《重生八零:温香软玉抱满怀》 作者:冰莲清妍   文案:   曾文芳一觉醒来,回到14岁。   她想起自己悲剧的一生:嫁入豪门,生儿育女,却一辈子被搁置在镇上老家侍候老太太。   好不容易等老太太去世了,却发现自己早就“被离婚”了。   重活一世,她用自己上辈子积攒的经验和聪慧的头脑,发家致富、上大学、成为市政府干部。   曾文芳决心要自创豪门,无奈,一直欣赏她、爱恋她,让她在奋斗的路上,想起来,就有点小甜蜜的男主,已创好万千家业,正翘起大尾巴对她虎视眈眈,等着温香软玉抱满怀…… 第一章 不是穿越,而是重生   曾文芳迷迷糊糊摸索着去开床头灯,没摸到,再摸,却摸到一个滑滑圆圆的物什。她还来不及思考这是什么,却只听到“叭”的一声,这东西竟然掉地上。她手一抖,心也悬了起来,楼下的奶奶听到响声,明天一定又会骂她没用吧。   闭上眼睛理了理思绪,曾文芳这才想起,奶奶在几个月前就去世了。如今这屋子里,再也没有人骂她了。这里,是她一个人的天下了。   不,这不是她的,她与丈夫已是离婚状态。应该说,自己早就“被离婚”了,只是没有人告诉她罢了。这房子是叶家的,跟她半分钱关系都没有。她什么都没有,除了她自己,一无所有。   曾文芳想起前几天在30周年初中同学会上,同学陈文干问她:“你想走出青山镇吗?”   曾文芳苦笑一声,摇摇头,“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那这次回去好好想一想。”陈文干拿过她的手机,在里面输进自己的号码。   “想好了,打电话给我,我会安排你的工作。”陈文干说话干脆有力,一看就是多年待在领导岗位历练出来的。   曾文芳知道陈文干从来不说大话,他说会安排,就是真的会安排。   好友小玲告诉过她,说陈文干的家族生意做得很大,省市都开有公司,业务都拓展到国外去了。陈文干定居京都,好像一间世界五百强公司的董事长。还说,陈文干这些年找过她很多次,都是问她的情况,似乎很关心她。   “唉,那又怎么样?”曾文芳心里叹了一声。后来想想,出去外面见识一番,换换环境、换个活法,这倒可行。   没想到,曾文芳刚想换一种活法,却发现丈夫不但在市区家外有家,还发现了另一个残酷的现实,那就是她早在10年前就已经“被离婚”了。   如今,她还清晰地记得办证大厅的大姐一脸郑重地话,“曾文芳,你听清楚了。资料显示,你在2008年已经离婚,而你的丈夫叶元轲则在2009年3月就与一位李小清女士结婚了。”   曾文芳一脸疑惑:“您不是说无论结婚还是离婚,都要两人一起来才办得成事吗?”   吴姨看了看下面的签名,脸色有些难看,“唉,凡事都有意外。网上不是流行一种说法吗?你的情况,用时兴的说法,就是‘被离婚’了。”   “被离婚,哈哈……”   曾文芳笑出了眼泪,结婚30年,为叶家生下一双儿女,儿女从小就跟随公公婆婆生活在县城,如今已各自有了自己的小家,早就把她这个可有可无的母亲忘得一干二净了。她一辈子呆在青山镇,任劳任怨服侍叶家老太太,直到老太太在103岁时自然故去。谁能想到,自己这个懂事、孝顺的“豪门少奶奶”,竟然是一场大大的笑话。   曾文芳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只知道不回家,她也无处可去。娘家那边弟弟因车祸去世,母亲没几年也跟着去了,妹妹远嫁他乡,几年都难得回一次,爸爸另娶了一个带着两个孩子的寡妇。娘家,早已经……   但是,曾文芳记得,回到青山镇后,她在街边小店买了一瓶酒,全灌进了肚子,回家后大哭一场,哭累了,就睡着了。   只是,刚才掉在地上的是什么东西呢?昨天回来,她连水都没有煮,哪里来的水?床头柜上面应该没有放东西才对。   她摸索着起了床,脚心传来冰凉的触感,曾文芳吃了一惊,地上不是有地毯吗?怎么这么凉?   曾文芳彻底清醒过来,她借着外面的月色,发现她所站的这个屋子,根本不是她家,不是楼房,而是一间破旧的泥砖屋。地板没铺,墙壁没有刷,她睡的床也只是一张硬木板床。   曾文芳心里有些慌,她想弄清楚怎么回事,在地上找了好久,才摸到一双又大又硬的塑料鞋。她也不挑剔了,穿上后摸到一扇木门,“吱呀”一声,拉开门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   外面月色很好,曾文芳发现这是一个农家村子,她站着的地方,是一条走廊,身后则是一排砖瓦房。前面地势较低,下了几级石阶,就是一个平整的余坪。余坪很大,上面堆了些柴垛子,还横放着几根大木头。   余坪过去就是围着篱笆的菜园子,在朦胧的月色映照下,菜园子里的菜隐约可见。菜园的侧边还有两间矮屋,曾文芳觉得有些熟悉,可是,又记不起这是哪里。带着无数的疑问,她走过去看,发现这屋子只用一个铁门扣随便扣着,并没有上锁。   推开门进去,才发现这是一个农家厨房。屋子里面月色透不进来,有些暗,但依稀可见里面简陋的摆设。黑黑的灶台、四方的桌子,还有一个大大的水缸。   曾文芳心情有些复杂,推开另一扇门,里面传来一阵喧闹,好像有鸡被惊醒后互相挤来挤去,还传出低低鸣叫声。曾文芳抬步进去,打量了这个屋子好一会。然后伸手到一个角落摸索了一会,拿出一块簇新的布料,在月色下,红底白花,煞是耀眼。   曾文芳手一抖,花布飘落在地: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她是——重生了?不会这么狗血吧?   可是,这纤细稚嫩的小手还有这块花布,又是怎么回事呢?曾文芳忍不住用小手往头上摸了摸,头上那包着的,不是纱布又是什么?曾文芳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这个时代,不是流行穿越吗?   她以前还想过,如果能穿越到古代,这么勤劳肯干、会持家的她,应该能活得更好吧。难道上天听错了她的话,把“穿越”听成了“重生”,而且是回到了她人生的转折点,十四岁那年。 第二章 不做随风飘逝的草   曾文芳记得十四岁那年,有个远房姑姑回娘家探亲,顺手给了曾文芳一块布料。后来,二伯娘从田里回来,见自家女儿没有,就闹着要抢她的布料,幸亏她聪明,把这布藏在鸡舍里,才得以逃脱二伯娘的魔掌。   只是,因为这事,她与二伯娘争论了几句,却被二伯娘用脚拌了一下,摔倒在厨房门口,头磕在一块石头上,流了很多血。曾文芳昏迷了一天一夜,醒来后,听弟弟说,母亲为了去镇上请医生给她治疗,四处筹钱,最后没办法,咬牙卖出一头正在长膘的猪。   农家养猪,都是春节后买回小猪,养到年前,再卖钱。春节走亲戚的花销、一家子的新衣、年后小孩的学费,全指望着这头猪呢。如今这猪才一百来斤,正是长膘的时候,这时卖掉有多不划算,曾文芳当然知道。   这件事一直留在曾文芳记忆里,因为就是她这一摔,那年春节,他们姐弟三人,都没能穿上新衣服。   如今,她是在做梦么,曾文芳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会疼。那就不是做梦,而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曾文芳不知该用什么词来形容现在的心情,她把那块布料放回原来的位置,扣上门,趁着月色走过余坪,去看菜园里的菜。   她记得就是14岁那年,自己在菜园里种了一垄黄瓜,黄瓜苗爬得并不高,就已经结了好几根出来,青青的,满身都是短短的、尖尖的刺,尾巴上还挂着一朵小黄花,看着别提多可爱了。邻居花婶还说,见到这黄瓜,嘴馋得紧。她也得种上一垄,免得家里的孩子看着眼馋。   弟弟妹妹也天天跑过来看,恨不得小黄瓜立刻变成大黄瓜。母亲看着几个孩子天天往菜园跑,嗔怪她,说不该种这东西。说这东西“引狗引猫”,引得家里的孩子老往菜园子跑,把其他菜都踩坏了。   想到弟弟妹妹那副馋猫样,曾文芳不仅笑了。可是,想到弟弟不曾成亲就因车祸离世,又不禁悲从中来。   曾文芳站在菜园边上,看着里面长得弯弯的小黄瓜发呆。直到天色渐渐暗下来,眼前再也看不清菜园里的菜,曾文芳才回过神来。她记得人们说黎明前总有一阵特别黑暗的时候,可是,她自己却没真正感受过这段短暂的时光。   今天,就让她感受一会,看看什么叫“黎明前的黑暗”。   曾文芳没有闭眼,就只直直地盯着这黑暗。好像是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会儿。曾文芳又能朦朦胧胧看到菜园里的菜了,一根、两根、三根……   等曾文芳能清楚地数出黄瓜的数量时,天已经大亮。   可是,这时间到底有多短,曾文芳其实还是有些模糊。只觉得黑暗过后,天便会蒙蒙亮,然后很快就迎来光明。   如今的她,也是属于这个阶段。十四岁,曾文芳清楚地记得,那是她上初中那年。正是因为她上了初中,成绩很好,被老师选为学习委员。所以,街镇那几个女同学才与她交好。可是,曾文芳怎么也没想到,就是这些同学中的一位,替换了她辛苦努力考上的师范学校名额。   那还是多年以后,初三的班主任告诉她的,班主任说,当年,就是街镇的一位叫罗玉莹的女同学,差一分才入围中师分数线,算起来比她低了十几分。可是,罗玉莹家里有钱,县里有人,最后,也不知走了谁的关系,替换了她的名额。   “文芳,你怎么起来了?”   曾文芳正站在菜园边痴痴地想着上一世发生的事,厨房那边突然传来一个久违而熟悉的声音。   “妈妈!”曾文芳一愣,有多久没有听到过妈妈的声音了?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妈妈离开人世时,她刚生下第二个孩子,坐着月子,婆家嫌晦气,没有告诉她。等她生下孩子四十天后,按客家习俗要回娘家住几天,可婆婆与叶老太太都阻拦她,说农村不卫生,对孩子健康不利,要她等孩子大些再回去看看。一直熬到孩子一百天,也就是客家人俗称的百岁,才答应让她回娘家一趟,条件是不带孩子回去。   其实,三岁的儿子从出生到现在,也只见过外公外婆几次,闺女这么小,不见就不见吧。曾文芳没太在意,却怎么也想不到,回到娘家,听到的却是这么一个噩耗。   曾文芳去母亲坟前哭了个天昏地暗,却再也没有人为她抚去眼角的泪水,再也听不到母亲轻言细语的劝慰。她生了个孩子后再回来,就变成了没妈的人。最可悲的是,她竟然没能见到妈妈的最后一面,没能为妈妈送终。弟弟离开了人世了,妹妹远在他乡,妈妈去时,膝下竟然没有一个子女。农村人最可悲的事,莫过于无人送终。而自己的母亲,竟然成为了世上最可悲的人。   “妈妈、妈妈”,曾文芳轻轻地呢喃,这个她在梦中无数次呼喊,这个让她午夜梦回,泪湿枕巾的称呼。不觉顾,已经满脸泪痕。   “芳儿,你怎么不多睡一会,早晨风凉,你伤还没好呢,怎么能站在这当风的地方?快点回去躺着,妈妈煲粥给你喝。”   母亲王娟英急急地从厨房那边跑过来,小心扶住曾文芳,仿佛她是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曾文芳想:这世上只有母亲会如此关心她吧。没妈的孩子像根草,上一世的自己,可不就是一根随风飘逝的草?这辈子,她曾文芳绝不做随风飘逝的草,她要做妈妈怀里的宝! 第三章 让最有文化的人掌钱   “妈妈!”   曾文芳扑过去,抱住眼前这个失而复得的母亲失声痛哭。   王娟英慌张起来,抱着女儿不知所措,女儿是个倔强的性子,从小就不爱哭。前天摔成这样,也只是咬着嘴唇,红了眼眶。如今,这是怎么了?是委屈还是痛得受不了?   王娟英急得满头大汗,一叠声地问:“芳儿,芳儿,你哪里疼?芳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头又痛了?快点回床上躺着,我去镇上给你请医生。”   说完又转身朝上屋大声喊:“阿生,阿生,快点,文芳头又痛起来了。”   曾文芳的父亲叫曾国生,在房里听到喊声,急忙应着跑出来,跑到余坪后,被石子磕了一下,才发现只穿了一只鞋,但也顾不上了。   “怎么了,文芳头又痛了么?”   曾文芳只是哭,几十年没有母亲的苦、被婆家如傻子般欺骗的委屈、与母亲久别重逢的喜悦,在这个时候,都化为泪水,倾泻而出。曾文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不住地打嗝。吓得王娟英束手无措:“芳儿,芳儿,你怎么了?你别吓妈啊!”   曾国生急忙背起她,王娟英在侧边扶着,回了曾文芳的房间。   曾国生夫妻俩把曾文芳扶上床,让她俯身卧着,免得弄到伤口。   曾国生低头观察曾文芳的伤口,又急切地问:“芳儿,怎么样?很痛么?”   曾文芳摆了摆小手,还是说不出话来。   王娟英去拿桌上的碗,才发现桌上并没有碗,地面上倒是散落着破碗碎片。那是曾文芳起床时弄掉的碗,碗里盛着昨晚喝剩的粥。如今溅得满地都是。   王娟英去厨房里倒了些热水,给曾文芳喂了点,又急忙去找扫帚,把地上清扫一遍。   还没忙完,外面就响起了一个尖锐的嗓音:“真是不省心,农村的孩子,谁没摔过几次啊,不就摔了个包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又是去镇里请医生,又这么惊师动众!哼,就她娇贵。要娇贵也得有那个小姐命啊!”   王娟英忍不住想出去争辩,手却被扯住了。   “妈!”曾文芳抬起头,摆了摆手,示意母亲不要出去。她当然知道,外面骂人的就是推她的二伯娘黄春莲,自己都摔得头破血流了,在她嘴里就变成了“只摔了个包”,没有一点歉意就算了,还在那里冷嘲热讽。跟这种素质的人有什么好争的呢?   “别理她,二嫂这人就这样。”曾国生也劝道,又转头问曾文芳:“文芳,头还痛吗?医生开的药还没吃完,爸爸给你拿去。”   王娟英道:“医生说,这药要饭后吃,你看着芳儿,我去煮点粥,让芳儿喝点粥再吃药。”   曾国生道:“我去吧,你看着文芳。”   “嗯,记得去菜园里摘点菜。”   “行。”曾国生转身出去了。   王娟英拉过一张长木凳,坐在曾文芳身边,拿着一块手帕,轻轻地帮曾文芳拭去脸上的泪痕,怜惜地说:“可怜见的,该多疼啊。”   曾文芳用手揉了揉脸,睁开有些红肿的双眼,这才有时间打量一旁的母亲。这个时期的母亲也就三十四岁,自己是长女,母亲十九岁嫁人,二十岁生下了她。可是,母亲看起来很憔悴,一脸沧桑,特别显老,比上一世四十多岁的自己还要老得多。   曾文芳抓住母亲粗糙的手,心里暗暗下决心:这一世,她要让母亲过上幸福安闲的日子,她要让母亲也活到103岁,不,要比叶家老太太还要长寿。   “妈,卖猪的钱还剰下多少?”曾文芳问母亲。   王娟英以为女儿有想买的东西,就说:“芳儿,还有呢。你别看这猪小,还挺结实。有135斤,卖给邻村罗大叔,卖了整一百元。如今用了十几元给你请医生,又给了你奶二十元,剰下的钱给你三姐弟读书。放心,村里的根子说,按你的成绩,肯定能考上中学,妈妈一定要供你读书。”   曾文芳松了一口气,幸好,这钱还在。记得上一世,妈妈把猪卖掉后,除了给她看病与给奶奶的二十元,又经不住大伯母与二伯母的软磨硬泡,各借出十元给她们。   后来,小姑来了,听说她家卖了猪,又磨去了十元。等开学报名的时候,家里根本就没剩下多少钱了。曾文芳想:幸好还来得及,这一世,她们还没拿走这笔钱,她得把这钱捏在手里,不让这些只会欺负自己家老实父母的亲戚拿走一毛钱。   “妈妈,把余下的钱给我。”曾文芳对母亲说。   王娟英吓了一跳:“芳儿,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曾文芳道:“妈,这钱在你手里藏不住。没多久,大伯母、二伯母、小姑就会惦记着你手里的钱了。你拿给我,我帮你藏好。”   王娟英有些犹豫,说:“你爹肯吗?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手里拿着那么多钱也不安全。”   曾文芳道:“妈,我很快就是初中生了。村里人称我们初中学生什么,以前称呼为秀才,现在换了一种叫法,叫知识分子。我,可是我们家唯一的秀才、唯一的知识分子。这钱不交给我管,那得给谁管?”   曾文芳知道母亲一向最敬佩读书人,那就用自己的优势来说服她,这方法肯定管用。   果然,王娟英道:“嗯,芳儿说得有道理。我们芳儿可是家里唯一的秀才,这钱就得让最有文化的人来管。”   曾文芳咧开嘴笑了,有些红肿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她得好好算算,这个暑假做点什么,让这钱翻一翻。   这个年代,小孩子能做什么呢?开铺子,钱不够;卖纸笔,还没开学呢。或者,可以弄个手推车去卖麻辣烫、卖煎饼。嗯,这个可以做,但这个手推车如今还不知道怎么做呢,暂时也还做不成。 第四章 卖冰棍   “卖冰棍”,曾文芳眼前一亮,这个很简单。以前读初中时,有好些同学每到暑假就去卖冰棍,听说能赚到不少钱呢。记得镇上有一个冷饮厂,专门做汽水与冰棍。自己村离镇上不远,如果兄妹三人每天各卖出30根,那一天就是90根,自己年纪大,能背多一点,应该可以卖40根。每根如果有一分钱赚,算起来就能赚一元钱,做二十天就能赚二十元。   这种生意几乎没有风险,最多是卖不出去,拿回几根,那就给家里人吃好了。曾文芳暗暗合计,觉得这个时间段正是最热的时候,人们要既收割稻谷又要抢着时间插秧。热的时候也不在乎这几分钱的冰棍,肯定会舍得买。   只是,这个时间,他们姐弟三人,也要帮家里干活。不到田里去,也得收晒谷子,要怎么说服父母与家里人让他们出去赚钱呢?如果大伯母与二伯母得知他们去赚钱,那怎么能让自家占这个便宜?   曾家平时是分开了小家,可是,曾老爷子立下规矩:每到农忙及过年,大家得一起干活、一起过年,还说这样才像一家人。所以,这事,也有些难办。   算了,还是让弟妹去做这个生意,弟妹还小,就说做着玩的,自己在家帮忙,大家的意见就不会这么大。自己可以在农忙结束后,想办法去县里一趟,批发一些文具,开学报名的时候,到学校门口摆摊。如果文具比其他地方卖得便宜,那应该能赚到第一桶金。   曾文芳心里盘算好,就跟母亲商量:“妈,你能让人捎个信,让小舅来一趟我们家吗?我有事要找他。”   曾文芳的小舅是个木匠,手很巧,做三两个小木箱,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是,曾文芳转念一想,“如果,能让人捎信,不如直接告诉小舅,让他做三个卖冰棍的小木箱子,做好了再送过来,也不用白跑这一趟。”   曾文芳就把自己的意思跟母亲说了,王娟英很惊讶:“芳儿,你们想去卖冰棍?”   “是啊,妈,难道不可以?”   王娟英被问住了,平时她也知道有人走家穿户,或干脆到田里去卖冰棍,但大多数是推着自行车的商贩,他们也可以做这个吗?   “妈,现在是什么年代了,这个事情谁都可以做。人的职业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是分工不同而已。我们卖冰棍,也是方便大家,要是谁想吃根冰棍都得到镇上去买,那不是很麻烦?我们这是方便别人又得好处,用读书人的话来说叫‘双赢’”   其实这个年代,‘双赢’这个词还没有成为热词,但这个词通俗易懂,曾文芳觉得用得挺顺口,关键是母亲也能听懂。   “双赢?”王娟英重复着这个词,似懂非懂。生性软弱又没有主见的她,已经下意识地听女儿的话了。谁叫这个女儿如今是家里最有文化的人呢。   小舅听说他们姐弟要卖冰棍,有些担心,但还是很快就把三个小木箱送过来。   小木箱做得很小巧,上面有个小口,还有个小盖,曾文芳拿开小盖,把小手伸进去,刚好可以从这个小口把冰棍拿出来,小木箱内壁还有保温层。   “小舅,你手艺真好!”曾文芳赞道。   “好什么,也就能做做橱柜、木床,这手艺赚不了多少钱。”   曾文芳听小舅说这话,想起上一世,小舅确实没赚什么钱。只在九十年代能赚些钱,维持一家子的生活。后来,大城市有了家具厂,阳光县城很快就有了家具城。人们可以在家具城里随意挑选自己喜欢的家具,农村的木匠,灵活的就到大城市的家具厂找活干,木讷的只能在村里找点活干,或者干脆改行了。   曾文芳记得上一世,叶家有个亲戚经营家具厂,做得很好。小舅有这个手艺,到时候早点让小舅带几个徒弟到大城市培训,学会操作机器,再找几个会设计家具的人才,这家具厂不就开起来了。自己有这方面的见识,如今就等机遇了。   家具厂开起来了,还不够,她还得在各个县城都开个家具城。这家具厂与家具城的名字嘛,曾文芳想:小舅叫王小华,自己的名字中有个芳,就叫“芳华家具厂”好了,家具城开成连锁店的形式,就叫“芳华家具城”。   曾文芳美美地畅想美好的未来。耳边传来小舅有些担心的话:“文芳,这事能做吗?”   “能做,怎么不能,我们的家具厂一定能开起来。”   “家具厂?”小舅疑惑地看着外甥女,觉得这孩子自摔了那一跤,有些不一样了,总喜欢说一些大人听不懂的话。   “哦,我是说我们这冰棍的生意肯定能做起来。”曾文芳意识到自己把心里念着的家具厂说了出来,觉得现在就说这事还不是时候,既不好解释什么是家具厂,也不好解释自己怎么知道这些东西。既然解释不清楚,就以后再说,于是,就笑着掩饰过去。跟小舅说起卖冰棍这小打小闹的生意来。   小舅也没再追问,还指点他们,告诉他们哪个村的百姓更有钱,那一片的田野人群集中。还说每次不能进太多的货,冰棍最好还要用薄膜袋装好着,这样才不会那么快融化。   曾文芳没想到小舅还懂这些,很好奇。小舅这才不好意思地说,他特地去冷饮厂去问了,这些都是厂里的人告诉他的。曾文芳很感动,上一世的小舅就对他们姐弟很好,只是能力有限,帮不了大忙。这一世,她一定要让小舅还有外婆一家都过上好日子。 第五章 借钱   七月中旬,稻谷成熟了,家里大人小孩都忙起来了。曾文芳一个人做三姐弟的活,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可是,不出曾文芳所料,就是再忙,家里人也不会忘记王娟英手里那笔卖猪肉的钱。   “阿娟,你家刚卖了猪,本来应该有一餐‘杀猪菜’的,如今都省下了。恰好农忙,大家干活累,你家就出点钱多买点肉加菜吧。”   早上出门干活前,大伯娘开口了。王娟英看了看一旁的曾文芳,曾文芳冲母亲点了点头。   王娟英就爽快地说:“好,大嫂,我拿钱给娘多买点肉。”   买肉这事刚过不久,事情又来了。   那天,天气特别闷热,大家伙吃完晚饭,拿了些矮凳子,坐在余坪里乘凉。   大伯娘又发话了:“阿娟,你手里有钱,借点给我,我这段日子经常头痛,也想去镇上看看医生。”   大伯娘本就是个贪小便宜的性子,说是借,其实每次都是老虎借猪——有借无还。   “大伯娘,昨天镇上的医生说了,我这头痛病还不知要花多少钱才能治好。我这头上,可是裂开了一道很长的口子,明天我还要去镇上给医生看看。也不知道要花多少钱,我家的猪卖了,已经给了二十元给奶奶。如果你真急着用钱,你可以去跟奶奶借,等你们家的猪卖出去了,再还给奶奶好了。”   曾文芳看着大伯娘笑了笑,认真地说。   大伯娘扭身悻悻地走了,谁家卖了猪都会上交部分钱给曾家老太太,这老太太手里拿着钱,的确可以应急。但往往都是家里的男丁有什么事情才能要得动这笔钱。前段时间她小儿子生了病,刚花去了曾老太太不少钱,正因为如此,曾文芳摔得这么严重,老太太也舍不得拿钱出来。一则,刚花出一笔钱,老太太正肉疼,二则曾文芳是个女娃,不值得花这钱。这才有王娟英狠下心把还没养大的猪卖掉,来给女儿治病。   也没过多久,这二伯娘黄春莲又在那里找茬了。   “阿娟,你二哥他手头紧,想找你借点钱。”   “没有,你找娘借,娘有。”王娟英看着这个推倒她女儿的罪魁祸首,还能理真气壮来跟她借钱,没好气地说。   “呀,我看你是有了俩钱腰板挺直了。阿生,你看你这老婆,真看不出还有这么大的气性,找她借点钱,就像要她的命似的。”   曾文芳对这个问题很敏感,因为她想起来了,上一世,就是在这段时间,家里这个说借钱,那个说借钱,妈妈与爸爸不耐烦他们这么天天这么磨,最后各借了十元给他们。   曾文芳似笑非笑地看着二伯娘,道:“我妈只有这点钱,这钱可不就是她的命?二伯娘钱多也慷慨大方,不如借点给我们使使。我很快就要上初中了,正缺钱报名呢。”   “我哪有钱?你们家刚卖了猪,才有钱。”   “是啊,我们家刚卖了猪,那是还没有养大的猪,谁不知道这猪多养几个月,就能卖到二百元。可是我家的猪呢,拜你所赐,如今已经在罗大叔家里养着了。我们才卖了多少钱?少了一半!要不,二伯娘家的猪也卖给罗大叔去,他肯定也会收的。”   “我们家的猪才不卖呢,现在卖多亏。”   “二伯娘知道这个时候卖猪亏的话,就不会再找我娘借钱了。我们家姐弟三个读书还指着这笔钱。如今这猪卖掉了,我们过年,年后开学,还不知要指哪呢!”   二伯娘吃惊地喊了起来:“唉哟、唉哟,你们大家伙说说,这小丫头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摔坏脑子了,我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你就拿那么多话来膈应我。”   曾文芳故意扮了个白痴的样子,说:“没错,二伯娘,我的确是摔坏脑子了。你这么一推,我的脑子就摔坏了,你是不是得负责治好我呀。”   “你,我看脑子没坏,是嘴巴摔出问题来了。长辈在说话呢,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应嘴了。”   “就是摔一跤之后呀,我就变成这样了。”曾文芳天真地说。其实这话说得也没错,不就是这么摔,让曾文芳拥有了上一世的灵魂。   “你、你,唉,真晦气,不跟你说了。”二伯娘也扭身回房了。   王娟英看着气走了二嫂的女儿,有些担心:“芳儿,这样会不会不好,我怕到时候,她们会败你的名声,说你性子泼辣。”   曾文芳挽着母亲的手,满不在乎地说:“妈,随她们说去。说我名声不好,她们又能得什么好?她们也有女儿。再说大堂姐与二堂姐不比我大?她们不怕嫁不出,我怕什么?”   “她们毕竟是长辈,以后有事让娘出头,你不要说话。别因这些落个不好的名声。”   “没事。再说,妈,如果你真能出头,那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你哪一次说赢过她们?”   王娟英想再说话,却愣是说不出来。上次可不就是这样?争那块布料的时候,争不过她们,弄得她们到处寻找那块布料,最后发生争执,才导致女儿受这罪。想到这里,王娟英有些愧疚。   “妈,没事,你争不过她们,我能。我可是家里的小秀才。哼,应付这些事情,还不是手到擒来。” 第六章 小生意初见成效   “农忙过后,你小姑肯定会来,她更难对付。”王娟英提醒道,示意女儿莫过于得意。   “妈,你放心,我早想好办法了。妈,你知道吗?文峰与文雪这些天赚了七八元钱了呢。”曾文芳贴着母亲的耳朵,轻声说。   “啊?这么多。”   “嗯,文峰说,连着好几天,他都到石阶村卖。妈,你知道的,那个村是我们附近最富有的村,村里的人花钱可随便了,几乎家家都给小孩买几根。他刚去没多久,冰棍就被抢光了。文峰也灵活,他见时间早,就又去进了一批冰棍,到另一个村去卖。回来的时候,箱子里也只剩下二根而已。妈,笑死我了,文峰他对爷奶说,‘唉,赚钱真难啊。我跑了一天,腿都跑断了。本来以为能赚一毛钱,结果,还剩了两条冰棍没人要,弄得我就只赚回两根冰棍。爷、奶,要不,你们买了我这两根冰棍吧,也让我尝尝赚钱的滋味?’”   曾文芳模仿弟弟文峰一本正经、小大人般说话,把王娟英逗笑了:“文峰真的这么说?”   “妈,这还有假?昨天晚上文峰学给我听,文雪也在场,我们肚子都笑疼了。”   王娟英忍住笑,问:“那你爷奶说了什么?”   “爷奶啊,你还不知道?当然是爷爷威严地扫了一眼奶奶,奶奶就心疼地拿出一角钱来,一边递给文峰,一边商量道,‘峰儿,难道卖给自家人,也不能便宜点?’文峰说,‘奶奶,当然可以了。我是四分钱一根进的货,就卖五分钱一根,这两根就收奶奶八分钱好了。’爷爷开声了,‘你这老婆子还跟孙子计较这一分钱。平时偷偷塞给他也不止这一分钱吧,给他!这冰棍,峰儿与波儿一人一根分了吃。’”   波儿是二伯娘的小儿子,今年十岁,与曾文芳的妹妹文雪同年,比文峰小两岁。因为小,在曾老爷子与老太太面前最受宠爱。   王娟英有些惊讶,“你的意思是,峰儿也分到一根冰棍吃?”   “嗯,当然了。文峰跟爷奶奶说,他这是小本生意,如果吃了一根冰棍,就白跑一天了,所以舍不得吃。”   “哈哈,峰儿真逗,笑死我了。”王娟英笑得直揉肚子。   曾国生看着这咬着耳朵笑过不停的母女俩,心里有些畅快。觉得自从当了三个孩子的父亲后,没有哪一个时刻这么轻松过。平时妻子总是比不上二位嫂子能说会道,妹妹也不知道为什么,来了也总爱挤兑妻子。一边是嫂子、妹妹,一边是妻子,把他夹在中间,弄得两头不是人。最后少不得要用钱、用物来平衡这些关系。   这些年来,自己夫妻辛苦挣的钱,除了孝顺父母、养育儿女,其余的都垫给这些亲戚了。   哈哈,真好,如今,大女儿抓着钱,一毛不拔,还能让两个小的去赚钱,这生活过得甭提多惬意了。想到这里,曾国生不由“嘿嘿”笑了。王娟英看了一旁傻笑的丈夫,嗔怪地问:“阿生,你笑什么?难不成听到我与芳儿说的悄悄话?”   曾国生道:“我开心。”   忙碌的时间过得很快,农忙终于过去了,弟弟妹妹的冰棍生意也没有那么好了。不过,他们一家五口偷偷算了一下,一个月,两个孩子赚的钱加起来也有十五六元。   这天,曾文芳正想打听打听,有没有顺风车去县城。很快就要开学了,早在十天前,曾文芳就拿到了青山中学的录取通知书。她得好好计划一下,看怎么才能多赚一些钱,改善家里的生活。   “爸,妈,我看家里的事情也忙得差不多了,我想去一趟县城。”   “去县城做什么?这么远。”夫妻俩还从来没有到过县城呢,这会儿不由一惊,几乎异口同声地说。   “爸、妈,这次文峰与文雪卖冰棍,你们也知道了,还是能赚一些钱的。我打算去县城批发一些作业本、笔记本、尺子和笔之类的文具,这些东西放不坏,我可以去青山中学门口摆地摊,弟妹去他们小学卖。这东西利润空间可大了。”   “什么叫利润空间?”   曾文芳才记起,自己说的这话对父母来说太深奥了些,忙解释道:“就是比卖冰棍还要赚钱。”   “啊?”曾国生与王娟英都惊讶都喊了起来。   曾文芳也不再说,等他们夫妻商量。   过了一会,曾国生道:“文芳,你同年爷家有一部拖拉机,他有时会去县城帮人载货。我等会去问问,看看他过些天会不会去。”   曾国生有个好友叫罗明友,是石阶村人。两人同年,话又投机,所以结为同年。儿女们就称呼为“同年爷”,节日会当亲戚走。曾文芳记得,每年春节收到最大的压岁红包,就是这个“同年爷”给的,以前给的是一元,去年包给曾文芳的是五元,弟妹的是两元。罗明友说,曾文芳读书用功,算是奖励。   罗明友为人豪爽,出手慷慨大方,曾文芳兄妹三人都非常喜欢这个“同年爷”。   “芳儿,就托你同年爷帮你带回来吧,这么远的路,你一个小娃子我也不放心。”   “娘,我要买什么,得去到县城批发部才知道。同年爷又不是读书的学生,他哪里知道我们要用什么本子,用什么笔。还是我去吧,如果是与同年爷一起去,你们还用得着担心我?”   王娟英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就应下了。曾国生就立刻出去办这事了。 第七章 一毛不拔   “三哥,你要出去吗?三嫂在家吗?”   “在,梅花来了?你三嫂在屋里呢。”   屋外传来了曾国生与一个女子的对话,曾文芳与母亲对视一眼,吐了吐舌头。   果然不出母亲所料,小姑找来了。   “三嫂,哦,文芳也在呀。”曾梅花风风火火进闯进屋来,见曾文芳也在,有些发怔。她回娘家有一会了,每次来都是先到母亲屋里坐坐,然后就到大嫂、二嫂那里聊聊,摸清情况才来找这位有些软弱的三嫂。要不,她怎么知道三嫂这里有什么好东西。这次,也不例外,她不但知道三哥家把猪卖了,还知道曾文芳得了一块上好的花布。来的时候,就想,钱拿不到,能要到那块布料也不错,可以给两个女儿各做一件新衣裳。   “三嫂,听说你把猪卖掉了?卖了不少钱吧。我家大梁今年要上学了,还没凑齐学费呢。三嫂,能不能借我十元钱?”曾梅花也不绕弯子,单刀直入。   曾文芳心想,小姑这次有些直接,怎么不先恭维几句母亲呢。记得以前都先说了不少好话,然后才绕着弯子借钱。   “梅花,这,我这也不是不肯借钱给你。我家猪不大,才卖了一百元钱,给文芳治病用去了十多元,又给了娘二十元,这个农忙买了些肉菜,已经花得七七八八了。”   曾梅花撇撇嘴,道:“三嫂,你是欺负我不会算数吗?一百元减去三十多元,不是还剩下六十多元吗?就算买了些肉食,至少也还有五十多元钱吧。”   曾文芳最看不惯小姑的就是她撇嘴的习惯,每次看到她不屑的事情,总喜欢撇嘴。   曾文芳笑着对曾梅花说:“小姑,谁不知道你读过初中?大伯、三伯与我爸都只读了小学。咱家啊,对孙辈是重男轻女,对儿女辈却是重女轻男。谁让小姑是爷奶的独女呢,爷爷奶奶有什么好东西都少不了小姑一份。”   曾梅花最得意的就是这个,因为家里有三个男孩,只有她一个女娃。物以稀为贵,所以,她有幸读了初中。这个时代,初中生可是稀罕得很,嫁到婆家也高人一等。   曾文芳对这个自以为是的小姑没有什么好感,她上一世,有几个同学初中毕业,就做了小学教师。人家基本功扎实,又上进,进修大专,有个同学后来还脱产进修本科,成为县一中的骨干教师。   像小姑这样,如果成绩稍为好点,有上进心。她的人生就会与众不同。只可惜,人家只会在村里炫耀、显摆自己的学历;只会回娘家显摆自己受宠、谋划娘家嫂子的东西。唉,无知的人,总是不知道自己有多愚蠢。   “小姑,你家只有大梁要读书,我家是兄妹三人要读书,按理,应该是我们要向你借点钱上学才对。”   曾梅花语气有些尖锐,音量也加大了:“你不是小学毕业了吗?还要读书?”   曾文芳笑了笑:“小姑,你当时小学也毕业了呀,为什么小姑还要读初中呢!”   曾梅花有些生气:“你怎么能跟我比?”   “为什么不能比?难道你是男娃,我是女娃?好像我们都是女娃吧?我唯一不能跟你比的,只有一点,就是没有三个关心我、宠着我的哥哥。”   曾梅花听了,又有些得意忘形:“对,我有三个哥哥,你却没有。你是老大,应该出来帮忙做事,让弟弟妹妹读书。”   王娟英想说什么,却被曾文芳扯了扯衣袖。她见曾文芳摇摇头,就没再说什么。   “小姑,这初中,我是一定要读的,但是,我不会因为自己读书,就不让弟妹读。我们三姐弟,都要读书,不但都要读初中,还要读高中、读大学。小姑,你记住今天我说的这句话,不要不相信哦。”   曾梅花立刻绷起脸,可想起自己的第二招还没有使出,这时候可不能生气,就又换了一副笑脸,夸起曾文芳来:“哟,我们文芳可真有志气!有志气的姑娘好啊,等我们文芳有出息,让小姑也沾沾光。算了,这钱你们三姐弟要读书,也要用。我就到别的地方借钱了。”   曾梅花转向一旁沉默不语的王娟英,笑道:“呃,我说三嫂,我可听说,前儿慧丫头回来一趟,可是给了文芳一块花布。这块花布总可以送给我了吧,我家两个丫头,还没有穿过花衣服呢。”   曾文芳不由翻了翻白眼,我说为什么这样还激不走她,原来还惦记着她那块花布呢。幸亏她前些天就把布拿到镇上,让裁缝店裁好了两件上衣。衣料刚刚够两件,曾文芳想把自己那件让给母亲,可王娟英哪里肯。因为这块布料,女儿受了这么大的罪。再说,女儿就要读初中了,也没有一件好衣服,她本来想用这块布给文芳做两件衣服,可是,文芳却不愿意,最后就裁了一件给文雪。   王娟英不好意思地看着一脸笑意的曾梅花,唉,说实话,她最怕小姑这样对着她笑了。   “唉”她叹出一口气,回身去一个小木箱里翻出两个小袖套,说:“喏,那块花布给文芳与文雪各裁了一件衣服,就剩下这点布了。我就自己给缝成一对袖套,送给青丫。”   曾梅花手里拿着那对小娃娃才合用的小袖套,气得脸色发白。手也有点颤抖,对这位三嫂,她还从来没有碰过钉子呢,没想到今天接二连三碰钉子。   曾梅花的脸由红变白,又由白变红,终于涨红了脸喊起来:“三嫂,你是打发叫化子吗?一对破袖套就想打发我?”   曾文芳不由得用小手捂紧耳朵,这声音真的太难听了。   王娟英为难地说:“我也不知道你想要这布料,前些天忙完农活,文芳姐妹俩就去镇上裁衣服了。”   “妈,小舅妈不是才生了个小宝宝吗,小姑不要,可以送给小表妹。”曾文芳故意伸手去拿曾梅花手里的袖套。   曾梅花脸色由红变白,手里紧攥着袖套,“哼”了一声,转身气冲冲地走了。   曾文芳冲着她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又回头安慰母亲,道:“妈,没事,她去哪里说也没用,我这次就要当一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第八章 她很勇敢   “文干,看那边。”汪志坚指着校门一侧,对表弟陈文干道。陈文干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有四五个学生模样的少年蹲在那里不知看什么。   “好像有东西卖。”汪志坚说,“文干,我们过去看看?”   “好!”   陈文干无所谓地应着,抬腿往那边走。城里集市上到处都有小贩摆摊,卖什么的都有,他一般都不会买,妈妈常说要到正规商店买东西,质量有保障,他也有同感。   走过去一看,却发现蹲在摊主位置上的,并不是他印象中的那些笑嘻嘻的小贩,而是一个十三四岁长得有些瘦弱的小姑娘。   这小姑娘长得挺秀气,鹅蛋脸,柳叶眉,大眼睛,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只见她一边笑盈盈地向大家介绍,一边从一个破旧的布包里不断地掏出各种各样的文具来。   “这些文具都是从县城批发部批发回来的,大家可以对比一下,质量肯定有保证。我刚考上青山中学,很快就是这里初一的学生,因为弟弟妹妹也要上学,我们家差了点学费。”   小姑娘没有一点儿羞涩,大大方方地说着,仿佛家庭困难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根本不用不好意思。   陈文干有些讶异,没想到乡下这地方,还有这般大方的小姑娘。就是在城里,有些家庭困难的同学,也遮遮掩掩的,害怕其他同学看不起。   陈文干下意识地打量小姑娘,发现她额头上有一道浅浅的粉红疤痕,好像是不久前的伤口,心里一动。就拉着汪志坚蹲下来,选起自己想要的东西来。   汪志坚不知这位向来清高的表弟葫芦里卖什么药,也挑拣起来。   “小锋,我看我姐昨天买的笔,就是这种,好像要一毛钱一支。这位同学便宜一分钱,我看值。”   “那我们各买一支试试,反正也要用,说不定她还是我们同学呢。”   两位小男生手里拿着圆珠笔,轻声说着话。   “我要这两支圆珠笔,多少钱?”陈文干拿着两支蓝色的圆珠笔,问。   曾文芳早就认出了陈文干,但也只能装着不认识,这一世他们才第一次见面呢。再说,陈文干上一世发展得这么好,自己可不能扰乱他的发展轨迹。她想起上一世这位男人辉煌的人生经历,担心自己的参与会改变他的命运。她想,还是顺其自然好了。   “九分钱一支,两支一角八分。”曾文芳脆声答道。   “还有作业本吗?笔记本也要,铅笔也得要几支。”陈文干想,好人做到底,干脆把要的东西全买了。   曾文芳有些惊讶,在她的印象中,陈文干是城里人,只是因为父母工作忙,才会由青山镇外婆照顾,来这里读书。按理说,他应该看不上地摊货,虽然这些也不是地摊货,可他也不知道呀。不过,曾文芳聪明地没问,按他说的,都给他一一配齐。   陈文干爽快地付了钱,看向汪志坚,问:“你有需要的东西吗?有就一起买了吧!”   “同学,跟他一样的东西,我还要一个文具盒,原来那个恰好坏了。”   汪志坚也是个爽快人,再说他家世代行医,以前曾爷爷被称为大夫、郎中。如今,爷爷、父亲都是十里八乡有名的赤脚医生。家里的门诊天天都挤满了人,他不缺这个钱。   两人买齐了文具,才下山回了家。   汪志坚拿着装着笔的文具盒,拎起来在陈文干面前晃了晃,忍不住问:“文干,你是不是看那小姑娘可怜?”   陈文干道:“这小姑娘不可怜。”   “哦?”汪志坚很奇怪陈文干怎么会这样说,就问:“那你为什么要在这里买文具?你好像也不缺文具吧。再说,镇上文具店里什么没有,在这里买了还要带着走这么远的路。”   陈文干剑眉斜挑,黑眸闪着亮光,说:“你没发现吗?这小姑娘很勇敢,家里穷,就大大方告诉别人,不以之为耻。再说,她这些文具质量不错,又便宜,为什么不能在这里买?”   汪志坚点点头,表示自己接受了这一解释。又说:“看这小姑娘的样子,倒是个麻利爽快的性子。”   “嗯,最难得的是,不卑不亢。你看,我们买了这么多东西,她没有掐媚讨好,其他人在那里挑来拣去,她也没有丝毫不耐烦。”   “你观察得这么仔细?我倒没有发现这些。”汪志坚不由对这位表弟举起大拇指。   陈文干是他小姑汪依桐的独生子。从小在大城市生活,对人对事都挑剔得很。没想到,今天却对这么一位不起眼的小姑娘这赞赏有加,不由让汪志坚有些惊讶。   汪志坚的小姑是市人民医院的妇产科医生,姑父陈志越是市工商局的一位干部。小姑因为要到省人民医院进修,担心姑父工作忙,照顾不好孩子。恰好汪志坚也要上初中,小姑觉得表兄弟两人有伴,就干脆让陈文干来青山镇读书,有娘家一家子人照顾,她在外也放心些。   汪志坚与陈文干同岁,比他早几个月出生,所以,很荣幸成为了哥哥。汪志坚只有一个妹妹,没有弟弟,陈文干来了,刚好弥补了这一缺陷,真是皆大欢喜。 第九章 去青山镇上学   当然,汪志坚不知道的是,这只是小姑委婉的说法,因为表弟读书的事情,姑姑与姑父吵了不止一架。最后,还是表弟自己提出要来青山镇外婆家读书的。   陈文干记得很清楚,六年级快要毕业考的那段时间,父母因为这事几次发生争执。   这不,周末,陈文干出去一趟,父母又争分夺秒吵起来了。陈文干拿着球,在院子里呆呆地站着,母亲汪依桐气愤的话在院子里回响:“哼,我上进怎么了?难不成我就该永远做个小医生?或者干脆辞职,在家里给你做饭?陈志越,你别忘记,我嫁给你的时候,你家里有什么?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群白眼狼。”   “你、他们好歹也是你的亲人,怎么能这样说他们?”这是父亲气恼的话。   母亲汪依桐有些尖锐的声音响起:“那要怎么说他们?你父亲、你母亲、你哥哥,哪个不是白眼狼。家里的房子是我们建的,我们布置的婚房才住了几天,不是给你哥结婚用了?刚装修好第二层,想着回家也好有个落脚的地方,可是,你弟又说要结婚,第二层又得给他。你娘说得多轻巧?‘你们市里都有房子了,这房子也用不着,就给志军结婚用吧!’哈哈,我们用不着?所以,除夕之夜,即使再晚,我们也得赶回市里住。老家哪样东西不是我们添置的?可是,老家有你的房间吗?有我们干儿的房间吗?”   母亲说的都是事实,陈文干的爷爷奶奶,确实都不是通情达理的人。在村里的名声也不好,陈文干记得每次回到老家,都有村里的婆婆、婶子向母亲告状。奶奶与村里人吵架特别蛮横,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在自己家里说一不二,自认为“天大地大,老娘最大”。   爷爷呢,就只会向别人吹嘘自己多有能耐。没有为家里做过什么贡献,也没为家里置下什么东西,却与村里人吹嘘,说这房子、这家当都是他置下的。那股蛮横无理的劲儿,作为孙子的陈文干有时都看不下去,何况一直以来处处为这个家着想的母亲呢。   母亲觉得为这个家做的这许多事情,有些不值。唯一的安慰,就是小叔还算争气,师范学院毕业后,成为了一名教师。小叔也懂事,很敬重二哥二嫂,常常为他们说情。可以说,是除了陈文干一家三口外,陈家最通情达理的人。   可是,小叔每每劝说奶奶,都要被奶奶反批一顿,奶奶常恨铁不成钢地说:“我还不是为了你们?如果你们都有你二哥二嫂这种本事,我用得着这样吗?”   只是个乡镇穷教师的小叔只能黯然神伤,退下去不再说话。不过,在陈文干读四年级这年,小叔陈志光丢掉了人人羡慕的铁饭碗,下海经商了。要不,陈文干也可以跟着小叔在学校里生活,就用不着父母这般操心了。   汪依桐想去省城进修,确实是好事。镀金回来后,升职的空间要更大,就是不走行政这条路,单从业务来说,也是好事。“著名的妇产科医生”,这名号挂在头上,光环笼罩之下,利益自然就来了。   陈文干记得母亲常说的一句话,“我们家没有后靠,可是,我要让我儿子有后靠。”   陈文干很想说自己不需要后靠,但是,再一想,自己老家在离市区20公里处的柳镇上棉村,父亲原本只是镇府一名普通干部,母亲也不过是乡镇医院的一名小医生。如果不是母亲努力奋斗,又凭借外公的人脉调入市区,自己也只能在乡镇上学吧,又怎么能成为一名所谓的“城里人”?凭着爷爷奶奶在镇里、村里的“好名声”,或许自己还会被同学看不起呢。   可是,父亲工作忙,事业正是上升期,不能因为家里的事情耽误工作,这也是事实。   “如果市里的初中可以住宿就好了。”陈文干想,可惜,他问过老师,问过同学,他们都说市一中、二中、三中,还有田中都没有住宿生,只有高中才可以住宿。陈文干都恨自己怎么不是读高中了,如果是读高中,就没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了。   “如果你父母稍为好说话一些,也可以让一个人来帮我们两年。每年都贴补那么钱进去,可是,等要他们帮忙的时候,一点也帮不上忙。以前,我妈说,‘嫁人不只是嫁一个人,而是嫁一大家子人’。如今,我才真正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屋子里的汪依桐说着说着,声音有些哽咽。陈文干知道母亲心里的苦,当年,外公外婆并不同意母亲嫁入陈家。就是嫌弃爷爷奶奶名声不好,担心母亲嫁入陈家会受苦。可坠入情网的母亲哪会听这个,硬是嫁了过去。   汪依桐自从嫁入陈家之后,孝顺公公婆婆,供小叔读书。就是大伯的姻缘,也是汪依桐让人牵线搭桥才成的。要不,当时年近30的大伯说不定还娶不上媳妇呢。   只是,汪依桐生下陈文干后,奶奶却不肯帮忙带孙子。   “我还有两个儿子没有结婚呢,我哪有那个闲工夫帮你带孩子?”   看这话说的,带孙子还要有闲工夫?如今,陈文干从母亲口里听到这话,都有些气愤。母亲那个时候,也很无奈吧?   但是,奶奶的话虽然说得难听,似乎也有些道理。人都同情弱者,这个儿子生活过得好了,他们觉得已经不用父母相帮了。他们就一心想帮其他儿子,也要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只是,奶奶这话,真的伤着母亲的心了。   汪依桐一咬牙,把陈文干送回娘家,让自己的母亲帮忙带孩子。汪依桐的母亲叫陈春花,是个能吃苦的妇人。她在汪依桐做月子的时候,就来服侍了女儿一个月。可是,她也不可能一直在这里帮女儿带孩子,因为,她家里还有一个才几个月大的孙子,就是陈文干的表哥汪志坚。依情依理,她也不能丢下家中的孙子,长期帮女儿带孩子。   陈文干被外婆带回了青山镇,外婆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还要做饭、做家务、种菜。如果要问,陈文干最喜欢谁。陈文干毫不犹豫地说:“最喜欢外婆!”   外婆多好啊!做得一手好菜,还不偏心;对儿孙不舍得打、不舍得骂;说起儿子女儿、孙子、外孙,总是一脸自豪,还喜欢在前面加一个“崖”(客家话里“我”的意思),“崖干儿”“崖坚儿”。陈文干听着外婆的称呼就有一种温暖的感觉。   可以说,陈文干是在青山镇长大的,六岁的时候,母亲才把他接回市区家里。当时,陈文干还舍不得离开青山镇呢!   陈文干想:母亲是个好母亲,就是太要强,什么都要做到最好。她希望有个温馨的家庭,她希望自己在工作中能拔尖,她希望自己的儿子有出息。可是,这有错吗?人生,不就是好了还要追求更好吗?   陈文干站在院子里想了很久,最后做出一个决定。   “爸、妈,你们别吵了。我去青山镇上学吧!”陈文干站在门口,没有换鞋进门,手里的球没有放下,就朝家里正在闹别扭的父母喊。   “青山镇?怎么行?那只是一个乡镇!”汪依桐惊讶地喊起来。   “妈,青山镇怎么了?不要忘记,你也是在青山中学考出去的。您不是常说青山镇是文化之乡,那里的文化底蕴深厚,学习风气好吗?我去那里读书,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这……”汪依桐儿子顶了一个,这些话确实是她自己说的,再否认也没有用。   “就这样定下吧,你们别吵了。我肚子饿了,要吃饭!再说,你们这段时间老是吵,就不怕我毕业考试考不好吗?”   “啊?”   夫妻俩都有些傻眼,他们不是都背着儿子才争执几句的吗?怎么儿子好像都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老爸、老妈,这道理还要我这个小学生告诉你们吗?”陈文干转动着手里的球,球在指尖上打转,然后对有些怔忡的父母得意一笑。   陈文干来青山镇读初中的事就这样定下来。再说,汪依桐那边也急着去省里报到,夫妻俩就没有因为这事再作争执。陈志越知道,岳父岳母比自家那对不靠谱的父母好得太多了。要不,夫妻俩根本不用争执,把孩子放回柳镇老家去读书就行了,好歹柳镇也比青山镇离市区近。可是,唉,儿不嫌母丑,不说也罢。 第十章 街镇汪家   “外婆,我们回来了!”陈文干刚回到街镇汪家,就朝后院喊。他知道,外婆肯定又在后院的菜地里忙活了。   “崖干儿回来了!外婆摘些你喜欢吃的‘上海青’。”   “奶奶,还有我呢!”汪志坚不满地喊道。   “哟,崖坚儿也回来了。坚儿想吃什么青菜?”   “奶奶,我要吃菜心。”   “好,都有。”陈春花乐呵呵地应着,还不忘嘱咐,“你们先上楼休息一会,对了,已经报好名了吗?”   “奶奶,当然报好名了。我们把文具都买好了。”   “哦,这么快,我还想明天带你们去文具店买文具呢。”   “外婆,我们都多大了,哪里还要您带我们去呀!”   陈文干想起学校里那个摆摊卖文具的小姑娘,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那小姑娘也要读初一了,应该跟自己差不多大。可是,脸色蜡黄,身材纤弱。想来,家里境况应该很不好,生活如此艰难,还要读书,也是个有理想的孩子。陈文干有些后悔没有多买些文具。   “外婆,我去隔壁陈猛家看看,一会儿就回来。”陈文干道,然后把手里的文具塞给汪志坚,转身就出去了。   青山镇的街镇占地面积并不广,靠山一排房子,靠河一排房子,中间一排房子。由这三排房子构成了两条长街,面向长街的第一层都是铺子。   汪家的宅子建在第三排,背靠青江。站在后院,就能看到对面的青山中学。宅子一楼前面是门诊,后面有卫生间、煲中药的小厨房、病人休息室等。靠河边的地方,就是菜园子,平时挑水浇菜或者出去河边洗衣服,都直接从菜园子的小路去,非常方便。   陈猛家就在隔壁,在菜园子里喊一声就能听到。而陈猛,则是陈文干、汪志坚童年的小伙伴。小时候三个人就经常玩在一起,还经常抢东西吃。后来陈文干去了市里读书,陈猛与汪志坚仍玩在一起。陈文干寒暑假来青山镇时,三人常在一起玩。   “陈猛,你买好文具了吗?”   “没有呢,我们一起去书店买?”   陈猛长得与陈文干差不多高,但调皮得紧,满身虎气,成绩也不好。他没有考上青山中学,还是他爷爷去找关系,才弄了个学位给他。要不,陈猛就得去那间“农林中学”读初中了。   农林中学离街镇远,是青山镇的二类学校,成绩好的学生被青山中学录取了,剩下还想读书的,才去那里读。不过,人们的生活好起来了,读书的孩子越来越多,每年农林中学初一也能招两个班。   只是,农林中学无论从生源还是师资力量,都要比青山中学差了一个层次。在那里读书的学生大多成绩差,很多读不完初三,就弃学了。所以,农林中学有个很奇怪的现象,就是初一初二都两个班,一到初三,就剩下一个班了。   而青山中学正好与之相反,初一初二各两个班,到了初三,就有三个班了。   这种情况已经延续了好几年。除了有农林中学的学生插班进来,学校还有留级的学生。那个时代,初三的留级生是不能考中师中专的,可是,这些人换了个名字,重新做一份学籍档案,就又可以考了。   还有的学生觉得自己成绩不好,第一年不考,在档案里,是初二留级,可是事实上,是重读初三。第二年的时候,再参加中招考,就有把握考上好的学校了。人们把这些学生称为“回读生”,学校为了名声,也会劝一些成绩中上的学生推迟一年参加中招考。   陈猛每到暑假,就玩得特别疯狂了,晒得黑不溜秋。这时,他手里拿着一个绑着一根棍子的铁环,正在街上疯玩。听到陈文干喊,才停下。   “文干,你真要在青山中学上学?”陈猛一脸不可置信。   “当然是真的。要不,我怎么会这个时候还在这里?过两天都要上课了。”   陈猛摇着手里的铁环,开心地道:“真的呀?那我们以后上学就有伴了。”   陈文干笑了,这街镇同龄的孩子多了去了,多他一个少他一个,其实并没有什么。当然,他们两家离得近,又是好伙伴,能一起上学肯定更好了。   陈文干道:“对了,你不要去文具店买了,明天我带你去学校门口买。”   “啊?学校门口有文具卖吗?”陈猛惊讶地问,“还有,文具店可是我堂姑开的,我去那里买要便宜一些呢。”   “学校门口的文具也便宜,不信,你来我家看看,我跟阿坚表哥都买了,那个文具盒可漂亮了。”   “真的?”陈猛将信将疑。   “来,别玩这个了,我们上楼看看。”   汪志坚刚把文具放好,陈文干就带着陈猛上楼了。   “表哥,把那些文具拿出给陈猛看看,陈猛说如果好,他也去学校门口买。”陈文干对汪志坚道。   汪志坚不禁有些发怔:表弟就为了这事去找陈猛?这……   “那,你的在桌子上。”汪志坚指了指桌子道。   “我那里没有文具盒,你的文具盒拿出给陈猛看看,我记得他的文具盒也坏了,正要换呢。”   “这事你也记得?”汪志坚有些无语,表弟对这事该有多认真,就可想而知了。   “难道?表弟看上那位摆摊卖文具的姑娘了?”汪志坚猜度陈文干的心思。   城里的孩子早熟,汪志坚记得小姑说过,陈文干读五年级时,就有小姑娘往他书包里塞礼物了。读六年级时,送礼物的人就更多了,还有写情书的呢。   当时,汪志坚还不相信。要知道,青山镇要闭塞得多,读小学的时候,女孩子找男孩子说几句话,都会被别人笑,更不要说送礼物了。他们在街镇长大的孩子还好些,男生女生还会在一起玩。在农村长大的女孩腼腆得很,有时问句话,人家都羞涩得不敢回答呢。   当然,汪志坚没敢问表弟,这事太荒唐,他也只是想了想,就摇摇头,把这心思丢开了。真要问出口,那就成笑话了。表弟在市里读书,漂亮的女孩子多了去了,怎么可能瞧上那个瘦巴巴、干瘪瘪的女孩?再说,他们才多大呀!   这边,陈文干早就拉开汪志坚的抽屉,拿出那个文具盒向陈猛显摆了。   “怎么样?与文具店里的东西差不离吧?人家每样东西都便宜,质量也好,一看就知道不是地摊货。我估计,她是去县城进的货。”   “是不错,既然是文干介绍,那我就不去文具店买了。明天我们再一起去学校一趟?顺便在操场上玩这个。”陈猛举了举手里的铁环,道。   “去吗?”陈文干问汪志坚。   “拿个球去吧,这个玩不久,一会儿就玩厌了,还是打球好。汪志坚想了想道。   三个小伙伴就这样敲定了明天的行程。 第十一章 青山中学   天色渐晚,太阳坠入山谷,天边只留下一团团橙黄的晚霞。   来学校的学子大多回去了,曾文芳收拢了所剰无已的文具,放入布包背在背上,才有空打量青山镇最高学府——青山中学。   青山中学建在山顶上,前面是一条清澈的河流,叫青江河,过了河就是青山街。在学校门口,就可以看到街市上的屋子、山下那条清澈的河流、河面上那条古朴的桥,甚至赶集的人。但奇怪的是,街市上的喧嚣却传不到山上,学校四周绿树环绕,显得特别幽静。   此时的青山中学只有两排教学楼,一排是砖瓦房,一排是两层的钢筋水泥房。曾文芳记得,在这两排教学楼后面,还有一排瓦房,是教师宿舍及开水房、教师洗澡房。学生宿舍就紧靠教师宿舍旁边,但是,学生厨房与冲凉房却在前面山腰偏下,靠近河边。   连接教学楼与山下厨房的,是左右两条弯弯曲曲小路。两条小路中间,林木茂密。那是一片自然生长的树木,学校没有派人清理里面的荆棘,因此,在学校读了三年书,曾文芳从来没有到那里去探过险。   曾文芳很喜欢这所学校,因为上一世,她并没有什么地方可去。每有闲瑕,就会不自觉地走上这座山,回忆自己那一段最美好的青春时光。   记得有一次,叶元轲带着小孩回来看他奶奶,在家里没有找到他,发了很大脾气,说:“看什么看,难不成以前在青山中学,你还有相好的同学,值得你天天跑到那里去回忆美好时光。”   曾文芳第一次没有理这个斜着眼睛看她的丈夫,如果,她连回忆往事的权利都没有,那她不就成了一个只会干活的机器人了吗?   “人是一根会思考的芦苇。”如果她一点都不会思考,她还算是一个人吗?   那次,叶元轲难得见识到了她的小性子,没有再骂她,晚上对她还多了一份体贴。如今想来,叶元轲或许也是受够了她那种只会逆来顺受的性子吧。   女人,少了个性,便不再鲜活。男人宁愿宠着那些任性的情人,也不愿意分一点爱给在家任劳任怨的妻子,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劣根性吧。   “小姑娘,你是青山中学的学生吗?”曾文芳正盯着山下那片茂密的树林发呆,一个温和男声打断了她对往事的回忆。   曾文芳抬头,见是一位瘦高个子、约二十七八的男子正站在旁边,好奇地打量着她。   “陈老师?”曾文芳不由惊讶地喊道。   那男子露出比曾文芳更惊讶的神情:“哦,小姑娘认识我?”   曾文芳当然认识陈老师,当年自己入围中师线,却没有收到通知。她不知道该找谁打听这事,只能来找自己初三的班主任陈老师。   记得那时陈老师很同情她,并建议自己去读高中或者重读,说这事他可以帮忙,至于去读师范这件事,他一位小小的教师,真的无能为力。   只可惜曾文芳当年不能选择自己的人生,也不够坚持。后来她按家人的意思早早嫁了人,可是,对这位给过她温暖与帮助的老师,她一直很感激。   曾文芳意识到自己不小心喊出了声,她咳了一声,掩饰道:“我很早就来学校了,听到有学生叫您陈老师。”   “哦,怪不得。你这么早是来报名吗?”   “陈老师,我叫曾文芳,是青山中学初一的学生。今天,我今天还没有报名,报名的时间不是三天吗?我明天再来报名。”   “嗯,不错,能考上青山中学,说明你成绩不错。今年青山中学初一招两个班,你还不知道自己在哪个班吧?”   曾文芳很想说自己在初一(1)班,不过,今天她真没有去宣传栏查看自己的班级,所以,就摇头道:“我还不知道呢。”   “来,去那边的宣传栏看看,那里贴着分班名单呢。”   陈老师还是那样热心,曾文芳一向对这位老师很尊敬,就跟着他过去看。   “陈老师今年上初一的课吗?”   “我啊,我今年上初二的课。今年学校来了几位新老师,很有活力,好像有一位是初一的班主任。”   曾文芳当然知道,那就是教她语文的黄老师。也是在她读书生涯中,遇到的第一个用普通话讲课的老师。黄老师语文基本功特别好,上课有激情,声音非常有感染力。只可惜他只教了她们一年,第二年就考上大专脱产进修去了。   曾文芳对中文的喜爱,大多缘于黄老师的潜移默化。如果这一世,还是黄老师教他们班语文,自己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多学一些知识。曾文芳暗暗下了决心。   没一会儿,曾文芳跟着陈老师来到了宣传栏。   “曾文芳,你看,你在初一(1)班,就是新来的黄老师做你们班主任和教你们班语文。”   “哦,真得吗?”曾文芳急忙去看宣传栏上贴着的名单。   “真的在一班哩!”曾文芳一脸欣喜地仰头望着那张写着分班名单的纸,上面的确写着自己的名字,还有陈文干、吴友敬、刘小玲、杨雪珍、罗玉莹等一连串熟悉的名字。   曾文芳看着这些熟悉的名字,心情很复杂。唉,这些人,自己全都那么熟悉。上一世来学校漫步,已找不到这两个宣传栏,但宣传栏上的名字,却一直在自己的心头翻滚。当时他们班有七十位同学,每个同学的名字她都记得很牢。因为,她的生活中,只剩下这些美好。即使这里面,也有她讨厌的人,可是,美好的事情还是要更多一些。   那是两扇砌得薄薄的墙,上面涂了墨油,变成两块大黑板。曾文芳记得自己还在这里出过黑板报,当时还有谁一起做这事呢?对了,陈文干书法好,还会画画,通常是她整理稿件,陈文干与班长吴友敬把稿件抄在黑板上。   几个人配合默契,他们班几次出的板报都受到学校的表扬。而自己这个学习委员也经常得到班主任的表扬。如今想来,这功劳其实还得归功于陈文干。   “好好学习,黄老师很优秀,一定能带好你们班的。”   陈老师笑着鼓励曾文芳。曾文芳使劲地点头,看得出来,陈老师很欣赏黄老师。是啊,上一世,黄老师大学毕业后,就去了县城教育局上班,后来,黄老师好像还做上了文化局的局长。这对一位民办教师来说,可谓到达事业巅峰了。 第十二章 赚点文具   从青山中学回到家,天色已晚。弟妹早就回来了,见曾文芳回来,性急的曾文峰跑过来,从她背上取下轻轻的布包,惊喜地喊道:“唉呀,还是姐厉害,文具几乎全部卖完了。”   曾文芳笑道:“怎么,你们还剩下很多吗?”   曾文峰有些沮丧,垂头丧气地说:“那些便宜的作业本倒是卖完了。就是文具盒,一个也没卖出,笔卖得也不多。”   曾文芳笑着安慰道:“那些小学生带的钱不多,肯定不够钱买文具盒。圆珠笔,他们也要货比三家,最后看哪家的笔好又便宜才会出手。放心吧,明天你们多带一些笔,肯定能卖出去。”   “真的?”   “嗯,真的。我这边卖得多,那是因为读中学的学生大多是自己去报名,家里人肯定会多给一点钱带去,怕班上还要交什么额外的费用。”   “嗯,也对。”文峰与文雪这才高兴起来。   文雪说:“我听到一位家长说,先看看咱们的文具盒,如果比镇上的质量好,又便宜,明天就让孩子来学校门口买呢。”   “是啊,大人们都会这样想。毕竟这文具盒不比作业本,质量好的能用好几年呢。本子一本写几个星期就没了。”   “姐,我们带的铅笔也卖出很多,还有铅笔擦、铅笔刨,也卖出不少呢。”   “那不错呀,我们来算算今天一共赚了多少钱吧。”   姐弟三人,各拿出一本硬皮笔记本。那是登记卖出东西的笔记本。各自算好卖出总额,减开进货差价,最后得出自己所赚的钱数。然后,又把装钱的袋子拿出来,一角一分地算钱。一直忙到王娟英喊吃晚饭,才对完数。   也许这钱太多,文雪那边少了五分钱,不知道是找多了给人,还是没有收到别人买本子的钱。曾文雪小脸涨得通红,很不开心。文峰安慰妹妹道:“没事,文雪已经很厉害了。哥像你这么大时,还没卖过东西呢。”   曾文芳觉得这弟弟的确不错,上一世,她还没有发现弟弟有体贴的性子呢。她也笑着对文雪道:“文峰与文雪都不错。我们今天加起来可赚了有十元钱呢。大家想想,我们卖了差不多一个月的冰棍,腿都快跑断了,才赚了十多元。文具这生意可比冰棍生意好做多了。”   文雪一想,那倒是真的,就又兴高采烈起来。拉着姐姐的手,一蹦一跳地出去吃饭了。   晚饭后,曾文芳姐弟三人刚进门楼,就被二伯娘拦住了:“文芳,听说你家有文具卖,怎么不送点给文波。”   曾文芳不由得翻了个白眼,谁规定他们有文具卖就得送文具给堂弟?但这二伯娘忒难缠,就是这次拒绝了,她还会闹到爷爷奶奶那里去,这堂弟又是爷奶最疼的孙子。唉,想做点事情真难。   “二伯娘,我们做的也是小本生意。本来就是想赚三姐弟的买文具的钱,如果你家也缺了文波的文具钱,那就让文波明天跟文雪一起去摆摊吧。”   曾文芳想了想,文雪太小,不敢让她一个人到学校摆摊,但文峰这个鬼精灵肯定可以独当一面。如果文波肯去摆摊,那就让他与文雪一起,文峰就可以到另一间小学去摆摊了。   “这样啊,那我问问文波,看看他肯不肯去。”   曾文芳姐弟卖文具的事情,本来就是曾文波提起的,可听到母亲让自己也去摆摊,曾文波就不依了。   “妈,做这事太丢人了,我才不干呢!”   黄春莲耐心教导着儿子:“这有什么好丢人的,只要不偷不抢,能赚到钱就是本事。”   如果曾文芳听到这话,肯定会对这个二伯娘刮目相看,没想到她平时不讲道理的二伯娘,还有这份见识。   “妈,班上的女同学见我摆摊,会笑话我的。”   “有什么好笑话的,到时候你用上了漂亮的文具盒,她们只会羡慕你。你不是说文峰他们拿去卖的文具盒很漂亮吗?你文芳姐说了,只要你与文雪一起去摆摊,你就能赚一套文具,包括文具盒。”   虽然曾文芳没有说这话,但黄春莲早就在心里打好了算盘,到时候,一定得让他们给文波送一套完整的文具,作业本与笔要足够一个学期用的,不,能多些就更好了。   就是因为打着这个如意算盘,黄春莲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劝通了儿子。   曾文芳才没管二伯娘心里怎么想呢,只要家里这些人做得不太过,她都会选择原谅。经历过这么多事情,这些小事,怎么会放在她的心里。再说,打断骨头还连着筋,毕竟是亲人,能帮到的,她肯定会帮忙。   不过,听说小孙子也要去摆摊,奶奶就心疼了,“波儿,你就不要去了。这么猛的太阳,晒得很,生病了怎么办?”   曾文峰对一脸心疼的奶奶,解释道:“奶奶,我们的摊子摆在在树下,有阴影呢,不会被太阳晒着的。”   曾文波也是个诚实孩子,他说:“奶奶,我们学校有一棵大树,大树下可凉快了。再说,我们十二点钟前就会回来,上午的太阳也不猛,不会被太阳晒的。”   曾老太太听孙儿这么一说,才放下了心,又交待文峰:“你让波儿与文雪到近一点的学校,你自己到远的那所学校。”   曾文峰无所谓的应下了,他把一张价格表交给曾文波,道:“一定要按这个价格来卖,不能少收,也不要多收。”   曾文波本来担心自己会被同学笑话,说好了要去邻村的学校,这样就要多走一段路。如今,听奶奶这么说,只好狠狠心,答应了。他笑嘻嘻地问:“如果人家硬要多给呢。”   “傻子才会多给呢。”文雪撇撇嘴,说:“那些同学可精了,我们都卖了那么便宜了,他们还讨价还价。我们不能松口,这一松口,我们自己的文具就要泡汤了。”   曾文芳背着一个大背包走出房门,就听到妹妹说的这句话,不由笑起来,赞赏道:“文雪说得对,我们的价格一样,别人才没话说,要不,这个讲价,那个讲价。这样,时间就浪费在讲价钱上了,生意就没法做了。”   “知道了,文芳姐。”曾文波毕竟是小孩子,第一次去做生意,心里也有些兴奋,他拉过文雪的手,说:“走,文雪妹妹,我们赚文具去啰!” 第十三章 报名   曾文芳今天去得早,计划先去报名,再去摆摊。   那个时代,学生报名得去总务处,交钱报名写收据,然后才拿着收据到班主任那里报到。熟门熟路,曾文芳很快办好了报名手续,去找班主任,又遇到了陈老师。   “曾文芳,这么早就来了?”   “陈老师好,我今天来报名,黄老师是住这儿吗?”   “黄老师是住这儿,不过,这会儿应该去课室了。刚才来了几个同学,可能一起布置课室去了。”   “谢谢陈老师,那我找黄老师去了。”   “去吧!”陈老师含笑地挥挥手。   曾文芳走出很远,还听到陈老师感慨的声音,“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曾文芳来到一栋有些破旧的教学楼,从左边数的第一间课室,就是初一(1)班。只见课室门口站着几个男生,正在钉门牌。   “怎么样?正吗?”   “左边高一点儿,嗯,就这样!”   接着就传来“咚咚”的一阵锤子打钉子的声音,然后有个男生从凳子上跳下来,说:“好了!”   曾文芳认出那人正是班长吴友敬,吴友敬是一位好学、正直的学生,成绩中等,但特别热心,对班上的工作很负责。曾文芳不由暗暗佩服黄老师,原来早在初一,黄老师就发现了吴班长的优秀品质。   吴友敬手里还拿着小锤子,就热心地迎上来:“同学,你是初一(1)班的吗?”   曾文芳笑盈盈地说:“是的,我叫曾文芳,我刚才报过名了,现在来找黄老师报到。”   “曾文芳,你好,我叫吴友敬,初一(1)班的学生。这位是苏立德,高个子那个叫谢学泽。”   吴友敬自我介绍,又顺便介绍了另两位同学。曾文芳当然认识这些同学,这时也只能装作初次见面,大大方方地跟他们打招呼。   “黄老师好!”曾文芳进了课室,见一位身姿挺拔,剪着平头的年轻男子站在讲台上,整理着讲桌上的粉笔和黑板擦。   “你好,是哪位学生?来报到?”黄老师脸上带笑,笑容里有一种读书人独有的温润、内敛。   黄老师是曾文芳上一世的偶像,她觉得黄老师特别有魅力,无论是身材还是五官,比起后来电视剧里的明星都要夺目得多。   曾文芳扬起笑脸,眼里闪着灿烂的光芒:“黄老师好,我是曾文芳,已经在总务处报名,来老师这里报道。”   “哦,你就是曾文芳,是寨下村的,对吧?”   “对,我是寨下村的。”   曾文芳觉得作为一个班主任,真得有非凡的功力。首先,这记名字的功力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初一(1)班,七十名学生,开学前要先记名,开学后要把名字与样貌联系,以后每次见面,要能看一眼就叫出名字来,肯定要费一番功夫。   “来,先把这张表填好。”黄老师递给曾文芳一张资料,那是一张学生个人情况登记表,曾文芳拿过填好交给老师。   “字写得不错!”黄老师赞道。   曾文芳有些汗颜,上一世,她成绩虽好,那笔字却拿不出手。毕业后,她买了几本字帖,闲暇时练练,如今这字才堪堪能见人。曾文芳知道黄老师的书法功底深厚,记得上一世,黄老师还是市书法协会的成员。   “老师,我字写得不好,您有空能指导一下我吗?”   “呵,你知道我的字写得好?”黄老师说到书法,双眼放光,犹如遇到知音。   “外面墙上‘学习园地’及两边的对联不是您写的吗?”曾文芳装作惊讶地反问,“那字写得可好了,给人一种大气磅礴的感觉。”   “哈哈,是我写的,不过不能用大气来形容,我那是正楷,不是草书。”黄老师俊美的脸上,有些意气风发,曾文芳都看入迷了。   “你背的这一大包是什么?”黄老师指着曾文芳背上的包,好奇地问。   “老师,那是文具,我从县城批发部批发了一批文具,拿来学校卖。”   “哦?”黄老师不由有些惊讶,这孩子这么小就会做生意了?   “不错,能自食其力,为父母分忧,是个好孩子!那你先去吧,记得后天一早来上课,七点半前要到校。”   “好的,黄老师再见。”   曾文芳正要转身出去,课室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惊喜的喊声。   “刘小玲,你也来报名了?”   曾文芳一喜,是小玲。那可是上一世曾文芳不多的朋友之一,刘小玲是彭山镇人,家里离青山镇十五六公里。父亲是青山镇镇府的干部,刘小玲从小就跟在父亲身边,已经在青山镇上了好几年学。   她与苏立德是小学同学,刚才说话的,肯定是苏立德。   “是啊,听说还要到总务处交费,我还没去呢。”刘小玲的声音轻柔、温和,虽然没有农村女孩子的拘谨与羞涩,但与曾文芳的清脆、爽朗来比,却是不同的风格。   “那我带你去吧,要交费后再到老师这里报到。”   “好,我们等会再回来。”   两人没有进课室门,只跟旁边的吴友敬等打了个招呼,就说着话走远了。   曾文芳走出教室门时,就见吴友敬正在擦着外墙的黑板,而谢学泽则一脸羡慕地看着两人越走越远的背景。曾文芳笑了笑,谢学泽也是小玲的追求者之一,30周年同学会时,说起这事还一脸遗憾。   曾文芳没有等小玲,她还要去校门口摆摊。来报名的同学越来越多,她得抓住这个机会。   今天来报名的人更多,也有些昨天报过名的同学,听同伴说学校门口有位学生摆摊卖文具,文具卖得比镇上文具店便宜,纷纷找过来。   所以,曾文芳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有发现陈文干陪着陈猛来买文具。   “陈猛,你看,她的文具因为质量好,又便宜,那里围了好多同学呢。”   陈猛并不在乎这文具能便宜多少,他去街镇堂姑的文具店里买,堂姑还会给他送些本子、纸笔之类的东西,文具也会算便宜些。只是,好友难得这般热心,特地向他介绍在学校门口摆摊的小姑娘,他就在那里买些文具也无妨。再说,文具又不值多少钱,何必拂了好友的一片好意呢?   曾文芳没有认出陈猛,因为她一直低着头数钱,人多的时候,那些文具交到了谁手里,她都不知道。她只记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只要钱收到了,谁买走了又有什么关系呢。   直到包里一件东西也没剩下,还有学生围着曾文芳,有些遗憾道:“怎么就没了,我还想多买几支笔呢。”   “我想给我妹妹买个画着公仔的笔盒。”   “我还没有圆规与三角板呢,这学期要学几何,用得上。”   ……   听着这些学生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曾文芳有些歉意地说:“各位同学,不好意思,因为我一个人背不动,只拿了这些来卖。如果你们不着急,今天下午或明天上午来学校,我还会在这个位置摆摊,到时大家再来选购,好吗?”   “也只能如此了。下午我来学校打球,你可要多拿些笔盒来,我要选最漂亮的。”   “好,谢谢大家!”   曾文芳感激地对这些同学道谢。大家摆摆手,散去了。 第十四章 开学   曾文芳姐弟足足摆了两天半的摊子,批发回来的文具已经卖得七七八八。开学前一天下午,大家都没有再去。曾文波如愿以偿地得到了一套文具:足够一个学期用的本子和笔,漂亮的笔记本、有公仔的文具盒、散发着香味的铅笔擦、精致的铅笔刨。   曾文芳把没有卖完的文具给小姑的儿子留了点,其实也只有田字格本、画画本与铅笔了。他们自己的那份是预留出来的,要不,可能也剩不下来。   曾文芳嘱咐大家,只说这些文具是他们四姐弟赚的,就只赚了这些,多的也没了。如果小姑有话说,自有二伯娘在呢,因为文波也有一份功劳在那里,小姑如果想找碴,那也得掂掂自己的分量。   小姑开学前也没来得及回娘家,只在开学第二天赶集日,顺路来了一趟。曾文芳没见到她,只听母亲说起:“呵呵,你小姑这次没话说了,这话啊,都先让你二伯娘说了。”   “妈,二伯娘说什么了?”   “你二伯娘见你小姑来了,急忙拿出那些文具,得意地说‘梅花,这次你侄子侄女可了不得,不但为自己赚了文具,还给你家小子赚了些,你看、你看,这些本子多好啊,还有铅笔,都是县城批发回来的呢!’”   “妈,你看看二伯娘多会说话,你以后也得学着点。小姑说什么了吗?”   “没一点挑剔,拿着这些文具直夸你们姐弟,乐呵呵地走了。”   曾文芳笑了笑,看到日渐开朗的母亲,心里也明朗起来。这些天,母亲还是要干很多农活,收花生、种红薯,打理菜园,给他们姐弟做饭。前几天,母亲去赶集,买回一头小猪仔,家里有个母鸡不下蛋了,只窝在鸡笼里不肯出来,母亲又在它窝里放了十多个新鲜鸡蛋,让它孵小鸡。   因为心情舒畅,这些事情,母亲做起来丝毫不觉得辛苦。她每天乐呵呵的,脸上的皱纹都少了许多。   有一天,曾文芳到菜园子里摘了一根黄瓜,把黄瓜切成薄片,帮母亲做面膜。王娟英嗔怪道:“你们都长这么大了,妈妈当然老了。又不是城里人,讲究这个干什么。”   “妈,如果这样能让自己漂亮点,为什么不可以做?这黄瓜又不值钱,是自家种的。你听我的,隔两天就拿一根黄瓜切几片敷脸,保证你的脸又白又嫩。”   “唉呀,还又白又嫩呢,你见过村里哪个干农活的妇人能又白又嫩?就是你梨花嫂子,刚嫁过来时多水灵,如今不也变得又黑又壮实。”   曾文芳知道母亲说的也是实话,农村妇女,哪个不是如此呢,风吹雨打太阳晒,干的都是粗活重活,再白嫩的皮肤也会变黑变粗糙。   “妈,没事,以后是以后嘛,如今能让自己漂亮点就行了。”   王娟英见女儿坚持,也就没有再说什么,随便她怎么摆弄了。   初一(1)班的格局并没有因为曾文芳的重生而有丝毫改变,吴友敬毫无悬念地成为了他们的班长,曾文芳仍然是学习委员,体育委员还是陈文干。   这一世所不同的是,曾文芳通过学校广播站的选拔,成为了学校广播站的播音员。每隔一天,曾文芳都要在早饭后与下午放学后,到广播站播音。   曾文芳知道初中的课程与高中来比,要轻松得多,她得在这个时期多找机会锻炼自己,让自己尽快成长。   她不怕别人议论自己喜欢出风头,她觉得,风头不是谁都有能力出的,能出风头的人,都是有才能的人。但丁不是有一句名言,“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曾文芳觉得这些人的看法与议论,都不可能左右自己既定的目标,她的人生,只会朝着自己定下的目标前进,这一世,任谁也不能改变自己前进的步伐。   上中学后的第一次中考,曾文芳考了全级第一名,这时候,她的名字才真正传遍了青山中学。   罗玉莹果然如上一世那样,经常凑上前来与曾文芳说话,还有街镇的其他几位女生,也是如此。   “文芳,晚自习后回我家吧,你家有一段黑暗的小路,不安全。”罗玉莹一脸关心地对曾文芳说,那模样甭提有多真诚了。曾文芳冷眼看着她做戏,觉得这人做戏也如此动情,怪不得上一世自己会认为她是真心的呢。   “没事,我爸每天晚上都会来接我。”   “你爸没到外面打工吗?听说好多人都到大城市打工了呢。”罗玉莹扬起秀气白皙的小脸,有些惊讶地说。   “我爸没去打工,他在镇上开了一间面包铺子,玉莹同学就住在街镇,可得多关照我爸的生意哦。”   曾文芳笑了笑,故意开玩笑道。这话倒是不假,开学后,曾文芳就用姐弟三人报名后剩下的钱,与父亲到镇上租了一间面积很小的店铺,让父亲做起了卖包子、饺子、油条的生意。文芳还想让母亲一起去做,顺便打些豆浆来卖。只是母亲家里的事忙不过来,只好作罢。   小店的生意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前几天他们一家盘了账,这些日子,父亲已经挣回了一年的店租,接下来挣的,除去成本与人工,就是净利润了。   曾国生很高兴,走路的脚步都轻快多了。爷爷奶奶也很高兴,因为只要他们想吃,这饺子啊、包子啊、油条啊,随便他们吃,可以吃个够,不像以前,想吃个包子,又记着要给几个孙子买,自己也舍不得多吃。   小店每天只开到中午一点左右,下午与晚上都不开。有时,店铺里的东西没卖完,曾国生就会把这些食品全部拿回来。这样,曾家所有人都能吃到这些在农村人看来还算稀罕的点心。家里人都很满足,觉得这生意做得好,在村里说起这事来,觉得面上有光。   农忙过后,曾文芳的二伯父也出门打工去了。村里有一群人在一个巷口帮着做搬运工,见他力气大,就叫他一起去了。曾国生原本也要去的,但曾文芳知道这活辛苦、容易伤腰,不让父亲去,便开了这家包子铺让父亲忙活。 第十五章 对手   生活渐渐走入正轨,曾文芳一家的变化在村里越发凸显出来。村里有人嫉妒眼红,有人羡慕赞美,后来,说着说着,就变成了曾文芳太特立独行,不像好姑娘。   “你们也太过分了吧,文芳怎么不是好姑娘了?听我娘家弟弟说,人家这次考试全级第一名呢,青山中学初一有一百多人,能考第一,多么了不起。我倒觉得文芳是个能文能武的好姑娘。”   这是梨花嫂子为曾文芳辩驳的话,曾文芳听村里的小伙伴曾婷婷转述,对这位嫂子很感激。记得梨花嫂子嫁到寨下村也有些日子了,生下了一个胖小子,丈夫就到外面打工,一般到春节才回来。他丈夫是家里的老大,还有两个小叔子也出去打工,一个小叔子才读五年级。公公是一位船员,很少回家,可以说是婆婆一个人把这四兄弟拉扯大的。   她这婆婆可了不得,专权独断,什么事情都要她说了算。梨花嫂子的日子过得并不顺心。可是,她却是一位善良、有正义感的人,特别喜欢会读书的孩子。   上一世,曾文芳没能被师范录取,哭了好几天,还是这位好心的嫂子过来安慰她。遗憾的是,上一世,梨花嫂子才四十多岁,就因为肝癌去世了。   这一世,能不能预防这病,让梨花嫂子避过这一茬呢?曾文芳陷入了沉思。   汪志坚家世代行医,同他说说,说不定会有办法。如果有一些合适又没有副作用的中草药,自家也可以煲一些,让家人喝,以预防这些动不动就死人的病症。   说起癌症,曾文芳想想就有些害怕。上一世,随处听到的都是谁谁死于什么癌。只要身上长了什么恶性肿瘤,大多都熬不过一年半载。   以后,还是多看中医,如果能向汪志坚多请教一些养生之法,倒也不错。   说做就做,虽然这段时间,曾文芳一直避免跟陈文干接触。可对这人命关天的事情,她觉得不能马虎,不能因为要避开陈文干就不去做。   这些日子,曾文芳经常找汪志坚问一些问题。有时,汪志坚也回答不了,就会把问题带回去问爷爷。   爷爷见孙子这么喜欢问这些医学问题,高兴还来不及呢,哪会去追究这是谁问的呢。   陈文干本就不是张扬的人,他见曾文芳常常找表兄,也不干涉。反而觉得教学相长,如果曾文芳学的是医学知识,表兄教会了她,自己肯定也会有收获。   初中时期的陈文干,个子并不高,成绩也不显。他在学校里喜欢一个人沉思、喜欢练字,他发现班主任黄老师书法好,经常缠着让黄老师教他书法。黄老师难得遇见一位如此喜欢书法的学生,也不藏私,把自己的所学悉数传给陈文干。   “文干,你这么喜欢习书法,是好事,也不要丢下功课。”这话不但是汪志坚,就是黄老师,也常对陈文干说。   这天,汪志坚得到爷爷的指示,又说开了。   不料,陈文干笑了笑,道:“功课丢不了。其实这些题不深,多练练就会做了。我只是觉得我们班还没有出现让我想挑战的对手,有些提不起学习的兴致。”   汪志坚好奇地问:“曾文芳不算对手吗?她可是每门功课都很厉害。”   陈文干挑了挑眉,道:“她,勉强算吧,不过不是男生,跟她比,没必要吧。”   汪志坚道:“记得报名那天,你可是对她赞赏有加哦。怎么,现在又看不起人家了?”   陈文干笑了,拍拍表兄的肩膀,说:“怎么,这段时间她常去找你,喜欢上她了?”   “怎么可能?你扯哪儿去了?我们现在谈的是对手,你的所谓对手!”   陈文干细长的黑眸闪过一道亮光,薄唇吐出几句话:“曾文芳太努力了,她是一个不错的女孩,可是,仅靠努力提上去的成绩,到了高中,科目一多,不一定能跟得上,我觉得她没有什么潜力。”   汪志坚觉得自家这位表弟想得未免太远了些,他笑道:“你怎么知道她会上高中?镇上成绩好的学生大多会读中专或者师范,曾文芳家境也不怎么好,家里还有弟妹要读书,不太可能会上高中。”   陈文干沉思了一会,道:“如果她是一位有潜力的学生,读师范未免有些可惜。”   “你刚才不是说她没有什么潜力吗?”   “这只是我的猜测。对了,她平时问你什么问题?”   “她问我一些中药保养的知识,特别是如何用中药预防肝癌、高血压、心肌梗塞等疾病。”   “她家有人生病吗?怎么会问这些知识?”陈文干不解地问。   “我也这样问过她,但她说没有,说她只是想了解这方面的知识,她说这叫有备无患。”汪志坚想了想又说,“其实,我觉得她虽然很努力,可是,她并没有把所有精力都用在功课上。前段时间她还向我借了一本中药医书,说想好好看看。我问她是不是想考卫校学医,她又摇头,说她喜欢文学。文干,你知道吗?她在广播站诵读的散文,都是她自己写的。”   “不是吧,我记得听她诵读过,她报出的作者名是什么山丹丹花。”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山丹丹花就是她的笔名。”   “哦?”陈文干不知道还有这一茬,倒是对那位勇敢的小姑娘多了份兴趣,“如果,她没花多少时间就能考出这个成绩,那我倒要对她刮目相看了。”   汪志坚暗暗开心,终于完成了爷爷交给他的艰巨任务。他这位表弟以前在市一小读书,成绩一般排在全级前五名。来到青山中学,成绩却不上不下,平时又只顾着练字,好像没把学习放在心上,让爷爷很担心。所以才让孙子劝导他,希望他用点心读书。   可是,多年以后,当陈文干不顾一家子的反对,坚持追求曾文芳的时候,汪志坚还是有些后悔。觉得自己当时不应该拿曾文芳来激励表弟,弄得表弟那个时候就把曾文芳当成了对手,后来又喜欢上了这个强大的对手。   不是曾文芳不够优秀,而是曾文芳在陈文干力排众议,非她不娶的时候,曾文芳并没有站在陈文干一边。   汪志坚认为曾文芳过于傲气,表弟一个人作战,太苦太累。曾文芳却作壁上观,那种事不关已的态度让汪志坚有些反感。 第十六章 不变的功课   在青山中学,陈文干还是有一个崇拜对象的,那就是初三级一位叫周小健的学长。听说这人看起来不起眼,课余时间喜欢玩,可考试总能保持全级前三名。陈文干觉得那才叫学习天赋,如果有谁拿“天才是99%的汗水+1%的天赋”来跟陈文干说理,他肯定会不屑一顾。在陈文干的眼里,天才,就是会学习、善于学习的人,而不是那种死读书,读死书的人。   当听到汪志坚对曾文芳有了这种种猜测后,陈文干便与曾文芳暗暗较起了劲。初一上半学期,在老师的眼里,陈文干不过是一位沉默内敛,中上水平的学生。在同学眼里,陈文干成绩一般,但有着城里人的骄傲、清高,大多数同学都觉得他不怎么看得起人,不敢接近他。   可是,在后半学期,陈文干突飞的成绩,让大家对他不由刮目相看。   曾文芳不知道陈文干怎么会一下子改变学习态度,接连几次测试,她竟然考不过陈文干,不由暗暗称奇。记得上一世,陈文干的成绩永远不上不下,态度永远漫不经心,好像没有什么事情会让他着急。曾文芳也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这会儿的陈文干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这一世,曾文芳不愿意同街镇那群女生多接触,曾文芳与陈文干的交流反而少了很多,至少有一样,晚自习后,他们再也没有机会一起回去。以前,曾文芳常与三四个街镇的女生走在前面,陈文干与汪志坚就走在后面,还常为她们打手电筒。   罗玉莹家就在汪家对面,两家就隔了一条街的距离。罗玉莹的父亲是镇上医院的副院长,罗玉莹的哥哥及堂姐就是青山中学今年的毕业生,成绩优异,考上中专读卫校去了。汪、罗两家在医学上也有交流,说是世家,也不为过。   如今曾文芳想起来,也觉得好笑,没想到她与陈文干的一丝牵连,源头还在罗玉莹身上,不由感慨造化弄人。   或者,那时曾文芳穿着破旧,除了成绩好,有些烂好心,也没什么优点。陈文干注意她,或许也是因为对她有着些许怜悯吧。   重生之后,曾文芳因为自家的日子好过了些,在穿着上就没有委屈自己,除了那件碎花衣服,又去镇上做了两套较为体面的衣服。   母亲王娟英有句话常搭在嘴边,就是“没吃没人知,没穿着人欺”,所以,只要有点余钱,母亲还是肯为他们姐弟添置衣服的。   曾文芳从心里抵抗“怜悯”这个词用在自己身上,很大的原因是上一世留下的阴影。   有时她会想:不知上一世她死后,要过多久,人们才会发现?又是谁报给叶家人知道的呢?叶家人会怎么处理她的后事?是拿出离婚证,把她直接送还给娘家呢,还是继续假惺惺地,带着她的一双儿女来为她送行?父亲又要面对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情形,内心会崩溃成怎样?继母带来的两个孩子会成为父亲的安慰,照顾父亲到终老吗?   刚刚分开的同学,得知自己的死讯,会怎么想?也会怜悯她吧?小玲会不会因为拉自己去开同学会而愧疚?人们又该用怎样怜悯的语气,来谈论她的死因及悲剧的一生呢?   每每想起这些,曾文芳还是免不了悲从中来,流露出浓浓的感伤。   这些感伤,有时候会在她写的散文中流露出来,那些与她的年龄不相符的伤感,往往会让凝神倾听的陈文干诧异万分。陈文干自从得知山丹丹花就是曾文芳自己后,就经常听曾文芳的广播,他觉得曾文芳就像一个谜,很难解;有时又会觉得她就好像是一本怎么读也读不完的书。慢慢地,倾听曾文芳的心声、研究曾文芳的心情变化,成了陈文干在青山中学不变的功课。   “她今天很开心,是家里发生了什么好事还是这次测试考好了?”陈文干猜测道。   今天曾文芳诵读了一篇写“割稻子”的散文,语气轻快,充满了喜悦之情。里面还描述了她自己割稻谷的情形:“每次割稻子,我都喜欢从中间割开一条道。再继续割,直到未割完的稻子变成了一个圆,这时的我,就会站起来,伸伸懒腰,欣赏面前的杰作。然后才弯腰把这个圆一点、一点地蚕食掉。母亲嗔怪我,问我这是哪里学的怪癖。我常常俏皮地回答母亲,说这样割稻子会更快。其实,稻子就这么多,从哪里割起或是怎么割,应该都一样要花那么多时间。我只是把割稻子当作一次欢乐的游戏,觉得这样干起活来,会更有趣,有了趣味,自然会觉得时间过得更快,就是干再苦的活,也不觉得累了。”   陈文干听了曾文芳的这番描述,除了猜测她的心情,还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是不是学习上遇到难题,曾文芳也会当作一次欢乐的游戏来攻克呢?怪不得她学起功课来没有丝毫压力。以前,自己还以为她天天埋头苦干,是在钻研功课,还以为她也是那种死读书的女孩子。如今才知道,其实她是喜欢写作,拿广播稿来锻炼自己。每两天就要写两篇不同内容的广播稿,这得比其他同学多写多少篇作文?   何况,陈文干又从表兄那里知道,曾文芳已经在学习辨识药材,还能开一些普通的方子,比如治疗普通感冒和肠胃不适的方子,已经跟汪家老爷子开出来的方子没有什么区别了。   这姑娘精力有多旺盛啊,陈文干不由得心里暗暗赞叹。他想,自己可不能被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女娃子比下去。于是,他也力争全面发展自己,博览群书。让自己成为一本会走动的典籍,这是陈文干给自己设定的目标。 第十七章 流言蜚语   “文芳,这道题怎么做?”   曾文芳正在写第二天的讲播稿,罗玉莹又过来问问题了。   曾文芳拿过来看,原来是物理作业最后一道思考题,这种题理科基础差些的同学都不会做,刚才已有几个同学问过了。曾文芳还是耐心地解答了她的问题,罗玉莹又趁机邀请她晚自习后去她家住,曾文芳又一次婉言拒绝了。   也许是被拒绝的次数多了,罗玉莹也不在意。下次来问问题,还是笑嘻嘻的,曾文芳很佩服她这种打不倒的小强精神。罗玉莹并不聪明,可是在上一世,能差一分入围中师线,也算是很不错的成绩。努力、好强、有目标,就是她的优势。这连对她有成见的曾文芳,也不能否认。   曾文芳还发现上一世的好友刘小玲可能因为成绩不好,有些自卑,不太敢找班上成绩好的同学说话。就特别关照她的心理变化,常常鼓励她,教她一些学习方法。有时还会关心她父亲的身体状况,刘小玲对曾文芳愈加亲近。   还有家境贫穷的杨雪珍,因为穿着破旧,常独自一人呆在课室里,总是下意识地避开镇上那些成绩好、骄傲得像公主的女生。曾文芳如此夺目,在她心中,应该也是拒绝来往对象。   刘小玲是个纯真又善解人意的同学,她本就有些同情杨雪珍,见曾文芳也关注并想帮助这位同学,就以问问题为借口,主动接近杨雪珍。刘小玲没有妹妹,见杨雪珍个子小,就常常以姐姐自居,拿了一些自己穿不着,还有五六成新的衣服送给杨雪珍。杨雪珍见刘小玲与曾文芳两人是真关心自己,才敞开心扉,与她们的接触渐渐多了。   后来,因为她们三人常在一起,被同学戏称“三人帮”。   有了自各的交往圈子,街镇那几位同学也没有总凑到曾文芳面前了。只是,关于曾文芳的流言也多了起来。   “气死人了,那些人竟然说你与黄家诚谈恋爱。”   这天下午放学后,曾文芳收拾好书包走出教室,她今天想早点回家。没想到,刘小玲把她一直拉到操场边上,才有些生气地说。   “黄家诚?”   曾文芳记得黄家诚,是因为上一世,他就特别喜欢好友刘小玲,在八十年代,读初中就会提着水果去找女同学的,估计整个青山中学也就只有他了。   也许是因为过早把心思放在别的地方,黄家诚初三没毕业就出去打工了。曾文芳也就没有见过他,但在叶家人口中,她听过不少黄家诚的事情。比如黄家诚升迁的事情;比如说黄家诚花心,经常闹绯闻的事情;比如说黄家诚离婚又再婚的事情。   后来,黄家诚被调到市里的什么单位,成为了市领导。叶家人回青山镇的次数也少了,所以,曾文芳就很少听到黄家诚的事情了。   只是同学会那次,曾文芳才听小玲说,黄家诚还是一位痴情的同学。小玲说黄家诚给她写了很多信,每年回到青山镇,都会来找她。无论是在信中还是当着面,黄家诚都态度真诚地向她表白过。   刘小玲觉得黄家诚在外打工,没有稳定的职业,加上读书时,就觉得他嘻皮笑脸,给人不怎么牢靠的感觉,就委婉拒绝了。   小玲结婚后,黄家诚还经常打电话询问她的情况。后来,不知因为什么原因,黄家诚回到阳光县城上班。可能是这些年打工的历练,他很快在单位脱颖而出,一路打拼,后来被提拔到市里当领导。   曾文芳记得同学会那天他还找过自己说话:“文芳,你还在青山镇吗?这几年,青山镇变化很大,我想找几个搞文化的人,负责把镇里的古村开发出来。你从小就在古村长大,文笔也不错,到时候可以写些文章,颂扬我们家乡,把家乡的旅游业发展起来。”   曾文芳听着黄家诚对她亲切温和地说着话,有欢喜,有尴尬,更多的是惭愧。这位黄同学,应该只记得当年的自己,而不了解这些年的她到底过着怎样的日子吧。   当年的自己,喜欢写作,还经常写一些小诗,比如教师节赞美教师,国庆节抒发对祖国的热爱,农民丰收时,写写田野热闹景象,总之,一切美好的东西,在她笔下都会化为诗情画意。   这么一个文艺青年,后来怎么就这样丢了梦想,丢了自尊,丢了对生活的激情,沦落为一个生儿育女的工具,沦落为婆家的保姆?就是如今重生回来,曾文芳也没想明白自己那个时候,怎么会如此软弱,如此认命。   “对,她们说你同黄家诚好上了。真是无中生有,我跟你这么要好,也没见你与黄家诚说过几次话。”   刘小玲一脸愤慨,柳眉倒竖,白皙红润的脸涨得通红。   曾文芳安慰她道:“没事,其实有人说我同黄家诚好,也有人说我同班长、副班长好,还有人说我同谁谁好。”   “这些人都是乱说的,难道你就不生气吗?”   “有什么好生气的。小玲,一个不出色的人,不会有人关注,也就没有是非流言。而一位优秀的人,走到哪里都会受人关注,流言也就随之而来了。她们喜欢说这些流言蜚语,正说明我很优秀,她们对我很关注。”   “也就是你才会这样想,我就是觉得生气!”刘小玲还是愤愤不平。   “流言止于智者,说着说着,慢慢地,大家知道根本没有这回事,然后就没人说了。”   刘小玲认真地说:“才不是呢,有些事,说的人多了,就会变成真的了。我大姐,你知道吧,就是因为很多人笑她,说她同我姐夫好,结果,后来就嫁给我姐夫了。”   曾文芳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唉呀,小玲,你真的想多了。我才多大,怎么可能被说着说着就这样嫁了呢!”   曾文芳想起班上的流言,觉得有些好笑,“再说,小玲,如今班上流传好多版本呢,那我到底要嫁给谁才合适?”   刘小玲听到这话,怔了一会,然后也忍不住笑了。   “就是,前段时间,我听苏立德说很多人笑你同班长吴友敬好;上周,有人笑你同汪志坚好;如今,又有人说你同黄家诚好,这些人真无聊。”   “没事,这些同学觉得好玩,笑闹一下而已,他们未必就是坏心眼。我们不当一回事就好了。”   “嗯,好吧,不过我想起来还是会心塞。以后男同学问你问题,你干脆拒绝算了,免得帮了别人,还被人家传流言。”   曾文芳笑着应了,其实这事,她怎么会放在心上。初中同学的感情大多是纯真而美好的,她才不会因为这些流言蜚语而止步不前呢。 第十八章 校运会报名凑数   中考后,青山中学迎来一年一度的校运会。陈文干是体育委员,他正为女生组有好几个项目没人报名而发愁呢。   汪志坚见表弟烦恼,为他出主意道:“让班干部带头参加,不一定要得名次。这些项目如果没人参加,我们班的面子往哪放?”   陈文干眼前一亮,站起来扫了一眼班上,文娱委员陈雪花已报了接力赛、一百米、跳高。学校规定每个同学只能报两个项目,她即使再厉害,也不能再报了;生活委员吴笑笑报了跳绳、跳远;还有几位个子高些的女同学报了几个项目,学校规定每个项目都要有两位同学参加,如今一千五百米这个项目还没有一个女同学肯报名参加呢。   他的目光落在曾文芳身上,如今班上,除了还有几位看起来就瘦弱得紧的科代表,只剩下这个女班干部可以勉强凑数了。   “曾文芳,你们女生一千五百米还没人报名呢,你看怎么办好?”   “问我?”曾文芳指了指自己,有些郁闷,两辈子加起来,她都没参加过一次校运会呢,“我去为大伙加油。”   “都没人参加项目,你为谁加油?”   “怎么会没人参加,我们班有好些女生体育成绩很好的呢。”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罗玉莹说她这段时间感冒不舒服,没力气跑步;叶娴与林冬梅说她们的脚扭伤了,不能参加校运会。”   曾文芳不由撇撇嘴,又是街镇这些家伙在作怪,不就是想看他们班干部出丑吗?   “还有哪些项目没人参加,你帮我报上去吧。还有小玲、雪珍,都可以参加,能不能得奖无所谓,可不能让别班小看我们。”   这话说中了陈文干的心坎,他想了想,有些犹豫地说:“你参加一千五百米行吗?”   “行,只要没人报的项目,哪个都行。”曾文芳一咬牙,豁出去了。   “雪珍可以跑两百米,这个项目只有一个人报名。小玲腿长,问她可不可以参加跳远这个项目。”   “行,我问问她们。一个人不是可以参加两个项目吗?如果还有哪个没人报名,你就把我的名字报上去。”   “好!谢谢学习委员大力支持在下的工作。”陈文干解决了大麻烦,一身轻松地表示感谢。   曾文芳嘴里回道:“不用谢,应该的。”   “把这么大的包袱扔给了我,你倒是轻松了!”曾文芳心里想着这句话,没说出口。暗暗骂陈文干是个老狐狸,怪不得生意能做得那么大,“无商不奸”这话真说绝了。还有街镇那几位女生,体育成绩都不错,她们就是算准了班上女干部不多,最后这活会落在自己身上吧。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曾文芳就来了学校,当然不是去课室读书,她来的是大操场。   才跑了几圈,曾文芳就浑身冒汗,停在一旁喘气。   “你刚才跑得太快了,才会坚持不下来。”耳边传来带着些许笑意的男声。   “陈文干?”   “嗯,是我。”陈文干穿着白色运动衣、蓝色运动裤,看那标志,应该是套装,脚上穿着一双七八成新的白色运动鞋,整个人看起来,显得轻松、阳光、洒脱。   “跑一千五百米不像一百米或两百米,短跑靠的是爆发力,开始就讲究速度,长跑靠的是意志力和耐力,还要懂得调整自己的呼吸。跑步的时候不要大口、大口地喘气。把握步伐节奏,步伐速度、大小控制一致。呼吸控制好节奏,深呼吸,最好的方法是三步一呼,三步一吸!”   陈文干耐心地解释,然后又道“我示范给你看,你学一学,要不,到时候跑不下去,也丢面子。”   曾文芳有些无奈,这个操场一圈三百米,一千五百米就得跑五圈,刚才她才跑了三圈,就已经跑不下去了,到比赛的时候,真有可能会丢脸呢。她只好认真地看陈文干示范。   “你按这个方法试试看,看会不会轻松些。慢慢跑,不用跑快,先把呼吸调整好,再追求速度。”   曾文芳按陈文干的方法试着慢跑了一圈,觉得好像是轻松了些。   “还有,每次在跑步前,要先做准备运动,把身体活动开,不要一来就跑。这些体育课上老师都教了,你不会不记得吧。”   曾文芳想了想,刚才自己的确没有做准备运动,但,她来操场的时候,没见到陈文干在呀,他怎么知道?   “不要问我怎么知道,我有千里眼。”陈文干好像看出了她的心思,严肃地说。   “唉,知道了,你又不是我教练,这么凶干嘛!”曾文芳有些委屈,一千五百米,又不是她想参加的,现在还要教训她。   “不凶你就不长记性,下午如果不用去广播站,也来大操场跑几圈吧。体能这东西,也不是天生的,练练就有了。”   “哦。”曾文芳有些丧气,无精打采。早上来的时候还信心百倍,如今才知道这事还真不是有信心就能做好。   “也别泄气,我觉得你有潜力。”   “真的?”曾文芳一下子抬起头,双眼放光盯着陈文干。   陈文干道:“当然,你只是没有注意方法,不信你下午再来试试,我相信你最少可以跑四圈。”   他嘴角微微勾起,双眼含笑,语气中带了些揶揄。陈文干突然有了新的发现:平时并不起眼的曾文芳,好像有些不一样了。因为气息不稳,连带着身材也有了些起伏。白皙的小脸红扑扑的、额头上渗着的微小的汗珠,与那双散发着亮光的黑眸相辉映,有一种别样的美。   “咦……”曾文芳黑眸中的亮光一下子散了,她有些失望地低下头:“才四圈!”   陈文干有些想笑,但仍一脸认真地解释:“你今天第一天训练,就能跑四圈,你还嫌什么?按这方法训练下去,三天后你就能跑五圈了。”   唉,陈文干当然知道,“体育”是曾文芳的短板。这位平时沉稳洒脱的小姑娘,只有遇上运动这事,才会露出些孩子气来。   记得前几周的体育课上,曾文芳面对“双杠”,一脸胆怯,双手撑住双杠,好不容易撑起了身体,可是,身体却抖动得厉害,双腿怎么也不敢翻过去 。老师耐心地为她讲解动作要领,做了几次示范,又扶着她试了几次。   等到老师去指导别的同学后,曾文芳一个人站在双杠前,还是没能完整地完成这个“双杠前摆挺身下”的动作。那天,陈文干站在不远的地方,见到了一脸沮丧的曾文芳。也因此,他之前一直没敢动让曾文芳参加校运会的念头。 第十九章 陪练   这些天的体能训练,可把曾文芳累坏了。下午放学后,曾文芳揉着酸软的小腿肚子,坐在教室里,话都不想说。   “学习委员你好,我可以请教你问题吗?”黄家诚手里拿着本子和笔来到曾文芳桌旁,笑嘻嘻地问。   “你问吧!”曾文芳无精打采地说,唉,要不是看在他是未来大领导的份上,她真想拒绝。   “这道题,我做了好久也做不出来,你看……”   黄家诚拿着本子,把自己的计算过程写出来。曾文芳在一旁看着他写,指出症结所在。   “哦,原来是这样,亏得我算了好几遍,就是算不到最后那个正确答案。谢谢学习委员,你真厉害!”   黄家诚说前面的话时还有些真诚,可说到“学习委员”这几个字时,就带了些调侃,给人嘻皮笑脸的感觉。曾文芳笑了笑,或许小玲就是因为黄家诚这个性格,才觉得他不稳重吧。不过,曾文芳倒没想到黄家诚这么好学,上一世他成绩不怎么拔尖,好像没有参加中招考试就离校了,曾文芳以为他不喜欢学习呢。   曾文芳灿烂一笑,道:“没事,算不出来时,就需转个弯,说不定就海阔天空了。”   “哦,转个弯海阔天空?我只听过退一步海阔天空!”黄家诚挑了挑眉,笑道。   “意思差不多吧,就是因为你只记得‘退一步海阔天空’,遇到‘转个弯’就能做好的题,才做不对。”   “哈哈……说得好,有道理!”黄家诚笑很大声,正在教室里这一群、那一群聊着天的同学都不由看过来。   曾文芳见黄家诚那放肆的笑声,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心里暗暗骂了句:“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越是有人传他们的事,这家伙越得意,越我行我素,这样下去,迟早会被这家伙拖累。   “真是妖孽!”曾文芳轻声嘀咕了一声。   “学习委员说什么?我没听见。”黄家诚又嘻皮笑脸地凑过来问。   “没说什么,说你的聪明没用在读书上。”曾文芳撇撇嘴,心想:哼,本来还想着以后在小玲那儿多为你说几句好话,让你得偿所愿,这下才不理你呢。   坐在后排的陈文干从座位上站起来,故意大声地喊:“文芳,到训练时间了。”   然后又扫视了其他同学一眼,说:“其他参加校运会的同学也要去参加训练,两周后就要比赛,这段时间练练有好处。”   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陈文干对黄家诚的举动有些反感。明知道近来班上都谣传他们“拍拖”的事,这家伙还故意绕过那么多成绩好的男生,偏偏要去问曾文芳问题。   他知道那些话不可信,也知道这些谣言大多是喜欢起哄的男生传出来的,也有些是街镇那几个女生诋毁曾文芳故意传播的。他听了那些话,心里还是有些不畅快。   “小玲,你也去吧,陪我跑几圈。”曾文芳朝刘小玲招手。   刘小玲看了看自己的鞋子,有些歉意地说:“我今天没有穿运动鞋来,明天早上再陪你练。”   “好吧。”曾文芳有些失望。   小玲见好友这么失望,又说:“要不,我去看你们练?顺便帮你们看东西。”   “嗯嗯!”曾文芳不住地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她只想好友陪着。   陈文干见曾文芳亲热地挽着刘小玲的手,瘦弱的身子在高挑的刘小玲身边,有点儿小鸟依人的感觉。   “真瘦,就不能吃多点、吃胖点吗?”他心里嘀咕着,感觉农村的小女孩可能真的缺了营养,都十四岁了吧,这个年纪,城里的女孩都长成大姑娘了。哪像她这样,腰肢细成这样,唉,真担心校运会的时候,她能不能坚持跑下去。陈文干有些后悔让曾文芳参加这个项目了。   曾文芳才不知道陈文干在想什么呢,她依着刘小玲,觉得特别窝心。刘小玲心细、温柔、体贴,在生活上总像个大姐姐般地关照她与杨雪珍。曾文芳常想,如果这一世,她变成了男生该多好,她一定非小玲不娶。娶回一个大姐姐似的贤妻良母,一辈子都有人照顾、有人疼爱,甭提有多舒服了。   “先做准备运动,来,伸手、扭脚,把关节都活动开了,这样才不会拉伤。”陈文干带着众人来到操场,就化身为教练,指挥大家做准备运动。   “好累哦!”曾文芳依着刘小玲撒娇,不肯放开她的手。   “曾文芳,过来!”陈文干一脸严肃,曾文芳吐了吐舌头,只得放开小玲,心不甘情不愿地过去了。刘小玲也难得见好友如此任性的一面,不由捂嘴偷笑。   活动开后,大家分别去练自己的项目。陈文干这次也要参加男子3000米长跑项目,他对曾文芳道:“今天我陪你跑,你跑完后,我还要再跑1500米呢。你只要想想我要比你多跑一倍,你就应该觉得安慰。”   曾文芳想了想,觉得也对。生活在群体中,许多人衡量自己幸福还是不幸福,不就是靠对比的吗?今天,暂不论自己辛苦与否,只要跟这个家伙对比一下,自己就要觉得幸运了。   “好,你可不能跑得太快。”   “前面就按你的速度跑,后面我怎么跑就跟你没关了。”   “切,傲骄!”曾文芳撇撇嘴,做好了起跑的准备。   “长跑起跑时不用下蹲,弯弯腰就行了,听口令,预备——跑!”陈文干喊着口令,两人一起往前跑。   “一圈,好,不错,呼吸还算平稳。呼吸不能乱,三步一呼,三步一吸,对,就这样!”跑了一圈之后,陈文干转过身来,往后倒退着跑,一脸轻松地对着有些气喘的曾文芳道。   曾文芳瞥了一眼这个好像在漫步般的家伙,扭开头不理他,继续埋头往前跑。   “不要低头,眼睛朝前,均匀呼吸。”陈文干转回身,嘱咐道,然后又与曾文芳并排往前跑。   “不错,三圈了,不要加速,就这个速度往前跑。”   “四圈,好,想想,你只有一圈就完成任务了。我,还要再跑六圈。想一想这个,你是不是舒服多了?所以,坚持,坚持就是胜利!”   曾文芳感觉双腿就如灌了铅一样,好想停下来歇一歇。她瞥了一眼仍一派轻松的某某人,心里涌起一股气:“这家伙,这段时间好讨厌。一点都不给她缓冲的时间,今天,自己无论如何都要跑下去,不然,又会被他取笑。”   “好,不错,就是这样。”陈文干又转过身来,边往后退,边看着曾文芳,对她举起了大拇指。   又一圈跑下来,陈文干道:“不错,跑了八分钟,不能坐下去,小玲同学,你扶着她走一走。”   然后朝两人摆摆手,风一样地跑远了。 第二十章 曾文芳的婚约   “雪花,这段时间文芳也在参加训练吗?”早饭后,上学的路上,罗玉莹、林冬梅快跑几步追赶上陈雪花,问道。   陈雪花用奇怪地眼神瞥了一眼罗玉莹,道:“不训练怎么参加校运会?再说,她参加的是一千五百米。读小学的时候,你也参加过这个项目,那时候不也要参加训练吗?”   罗玉莹有些尴尬,只得陪着笑道:“这也是,我们那个时候参加校运会,训练了一个多月呢。不过,她能跑得完吗?”   “好像每次训练都只跑了三四圈,这样训练下去,跑完一千五百米应该没问题。不过,就不要想拿奖了。”   罗玉莹叹了一声:“唉,真可惜。如果我参加,起码能拿个第二名吧。只可惜我的腿,唉,现在走路还有些疼呢!”   陈雪花笑了笑,道:“嗯,是可惜了,你参加还有拿名次的机会。听说(2)班的陈彩妙长跑很厉害,其他人就不知道了。说不定还有更强的对手呢,我也不敢保证自己能拿名次。”   然后,陈雪花又看了看林冬梅,关心地问:“冬梅,你的伤好些了吗?太可惜了,你跳远跳高都不错,如果你们俩都能参加这次的校运会,那我们班就有机会夺冠了。”   林冬梅看了一眼罗玉莹,低下头,小声地道:“还没好全,如果过两天好了,不知道能不能报名参加。”   陈雪花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名单报上去了,如果班主任去说,应该也可以的吧。我说你们呀,就该先把名字报上去,如果到时候不能参加,我们再弃权好了。每个项目都可以报两至三个人,如今,我们每个项目最多也只有两位同学参加。你们报上名字去,并不会影响什么,却更灵活机动。”   单纯的陈雪花哪里知道罗玉莹她们的心事?她们本来想着,班上有些项目没有人报名,班干部们就会找她们谈话。到时候,她们顺势答应下来,这些班干部不就欠下她们人情了吗?特别是曾文芳,学习这么好,如果能得她指点迷津,顺便帮她们补补课,她们的成绩就会提上去了。   父母常常让她们要跟学习成绩好的同学交往,取人之长,补己之短。成绩提高了才是王道,面子什么的,有什么要紧。   罗玉莹的母亲还让她不要做班干部,说班干部就是老师的助手,是为同学服务的,对自己考上好的学校没有任何帮助。还不如把精力放在学习上,只要学习成绩好了,考上好学校,有了体面的工作,以后才能出人头地。   罗玉莹觉得母亲说得很有道理,以后,她肯定不会在青山镇工作,这些同学也会分散在各地。自己有了好的工作,什么朋友交不到?青山中学就是自己考上好学校的跳板,其他同学也可以只是自己的跳板。   如果曾文芳能听到罗玉莹的这番心声,就会知道自己以前被骗,确实不是自己太笨,而是敌人的手段太高明。如此小的年纪,就有了如此深的心机,那是父母的言传身教。自己家的父母只是被欺负、被蒙骗的那一类人,怎么可能懂得这些?   那天下午,罗玉莹与林冬梅偷偷地去操场看他们训练。见到陈文干与曾文芳说说笑笑,而曾文芳的两个好友又对她体贴入微。不由又气又急,特别是罗玉莹,装病本来就是她的主意,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一招不但没有为难曾文芳,似乎还成全了她。   “真是个狐狸精,还敢迷惑文干,不要脸!”罗玉莹恨恨地道。   “玉莹,我听说曾家与叶家有婚约,这曾文芳呀,迟早是要嫁入叶家的。”林冬梅与叶元轲家有些亲戚关系,她听母亲说起过这事。   “真的?叶家吗?叶家哪个孙子会娶曾文芳?他们都不在青山镇呀。”罗玉莹惊讶极了。   林冬梅道:“我也是听我妈说的,我妈说,曾文芳的爷爷曾经救过叶老爷子,当时就许下了婚约。只是,叶家的女儿不可能嫁到曾家,而当时曾文芳的小姑太小,嫁入叶家也不合适。所以,这婚约就落到了下一辈人身上。”   罗玉莹道:“曾家这么多闺女,这婚约也不一定会落到曾文芳身上。”   “我听我妈说了,叶家要娶曾家读书最厉害的孙女。曾文芳还有姐姐或妹妹读书比得上她吗?”   “应该没有了吧?如果有,我们也应该会认识。她大堂姐都没有再读书了,她二堂姐听说在农林中学读初一。比曾文芳大了两岁,才读初一,还在农林中学读,成绩能好到哪里去?”   罗玉莹这半个学期来,对曾文芳特别关注。她打听到了很多关于曾文芳家的事情,所以,说得特别肯定。   林冬梅羡慕地道:“那就应该是她了,没想到她还能有这番际遇。叶家的底子可不薄,比我们两家都要富有呢!”   罗玉莹撇撇嘴,道:“成不成还难说呢,要一个城里人娶一个农村姑娘,哪个小伙子愿意呢。”   林冬梅点点头:“你说得对,听说叶家大伯还是市里的领导呢。还有叶家的姑娘,在省城开公司。每年春节,他们家门口都停着几部小轿车,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他们家老人有福气呢。最差的老三,也在县城工作,这几家人的孩子应该都不愿意娶一个农村姑娘吧。”   “你再回去问问你妈,看看叶家与曾家的婚约到底是怎么回事。如今,我是越来越看不惯曾文芳了。凭什么她一个穷酸,能当班干部,又能去广播站工作,还能得到班上那么多同学的吹捧。哼!我邀请了那么多次,让她与我一起回家,她都拒绝了,真是给脸不要脸!”   罗玉莹越说越激动,激动得小脸都有些扭曲。林冬梅有些诧异,觉得罗玉莹今天有些过了。平时不是很注意形象的吗?这会儿……   当然,林冬梅没有问,她听到曾文芳会嫁入叶家时,也有这种想法,觉得曾文芳根本不配嫁入叶家。真嫁进叶家,那不是麻雀变凤凰吗?叶家为什么不选择自己呢?   林冬梅的这番心思没有同她母亲说,她年纪还这么小,哪里敢同母亲说这种事情呢?曾文芳的事情,也不是母亲特意同她说的,而是她在家里一群大人闲谈时,听到的。   “我打听一下吧,我妈也不一定知道得这么清楚。你爸爸不是与叶老爷子有交情吗?让他问问不就行了?”   “我也会让我爸问问,叶老爷子身体不太好,经常去找我爸看病。”罗玉莹道。 第二十一章 “跳远”天赋   “文芳,你真厉害!”刘小玲笑着赞道,那圆润白皙的脸上闪着兴奋的光,她扶着曾文芳在操场内侧慢慢地走了起来。   曾文芳对着小玲灿然一笑,接下了小玲的赞美。能全程不停地跑下这1500米,自己还真是第一次。虽然成绩不咋样,但也应该开心了。   曾文芳缓过气来,从书包里拿出手帕,擦去满脸的汗水,才有空去看跑道上的陈文干。这会儿,这位帅气男孩已经跑了一圈转回来,经过她的身边,笑着伸出拇指朝她比了一下,眼神传达出的赞赏,曾文芳读懂了。   上一世,虽然有校运会这茬,却没有曾文芳参加长跑这事。曾文芳记得那次校运会,罗玉莹报名参加了1500米这个项目,还取得全校第二名的好成绩。而叶娴参加800米与200米、林冬梅是参加跳远与跳高,两人都取得了名次。街镇这几位女生,读书与体育都很不错,平时也不娇气,正因为如此,曾文芳很喜欢她们。   这一世,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她们竟然都没有报名参加校运会。难道就只由于曾文芳没有跟她们交好,她们故意为难曾文芳,想让她在校运会上出丑?还是人家只是假意推托,想要体育委员与班主任哄一哄,彰显她们的重要?遗憾的是,陈文干与班主任黄老师都不是那种会哄人的性子。   黄老师在班会课上作了动员,希望大家都踊跃参加,为班争光。然后又补充说志在参与,名次不重要,重要的是体育精神。当时班里的同学还起哄笑了,说黄老师说话自相矛盾。   只有曾文芳知道,黄老师确实是这种性子的人。他尽职尽责,但却不会为争文明班或得到上级领导的表扬,而苛求学生,对班级的管理很人性化。曾文芳记得初一第二学期的时候,学校建教学楼,劳动课时,要求学生从河里把沙子挑到山上,还要到山上、河滩上捡小石子、锤石子。当时,许多班级为了争第一,要求学生周末回学校劳动。或者干脆从家里挑些合用的石子回学校。可是,黄老师却从来没有这样要求过他们班的学生这样做。   当时,曾文芳看着初一(2)班那堆得像小山的石堆,她有些担心对黄老师说:“老师,如果我们班没完成任务怎么办?”   黄老师当时只笑了笑:“没事,只要劳动课达到了劳动目的即可,并不是要求你们一定得完成多少。”   黄老师为人豁达,尤其看重学生本质。从他选择班干部也可见一斑,他说,要选出真心想为班集体服务,又想锻炼自己、提升自身能力的学生来做班干部。   街镇几个女生,是得到了家人提示,说初中学习要紧,以后去到高一级学校,有的是机会锻炼自己,不急在一时。这话,还是上一世,叶娴那个做小学教师的母亲在曾文芳面前说漏嘴了。   “文芳,你说我参加跳远这个项目怎么样?昨天下午训练,我试跳了一下,感觉还不错。”   刘小玲见操场上的同学都在参加训练,心里痒痒的,她脱掉鞋子,想试试跳远。   曾文芳从回忆中回过神来,见小玲看着沙池露出心动的神情,就鼓励道,“小玲,你腿长,说不定真能参加跳远这个项目呢。”上次,她就建议陈文干让刘小玲跳远,但小玲一向是喜静不喜动的性子,对运动有些抗拒,应得有些勉强。后来,看到有同学参加这个项目,陈文干就没有再提。   “要不,我们俩人都练练这个?说不定我也能跳好呢。”曾文芳见有初二的学长在练跳远,也升起了一丝兴趣。   两人迅速褪去了鞋子,绕着沙池跃跃欲试。   “小玲,你先做准备运动,别扭到脚,特别是脚脖子,一定要活动开来。”   运动了几次,曾文芳从陈文干那里也学到不少东西,她严肃地对小玲说。小玲一听,也觉得有理,就在一旁做起了准备运动。   曾文芳在另一个沙池默默地观察学长跳远的动作,觉得跳远挺简单,绝对没有单杠、双杠那么难,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   她看别人跳了几次后,就兴奋地跑过来,说:“小玲,看我的。”   她以一百米的速度冲向离沙池一米左右的横木,“呀,过界了”又跑回去重新开始。这次没有过界,却没有踏到横木,就跳了起来。落到沙池里,看了看距离,心里有些郁闷,不是挺简单的运动吗?才这么点距离。   正在郁闷时,听得不远处传来“呵呵”的笑声,却是陈文干那厮。   “笑什么?你跑完步了?”曾文芳不满地嘟起嘴哼哼。   陈文干轻声笑着:“你以为谁都像你那样?只比蜗牛快一点!”话说得很小声,可还是让曾文芳听见了。这厮说话真不留情面,如果曾文芳还是那个才14岁的灵魂,也不知道能否承受得了。幸亏自己上一世活了几十年,脸皮怎么也比14岁的小姑娘厚些。她当没听见,又爬起身来,继续跳。   跳了几次,都没有把握好起跳的步伐,脚步乱了,肯定也跳不远。小玲准备活动做好后,也试跳了几次。她脚长还是站了优势,跳得比曾文芳远一些。   在看着她们俩玩闹似地跳了几回,陈文干说话了:“先从踏跳板上往回跑,数一数跑了多少步,然后就停在那个地方开始。”   “哦”两人都应了一声,从踏跳板处一路往回跑。曾文芳试了一回,终于踏到了跳板,木板有弹性,曾文芳觉得自己跳得很高,只可惜跳到沙池时,也没有远多少。   “不错,有进步,刘小玲同学跳得挺好。”   小玲接在曾文芳后面跳了一次,得到了陈文干的表扬。只能陈文干又说:“文芳也有进步,起码踏到跳板了。只是,这是跳远,不是跳高。身子不要往高处伸展,要往前倾。”   曾文芳回忆自己刚才的动作,有些恍然,“哦,原来是这样。”然后又试了几次,竟然能跳到与小玲差不多的距离。曾文芳不由得抱着刘小玲开心地笑,“哈哈,小玲,我跳得也不错。要不,我们都参加跳远这个项目吧。”   陈文干嘿嘿地笑了,“行嘛,我们班真是藏龙卧虎之地。你们练练,说不定有机会取得名次呢。”   “真的?”曾文芳眼前一亮,1500米她只能是志在参与,想取得名次那是难比登天。只是,参加校运会,谁会甘心志在参与,与名次无缘呢。   “嗯,有希望,练几天看看。”陈文干肯定地说。   其实,因为这学期他们的体育老师生病,他们班的体育课经常自由活动。有好些体育项目,没有讲解动作要领及示范动作,大家只是胡乱地练练,效果肯定没那么好了。   陈文干从小学二年级开始,就参加校运会,还曾经代表学校参加市小学生运动会。对这些运动项目,那是手到擒来,“瑟瑟碎”(粤语简单得很的意思)了。 第二十二章 诽谤罪   这段时间,曾文芳常常在学校训练,回到家天色已晚。   这天傍晚,曾文芳因为发现自己有“跳远”这一天赋,有些兴奋,哼着小曲往家走。   还没走回村里,就听到一个妇女扯着大嗓门喊:“呀,文芳丫头回来了?听说你成了学校的名人了。”   曾文芳见是村里最有名气的“泼赖麻”华婶子,(“麻”就是母的意思,比如母鸡,客家话就叫“鸡麻”,“泼赖麻”说的就是这人很泼辣、蛮横不讲理)只是笑了笑,没有应声。   这人几天没找人吵架,心里就会痒痒。前几年,华婶子的妯娌被她压在地上揍了一顿,村里几个妇人去拉,硬是没能拉开。如今两妯娌见面,还板着脸,谁也不搭理谁。   上一世,曾文芳母女没少被她欺负,这也是当时曾文芳考虑再三,答应嫁入叶家的理由之一。她觉得自家穷,母亲又只有一个儿子,在村里难免被人看不起。如果自己能嫁入叶家,也能为娘家添些底气。   可是,曾文芳不应声,不代表华婶子会放过她。这不,她又嚷嚷开了:“文芳啊,听说你上次考试考了第一名,是不是有男生给你抄呀。我家阿权在(2)班,听说你跟班上好几个男生的关系不清不楚哦。”   旁边有几位婶子大嫂也正往村里走,听到华婶子这话,都停下了脚步。大家虽然不耻华婶子的人品,可是,哪个不喜欢听八卦,然后好拿这些八卦津津乐道呢。   曾文芳听这话,已经是侮辱人格了,就是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生气:“华婶子,你说这话可要有根有据,如果你总这样信口胡说,我到派出所告你诽谤。至于‘诽谤罪’是什么罪,要坐几年牢,你不妨去问问你的儿子们。”   华婶的放开大嗓门,惊叫道:“诽谤罪?你这丫头,我就随便说说,这就犯罪了?还要坐牢?你吓谁呢!”   曾文芳相信村里人都听到华婶的嚎叫了,她也不急,继续慢悠悠地走,边走边说:“我吓你?我犯得着吓你吗?没有凭据胡乱地说人的是非,损害别人的名誉,就会构成诽谤。这诽谤到底是不是罪,我觉得你还是问一下你的大儿子,或者你那个正在读大学的大侄子。”   华婶听到曾文芳提到她的大儿子,有些得意地说:“我家阿胜明年可是要考大学呢,才没空跟你这丫头片子瞎扯。我家大侄子也没在家,再说,你们学校的人都传遍了,说你跟那个黄什么诚,还有那什么文干都好得很,这事我也没有说错呀。”   曾文芳不由得暗叹,华婶子家有三个儿子,大儿子算争气,考上了阳光二中。这所学校虽然没有一中那么好,可是学生肯努力的话,也能考上普通一些的大专院校。再说,就是没考上大学,有了高中学历,出去也能找到好工作。上一世,华婶的大儿子曾志胜,复读一年,考上了华城师专,回来青山中学教书。   华婶子的底气,除了有三个儿子,还因为她家的三个儿子都很争气。华婶子的丈夫是个妻管严,在外面打工赚的钱除了少量的花销,全部寄回给她,在家里都是华婶子说了算。   女人的底气,来自儿女,也来自丈夫。村里的妇人既怕她随时将火星燃到自己身上,不太敢搭理她,心里又都很羡慕她。   华婶子的三儿子曾志权,与曾文芳同岁,跟她一同考上青山中学,被分在(2)班。估计是这段时间读书不用功,成绩下降,被家里人责骂。不服气家人拿她来比,才用她在学校的事情来反驳家人的吧。   “华婶子,你最好去学校调查一番,可以去学校问问我们班主任黄老师,也可以问阿权的班主任。他们会告诉你具体情况,如果你说的是事实,那你在村里怎么说我,我都不会有意见,如果这不是事实,那我们就去派出所辩论一番。”   “啊?不要去派出所?”   “可不是嘛,时代不同了,如今的派出所就是为我们普通百姓服务的。我看华婶子也没有去过派出所吧,听说那里有几个小黑房,专门关坏人。不知道华婶子想不想去试试。”   “谁想去那个地方呆啊,你这人真是,才上了几年学,跟大人顶嘴的功夫倒是学得不错。哼,我可不同你置这门子气。我家阿权还等着我回去做饭呢。”   华婶子说着,挑着两个木桶快步走远了。剩下几个婶子、大嫂一脸崇拜地看着曾文芳。   梨花嫂子手里拿着菜,她对曾文芳点头笑道:“文芳说得真好,对付这种人,就得用这法子。”   “就是,不就生了三个儿子嘛,见天显摆,仿佛有多了不起似的。前几天在地里还找我吵,唉,我吵不过她,还弄得我嗓子眼痛。”   有个三十多岁的大婶有些生气地说,她是阿菊婶,因为生了三个丫头,被婆婆嫌弃。可是,如今政策如此,她也没办法啊。   曾文芳记得有一次,阿菊婶同她婆婆吵架,说“你以为我真生不出儿子啊,如果不是去结扎了,说不定我也能生十个八个孩子呢,难不成生十个还不能生出个儿子来。”   她这婆婆倒真是生了十个孩子,听说有两个夭折,活下来的也有八个。遗憾的是,八个孩子也只有一名男娃。这话可算是戳中了婆婆的软肋了,后来,也不敢再拿这事来骂菊花婶子。   不过,上一世,曾文芳记得菊花婶子的丈夫从外面抱回一个男娃,长得很像她丈夫,别人都说是她丈夫与别人生的。可是,菊花婶子却不怎么在意,就当是自己生的,对这男娃比对亲生闺女还要好。   唉,农村人对子嗣的执念根深蒂固,这个时期,重男轻女的思想还没有随时代的更替而消减。   曾文芳想起上一世曾参加过一位亲戚的葬礼,葬礼很热闹,但哭的人、闹场人都是请人来,这位老人没有兄弟姐妹,他又只生下一个儿子。儿子还算有出息,在市里上班,前面还好,到了后面亲戚朋友“睇愁”(安慰亲属)这一环节,来的人就寥寥无几了。看起来分外冷清。   当时曾文芳就想,怪不得国人对子嗣一事这么执着,活着时有人养,死了有人葬。这是老百姓最低的要求,这也没有错。想到这里,曾文芳又想起上一世的母亲,母亲去世,那场面应该比那位亲戚还要冷清凄凉吧。 第二十三章 背后推手   曾文芳回到家里,王娟英已经在准备晚饭。见女儿回来,急忙道:“芳儿,快点去拿衣服洗澡,妈饭都快做好了。”   “妈……”曾文芳看到母亲,眼眶红了,她忍不住又抱着还系着围裙的母亲,喊道。   王娟英手里还拿着锅铲,见女儿带着哭腔的喊声,不由着急道:“芳儿,怎么了?是不是受委屈了?”   “没有,妈,你让我抱抱,就抱一会。”曾文芳抱着母亲,心里才略感安慰,“还好,她还有机会重生,这一世就让她来守护母亲,她要让母亲活着时能好好享受,去世时也能风风光光。”   “你这孩子,妈的围裙脏呢。”   “不怕,妈,我在操场上跑步、跳远,也一身脏呢,妈不会嫌弃女儿了吧。”   “妈怎么会嫌弃芳儿呢。在妈的心里,芳儿的汗水也是香的。”   曾文芳“噗嗤”一声笑了,她觉得母亲也真算歪打正着了,书上倒真是把女子的汗说成是“香汗”呢。   “好了,你去找衣服洗澡吧,文峰与文雪都洗好澡了。文雪还说有作业不会做,晚上要你教她呢。”   “嗯,妈,我去找衣服了。”曾文芳看了满脸笑意的母亲一眼,转身回房间找衣服去了。   晚饭后,曾文芳还来不及教妹妹作业,爷奶就来了,爷爷板起脸训斥道:“听说你跟华婶子吵架了?”   “爷爷,是华婶子污蔑我。”   奶奶不满地瞪了一眼文芳,说:“那你一个女娃子也不应该跟她吵架。你应该回来告诉你妈,让你妈处理这事。不要坏了我们家姑娘的名声,你不想嫁人,你还有几位堂姐呢。”   曾文芳有些气愤,这爷爷奶奶为了有个好名声也够难得的,孙女受了委屈,不先问问缘由,一来就训斥。他们到底是谁的亲人,还要帮着华婶子来欺负她吗?   “奶奶,她说的话太难听,我也只是辩驳几句,难不成还不能说话了?再说,我也没有说错话,你可以问问阿菊婶子和梨花嫂子。”   “你话有没有说错,我可以不追究,但你天天下午在操场上跟一群男孩子玩,这可是事实。昨天村里还有人跟我说这事,今天我去街上,见到你叶爷爷,他也说听街镇的女娃子说起你,他说那些女娃子说你是学校的风云人物,经常与男孩子在一起玩。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爷爷,我报名参加了学校的校运会,每天下午在学校操场上训练,怎么能说跟男孩子一起玩呢!”   “我不管你是玩还是训练,以后下午放学准时回家,不能留在学校。”   曾文芳被爷爷的专制气笑了,她反驳道:“爷爷,我们班有七八个女生参加校运会,这段时间大家都一起在操场上训练,是谁见到我只同男孩子在一起玩了?”   “你叶爷爷还会冤枉你不成?他说街镇有好几家女娃子成绩不错,又循规蹈矩。人家哪方面比不过你?为什么人家天天都能按时回家,你一个农村的女娃子反而要天天呆在学校。”   “街镇的女娃子这么好,为什么叶家不娶回去?”曾文芳不由腹诽。   “街镇的女娃子在叶家人面前诋毁她,不是正好如了自己的愿吗?”曾文芳心里暗喜,也有些难过。她没想到叶家老爷子竟然是个这样的人,上一世,她还觉得如果叶家有好人的话,那必定就是叶老爷子,没想到……   “爷爷,叶爷爷也只是道听途说,他有亲眼见到我单独同男孩子一起玩吗?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他怎么能像长舌妇一样乱说话!”   曾老爷子见曾文芳言辞锋利,竟然敢顶撞他,还说叶老爷子像长舌妇,气得用力甩了她一把掌。   曾文芳抚着热辣辣的脸颊,委屈却又固执地盯着爷爷。“我没有错,你可以去找我们老师问。叶老爷子是谁?凭什么管别家的事?”   “叶老爷子,那是我们家的衣食父母,得罪谁也不要得罪他。要不,我们家哪能过上好日子。”曾老爷子冲口而出。   曾文芳愣了一下,觉得这话怎么听着这么熟悉?她低头想了一会,才想起来,有一次她回娘家,想带儿子回,结果叶家不给带,她心里有些不畅快,就顶撞了叶家奶奶几句。结果,过了几天,爷爷就把她叫回了家,严肃地训斥她,还语重心长地说了一番话,其中就有这几句话。   曾文芳恍然大悟:爷爷早就跟叶家达成了协议了吧,只要把自己嫁过去,以后就会好好安排曾家其他人的工作,照顾曾家其他子弟。亏她还以为叶家人是看在自己的份上,她真是高看自己了。如果真是看在自己份上,她也不会落到这样悲惨的下场吧?   “亏得你叶爷爷以前还赞扬你,说你是个懂事、上进的女娃,没想到现在弄出这种事来,你让我怎么向他交代?”   “爷爷,我是您的孙女,为什么您要向叶爷爷交代?”曾文芳仰起那张留着红红巴掌印的小脸,天真地问。   曾老爷子脸色一变,有些恼羞成怒:“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问什么问?越大越没有规矩,这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书我是读到自己肚子里了,要不,我也考不了全级第一名。爷爷,学校有学校的规矩,我在家会听您的,在学校得听老师的。所以,我以后下午还会到操场上参加训练。如果您不放心,您可以去我们学校操场上守着。我们家离学校也不远,您去也方便得很。”   曾文芳说完,也不看爷爷涨红的脸,走出了房门。   “你站住,真是反了天了。”   背后传来曾爷爷狂暴的怒吼。如果说,刚重生回来时,曾文芳对这个爷爷还有一份敬意的话,今天,她算看清了曾家与叶家两位老人的真面目,知道了自己上一世的遭遇,不但有叶家人在操纵,还有自己爷爷在背后做推手。曾文芳对爷爷很失望,被打一巴掌并没有让她感觉到痛,可那一段话,却让她的心坠入地狱。 第二十四章 人生轨迹   曾文芳走了一段路,来到河堤上,找了一块石头坐着。她望着波光粼粼的河水,心里有些茫然。她记得上一世,学校里并没有那么多关于她的流言。因为她也没有参加校运会,当然也就没有爷爷责骂的这一出。这一世,竟然全变了。   曾文芳想起莫泊桑的《项链》,里面的女主角就因为一件很小的事情,改变了整个人生。小职员的丈夫得了一张请柬,让她能去参加上流社会的宴会,她为了在宴会上出风头,就向朋友借了一挂钻石项链,结果竟然弄丢了。她买回一挂一模一样的项链还给朋友,花了足足十年时间偿还清了债务。结果,偶然遇到了朋友,朋友才告诉她,借她的那挂项链是假的。   “倘若当时没有失掉那件首饰,她现在会走到什么样的境界?谁知道?谁知道?人生真是古怪,真是变化无常啊。无论是害您或者救您,只消一点点小事。”   曾文芳想起小说里面的名句,心里感慨万分:“是啊,无论是害您或者是救您,只消一点点小事。”自己哪里疏忽了呢?曾文芳回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感觉自己真的没有太刻意地改变自己。除了进广播站,就是参加校运会,还有,就是以前她在全级只能排到十名内,这次中考,她排在全级第一。难道是这因为这些变化?   又或者只有一件,那是她这一世没有与街镇几位女生交好。上一世,叶爷爷就是从这些女生的口中得知自己的信息的吧,这一世他还想这样?呵,那她就让自己的名声继续坏下去,看他还会不会选她去做孙媳妇。   还有,今天,华婶子说什么了?好像说了黄家诚的名字,还有谁的名字?   “嗯,对了,还有文干。陈文干?”曾文芳不由苦笑出声。没想到连陈文干也牵连进来了,并且这事不但在学校里传,还传到了自己村里,传到了街镇。这些同学该有多记恨自己,就可想而知了。   曾文芳原本就担心自己的重生会改变陈文干的人生轨迹,如今发生了这事,她又重新担忧起来。班上其他人她可以不在乎,可是,上一世一直记挂着自己的陈文干、刘小玲、杨雪珍,她却不能不在乎。   她希望发展得好的陈文干走回同样的路,不要因为自己而改变;她希望小玲的父亲不要这么早去世,这样,小玲就可以不用这么早接触社会,嫁为人妻,留下遗憾;她希望雪珍能到更大的学校教书,这样眼界开阔些,就不会嫁给上一世那个没有文化又不珍惜雪珍的丈夫。   曾文芳暂时能想到的自己,就是摆脱嫁入叶家的命运,读高中考大学,做一名公务员。如今这个时期,还没有公务员这一说法呢,其实就是如今的政府工作人员。   “厨下无人莫去乱”、“朝中有人好办事”,重活一世,曾文芳对这些家乡俗语有了新的认识。这些都是前人用惨痛的教训总结出来的,自己只是再次印证了这些话是正确的而已。   有时,曾文芳会想,上一世,曾家与叶家就好比是束缚自己的茧,她没有尽一切能力去挣脱,不能“破茧成蝶”,以致一辈子困在青山镇。而这一世,她一定要做一只破茧而出的蝴蝶,在这精彩纷呈的红尘世界“潇洒走一回”。   曾文芳思绪飘飞,好像致身于一个开满鲜花的大花园,里面蝴蝶纷飞,有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最为出彩,正在花丛中翩跹起舞……   “文芳,文芳,你在哪儿?”   远处传来母亲焦急的呼唤,曾文芳的心稍稍有了安慰,她为自己打气:没事,这一世,我还有妈妈呢。别人不理解自己不要紧,只要妈妈疼爱她,爸爸体谅她,一切事情都好办。反正这一世,她读书也不用经过其他人的同意。她们家自己挣的钱,难不成还没有自主支配的权利?   曾文芳想到这里,站起来,拍拍屁股,朝村口走去。   “妈,我在这里呢。”曾文芳迎上去,边走还别喊。   “哦,你在这里就好,妈找遍了房间,发现你不在,快吓死妈妈了。”王娟英急忙跑过来,一把拉住曾文芳的手,然后趁着月色上下打量,发现没有什么不妥,才放了心。   “妈,我没事。”   “没事就好,刚才你爷爷骂你了?你爸今天去你同年爷家吃饭了,说他们有事商量。等你爸回来,让他跟你爷爷说理去。”   王娟英有些担心地看着女儿,又带上了些歉意说。说实话,她虽然护着自己的儿女,可是,遇到公公发脾气时,她也没辙。她不敢顶撞老人,一则她本来就有些胆小、软弱,二则也怕落个不孝的名声。这样也会连累子女以后的嫁娶。   如今村里人娶媳妇,人缘好的人家,娶媳妇也容易得多,如果是名声不好的家庭,就是相好了亲事,也会有人破坏。王娟英一向很注重这些,所以,她也不希望女儿落得一个顶撞长辈的名声。   “妈,随他们怎么想吧。我在学校里努力读书,成绩好,有人嫉妒,才会造出这些谣言来。你不要相信他们的话,我好得很。这段时间因为要参加学校运动会,才会晚回来。我们过十多天就要召开校运会了,等校运会结束后,我就会按时回家的。”   曾文芳怕母亲担心,就解释道。   王娟英牵着女儿的手,有些忧心地说:“妈当然相信你,可是,你爷爷他,我怕他不许你再参加校运会了。”   曾文芳道:“没事,如果他执意不让我去,我会请我们班主任来同他说这事。妈,你就别操心了。对了,文雪不是有作业不会做吗?”   “文雪见你被爷爷骂,都哭了。文峰正在哄她呢,你也回去哄哄她。”   曾文芳笑了,这妹妹,被骂的又不是她,自己还没哭呢,她倒哭上了,还得自己去哄,不是应该她来哄自己的吗?不过,得知妹妹这么心疼自己,曾文芳的心里还是暖暖的。   这一世,她要保护好这些爱自己的亲人,让她们衣食无忧,过上安稳快乐的日子。 第二十五章 每天进步一点点   第二天,曾文芳仍旧早起去了操场。她看到操场上晨跑的师生,心里升起了新的希望。她还可以在校园里生活好多年,在这些日子里,她可以尽情地享受生活与读书的乐趣,享受友情的沐浴。生活是这般美好,昨晚的事情,不过是黎明前的黑暗罢了。   “文芳,早!”好些同学经过她时,向她打招呼。她也一一地向他们打招呼,笑意盈盈的,让人觉得心情特别愉悦。   有人说,一天的好心情,是因为在早上就遇到了一个微笑的朋友或陌生人。曾文芳想,她以后就用微笑来对待生活吧,把自己的快乐传递给别人,让每个遇到自己的人都能快乐地微笑。   “曾文芳,今天来得比我还早?不错啊!”曾文芳正在慢跑,身后传来陈文干有些爽朗的声音。   “体育委员早!”曾文芳微笑地招呼道。   “学习委员早!”陈文干也回应道。   曾文芳不禁捂嘴偷笑。陈文干已经跑到她的前面,又回过头来道:“跑快些,我陪你跑几圈,看看今天有没有进步。说不定能跑快些呢,给自己定个目标,昨天你跑了八分钟,如果今天跑能快几秒,那也是进步。”   曾文芳想了想,就应下了。加快脚步跟上陈文干,两人并排跑着,大家都朝前看,没有再说话。   也许是昨天跑完了五圈给了曾文芳信心,也许是昨天发现了自己居然能跳远让曾文芳有了惊喜,也许是昨天爷爷的一巴掌让曾文芳下定了决心。今天早上,曾文芳居然不用陈文干鼓励,就跑完了五圈,不对,应该是五圈半。因为在陈文干追上来之前,曾文芳已经慢跑了半圈。   “不错!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可是,这才过了一晚,你的进步就这么大了?值得赞扬!”陈文干在原地跑着,看了看手表,说:“七分三十秒,这样下去,说不定还能拿个第三名呢。我听说往年参加1500米的同学,还有跑不下去的呢。有时候,你能坚持跑下去,就有可能获得名次。”   曾文芳喘着粗气听陈文干鼓励自己,心里很感动,她没有说话,而是挥手示意,让他继续跑,不用管她。陈文干笑着跑远了,没多一会,又回过头来看曾文芳,见那女子站在那里,双手撑着膝盖,头向着太阳笑得一脸灿烂。汗水打湿了她额上的碎发,微风轻拂,拂过她的上面的短发,阳光也没能掩盖她眼里的光芒,那是一张张扬着青春与活力的笑脸。陈文干心里想着。他也没料到,这个清晨之后,这张充满阳光的笑脸,永远地印在自己的脑海里。   这段时间,曾文芳与广播站的另一位同学说好了,由自己负责早饭后这一时段的广播,而下午的广播则由她负责。因此,曾文芳每天下午都能在操场上参加训练。放学后,曾文芳与小玲、雪珍结伴,又一次来了操场。   三人帮这次是凑齐了,大家各有参加的项目。曾文芳与小玲都报了跳远这一项,如今,班上有三位女生参加跳远这一项目。学校规定一人只能报两个项目,每个项目每个班可以有一至三位同学报名参加。她们也不算超出编制,再说,三人有了对比,练得更加起劲。   生活委员吴笑笑就是报名参加跳远这个项目的人,她是石阶村人,家境比较好,人也比较开朗。   “这下我可有伴了。前些天还担心只有我一个人参加这个项目,拿不到名次怎么办呢。”   “黄老师不是说了吗,志在参与,我们尽力就好。”曾文芳笑着说。   吴笑笑说得也实在:“唉,说是这么说,但压力还是有的,毕竟这是比赛,不是平时体育测试。”   刘小玲道:“你们俩可别吓我,我原本就不敢参加校运会,你们一说,我又得打退堂鼓了。”   吴笑笑道:“小玲,你可别退,要知道,昨天知道你们也要参加这个项目,我有多兴奋。昨晚,是我自从报名参加校运会以来,睡得最安心的一晚。”   “啊,你这么乐观的人也会担心吗?”小玲惊讶不已。   吴笑笑指着曾文芳道:“小玲,看人不能看表面,你看文芳,也很乐观吧。你问问她,自从报了1500米这个项目,她心里会不会担心?”   曾文芳听了这话,倒没让小玲问,就干脆地说了:“唉,你知道我没有运动细胞,刚开始体育委员让我报1500米,我都蒙了!感觉这有点像天方夜谭。后来确定下来,我真的好些天睡不好。”   吴笑笑哈哈大笑:“看,小玲,我说得没错吧。我们老师是说志在参与,可参加的同学,谁不想为班争光?我们班幸亏有陈雪花,体育可是她的强项,听其他同学说,估计雪花能破学校一两个记录。所以,我们也不用太担心啦,我们班有人压轴,我们这些凑数的人,不要太差就行了。”   曾文芳想了想,也有道理。上一世,她记得陈雪花真的破了学校两项记录,她们班的接力赛也得了第二名,所以,他们班的校运会成绩在全校都争到名次了呢。对了,还有陈文干呢,他也破了学校一项记录,男生那边总体成绩都不错。   小玲听她们议论,才放下心来。几人接着练跳远,三人都有进步,练了好一会,曾文芳才去跑1500米。今天下午陈文干家里有事没来,不知听哪个男生说,他爸爸从市里专程来看他。放学后,他就早早地走了,让班长吴友敬带队训练。   曾文芳找同学借了秒表,算着时间开始跑,跑完五圈,看了看时间,还是七分三十秒。   她有些沮丧,小玲却安慰她道:“你今天早上刚跑了五圈,刚才又练了跳远。文芳,你不觉得你的体能已经很不错了吗?陈文干同学都说了,我们每天进步一点点,加起来就是大进步!”   曾文芳想起自己刚开始训练时,只能慢跑三圈,如今能跑下五圈已经不错了。   “嗯,说得好,只要我们每天进步一点点,就是胜利!”曾文芳与小玲击掌互相鼓励。 第二十六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天擦黑时,曾文芳回到家,等待她的不是妈妈的笑脸,而是三堂会审。   曾文芳心想:“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这些人,真无聊。”   “文芳……”王娟英欲言又止,然后对她摇头,示意她少说话。   曾文芳沉默地站在上厅下方,厅堂上首依次坐着爷爷、奶奶、叶老爷子、大伯父,还有父亲曾国生。   曾老爷子一拍桌子,怒道:“昨天,我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让你不要再去操场训练,你耳朵聋了?”   曾文芳没有回答,只是倔强地挺着小腰板,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曾国生脸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女儿,语气温和地说:“文芳,可不可以跟你班主任说说,就说,就说我们家情况特殊,可不可以不参加校运会?”   曾文芳抬头盯着父亲,想从他的脸色来推测,自己上一世的悲剧与他有没有关系。只可惜她观察了许久,没能从中看出什么。因为父亲此时的脸色有尴尬、有为难,说话也不甚流畅。   “爸,您能说说我们家情况特殊在哪里吗?”曾文芳一字一句地吐出嘴里的字,异常清晰、有力。   “这……特殊在哪里?”曾国生说不出来,抬头看向脸色涨红的曾老爷子,“爸,我也想问问,我们家特殊在哪里?为什么不让文芳参加学校运动会?”   曾老爷子大掌重重地拍向桌子,怒道:“有你这样做父亲的吗?被孩子问一句就不知道怎么回答。”   曾文芳心里一喜,她就知道,父亲不是这样的人。虽然上一世自母亲去后,父亲另娶他人。可是,父亲不是那种用女儿的幸福来换取荣华富贵的人。知道这一点,足矣!   曾老爷子又重新看向曾文芳,严肃地说:“我们家不允许女娃子在外抛头露面,不允许女娃子做出不知廉耻的事。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整天同一群男生混在一起,别人家可以这样,可我们家却不允许这样。这就是我们家的特殊之处。”   曾文芳瞥了爷爷一眼,又看了一眼坐在上座,却一声不哼、一脸严肃的叶老爷子。心里“嘿嘿”地冷笑,心想,今天,我就要让您这位老人家看看我们曾家女娃子的真面目。哼,您还想在我们曾家找一个逆来顺受,由你们捏圆搓扁的孙媳妇,做梦去吧!   “首先,什么叫抛头露面?我想请我亲爱的爷爷给我们说道说道。奶奶、大伯娘、二伯娘、我妈还有小姑,她们要出门种田,上街买菜、买日常用品吧。这叫不叫抛头露面?”   曾文芳见那些被自己提到的女性,都低下头沉思,又接着说:“以前,我们国家有女子学堂、女子师范、有私塾。我想请问爷爷,如今,政府为什么不建女子学堂,而要设立男女混合在一起学习的学校?”   曾文芳故意顿了一下,让他们好好想一会,然后才说:“那是因为,如今国家倡导男女平等,说我们女生也能顶起半边天。重男轻女,看不起女娃子的人,都是有着严重封建思想的腐朽之人。”   “你……”曾老爷子指着面不改色说出这番话的曾文芳,气得说不出话来。   曾文芳仍旧慢条斯理地继续道:“如果,我在操场上训练,就叫一群男女混在一起,那我们男生与女生混合,坐在一个课室里听课、学习,这叫不叫一群男女混在一起?爷爷,您要知道,课室要比操场小多了。如此男女混在一起读书,成何体统?”   “你强辞夺理!”曾老爷子涨红着脸,终于憋出一句话来。   曾文芳视线转向叶老爷子,扬起笑脸道:“叶爷爷,我说得可对?要不,您等您家大儿子、二儿子、三儿子,或者您的孙子孙女回来,问问他们,城里的学校,是不是还有男女生同桌坐在一起的?您再问问您的媳妇们,她们有没有抛头露面?您二儿媳妇是单位的主任吧?她有没有经常与一群男人在一起开会、吃饭?您三儿媳妇呢?她单位有十多个人,只有她一个女子吧?”   叶老爷子被问得涨红了一张老脸,手有些发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曾文芳,你不要太过分?别惹得我动用家法?”曾老爷子生气地站起身,眼神扫向厅堂角落,那是在找可以打人的“扫帚”吧。   曾文芳没有理睬盛怒的爷爷,又道:“三八节,知道吧?那叫‘三八国际妇女节’,如今,新时代的妇女享有劳动权、平等教育权、平等工价钱,还享有女子参政权及一切妇女应得之权。我想问一问各位长辈,我只是要求享受参加学校运动会的权利,这应该是合法合理的吧?”   曾老爷子还想要说什么,叶老爷子朝他摇摇头,示意他不用再说了。曾老爷子这才朝曾文芳摆摆手,不甘不愿地对曾文芳说:“你下去吧,以后随便你做什么,但是,如果做出有辱家门的事情,不要怪我不客气。”   曾文芳心想,你这算什么家门?破房子一个,几辈子都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好意思说什么狗屁家门!当然,这只是曾文芳心里嘀咕的话,这时,她正爽快地回应爷爷呢,“放心吧,爷爷,我会努力读书,绝不会做会败坏门风的事情。”   说完,曾文芳就挺直脊背,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厅堂上,一群长辈坐在那里,面面相觑。沉默了一会,曾老爷子对两位儿子道:“你们也下去吧。”   待儿子走远了,他才满怀歉意对叶老爷子说:“叶大哥,您也见到了。这段时间,这孩子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知道是不是中邪了?”   叶老爷子道:“中邪倒未必,应该是读书读多了,受了启发。这是个聪明的孩子,不过,这孩子脾气太倔,不适合。”   曾老爷子有些无奈,沉默着没说话。十多年前,他巧合之下,碰到叶老爷子,当时叶老爷子十分狼狈,他帮着掩护,度过了难关。因此,许下儿女婚姻。只是,当时自家三个儿子已经成亲,只余下小女儿,叶家老三在城里上班,已经有了对象。两人商量着等孙子孙女这一代再作打算。   这事已经过了许久,两家的差距越来越远,曾老爷子早就不抱结亲的希望。没想到,不久前,叶老爷子遇见他,竟然旧事重提。还说看中了曾文芳,等曾文芳初中毕业,就让老三的独子叶元轲娶她。还许诺,如果此事成了,以后一定会关照曾家其他子孙。   曾老爷子大喜过望,叶家三子都在城市,有权有钱。无论是安排曾家子孙工作单位,还是扶持曾家人做点生意,那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何况,自家只是把孙女嫁过去,这样天大的好事,落在自家的头上,都不知道是哪辈子造的福。   曾家二老每次偷偷提起这事,都兴奋得睡不着觉。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曾文芳自上了初中后,竟然弄出这样的事情来。 第二十七章 阶段性的胜利   “再观察观察其他几位姑娘吧。”叶老爷子沉思了一会,说道。   曾家还有几位姑娘,分别是老大的二女儿曾文秀,今年18岁,去年已经外出打工了;老大最小的女儿曾文静,13岁,今年读四年级。   老二的大女儿曾文兰,今年16岁,如今在农林中学读初一。暑假时,还闹着要去打工,说她都16岁了,村里其他16岁大多外出打工了。老二媳妇见曾文芳接着读初中,不肯让女儿落下乘,逼着女儿去读书。   曾老爷子原本想着,家里这么多个丫头片子读书,费去那么多钱不值,如果曾文兰真不愿意上学,春节就让大丫头带出去打工算了。   家里除了这三位孙女,就是曾文芳与曾文雪了。   曾老爷子猜测叶家选择曾文芳的原因,一则年纪合适,叶元轲如今正读高二,比曾文芳大三岁,等曾文芳初中毕业,两人正好成亲;二则,曾文芳聪明伶俐、学习用功,是曾家所有女娃中学习成绩最好的一位。   “唉……”曾老爷子有些恨铁不成钢,可是,他却实在没办法。本来,他想先找曾文芳谈谈,再想办法解决这一问题的。他也没想到,今天叶老爷子会来曾家,而且还执意在这里等曾文芳回来,这才有了前面这一出。   “不要让文兰出门打工,让她多读几年书,学点知识。”叶老爷子心里想着这事,如果撇开曾文芳,也只有曾文兰最合适了。得让她读完初中,不然,与叶家孙子更不般配了。   “那个四丫头叫什么?”   “四丫头叫文静,才读四年级呢。”曾老爷子有些尴尬地说。文静虽说比文芳小一岁,其实一个在年底出生,一个在二月出生,算起来,也不过小了三个月那样。她们一起上一年级,可是,文静反应慢,成绩差,一年级留级,四年级又被留级。如今,文芳都读初一了,文静才读四年级,这事说起来,曾老爷子都觉得面上无光。   “她不是只比三丫头小了一岁吗?”叶老爷子狐疑地问。   曾老爷子“咳”了一声,有些为难地说:“嗯,是只小了一岁,但有一年生病,落下了功课多,就在四年级留了一年。”   “哦,原来如此。唉,四年级,确实是太小了些。”叶老爷子若有所思。   曾文芳出了厅堂,去房间里拿了衣服到厨房洗澡。   王娟英正在厨房里急得六神无主,见女儿过来,急忙拉着她上下打量:“芳儿,没事吧,今天爷爷没打你吧?”   曾文芳笑盈盈地说:“妈,没事。那么多人在呢,爷爷他拉不下面子打我。”   王娟英这才放下一半的心,连声道:“还好,还好没打。你不知道,今天早上文雪才告诉我,昨晚你被爷爷打了,芳儿,还疼不疼?昨晚都是妈粗心,没有注意到,也没有拿些东西帮你敷一下。”   曾文芳仰起小脸让母亲看,说:“看,妈,早没事了,本来就不疼。”   王娟英眼眶都红了,被一个大男人打了一巴掌,怎么会不疼?女儿是怕她担心吧。   “那现在这事怎么样了?还是不许你去参加校运会吗?”   “妈,爷爷说随我做什么,只要不辱没家门就行。妈,我曾文芳这辈子只会光耀门庭,怎么会辱没家门呢,您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没过一会儿,曾国生也回了厨房,说起了刚才在大厅里的事,王娟英才把那一半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   曾国生刚才也被女儿的那番话惊吓到了,他有些不解地问:“芳儿,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道理?还有,叶家的二儿媳妇、三儿媳妇的事情,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曾文芳扬起笑脸,挽着父亲的手臂,撒娇道:“爸,叶老爷子经常从我同学那儿知道我的事情,我也可以从我同学那儿知道他家的事情呀。”   “哦,也是。不过,芳儿,看你街镇那几个同学,好像同你不怎么对付,怎么总是在叶老爷子那儿说你的坏话?”   “爸,古人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呀’,女人之间的争斗大多围绕‘谁漂亮、谁优秀 ’之类的,然后就滋生了‘嫉妒’。因为你女儿——我,太优秀了,她们成绩比不过我,就只好拿谣言来攻击我了。如果我因为谣言而不认真学习,成绩下降,比不过她们了,她们才会消停吧。”   曾国生与妻子相视一笑,女儿歪理太多,他们也说不过她,但他们相信女儿善良、懂事的本质。他们肯定得站在女儿这边,女儿优秀,这有什么错,他们羡慕、嫉妒,就随他们说去吧。   谣言一事,在曾家暂时拉下了帷幕,曾文芳取得了阶段性胜利。曾文芳知道,这只是万里长征走好的第一步。往后,还有不知道有多少事情需要她奋起抗争呢。   “姐,你真厉害!”晚上睡觉,文雪挤进她的被窝,红扑扑的小脸上闪着兴奋的光芒。   曾文芳觉得有些好笑,妹妹这个年龄最崇拜就是英雄了吧,今天她的表现不就像一个向恶势力抗争的英雄吗?   曾文芳叮嘱妹妹道:“不用向我学习,你只需要努力学习,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一切事情,都有姐呢!”   “知道了,姐。”   曾文雪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她又睁开亮闪闪的眼睛,侧身看向曾文芳,道:“姐,你不知道,我们几个小的都挤在厅堂外面的窗子里听。爷爷这么凶你,你还能同他讲道理,我们都很佩服你呢。还有,姐,这些道理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   “呀,姐,你就帮我解释一下嘛。”   ……   那晚,文雪一直缠着曾文芳解释这个、解释那个。两姐妹嘀嘀咕咕的声音,一直响到深夜。 第二十八章 打赌   只是,家里是平静了,学校里却风波不断。   班上的同学经过半个多学期的相处,已经混熟了。有几位喜欢调皮捣蛋的家伙,摸透了班主任黄老师严肃面容下的温和本质,喜欢捉弄人的本性便显露出来。   “哈哈,你看,她的衣服,是不是可以做抹布了?”   “我也觉得可以,我们班的黑板擦恰好坏了。用她的衣服做抹布不是正好吗?”   “哈哈,没错,脱下来。”   “脱下来,脱下来。”   ……   曾文芳去到教室里时,见到的就是正在起哄的场面。这个场面很熟悉,与上一世男生们欺负杨雪珍的场景一模一样。曾文芳再仔细打量一下正在起哄笑闹的那些男生,没错,就是那几位——凌峰、陈子期、黄明亮。   曾文芳的视线扫过坐在位置上的杨雪珍,发现她也如上一世那样,脸色苍白、咬着嘴唇、手足无措,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上一世,曾文芳气不过这些人这么欺负人,仗义执言,为杨雪珍解了围。或者就是因为这样,出来工作后,杨雪珍才会时不时地找她玩。只可惜她们俩都是纯真而少见识之人,即便两人常在一起,也只是说说家常,对外面精彩纷呈的世界毫不知情。   曾文芳没有用上一世的方法去解决这个问题,而是笑盈盈地冲那几位男生说:“我们班的黑板擦坏了,对吧?那拿我的衣服去擦吧。今天谁值日,喏,拿去!”   曾文芳边说边脱下外套,南方的初冬,晚上凉,白天并不冷。曾文芳穿了两件衣服,外面这件小外套是新的,里面穿的那件却有些破旧。   曾文芳把衣服递过去,却没有男生敢接。曾文芳有些惊讶地问:“怎么?是不是嫌这件衣服太新了,擦不干净黑板?”她歪头想了一会,指着自己穿着的衣服说:“这件可不可以?这件够旧了吧?送给你们做抹桌布,可能你们都会嫌破,不过,这衣服我穿着挺舒服的,怎么办,我还有点舍不得。”   课室里又陆续进来几个同学,围过来看热闹,这时有同学忍不住笑起来。   凌峰大概已回过神来了,一把扯过曾文芳的外套,有些嫌弃地丢在桌上子,道:“子期,不是你值日吗?既然学习委员这么慷慨,我们也是盛情难却,就用这个吧。”   陈子期脸色有些难看,说实话,他心里有些没底,如果真的拿了曾文芳的衣服去擦,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其他男生揍。毕竟,曾文芳可是他们班上许多男生心目中的女神。就是他自己,心里也是蛮佩服她的,觉得曾文芳落落大方,活泼可爱,成绩好,又不会看不起成绩差的同学。总之,就像小说里那些优雅高贵的女主人公。   黄明亮是个狡猾的家伙,见这把火已经燃到班干部身上去了,到时候闹到班主任那里,也没意思,就打圆场道:“凌峰,我们别闹了。学习委员,对不起啊,我们是跟雪珍同学闹着玩的。”   曾文芳似笑非笑地撇了黄明亮一眼,她早知道这个家伙是个见风使舵、欺软怕硬的,并不是说他有多坏,而是说他有多狡猾。便了然地笑了笑,道:“你们没有对不起我,而是对不起雪珍同学。”   黄明亮立刻嘻皮笑脸地对杨雪珍道:“对不起,杨雪珍同学。”然后看着曾文芳问,“学习委员,这样可以了吗?”   曾文芳道:“可以了。不过,我有几句话想对你们三个说,你们不妨听一听。贫穷不是我们的错,如今贫穷,只能说明我们的父辈没能耐,没见识;如果十年后、二十年后,我们哪个还只能穿着如此破旧的衣服参加同学聚会,那就是我们的错了!说明我们没能耐,没见识。要不,我们打个赌,看看若干年后开同学会时,谁穿着最光鲜的衣服,谁开着最名贵的车子?”   凌峰嗤笑一声,有些不以为然地说:“好啊,那到时候我们就看看呗。反正那个人不可能是你!”   黄明亮扯了一把凌峰的衣服,示意他不要说话,凌峰却嚷得更大声:“大家听着啊,若干年的同学会,我们得看看谁能穿着最光鲜的衣服、开着最名贵的车子来参加。到时大家都要来证明哦,看看是不是我们伟大的学习委员。”   曾文芳没有在意凌峰的话,她当然知道,上一世,这班同学,谁发展得最好,最的境遇最差。最差的那一个,自己是当之无愧了。这一世,她不要求自己成为最光鲜的那一个,她只想做活得最精彩的那一个。   杨雪珍感激地对曾文芳点点头,她知道曾文芳这样做的深意。   解决问题,有很多种办法,曾文芳觉得上一世的自己用了最笨的方法。她虽然为雪珍解了围,可是,雪珍后来却变得更加沉默寡言、更自卑、更不愿意与同学交往。   那就让火燃到自己身上来吧,这样,其他同学就不会关注雪珍。更不会记得雪珍穿了一件破衣服,应该只会记得她曾文芳穿着一件破衣服,却豪情壮志与一帮男同学打了一个赌。   曾文芳不介意让自己成为焦点人物,上一世的她太不起眼,活得太窝囊了。这一世,如果还唯唯诺诺,谨小慎微,那她的重生还有什么意义?这一世,她要活得张扬、活得肆意!才不管别人说她什么呢。   也许是因为曾文芳的气势镇住了他们,以前总喜欢找碴、戏弄杨雪珍的同学换了戏弄对象,又欺负其他女同学去了。   曾文芳有些气急,这些家伙,总是捡软柿子来捏。可是,她也不是所有女同学的守护天使,再说,那些男同学总找他不在的时候欺负人,她一时也找不到别的解决办法。 第二十九章 口误   日子过得或许不是很顺心,可是,它还是悄无声息地溜走了。11月11日,若干年后炒得火热的“双11”,如今,却只是青山中学校运会的日子。曾文芳有些感慨,换到2010年后,校长绝不可能选这一天来开校运会,因为,在这一天,老师与学生都记挂着网上要买的东西。   这一天对青山中学的学生来说,却是个好日子,不用上课,可以尽情地玩。当然,这只是对不用参加校运会项目的学生而言。   早上不用训练,八点钟不到,曾文芳就来到了学校。80年代,农村学校的作息时间是按早上、上午、下午、晚自习,四个时间段来安排的。当然,初一、初二晚自习只上一个时辰,而初三的学生,却要上两节课,除去预备钟与课间十分钟,足有两个时辰。   天气很好,早晨的阳光穿过云层,洒满整个校园。阳光透过校道两边的树,地上显出些斑驳的影子。一切都是那么温暖、祥和,让人心里也宁静一片。   曾文芳帮着负责后勤的同学一起搬凳子到操场。这时的大操场,却又是另一番景象,平常这个时候,他们还在上早课,九点才能吃早餐。今天,大家都涌到操场上,有的在做准备运动;有的提着水煲,拿着杯子,正在找合适的地方摆放;还有的同学搬来凳子、桌子。   每个班都要找一个集中地点,好让运动员们歇息,老师与负责后勤同学通常都要在这里守着,就如守着一个家,让自己班的同学可以随意找到组织、找到温暖。   大家各有各的事情忙着,操场上人声鼎沸,热闹一片。   曾文芳望着这热火朝天的场面,心里涌起一股久违的雀跃。她特别感激上天给她一次重生的机会,让她能再次感受到一种喷薄而出的盎然生机,这种生机与上一世那30年如一日的死寂形成了强烈反差,让她的心也一片火热。   “文芳,你来了?”先一步到操场的同学热情地打着招呼,还有个热心的同学让曾文芳坐在凳子上,说要保持体力,等会儿好为班级争光。   跳远的初赛与复赛都安排在上午,对这个项目,曾文芳并不担心。经过十天左右的训练,她已经掌握了跳远的窍门,只要不出错,就没有关系。她在(1)班参赛的三名同学中,还能排在前面。至于能不能在全校胜出,她就不知道了。   上一世,谁在校运会上跳远得了奖?除了林冬梅,其他的她一点印象都没有。班主任这段时间最常讲的一句话是“尽力就好”,曾文芳觉得也是如此,尽力就好。   “文芳,你上午不能费太多力气,中午还要记得午睡,不然,下午的1500米会很吃力。”黄家诚挤进人群,一脸严肃地对曾文芳说。   曾文芳撇撇嘴,心想,谁要你假好心,如果不是你没事总往前凑,那些谣言会传得这么厉害吗?如今还要一脸关心的样子,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对了,这家伙不是应该喜欢小玲的吗?小玲高挑、漂亮、脸色红润,那可是班花。这家伙本就是个爱美的,听说上一世还娶了比他们低一届的班花。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怀里抱着美人了,还对小玲念念不忘,也是个花心大萝卜。怎么自己还想着促成小玲与他呢?不对,上一世叶元轲不是说黄家诚离婚、再婚了吗?不行,真要娶了小玲,不知道又会不会离婚,或者念着另一个班花呢。   曾文芳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丝毫没有理会黄家诚的关心体贴。   “唉,文芳,你在想什么呢?”黄家诚却不罢休,用手在她面前挥动了几下,见她没反应,又喊道。   “想你。”曾文芳脱口而出。   “啊?”旁边的同学面面相觑,就连黄家诚也一脸惊谔,脸上一下子涨红起来。   “啊?”曾文芳被大家吃惊的声音惊得回过神来,才捂住嘴,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连忙摆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在想黄家诚。”   “哈哈……”旁边又一阵哄笑,有些同学都笑得前俯后仰,有的笑得干脆捂住肚子弯下腰。   “唉!”曾文芳没想到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反而变成这样,无可奈何叹出一口气。她能说,她想的是上一世的黄家诚吗?并且,还不是真的想他,而是想起他的事情啊!曾文芳都要抓狂了。   “什么事情啊,这么好笑?”   陈文干找到组织时,见大家都围着曾文芳与黄家诚,聚在一起笑。站在中间的黄家诚脸色绯红,神情尴尬,有些不知所措;而另一位主角却一脸无辜,有些无奈地用手挠着头。   最喜欢找乐子、戏弄人的凌峰乐不可吱,强忍住笑,朝陈文干道:“文干,你来得太迟了,错过了好戏。”   “什么好戏?”陈文干狐疑地扫视了大家一眼,问道。   凌峰又笑起来,指着曾文芳道:“你不知道,我们的学习委员一直在发呆。黄家诚问她在想什么呢,她脱口就答‘想你’。看来,我们班同学说她与黄家诚相好的事情是真的呢。”   曾文芳有些恼怒地道:“凌峰,你别乱说话。我都不知道黄家诚问什么,随口答的。你才同他相好呢,真是气死我了!”   “可是,你刚才明明说‘想你’的呀,我们大家都听着呢!你再狡辩也没用。”凌峰难得有这么理直气壮的时候,当然得抓住这个机会了。   曾文芳有些不耐烦,更觉得有理说不清,她叹了一声:“唉!我都说了是‘口误’,知道不知道‘口误’是什么意思?”   陈文干脸色有些复杂,看了一眼黄家诚,又扫视了一眼围在一处忍不住偷笑的同学,劝道:“既然是口误,那这事就算了吧。如果真传到别班同学那儿,也有损我们班声誉。”   其他同学止住笑,都点点头,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去了。只有黄家诚一副失魂落魄模样站在那里,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   陈文干瞥了他一眼,心里忍不住嘀咕:就这家伙多事!难不成还想把这话当真?想得美!   “黄家诚,你去看看我们班的运动员有没有来齐。”陈文干分派任务,班主任说了,只要有关体育的事情,都全权交给体育委员陈文干。班上的所有同学,都得听陈文干的调遣。   “哦,好。”黄家诚回过神来,急忙应了一声,转身去找人了。   陈文干又对曾文芳道:“文芳,你先活动活动,跳远项目很快就要初赛了。吴笑笑与小玲呢?在操场上走走,不能坐在这里不动。”   曾文芳知道陈文干是为自己找台阶下呢,感激地看了一眼陈文干,脆声声地应道:“好,我去活动活动,顺便去找找她们。” 第三十章 入场词   罗玉莹与叶娴、林冬梅三人在路上磨蹭了很久,踏着“运动员进行曲”的节奏,来到了大操场。   班上的同学并没有发现她们来了,大家都围在大操场的跑道上,看着运动员在操场左手边列队,哪里顾得上姗姗来迟的同学。   罗玉莹挤进人群中,正好看到运动员在列队。目光扫视过去,很快就发现了自己班的运动员。陈文干正拿着队旗与一旁的陈雪花说着什么。   “秋风送爽,丹桂飘香。我们青山中学又迎来一年一度的田径运动会。在此,我谨代表学校向精心筹备本届运动会的老师、学生表示诚挚的谢意!向积极备赛的所有运动员表示亲切的问候……”   主席台上,响起了校长庄重而又清亮的嗓音。罗玉莹看不见主席台,她也顾不上校长后面说了什么。她的目光一直在运动员行列中搜寻,她在找曾文芳的身影。   只是,怎么不见曾文芳的身影呢?难道她出了什么意外,不能参加运动会了?罗玉莹心头窃喜,回过头对叶娴说:“阿娴,曾文芳好像没来。”   “不会吧?她很重视这次活动,不可能不来参加。”   林冬梅道:“就是不参加项目,她是班干部,也应该来帮忙。”   罗玉莹指了指运动员列队那边,说:“你们看,刘小玲、杨雪珍都在那里,就曾文芳不在。谁知道她出了什么事?说不定她家里人不让她参加呢。”   罗玉莹想起几天前,她在叶家老爷子面前说起曾文芳,叶老爷子变得难看的脸色,心里更笃定了几分。   “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逞飒爽英姿,一代天骄。看,现在迈着整齐的步伐,昂首阔步向主席台走来的,是我们初一(1)班的同学们。这是一个热情如火,团结向上的集体。……”   主席台上传来播音员清脆甜美而又饱含激情的声音,这声音如一缕清风吹入全校师生的心田。可是,这对于罗玉莹来说,无疑是天上惊雷。因为,这是曾文芳的声音。   “那不是曾文芳的声音吗?”偏偏叶娴还在一旁大惊小怪,“哇,她竟然能在校动会这个场合播音,广播站的老师可真看得起她。”   林冬梅兴奋地道:“我听堂哥说,我们学校面向全镇。操场也是开放式的,还会有百姓来看观看。所以,一般会由老师来主持校运会,特别是入场词与解说词。”   “这曾文芳,真看不透她。家里穷得不得了,还有心思做这些工作。她不应该多干点活减轻父母负担吗?”罗玉莹压下心里的嫉妒,装着不屑的样子道。   “穷人多作怪吧!”叶娴也撇撇嘴。   “看,陈文干举着队旗!”林冬梅指着操场那边说。   罗玉莹顺着林冬梅手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陈文干双手举着一面鲜红的队旗,队旗上黄老师亲笔所写的“初一(1)班”几个黑色大字分外夺目。   陈文干昂首走在前面,其余运动员分成两列跟在后面。陈雪花好像看到了她们,还朝她们挥了挥手。   “真威风!”林冬梅满脸羡慕之情。   罗玉莹道:“读初中、高中威风没有用,出来工作威风才有用。我妈说读初中低调些,要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学习上。她说,即使在初中当班长,考不上好的学校、没有体面的工作,也不会有人记得你。”   叶娴点点头,道:“你妈说的没错,我叔叔说,他初中时的班长如今在帮人家砌墙。”   罗玉莹道:“所以,我们几个要努力学习,以后才能出人头地。”   “只可惜我们怎么努力,成绩也比不上曾文芳。”叶娴有些沮丧。   林冬梅道:“我妈总要我向成绩好的同学学习,可是,我们班成绩最好的就是曾文芳与陈文干了。”   罗玉莹道:“我们也可以向他们学习呀,有什么问题就去问他们呗。”   “玉莹,你说曾文芳会不会知道我们……”叶娴有些担心地问。   “她怎么会知道?她有证据吗?”罗玉莹下意识地撇撇嘴,其实她还没有意识到,每次,只要一说起曾文芳,她都会下意识地撇嘴。   “也对,反正她也不知道谁传的流言。我们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好了。”   三个好友达成了共识,对那些在运动会上出风头的事情就没有那么在意了。   开幕式结束后,曾文芳回到了队伍中。   “文芳,你真厉害,说得真好!” 杨雪珍眼睛闪亮,她很为自己有这么优秀的好友而自豪。   “嗯,比收音机里的广播员说得还好听!”刘小玲也赞道。   曾文芳嗔了好友们一眼,解释道:“你们呀,说什么呢。我哪有这么厉害,陈辉玲老师说她嗓子不舒服,才让我广播。”   陈文干站在不远的地方,听着她们三人说话,心里也小有触动。这段时间,他的目光在曾文芳身上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他越来越觉得曾文芳就如一颗未经雕琢的璞玉,质朴、纯净,却又有内蕴、有光华。他相信,再过几年,等她的光华一点点展现在众人面前时,将会更耀眼。   “文芳、小玲,我们该去沙池那边了。负责跳远项目的朱老师已经过去了。”吴笑笑在不远处朝她们喊。   “好,我们就来。”曾文芳应着,拉着刘小玲往沙池那边小跑,还回头冲杨雪珍喊:“雪珍,你去参加你的项目,我们参加完再去找你。”   “好,你们去吧!”杨雪珍朝她们挥手,还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   曾文芳她们来到沙池这边,见这里已经围了不少同学。参加跳远项目的同学正在做准备运动。   “来了?”吴笑笑跟她们打招呼。曾文芳走过去,问:“怎么样?有没有很厉害的对手?”   “那个初二的师姐很厉害,她刚才试跳了一下,比我们都跳得远。”   “师姐比我们厉害,那不奇怪。算了,我们也不要抱太大希望,尽力就好。”曾文芳笑道。   初赛有三次机会,曾文芳第二次发挥得最好。吴笑笑第一次就跳得不错。而小玲前面两次都发挥失常,曾文芳见她有些紧张,走过去拥抱了一下她,拍了拍她的肩膀给她鼓劲。小玲做了一个深呼吸,小跑、快跑、起跳。   “好!”围着的同学纷纷鼓掌叫好。   小玲低头看自己落下的位置,心下一喜,这个位置,可是超常发挥啊。   “小玲,你真厉害,跳得比我都远呢!”待裁判过来量了距离,曾文芳跑过来挽扶起刘小玲,高兴地说。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估计我们都能进入决赛。”   果然,没过多久,朱老师宣布的决赛名单中,出现了刘小玲、曾文芳、吴笑笑的名字。   三个女孩子拉着手高兴得直跳,看得站在不远处的罗玉莹三人嘴角直抽搐。   决赛时,吴笑笑发挥失常,曾文芳在第三跳时,却意外跳出了好成绩,得了一个第二名。刘小玲差了3厘米,与第三名擦肩而过。 第三十一章 有心栽花花已开   上午的赛事顺利结束,曾文芳帮忙收拾水壶、杯子等物。陈文干也顺手拿起一张凳子,与曾文芳并排着往教室走。   “不错呀!这是不是可以称为‘无心插柳柳成荫’。”陈文干赞赏道。   曾文芳“呵呵”直笑,反驳道:“体育委员,你如今不是表扬,你是在影射我下午的比赛吧?”   “哦?我还没说下午的比赛呢!”陈文干讶然。   曾文芳道:“无心插柳柳成荫,上一句是什么?”   “有心栽花花不开!”陈文干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但是,再想想,又不由一怔,摇头苦笑道:“呀,我真错误引用诗句了。不过,对你今天上午取得的成绩,我的赞美可是真心实意的哦!”   “我知道,只是开个玩笑罢了。我也没想到跳远这个项目,我能取得名次。这真是意外之喜呢!”   陈文干却反驳道:“这并不是意外,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这段时间你很努力,取得好成绩是必然。”   曾文芳被表扬得脸都红了,瞅了眼只比自己略高一些的陈文干,心想,这么个小屁孩,就装大人表扬人了。自己这个四十多的大妈,还没说呢。   于是,曾文芳似笑非笑道:“你都破纪录了,却在这里表扬我,不是存心让我脸红吗?”   “这叫鼓励,我说文芳,下午的1500米一定要坚持哦,或许也会有意外收获呢!”   “呵呵。”曾文芳又被逗笑了:这家伙,是这样鼓励人的吗?干脆就说,按常理你是得不了名次的,可是,还有个“万一”呢!   可是,曾文芳万万没想到,陈文干的这个“万一”成真了!   下午1500米的赛场上,全校共有12个女同学参加这个项目。但是有好几个同学才跑了两圈,就因太早发力,跑不下去了。曾文芳第一二圈都是最后一名,第三圈时,她已经超越了三个同学,排在第六名处。   陈文干站在弯道边上最显眼的位置,曾文芳每跑一圈,就能见到他。发现他剑眉斜飞,细长的黑眸闪着亮光,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曾文芳不由腹诽:哼,扮酷!   不过,有了陈文干在旁边打气,她就会时不时地想起上午陈文干说的那句,“或许会有意外收获呢!”   曾文芳往前看,前面还有五名同学,如今大家都在跑第四圈,还有一圈半,自己应该还有机会!   “第四圈匀速前进,最后一圈发力,有望赢得比赛。”陈文干在起跑前还这样叮嘱她。   曾文芳暗暗为自己加油,第四圈顺利跑完。最后一圈!曾文芳感觉自己确实还有余力,不由发力快跑。   “文芳,加油!文芳,加油!”最后一圈,站在操场里面的同学纷纷为自己班的同学加油,曾文芳毫不意外地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最后一圈过半的时候,她终于超过了第五名。   “第五名,那还不是意外,还得再加把劲!”曾文芳咬咬牙,再次发力。   第四名与第三名相隔很近,曾文芳发力后与她们擦肩而过。她们想追上来,却已失了先机。离终点只有一百米的时候,曾文芳排在第三名。   “曾文芳,很不错,继续努力,坚持下去,一定会有意外收获!”陈文干在曾文芳超过第三名时,就一直在操场里侧带跑。曾文芳虽然很累,但陈文干的声音还是钻入耳朵里,让她打起了精神。   “好,还有最后三十米,坚持、坚持就是胜利!”   陈文干瞅见前面为曾文芳加油的两人,喊道:“刘小玲、陈雪花,你们俩过去,等一会儿不能让文芳坐下去,搀扶着她慢慢走。”   曾文芳到终点的时候,证实自己确实是第三名,才松了一口气,腿脚一软,就要坐下去。陈文干眼疾手快,一把拉着她的手,不让她坐下去。   “小玲,快!”陈文干见刘小玲过来,示意她快点过来搀扶文芳。   曾文芳小手被陈文干抓住,因为太累,根本没什么感觉。陈文干却感觉那只小手又暖又软,待得放开时,才发现手心里全是汗。   曾文芳全身软软塌塌地依在小玲身上,好想找个地方坐。偏偏陈文干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响着:“不要坐,小玲,扶着她慢慢走。雪花,你也过去,两个人一起搀扶,架着她,不要让她坐下来。”   陈雪花是体育健将,当然知道这个理,急忙去帮忙搀扶曾文芳。   “第三名?真的是第三名?”好不容易缓过气来,曾文芳心里牵挂着1500米的名次。说实话,跳远第二名,或许是因为来得太容易,她并没有太大的惊喜。   这1500米就不同了,她付出的汗水太多。在心里也无数次地想着“万一”呢!心里的侥幸,与陈文干口中的“或许”不谋而合。   “文芳,真的,真的第三名哦!你太了不起了!”刘小玲与有荣焉,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   陈雪花点头道:“文芳,你真的跑了第三名。你对长跑的技巧掌握得很好,恰到好处。最后一圈发力,足足超过了三个人,爆发力也不错!”   刘小玲听不懂这些体育术语,而曾文芳因为这段时间训练,陈文干经常在耳边念叨这些名词,倒是能听明白。   曾文芳脸上还渗着汗珠,却已经笑得灿烂,她对陈雪花道:“是你与体育委员指导得好,我也没想到能取得名次。”   这一届校运会,初一(1)班,无疑是最光彩夺目的。陈雪花两个项目破了学校纪录,陈文干破了一项纪录。男女接力赛都取得了第二名,还有其他同学得的名次。总分加起来,他们班竟然排在第一位。   陈老师一脸羡慕地看着黄老师,道:“小黄啊,你们班的学生真争气啊!”   黄老师一派从容,他笑了笑道:“确实如此,这次活动我真没操什么心。我也没想到能取得这般成绩。”   陈老师道:“你呀,这话可别在其他同事面前说了。他们会以为你是在说风凉话呢!哈哈……”   黄老师想了想,觉得也对,他点点头道:“谢谢陈老师提醒!其实,我是没想到曾文芳参加了两个项目,竟然都能得奖。当时,完全是想让她去凑凑数的。”   想起曾文芳,陈老师一脸的赞许之色:“在开学前,我就见过那位小姑娘了。那位小姑娘了不得,有一股别人都比不了的韧劲。”   黄老师道:“是啊,我还没见过这般聪慧又肯吃苦的学生呢!” 第三十二章 找店铺,巧遇“前夫”   校运会结束之后,曾文芳又恢复了以往的生活。学期过半,中秋过后,南方就会迎来秋收。俗话说“年怕中秋,月怕半”,可不是吗?中秋节一过,后面就只剩下春季这个大节日了,不知不觉一年马上就要过去了。   时间飞逝,犹如白驹过隙。曾文芳觉得自己还得做些什么才行,春节的开销大,今年可得给弟妹买新衣服了,所以,自己还得另想别的赚钱法子。   “文芳,你来看看妈妈扯的花布,你看看好不好看。”   下午放学后,曾文芳刚回来,就被王娟英拉进房间里。原来,王娟英在镇子上扯了一块花布,想做棉衣。   “妈,这棉衣要自己做吗?”   “让裁缝店做也可以,只是价格有些贵。我一般是让裁缝店裁好自己缝。”王娟英把花布铺在床上,仔细地瞅着,头也不抬地说。   “妈,镇上有买成衣的吗?”曾文芳又问。   “成衣店?我没留意,但镇上有好几间布店,百货也有。”   曾文芳想起20世纪满街的成衣店,眼睛一亮,何不让母亲在镇上开一间成衣店?如果这生意好做,等自己在县城读高中的时候,让母亲在县城也开一间。   曾文芳虽说很少离开青山镇,但阳光县城、东湖市区、省会海州都去过。在镇里也有不少在外打工的姑娘,春节回来后,穿着时尚的衣服。   其实,也不用看别人,单单叶家从省城、市里、县城回来探望老太太的亲戚,就已经多得不得了。哪个时期流行哪种款式,曾文芳还能回忆起来。毕竟,她以前穿的大多衣服,都是那些亲戚不要才退下来的。这些衣服在省城或许不流行了,可是,在青山镇穿着,还挺时兴的。   那时候,镇上许多姑娘媳妇不就总照着她的穿着来打扮吗?   曾文芳想起这些,不由苦笑。没想到捡别人的旧衣服穿,还能穿出生意经来。   不过,要在哪里拿货最便宜呢?渔港东门、荔园还是海州?镇里许多衣服是从兴文市批发过来的。青山镇有好些做生意的兴文人,本地人称这些兴文人为“兴文解”,而从那里批发过来的货物质量比较差,大家就称之为“兴文货”。   比如说“文具”,文具店里就有一些兴文货,本子的纸质不好,很粗糙;有的笔才写了一会儿,就写不出字了;有的文具盒用了没多久,就会掉零件。   也正因为如此,曾文芳从县城批发回来的文具才会卖得这般好。学期中间,曾文芳还去县城批发过两次文具。青山中学的学生大都知道曾文芳有文具卖,很多人缺了什么文具,都会来找她。   而文峰、文雪、文波也不时显摆自己家有文具卖,有些同学也会让他们给带到学校去。就是平时木讷的曾文兰,在农林中学,也卖出不少文具。   当然,文具的利润空间太小,如果真开了文具店,与镇上其他的文具店形成竞争,再加上店租、人工,这些算在一起,也赚不到什么钱。   曾文芳把目光盯在成衣铺上,她利用周末,在镇上逛了几圈,寻找合适的店铺。   寻来觅去,曾文芳看中了离叶家最近的一个铺子。这个铺子大小合适,装修还有八成新。屋主也是原店老板,把铺子装修好,做了两年杂货铺,觉得没什么前景,就把没卖完的货物贱卖,门一关,不知是去渔港还是荔园发展了。   曾文芳发现店门外贴了一张大大的红纸,上面写着:本店出租。曾文芳看中这间店铺,无关人流量。在这青山镇,就两条直街,人们上街一般都会从街头走到街尾,回的时候就会走另一条街。   曾文芳是觉得这里与猪肉、鸡、鱼等的档口隔得远。靠近文具店、百货,感觉要干净、卫生、高雅一些。   美中不足的是,这里离叶家太近。曾文芳正犹豫着要不要找店主人谈谈租金的时候。   叶家门口走出一群人,却是叶元轲与其父母。   年轻时的叶元轲长得也是一表人才,很斯文,中等身材,大约有1.68米,不胖不瘦,还带着一副眼镜。   “爸、妈,我想去青山中学看看。我有几个同学在青山中学读过书,总说那里的风景不错。大家知道我是青山镇人,可是,我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我得上去看看,同学问起,我也好回答。”叶元轲对叶父叶母道。   叶母点点头,一派优雅从容,完全是一副贵妇人的模样。叶父挥挥手,道:“去吧,早点回来。上次爷爷就说你了,一回到镇里就找不到人。”   曾文芳一脸复杂地看着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或许,他们上一世也是幸福的吧。不幸福的,只有自己一个人罢了。   一个独生子,前妻为他生下一子一女,然后再娶妻生子。工作顺利、家庭幸福、母慈子孝,一家安康。叶元轲的幸福生活,用“美满、圆满”都不足于表达。   可是,自己呢?那个被丢弃在青山镇30年,连死了都没人发现的曾文芳呢?做着保姆的工作却领不到工资、生下了儿女却遭儿女嫌弃、早成弃妇却自以为还是少奶奶、刚想开始新生活却意外死亡。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上一世的悲惨生活呢?   曾文芳想不出来,只觉得满满的悲伤与痛楚。她呆呆地站着,好久都没有动一下。回过神来时,却只能见到叶父叶母走远的背影。   这是曾文芳重生以来第二次见叶家人,上次是在自己家里见叶老爷子,今天是在叶家门前见叶元轲与其父母。   心还会痛,泪还会流,曾文芳觉得自己还没有走出那一世的阴影。她再也没有心情找店主人谈租金,她想,还是再找找,看看有没有离叶家远些的铺子,免得又如今天一般遇到这些人,平白让自己难受。   曾文芳脑中一片空白,下意识地往前迈步,慢慢地往家的方向走。   “曾文芳?”罗玉莹站在门边,见曾文芳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惊讶不已。   她所知的曾文芳,什么时候不是意气飞扬、精神饱满?何时见过她这么副模样呢?   罗玉莹心里有些幸灾乐祸:呵呵,是因为家里经济问题发愁了吧?看你在学校那得意劲。哼,回到家就得瑟不起来了吧?   当然,以罗玉莹的心机,绝对不愿意与曾文芳撕破脸。虽然这段时间她对曾文芳嫉妒得发狂。前面训练时,她就已经后悔没有报名参加校运会了。她做梦也想不到,曾文芳参加的两个项目竟然都得了奖。她的风头虽然越不过破纪录的陈雪花,可是,作为“后补”,能获得如此成绩,足于让全班同学刮目相看了。   罗玉莹觉得老师与同学看曾文芳的目光更不一般了。就连一向调皮的凌峰,这些天都围着曾文芳转。曾文芳让他交作业,他都乖乖地交,没有找借口推托,也没有用话语讥讽。   罗玉莹虽然几次安慰叶娴与林冬梅,其实,她自己的肠子都要悔青了。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当初会用“不报名参加校动会”的笨方法来为难曾文芳。谁曾想,赔了夫又折兵。   如果世上有后悔药卖,罗玉莹一定跑得比谁都快。可是,偏偏什么药都有得卖,就是没有后悔药卖。   如今,瞅见曾文芳一脸沮丧、失魂落魄的模样,才觉得有些解气。 第三十三章 叶家老太太   曾文芳下意识往家的方向走,并没有注意街上的行人。再说,今天不是赶集日,街上的行人并不多。   “唉呀,你这丫头,怎么不看路。”   可是,毕竟是集市,曾文芳这般迷迷糊糊的,还是免不了撞人。这不,曾文芳撞了一个手里拿着一大把青菜的老太太,老太太一个踉跄,稳住了脚步,但手里的青菜没拿稳,散了一地。   “阿婆,对不起。”曾文芳回过神来,急忙抬头道歉。   只是,这一眼又让曾文芳怔住了:竟然是叶家老太太,那个自己陪伴服侍了30年,却一直对自己没有好脸色,总一脸嫌弃、鸡蛋里都能挑出骨头的老太太。   曾文芳很想甩手就走,身子刚想动,才想起如今的她再也不是原来的曾文芳了。那个逆来顺受的曾文芳已经死了,如今的曾文芳已脱胎换骨,还怕这老婆子干嘛呢?再说,这个老太太如今还不认识自己呢。   当然,基本的礼貌还得有,所以曾文芳蹲下身帮忙捡青菜。   “你这女娃子,这么急,去投胎呀!看把我的菜弄得满地都是,我还得回去给我的乖孙子做菜去呢。”   叶家老太太想来也是勤劳之人。曾文芳上一世就听人说过,在曾文芳没有嫁到叶家前,家里所有的活都是老太太干的。儿子孙子回来,按客家人的风俗,肯定是不用干家务活的。可是,叶家的几个媳妇回到老家,都从来不动手做事,连一个碗筷也没人帮着叶老太太收拾。   除了做家务活,叶家老太太还种了不少花生、红薯、蔬菜之类的,儿子儿媳每次回家,就给他们带一些到城里。当然,后来,这些活全都落到了曾文芳身上。   “如今叶婆婆就享福了,娶回孙媳妇,什么事情都是文芳做。就是太上老君也比不得啰!”   “人家叶婶子生了好儿女,好孙子,当然享福了!”   “文芳这孙媳妇也孝顺,我看她呀,照顾叶婆婆比孙女还周到。”   “可不是吗?家里这么富有,文芳还种了那么多花生、红薯、青菜。他们家亲戚那次回家不是大包小包往城里搬?文芳这孩子也勤快。我家媳妇如果有她一半能干,我就烧高香了。”   ……   曾文芳想起邻里的夸赞,以前自己也为此沾沾自喜,觉得自己确实是一个勤劳能干、善良孝顺的好媳妇。如今想来,徒留满满的讽刺,对于当时的自己,只能用一个字——“傻”来形容。   “唉呀,你还在发什么愣呀,还不快点帮我收拾好!”叶家老太太的语气里充满了不满与不耐烦。   曾文芳从回忆里回过神来,急忙把收拾好的菜交到老太太手里。   “哼,如今的女娃子,真不像样!”叶老太太走了几步,嘴里还嘀咕着。   曾文芳站在路边怔忡了好一会,才想起自己这次逛街的目的。   “不行,怎么能因为叶家人而忘记了自己的目的呢?如果这辈子,叶家人还能左右自己的情绪,影响自己的生活,那这一世不是白活了吗?不行!自己的目标不能因为叶家人而泡汤。”   想到这里,曾文芳晃晃脑袋,转身往回走。   街头大多是杂货店、五金店、米粮店,还有化肥店,还有一间是文具店。看过去,根本没有一间成衣店。   裁缝店倒是有几间。都86年了,难道镇上真的没有成衣店?可是,记得那个时候,春节的新衣服确实是买的呀!曾文芳满腹疑惑。她走进一间杂货店,坐在里面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妇女,见曾文芳进来,急忙站起来。   “妹仔,你想买什么?”   “大婶,这碗怎么卖?”曾文芳拿起一个大碗问道。   “要三毛钱一个,你只要一个吗?”大婶问,“如果多拿几个,我可以给你算便宜些。一个的话就没必要讲价钱了。”   “我只要一个就行,我不跟婶子讲价。”曾文芳一边掏钱,一边装着不在意地问:“婶子,这镇上怎么没有成衣店呢?”   “什么成衣店?”   “就是摆着做好了的衣服卖的服装店呀!”   “哦,你是说服装店呀。”大婶恍然大悟,然后笑着道:“我在县城倒是逛过服装店,里面的衣服可漂亮了。不过,我们一般不到服装店买衣服,那里的衣服太贵了。阳光县城有一个市场,二楼专门卖衣服鞋子,要便宜得多。”   曾文芳这才想起,这个年代,镇里确实很少服装店。每逢赶集日,会有很多人摆摊卖衣服,就在哪里摆呢?   曾文芳一拍脑袋,这才记起来。街尾有一个市场,平时都是空荡荡的。每逢赶集日,就有很多商贩把衣服摆出来卖。到了20世纪以后,镇上才陆续开起了服装店、鞋店。这个时候,镇上确实还没有服装店呢。   叶家的房子就对着那个市场,后来摆在外面街上的猪肉档、肉丸档、鸡档等转移到了那里,而服装早就不在那里摆了。所以,在曾文芳的记忆里,才会没有这一茬。   今天是古山寨镇的圩日,那些商贩都是“三日赶三街”。比如青山镇是逢农历的三、六、九为圩日,古山镇则是在农历的一、四、七为圩日,另一个相邻的彭山镇的圩日就是逢农历二、五、八了。而在这三天里,商贩每天都会去不同的镇里摆摊。   想通了这件事,曾文芳觉得要重新考虑服装生意。爸爸经营着早餐店,妈妈一个人到别的镇摆摊还是会劳累了些。如果只是在青山镇里摆摊,勤劳惯了的妈妈肯定会不同意,会觉得不去太可惜。   那要怎么办呢?   “妹仔是想买新衣服过年吗?”大婶见曾文芳付了钱之后一直在发呆,开口问道。   “大婶开玩笑吧,哪有这么快过年呀。”曾文芳回过神来,觉得自己今天发愣的时候太多了,这种状态可不怎么好。   “过年前,市场上的衣服会更多款式,如果妹仔不着急,不如等年前再来买衣服。”大婶笑道。   曾文芳心里一动,对大婶灿然一笑:“谢谢大婶提醒,确实要在年前买好一些。选择多,还便宜。”   “是啊,我在街上开店,经常到大年三十才去市场买衣服。那个时候,虽然款式没那么多,但却要便宜多了。那些货不卖出去,就得等明年,积压着也不划算,所以,商贩们都会低价卖出去。如果你家离街不远,也可以在年三十晚的时候来买衣服,保你能捡到便宜。”   这位大婶说话爽快,还很热心。曾文芳在这条街上住了大半辈子,却没有见过她。或许,等她嫁入叶家之时,这位大婶已经没有开店了吧。 第三十四章 在市场摆服装摊?   曾文芳往家里走时,已经理顺了这些关系。镇里的富贵人家不多,自己如果想卖衣服,只能选择低中档的货。如果能选到质量好又便宜的货那就最好了。   如今卖衣服,根本不用租店。只需要去管理市场的工作人员那里登记,租个摊位就可以了。   另外,在镇里做服装,不用一年都做,只需要在年前摆卖一个月左右,赚上一笔钱就行了。   不过,具体要去哪里进货,还得找熟人打听一下。最好能早点找到货源,先让母亲在镇上摆摊,等自己姐弟放寒假后,就可以帮母亲一起卖衣服。   如果生意好,也可以去别的镇赶集。   “唉,如果有一辆自行车就好了。”   曾文芳想到要去距离青山镇十多公里的彭山镇,走路去不是不可以,但如果挑着一大堆的衣服走那么远的路,就有些不切实际了。   曾文芳记得上辈子到过一个初中同学家,她家是万元户。家里有两层的小楼房、有拖拉机,还有自行车。听说,后来还买了一部红鸡公(就是嘉陵摩托车)。这日子,比21世纪的“有车有房”一族还要幸福得多。   曾文芳觉得,八十年代的万元户差不多就相当于21世纪住别墅、开奔驰的亿万富翁了。   1978年许多大城市实行对外开放政策,现在才1986年,青山镇只是一个偏僻的乡镇。改革开放的春风还吹不到这里,或者是吹到了,但那风还不够猛烈。曾文芳想,赚钱得顺应时代潮流,这个时代,一个乡镇有几个万元户就了不得了。   邻村有个做瓦窑的大叔,被镇里评上了万元户,胸前戴着大红花上台领奖。记得母亲在农闲时,还曾去瓦窑做挑泥工。一天累得腰酸背疼,挣不到一元钱。   曾文芳想,过一两年,自己家赚了钱成了万元户,是不是让爸爸上台领奖呢。   “先别想这个,还是盘算盘算家里的收入,看看除去进货,能不能匀出一些钱来买自行车。”   曾文芳觉得自己想得过于长远了。前面做了几桩小生意,赚的钱加起来也只有两百多元,爸爸的早餐店除去店租,每天赚的也不多。重生几个月了,自己这段时间是不是过于乐观、忘记自家的处境了?   “不行,如果钱不够,就去借点本钱,一定要在年前赚一笔本金,年后让家里人再做点什么生意。如果重生一回,还得过紧巴巴的生活,那不是白活这一遭了吗?”   “要找谁借钱呢?爷奶、大伯、二伯都不可能借钱给自己,舅舅那边的日子也不好过。”曾文芳盘算着应该跟谁借这一笔启动资金。   “文芳?”   一部拖拉机“突突”地从曾文芳身边开过,曾文芳靠路边站着,等这车过去。   寨下村离青山中学不远,离街镇也不远,曾文芳走路回家只需要30多分钟。路不宽,只能通拖拉机或小轿车。如果两部车迎面而过,就得先找一个宽一点的地方停下,让另一部车先过。   按说,人只要靠边走,也不用停下来。只是,上辈子曾文芳活到21世纪,那时候车多呀。她已经习惯了人让车,一般都会让车过了自己再走。   不过,这拖拉机却没有往前开,而是停在不远的路边。车上还跳下一位长得黝黑的粗壮汉子,朝曾文芳招手。   “同年爷?”曾文芳抬头看去,才发现是与父亲结拜为同年的好友罗明友。   “上街买东西了?”罗明友笑着问。他的眼睛小,这么一笑,眼睛便眯起剩一条缝。   “同年爷!”曾文芳眼睛一亮,像遇到了财神爷一样快步向前。   “没买什么东西,喏,就这个。”曾文芳举起手里的碗,笑道。   “大碗啊!这东西让你爸买回来不就行了。”   曾文芳一愣,她上街之前还想着要去爸爸的早餐店呢,结果见到叶家一群极品,竟然把去看看爸爸这事都忘了。   曾文芳有些懊恼,觉得上辈子真是白活了,还会让那些极品影响自己的情绪,真是太不应该了。以后,一定要把这家人都丢到“爪哇国”去,这些无关紧要的人,理他们作怎?   曾文芳笑笑,不好意思地说:“我好久没上街看看了,就去走了一圈。同年爷,我有事情跟您商量。”   “什么事情?去我家说吧,我刚好有空。来,坐车上。”   “好,您家离得近,我就去您家说。”曾文芳轻快地跳上拖拉机,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拖拉机有些吵,所以,曾文芳并没有在这个时候说。   石阶村离街镇更近些,这是一个古村,上一世开同学会时,黄家诚说的古村开发,就是指这个村子。   这里的房子很古老,有的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可是,这些又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客家围龙屋,而是那种上五下五的大房子。房子很大气,以前是地主屋,如今分给贫穷百姓住。   屋子与屋子中间的路都是石阶路,即使下雨,邻居们串门也不会弄脏鞋。而“石阶村”的村名也由此而起。   “你想在市场里摆服装摊?”罗明友讶然,没想到曾文芳跟他谈的是这么一件大事。   “你爸妈知道吗?”   曾文芳摇摇头,道:“他们还不知道,这是我今天去逛街想到的赚钱法子。”   罗明友想了想,又问:“你是想只在我们镇上摆这服装摊,还是还要到别的镇上摆这摊?”   “我本来想只在镇上摆,可是,年前无多日,如果只在镇上摆,衣服销量不大。”   “可是,到别的镇去卖衣服,这衣服怎么拿过去、怎么拿回来,你想过这个问题吗?”   “我想过,我觉得要么,就买一辆自行车运货,要么就找同年爷合伙做这桩生意。”   曾文芳眼睛发亮地盯着罗明友,笑得有些狡黠。   “呵呵呵”罗明友听到曾文芳毫不客气的回话,呵呵地笑。   “你这女娃,你就算准了同年爷我会同你合伙做这生意?年前我还要帮很多人运沙石、盖房子的瓦,哪有空跟你去摆摊?”   “同年爷,你不用同我们一起摆摊,你只需要早上帮我们把衣服运到邻镇的集市,晚上再帮我们把衣服运回来就可以了。摆摊的事有我、还有弟妹呢。同年娘与红姐也可以同我们一起摆摊。”   “只是,你的衣服要从哪里批发呢?阳光县城好像没有服装批发。”   罗明友是个精明的庄稼人,要不,这日子也不会过得这么红火了。他考虑问题比起曾国生夫妻要周全多了。   “我记得听别人说过,服装批发有好几处地方。最便宜的就是兴文市的东西,然后是荔园市平山服装批发市场,再过来是渔港市东门服装批发市场。还有海州的流花批发、白马批发。”   “哦?了解得这么清楚?你想做这个很久了吧。”   没曾想到曾文芳真能说出这么多地名来,罗明友惊讶不已。他想,国生家这个小女娃着实了不得。上次去县城批发文具,也是一副大人模样与人讨价还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一个生意老手呢。 第三十五章 卖文具赚了多少钱?   “行,我同你爸合计合计,看看这事有没有做头。”   罗明友想起上次与好友曾国生聚在一起聊天时,他曾经问曾文芳卖文具卖了多少钱,曾国生举起两个手指晃了晃。   “20元?”罗明友猜道。   曾国生摇头。   罗明友笑了:“孩子玩玩而已,能赚两元钱,又赚到几个孩子一个学期的文具,已经不错了。再说,文芳又给我家两孩子两套文具,那也得不少本钱。我要给她钱,她硬是不接。唉,这孩子,是个懂事的。”   曾国生见好友说出这一大堆话来,有些哭笑不得。他只好实话实说:“文芳这次进的文具,不是赚了2元,而是赚了200元。”   “啊?200元?那不是抵得上一头猪的价格了吗?”   罗明友不太相信好友的话,当初他把曾文芳送到文具批发部,因为与人约好要去装货,就没有陪在曾文芳身边,而是让她挑好文具,等他来接。   不就是几大包文具吗?能赚这么多钱?   “你别小看这些文具,比如那些圆珠笔,不占地,你都不知道那几包货物里面有多少支笔。”   “多少?”   “那里有500支圆珠笔,1000支铅笔。单单这笔就赚了将近50元。”   “啊,文芳拿了这么多吗?”   “是啊,当时我与她妈也吓了一大跳。后来卖得没剩多少了,才放下心来。后来文芳还去进过货,这你不是知道吗?如今还有学生会找他们姐弟买笔呢。”   “这孩子,胆子真大。”罗明友啧啧赞叹。开学几天就赚了人家辛苦一年养大的一头猪,这眼光与做生意的天赋,确实了不得。   罗明友想起这些,不由对曾文芳年前摆摊卖衣服的想法重视起来。   “文芳,告诉你爸,我晚上去你家商量这事。过些天就要农忙,我们先商量好这事,待农忙结束,我们好打听打听货源与摆摊手续的事情。”   曾文芳见罗明友这般郑重,知道这事已经有了八成把握。爸妈那边不用担心,她有把握说服他们。只是这货源的事情得打听清楚,这才是那不确定的2成。   曾文芳见事情敲定,就告辞回家。罗明友的妻子与大女儿去地里收花生,还没回来,他想着干脆去路上接她们一程。就对曾文芳道:“我就不留你了,你同年娘与你红姐干活去了,还没回来。那两个狼仔子也不知道跑哪里疯玩了。”   曾文芳知道罗明友两个儿子很调皮,读书也不用功。每次到她家,想要感叹一番,说曾文芳姐弟是读书的料,羡慕曾国生养了好儿女。   “如果这事做成了,就能攒下一笔钱,再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生意做。可不能每年就开学、春节前才考虑赚钱这事。致富奔小康,应该是头等大事。”   曾文芳一边美滋滋地筹划着将来,一边拿着一个碗往家去。   田里的稻子已经金黄一片,曾文芳这才想起,班主任说下周三左右,就会开始放农忙假,一共三天,让学生回家帮忙收割稻子。   上次夏收,曾文芳因为摔伤没有下田,这次秋收,自己肯定要帮忙的了。不过,这不算什么大事,田里地里的事情,曾文芳都做得很顺手。   “姐,你怎么才回来?”回到家里,妹妹曾文雪迎上前来,埋怨道。   “怎么了?饿了?”   文雪捂着肚子,撒娇道:“可不是吗?妈妈一定要等你回来才肯开饭。我都要饿坏了。”   “不是可以吃‘生心饭’吗?没让妈妈给你做?”   “我忘了,妈妈也忘了。因为,今天妈妈去收花生了,姐,等会儿,我们有熟花生吃哦。”   “哦?”曾文芳很惊讶。她记得学校大操场两边的山窝上,都种着花生。那些天,看着叶子还一片绿油油的,这就可以收回来了吗?   “种百日豆方便多了,以前,只能种一茬,还得在夏天最热的时候,拿着凳子、小锄子慢慢地收回来。一天也干不了多少活。”   “是啊,我记得以前每次收花生,都得孩子送午餐去。在地里忙活一天,才收回一块地的花生。”   “你今天才去了一会儿,就挑回这么多。比以前一天收的花生还要多。”   “我还发现,这百日豆虽然没有以前的花生那么长,可是结的子还是挺多的。”   “稻子种杂优,收回来的粮食多了很多;花生种百日豆,虽然产量比不上以前,但周期短,可以种两茬,算起来产量还更高。”   余坪上,阿菊婶、梨花嫂子、王娟英都围着几捆花生苗说着话。王娟英拿了一个箩筐装花生,其他人也帮忙把花生摘下来,放入箩筐里。   十年前,人们做梦也想不到会过上这样的好日子吧?曾文芳记得在很小的时候,还没有分田到户。村里分成三个生产队,家家户户要挣工分,才能分到粮食。大人们经常要在晚上去生产队开会。   有一次,曾文芳睡得迷迷糊糊,从床上爬起来后想出门。但是,却被母亲锁在里面出不去。屋子里黑暗一片,曾文芳嗓子都要哭哑了,父母才回来。   后来,再开会时,父母就不敢把曾文芳锁在里面了。每次都带着她去,只交代去到那里不能说话。   按说,父亲是最小的儿子,爷爷奶奶应该要最疼小儿子才对。可是,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曾家二老却更疼爱二伯与二伯娘,就连孙子,也更疼爱二伯娘的小儿子曾文波。   偶尔,曾文芳也会想想这事:难不成父亲也是“脚先出来”,惊吓了奶奶,以致奶奶不喜欢父亲?古书上不是有一文,说“庄公寤生”,才会导致其母不喜吗?   自己小时候是不是奶奶带大的,曾文芳不知道。但是,自从记事以来,曾文芳只记得。奶奶要带文静,所以母亲才会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后来文峰出生了,奶奶带了没多久,文波出生了,奶奶就抛开文峰,说要带文波。而文雪,则是曾文芳一手一脚带大的,奶奶对文雪是边也没沾过。   还是因为妈妈第一胎生下女孩,所以才会对妈妈这般不喜?曾文芳又想到了这一层。说起来,大伯娘生下了大堂哥曾文辉、大堂姐曾文秀,堂妹曾文静,是一子二女;二伯娘生下了二堂哥曾文理、二堂姐曾文兰、堂弟曾文波,是二子一女;自家母亲,与大伯娘一样,也是一子二女,只不过,第一个孩子是自己这个女儿罢了。   难道是这个原因吗?曾文芳也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这事。 第三十六章 豆角炒饭   “姐,我饿了!”曾文雪见到姐姐又在发呆,就摇着她的手臂道。   曾文雪觉得姐姐自从摔了一跤醒来后,就喜欢发呆。但姐姐每次发呆,一定都是在想事情,是不是又有什么赚钱的事情呢?   曾文雪有些兴奋,但肚子又实在饿了,她决定填饱肚子后,一定得问清楚,看看姐姐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好点子。   曾文芳以为妈妈像往常一样,会把做好的饭菜放在锅里热着,就道:“你叫妈妈吧,我立刻去把锅里的饭摆出来。”   曾文雪却道:“妈妈说今天炒豆角饭,我把豆角摘好洗干净了,但没敢在锅里炒。姐你先把豆角炒好,我再去叫妈妈吃。”   “哦?”曾文芳笑了,怪不得这小妮子总嚷着饿了。这个时代的农村,难得吃肉。就是油也会省着用,豆角炒饭用的油比做菜要多很多。母亲也就会在他们姐弟考试时,偶尔炒几次。   几个星期前,有一次,王娟英到山上割草,回得迟了,曾文芳放学回来,见家里有豆角,就顺手做了豆角炒饭。没想到,弟妹吃着就停不下来了。   “好吃,姐,你做的炒饭太好吃了。”曾文峰嘴里包着一口饭,还不忘赞美曾文芳。   曾文芳在叶家做了30年的家庭煮妇,做饭做菜怎么可能不好吃?再说,叶家人都是富贵之人,经常会在城里带些调料、肉啊之类来让她做。她这手艺,都堪比酒店的大厨了。这区区炒饭,又怎么可能做不好呢?   曾文雪也含糊应着:“是啊,是啊,比母亲做得好吃多了。”   曾文芳看了看锅里的饭,不由苦笑:“再好吃,也得留些给妈妈吧?妈妈上山割草了,回来肯定很饿。”   曾文雪想起自己这是第三碗了,不好意思地把碗里的饭倒回一些锅里,不好意思地道:“姐,就是你做得太好吃了嘛,我都还没吃饱。”   “行了,下次姐再给你做不就行了。”   曾文芳没想到妹妹一直记着这话,今天,肯定是这位嘴馋的妹妹让母亲不要炒饭,让她来炒的吧?   曾文芳笑笑,挽起袖子进了厨房。   “你们吃的是什么菜?怎么闻起来这么香?”   曾文芳端起碗,想要出去叫母亲吃饭,厨房里冷不防窜进一个人。曾文芳不用抬头就知道,又是那个蛮横、爱贪小便宜的二伯娘。   “能吃什么菜?没有肉,只是豆角炒饭而已。”   “豆角炒饭能这么香?”黄春莲不相信,整个头都往锅里歪。   曾文芳不由翻了个白眼:这人,眼皮子总这么浅。   “给我弄一碗,我尝尝看,是不是真的没有肉。我闻到有肉香味,如果你家买了肉,又不给老人端,这可不行哦!”   曾文芳气极:自己想吃就说,还要找这个蹩脚的借口。曾文芳很想把人推出去,但想想,一碗豆角炒饭也不值钱,算了,给她吃吧。   就顺手把碗递过去:“喏,尝吧。如果饭里面没有肉,那二伯娘又要怎么说?”   黄春莲撇嘴道:“我还没尝呢,如果没有肉,我就不同你爷奶说呗。”   “哦,那到时候二伯娘家做好了饭,我也去瞧瞧,尝好了再跟爷奶汇报。”   黄春莲也顾不上与曾文芳磨嘴皮子,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曾文芳看到她这副狼吞虎咽的样子,有些无语。也没管她,自顾自地拿出刚买回的大碗,给母亲盛了一大碗,自己又拿了一个盘子,盛了一盘放在餐柜里留着给爸爸。虽说这次她做的饭菜量多了些,可是,按着二伯娘的食量,吃上五碗可能还要再盛,还是先给爸妈盛好。   “文峰、文雪快点来盛饭,没剩下多少了。”   那时候,农村人吃饭时,喜欢端着碗到左邻右舍去串门,或者坐在外面边吃饭边聊家常。这时,文峰与文雪正在门楼的门墩上坐着吃呢,听到姐姐喊,急忙端着碗筷走回厨房。   “不是做了挺多的么,这就没了?”曾文峰觉得奇怪。回到厨房发现站在那里大口往嘴里扒饭的二伯娘,才恍然,急忙去盛了满满的一碗饭。   曾文雪也吐吐舌头,给自己盛满了一碗,端着出门去了。   黄春莲开始没顾得上看曾文芳在忙什么,一个劲地吃饭,没一会儿便吃掉了大半碗,待听到文芳喊话,口里还包着饭呢,又急忙凑过来:“再给我盛碗饭。”   曾文芳白了她一眼,心想,就是再给你多盛三碗,也填不饱你的肚子吧。记得以前就有过几次类似的情况,弄得爸爸回来都没有饭吃。所以,这次她才要把饭盛好放好。   “二伯娘,我妈还没有吃,我也还没有吃饱,你看看这锅里,都没剩多少了。要不,你在我家吃,让我妈上你家吃去?”   黄春莲看了看锅里所剩无几的饭,又想起自家锅里最下一层藏着的那碗“红烧肉”,撇撇嘴:“真是命干癞(吝惜的意思)!再给勺一锅铲就行。”   曾文芳顺手给她盛了一勺,道:“对了,二伯娘,可有吃到肉?”   黄春莲舔着脸道:“虽然没有肉,但这炒饭吃着比有肉的还好吃。再给二伯娘盛点呗。”   曾文芳只好又匀了一些给她,唉,曾文芳真拿这般没脸没皮之人没辙。如果二伯娘蛮横起来,曾文芳倒是不怕她。可是每次遇到她嘻皮笑脸地讨要东西,只要不是特别重要的东西,曾文芳都不愿意与她计较。   比如上次她为文波讨要文具的事情,曾文芳就退了一步。后来,本来不想再读书的曾文兰,被二伯娘哄着去农林中学读书。二伯娘又舔着脸凑上来为曾文兰要文具。   记得那时曾文芳道:“二伯娘,这些文具都是要本钱的。你让文兰姐来同我说,我教她在学校里卖文具,这样就能赚到文具自己用了。”   二伯娘果然说服了曾文兰,而曾文芳不用多言,曾文兰就主动说要在学校里卖文具。   在农林中学读书的学生虽然成绩不好,但有些学生的家境不错,比起小学生更识货。看到曾文兰那里有好的笔、文具盒、橡皮擦等,又都比起街镇的便宜,就经常到曾文兰那里买文具。   曾文芳很高兴,觉得如果能让曾文兰多点锻炼锻炼,不但可以锻炼胆量,还可以让她知道自己也可以赚钱,这样说不定眼皮子也不会那么浅,到时候自己再劝劝,曾家姐妹就不用嫁到叶家去了。让叶元轲爱谁娶谁去,就是不能再让自家姐妹往火坑里跳。   “和气生财”,虽是一句古话,但曾文芳颇为认同。不管上一世爷奶的算盘打得如何精准,如今也都过去了,这一世活好才是王道。   曾文芳重活一世,并不想与欺骗自己的叶家人斗、不想与坑自己的同学斗,更不想与家中亲人斗。曾文芳觉得,如果重活一世,还要与这些人纠缠不休,那才是真正的傻子。   青山镇太小,只要自己成为飞出山窝窝的金凤凰,什么叶家人、华婶子、罗玉莹、大伯娘、二伯娘等等,这些人都是他妈的浮云。   把这些浮云拂去还费时间呢,还不如自己飞高一些,就如飞机飞上高空,远远高于云层,再看这些云啊、人啊,还不是如蚂蚁一般渺小。 第三十七章 勾引曾文胜?   吃过午饭后,王娟英吩咐道:“文芳,你吃饭后把这几个箩筐拿到你昌平叔公那里去,请他帮忙补补。记得拿些鸡蛋过去,还有包子,你爸拿回好几个呢,一起带过给他。”   “好哩!”曾文芳应着,想起一路上那沉甸甸的金黄稻谷,果然要收稻子了吗?   昌平叔公是城里退休回来的,好像以前是在黎明林场工作。退休后,他的小儿子“顶班”,八十年代政府允许顶班。很多单位都可以,就连教师也能顶班。教曾文芳他们的体育老师就是顶班出来的,听说他才读完初二就弃学了,在外面混了几年,待他父亲退休,就顶班成为了教师。   八十年代的教师工资低得可怜,好长一段时间都领着31.5元的微薄工资。曾文芳记得上一世到青山中学玩时,识得一位师范刚毕业的年轻教师,她说她第一个月领到129元工资,而代课老师只能领到100元。   当然,这于一头猪从年头养到年尾,卖掉也不过200元的时代,百姓们还是觉得这个工资很不错了。再说,且先不论古代教师“臭老九”的地位,在新时代,教师的地位却略有提高。   当然,八十年代与21世纪可不能比。曾文芳记得30周年同学会时,罗玉莹说她的工资已经有七八千元了。   但是,从如今政府提出,“再穷也不能穷教育,再穷也不能穷孩子”口号来看,再从教师与妇女这个弱势群体一样,有了自己的节日来看,人们对教师这一行业,已经高看了许多。   曾文芳记得这个学期第一次出黑板报,就是以教师节为主题的。也因此,上一世的曾文芳,一心想考师范,希望能做教书先生。   如果,当时真去读了师范,她上一世的命运应该会不一样吧?自己还会嫁入叶家吗?曾文芳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人却已走到了村口昌平叔公的家里。   “昌平叔,我这箩筐边破损了,您帮我补补?”大门里传来一个妇女的说话声,曾文芳听出是华婶子的声音,有些迟疑,迈起的脚步也停了下来。   她实在不想接触如华婶子这类人。沾一点星火,就能燎原的那种,惹上她,就是惹上了大麻烦。   “文芳?是找我爷爷吗?怎么不进去?”正迟疑间,却传来一个少女充满疑惑的声音。   曾文芳回头,发现是曾婷婷,昌平叔公的小孙女。曾婷婷与曾文芳同年,小时候玩得很好,还常常一起上学放学,只是后来,曾婷婷因成绩跟不上,在三年级的时候留级了。或许是因为自尊心太强,觉得自己成绩不如曾文芳,也可能有别的曾文芳不知道的原因,总之,后来两人,疏远了不少。   在曾文芳的记忆中,就是自己上一世出嫁的时候,曾婷婷也借口不舒服,没来送嫁。   “婷婷,我是来找昌平叔公,不过,你看——”曾文芳指了指里面,吐了吐舌头。   曾婷婷走近大门往里瞧,见是华婶子在里面,才恍然大悟。“走,先把箩筐放这里,去我屋里坐坐。”曾婷婷朝曾文芳眨了眨眼,说着,就去拉曾文芳。   曾文芳正在想着怎么缓和两人的关系呢,当即放下箩筐,随曾婷婷去了。   曾婷婷家生活比曾文芳家好过不少,毕竟爷爷有工资领,也会贴补贴补家里。所以,曾婷婷的闺房布置得挺雅致。   一米五的架子床,床栏上还雕有花鸟等物什,蚊帐也是白白的。不像曾文芳自己屋里那顶蚊帐,灰黑灰黑的,曾文芳看不习惯,几次拿下来洗,可是,怎么洗也洗不白。   母亲说用的时间长了,是那样的。她才心不甘情不愿地作罢,但一直想着,什么时候换一顶新帐子。你想想,每天早上一睁眼,就是黑溜溜的蚊帐顶,能有好心情吗?   “文芳,坐吧。”曾婷婷拉开书桌下的凳子,让曾文芳坐。曾文芳也不推托,一般家庭,除了厅堂,其他房间都只摆了一两张凳子。曾文芳屋子里有两张,其中一张,还是小舅拿过来的呢。   曾婷婷顺势坐到了床上,瞅着曾文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文芳,那个华婶子老来家里说你的坏话,我妈让我……”   曾婷婷话说到一半,就低下了头,没说下去。曾文芳听到这,愣住了。这,华婶子传她的流言,不是这一世才有的事吗?上一世难道也有这事,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可是,重生之后,曾文芳基本上就没有接触过曾婷婷,这事又从何说起呢?   “文芳,你不知道吗?华婶子说你想做她家的媳妇,经常凑到阿胜哥的身边,说你想勾引她家阿胜。去年就开始在我妈面前唠嗑这事了。”   曾婷婷见曾文芳一脸茫然,就解释道。   “文胜哥?”   曾文芳哭笑不得,这是哪跟哪呀?她跟曾文胜?那个在阳光二中读高中的曾文胜?重生后,曾文芳好像还没见过他呢?话说,他长什么样子啊?自己以前总往他身边凑吗?   “开学到现在,我还没见过文胜哥呢?我以前很常去找他吗?”曾文芳一脸好奇地问。   曾婷婷挠了挠头,不知从何说起,想了好一会,才咬了咬牙道:“文芳,咱们一起长大,我就实话实说了。你别怪我话说得不好听哦。”   曾文芳笑道:“你肯跟我说实话,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会怪你?”   曾婷婷这才咧开嘴笑,很快又收敛了笑容,严肃地说:“文芳,就是,就是你上了四年级之后,问过几次阿胜哥问题,那时阿胜哥正读初三。华婶子说,你老缠着阿胜哥,害得他没考上阳光一中,跟我妈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我妈说,这么小就会勾引男人,妖里狐气的,让我少与你搅在一起。”   曾文芳抚额,想了好久,三十多年前的事情,对她来说太遥远了,她真的一点儿也记不起来。如今,她印象最深刻的,也就是叶家的事、父亲母亲弟妹的事;还有她当时被二伯母故意拌了一跤,昏迷过去一事。   至于其他事,要见到人或景,才会记起一些来,比如,见到曾婷婷,就会想起一些两人曾经的事。至于跟曾文胜有关的事,是不是也要见到人才能记起来呢?   “婷婷,这是没有的事。你也知道华婶子那把嘴,就是圆的,她也能说成扁的。我对阿胜哥,没有丝毫一点心思。你应该跟你妈说,如果我把心思放在这方面,我能考出这么好的成绩吗?再说,我们才多大呀?新中国的女性,要满20周岁才能结婚呢!”   曾文芳说完这话,又觉得惭愧,什么新中国的女性,自己配说这句话吗?上辈子,她才满16岁呢,就嫁了人,而叶家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曾文芳不知道。她知道的时候,那两本红红的结婚证,就已经分别到了她与叶元轲的手中。   “唉……”想到这里,曾文芳不由叹息一声。   曾婷婷急忙安慰道:“文芳,我也是这样跟我妈说的。可是,一说起成绩的事,我妈又骂我。说我不学好,不努力,成绩不好还留级,说我丢她的面子。然后,唉,又怨我爸不争气,别人家都是大儿子顶班,就我爸,把工作让给小叔。如今,小叔领着工资,而我爸却要出门打工。”   曾婷婷话说到这里,也不由叹气。要说她妈妈,论勤快能干,在村里数得上数,可是论那把嘴,从华婶子数过来,不能排第二也能排在第三位了。   她爸经常被骂得蹲在地上一声不吭,更别说曾婷婷了。婷婷还有两个哥哥,二哥在农林中学读初二,大哥已外出打工了。在她家,也是她妈妈主事。   曾文芳想通了这层,有些理解曾婷婷的苦衷。想起曾婷婷上一世疏远自己的事情来,有些恍然。 第三十八章 昌平叔公   “没事,婷婷,你想考青山中学吗?”曾文芳转移了话题,决定帮这位小伙伴一把?   曾婷婷却有些讶异:“我?青山中学?”她指着自己的鼻尖,连发两个疑问句。   曾文芳觉得好笑,扳下她的手,反问道:“对,就是你?想不想?”   曾婷婷犹豫了一下,道:“当然想了,可是,我成绩这么差,哪里考得上?”   曾文芳一脸认真地问道:“如果,我帮你补习,你觉得有没有考上的可能?”   曾婷婷仍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要知道,以前,她也问过曾文芳学习上的问题,也不知道是曾文芳嫌她笨,还是曾文芳家里的活太多,她感觉曾文芳有些不耐烦。   而曾婷婷的成绩越来越跟不上,走在曾文芳身边,觉得自己就是个丑小鸭,而曾文芳就是那个白天鹅。有了这个念头,她经常会下意识地避开曾文芳,两人也因此渐行渐远。如今,曾文芳竟然主动提出要帮她补习,曾婷婷当然难于置信了。   “文芳,真的可以吗?”曾婷婷还没高兴太久,又紧皱眉头道:“可是我妈那里……”   曾文芳想了想,问:“你妈怕你爷爷吗?”   曾婷婷道:“怕,一家人中,我妈最怕我爷爷。只要我爷爷一开口,我妈准没话说。”   曾文芳灿烂一笑,又朝曾婷婷眨眨眼,道:“这样还不好办?我们先说服你爷爷,不就成了吗?”   曾婷婷眼睛一亮,拉着曾文芳的手高兴地跳起来。“文芳,你真聪明。我们现在就去找爷爷吧!”曾文芳点点头,心想,华婶子应该回家去了,这时候去找昌平叔公,正正好。   “昌平叔公好!”曾文芳拿着两个箩筐进了曾婷婷家的门楼,又把手里提着的鸡蛋、包子随手搁在桌子上,向埋头编织修补着箩筐的曾昌平打招呼。   曾昌平没抬头,继续忙着手里的活,嘴里应了一声:“是修补箩筐吧,放下吧。等我补好这个就帮你补。”   曾昌平退休在家好几年了,每天除了看看书,还会去散散步,生活过得悠闲。村里的老人都羡慕他,国家的工作人员,就是不一样。有了退休金,也不用看老婆、儿子、媳妇等人的脸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生活也太惬意了!   当然,曾昌平并不是多官僚的人。在农忙时,他会帮家里收晒谷子,也会做做饭,让收割回来的家人有热饭吃。这对一个不需要儿女赡养,还能不时补贴孩子的老人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再则,他还有一个手艺活,就是会编竹篮、竹篓、箩筐等物。他人也热心,村里哪家拿来破箩筐让他修补,他都来者不拒。除了这个,他还写得一手好字,每年春节前,村里人都买好红纸,请他写对联。   曾昌平很受村里人敬重,大家有好吃的,总记得拿些给他。   曾文芳记得有好几次,父亲都拿着包子,对家里人说:“我给昌平叔送点包子。”   曾文芳放下箩筐,曾婷婷见爷爷没抬头,正想说话,曾文芳扯了扯,使眼色,让她别说话。   门楼里摆着好几张竹椅子,做工不甚精致,但大体能用。曾文芳估计也是昌平叔公自己做的,她拉曾婷婷坐下,静静地看着昌平叔公把薄薄的竹篾穿入箩筐边,一层一层地织着。   “怎么?还有事?”曾昌平抬头,见孙女与另一位小姑娘在旁边坐着,静静地看,不由问。   曾文芳道:“昌平叔公,您是不是有很多好看的小说?我想……”   “你想借书看?”曾昌平老眼闪过一丝亮光,没等曾文芳的话说完,就停下手里的活,眼睛紧盯着曾文芳,迫不及待地问。   曾文芳有些好笑,她见到这个老人,想起上一世一些事,记得昌平叔公最喜欢看武侠小说。如果有人跟他说《天龙八部》、《雪山飞狐》、《书剑恩仇录》等书,他会跟你说一天一夜,连吃饭都会忘记。   昌平叔公这一习惯与自家爷爷正好相反,曾文芳的爷爷不爱看书,别人看杂书,还会看不过眼。   曾文芳记得,有一次,她借了同学一本小人书,边在灶下生火烧水一边看书。结果看入迷了,灶下的火蔓延出来,爷爷刚好走进厨房,看见这一幕,不管三七二十一,操起扫帚就朝文芳身上打。   后来,还一把夺过曾文芳手里的那本小人书,往灶下火里丢。曾文芳来不及救,眼睁睁地看着书被烧成了灰。   被打疼了,曾文芳没流泪,可书被烧了,曾文芳流下了委屈的泪水。   第二天去学校,她跟同学解释了好久,还送出了自己的珍藏——唯一的一本《格林童话》,才把这事圆过去。只是,后来,曾文芳再也没有跟同学借书回家看。即使想看,也是在学校里看。   “小姑娘看过什么书?想借什么书?”曾昌平笑呵呵地看着她问道。   其实,在上一世,曾文芳看过很多小说,琼瑶的、金庸的、古龙的、梁羽生的。只要乡镇书店里有的言情小说与武侠小说,曾文芳几乎都看过。   在曾文芳女儿五岁,被接到县城上幼儿园后。曾文芳还是呆在青山镇,她日日对着叶老太太,心里不可能不苦闷。只是,除了煎熬,还能做什么呢?   再说,那时候的曾文芳已习惯了隐忍,除了干家务活、干农活,曾文芳闲暇之余,会到街头文具店借小说看。   街头文具店,就是陈文干的小伙伴陈猛堂姑的那间文具店,里面也有书卖,但以租书为主。现在有没有书租,曾文芳不知道,因为重生之后,曾文芳还没有进过这间书店。   她只记得文具店里面有几个大书架,排列着满满的书,多以言情小说与武侠小说为主。这些都是出租的书,你可以借一本,也可以借一套,要收押金,如果有损坏或弄丢了,这押金就拿不回了。如果还的时候还好好的,你只需每天付一毛钱或几毛钱的租金。   那时,曾文芳对爱情还抱有一丝幻想,看了许多琼瑶等人的言情小说。后来,这些小说都看遍了,无聊时,就连武侠小说也看了。印象中第一部 书,便是《神雕侠侣》,还是比较早的版本,淡青色的封皮,乳白色线条勾勒的人物在上面。曾文芳读得畅快淋漓,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彻底迷上了武侠小说。 第三十九章 帮曾婷婷补习   “昌平叔公,您有《雪山飞狐》吗?我想看这本书。”曾文芳笑着问。   “有啊,有啊。不过,你可不能上课看,如果被老师缴了去,拿不回来就不好了。”曾昌平开始应得爽快,后来想了想,又叮嘱道。   曾文芳认真地问:“昌平叔公,您认得我吗?我叫曾文芳,是曾国生的大女儿。”   曾昌平横了她一眼,笑道:“我怎么会不认得你?你爸隔几天就来我这儿一趟,每次都要说到你。记得上次,你摔伤了脑袋,流了很多血。如今好了吗?有没有留下后遗症?”   曾文芳摇摇头,道:“叔公,我的头早好了。如今也不会疼了,谢谢叔公还记挂着这事。”   “这孩子,真有礼貌,怪不得你爸每次说起你,都一脸自豪。听说你学习成绩也不错?”   曾婷婷插话道:“爷爷,文芳成绩可好了,在青山中学考了全级第一。我想让文芳帮我补习,爷爷,我也想考青山中学。”   曾昌平看着小孙女一脸期待的模样,笑道:“好啊,你想考青山中学当然是好事。看你平时看也不看我的书架一眼,我还以为你不喜欢读书呢。读书除了天赋,还要努力。天赋不够也不要紧,勤能补拙是良训,多用功就是了。”   曾婷婷小脸掠过一片红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低声道:“爷爷,我知道了,我会努力的。不过,我妈那边——”   曾昌平知道大媳妇的性子,他双眼一瞪,道:“我会跟你妈说这事,你安排好补课的时间,看是放在周末,还是文芳晚自习回来。也得文芳有空,影响她的学习也不好。”   曾文芳笑道:“叔公,不会影响我学习的。就晚自习后吧,我们初一上一节晚自习,放学后还有一大段学习时间呢。再说,婷婷离升中考只有一个多学期了,每天都补,进步更快。”   曾文芳上一世初中成绩就不错,如今用了半个学期时间梳理知识点,已经把初中三年学的内容都捡了起来。特别是语文、数学、政治三科,不用听老师讲课,她都能学好了。   就是英语丢了太久,忘得差不多了,要花些时间。而物理化学两科,只需要上课认真听,就能记起来。   学习本就是一通百通的理,曾文芳在学校里只是不想太打眼,才做出一副很用功的模样。让老师、同学觉得她的成绩是通过努力学习得来的。   由于她装得太像,就连陈文干,不也被她用功的表象迷惑了吗?只有汪志坚,见她没多久就换一本医书,对医学还那么入迷、研究还那么透彻,才知道一些真相。   补习这事就这样拍板定下来,曾文芳说做就做,两人立即回到曾婷婷的房间。曾文芳出了一些题目给曾婷婷做,想摸摸曾婷婷的功底,她也好做出补习的方案来。   曾婷婷非常高兴,圆圆的脸红扑扑的,看起来,比有些纤弱的曾文芳漂亮多了。   曾婷婷个子长得比曾文芳高,发育也快,总是坐在班上最后一排。而旁边的男生经常会讲话、做些小动作,曾婷婷经常听不到老师讲课的声音。不会做的题目又不敢去问老师,怕老师说她笨,久而久之,成绩就降下来了。   曾文芳帮她讲了几道五年级的应用题,觉得曾婷婷接受还不错。再看了她平时写的作文,觉得她主要是写不具体,每篇作文字数都不够。   曾文芳问:“婷婷,你为什么不多写两段?如果多写两段,就可以多拿六七分呢!”   曾婷婷摇头道:“我也想多写两段呀,可是,我写不出来。”   “比如这里,你写妈妈骂你,你要写清楚‘妈妈因为什么事情骂你,被妈妈骂了之后,你的心情是怎么样的?’把这些都写了,字数就差不多了。”   曾文芳指着她那篇以《我的妈妈》为题的作文,说:“你前面加一段,后面加一段,写写看。我在这儿看会儿书,你写好了就拿给我看。”   曾文芳拿起昌平爷爷拿给她的《雪山飞狐》,示意曾婷婷坐在凳子上写作文,自己有事情做,也不会给曾婷婷压力。   曾婷婷听了曾文芳指导,记起妈妈骂她的原因,写了大约有三行字;再想想当时自己的心情,又加了几句。看看作文本,看起来,与500字的距离确实近了很多。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高兴,仿佛自己已经坐在青山中学的课室里学习。如果此事成真,那会让一直看不起她的同学大吃一惊吧?想到这里,她不由捂嘴偷笑。   曾文芳走过去看她的作文,两段加起来,多了五行。字数是差不多了,只是文采就不怎么样了。可是,这事却急不来,文采那是书籍浸染出来的。曾文芳觉得如果不是自己上一世看过这么多小说,如今,她的文章也不可能写得这么好。   这个学期已经过半,下学期曾婷婷就要参加升中考,除了寒假的时候可以让她看本长书,其他时间让曾婷婷看大部头,不太现实。曾文芳想,她得想办法找一些短篇散文、小说,比如冰心的散文或者以前的《微型小说》。如果找不到这些书籍,干脆就让她看自己这个学期写的广播稿好了。   曾文芳如是想,再指导了一会她的另几篇作文,担心家里找人,就去昌平叔公那里拿回修补好的箩筐,告辞回家了。   她与曾婷婷约定:如果有不懂的问题,随时可以来问她。补习的时间就约在晚上八点二十分到九点十分,由曾婷婷来自己家里,因为曾文芳还要辅导弟妹的功课。辅导的工作,可以同时进行,她只需要在房间里多准备一张凳子就行了。   曾文芳记得,就是在她读五年级这年,村里通了电。以前,家家户户都得点煤油灯,所以,村里读书的孩子都要在放学后做完作业,不能把作业留在晚上做。   村里通电之后,情况又有所不同,放学后,村里的孩子要挑水、浇菜、生火烧水、做饭。曾文芳与妹妹还经常到山上去捡竹壳、或扫地下散落的“松针”,用这些当柴火烧。做作业这事,通常就放在吃过晚饭后了。 第四十章 备柴火   晚上,罗明友果然来了曾家,表面上是与曾国生夫妻商量,其实只是通知他们夫妻一声。因为,他把曾文芳做文具生意赚了200元钱的事情告诉了妻女,妻女都非常赞同跟着曾文芳合伙做生意。   曾家这几个月来的变化,他们都看在眼里。比如曾国生在街镇开的那间早餐店,挣钱也不少。平时还能帮家里干些农活,这样赚钱干活两不误的生意,也就曾文芳能想到。   如今,曾文芳提出与自家合伙做生意,自家虽说有拖拉机运货这一优势。可是,曾文芳完全可以向他家借点钱买辆自行车,他们自己家单独干。   曾国生问:“你征求了容嫂子的意见了?她同意么?”   曾国生担心好友看自己的面子才答应合伙做生意,如果因为这个弄得他们夫妻不和,那就得不偿失了。   “就是你嫂子拍板定下的。她说文芳这娃聪明着呢,跟着她做生意肯定能赚钱。”   “你们可别乱夸她,她还小呢,懂得的哪有大人多。”   “这你就错了,她在学校能考全级第一,你能吗?如果在古代,文芳肯定能中个状元回来。”   曾文芳坐在一旁听着,觉得好笑:同年爷都忘了,如果她生在古代,连科举考试都不能参加,哪来的状元?   “文芳,你有没有认识的人在县城开服装店?我们农忙后就去县城找找。”   曾文芳自生起了做服装生意这个念头后,就梳理了一番自己所认识的人。她记得上一世与小玲逛街的时候,刘小玲曾带着她去过一个服装档口,那是刘小玲的小姨。   后来小玲的姐姐也县城开了一间服装店。只是,那都是后来了。就不是不知道这个时候,小玲的小姨有没有开始做服装。如果没有,那也可以找她,说不定她已经有这个念头,却还没来得及实施呢。   曾文芳想,得先让长辈们放心,后面的准备工作才能做得更快更好,就用非常肯定的语气道:“同年爷,我有个同学的小姨在县城开服装档口,就是在县城市场二楼有一间店。下次我带上小玲与你一同上县城找她去。”   “行,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农忙后,娟嫂子要尽快备柴火过年,这样年前就能空出时间做这事了。”   王娟英点点头,她正想着这事呢。往年秋收之后,就要忙着备柴火,自己家的,婆婆家的,也要忙很长时间。   “对了,我们村里有人先在山上把柴火准备好,然后请我去运。娟嫂子的娘家山多,有没有离大路不远的山?你也可以先去娘家割好草、砍好柴,等晒好了我再去帮你们运回来。这样就省事多了。”   “这样可以吗?”王娟英一听大喜。   寨下村离街镇近,可是离山就远了。每次上山砍柴,早上蒙蒙亮就出发了,晌午才能回到家。一天只能挑回一担草或柴,可费工夫了。   因此,娘家兄弟赶集时,经常会给她挑一担柴火出来。可是,婆婆偏心,每次都拿她家的柴火烧,对其他两家都是象征性地拿点。自己也不好说她,再说,这只是费点工夫而已,犯不着因为这件事情弄得大家有意见。   可是,这样一来,她每年花在备柴火这事上的时间可不少。如果年前要做服装生意,她确实有些担心柴火备不够,婆婆对她有意见。   “当然可以,你找时间回去跟你娘家人商量一下,如果娘家人一起帮你准备,我看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只是到时候装车要费点事,让国生也一起去帮忙。”   “装车我娘家兄弟帮着就行了,割草的事,我娘家嫂子与弟媳都能帮忙。他们一直说家里别的没有,就是山多,只可惜离得太远了,这柴火备好挑出街上也要半天时间。”   王娟英娘家在离街镇六七公里的山背坑,王娟英不常回娘家,一则家里事多,二则,娘家人来赶集时,经常会来她家,一般都会在她家吃晌午饭之后才回家。   婆婆也因此看不起她娘家人,说她娘家穷亲戚多,总是空手来,拿东西走。   王娟英也是无奈,婆婆这是鸡蛋里挑骨头。自家也富不到哪里去,哪里来的东西贴补娘家?再说,娘家兄弟哪次来不是挑了柴火来?这些柴火在街镇卖也能卖到钱吧。如果把这些柴换成钱再买点手信,是不是就好看了?   可是,娘家兄弟怜惜自己姐妹备柴火辛苦,不肯这样做。他们觉得,多挑一担柴火给王娟英,王娟英就可以减轻些负担。王娟英当然知道哥哥弟弟的心意,因此也没理睬婆婆的冷嘲热讽。   “那这事就这么定下了,娟嫂子什么时候准备好,就通知我一声。我帮你运去,最好接连运两车,两车柴火也足够过这个年了。”   王娟英笑逐颜开,说话也风趣起来:“好,大哥这个建议提得真好,帮我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就是到时候又得麻烦您。唉,我们家麻烦您的事情也多了,我的脸皮也磨厚了。”   “娟嫂子说什么呢,我们两家什么交情,还用得着这么客气吗?”   罗明友黝黑的脸上泛起一片红云,当然,不注意也看不出来。曾文芳一直听着大人们说话,还注意观察大人们的神情。见到罗明友脸色的变化,心情愈加舒畅:爸爸这个朋友委实不错,交朋友就得交性情中人。心机深沉之人还是要离得远点好。   罗明友并不知道曾文芳想什么,只是神情愉悦、脚步轻快地告辞离去了。   王娟英高兴得在房间里像个孩子般的打转:“唉,这个方法好,怎么我以前没有想到这个方法呢?还是石阶村的人聪明,怪不得人家日子过得好。”   曾国生笑道:“阿娟,那是他们日子过好了,才会想出这个懒人方法。”   曾文芳笑道:“这可不是懒人方法,而是聪明人的方法。我们书上说了,这叫统筹方法。我们做事情要适当运用统筹方法,可以省时、省事,还能做得更好。”   “哦?书上还有这个学?”   “爸,当然有了。书上有很多知识,可以用到生活中来。当然社会也是一所大学,人们在生活中摸索出一些适用的方法。如果把这些经验写出来,一样可以出书;而读书的人学到书里的知识,还要用到实践中去。这就叫理论与实践相结合。”   “不会吧?那岂不是没读多少书的人也可以写书?”   “可以的,只要这个人善于总结,当然,也得有一定的基础。没有文化知识当基础,也写不出来。所以啊,爸,您也要多认一些字。免得以后让你当大老板,你读文件还读错字。”   “大老板?”曾国生与王娟英相视而笑,他们心里一致认为:这事想想就好。 第四十一章 忙碌农忙假   第二天一大早,曾文芳去上学时,就见村里的菊花婶子挑着箩筐出门。   “菊花婶子好,您这是去收花生吗?”   “我这是去收稻子,我家花生种得迟,还得过段时间才能收。你们什么时候放农忙假呀,我还等着俩孩子放假来帮忙呢。”   “婶子,听说我们学校星期三或是星期四才放假。农忙假只有三天,我估计应该是星期四放,四五六三天,加上星期天,也有四天时间了。”   “星期六本来就只上半天课,那不是只放了两天半吗?”菊花婶子不满地道。   曾文芳笑了笑,她想起10年后,每次学生一放假,就有家长抱怨,担心孩子的学习时间少了。这个时代的百姓却不一样,他们大多没想这么多,只想着孩子多放一些假帮忙秋收。   不过这次,不只是一个人如菊花婶子这么想,学校领导也考虑到这种情况。星期三下午,学校就开始放农忙假了。   曾家秋收的时间卡得刚好,前一天,大家瞅准了先收割那些稻子。星期三上午,大人们就开始忙碌起来。下午,曾家上学的娃儿全去了田里,大的帮忙收割,小的把一小捆的稻子抱给大人“脱粒”。   这个时代农村还没有收割机,得用镰刀收割,但石阶村已经有一两户人家有脱粒机。青山镇大部分百姓都还没有用上,大家都是用一个圆形大木桶,上面用竹笪围成一个半圆。再由人用力往木桶里面用力甩打,这样反复几次,成熟的谷子就会掉落在大木桶里。   这种工具还有两根绳子可以在田里拖着走,人们可以随意变换脱粒的位置,所以被称为“拖枋”。   这种人工脱粒的方式,要气力很大的人才能做。这活也特别辛苦,一般人都只能坚持一两个时辰。曾家一般会有两个“拖枋”,由四个大人轮流脱粒。当然,轮流下来的人也不会歇着,还得拿起镰刀割稻子或帮忙把稻子搬到一处堆着,方便脱粒的人拿。   秋收这几天,秋高气爽,天气晴好。人们早上就把稻谷晒在围笪上,一直到太阳隐去身影,只剩下天边灿烂的晚霞,才陆续收起来,挑回屋子里。   每天傍晚,曾文芳要比父母早半个时辰回家。因为,她还得与妹妹文芳一起把谷子收起来、把鸡赶回鸡舍,还得喂猪、烧洗澡水等等。总之,这些闲暇时母亲做的活,每到农忙,都由曾文芳这个长女来做。   幸亏,爷爷奶奶每到农忙,都会做好一大家子的饭菜。据曾文芳这几天的观察,奶奶还会帮大伯、二伯烧水、喂猪。   曾文芳也不嫉妒,老人偏心的事多得是,她这个多活一辈子的人,也看开了。   只是,这几天,曾文芳到可算感受到了秋老虎的热情,虽然戴着草帽(青山镇人有的仍旧用斗笠,也有人用轻便些的草帽),无奈紫外线太强,她原本变得白皙柔嫩了些的小脸还是免不了晒得通红。曾文芳知道,这红,很快就会变成黑。但少年人的新陈代谢好,估计也就一个月,脸又会变白。   汪志坚家是非农家庭,家里没有分到田地。可是,原本应该很无聊的陈文干,这几天竟然吃完饭就往外跑。汪志坚想问他在干什么,却找不到人。   其实,那是陈文干发现了一个秘密:就是好友陈猛的外公竟然会打拳。   放农忙假前两天,他去找陈猛,陈猛正被外公训斥:“你这孩子,这可是我们陈家的家传武术,这套拳法,要是搁在以前,怎么传得到你这儿?那是传子不传女的。”   “外公,我也姓陈。”   “还不就是因为你也姓陈,我才把这家传武学传给你吗?”   “可是,外公,我觉得按理您应该教舅舅才对。还有,等舅舅的儿子大了,您再教他们不好吗?干嘛非得逼着我这个外孙学。”   “你还识不识好歹?你外婆生下一堆女儿,就你小舅,被一堆女人宠成怎么样了?我每次教他学点东西,你外婆就心疼。他都快二十岁了,见到姑娘家家的还脸红,我去哪里找孙子来教?我观察了好几个外孙,就你根骨尚可,人又聪慧,就你了。”   “外公……”   陈猛有些不甘心地跺着脚,分辩道:“我都学了好几年了,你不也说我学得不像样吗?说明我的根骨也不怎么样!”   “那是你不用功,把武学当戏耍。只要你端正态度,我保证你一年就能出师,当然,学会后还要每天坚持练,苦练一年,对付三五个小喽啰都是简单的事。过几年,就是遇到武艺高强之人,也能应付一二。”   陈文干听到这番对话,不由心里一动。他打量了一番陈猛的外公,觉得这老头虽然个子不高,但身体硬朗、脸色红润、精神矍铄,说话的中气可不是一般的足。   很小的时候,他就听外公说过,青山镇是卧虎藏龙之地。不但是人人称颂的文化之乡,在医术、武术等其他方面亦隐藏着不少高手。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千万不要学了一丁点本事就以为了不起。”   当时,陈文干还小,对外公这话听得似懂非懂。如今看来,外公说的这话确有来处。看眼前的这位老人,估计就是个武术高手。   说起来,陈文干读五六年级时,有好些同学偷偷地看武侠小说。他也借了好几部武侠小说来看。那时候,他还想着,到底有没有少林寺之类的武学殿堂。   他偷偷地问过小叔,小叔却道:“你呀,看武侠小说看多了吧?小说里写的东西你也信?”   “小说里的内容也是来自现实,小叔,你也太保守了。你怎么就能断定这个世上没有武艺高强的侠客?”   “小说的内容是来自现实,却也高于现实。里面的描写是夸大了的,你可别迷恋这些虚幻不实的东西。”   可是,陈文干学武的念头却一直扎根在心底。这时,陈猛与他外公的对话听入他耳中,犹如天籁之音。   陈猛的外公是武术高手?他还要在这里呆半个月?那他能不能……   习武的念头猛地涌上心头,并且,还越来越强烈。最后,他再也按捺不住,每天放学后,就往陈猛家跑。   陈文干是陈猛家的常客,因着他懂事、成绩好。陈猛的父母希望陈文干能多带带陈猛,让陈猛也爱上学习。   “文干来了?”每次来陈家,陈猛的妈妈便会说这一句话,这段时间,也不例外。   陈文干礼貌地道:“阿姨,我来找陈猛。”   “去吧,跟他外公在院子里呢。” 第四十二章 拜师学艺   “说吧,你是谁?”   星期四一大早,陈文干就来了陈猛家。   陈文干正想悄悄地进陈猛家的后院,却见到陈猛的外公背着手,立在院子门口。   陈文干偷学被抓了包,也不害怕。今天,他本来就想向老人请求,让他允许自己拜师学艺。   他双膝一屈,顾不上院子里的灰尘,头往下磕:“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老人双眼精光一闪,转而脸色一变,道:“你叫谁师傅?我说了要收你为徒了吗?”   陈文干诚恳地说:“老爷爷,我是陈猛的好朋友,叫陈文干。如果您允许我同陈猛一起跟着您学,我担保他一年内就能达到您的要求。”   “哦?”   “这样吧,如果我能说服陈猛认真练功,您老就收我为徒弟,如何?”   老人思量一会,问:“你也姓陈?哪里人?”   “我在柳镇,是柳镇陈家。我妈妈叫汪依桐,汪司深是我外公。”   “哦?你这个神医的外孙为什么不跟着你外公学医术?”   “我觉得家里已经太多医生了,我想学一些别的。比如说武术,就是我向往的殿堂。”   老人打量了一会陈文干的身材,觉得这身材与自己外孙相比,还差了一点。不过,个子虽不高,却胜在结实,估计是个喜欢体育运动的孩子。自己这些年琢磨的招式,应该适合他练。最重要的,他姓陈。柳镇陈家,与他们青山镇陈家还是同宗之人。   老人想了想,点头道:“你也偷学了两晚了,这样吧,你把偷学的招式练一遍给我看看,我得看看你有没有根骨。”   陈文干这两晚都在想,这老头是不是早就知道他在偷学武艺?可是,为什么不把他提溜出来呢?如果这都发现不了,那说明功夫也不怎么样。如今被老头一言点破偷学之事,反而暗喜:果然是高手。   陈文干在这里学到了招式,他回去之后,不但反复练,还把这些招式画在本子上。如今,他的图画本里,画的都是武术招式。   汪志坚见了很惊讶,问他这是干什么,陈文干说:“保密,等成功了再告诉表哥。”   于是,陈文干把这些天练过的招式演练了一遍。老人一看,心里一喜:这小子,才学了两个傍晚,就学了有模有样。这习武的天赋可比外孙好多了。   “我再教你几招试试,如果学得快,我就收下你了。”话毕,老人迈着方步踱到院子中间,马步一扎,双手划过一个弧度。再快速出拳,左脚迅速向前跨,再出右拳。   动作比起教陈猛要快得多,陈文干都不敢眨眼,目光炯炯地盯着老人的一招一式。   “行了,你按着我刚才的动作,做一遍我看看。”   陈文干知道这是考核自己,丝毫不敢怠慢。把老人刚才的动作在心里默想一遍,就做好了打拳的准备。   老人看陈文干的这一连串动作虽然不流畅,但拳法的精髓却把握得很准确。当下就颔首道:“行,只要你能把我外孙劝得心甘情愿习武,我就收你为徒。”   “当真?”   “你这小娃,我骗你干啥?”   “好,一言为定!”   陈文干当即就上楼找陈猛去了。谁也不知道那天早上陈文干与陈猛说了什么,总之,自从那天之后,陈猛就乖乖地与陈文干一起练武了。   陈文干如愿以偿,高兴得请汪志坚、陈猛上馆子吃了一顿,吃光了一个月的零花钱。还给陈猛的外公买了个精致的烟斗。   老人拿着烟斗端详半晌,道:“小娃,东西送不送不要紧,你要记住你师傅的名字。我叫陈茂良,茂盛的‘茂’,纯良的‘良’。不要学到武艺,还不知道师傅的名字。”   “师傅,我记住了。”   “陈家祖宗有训:习艺之人,要纯良,不得用武艺欺负弱小。这你可知晓?”   “师傅,徒儿知晓。徒儿学到武艺,只会除暴安良,行侠仗义,绝不会欺负弱小。”   “除暴安良,行侠仗义?这是祖训。但是,如今这社会,分田到户,百姓安居乐业,你等倒也不必刻意为之。你与猛儿只需用此防身,碰到意外情况可以用。平时不必让人知道你们的身手,以免招来其他祸事。”   陈文干与陈猛其实并不明白老人为什么会说这番话,但是,师傅所说,无论对错,都得先应下来。   从此,陈猛成了陈文干的师兄。两人早上起来习武一个时辰才去上学,傍晚回来练两个时辰。每逢周末,除了做作业,两人都呆在陈猛家的院子里。   虽然陈文干习武的天赋不错,可是,与已经练了好几年的陈猛来比,功力还是差了一大截。因此,陈文干不但在陈猛家的院子练,一有空,就在汪家的院子里练。   陈猛端正了态度,对练武一事也十分在意。每次师兄弟两人还会对练一阵。陈猛见陈文干初学就小有所成,有些惭愧,两人你追我赶,互相促进。   陈茂良见此十分高兴,在陈猛家多留了两个多月。直到家中的老婆子不满,来女儿家催他回去过春节,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汪家老爷子知道外孙跟着陈茂良习武,也没有阻止。学医之人最是清楚,习武能强身健体。何况孙子有这奇遇,他高兴都来不及呢,怎么阻止?   不过,汪家老爷子倒是没想到陈茂良竟然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与陈家做邻居这么长时间,见陈茂良的次数也不少。如果以前能发现这个秘密,他是不是可以让孙子汪志坚也拜他为师呢?   汪志坚得知爷爷的想法,不由笑道:“爷爷,您就别想这事了。您没听表弟说他师傅是因为他姓陈才会收他的吗?柳镇陈家与青山镇陈家一脉相传,陈师傅收表弟为徒那是在情在理。我姓汪,不姓陈,只好跟着爷爷学汪家绝学啰!”   汪老爷子想了想,觉得孙子说得也对。各人造化不同,如今是法治社会,武艺也只是强身健体。外孙还得读书学其他本领,而在这个时代学医更吃得开,孙子选的这条路也差不到哪里去。 第四十三章 找货源   农忙假过后,王娟英把稻谷晒好收仓,还把田里的已晒干的稻草收回来。一切收尾工作完成后,就与家人说好,自己去娘家准备柴火,得有两天不在家,让文芳兄妹自己做饭吃。   “妈,你就放心吧,我们可以的。再说,下午爸爸就会回来。还有,妈,您得带些手信给外公外婆,还有小表妹。”   曾文芳想起重生之后,只见过几个舅舅与舅妈,还没有见过外公外婆,很想跟着母亲去外婆家。可是,王娟英却不同意她一起去。   “读书重要,我会跟你外公外婆说的,等你放假了,再去看你外公外婆。”   “好吧!”曾文芳想起,除了上课,她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就是货源的事。看来,还得过些时间才能见到外公外婆了。   下午放学后,曾文芳约小玲去操场散步,顺便说起摆服装摊的事情。   “文芳,你真想做这事?”   “是啊,我家里的情况不容乐观,三姐弟读书,就靠着家里的地,还有我爸刚开不久的早餐店。我家的猪又因为我上次受伤卖掉了,如今这头还没养大。过年花销大,年后我姐弟三人的学费又是一笔不小的费用。我觉得自己不做点什么,恐怕家里的日子会更难过。”   “我有个姨妈在阳光县城开服装店,要不,我带你去找她,看看能不能让她帮你带些货,或者带你去进货?”   刘小玲知道曾文芳家里的情况,虽然对曾文芳这么小就想做这么大的生意有些怀疑,但还是想帮她一把,就提议道。   “真的可以吗?”曾文芳心里一喜,原来小玲的小姨这个时候已经在做服装生意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凭着自己上一世对服装市场的了解,又有小玲的这个小姨带着,肯定能把服装摊开起来。   “小玲,这段时间你有没有关注你爸爸的身体?”曾文芳想起刘小玲的父亲,初三第一年学期,刘小玲的父亲就因病去世,享年才四十六岁。   这一世,自己能否改变这一情况呢?曾文芳心里没底,只好隔一段时间就过问一下刘小玲。   “上次我给你写的中药方子,你有没有去配药?只需要煲了水当茶饮,大伯问起,你就说是汪老爷子开的方子,只是清热解表,多喝有益无害。”   “我去配一些,喝得差不多了。不过,文芳,这真是汪医生开的方子?”   “那当然,汪志坚管他爷爷要的。上次我让你劝大伯去给汪老爷子看看,你不是没劝动吗?我就按你说的情况,让汪志坚管他爷爷要方子。”   “文芳,你真好!”   “大家好,才是真的好!”曾文芳说着这话,想起上一世的广告词,不禁哑然失笑。   周末,曾文芳就与刘小玲一起乘车去了阳光县城。   刘小玲的小姨叫吴惠梅,档口卖的是女装,就在市场二楼第二排第一个档口,位置不错。   曾文芳她们去到时,吴惠梅还在忙着接待客人。她们俩人没有打扰她,只是在铺子里看衣服。   待客人提着袋子走了,吴惠梅才道:“小玲上县城了?你妈有没有上来?”   “小姨,我妈没有上来,我是跟同学一起来逛街的。这是我同学,叫曾文芳。”   “梅姨好!久仰大名。”曾文芳笑着打招呼。   吴惠梅脸长得圆润,与刘小玲有几分相像,也是一个大美人。她笑得很明媚,嘴角的弧度似月牙那般完美。也就是因为美,她一个没有单位的农村姑娘才能嫁到城里来。   曾文芳觉得,梅姨笑起来的模样,与刘小玲刚结婚时更像几分。   “你这孩子,还久仰大名。我有什么大名?”   “嘿嘿……”曾文芳不好意思地笑了,“我听小玲说您做生意做得好,特别佩服您。”   “看把你这小嘴儿甜的,说吧,是不是看中了哪件衣服?梅姨我平本卖给你。”   “梅姨,你这店里的衣服,是不是这一款卖得最好?”曾文芳拿起一件“灯芯绒”的暗红色外套,问道。   “这么有眼光?倒真是这款卖得好,我还想着再去进一些来呢!”吴惠梅有些惊讶,没想到一个农村小姑娘还有这眼光。   “这款是好卖,但不能进多。灯芯绒已经流行很多年了,有些人去年或前年就已经买有了。再说,过年会更冷,这款式不挡风。”   “你怎么知道过年会更冷?”   曾文芳语塞,她记得上一世时,春节确实很冷。她与弟妹都没有添置新衣服,穿着破棉衣都不好意思去走亲戚。   “俗语不是说,‘冬至出日头,过年冷死牛’吗?梅姨不妨过一段时间再观察观察。毕竟大多数人买新衣服是为了过春节,如果到时候大家嫌这种款式不够暖和,这衣服就不好走量了。”   吴惠梅更惊讶了,心头涌上一种直觉:这小姑娘不简单!她挑眉问道:“那你说说看,不进这款式,那要进那种款式更好走量?”   曾文芳想了想,问:“批发市场那里有没有一种带着帽子,外层是滑面料,里层是加绒的衣服?”   曾文芳记得上一世80年代流行风衣(镇里人称为“风雪衣”),并不是这种风衣很暖和,而是具有理想的防风防雨效果。风衣面料的色彩,也以明快的中浅色为主,后来也有大红、紫红、海蓝色以及各种带花纹和条纹的面料。这种衣服既可以在春秋时节穿,也可以在冬天穿,里面穿棉衣,外面再套上风衣,人显得特别清爽。   吴惠梅回忆在服装批发市场看过的服装款式,道:“好像是有一种这样的款式,但里面的衬里好象不是绒,而是一种尼龙绸,感觉挺柔软滑爽。这种衣服很薄,如果春节很冷,那就更不适合了。”   吴惠梅想了想,不由笑了。毕竟是个孩子,考虑问题怎么会这么周到。不过,这个款式如果拿来在春天卖,应该会不错。   “梅姨,如果在店里再加一批高领毛衣。您再想想,这样穿是不是既时尚,又保暖?”   “你是说那种领子双层,可以翻下来做两翻领的针织毛衣?”   “是啊,我们很多人会织的那种毛线衣,批发市场也有得卖吧?”   “有的,样式很多,你看看,我这里也有,不过大家都自己买了毛线自己织,我不敢拿那么多货。”   “这个可以少拿一些,但是,如果您穿着一件样式特别的毛线衣,外面加一件时尚的风衣外套,会不会吸引到很多顾客呢?”   吴惠梅眼睛一亮,自己怎么没想到这茬?以自己的身材与样貌,穿上店里最时尚的衣服,销售肯定会更好。   “你这小姑娘,对了,你叫曾文芳?怎么感觉你做过服装生意一样?”   刘小玲忍不住插话:“小姨,您说什么呢?文芳与我同班,是年级里成绩最好的学生。她这次来找您,就是想在青山镇做服装生意。”   吴惠梅恍然,原来如此,她又有些疑惑:“在青山镇做服装生意?市场太小了吧?这么时尚的衣服不好走量。”   曾文芳道:“梅姨,我只是想趁年前这段时间摆摊卖衣服,当然不能跟您在县城开店来比。我想着在年前赚点钱,我们姐弟三人明年上学的学费就有了。”   吴惠梅见小姑娘确实是想做服装,就提醒她道:“可是,做衣服生意是有风险的。本钱要大,如果你进的货多了,货积压得多,本钱就压在货里了。到时不要说学费,恐怕生活费都在货里了呢。”   曾文芳知道吴惠梅这番提醒是好意。刘小玲已经扯着她的衣袖道:“文芳,我觉得小姨说得有道理。要不,你再想另一种本钱不需要那么多的生意?”   “没事,我心里有数。我每种款式不会进太多,另外,我也不只是在青山镇卖,还会去其他几个邻近的乡镇摆摊。我家里大人都同意了,还有一位有拖拉机的叔叔一家人合伙做。”   “哦,这样啊,只要你们商量好了就行。那你要我怎么帮你?下次进货时帮你拿点货吗?”吴惠梅问。   “我想与梅姨一起去进货。因为乡镇卖的衣服款式与县城不一样,我还想进一些男装的‘军大衣’。”   “军大衣?”吴惠梅眼睛一闪,上次她去进货的时候,还想着,如果自己做男装,一定要进一批军大衣来卖。   八十年代初,在很多不发达地区,当兵是年轻人仅次于考大学的出路,一身戎装也成为很多人的向往。   男装款式少,尤其如今,满街都是蓝灰色,绿军装似乎也是一种时尚。再说,这军大衣还保暖。除了军大衣,还可以进一些解放鞋和军挎,有些男青年特别衷爱这种装扮。   这时,吴惠梅已经对曾文芳的眼光有些刮目相看了。她想,带着这位小姑娘去批发市场,说不定自己还能沾点光呢。 第四十四章 咸柿子   吴惠梅计划这个月底去批发市场进一批货,荔园市与渔港市相隔不远,这两个地方的的衣服属于中高档。更高档次的服装得到省城海州的批发市场拿货,但凭着阳光县城的消费水平,高档服装很难走量。   曾文芳算了算时间,进货一共需要三天,恰逢周末,到时候她只需要跟班主任请一天假。   三人商定好进货时间,已到午饭时间。吴惠梅叫人送来快餐,在店里支起一张小茶几,再拉出几张小矮凳。曾文芳一见这个阵仗,不由吐了吐舌头:做生意的人考虑真周全,店虽小,却五脏俱全。   三人在店里吃了午饭,曾文芳与刘小玲就趁着逛街的人少,把服装市场二楼的店逛了个遍。   曾文芳边逛街边对刘小玲说:“小玲,你年前不要买衣服了,我去批发市场那里给你和雪珍各挑一套,让你们新年穿得美美的。”   刘小玲道:“你可别给我准备,你刚才没听我小姨说吗?她会给我准备新年衣服。自从我小姨开服装店后,我们姐妹的衣服都是小姨准备的。有时,我妈给钱,她也不收。我爸只好另外给她家送合用的东西。”   “你小姨对你们真好!”曾文芳羡慕道。   曾文芳记得,在小玲爸爸去世后,小玲考上了阳光二中读高一。吴惠梅打听到县里林业站招人,就让小玲去面试,先试用,一年后,小玲就成了林业站的正式职工。   小玲做事踏实、勤学上进,工作肯定不会拈轻怕重。有一个铁饭碗好过像其他同学那样在外面打工。再说,别看林业站的工作不起眼,到了2013年后,国家重视林业,县里的林业全部收回省里直管,工资比起其他单位的公务员还高。   曾文芳觉得,如果小玲能上完高中再去工作会更好一些,毕竟学历高些更能得到领导重视,继续学习或升职,都有更多的机会。   “那我给雪珍准备一套。”曾文芳道。   刘小玲想起杨雪珍,心里有些难受,轻声道:“雪珍在家是老大,还有好几个弟妹,生活真心难过。我去过她家,她姐妹三人同住一个房间。弟弟小的时候与父母同住,如今大了些,只能在厨房里加了一张床。唉,一家六口,就这么三间小小的瓦房。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去哪里赚钱?幸亏她大姨供她读书。她大姨说了,只要她能考上师范,就会继续供她读书。”   曾文芳想了想,道:“我记得雪珍老家有柿子,也不知她家里有没有。我们青山镇柿子多,在街镇卖不值钱,可是在阳光县城,一个柿子要一毛钱。”   “你怎么知道阳光县城的柿子卖多少钱?”   “我也忘记听谁说的了。要不,我们去找找看,说不定如今集市上就有柿子买。我们去看看,如果能找到买家,说不定还可以为雪珍找一条赚钱的路呢。”   两人说做就做,急忙从二楼下来,先到市场一楼看。县城一楼两边的店铺卖的是日杂、粮油、各种种子之类的物什。中间是日常卖菜的,有猪肉、牛肉、鸡鸭、鱼等档口,也有一些肉丸、蛋卷等熟食档。   两人找了一遍,没找到柿子,又沿着河边的集市找,终于在一条虹桥的桥头找到了几个卖柿子摊子。其实,就是有人挑了两个箩筐的柿子在卖。   曾文芳知道他们如今卖的叫甜柿子,吃起来甜甜的。而青山镇杨雪珍老家,却有很多人会腌制一种“咸柿子”,这种柿子有养肺胃、清燥火的功效。春节期间大家吃多了热气的东西,容易上火,这个时候,如果能吃上咸柿子,药钱都省了。   “柿子多少钱一个?”曾文芳笑咪咪地问坐在一块石头上的中年人。   “一毛钱一个,小姑娘来两个?可以少算你们两分钱。还给你们削好,包甜。”中年汉子热情地招呼。   “有没有咸柿子卖?”曾文芳又问。   “咸柿子?小姑娘,这个时候街上卖的都是甜柿子,如今还没有咸柿子卖呢。”   “哦,那什么时候才有咸柿子卖呢?我有些上火、喉咙痛,想吃一个去去火。”   “呵,小姑娘真不错,还知道柿子可以去火呀。甜柿子一样有去火的功效,不过没有咸柿子那么好。”   “行,那给我们削两个,给我们算便宜哦。”曾文芳爽快地掏钱。刘小玲也不阻她,两人逛了这么长时间,也渴了。   在中年汉子削柿子的当口,曾文芳又与他拉扯起来。   “大叔,你一直在这里卖柿子吗?”   “是啊,一直都在这个地方卖,每到柿子上市时节,我就在这个地方卖柿子。什么水果上市,我就卖什么水果。”   “那春节的时候还在这里卖吗?”   “卖啊,我们做这小本生意的,春节买东西吃的人多,哪敢歇着呀。”中年汉子憨厚地笑着。   “叔叔,如果我能给您提供咸柿子,就是把柿子批发给您,您会收吗?”   “哦?你家有?”   “是啊,我是青山镇的,您知道我们那里出产柿子吧?”   “青山镇,倒是出产柿子。不过,腌制咸柿子要很高的技术,腌制得太咸。没人要,腌制得太酸,也没人要。说实话,我都不太敢批发咸柿子。”   曾文芳知道中年汉子说的是实话,但是,上一世,她在青山镇常买柿子吃。每到年前,还要买很多给县城、市里、省城的亲戚。曾文芳大概知道哪几户人家柿子腌制得好。   “大叔,如果我能保证柿子的质量呢?你敢要吗?”   “你?”   “当然不是我腌制,而是我爷爷,我爷爷腌制的柿子在青山镇是出了名的。如果您敢要,我可以让我爷爷多收购一些柿子来腌制,专门批发给大叔卖,这样可使得?”   曾文芳撒了个小谎,她爷爷哪里会做这个,寨下村连一株柿子树都见不到。但,为了取信于这位大叔,她觉得撒个小谎无伤大雅。   刘小玲在一旁吃着柿子,也不吭声,随便曾文芳怎么发挥。   “那我得尝尝,才敢进你家的货。还有,得保证每次柿子的质量都好,如果不好,我可不要。”   “这是当然,到时候任凭大叔品尝,尝到好你才要,不好,我拿回家去自己吃。”   “呵呵,你这小姑娘,你自己能吃得了这许多?”   “大叔,我知道甜柿子的批发价是三分钱一个,咸柿子要五分钱一个。不知对不?”   中年汉子讶然,难不成这小女娃已经调查过市场才来找自己?   “如果我进货多,咸柿子有时候四分钱也能拿到。这还要看柿子的大小。”   这也是事实,曾文芳指着箩筐里的柿子,道:“都比这些要大一些,五分钱一个,我觉得应该可以,你卖一毛钱一个,根本不用降价。”   “那你什么时候可以拿些来给我尝尝?”   “月底可以吗?我爷爷腌制的一些是自己吃的,没打算卖。如果要做批发,我还得让爷爷到村里收一些好的柿子来。大叔应该知道,如果一个缸里有一个坏柿子,那这些柿子都会废掉。所以,我们挑柿子还得费一番工夫。”   “行,到时候你还到这里来找我。如果能早一些就更好了,这样,我一个箩筐卖甜柿子、一个箩筐卖咸柿子,生意会更好。”   “好的,大叔,我尽量早点拿货给您。一般几点来这里找您会更好?”   “我从早上八点半钟,到晚上六点钟都在这里,我姓钟,不知小姑娘姓什么?”   曾文芳拉过刘小玲介绍道:“钟大叔,我叫曾文芳,这是我同学刘小玲。”   刘小玲腼腆一笑,喊了一声:“钟大叔。” 第四十五章 归途   刘小玲一脸崇拜地看着曾文芳:“文芳,你真厉害,一天就办成了两件大事!”   曾文芳笑笑:“这只是小事,等你同学我办成了大事,一定让小玲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   “呵呵,那敢情好。”刘小玲本就特别佩服曾文芳,此时,对她的话更是深信不疑。   定下这件事后,两人看看天色已晚,也不想再逛街了,便去车站坐车。结果,镇里唯一的一部中巴车已经走了,幸亏,还有一部四轮小货车。小货车的司机是位小伙子,他把曾文芳两人安排在后排位置。其他的男孩子则坐在后面货厢里。   有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边爬上货厢边嘀咕:“怎么这么不公平,我先来还得坐货厢。她们后来,还有前面的位置坐。”   曾文芳与刘小玲对视一眼,吐了吐舌头,上了后排坐。货厢里面堆有货物,虽然有车棚,但却不能关门。坐在那里肯定得吹冷风,也怪不得小伙子嘀咕了。   “算了,看人家两小姑娘,也不忍心让她们坐货厢吧。你一个大小伙子,皮糙些。”   “是啊,让座是美德。没事,我们在这里有伴,还可以谈天说地。”   货厢里还有几个男子,他们听了小伙子的嘀咕,劝道。   “唉,也是,我们皮糙肉厚,有货厢坐就不错了。”小伙子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自嘲道。   “哈哈……”后面货厢里传来愉悦的笑声。四轮小货车就在笑声中启动了。   与曾文芳她们坐在一起的,还有一位小媳妇。她见这两位小姑娘连袋子都没拿一个,有些好奇:“你们来县城没有买东西吗?过年的新衣服得买呀。”   “嫂子,我们只是来走亲戚,离过年还有些时日呢,难道嫂子已经买好新衣服了?”曾文芳瞧着年轻小媳妇怀里的包,笑道。   “城里的衣服虽然好看,但贵着呢。我也舍不得多买,只买了一件上衣。裤子还是等年前在镇上买算了。”   “嫂子,说不定到时候你到镇上看了,会再买一件上衣呢。”   “也有可能,如果便宜的话,多买一件也无妨。春节要走亲戚、要回娘家,如果有两件新衣服,就可以轮着穿,多好!”   坐在副驾驶位上的是一位五六十岁的老者,他回过头来扫视了一眼坐在后排的三人,笑道:“如今生活好过了。想当年,我们过年的时候,连一件衣服都不舍得给自己买,给孩子买上一件,就了不得了。”   年轻的小媳妇感慨道:“可不是吗?在我的印象中,过年的时候我爸妈从来没有穿过新衣服。我们家兄弟姐妹多,一般是大的有新衣穿,老二就穿老大去年穿的新衣。我是老小,也都是捡姐姐们穿过的衣服。”   “所以啊,你们长大了,也要记得给父母买上一套新衣服!”老人接着道。   “嗯嗯,我与二姐的生活过得好些,每年都是我们姐妹给父母买衣服。”   老人笑呵呵地道:“看得出来,你是个孝顺的。父母养大你们可不容易哦。”   曾文芳与刘小玲在车上听着老人与小媳妇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困意涌上,两人竟然头挨着头,睡着了。   曾文芳中途迷迷糊糊地醒过一两次,但还是没抗住瞌睡虫,一直到终点站。   “小姑娘,到家了。该下车了!”小媳妇摇醒紧挨着她的曾文芳,无奈地笑道,“这俩孩子,车这般颠簸,也没把她们颠醒。”   “到了?”刘小玲揉了揉眼睛,疑惑地问了一句。圆润的脸上红扑扑的,艳若桃花。   那年轻媳妇都看呆了:好美的姑娘,长大以后肯定是个大美人。而一旁的曾文芳虽然眉眼精致,但还没长开,浑身透着稚气。   “嫂子,谢谢您。”曾文芳朝一旁打量她们的年轻媳妇点头道谢,小心地跳下车,又去搀扶睡得有些迷糊、找不着北的刘小玲。   “不客气,我走了,两位小姑娘再见。”年轻媳妇提着她的包,又去后车厢里寻她的东西,看来这一趟买的东西着实不少。   这车人只有曾文芳与刘小玲一身轻松,她们虽然最迟下车,但却走得最快。司机小伙子看着两人的背影,呆呆地站了好久。   “小伙子,走远了,别看了。人家还只是两个小姑娘呢!”刚才坐在副驾驶位的老人笑呵呵地拍了拍小伙子的肩膀。   “哦,大叔。”小伙子不好意思地收回视线,低下了头。   “没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小伙子该娶媳妇了。”   说完就提着大包小包,笑着走远了。年轻媳妇听着这话,也瞅着小伙子抿嘴偷笑。   刘小玲就住在青山镇乡镇府的家属房里,离车站很近。镇府前面大约五百米的地方就是青山镇后街,曾文芳回家得经过街镇,再从街头过桥,经过青源江,从这里走回去大约四十分钟。   两人走了不到十分钟,刘小玲就到家了。   “要不要回我家喝点水再回?你家离这里还有一段路呢。”刘小玲道。   曾文芳看看天色,摇摇头:“不了,下次得空再来你家。今天太晚了,我再不回去,家里人会担心。”   刘小玲点点头道:“嗯,也对,你快点回去吧,别让叔叔、阿姨担心。”   曾文芳在车上睡了将近一个时辰,精神不错,脚步轻快,哼着小曲:“我的故乡并不美,低矮的草房苦涩的井水……”   这是曾文芳上一世喜欢哼的曲子,上一世很多习惯她都刻意改变了,但唯独这些小习惯,却怎么也改不过来。   “文芳?”对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曾文芳抬头望去,却见是陈文干与陈猛。   “这是我发小,叫陈猛。与我们同级,在(2)班。”陈文干拉过陈猛为曾文芳介绍。然后又指着曾文芳对陈猛道:“这是曾文芳,你见过的。”   陈猛看向曾文芳,眼睛发亮,爽朗地笑道:“我认识你,还在你那儿买过文具呢。”   “哦,那谢谢陈猛同学了。明年开学报名时,我还会摆摊卖文具,欢迎再次惠顾。”   “好说、好说,只要文具质量好,肯定会惠顾的。”别看陈猛好玩,但很少跟同龄的女孩子说话,话说完脸都有些发红。   陈文干平时就喜欢掉书袋,这时他当然知道好友错用敬辞了。“惠顾”是敬辞,曾文芳可以这样用,自己作为顾客可不能如此用。但他也不好立刻纠正,只好转移了话题,问道:“文芳可是去小玲家了?”   曾文芳大大方方地应道:“不是,我同小玲一起去了一趟县城。小玲已经到家,我现在正要回去呢。”   “真巧,我跟陈猛去车站拿东西,是县城托下的东西,说不定就在你坐的这班车上。”   “不会吧,我们坐的是四轮小货车。”   “那就没错了,我外公说就是托四轮小货车送的货。”   “那好,你们去拿吧,车已经到了十多分钟,别让司机久等了。”   “好,那我们走了。”陈文干拉着陈猛朝着曾文芳挥挥手,转身向车站走去。   等曾文芳走远了,陈猛才喃喃地说:“这小姑娘好像长大了一些,开学那会见时,要瘦弱得多呢。”   陈文干笑道:“你别小看她,上次校运会1500米,她还拿了第三名呢。”   “啊?就凭她的小身板跑得完1500米?骗人的吧?”   “你呀,只顾着玩,学校的事情一点儿也不关心。校运会那天都见不到你的踪影,还说为我鼓劲加油。”   “那天我去干嘛来着?还不是小京那厮,说校运会没啥意思,我们就跑山上掏鸟窝了。”   “读书还是认真点吧,刚才都说错话了,我都不好意思提醒你。”   “啊?说错什么了?我对那小姑娘挺客气的呀!”陈猛讶然。   陈文干恨铁不成钢地道:“客气不代表没有说错呀。文芳说‘欢迎再次惠顾’,那是客气。惠顾只能用在别人身上。而你却说‘肯定会惠顾’,那就错了。”   “啊?还有这讲究?跟读书人说话真别扭。那要怎么说?”   “你只需要说‘好啊,到时候一定去’就可以了。”陈文干无奈地道:“再说,你也是读书人。”   “我是成绩差的读书人,你们是成绩好的读书人。这有很大的区别,比如刚才什么惠顾,我就没听懂。唉,谁知道我仿照着用,还会用错。唉呀呀,在女孩子面前用错词,也挺丢脸的。”   陈猛双手捂脸。   陈文干揶揄道:“哈哈……知道丢脸就好,我都说了,多读点书,以后追女孩的时候,情书也能写得流畅点。”   “唉,我说师弟,我可是你师兄哦,怎么也得给师兄我留点面子吧。”   两人边走边说,陈文干再回过头看时,曾文芳已经走了很远,远得只能看到一个小小的背影。 第四十六章 习武缘由   曾文芳走得很快,校运会前二十多天的训练可谓功不可没。校运会结束后,她与陈文干的接触少了许多。她发现陈文干似乎很忙,就连后来几次出黑板报,都是曾文芳与其他班干部完成的。   曾文芳虽然有些好奇,但又忍住不去过问。担心自己问得多了,会改变陈文干的人生轨迹。世界五百强公司的董事长,那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自己就是多了一世的记忆与经验,也难于抵达这个高度吧。   其实,曾文芳也认识陈猛。不只是因为他来买过文具,还因为在上一世,他是青山镇街镇百姓口中的红人。   上一世,陈猛是一位军人,响当当的少校军衔。偏偏,他喜欢上了(1)班的陈雪花。那个时代的少女都有军人情结,陈雪花也不例外。   后来,陈雪花中专毕业后在东湖市邮政局上班。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陈雪花竟然不愿意随军。而陈猛又不肯放弃喜欢的军人生涯,不肯转业回地方工作。   两人分分合合好几次,青山镇街镇百姓说起他俩的事,说得挺有趣,曾文芳仍有印象。   “陈家小猛子那起官司打得怎么样了?”   “八年抗战都打羸了,小猛子还没打羸?”   “唉,真是两冤家。都在青山镇长大,也算青梅竹马,怎么谈个恋爱还要上十年?”   “小猛子还是少校呢?怎么没点儿虎气?扑倒吃了,阿花还能怎么样?早乖乖跟着去部队了。”   “那可不行,那会违反纪律的。”   “什么纪律呀,人家小俩口的事情,关政府什么事?”   ……   诸如此类的议论多了去了,陈雪花又是自己的同班同学,曾文芳听到这些自然会生出关心与好奇。   不过,到了最后,听说陈猛那小子还真忍不住把陈雪花吃了。听说陈雪花生下一个男娃后,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随了军。后来情况怎么样了呢?反倒没人议论了。   曾文芳觉得奇怪,上一世读书时怎么样,她没有注意,可是依照这一世的情况来看,曾文芳却看不出陈猛对陈雪花有任何特别的地方。就说上次校运会吧,对陈雪花有好感的男同学,哪个不是拼命为陈雪花加油?可是,曾文芳记得,陈猛那家伙就没在其中。   那这两人是什么时候看对眼的呢?曾文芳想着这个问题,然后又想起刚才见到陈文干与陈猛哥俩好的样子,又有想到了另一个问题:真奇怪,这俩人一个是学霸,一个是学渣,怎么会这么要好?   曾文芳就是再聪明,也不知道这两人是师兄弟的关系。其实,学校里除了汪志坚,也没有别人知道这事。   陈文干到底与陈猛说了什么,才让他乖乖地习武的呢?这个问题,陈茂良弄了好久,也没有弄明白。   对外孙习武一事,陈茂良可是劝了好几年,也逼了好几年,费了不少劲。可是,外孙就是不情不愿的,说学了这个没用,也不能到处去打架。打架会犯法,又不是古代,习武还可以开武馆谋生。如今学这个,不是浪费时间吗?   陈茂良道理说了一大堆,陈猛就是不愿意,还说:“外公,按说您有这身本事,应该可以生活得很好。可是,您老的生活还比不过我家,这是何道理呀?”   陈茂良语塞,他这身本事,确实没为家里增加点收入。以前种田,生产队里也没因为自己干的活多,多分自己工分。后来,家里一堆女娃,他除了多砍些柴火,好像也没比妻子多做什么。   事实如此,他无可辩驳。可是,他的这一身功夫,总得有个传人呀。传给儿子,儿子被一群娘们宠坏了,哪肯下苦功?传给外人,他又不甘心,这才打起了外孙的主意。   只是,没想到,其他外孙没有根骨。找到一个有根骨的,却又不肯学。陈茂良真是郁闷得不得了,决心在陈猛家长住,呆到陈猛真心愿意学为止。   所以,当陈文干提出这个收徒条件时,陈茂良心里暗暗高兴。   一则陈文干是柳镇陈家人,说了也巧,柳镇陈家其实是陈茂良曾祖父那一辈,有个兄弟在那边买了田,说那里近城,在那里落居。可以说,是青山镇陈家的分支,如今大家的名字还在同一本族谱上呢。   二来,陈茂良确实拿外孙陈猛没办法。如果陈文干能说服陈猛,两人一起习武,互相促进,说不定效果更好。   可是,也不用那么快吧?陈茂良就在院子里卷了一根汉烟,这才刚抽完呢,两娃儿就手牵着手下楼了。   “外公,如今我可是师兄了,不能比不上师弟,从今天开始,外公教什么,我学什么。一定认真,如果学得不好,外孙可以打我屁股。”   “这、这,你说的是真的?”这话怎么这么好听呢?陈茂良仿佛听到了天籁之音,心里那喜悦呀,直冲往五脏六腑,全身舒畅透了。   “师傅,陈猛说的是真的。我也会在一旁监督他的,您老就放心吧!”   “好!好!好!师傅就收下你了。从今天开始,你们就一起习武。陈猛先学了一些,是师兄,你迟了一步,就是师弟了。以后,两人一定要互相激励、互相促进,把我们陈家的武术发扬光大。”   “是,师傅!”两人异口同声,声音又响亮高亢。   话说,陈文干到底对陈猛说了什么呢?   “陈猛,你想不想去当兵?”   “当兵?做威风的军人?”   “对!你想去吗?”   “以前没想过这事,不过被你这么一问,我发现以我的身高,确实可以去当兵。”   陈猛兴奋得跳了起来,他成绩不好,经常被长辈们批评。一直得过且过,没什么目标。这几年,有好些大哥哥大姐姐到外面的大城市打工,他早想着要去打工了。无奈父母爷奶都不同意,一定要他再读几年书。   他想:再读,也是养大一些罢了。可又拗不过长辈,只好继续上学。如今听陈文干这么一提点,觉得做威风凌凌的军人,比起出外打工要更适合自己。   “那你知道新时代的军人不是谁都可以当的吗?”   “啊?我也不可以吗?我个子够高呀!”   “个子够高也不行,我听说如今参军还要有文化知识。”   “文化知识?”陈猛一听这个,满心的欢喜成了泡影。   “当然,如果有别的特长,军队也会收。”   “什么特长?”   “比如——武术。”   “武术?”陈猛眼睛一亮:武术还不容易?外公这几年变着法子让自己习武,虽说自己不愿意,但还是被逼着学了一些。这应该也算特长吧?   “如果只是一点皮毛,肯定不够。如果武艺精进,说不定还能成为特种兵,那时候可就威风了。”   陈文干进一步放出诱饵,果然,陈猛一拍大腿,道:“好,那我就跟着外公多学几年武艺,然后再去参军,一定要干出一番大事业来,不让人家看不起。”   “好,我们都要干出一番大事业来!”   两位小伙伴就这样击掌定下了未来的发展方向。 第四十七章 惊喜   一路上,曾文芳都在想陈文干与陈猛上一世的事情,陈猛去当兵,为什么陈文干没有去呢?是不是因为陈文干是独生子女?   按陈文干的年龄来算,陈文干父母应该可以生两个孩子。毕竟1980年才全面实施计划生育,陈文干却是与自己同岁。   曾文芳一直想不通这个问题。其实,陈文干成为独生子,也是汪依桐这辈子最深的痛。这几年,她对婆家逐渐淡漠,很大的原因就在这里。   汪依桐卫校毕业,分配到柳镇的卫生站,与在工商所上班的陈志越相识相爱。然后不顾父母反对,嫁入陈家。   汪依桐信心满满地想改变陈家父母,改变陈家现状。   开始几年,陈父陈母倒是收敛了许多。汪依桐心里暗喜,对陈家更加尽心尽力,即使那时陈母不愿意帮忙带孩子,她也站在婆婆的角度考虑,体谅公公婆婆。并且帮忙给大伯牵线、操办大伯的婚事,一边省吃俭用,供小叔子读书。还经常出诊接生,所赚的钱大部分花建新房上。   努力了好几年,才建起了三层小楼房。没料到,家里生活慢慢好起来后,公公婆婆就变了。不,应该说没变,而是露出了原来的面目。   婆婆逢人就说他二儿子有本事,说汪依桐沾了他们儿子的光;说汪依桐平时没给老人伙食费;说汪依桐吃的粮食都是婆家给的,却只顾娘家,什么都往娘家搬……   这些莫须有的罪名,汪依桐忍了。最烦人的是,家中二老一点都不顾及儿孙脸面,不但经常因为田地的边界问题同村里人吵架,还经常买了猪肉、豆腐等物不付钱。   汪依桐一家三口回到老家过春节,好几次都有人上门要债。汪依桐一向好强要面子,看到要债的人似笑非笑的表情,羞得直恨没有个地洞让她钻。   后来,汪依桐在年前就让陈志越回一趟老家,看看有没有未结算的债务,说先结了再回去过年。可是,陈父陈母及大伯摸到了这一规律,竟然年头到年尾的猪肉钱都等着陈志越结账。弄得好几年春节,陈志越都身无分文。   这事,汪依桐直到第三年才知道。这么极品的家人,汪依桐无语之极。不要说公婆不肯帮忙带小孩,就是肯,汪依桐也不放心让他们带。她担心近墨者黑,孩子会出现品格问题。   但是,娘家大嫂才生下女儿,那个时代,只有两个月的产假,大嫂生产之前请了一个月,刚做完月子,就回医院上班了。母亲要照顾一大家人,实在辛苦。汪依桐想着等哥哥的女儿长大些,自己再生二胎,到时候母亲也能抽出空来帮忙带小孩。   可是,这一拖,就到了八零年计划生育出台,汪依桐肠子都悔青了。   亏得陈父陈母还对她冷嘲热讽,说什么,“看看别人家夫妻上班都生了两个孩子,就你金贵,这下好了吧,想生也不能生了吧。”   汪依桐心里的气呀,真是没法说。她好几天没有开口说话,胸闷了好些天。还是后来母亲开导她:“好仔不需多,我看文干是个懂事的,一个儿子就能抵别人好几个。再说,你生什么气呢?你公婆的为人你又不是现在才知道,现在你是生哪门子气呢!”   闷了几天,汪依桐也想通了些。想起母亲以前常说,“嫁人不是嫁一个人,而是嫁一家子。如果公婆不好,以后吃亏的还是你。”   如果世上有后悔药吃,汪依桐想,她一定会吃吧?可惜没有。还好,儿子的学习成绩好,不用她操心。于是,汪依桐把心里的憋屈化成了工作的动力,努力钻研业务知识,成为了医院的技术骨干。   也因此,汪依桐才有了到省城进修,再次把儿子送回青山镇的事情。   唯一让汪依桐庆幸的是,陈家还有一位让她有了几许安慰的人——那就是小叔子陈志光。汪依桐嫁入陈家时,陈志光才读初中。   陈志光没有考上中专,她便鼓励小叔子读高中、考大学,而陈志光也没有辜负二哥二嫂的一片苦心,刻苦努力,最终如愿考上了大学。   后来,陈志光不想在乡镇做教师,汪依桐还想把他调入市级高中。但被陈志光阻止了,他与兄嫂一番长谈,说自己要放弃铁饭碗,下海经商。   汪依桐起初不同意,还是陈志越劝她:“如今这个时代,机遇很多,也有很多人丢掉了铁饭碗出去创业。如果志光确实有这个志向,就随他去吧。”   汪依桐又拿出积蓄,交给陈志光。可是,她却被陈母的埋怨,“就是你让志光丢掉铁饭碗去打工的吗?真是最毒妇人心!你自己为什么不丢掉医生这个职业,却要我的光儿丢了铁饭碗?”   即使汪依桐多次解释,陈志光也解释又解释,可是陈母认定的事,他们就是解释百遍,也没有用。   公公婆婆都认为,“从小,志光就听他二哥的话,如果不是他们夫妻怂恿,我光儿怎么可能丢掉辛苦得来的工作。”   为此,汪依桐又成了让陈志光丢掉铁饭碗的罪魁祸首。   陈志光安慰汪依桐夫妻,道:“二哥、二嫂,你们放心,我会为你们争口气的。爸妈不是通情达理之人,我知道二嫂受委屈了。以后,我创下的所有家业,都有文干一半。你们给我的启动资金,就算入股。”   汪依桐夫妻并没有将陈志光的话放在心上,只想着,他能有出息,就是对他们最好的报答了。至于物质与金钱,那就算了。   再说,志光还得成家呢。按道理,成家立业,得把成家放在第一位。可志光硬是不愿意,说要创出一番成绩再结婚。   经过几年的打拼,陈志光的“光越电子有限公司”、“文依护肤品股份有限公司”都已经成了规模。陈志光还找汪老爷子一起研制护肤品配方,让汪家以技术入股,给了汪家两成股份。如今,“文依护肤品股份有限公司”研制的“凝露保湿套装”都成省市的知名品牌了。   陈志光没有食言,他名下所有公司的名字里都含有二哥一家三口的名,并且真给了侄子陈文干一半股份。   他与陈文干都是公司的大股东,不过他还是董事长兼总经理罢了。   汪依桐没想到小叔子真的给了她这么大的惊喜。开心之余,又操心起小叔子的亲事来。也是碰巧,这次在省城学习,倒真为32岁的小叔子搭上了线。   那是一位陪姐姐来省人民医院看病的姑娘,叫黄茜,在一间大专院校做老师。汪依桐有了这番心思,就特别注意观察这位姑娘,觉得她神情温柔,对姐姐关心体贴。但做事情又得体大方,不会唯唯诺诺,有大家子气。   汪依桐使了个心眼,将近下班的时候,让陈志光来接她。但,又借口自己刚接到主任通知,还要加班,就借机让陈志光送那位黄茜姑娘回去。   果然,汪依桐不愧是看着小叔子长大的,陈志光确实与黄茜看对眼了。两人一路闲谈,交换了联系地址。一年后,汪依桐进修期满,在回到东湖市上班,而陈志光与黄茜也瓜熟蒂落,在省城举行了盛大的婚礼。 第四十八章 卖柿子   当然,这些事情汪依桐夫妻与陈志光都瞒着陈文干。他们都是理性之人,知道让孩子得知自己不用努力就拥有这么多财富,并不是好事。   汪依桐一边向儿子灌输“知识就是财富”的观点,又要他以小叔为榜样,鼓励他勇于奋斗,努力创新。   陈文干虽然知道小叔事业做得不错,但他一向是个有志向的孩子。小叔是他的榜样,是他努力的精神力量。他并不会向同学朋友炫耀小叔的公司,他觉得自己做出的成绩才可以成为自己的荣耀。也就是他的这份认知,才让他一路向前,追逐更大的梦想。   曾文芳当然不知道陈家内里的事情,她只在上一世听小玲说陈文干的家族事业做得很大,说陈文干已经首长级别的人,职位很高。具体怎么高,其实,曾文芳重活一世,还是分不清军队的职位。   这时,曾文芳正在一点点地朝着自己的目标奋进,步子虽说跨得不大,但很稳。   杨雪珍的大伯正是曾文芳上一世经常打交道的“卖咸柿子”的老伯,不过,人家如今并不老,才三十六七,身体也特别壮实。幸亏,这腌制咸柿子的手艺已经与上一世一样好。   曾文芳与刘小玲两人凑了些钱给杨雪珍在村里收柿子,然后请杨大伯帮忙腌制。   杨大伯人很好,以为这些小姑娘想在春节的时候卖柿子,非常乐意帮这个忙。后来,见到收回满屋子柿子,不由大吃一惊:“这么多,你们三人卖得完吗?”   杨雪珍不好意思地说:“大伯,我同学帮我联系了县城里卖柿子的人,可以批发给他。春节放假,我与弟妹也可以到街上去摆摊,应该可以卖完。我同学也会帮我,大伯您就放心吧。”   “真的如此?”   “是啊,大伯,您就放心吧。只要柿子的质量能保证,我们就保证能卖掉。”   “再说,我们的本钱还压在这柿子上呢。如果卖不掉,那不单辛苦了大伯,我们的钱也拿不回来呀。”   杨大伯想了想,觉得也对。恰好农闲,就一心一意地帮侄女腌制柿子。   月底,曾文芳再次去阳光县城的时候,就不是与刘小玲两人了,还加上了杨雪珍与四箩筐的咸柿子。   曾文芳说,这些柿子两箩筐批发给那位钟大叔,另外两箩筐让小玲与雪珍分开在两处地方摆摊买。毕竟批发给人家一个柿子才赚了3分钱,还不算车费、人工费,如果自己摆摊卖,那赚得就多了。   当然,这道理小玲与雪珍都懂,为了做成第一桩生意,两小姑娘也顾不得胆怯了。三人在车站就分成两路,雪珍就在车站摆摊,小玲与曾文芳给钟大叔送去两箩筐柿子,收到钱后,就去了服装市场。小玲在一楼市场门口摆摊,曾文芳上了二楼找吴惠梅。   吴惠梅见曾文芳提着一袋子东西放在地下,惊奇地问:“这是什么?”   “这是柿子,咸柿子。”   “哦,青山镇的咸柿子,我倒是吃过一两次。”   “梅姨,以后保证你每年都能吃到最好吃的咸柿子。”   “哦?你家里有柿子树?”   “没有,梅姨,你下一楼看看。”曾文芳神秘兮兮地道。   吴惠梅疑惑地走下一楼,发现市场门口的右侧,有个俏生生的小姑娘正在向客人介绍咸柿子,看那身形、听那声音,不是刘小玲又是谁?   “小玲!”吴惠梅喊了一声,刘小玲回过头来朝她点点头,又指了指摊子前的两个顾客,喊了一声“小姨!”   吴惠梅哭笑不得,这些死妮子,胆子越来越肥了,什么生意都做。不过,她也没说什么,这档口她还得请小姑子帮忙看两天,事情还没有交代好呢。卖柿子这些小生意即使亏,也亏不了多少,就随她们玩去吧。吴惠梅如此想着,扭转身上楼了。   上午八点半,曾文芳随着吴惠梅,还有市场其他档口的生意人,坐着一部大巴车出发去荔园市。   吴惠芳告诉她,这一次,不但要去荔园平山批发市场,还要去渔港东门批发市场。这两个地方的衣服款式多而杂,去到那里也如大浪淘沙,能不能淘到好货,全靠各人眼光。   这些曾文芳当然知道,做生意不就凭着各人眼光吗?做得好的档口每个月要拿几次货,做得不好的档口,衣服积压得卖不出去,只好换季的时候便宜清仓。   做服装生意没有压货也是不现实的,但曾文芳计划年前没有卖完的衣服,年后以成本价清货。这样一来,才不会把本钱压在那里,第二年又有新款式时,这些衣服一样卖不到好价钱,还不如便宜清出去。   却说刘小玲两小姑娘分别在不同的地方卖柿子,曾文芳看好的地方确实不错,车站人流多,有的人要下乡镇,有的人是去市里。特别是回市区的乘客或要去市里探亲的乘客,看到又圆又大黄澄澄的柿子,都不禁停下了脚步。   杨雪珍的爸爸会编织竹篓子,就编织了几十个。杨雪珍说买十个以上就免费送一个竹篓子。这些客人干脆都买十个以上,提着一竹篓去乘车。   不到午饭时分,杨雪珍一箩筐的柿子就卖完了。她在车站买了几包子,又把箩筐寄放在一个卖水果的阿姨那儿,去市场找刘小玲了。   小玲在市场门口摆,开始时人流不多,直到十一点左右,人才多了起来。经过的人大部分是买菜的妇女。这些人一次买不多,大多是两个三个。所以,等杨雪珍来找她的时候,箩筐里还有十多个柿子。   “你那箩筐卖完了?”刘小玲见杨雪珍只提了个小袋子过来,惊喜地问。   “文芳说的还会错吗?她说估计车站那儿会卖得快些,果然如此。不过,你这边也不错呀,剩下也不多了。”杨雪珍瞅了瞅箩筐,心里乐开了花。   这生意真好做,如果把这些全卖完,她们这一趟就能挣下三十多元钱呢。   她们三人说好了,曾文芳不占股份,刘小玲卖的这箩筐柿子按5分钱一个向雪珍批发,卖出一个赚5分钱,归小玲。意思是,小玲卖出一个柿子,雪珍也能赚到3分钱。   她们带上了四箩筐柿子,每箩筐有150个柿子。钟大叔那里拿到9元钱,杨雪珍自己摆摊卖,赚了10元左右,再加上小玲这边4.5元。这样算起来,杨雪珍这一趟共赚了24元钱,就是小玲也能赚七八元。   两人美滋滋地吃着包子,不时有人来买柿子。也不过半个多时辰,刘小玲箩筐里的柿子也卖完了。还有个大婶见最后一个柿子被买走,有些遗憾地问:“没有了?唉,我想买了菜再回来买几个回去,没想到竟这么快就卖完了。”   “大婶,您如果想咸柿子吃,可以到桥头那里买,那里有。”   “哦?与你们卖的一样的吗?”   “是啊,都是一样好吃的,不会太咸,也不酸,腌制得刚刚好。”   “好,小姑娘,谢谢你啊。”   “阿姨,不客气。”两小姑娘异口同声地说,说完又相视一笑。   这段时间,杨雪珍到村里各家去收柿子,每次都要婆婆、伯伯、大婶、嫂子地喊人。锻炼多了,说话流利了许多、动作也利落了不少。如今再看,杨雪珍再也不是以前刚上初中时,那副唯唯诺诺、羞涩、寡言的样子了。 第四十九章 挑衣服   曾文芳一行人到达荔园市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左右。曾文芳算了一下时间,从八点半出发到如今,走了八个钟。大家都带了干粮,除了停下来上厕所,其他时间都是在车上。   曾文芳记得上一世,高速公路开通之后,从阳光县城到荔园市只需要3个时辰。那时的交通多发达啊,就是到如今可望不可即的京都,坐飞机也不过数个小时。只可惜自己一辈子窝在山沟沟里,外面的世界再美,似乎与自己也没有多大关系。   车子又走了半个时辰,才到达平山服装批发市场。大家下得车来,也来不及伸展懒腰,就拿着各自的“蛇皮袋”进了市场。   曾文芳两辈子也没有到过服装批发市场,只觉得这里人挤人,市场里的衣服琳琅满目。男装、女装,老人的、孩子的都有,还有专门卖各色的鞋子、袜子、内裤之类的档口。   “梅姨,袜子之类的东西拿多少算拿货呀?”   吴惠梅惊讶:“你还拿这些卖吗?”   “我想拿一些,寒假之后,我和弟妹都有空,样样都卖,也能多挣点钱。再说,我也想给家里人买一些。”   “一打就算批发了,一打一般是十双,不是十二双。等会我们可以一起拿点,比在街上买要便宜。”   “好的,梅姨。”   “这里会开夜市,但是,灯光下的颜色把握不准,我们还是快点去拿大衣、外套之类的。这些小的东西,等把需要的货备好后再买也不迟。”   曾文芳连连点头,跟着吴惠梅一路看过去。   “梅姨,这个款式好。”曾文芳指着一个档口里挂着的微型喇叭裤道。   “牛仔裤?”   “嗯,下身牛仔裤,上身高领毛衣套风衣,潮流时尚的装扮。”   吴惠梅想象了一会这样穿的效果,有些疲惫的的脸上焕发出光彩。   “好,拿一些牛仔裤,蓝色,黑色都要。”   “我们先找找高领毛衣与风衣。”两人先看裤子的质量及批发价位,然后记住这个档口排号。批发也要货比三家,如果能拿到便宜质量又好的货,才会有更大的利润空间。   曾文芳道:“梅姨,我们看了女装后,我还得看童装。我们在乡镇摆摊,得以童装为主,大人的衣服不能拿太多。”   吴惠梅给了曾文芳一个赞赏的微笑:“知道你有主意。这个思路好,我等会儿带你去看童装。先帮我看好风衣款式与毛衣款式。”   两人边逛档口边选款式,曾文芳向吴惠推荐的款式,她自己也会拿五六件,但不敢多拿。倒是军大衣,曾文芳一下子拿了20件,没一会儿,拖车上的包就被塞得满满当当。   “这些货得先放到车上,拖着也不方便。”吴惠梅与曾文芳把先选好的一批货放在车上,又各拿了两个袋子奔童装批发处去了。童装大多以灯芯绒为面料,里面夹了一层薄棉。曾文芳觉得这些衣服穿着看起来会显得臃肿,但如今流行这些,曾文芳也没有办法。   她想起21世纪流行的羽绒服,颜色艳丽、又轻又软,她都忘了是什么时候流行起来的。只知道她自己每到冬天都会穿上厚厚的羽绒服。   不过,曾文芳依稀记得,好像刚开始流行羽绒服的时候,阳光县城就有一间店专门做羽绒服的。可以定做,也可以直接在店里买走。   如今还只是流行棉衣,如果把羽绒与棉混在一起,不就叫“羽绒棉”吗?镇上的裁缝店能不能做出羽绒服来呢?   曾文芳想着这些问题,把童装的档口全逛了个遍,也没找到羽绒服。她只好选了些灯芯绒面料、棉布面料的棉衣。女童的款式与颜色都比较多样,有碎花的,细条纹的、大红、桃红、粉红、杏黄等等,曾文芳大多选那些色彩鲜艳的拿。   男童的倒是有西装、夹克之类的,都是大童的。曾文芳想象一下弟弟穿着红色的夹克的帅模样,禁不住微笑。   男童的,曾文芳专挑深红、绿色、湖蓝色、咖啡色。而白色与黑色,曾文芳一件也没选。   初中生也是一个较大的消费群体。曾文芳没在童装这边挑,她觉得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会把自己往大里装扮,来显示自己已经长大。   她思量再三,决定进一批码数小一些的时尚款式,专门卖给如她这般年纪的小姑娘。   这一忙,直到晚上十点,两人在市场门口吃了碗混沌,才上了车。   大巴车上已坐了很多人,有的人裹着毛毯,有的身上盖着一件大衣,全都是呼呼大睡。   “梅姨,是今晚去渔港市吗?”曾文芳放好货物,坐回自己的位置后,轻声问吴惠梅。   “司机把车开到这里,留了助手,自己去吃饭休息了。估计得凌晨五点左右出发去渔港市。我们也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到了渔港市还要忙呢。”   曾文芳刚才还想着,是不是要找个招待所或宾馆睡一晚呢。她没想到大家都是在车上睡。也是,凌晨五点就出发,被子都还没睡暖和呢。折腾一番,还得掏钱,不划算。   吴惠梅早有经验,带了一床毯子,把自己裹起来睡。曾文芳翻出两件军大衣,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至于后来司机几点开车去渔港市,曾文芳睡得迷迷糊糊,根本不知道。   等清醒过来时,天已大亮。   “文芳,到了渔港市了。这里就是东门服装批发市场,我们下车吃点热东西,吃完早餐,就可以去看衣服了。”   “这么早?”曾文芳揉揉眼睛,看看车窗外,迷迷糊糊地问。   “是啊,荔园那边上午十点才开市,一直到晚上十二点。渔港这里不开夜市,早上八点开市,到晚上八点就收档了。”   “梅姨,你们每次进货都像这般吗?”   “是啊,这样省时省费用。一个上午在这里逛,选好货后,吃过午饭就要回去了。有时大家会拖拉些,回到阳光县城就要十点多了。”   “两整天除了坐车,就是选衣服,挺辛苦的。”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谁赚钱也不容易,我们这群人倒是习惯了。不过,你这孩子精神也还不错,一天一夜,没有见你喊一声累。”   曾文芳苦笑,累?这点累算什么?上一世,她那才叫累,是心累。可是,没有人疼,再累又向谁喊去?如今,她心里欢喜着呢,只要心不累,体力上累点有什么关系。   批发市场前面是个大广场,很多人在这里摆早餐档。有卖包子、油条、豆浆的;有卖肉丸汤粉的;也有卖瘦肉粥、白粥的……种类繁多,价格也不贵。   曾文芳要了一碗肉丸汤粉,有汤有肉丸还有几片青菜叶子。也许是因为饿了,曾文芳觉得这一顿早餐特别美味。   吴惠梅还特意买了五六个馒头,说放在车下,晚上饿了可以填肚子。曾文芳则买了四个鸡蛋,与馒头放在一起。吴惠梅觉得曾文芳虽说还是个孩子,但在经济上很独立,又不肯占别人便宜。不由又高看了她一眼:这孩子,长大了还不知会多有出息呢! 第五十章 反季节甩卖   渔港东门批发市场的服装档次果然要更高,无论是面料还是手工都比荔园市那边要高档得多。曾文芳发现这里有不少妮子大衣,有条纹的、格子的,也有纯色的,看起来很高档。问问价格,吓了她一跳:批发价一件就要50元,拿回去最少要卖80元以上吧。   “怎么,很看好这几款吗?”吴惠梅见曾文芳摸着那件妮子大衣,问道。   曾文芳认真地说:“梅姨,您可以多拿几件妮子大衣,虽然贵点,但县城的有钱人家也不少呢。格子与条纹的都可以拿,这些衣服不显旧,穿上去优雅大方,如果配一条漂亮的丝巾,会更显雍容华贵。”   “哦?”吴惠梅拿了一件试穿,镜子里那个高挑的气质女郞是谁?   “怎么样?漂亮吧?”曾文芳看到吴惠梅穿上妮子大衣的模样,很兴奋。   这些款式,都可以媲美2017年流行了双面绒大衣了。其实,女装的款式虽然多,且每年的流行元素不同,但万变不离其中。好些优雅大方的经典款,在哪一个时代都有,只不过是做工及面料的区别罢了。   “看不出你这小女娃还有这眼光。”   档口主人是一个中年男子,长得有些儒雅。曾文芳问价时答了句50元一件,便一直没说话,此时,见吴惠梅穿上他家的外套,眼前一亮,不由赞道。   曾文芳想想自己14岁的小身板,在这里老气横秋地挑衣服,也不禁哑然失笑。看来,自己这行为在旁人看来,也不过是有些眼光罢了。   曾文芳有些腼腆地问:“大叔,这大衣能便宜点吗?”   中年男子摇摇头,道:“不议价。”   吴惠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越看越喜欢。就挑了几个颜色的中码大码,拿了十件。   “梅姨,我建议您拿几个加大码。”   “为什么?”   “高大的人穿这衣服好看,那些中年贵妇的身材可不能与梅姨比哦。”   吴惠梅莞尔:这孩子分明是提醒她要拿加大码,要不,有钱的人想买却没有码数;喜欢的人穿着虽然合身,却又拿不出钱来买。   卖衣服可不能按自己的身材来进货,自己也是转晕了,做了好几年服装,难不成还不知晓这个理?于是,就把三件中码的换成了加大码。十件衣服花了500元,曾文芳都有些佩服吴惠梅的大手笔。   那位中年大叔却一直盯着曾文芳看,觉得这小姑娘做事、说话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   在渔港市服装批发这边,曾文芳就只开了眼界,没有拿什么货。一来,这里的衣服贵,二来,曾文芳带来的钱也所剩无几了。   这可是爸爸与同年爷好不容易凑到的一千元,她得看好了再出手。对于太贵的衣服,曾文芳是坚决不拿的。这年头,谁会在一个乡镇服装摊里买上百元的衣服啊,零售50元一件都到顶了,曾文芳拿的衣服很多是五六元钱一件,也有才两三元拿的。她拿的衣服中最贵的也不过是25元。   就是这么便宜的衣服,这种款式拿几十件,那种款式拿几十件,一千元钱也花得差不多了。何况曾文芳还进了内衣、内裤、袜子、棉鞋之类的小物件。   曾文芳想,衣服就用衣架挂起来,小件就用几长凳子,上面放一块木板摆放。反正春节前弟妹都放假了,让两个小的看着摊子里的小物件就行了。   吴惠梅觉得这次进的衣服有点多了,但她很高兴,心里还一直想,要把哪件摆在店里哪个最显眼的位置。想着、想着,又觉得店里原来的衣服太土气。   吃中饭时,吴惠梅道:“文芳,我店里还积压了一些去年、前年的货,要不,那些货给你拿到乡镇摆卖?卖出去了,赚了算你的,给回本钱我就行。卖不出去的话,到时再降价。”   曾文芳想了想,觉得自己拿的女装不多,这不用本钱就能做的生意何乐而不为?因此,就点头道:“行,梅姨。我尽量把您积压的货清空,卖到最后几天,就说清仓大甩卖,亏本也甩卖了。”   “对,对,把这些衣服换成钱,我还能多进一些漂亮的衣服。做服装生意就这点不好,赚的都是存货,且这些货第二年就不流行了。”   “梅姨,你可以适当在换季时甩卖一批,或者反季节时甩卖,说不定会有很好的效果哦。”   曾文芳想起上一世,许多品牌服装都会反季节清货。很多人都有这样一种占便宜的心理,觉得去年1000元才能买到的衣服,如今200元就能买到,掏起钱来就会特别爽快。   曾文芳记得自己就曾经买过几条裤子,不记得是哪个品牌的了,吊牌价399元,后来一律50元。结果,她一冲动,就一下子买回了4条,刚好凑成200元。可是,这些裤子的颜色不好搭配衣服,到曾文芳重生前,衣柜里还有两条新裤子的吊牌没剪掉呢。   可是,作为生意人,不是正好可以利用消费者的这种消费心理吗?   “反季节甩卖?”吴惠梅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不由有些疑惑。   曾文芳这才记起,这个时代还没有反季节蔬菜。梅姨不知道“反季节甩卖”这个概念也不奇怪。就解释道:“就是在夏天的时候,推出一批冬衣。这批冬衣质量不错,只是因为不应季,所以便宜甩卖。顾客能想通这个理,她们会想,如今已是夏天了,很快就会到冬天,这种衣服到了冬天卖的可不是这个价,不如现在买一件算了。”   “夏天卖冬衣?”   “是啊,夏天可以卖冬衣,冬天也可以卖连衣裙。但只能摆一周左右,时间不能太长。”   “为什么?”   “物以稀为贵呀!如果你店里长期都有这种优惠,那大家就觉得什么时候都有,就不稀罕了。只卖一周,买到了喜欢的衣服的人就会同亲戚朋友分享,然后很多人都会到店里来。卖完了就没了,这也让买衣服的人心里舒服。第二年再推出活动时,她们就会叫来更多的朋友买。”   “这,这是什么道理?”吴惠梅被曾文芳这番理论惊得张口结舌,话都说不流畅了。   “梅姨,这样吧,明年暑假的时候,我与小玲帮你卖衣服,把你积压的货全甩卖出去。”   “这个还不知道效果呢,还是在年前先帮我清掉一批吧。我那些衣服在阳光县城,可能有人会觉得过时了,但在乡镇,应该还有一定市场。”   “这是当然,我们在偏僻的山村,等大城市的流行时尚传到我们那里,都得好几年。”曾文芳想起21世纪的网络之强大,如今的信息之闭塞,二三十年的时间,对个体而言,一晃就过去了,可是,对世界而言,却是极大的变革。面对世界日新月异的变化,有时自己都会难于置信。   可惜的是,世界这么大,上一世的曾文芳还来不及去走走,就离开了那个对别人来说缤纷多彩,而对曾文芳来说永远只有灰色调的世界。   世界还是那个世界,如今的曾文芳却已不是从前的曾文芳。重活一世,即使青山镇再闭塞,也阻止不了曾文芳“我要去走一走”的决心。 第五十一章 归家   回到阳光县城,果真将近十点了。大巴车停在市场下面的大街上,此时逛街的人已经不多,街上难得如此安静。   大家都忙往二楼搬货,吴惠梅考虑到曾文芳的货第二天就要运下青山镇,没必要搬上二楼,恰好一楼有一间卖糖烟酒的店铺还没关门。吴惠梅与店主相熟,就把曾文芳的五个大袋子放进店里,说好等第二天开门营业就拿走。   吴惠梅带着曾文芳回自己家住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又帮曾文芳请了一辆三轮车把货送到车站。   还是上一次坐的四轮小货车,只可惜前面已经没有了位置。   “文芳,要不再等下一班车?”吴惠梅看着后面那个装货的车厢,有些担心。   曾文芳笑着道:“没事的,梅姨,也不过是一个时辰的路程,很快就会到的。再说,您今天本来可以睡个懒觉,却因为我一大早就起来了。我这心里还过意不去呢。”   曾文芳一向不愿意麻烦别人,这次她觉得太打扰吴惠梅的生活了,特别不好意思。   “你这孩子,你与小玲这般好,难道这一声梅姨还能让你白叫?”   吴惠梅嗔怪地瞅她一眼,顺便把手里的东西塞给曾文芳,道:“刚才在家里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吃饱。昨晚我们回得迟,估计我婆婆不知道我带你回家,早餐做得少了,你再吃几个包子。”   曾文芳推也推不掉,只好拿着。车缓缓地朝前驶去,曾文芳朝吴惠梅挥手。虽然与吴惠梅只相处了几天时间,可是,曾文芳却深深地感受到了她的善良与美好。   曾文芳记得上一世,小玲每次只要一提起小姨,脸上就露出了灿烂无比的笑容。吴惠梅对自己这个外人尚且如此,何况是对外甥女呢。   后来,梅姨的生活过得怎么样呢?曾文芳努力回忆,只记得梅姨有一儿一女。儿子很争气,大学毕业后考上了公务员。好像是在县城的国土局上班。   不过,梅姨的女儿刘昕,虽然长得粉嫩漂亮,却没学好,经常与一群“吃摇头丸”的不良少男少女混在一起。不肯读书,不肯做事,成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出去招摇。十七八岁时,就几次打胎,三十岁还嫁不出去。   那时,小玲每次说起这事就叹气,“文芳,你不知道,小姨每次跟我说起小昕的事,眼泪都止不住地往下掉。小姨待我就像亲女儿,可我却帮不了小姨一丁点儿忙……”   曾文芳想起这些,心里也为梅姨难过。转念一想,又不由莞尔:这事不是还没发生吗?难不成自己重活一世,这点小事还阻止不了?   以后上县城读高中,自己可以多去梅姨家辅导小昕功课,多带她出去结交优秀的朋友。只要不让她与那帮不良少年混在一起,曾文芳就敢保证小昕不会重复上辈子的悲剧。   想通了这事,曾文芳心里轻松起来,背靠着柔软的袋子,舒服地哼起了曲子。   青山镇车站,罗明友已经在这里等了好一会,直到四轮小货车停下,他往车里找人,却没找到曾文芳。正失望地往回走时,却传来一声熟悉的喊声:“同年爷,我在这里呢!”   罗明友东张西望,愣是没发现曾文芳站在哪里喊自己。   “同年爷,我在后车厢里。”曾文芳站起来朝着罗明友挥手。   罗明友抬头望去,只见车厢里钻出一个脸上沾了点灰尘的小丫头,小脸冻得通红,这不是文芳又是谁?   “你这丫头,怎么坐后车厢呢?那得多冻啊,这辆车没位置就再等下一辆嘛,干嘛要这么委屈自己?”   罗明友嗔怪地看着笑嘻嘻的曾文芳,觉得这女娃憔悴了不少,不由觉得心疼。唉,他们这些大人到底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能让一个14岁的女娃到那么远的地方批发衣服呢?   “同年爷,我没事,有这么多新衣服陪着,车厢里也不冷。您快点把这些货搬到拖拉机上去。”   “好,你先下车,到拖拉机那里坐着,让同年爷来搬。”罗明友怜惜地对曾文芳道。   曾文芳也不推辞,听话地坐到了拖拉机副手座那里,但身子却向着车厢,她得盯着这货有没有拿齐。   罗明友把四轮小货车后车厢里的货都搬了下来,放到拖拉机的车厢里,拍拍身上的灰尘,问道:“文芳,一共五大袋,对不对?”   曾文芳数了数车厢里的袋子,她在所有的袋子外面都做了记号,特别好认。   “没错,就这些了。”曾文芳小脸通红,黑眸闪着星星似的光芒:那可都是钱啊!一千元拿回来的货,还得靠它们挣钱呢!   “还就这些?这也太多了吧?你这么个小不点,从那么远的地方把货拿上来,可真不容易!”   罗明友说着这话,心里又不由得责怪自己,怎么那时候被这小女娃忽悠了一下,就真的没跟着一起去进货呢?   “不行,下次我一定得跟着一起去。这么一大堆的东西,就是大男人也拿不回来呀。”   曾文芳哭笑不得:“同年爷,我都说了同去批发衣服的生意人一起包了一部车,大家都能互相照顾。再说,还有梅姨呢,一路有她照顾,您就不用担心了,昨晚我也在她家住。”   “我不去一次,怎么知道拿货的辛苦呢。到时候你只管指挥,苦力由我来做。可不能让我们的小秀才再这般辛苦了。”   罗明友说着,就坐到驾驶位上启动拖拉机。   曾文芳心里暖哄哄、软绵绵的,觉得特别熨帖。重生不到半年,曾文芳觉得自己收获了好多爱:有父母对自己宠爱,有弟妹对自己敬爱,有小玲等好友的友情,有梅姨对自己的信任,还有同年爷一家人对自己无条件地帮助。   这般美哒哒的日子,才是她想要过的幸福生活。   去她奶奶的“豪门少奶奶”,这种虚名有什么用?   当然,曾文芳知道,对于整个曾家来说,上一世自己的这一虚名却是有用得很。有了这个虚名,曾家老爷子就能理直气壮地向叶家提要求。有了这个虚名,他的孙子孙女们就能吃上国家粮,都有了体面的工作。有了这个虚名,他老人家走路时脊背也能挺直,活得骄傲而自豪。   这一切对曾家老爷子来说,多美好啊。   “爷爷,如果这一世您做得不太过分,我也会让您老人家活得骄傲而自豪的。孙女一定会自己创出一个豪门,让您面上有光。”   只可惜,有些愿望虽然美好,却还是逃不出那个虚妄的假设——“如果”。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如果呢?如果爷爷不因为偏心阻止自己创业;如果爷爷不因为重男轻女而阻止自己读高中;如果爷爷能阻止堂姐嫁入叶家;如果…… 第五十二章 生意经   衣服运回了罗明友家,一则罗家离街镇更近,二来,罗明友有拖拉机,运送衣服也更方便。   第二天就是青山镇的圩日。只可惜曾文芳还要上学,不能去帮忙。进货一事没人能代替,自己请假去情有可原。如果因为摆摊而不去上学,曾文芳可拉不下这个脸。因为这个请假,那班主任该多为难啊,她可不要黄老师为难。   曾文芳让罗明友把五个大袋子都打开,然后分类排列,把每一个品种的价格一一写好。   进货单原本就写了有,如今,曾文芳写的是零售价。   “别人来问价钱时,要观察顾客的衣着打扮,判断他们对衣服的需求程度,再给一个适中的价格。比如,如果是做爸爸的带着女儿来买衣服,可以给一个较为实在的价钱。如果是做妈妈的来买,那一定得把价格提一提。女人买东西喜欢压价,如果你说死了一个价,一点不减,那她即使买了,心里也不会舒服。”   罗明友的妻子叫朱秋容,性格开朗,干活麻利。是曾文芳喜欢的长辈类型,她与王娟英的软弱截然不同,她家妯娌众多,但朱秋容说的话却没人敢反驳。   她听了曾文芳一番话后,不由呵呵笑道:“文芳说得很有道理。有一年,我给红儿买新衣服,红儿看中了一件,结果那摊主愣是一分钱不减,气得我很想甩手就走。”   罗明友问:“后来呢,买了吗?”   “买是买了,但买得心不甘情不愿。就如文芳说的,心里不舒服。”   罗明友摇头叹气:“唉,你们这些娘们,东西都买回来了,心里还想这些有的没的。”   “同年爷,这就是男人与女人的区别了。所以,我们要让顾客买得舒心,女子来问价的时候,一定要上浮一些,给她们压价的机会。”   “是,我知道了。”罗明友无奈地道,唉,要一位小女娃来教自己生意经,真让他不知说什么好。   曾文芳忍住笑,一本正经地继续交待:“还有,如果顾客有心买,最好让顾客试穿之后再讲价钱。”   “这又有何道理?”   “这没什么道理,就是没必要做无用功。我们知道自己的货有哪几个码数,如果顾客没有试穿就说价钱,万一穿着不合适呢,那不是白讲了吗?”   “哈哈……”罗明友与朱秋容同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曾文芳又挑出一些第二天摆摊的货,她指着那堆货道:“好的东西不能一下子全拿出来,每次都有新鲜货,回头顾客会更多。”   “这丫头,鬼点子真多。” 朱秋容回头对丈夫说。   “那是,如果没有这些点子,你也不放心与一个小丫头合伙做生意吧。”   “这倒是,唉,你说阿生与阿娟咋就这么好命,生了个这么聪明能干的女儿呢?”   曾文芳听着同年娘的感慨,心里百味杂陈。同年娘还羡慕母亲呢,她哪里知道,上一世,就是自己这个聪明能干的女儿,导致弟弟早逝、母亲紧接着也走了,还有文雪……   曾文芳晃了晃脑袋,想把这些悲伤的事情从脑袋里晃掉。可是,自己在母亲坟前的那场痛哭实在是记忆尤深,想忘也忘不掉。   她心里一酸,突然很想立刻就见到母亲。正好,该交代的事情也交代得差不多了。如果再有想说的,交代母亲也一样,第二天,母亲肯定也要去帮忙的。   “文芳,不是说吃了午饭再回家的吗?怎么这会儿又立刻要走了?”   “同年娘,我还从来没有离开家里这么长时间呢。我、我有点想我妈了。”曾文芳如实道。   朱秋容挥挥手,道:“好孩子,时时记挂你妈,说明你孝顺。好吧,同年娘也不阻止你去孝敬你妈了。回吧、回吧,还省了我一顿饭菜。”   曾文芳知道朱秋容是开玩笑,就拿了自己的随身袋子,一溜烟地跑远了。   “这孩子,多孝顺啊!”朱秋容望着曾文芳远去的背影,口里喃喃道。   这时的曾家,曾老爷子正对着王娟英大发雷霆。   “哪有不拉扯亲兄弟,反而找别人合伙做生意的理?肯定是你这个婆娘在阿生面前撺掇。”   “爸,我没有。”王娟英怯怯地道:“是阿生说他同年有拖拉机,运货方便,所以才计划一起合伙做服装生意。如今货还没拿回来呢,怎么就有人嘀咕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们都敢做了,还怕别人知道?”   “我们又不是做亏心事,再说,做生意的事情,谁敢担保就一定能赚钱?说不定会亏钱呢?”   曾老爷子听着三儿媳妇的话有些烦,他记得三儿媳妇以前从不敢顶撞他的,如今,在他面前竟然也敢说出这许多理由了。   真气人,这一个个的胆儿都肥了。   曾老爷子越想越生气,手里的杯子还有半杯水呢,就朝着王娟英仍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杯子先砸在王娟英的肩膀上,再弹到了地上。王娟英的脸上、衣服上都沾了许多水渍。   王娟英吓得呆呆地站着,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曾文芳急匆匆地回到家,看到的就是这副情形。   “妈,你怎么了?”曾文芳急忙过去扶住王娟英,看到她身上的水渍,又看看地上打碎了的杯子,最后,曾文芳才看向上首坐着的爷爷。   曾文芳压下心底的怒火,想起不久前才下的决心,她想什么来着,对了,是“如果”——“爷爷,如果这一世您做得不太过分,我也会让您老人家活得骄傲而自豪的。孙女一定会自己创出一个豪门,让您面上有光。”   果然只是“如果”而已,曾文芳心里一阵酸涩。   “爷爷,我妈妈她做错了什么事?值得您老发这么大的脾气?”   “哼!你们做错的事情可多了,还要我一一地列出来吗?”   “爷爷,你列出来看看,让我们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   曾文芳仰起小脸,带了些小女孩独有的娇憨,但说出来的话却又不卑不亢,顶得曾老爷子一时语塞。   曾老爷子缓了好一会,才问道:“我问你,你们是不是要和罗明友合伙做服装生意?”   “是的,爷爷。”   “你们为什么不找你大伯娘、二伯娘合伙,而要找外人?”   曾文芳心里翻了个白眼:大伯娘、二伯娘,她们能帮上什么忙?是能去车站接她,把货运回来呢,还是能帮她把衣服运到彭山镇、古山镇去?只会贪小便宜、只会在窝里斗的娘们,还大字不识一个,怎么合伙? 第五十三章 服装生意风波   曾文芳不想与这等蛮横之人多辩解,只想息事宁人,就说: “爷爷,做服装生意的主意原本就是同年爷提出来的,我只不过帮他牵线找货源罢了。”   “你既然能牵线找货源,为什么不自己一大家子做,还要把便宜给外人占?”   “爷爷,这主意原本就是别人的,我拿来撇开别人自己用,也太不讲道义了吧?”   “你一个小女娃,讲什么道义?”   曾文芳又想翻白眼了:这是什么逻辑?小女娃就不用讲道义?   “那我爸妈总得讲道义吧?”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有了好事,肯定得顾着亲人。”   “爷爷,这只是生意,还没做成呢,谁知道是不是好事?”   曾老爷子自动忽略曾文芳前面说的话,仍旧气哼哼地道:“哼,你们现在拆伙还来得及。你不是去县城批发服装了吗?衣服呢?怎么空着手就回来了?”   “衣服?同年爷运回他家去了呀!”   老太太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点着曾文芳的鼻子,骂道:“你这死妮子,怎么能把这些新衣服运到他家去?”   “奶奶,这是同年爷拿钱进的货,不运他家去难道要运我们家来?”曾文芳两手一摊,一脸无辜。   “不是你拿钱去进的货吗?”   “我是去帮忙进货,但我哪里来的钱?”   “你爸早餐店里拿的呗。”   曾文芳一脸坦然,朝老太太笑道:“奶奶,你也太高看我爸了。我爸做了几个月的早餐生意,刚刚把一年的店租还完,哪里来的钱?”   老太太轻哼一声,道:“哼,你们合伙做生意,还能不出一点儿本钱?”   “就是要出本钱,也是找同年爷借的。这样说吧,我爸向我同年爷借了三百元做本金,同年爷又拿出七百元做本金。我就拿着这一千元去进货了。”   “你一个小女娃拿着一千元钱去进货?”老太太一脸不可置信。   曾老爷子也一脸怀疑:“不可能,罗明友不可能就这样把一千元交到你这个小丫头手里。”   曾文芳笑道:“爷奶都不相信吧?如果我要大伯娘与二伯娘把这么多钱交给我,她们肯吗?”   “当然不肯。”老太太答得特别快。   曾老爷子却说:“她们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钱来?”   曾文芳紧握着母亲的手,想要给她力量,然后笑盈盈地说:“就是呀,爷爷。合伙做生意要满足两个基本条件:一是本钱,二是合作方要互相信任。我跟大伯娘、二伯娘之间,这两个最基本的条件都满足不了,怎么合伙做生意?”   曾文芳顿了顿,又道:“不知道爷爷您听谁说的我们合伙做生意之事,您不清楚缘由,不问青红皂白,就责怪、迁怒我妈妈,真不应该。”   “你,你敢责备我?”曾老爷子大怒。   “爷爷处事一向公平公正,我怎么敢责备您老呢?”   曾文芳扫视了一眼窗外、门外,没想到自己这服装生意还没开始呢,就遇到这事,家里的这群人是嫌弃日子过得太平静,不弄出点事情来不舒服吧。   回家路上,曾文芳还在庆幸:幸亏自己家的极品亲戚还不会太多。如今,见到爷爷、奶奶那副蛮横不讲理的模样,觉得有些打脸。   不用猜,曾文芳也知道是那不嫌事多、又眼皮子浅的二伯母在搞鬼。或者,她以为上次领着她儿子去卖文具,让他们省下了一个学期的文具钱,所以觉得这钱挣得太容易?   那这次,她又想省下什么呢?想省下买新衣服的钱?眼皮子如此浅,还想学着人家做生意,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曾文芳本来还想着,如果生意好,赚了钱就给两位老人,还有家里那些还在上学的姐弟妹们都留一套衣服呢!   看来,这习惯可不怎么好。便宜占多了,就形成了习惯。再也不能惯他们的性子了。   爸爸做早餐,已经带了诸多好处给他们了。他们坐享其成,不感激,反而得寸进尺。大伯、二伯出门打工,赚的钱从来都没有给过她家一丁点好处。凭什么自家做点什么都要给他们好处呢?   大伯家有大堂哥、大堂姐外出打工赚钱,二伯娘有二堂哥和二伯父外出赚钱。可自己家,最大的孩子就是14岁的曾文芳。自已家又能指望谁挣钱贴补家用呢?为什么他们就不想想这一层,就只变着法子占弟弟的便宜呢?   曾文芳对这些亲人产生了一种类似于厌恶的情绪,这是在她重生以后第一次产生这种情绪。即使被二伯娘推倒,被爷爷误会打了一巴掌,又得知爷爷在卖自己这个孙女求一家子的荣华富贵,曾文芳都没有过这种情绪。   可是今天,见到母亲被爷爷掷茶杯;见到母亲一身水渍,仍默默地站在那里;见到母亲微微发红的眼眶,曾文芳真的很愤怒。   何况自己,这么一个14岁的小女娃来回奔波上千公里,刚刚一身疲惫地回到家。旁人尚且心疼,亲人却没有一句噓寒问暖,劈面而来的却是质问、责备。想到这一层,曾文芳心里满满的伤感与无奈。   曾文芳挺直身子,仰头对堂上的爷爷道:“服装生意谁都可以做,既然爷奶想让大伯娘与二伯娘做,那我把进货渠道告诉你们,你们想去做就去做吧。至于我家与同年爷那边,是我们沾了他家的光,他们有本钱,有拖拉机,我们有什么?不用说爷爷奶奶也知道……”   “去哪里进货?” 一个身影飞快地窜进来,急急地打断了曾文芳的长篇大论。   听到这急不可耐的问话,不用看,曾文芳也知道是二伯娘。她笑了笑道:“离我们镇最近的服装批发市场是兴文县,在我们乡镇摆摊的生意人大多是从那里批发服装。”   “兴文解货?”二伯娘疑惑道。   “对,大家说的兴文解货,就是指那里批发的物品质量不好。所以,这次我与同年爷没有去兴文市进货。我们去的是荔园市与渔港市,那里的服装批发市场衣服质量好、品种多。据我所知,过几天,阳光县城做服装的生意人,又会统一包车去进货。如果二伯娘想,我可以帮您联系一个位置,四十元钱一个座位。”   “四十元钱?抢的吧?”黄春莲听得一惊,跳脚道。   “二伯娘,那可有三四百公里呢,还是来回的车费。”   “也就是说,你这次就花了四十元钱去坐车?钱多烧的吧?”黄春莲指着曾文芳张口结舌。   曾文芳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又扫视了堂上众人:“你们以为什么叫做生意?做哪样生意不用本钱?车费就是其中的一种。如果拿回的衣服卖不出,积压在那里,就预示着,本钱就压着了。说好听点,就叫压货,说句不好听的,就叫亏本,不但亏了车费,还亏去了批发衣服的钱。这事,各位长辈可明白?”   曾文芳这番话说得很慢,最后一句话问出,清亮的眸子闪了闪,又掀唇道:“如果不明白,我建议大家伙再打听打听,不要听风就是雨。你们考虑清楚,看要不要去进货,要的话,就告诉我,我让县城那边留个位置。如果没有别的事,我与我妈就出去了。我累了好几天,还没吃饭呢。” 第五十四章 不会亏本   曾文芳一番话下来,堂上的人都傻眼了,连王娟英心里都有些忐忑不安。曾文芳捏了捏母亲的手掌心,示意她安心。   曾文芳见大家都无话可说,就拉着母亲的手走了出去。   黄春莲有些张口结舌,嘴里喃喃:“压货?亏本?还要这么多钱的车费?怎么这么多弯弯绕绕?”   曾老爷子没好气地瞪了这个惹事的二儿媳一眼。   黄春莲这才低下头没吭声。   老太太忙为儿媳解围:“你别怪阿莲了,这几天都没见文芳那丫头,听说今天又没去上学,所以才会问文雪。怪就怪文雪那丫头说漏了嘴,说她姐去批发服装了,要与她同年爷一家合伙做生意。我听了,也生气得很,以为那小妮子有好事不拉扯自家人,反而让外人沾光。我与阿莲,哪里知道还有那么多弯绕呢。”   曾老爷子想到自己刚听到这事时,心里窜起的火,只得摆摆手,道:“文芳那丫头所说,句句在理,既然她愿意给你联系县城那边,还能给你留位置,要不要做这个生意,你们自己考虑考虑吧?”   说完,想润润喉咙,伸手去拿杯子,一摸,却发现身侧的高台上,已是空空如也。   杯子呢?地上呢!曾老爷子这才想起杯子已被他掷在三儿媳身上,又掉地上摔碎了,想及于此,不由老脸微红。   曾文芳拉着母亲径直去了厨房,道:“妈,我饿了。”   曾文芳庆幸自己因为想妈妈,快了一步回家,如果在同年爷家吃过饭再回,不知又是何种情形。妈妈一定会被他们联合起来欺负吧?妈妈一定又会红肿着双眼吧?那些人太可恶了。   王娟英扯了扯曾文芳的衣服,有些担心地问:“芳儿,你刚才说的压货、亏本,是真的吗?那我们……”   “假的!妈,你放心吧,我们快点做饭,我饿了,待会儿文峰与文雪也要放学回来了。”   王娟英点点头,心里虽然还不明白,但担心女儿挨饿,转身去厨柜里拿菜。   王娟英在被公公叫去之前已蒸好了饭和豆角干。如今只需再炒点青菜,还有,她知道女儿今天会回来吃晚饭,还特意买了几块白豆腐与肉,想晚上给辛苦奔波的女儿加菜。可没想到女儿上午就回来了,还说肚子饿,那要不要做酿豆腐呢?   曾文芳不知母亲心里想着那么多事,一边帮忙生火,一边安慰母亲:“妈,做服装生意当然会有可能亏本。但也要看你批发回来的服装好不好,时兴不时兴。如果款式老、质量差、成本高,那真有可能会卖不出去。造成本钱积压在货款上,那就叫亏本。我就是担心同年爷与我爸眼光不好,才坚持要自己去批发市场拿货。放心吧,我拿的货绝对是质量好、成本低又最时兴的,绝对不会亏本。”   “那到时候你爷奶……”王娟英心有戚戚。   曾文芳却扬起笑脸道:“今天我都给过机会给他们了,他们想赚钱就得冒风险。如果他们不敢冒这个风险,那我们赚钱与他们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为了论证我说的‘如果’,我们还得亏本才对算对得起他们?”   “那可不行!一千多元的成本呢,这次,你同年爷可是拿出了七百元,我们自家才拿出了三百元,可不能连累你同年爷一家。”王娟英着急地道。   曾文芳的眼睛俏皮地眨了眨,知道说中了母亲的心思,就又道:“妈,您知道这个理就好。我们总不能只为别人活着,爷爷奶奶我们是要孝顺,但他们说得不对、处事不公时,我们也要敢于反对。再说,我们已经与大伯娘、二伯娘家分了家,不能总因为顺他们的心意而委屈自己。”   曾文芳的话有些语重心长,若有所指。   王娟英想想以前自己不断谦让,也得不到妯娌们的体谅,觉很女儿说得有道理,就点头道:“芳儿说得有理,妈妈听我家小秀才的。”   曾文芳莞尔一笑,母亲都能开玩笑了,说明是真的放下心了。娘俩一起做菜,等酿豆腐做好,又做了一道菜心,文峰与文雪刚好放学回到家。   王娟英给丈夫留了些菜,便与儿女一道开开心心地吃中饭。   这场风波暂时平息了。曾国生回来后,曾文芳又与父母把去进货的经历简单说了一遍。让父母傍晚去一趟罗明友家,认一认每种产品的价格,也分好工,看看明天谁负责哪一块。   曾文芳下午没去学校,却去上了晚自习。因为晚自习要做各科作业,她是学习委员,带头不交作业不太好,也难以服众。   曾文芳的同桌叫陈秀霞,是一个看起来文静秀气,跟你混熟了就特别活泼调皮的女孩子。她告诉曾文芳每科老师布置的作业,因为作业没做好,所以又低头做自己的事了。   等陈秀霞再次抬头时,才发现曾文芳已把各科作业放在桌角上,又拿了那本厚厚的日记本在写稿子了。陈秀霞推了推曾文芳的手肘,见曾文芳抬头,才轻声问:“你作业都做好了?”   曾文芳点头道:“你今天没听课,这作业都会做?”   见陈秀霞满脸都是疑惑,曾文芳轻声道:“我上周就预习好了,这些题全做了一遍。因为不知道老师会布置哪些题目,所以没敢做在作业本上。”   陈秀霞露出调皮的神情,吐了吐舌头,感慨:“怪不得老师总要我们向你学习,没有听课都会做作业,我看班上除了市里来的陈文干,也只有你了。”   曾文芳心想:有些我会的题目,陈文干也未必会做。   其实,这是事实,毕竟曾文芳初中的课程是全部学过的。即使时间已久,但她原本成绩就不错,如今把这些知识捡起来,并不难。   只是,曾文芳觉得自己在初中阶段,除了做生意,还要自学一些高中知识。毕竟高中的科目,自己可做不了弊,如果到时候课程一紧,自己家里事又多,成绩跟不上,没有考上好的大学怎么办?   因此,在还有两年多的初中生涯里,曾文芳觉得自己还得多花点时间看高中的书。或者,有人会问:不是还可以跳级吗?这年头虽然也有跳级的,但大多会被冠上“神童”、“天才”之类的美誉。   曾文芳觉得没必要做跳级之类的出格之事,要不,突然被人愈为“神童”、“天才”什么的,不是更会引人怀疑吗?   曾文芳本来想问问同学,有没有哥哥姐姐读完了高中,留下有高中课本的。可是,她才读初一,不是应该找初一第二学期的书本才对吗?她担心同学疑惑,便忍住没问。   她想过找村里正读高二的曾文胜借,想起华婶子对她的怀疑,又否定了。   “算了,还是下次看看阳光县城的书店有没有高中课本卖吧!”曾文芳如是想。   能低调就尽量低调,能不让人怀疑就尽量不让人怀疑。   重生?毕竟太过匪夷所思,特别是在八十年代,还没有出现穿越时空之类的小说。自己这个从21世纪回来的灵魂,有时也会惊讶:小说所描写的穿越时空、重生之类果然是真的么?要不,又怎么解释自己重新回到14岁这件事呢?   第五十五一样的路,不一样的心情   第二天上课,曾文芳有些心不在焉,记挂着爸妈与同年爷夫妻在集市里摆摊的事情。毕竟这是第一次做,曾文芳还是有些担心他们做不好。   上周,曾文芳就陪着父亲去工商所登记了一个摊位。工商所的工作人员认得曾文芳,因为曾国生的早餐店开业前,就是这位小姑娘来登记的。   这个时代的百姓大多不理解做生意,为什么要去工商所登记。很多店铺开起来了,工商所的同志检查到他们没来登记注册,就会去劝说他们,让他们来工商所登记。这工作可不好做,有些蛮横的人,生意做了大半年,也不肯来登记,更别说收税了。   基层的工作难做,就在于老百姓不懂法,也就没有守法的概念。而这位只有14岁的小姑娘,却懂得要来工商登记注册,让工商所的工作人员刮目相看。   “小姑娘,你又想开什么店吗?”   “阿姨,我想在集市的服装市场要个摊位。”   “哦?你要卖衣服?”   “阿姨,是我爸妈想在春节前后做服装生意。每个摊位需要多少租金,除了在这里登记,我们还要做什么吗?”   曾文芳问得很详细,工商所的同志也把情况详细地跟她交代了一遍。末了还说:“你们来得挺及时,这摊位就只剩下两个了,再迟一点,你们就是想摆也没有了。”   曾文芳心里有些庆幸,幸亏早了一步。如果等衣服批发回来,才说没有摊位,那就麻烦了。那其他镇呢,是不是也要尽快去登记呢。   第二天,曾文芳就催着父亲与同年爷同时去两个不同的乡镇登记注册,事情倒办得很顺利,就是不知道今天的衣服卖得怎么样。   “唉……”曾文芳想着这些事,轻轻地叹了一声。   “你想什么呢?”这节课原本是体育课,可是,体育老师请假了,他们就在课室里自习。   听到曾文芳叹气,陈秀霞觉得奇怪,轻声问。   “啊?”曾文芳回过神来,才知道自己刚才竟然叹息出声,不由哑然失笑。她当然不敢告诉同桌,因为以如今自己的这个年纪来看,这些事情根本就不是她操心的。   想了想,曾文芳说:“我爸妈与朋友在集市上摆了个服装摊,我想放学后去看看。”   “啊?服装摊?有我们穿的衣服吗?”陈秀霞家境不错,有两个哥哥在外面打工,听说有一个还是什么长,挣的钱不少。   “应该有,但我没有看过款式,所以很想去看看。”   “那放学后我们一起去看看?”   陈秀霞提议道,曾文芳正有此意,但如果放学就去,那中午去哪里吃饭呢?   陈秀霞道:“我们这里去集市不远,走最近的那条路去,看了就回家吃饭,肯定来得及。”   “嗯嗯,好。”曾文芳实在是想看看情况,就答应下来,这才静下心来看书。   学校十一点四十分放学,去街镇也就半个时辰的样子。夏天的时候,还有些男孩子直接从青源江渡河过去。听说,个子高的同学才可以去,如果个子矮,那就对不起了,那水齐腰深呢。   不过,学校严禁学生渡河,就是内宿生洗衣服的地方也是被一根绳子圈围起来的。夏天,外宿的学生可以去河里游泳,内宿的同学没有老师组织,不能到河里游泳。   曾文芳觉得这些规定挺合理,反而在21世纪时,学校再三强调,老师不能组织学生野吹、春游,担心出事,害怕承担责任。教师与家长的关系虽不如医患关系那般紧张,但终归没有这个时代这么单纯美好。   放学后,曾文芳与陈秀霞跟在陈文干几人的背后,往街上去。这条路有石阶,石头铺得并不平整,且被踩得溜滑。如果下雨,要很小心。曾文芳走在这路上,心里有些堵。   这条路,上一世,曾文芳数不清自己走过多少遍。重生后,却是第一次走。一样的路,不一样的心情。记得那时候,大都在晚上,曾文芳牵着罗玉莹柔滑的小手,一路说说笑笑,天真灿漫。以为自己拥有了世界上最美好的友情,可惜……   “文芳,你爸妈他们卖的衣服真的是在荔园市那边拿的货吗?”陈秀霞兴奋地问。   曾文芳回过神来,随口道:“嗯,是真的,荔园市有一个平山服装批发市场,那里的衣服比兴文市那边的质量好得多,款式也比较时尚。”   陈秀霞高兴地道:“就是,我可讨厌兴文解货了。质量太差,但我们镇里的人大多去那里进货。”   曾文芳却笑道:“其实吧,也不能嫌那里的货质量差。服装分成几个档次,人们的消费也分高中低档。我们这里穷,也只消费得起低端一些的衣服,贵的大家也买不起。”   “也对,不过,等我们日子过红火了,我们就可以穿高档衣服了。”   曾文芳很喜欢这个充满希望的话题,有希望才有念想,话自然也多了:“嗯,这些年政策好,外出打工、创业做老板的人越来越多。这会带动我们青山镇发展,你去过石阶村吗?那可是一个很大、保持得很完整的古村落,说不定以后我们这里还会成为旅游景点呢,总之,随着社会的发展,我们的生活也会越过越好。”   陈秀霞惊喜地道:“真的吗?我外婆家就在石阶村呢。如果那里成了旅游景点,我们去看是不是也可以收费啊?”   曾文芳点点头:“呵呵,镇上的人去看应该不用收费。反而会有些得益,旅游的发展可以带动其他产业的发展,到时候,我们这里的人可以去摆摊卖农产品,大城市的游客最喜欢这些纯天然的产品了。”   曾文芳与陈秀霞的对话,一句不差地落入陈文干三人的耳朵里。三人互相对视了一会,没说话,只继续默默听着。走了约半个时辰,大家就到了街镇。   大概是肚子饿了,离家门还有十多步时,陈猛加快脚步,没一会儿就进门了。汪志坚也进了大门,陈文干却止了步,道:“表哥,我想去买点东西,很快就回来,你跟外婆说一声。”   汪志坚回过头来想说点什么,却见陈文干已在十步开外。   今天是圩日,集市上的人特别多。年前的集市比平时要热闹得多。以往服装市场只摆了几个档口,如今,却摆得满满当当。只余下一两个缺口。   曾文芳不由感慨:“真热闹,以前我也在圩日逛过街,好像没有这般热闹呀。”   “现在还好一些,年前那几个圩日,更热闹。人挤人,去年,我与一个朋友年廿六上街,结果才到街头就与朋友走散了,直到回家,也没有找到彼此。”   “哦,还有这样的事?”   “是啊,你那几天都不上街吗?”陈秀霞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曾文芳。   “我去年没有上街,那时家里穷,没钱买新衣服。”曾文芳想起上一世14岁过得那个年,神情有些黯然。   八十年代,小孩子最喜欢过年,过年可以吃肉,可以不用干活,可以穿新衣服,还有压岁钱。而对爱美的小姑娘来说,最喜欢的莫过于年前来市集买新衣服了。   父母口袋里装了一年来辛苦积攒的钱,领着兴高采烈的孩子去逛街。新上衣、新裤子、新鞋子、新袜子,全头到脚,全是新的。大人掏钱的时候虽然会心疼,但看着孩子们脸上灿烂的笑容,也觉得欣慰。   后来,人们的生活越过越好。不是过年,一样吃肉、穿新衣,小孩子只管上学,可以不用干田里的活。那时,人们反而感慨春节“越来越没有年味”。   对于赶集,就更不会那么热衷了。不是圩日,街上店铺什么都可以买到。时装店、鞋店、药店、理发店、文具店、肉丸店等等,就是档次不错的酒店都有好几间。   如此热闹的圩日,曾文芳再看时,已是隔世。再说,那时候,年轻的姑娘大多不在青山镇买衣服。而她,根本不用买衣服,那些亲戚拿回的旧衣服,堆满了房间。   叶老太太还撇嘴道:“天天穿新衣,每天一套都穿不过来。”   因此,即使春节,她都没有机会去买新衣服,担心叶老太太说她贪心不足。如今想来,才真觉得自己可悲。 第五十六章 生意还不错   曾文芳与陈秀霞在人群中穿梭,终于在市场中间的一个档口见到母亲与罗明友夫妻忙碌的身影,心里的担忧这才略略放下。   “喏,我妈他们在那里。”   陈秀霞有些兴奋,发现这个档口的人最多。有的顾客在讲价钱,有的顾客在试衣服,有的摸摸这件,摸摸那件。   “他们在忙呢,我们先看看衣服款式。”陈秀霞东瞅西瞧,寻找摆放女装的地方。   “牛仔裤?”陈秀霞一眼瞅见挂在那里的一排牛仔裤,眼睛一亮,急忙走过去。   站在女装这边的正是王娟英,她刚送走一个顾客,见一个小姑娘挤过来,急忙迎上去。抬头却见女儿跟在那个小姑娘的身后,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王娟英惊喜万分:“文芳?你怎么来了?”   “妈,我放学了顺便来看看,这是我同学陈秀霞。”曾文芳指指着拿着衣服往身上比划的陈秀霞,对母亲道。   “呀,是你同学呀,那你好好招待她,妈这里正忙呢。”王娟英见又有一位小媳妇模样的人指着一件风衣问价钱,急忙对曾文芳道。   “好!妈,你忙吧。我带我同学看看。”   “文芳,你说我穿这条蓝色的牛仔裤怎么样?”裤子挂在最下面一列,陈秀霞顺手取下来,放在腰上比了比。   曾文芳打量了一会陈秀霞,笑道:“这条大了,还得小一码的才合穿。可是,你用这条裤子配什么上衣呢?配你身上这件可不好看。”   陈秀霞连忙道:“那要配什么上衣?”   “你看,这是微型喇叭的款式,穿着显得高,上衣的腰身最好能显出来。”曾文芳早想好了怎么搭配这些牛仔裤。她拿了一件米色的高领毛线衣、一件窄口粉色风衣,道:“估计这样配会好看。”   陈秀霞把衣服放在裤子上面比了比,道:“我试穿一下。”   在一个角落里,罗明友系了一块门帘布,做成一个临时试衣间,方便顾客试衣服。不过,只要不是试裤子,大家基本上也用不上。所以,这个时候,试衣间里正好没人。   “你先试上衣,我找到你合穿的裤子传进给你。”曾文芳道。   陈秀霞急忙拿着上衣进了试衣间,待一身新衣换了出来,曾文芳把她带到镜子前。   “啊,还有镜子?”陈秀霞看着镜子里面那个俏生生、时尚靓丽的女郎,看得有些呆。   “这是我吗?”陈秀霞有些疑惑,回过头看看后面,没人呀。   曾文芳捂着嘴笑,她就知道,这种款式不但适合城里的年轻姑娘,就是自己这群学生,穿了也会好看。要知道,平时大家穿的衣服,都是平平板板的西装大翻领、容易皱的灯芯绒面料。款式旧、衣服的颜色旧,小姑娘穿着都显老成。   “呀,文芳,真的是我,这衣服真好看!我就要这套了。”陈秀霞兴奋地小脸涨红,然后又偷偷靠近曾文芳,贴着耳朵问:“不会太贵吧,我会不会买不起?”   “你去年一套衣服花了多少钱?”曾文芳反问道。   陈秀霞想了想,又掰着手指头算:“上衣十五元、裤子十元、鞋子二元、袜子四双一元,合起来28元。”   曾文芳吐了吐舌头:这家伙家里真有钱,一个人的衣服就要花去那么多钱。这钱,给她家三姐弟买都够了。   曾文芳当然知道这些衣服的价钱,但她不好直接开价,就对陈秀霞道:“我去给你问问,还有,你再去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鞋子、袜子。”   “好!”   曾文芳见身着军绿色棉大衣的罗明友那边刚好没顾客,就走过去喊:“同年爷。”   “哦,文芳放学了。”   “是啊,我放学了,跟同学一起来看看。今天生意怎么样?”   “很不错,单单军大衣就卖了五件,我看你那20件军大衣,也只够几天卖。”   “没事,不够卖就去补货。县城的衣服卖得快,过几天就有人去进货了,我们还可以托熟人拿货。”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我还担心呢。”罗明友搓着手,不好意思地说。   “你身上穿的军大衣,这里有卖吗?”又一个中年大叔走过来,见罗明友穿着的崭新军大衣,问道。   “哦,有。”罗明友应着,急忙过去招呼。   曾文芳看看四周,其他档口人流已经少了很多,唯独自己这一处,仍旧围着好些顾客。心里彻底放松下来,这才走过去招呼陈秀霞。   “怎么样?选好没有?”   “有,文芳,你这里还有好看的回力鞋。还有,袜子也很厚,再冷的天也不会冻着脚了。”   陈秀霞手里举着一双白色回力球鞋,还有几双用棉纱织成的粉色袜子。   曾文芳道:“嗯,这袜子确实很暖和。你袜子也是拿四双吗?我问过大人了,如果袜子也是四双,加一双球鞋,还有两件上衣、一条裤子,全部要35元。”   “啊?”   “怎么?很贵吗?”曾文芳讶然。   说起来,这么多件38元确实不贵,要知道,陈秀霞穿在身上的这三件,在吴惠梅店里差不多要80元。   当然,吴惠梅店里的衣服码数大,手工精细些,进货价也高些。曾文芳思量着乡镇的消费水平,确实承受不住,才忍痛舍弃,转而到了另一个档口,拿了这批货。   当时,曾文芳就想,每件少赚些,只要量大,也能赚钱。这三件加起来,曾文芳才赚了十多元,利润当然比销售文具高,但算起成本、人工、租金、拿货的费用,还是薄利了点。   反倒是军大衣的利润还要高一些,15元一件拿货,卖25至30元,有时一件就有10元以上的利润。人们看这衣服厚实,又长,觉得用的料多,感觉值。反而女孩子的衣服,三件加起来的重量也抵不上一件军大衣。   “不是,我还想着,这衣服这么漂亮,我又比去年多拿了一件毛衣。我以为会贵很多,正担心我妈不肯给我这么多钱呢。”   “我同年爷说,你是我同学,要卖便宜些。其他人至少得要四十多元,他说,总得给文芳一个面子吧!”曾文芳捂嘴笑道。   “好,我都要了,不过,我口袋里可没带钱。是我下次再来拿呢,还是……”   陈秀霞有些迟疑,她只是一时兴起来看看,没想到真看到了自己喜欢的衣服,她没带钱,如果不把衣服拿走,被卖掉了怎么办?   曾文芳道:“现在就拿去吧,要不,这些合你穿的码被卖掉了,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你把钱带学校给我就行了。”   这话正中陈秀霞下怀,她高兴地跳起来,一把抱住曾文芳,红扑扑的脸蹭了蹭曾文芳的肩膀,道:“文芳,你真好!”   两人从服装摊出来,又去别的地方逛了会,才各自回了家。   陈文干跟着她们来到服装市场,只在不远的档口处站了一会,他只需要几眼,就看出了曾文芳家的卖的服装与附近几家的都不一样。   陈文干在回家的路上一直在想:上次是卖文具,这次是卖衣服。文具是阳光县城进的货,这衣服是在荔园市批发来的。   这些是她家人的主意呢?还是她的主意呢?如果是她的主意,那这个曾文芳倒真不可小觑。 第五十七章 汪老爷子   陈文干第一次见到曾文芳时,就觉得她的神情气度,不像一般乡下姑娘。后来两人同班,见她如普通姑娘一般刻苦努力,感觉应该就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历练出来的。   通过近一个学期相处,陈文干的感觉又变了。   开始的时候,曾文芳太瘦弱了,额头上还有伤,穿的衣服又短又旧。开学之后吧,才多了两件新衣服,或者就是卖文具赚了钱,才买上了新衣服。   如今,曾家又做起了服装生意,看他们今天的生意还挺不错,以后,曾文芳家的日子肯定也会越过越好吧。   陈文干想起路上曾文芳与陈秀霞的谈话,说到未来时,曾文芳言语里洋溢着的愉悦。不由眉头舒展、唇角勾起:若干年后的同学会,看看谁能穿着最光鲜的衣服、开着最名贵的车子来参加。   这是曾文芳与凌峰他们几个打的赌,会是谁呢?看如今曾文芳的步伐,难不成真的会是她?   陈文干心里想着事,放缓了步伐,好一会才走回汪家。   “东西呢?”汪志坚见他两手空空,问道。   “什么东西?”   “你不是说去集市上买东西吗?”汪志坚狐疑地打量着他。   陈文干面不改色,两手一摊道:“没找到,下次再去找找。”   汪志坚上下打量一番表弟,还是感觉表弟怪怪的,难道习武的人都这样?   “坚儿、干儿快点来吃饭了,饭菜都要冷了。”陈春花在餐厅那边喊,一边还唠叨着说:“唉,这老头子也是,总是没钟没点的(就是没有时间观念的意思)。”   “外婆,就来,外婆,我去喊外公吃饭。”陈文干转身“蹬蹬蹬”地下了楼。   “外公,要吃中饭了。”陈文干从里面开门进了门诊室,喊道。   “好,我给这位病人开点药就上去。”汪老爷子正在开方子,头也不抬地应着。   陈文干扫视了一眼门诊部,发现还有三四个病人坐在那里,心里叹了一声:做医生还真辛苦,吃饭都没时间。还有这么些病人等在这儿,全都给看了吧,医生就要饿肚子。上楼先吃饭吧,又记挂着楼下的病人,吃得也不安心。   就像妈妈,不也这样吗?遇到急诊,饭才吃一半呢,就得放下碗筷赶去医院。   汪老爷子叫汪司深,年近七十,仍身体硬朗,走路如风。有一种特有的道骨仙风。如果曾文芳见了,肯定会认为是武侠小说里面的神医。当然,从汪依桐兄妹的样貌来推断,汪老爷子年轻时绝对是美男一枚。   据说,汪家祖上是太医,传承到汪司深时已是22代。只是,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汪姓的族人不多,学医的也只有汪司深爷爷这一脉。   而汪司深父亲、叔伯均是大夫,因青山镇偏僻,谋生艰难,在汪司深很小的时候,叔伯们就迁居到了外地。有的去了省城;有的去了市里;据说还有个大伯早年去了首都。   以前大家的日子过得艰难,外加信息不通,汪司深并不知大伯子嗣的信息。倒是省城的二伯一家,有个堂兄曾经回过两回青山镇。而市里的四叔一家,来往更为密切。   说起来,汪老爷子的四叔四婶早已不在人世,幸而他们几个儿女尊其父遗愿,于二十年前护送父母的骨骸回乡,把父母葬于汪家宗族的山上。每年清明,几位堂弟便携妻子儿女归省祭拜,吃住都在汪司深家里。   堂弟们对镇守青山镇老家的堂哥非常尊敬,不但经常贴补一些钱物,还特意出钱修建祖屋。春节也会派代表回来探亲,给汪家一众亲族送年礼。   得知侄女汪依桐在柳镇人民医院上班,便对其关照有加。汪依桐夫妻调入市区工作,也是他们出的力。   只是,汪司深的父母生下四个孩子,其余三个都是女孩,只汪司深一根独苗。而汪司深夫妻,生下六个孩子,也是女儿居多,只有两个儿子。   如今汪家老大是阳光县城人民医院的副院长,汪家老二、老三都是女儿,没有学医,嫁入农家。老四就是汪志坚的爸爸,叫汪景辰,夫妻都在青山镇医院上班。老五汪依桐在东湖市人民医院工作。老六汪依柳卫校毕业后,在离省城不远的荔园市人民医院工作。   汪家,在青山镇原本也算是个大家族。只可惜学医又留在此地的人太少,未免有人单力薄的感觉。汪司深的父亲有个愿望,就是找到去首都发展的哥哥,可是,直至到离世,也没能实现这一夙愿。   汪司深时常憧憬,在他有生之年,能去一趟首都找大伯的子嗣。可是,他都老了,仍没能去成。如今想修族谱,都找不到人,心里不免遗憾。   汪司深经常在子孙面前唠嗑这事,可是,子女们读书、工作、成家,一系列的事情下来,过日子尚且艰难,哪有能力实现汪老爷子的愿望?   再后来,大家的日子好起来了,却又逢家庭、事业的起步期。个个都忙得脚不沾地,偶尔听到汪老爷子唠叨,也没放在心上。   倒是陈文干,从小就听外公感慨,反而把这事放在心里。他安慰汪司深道:“外公,等我长大一点点,就去首都上学。一定帮您找到伯公的子孙,外公就等着看吧。”   汪司深顿感老怀安慰,终于有个孙子把自己的心愿放在心上了。虽说“孙”的前面加了一个“外”,可汪司深却从不偏心,他素来把陈文干与汪志坚同等看待。再说,这个外孙从小在自己身边长大,与孙子也没啥两样。   还有一件让汪老爷子引为憾事的。就是这个外孙虽然聪慧过人,却对医术兴趣不大,反而被陈茂良那老头的武术深深吸引。   唉,罢了罢了,学点功夫防身,也不枉外孙在这里生活多年。要不,岂不可惜?   汪司深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打量着坐在对面的外孙,感觉外孙自习武之后,有了明显的变化。   首先是头发剪成了寸头,一根根笔直竖起,给人桀骜不驯的感觉。可精致的五官又带着一种温和优雅,冲淡了那种桀骜,与那平寸头配起来竟然别样和谐。   汪司深好像忘了外孙刚刚剪了这个发型回来时,自己横看竖看不顺眼、百般挑剔,说自家外孙只听陈茂良那老家伙的话。   其实,汪司深没注意的是,自己话里话外,对那老头充满了醋意。感觉自己养大的孙子要被狼叼走了似的。   “我那徒儿天生就是习武的,是我这么多年来,发现唯一一个这般好根骨的人。就是我外孙也比不上,看来,我们陈家武术后继有人了。”   汪司深想起陈茂良那老小子得意洋洋的话,心里无比憋闷。   “外公,您慢慢吃。每天都这么多病人,不吃不喝也看不完,您可不能怠慢自己的胃。”   “哼,如果你真心疼外公,就会学医,然后就可以帮外公忙了。”   汪司深撇撇嘴,没好气地道。   陈文干忍住笑,知道外公这是在怪自己不学医,反而学武,弄得他在师傅面前没面子呢。   “外公,您都有传人了,干嘛偏偏要盯着我?”   “你那么聪慧,如果学医,肯定能成名医。”   “外公,我们一家子都是医生了,您还不满足啊。” 第五十八章 后继有人   汪志坚听到这一老一少说着话,一直默默吃饭,没有哼声。这时,他放下碗筷,对汪司深道:   “爷爷,我吃饱了,您慢慢吃。我下去门诊部帮您看。”汪志坚比大家先开吃,就是想帮爷爷一把。   “好,去吧!”   汪司深抬头看着孙子笑,幸亏这个孙子肯跟自己学。如今,很多人看不起中医,动不动就用一些西药。那些药虽然见效快,但对身体的其他功能损伤明显,用多了副作用大。   两个女儿,一个学的是妇产科,用草药的机率不大,如今去省里进修剖腹产。一个学的是外科,又是动刀子的,与自己的一身医术沾不上边。   两个儿子跟着自己学,只学得五六成,竟然也奔西医去了,汪老爷子想想都要泪奔。   幸亏,幸亏身边的这个孙子,耳闻目染,没有被他们带歪。这一年来,学得尤为用心。那望闻问切、开方子捡药的功夫,竟然已经赶超了两个儿子。   后继有人,汪老爷子这几年格外舒心。汪司深看看孙子下楼的背影,又看看桌边坐着的外孙,脸上笑开了花,老怀甚是安慰。   “外公,表哥医术是不是很厉害?”陈文干吃饱搁下碗,见外公一副乐开怀的模样,揶揄道。   汪司深敛了笑,严肃地教育起外孙来:“学无止境,一个毛头小子能厉害到哪里去?你也是这样,可不能学了点三脚猫的功夫,就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到处找人比试。习医习武都一个理,坚持、心静,即使学到了精髓,还要坚持不懈。并且,还要学会创造、创新。历来,医学宗师和武学宗师都是集大成者。”   汪司深心里高兴归高兴,但绝不允许两个娃儿骄傲自满。如果在专业面前止步不前,那也没有什么大出息。   陈文干听了外公这番话,虽然心里认同,也觉好笑:唉,大人就是喜欢教训人。刚才外公看着表哥的背影笑得多欢,分明是为孙子听话、好学而得意,被看破了还不肯承认。   “外公,我知道了。如今我才刚入门呢,哪敢骄傲?可是,外公,表哥却从小就学医了。他是不是很厉害啊?是不是比我大舅和四舅还要厉害啊?”   他故意眨巴着那双迷人的凤眼,笑意满满地看着汪司深。汪司深只觉外孙的那双瞳仁分外晶亮璀璨,而黑眸就像缀满星光的夜幕,深遂而迷人。   汪司深似被引诱了一般,脱口而出:“你大舅、四舅只学了四五成,与你表哥比,差得远了。”   “你表哥……”汪司深说到这里,才觉得有些不妥,急忙打住。   然后,换了一副表情,认真地叮嘱外孙:“这话可不许对你表哥说,免得他骄傲。也不能对你大舅、四舅说,免得他们心里不好受。”   陈文干眨了眨眼,觉得外公真是可爱,一面担心孙子骄傲,一面担心儿子自卑。他站起来立正,像模像样地敬了个军礼:“遵命,首长大人!”   汪司深笑骂了一句:“哄得我说了实话,又逗我。刚才那话我可不是开玩笑的。”   陈文干一脸认真地道:“外公,我也不是开玩笑。这事就天知地知,您知我知,我绝不外传。”   说着,不知怎么想起一事,又开玩笑道:“不过,外公,您不知道,表哥收了个女弟子,还挺厉害的。听说,学了几个月,开出来的方子都跟表哥差不多了?”   汪司深听了有些生气,害怕孙子惹出什么事来,急急地道:“胡闹,几个月就开方子,那不是乱来吗?那可不行,待会我一定要说说你表哥,他一个小孩家家,懂得怎么教人医术。你也帮外公监督好你表哥,他再厉害,也还没有医师证,别让他乱来。”   陈文干急忙解释道:“外公,我是开玩笑的啦。表哥并没有收什么女弟子,也没教别人。外公,难道您的医术也不能外传吗?”   听了这话,汪司深的脸色才缓和下来,解释道:“医术有什么不能外传的。但是,学医很艰辛,不是每个人都吃得了苦。再说,人命关天,这不能有一丁点的疏忽大意。”   喝下最后一口汤,汪司深又道:“知道为什么你二姨、三姨没有学医吗?因为她们不但没有学医天赋,又对学医没有兴趣。‘强扭的瓜不甜’。所以,我也不逼她们学。你也一样,有天赋,没兴趣。哼,那就算了。”   说完,汪司深扭头不理外孙,说起这事,他心里还是有些气不顺。   陈文干急忙到厨房里倒了一杯热开水,恭敬地递到老人面前,道: “外公,您老都有表哥了。我没学医术,您老也后继有人了。如果您觉得还不够,不如我给您找一个有天赋又有兴趣的徒弟?”   汪司深接过杯子,放在饭桌上,又拍拍外孙的手,道:“学什么要讲缘分,不必强求。你说的这人,就是刚才说的那个女娃?”   陈文干耳根发热:吗呀,这事不是揭过了吗?外公也太精明了吧?   “外公,那是我们班的一位同学,表哥说她很喜欢看医书,表哥借了两本给她看,都看完了。”   “哦?喜欢看医书,这倒难得。人聪明吗?”   陈文干反问:“成绩全级第一,不知道算不算聪明。”   汪老爷子一下子乐了,这下自己这个眼高过顶的外孙遇到对手了。他忍住笑问:“比你成绩好?是街镇的哪个女娃?”   “不是街镇的,我都不知道她是哪个村的,没问。但她住外宿,应该离学校不远。”陈文干想了想,道。   “哦?”汪司深有了一丝兴趣,“有机会带过来,我考考她。”   “好哩,爷爷。”陈文干高兴地咧开嘴。   汪司深歇了一会,下楼去了门诊部,他照例逐个给几个病人把了脉。又看了孙子汪志坚开每张方子,点头赞许,递回给他:“行,这按这个配药。”   汪老爷子看了看药房处,没见到人,便问:“你青姑呢?”   汪家诊所里请了一个学中医的族亲帮忙,也是汪家人,是汪司深出了五代的一位的堂侄女,叫汪依青。   “姑父刚才来找她,说她公公身体不适。青姑就开了些药回去了,让我跟爷爷说一声。”   汪老爷子恍然:“哦,她家公公是哮喘,可拖不得。行,那你配好药就关门吧,我要上楼休息一会。你下午要上课,也休息一下,免得上课没精神。”   “好的,爷爷。中午病人少,我一会就上楼。”汪志坚边熟练地配药,边应道。   诊所里的病人,对这一老一少很是尊敬。汪志坚这两年寒暑假及周末都会在诊所里帮忙。有时,汪老爷子出诊了,人们直接就让小汪医生诊脉开药。从来没有人因为是小汪医生开的药而质疑,久而久之,人们也都习惯了。 第五十九章 再次进货   陈秀霞把衣服带回去后,下午上学就带了钱去学校。她把钱塞给曾文芳,又高兴地道:“我妈妈没有说我,还说文芳你仗义,说这么多衣服,质量又好,这价钱值当。”   “还有,我大嫂问有没有码数大的,她也想买这种款式的风衣呢。”   陈秀霞说起衣服的事情,脸上绽放着灿烂的笑容,很是耀眼:“唉呀,那衣服,我现在就想穿呢。不过,离过年也没多少天了,这样一想,就忍下了。”   曾文芳捂嘴偷笑:“你呀,真沉不住气。春节再穿,到时候,让你村里的姐妹都羡慕你。”   “那不行,得告诉我几个要好的姐妹,要不,到时候,她们肯定得怪我。如果她们也想买,我就带她们去你家档口里买。”   “好,到时候我让家里人就按这个价给你朋友。”   陈秀霞一听,高兴得合不拢嘴:“这敢情好,如果她们也能按这个价格买到衣服,我就更有面子了。”   “多纯真的小姑娘啊!”曾文芳被同桌灿烂的笑容感染,心里不由感慨。   下午放学后,曾文芳直奔罗明友家。曾国生听妻子说了昨天发生的事情后,对家中亲人也有了一丝不满。不过,那是他的父母亲人,他也不好批评,只是有些闷闷不乐。   曾文雪嘟着小嘴道:“去年,二堂哥给文兰姐与波哥哥都买了新衣服。大堂姐也给文静姐买了新衣服。他们的衣服比我和哥哥的衣服都要漂亮。”   王娟英感慨道:“是啊,他们都有人在外打工。按说,我们家挣钱的人更少,应该是他们照顾我们才对。可是,你看看这几年,柴火都是我们供应两位老人,买衣服给老人还要我们分摊。这些年,我们总怕这个说、怕那个埋怨,我看芳儿说得对,‘爱说说去,公道自在人心’,以前是我们太软弱了。”   曾文芳听到母亲这番话,不由勾起唇角: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母亲学得很快,再历练一段时间,以后自己外出读书,母亲再不会受妯娌欺负了。   除了文峰与文雪没来,曾文芳与父母都聚在罗明友家。   罗明友指着出货单道:“文芳,我们清点了一下卖出去的衣服鞋子,你看看,单军大衣就卖出了十件,赚了113元。还有那些风衣、牛仔裤卖得很好。西装也卖了三套,这些衣服利润最高。”   曾国生道:“文芳,今天我们本带利就收上了700元钱。明天去古山镇卖一天,估计本钱就能回来。后面卖的就是赚的钱了。”   曾文芳看着上面列的数据,也很高兴:“如果明天有今天的生意这么好,都能赚几百元了。”   曾文芳也没想到生意这般好,不过,这样一来,她进的货很快就会没了。这个周末还得上一趟县城,托梅姨看看有没有人下去进货。只要不进新货,单纯补货,还是可以托人一起拿回来的,只要帮忙分摊车费,并且付一些人工钱就行了。   还有,梅姨店里积压的货也得尽快拿下来销售。不用本钱的衣服,可以少赚点,便宜些卖出去。况且那些衣服质量也不错,在县城不时兴的款式,说不定在青山镇能卖得好呢。   想到这里,曾文芳不由对服装市场的前景越加有信心。   待到下一个圩日时,恰逢周末。陈秀霞兴冲冲地带了好几个朋友去曾文芳家的服装档口看衣服。遗憾的是,她们口里的“风雪衣”已经缺了几个码,并且只剰下大红与嫩绿两个颜色。牛仔裤也所剰不多,码数不齐。   “啊?怎么这么快就没了?”陈秀霞露出失望的表情,眉毛也皱成一团。   曾文芳解释道:“我爸妈他们以为大家要年前才会出来买新衣服,没有考虑到这么早就有这么多人买衣服。”   陈秀霞的朋友道:“年前几天虽然便宜,但很多好的款式都卖完了。所以,我们几个都是提前买好新衣服的。还有,上次我跟你说了,我大嫂也想要这种风雪衣的款式,文芳,你能不能让你家里人拿一些大些的码数来。”   曾文芳连连应承。其实曾文芳说的是实话,她家穷,每次都是在年前三几天,妈妈才会去给她姐弟买新衣服,俗称“捡货脚”。如今,离春节还有一个多月呢,就有那么多人在备新年衣服。如果早知道,她就是借钱,也得多进些货。   还有这毛线衣,她想着大家可以自己织,拿得也不多,昨天已经卖光了。如果……   曾文芳想起上一世时,青山镇九十年代初就有了私人开的毛织厂,村里好些小姐妹就在毛织厂打工。曾文芳想到这里,有些兴奋:那她可不可以早一步把毛织厂开起来呢?   大堂姐在渔港市,好像进的就是毛织厂或是制衣厂。感觉开毛织厂并不复杂,需要织机、锁边机、棉纱或毛线、工人,还要什么?嗯,还要能接到单子。当然,本钱,技术指导这些也必不可少。   曾文芳这么一想,觉得还是有些复杂,凭自己如今的实力还开不起来。   “唉,知道好多可以赚钱的门路又怎么样,还是要等机会、等机会!”曾文芳有些沮丧。   “姐,你说我可以要两套新衣服?两套?”曾文芳想起妹妹又惊又喜的神情,又不由哑然失笑。   是啊,比起上一世那个凄凉没有新衣服穿的春节,如今的生活已如天堂了。自己可不能贪心,哪有一步登天的事情呢!   “文芳,你家进的货太少了。”陈秀霞埋怨道。   曾文芳哑然失笑,想想也是,陈秀霞兴冲冲地带五六个朋友来,结果只有两个朋友买到衣服,还少了一件毛线衣,她能不埋怨吗?   “很快会有的,我家人明天就会去进货,下个圩日,就有货了。”   “真的?”陈秀霞不由眼睛一亮,急切地问道。其他几个小姑娘也两眼晶亮晶亮地盯着她看。   “真的!”曾文芳肯定地重复道。   “太好了!”陈秀霞一把抱住曾文芳,高兴地嚷道。   曾文芳没站稳,差点一个趔趄摔跤,她不由苦笑:那个班上同学公认的安静文雅的小姑娘呢?真是这个家伙吗?   “行,我们就不去别的档口看了,就等文芳家的货来。”陈秀霞对其他朋友挥挥手。   几个小姑娘跟着一起走了,还传来了快乐的小曲:“我们的生活多么美好!我们的……”   昨天,曾文芳接到梅姨的信,说今天上午就有一批人去荔园市进货。因为不去渔港东门的批发市场,所以明天下午货就能到阳光县城。而梅姨积压的货,也会整理好,明天下午一起托下来。   梅姨信中一再叮嘱,让曾文芳明天下午六点钟准时到青山镇车站接货。   曾文芳喜不自胜,看来,这个春节注定能赚一大笔钱。有了这笔资金,得想想,明年开春能做什么生意。这样一来,“哈哈……”后年,她就可以在镇里筹备一间毛织厂了。   这种生活确实相当美好,这是曾文芳的心声。   周日傍晚,曾文芳与罗明友一起去车站。果然,还是那部四轮小货车,还是那位年轻的小伙子司机。货车的货厢里,堆得满满的,都是衣服。   “一共七大包!”小伙子拿出一封信交给曾文芳,“你看看信,就是上次那个送你坐车的大姐给的。”   曾文芳一看,果然是梅姨的笔迹。一封信,写了这次进货分摊的费用,告诉曾文芳她店里卖得最好的几种款式,还说了下次进货的时间。信封里面还有两张进货单,除了曾文芳托上去的一张,还有一张是梅姨自己写的,是她积压的货单。   曾文芳收好这些单据,要给小伙子付运费。小伙子嘿嘿地笑道:“那位大嫂已经付了运费,还说,以后你要托信,还是托我拿给她。”   曾文芳感激地道:“好,这位大哥哥,谢谢你哦!”   “小姑娘,你叫文芳吧,我叫黄小武,你就叫我名字吧。”   “小武,这名字好听。我还是叫你武哥吧。”曾文芳虽然是四十多岁的灵魂,可如今也不过十四五岁,让她叫一位二十多的小伙子名字,她还是不好意思。   “好的,文芳妹妹。”小伙子乐呵呵地说。   通过几次接触,他对这位小姑娘印象特别深。除了托信、托衣服,他记得这位小姑娘还与另两位小姑娘托运了几次柿子。柿子钱,还是他收了再交给曾文芳的呢。如今,他们也算熟人了。 第六十章 两家聚餐   曾文芳与罗明友回到石阶村,曾国生夫妻与文峰兄妹都已在罗家。同年娘朱秋容与王娟英正在准备晚餐,小红与文雪也在帮忙洗菜。三个小男孩却不知道跑哪里玩去了。   曾国生在清点卖剩的服装,听到拖拉机的“突突”声,急忙跑到院子里来。   罗明友把车停在院子里,曾文芳从车上跳下来,喊道:“爸,我们回来了!”   “啊,这么多货?比上次还多?”   曾国生没想到拖拉机里装得满满的都是袋子。   曾文芳解释道:“不多,我们上次的货才卖了一周,就剩下不多了。还有一个月八天才过年,估计还要进几次货才够卖呢。”   “可是,那么多人已经买了新衣服,后面买的人就会越来越少,到时候这么多卖不出去怎么办?”曾国生还是有些担心。   罗明友却道:“那有什么关系?卖不完就明年再卖呗,衣服又不是水果,放不坏。”   曾文芳笑了,也没有反驳。爸爸与同年爷比,确实缺了点气度。人家日子过得比自家好,肯定是有原因的。   “还有三包是梅姨积压的货,她只需收回成本。我们可以看看情况,能卖高点价当然最好,如果不好卖,就低价卖出去。”   “哦!”曾国生恍然,原来还有三包不需要本钱的货在那里呢。   两家人一起吃过晚饭,罗明友把一盏亮晃晃的大灯接出来,在院子里高高挂起,大家在灯下清点服装,把服装分好类,准备好第二天要摆卖的货物。   这一次进货主要是补货,但据梅姨这些天观察,今年男装还特别流行“夹克”和化纤面料的西装。所以,曾文芳还想亲自去进一次货,再拿一些不同款式的货来。   最好,能带母亲一起去,让母亲慢慢熟悉行情,以后,即使自己在外面读书,家里人也能做好这个生意。   回到曾家时,已是晚上九点。   “一家人都跑哪去了?”曾国生回到房里,刚开了灯,外面就传来老太太满是埋怨的声音。   “妈,我们去我同年家吃饭了。”曾国生解释道。   “吃饭?他家杀猪了?”老太太奇怪,罗家这么早就杀猪了?   往年,曾国生也会到罗明友家去做客,但全家人一起去的,一般都是罗明友家杀猪这一天,客家人俗称的“杀猪菜”。   客家人一般是请人来杀猪,留下猪血(客家人称为猪旺)、猪杂、猪头、猪尾等给主人家,其他的就拿去卖钱。而主人家往往也会趁这一天,摆两三桌,请亲戚朋友来吃一顿。   “妈,他家的猪还没有杀呢,不过,明友他、他今天买了些好菜,邀请我们一起去吃。”   曾国生是敦厚之人,不太会撒谎,这话说得不甚流畅。   “妈,您就别问了。他们分明是一起合伙做生意,赚钱了,所以在一起庆祝呢!”   黄春莲走过来,眼里流露出羡慕嫉妒之情,语气里满满的嘲讽:   老太太讶然:“真赚钱了?”   曾国生一怔,低下头道:“妈,还没回本呢,哪有什么钱赚?”   曾国生这也是太实话,因为曾文芳又把本钱与盈利都拿去进货了。这次补的货都是比较贵的,本钱要得也多。   “没钱赚做什么生意,看你们每天早出晚归。做饭、喂猪、喂鸡都交给了小孩子,也不怕他们弄出什么事来。”   听得儿子这么一说,老太太更不满了。她看不惯三儿媳妇早出晚归的样子,好像做什么大事。   这些天来,老太太最不习惯的,是这个三儿媳妇越发大胆了。以前,只要自己眼睛一瞪,三儿媳妇就低下头,唯唯喏喏。如今,面对自己却能面不改色。晚归也不心虚,仍大大方方的,自己训斥她,她也不低头,还学会了顶嘴与辨解。   以前这个时候,村里妇女和自己几个儿媳妇都要上山割草、砍柴。今年秋收之后,不见三儿媳妇跟着大家一起去割草。她以为三儿媳妇不满自己每次都拿她家的柴火,她还为此事训斥过。   可是,后来,三儿媳妇去了两三天娘家。过了七八天又回了一趟娘家,竟然让罗明友用拖拉机运回了两大车柴火。   那天,她看到坪里堆得像小山似的柴火,惊得目瞪口呆。   “一个冬天的柴火就这样备足了?”她喃喃自语,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大儿媳妇与二儿媳妇眼红得不得了,争着来到她跟前说:“妈,以后你就拿阿娟家的柴火烧吧,她家一下子就弄回这么多柴火,半年都烧不完。”   老太太白了两个儿媳妇一眼,气道:“这还用你们提醒?这么多年,哪一年我不是烧她家的柴火?有时拿你们一点,只是意思一下,免得村里人说我偏心。也免得人家说你们不孝顺。”   两个儿媳灰溜溜地走后,老太太的心思也不定起来。她没想到,自己最看不上的三儿子一家,半年不到,似乎变了一个样。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他们的生活倒有越过越好的倾向。   如今,见三儿子一家这么晚才回来,心里有些不舒畅,有一种被隐瞒与欺骗的感觉,但是,又不知道要拿什么理由来发作。   “妈,如今是农闲,阿娟也不用备柴火。我们想着到罗家去帮衬一下,过年也能拿些辛苦钱。妈,您知道,我家的猪都卖了,现在养的这头太小,指望不上。一个年,再多的钱都不够花,何况,年后就要开学报名,三个孩子都要上学呢。”   这时,曾国生已经回过神来,想起女儿之前教自己说的话。这话他可是背了好几遍,这下说起来流畅多了。   黄春莲撇撇嘴,心想,如今这位小叔子也圆滑多了,老拿上次她故意弄那个臭丫头受伤卖猪来说事。   只可惜自家与罗家搭不上边,要不,让文兰放假后去帮忙,说不定也能赚点钱呢。   曾文芳与母亲在厨房里烧水,大家伙忙了一晚,得洗个热水澡再睡才舒服。她们早听到老太太与黄春莲的质问,母女俩相视一笑,意料之中的事情,才没空理她们的挑衅呢。   “文雪,过来洗澡。”曾文芳走出厨房门口,朝上房喊。   曾文雪头伸出窗外,朝这边应:“姐,我在找衣服呢,就过来。”   外面一片漆黑,曾文芳见不到妹妹,只是催促道:“快点,让你哥也快点找好衣服。”   “姐,我帮你也找到衣服了。”曾文雪拿着手电筒过来的时候,抱着一大堆衣服,原来,她把曾文芳要换的衣服也一起拿来了。   “嗯,文雪真棒,都能为姐着想了。”曾文芳赞道。   曾文雪把衣服放在凳子上,不好意思地道:“姐,我都长大了。姐对我好,我也要对姐好。”   “嗯!文雪真厉害!”   厨房里传来一阵欢快的笑声,曾国生在上房听着,心里一阵舒畅。找碴的人走了,他坐在凳子里嘿嘿地直笑:还是闺女教的法子好使,那段话说完,母亲与二嫂都没话说了。 第六十一章 闲言碎语   “听说阿娟在市场摆摊卖衣服呢,阿莲,你怎么不去帮忙?你小叔子家生活越过越好了,怎么也得拉扯一把你们吧?”   华婶子是个大嘴巴,上次圩日见到王娟英在市场上摆摊卖服装,不到半天工夫,村里上上下下的人全知道了。   大早上的河边,一群妇女正在洗衣服,华婶子见黄春莲在,又提起了这茬。   “人家说是帮罗明友的忙,唉,人家能交到有钱有能力的朋友,哪像我们‘死田螺不会过墟’。只会耕种一亩三分地,什么都不会,只能挨穷了。”   黄春莲虽然被曾文芳的“本钱论”与“亏本论”吓到了,可是,这些天,见小叔子一家人忙活着做生意,心里还是特别不舒服。   菊花婶子拿起滴着水的衣服直起身子,有些黄瘦的脸上流露出羡慕之情:“可不是吗?话说罗明友这人确实好。上次帮阿生家运了两车柴草呢,阿巴天!那柴火都堆成小山了。估计都能用大半年吧。”   “还是阿娟有福气啊。嫁给了国生这么个老实人,还肯求朋友帮忙老婆运柴草。哪像我们……唉,我们还是快点洗好衣服去砍柴吧!”   头发有些花白的福大娘叹了一声,去年,王娟英还是那个最常跟自己作伴的人。今年冬天上山砍柴,她却找不到伴了。   福大娘今年四十六岁,身体有些虚弱,两个闺女嫁出去了,儿子还没有娶回媳妇。丈夫曾国运好吃懒做,不要说上山砍柴了,家务活都一点不肯沾手。   村里的妇女嫌她走路慢、手脚不利索,上山砍柴割草都不愿同她作伴。也就王娟英心软,会帮她、等她。   这段时间王娟英不用去砍柴,福大娘就能一个人慢慢走了。有时回到家,别人都已经换好衣服、吃过饭在休息了。   还要多亏王娟英担心福大娘挨饿,经常会拿一些包子塞给她,让她上山的时候填填肚子。   河水很冷,福大娘想起善良的王娟英,心里暖暖的。   福大娘觉得阿娟是好人有好报。以前,阿娟与她一样也是可怜人。丈夫太老实、妯娌太精明、小姑又难缠,公婆还偏心。有点好的东西都被身边的人顺走了,她也只会认做、认命。   什么时候,阿娟家就变了呢?阿娟笑容多了,丈夫也敢挺起胸膛帮她说话了。如今,还会想办法减轻她的负担。如果自家男人也能这样,该多好啊!   福大娘边用力搓着衣服,边想着,其他人的话都没听进去。   这时的河边其实比开始更热闹。来洗衣服的人更多了,大家还在说砍柴割草的事情。   “我看啊,你们也别羡慕阿娟了,都让你们男人去交个有拖拉机的朋友,不是什么都解决了吗?”   “切,全镇也找不出几辆拖拉机,你让他们去哪里找这样的朋友?”   华婶子又把话绕到黄春莲身上,摆明要挑拨两妯娌的关系:“那也是,还是要足够好的朋友才肯帮这个忙。我们啊,想都别想了。不过啊,莲嫂子倒是可以想想,你也让你家小叔子帮帮你呗。”   梨花的娘家在古山镇最大的一个村庄。这个村比较富裕,相对来说,见识也要广些。梨花最看不惯华婶子这种没见识又喜欢挑拨是非的人。这时,她忍不住道:“你们也不想想,娟婶子是娘家的山离公路近,娘家的人又肯帮忙。像我娘家,山本来就少,又离得远,哪来的柴草给我运?”   另一位年轻媳妇也道:“我觉得大家也不必羡慕娟婶子,如果谁娘家有柴草,也可以回娘家备好干柴草,请拖拉机去运。只不过给些运费罢了。”   “说得也是,莲婶子,国章叔与文理都出去赚钱了,你还怕出不起这点运费吗?”   黄春莲心里憋了一肚子气,说话火气也大了:“我可没有那金贵身子,男人在外面辛苦挣钱,我们做妻子、做母亲的哪里能这样浪费?我还想攒着钱娶儿媳妇呢。”   “呵呵……”   华婶子的笑声传得很远,话也说得大声,说起这事,还有谁有她的底气呢。   “莲嫂子说得有理,我们啊,得攒钱娶儿媳妇。别跟阿娟比,她家文峰才几岁,现在享福,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   村里另一位妇女,也生了三个男孩,她却不同意这个观点:“不过,我看她家的文芳变得有主意了,说不定比我们家的男娃子还能干呢。”   “听说那丫头还陪着她同年爷去批发服装,可能干了。”   “就是,成绩又好,这样的女儿说不定比儿子还要好。”   “说起来,文兰比起文芳还要大一岁吧,都成大姑娘了,长得也比文芳好看,只可惜……”   “你们可别看到文芳那丫头成绩好,她在学校里可没有什么好名声,狐狸精一个,只会勾引男孩子。文兰可比文芳要懂事多了,只不过啊,你们家文芳的名声……啧啧,以后,肯定会影响文秀与文兰的亲事。”   “你们没见圩日的时候,文芳那丫头也在服装摊里吗?打扮得花里胡哨,就像个妖精。以后还不得把镇上的小伙子都勾引去?”   ……   大家七嘴八舌,后来,又一直拿文芳在学校里的事情说过没完。   黄春莲在心里把曾文芳骂了个遍,也没心思洗衣服,草草洗了一会,也没与旁人打招呼,提着一大桶衣服回家了。   回到家里,见王娟英从厨房里提了桶要出门,黄春莲没好气地道:“别去那里丢人现眼,大家正在那里说文芳那丫头呢。”   王娟英止了步,问怒气冲冲的二嫂:“什么叫丢人现眼?我们文芳又做错什么了?”   “哼,还好意思说。在学校里名声不好就算了,还传回村子里来,以后,你让文秀与文兰怎么嫁人?”   “还有,以后文芳不能跟着你们去摆服装摊,村里人闲言碎语这么多。再这样下去,青山镇都要传遍了,到时候牵连我们文兰嫁不出去,我可饶不了你们。”   “二嫂,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文芳行得正坐得端,别人那是嫉妒羡慕。”   “哼,无风不起浪,你们先做错了,才会传出这些闲言。我不管,我去找爸妈说理,你们夫妻自己做生意就做生意,不能带得家里的姑娘家家的也抛头露面。”   曾国生在早餐店里忙活,几个孩子都去上学了。王娟英想着自己不用上山砍柴,昨晚又忙活了一晚,就起得迟了些。   她有些后悔没有早起,如果早些去河边洗衣服,那些说闲言碎语的也不敢当着她的面那么放肆。可是,这次不说,以后也会说,她拦得了这次,还能堵住别人的嘴不成?   “一大早的嚷嚷什么呢!”曾老爷子从上房走出来,不满地朝二儿媳瞪了一眼。   黄春莲嘟嘟嘴,埋怨道:“还不是文芳那死妮子,弄得满村子的人都在说她的不是。我在河边听了一耳朵,衣服没洗干净就回来了。”   曾昌安脸色一凝,威严的声音传过来:“文芳又做什么事招惹她们了?”   黄春莲瞥了一眼提着桶怯怯地站在一旁的王娟英,不屑地道:“还不是学校里的事,还有,她华婶子说她打扮得花里胡哨像个妖精似的在卖衣服。爸,以后可不能再让文芳去摆服装摊了。人家说她不是在卖衣服,是在卖笑,这影响多不好,以后,影响文秀与文兰的亲事就不好了。”   王娟英脸色黯淡,她素来说不过这个妯娌,但心里也挺不舒畅,是谁在刚开始时嫌自已家不拉扯着她一起摆摊,如今却拿这些无中生有的来说事。   曾国安不耐烦地挥挥手,道:“该干嘛就干嘛去,等她回来我会跟她说,别一大早在这里吵个没完。” 第六十二章 弟妹护姐   曾文芳放学回家,如往常一样进了厨房。今天是古山镇圩日,王娟英做好早餐就去街上了。这段时间,她都是洗好衣服,做好饭,再喂猪喂鸡后,才去早餐店帮忙。这样曾国生就能脱身与罗明友夫妻去别的乡镇摆摊了。如果是青山镇圩日,王娟英就自己看服装摊,下午曾国生会帮忙来收档。   “文峰、文雪,快点洗手吃饭。”曾文芳在厨房里炒青菜,听见弟妹的说话声,朝外面喊道。   以前,王娟英连青菜都做好放在锅里热着,孩子们嫌弃这样的青菜不好吃。   曾文芳也劝她妈道:“妈,青菜我回来再炒,也不费什么工夫。如果您担心我时间不够,就先把青菜洗干净搁那儿。妈,我们家离学校不远,我有时间做饭。”   王娟英见几个孩子眼巴巴地望着她,有些好笑:“知道了,你们不就是嫌弃妈妈做的菜不好吃吗?”   “不是不是,妈做的菜好吃,都吃了十几年了,能不好吃吗?”曾文芳急忙狗腿地挨过去,讨好地说,说完,还朝弟弟眨眨眼。   文峰心领神会,也急忙说:“我跟我同学说,妈妈是我们家的大厨,做菜可好吃了。”   王娟英“噗嗤”一声笑了,事情就就样定下来。   因此,每天早上放学,曾文芳就多了一个炒菜的任务。文峰和文雪毕竟小,放学后一路与小伙伴追追打打,回到家,曾文芳都做好菜了。   姐弟三人吃过饭,碗筷还没有收拾呢,曾老爷子就过来了,那一脸严肃的模样把文峰文雪都吓住了。   “爷爷!”姐弟三人都喊了一句。   曾昌安道:“文峰文雪先出去吧,我有事与你姐说。”曾文峰担心地看了正收拾碗筷的姐姐一眼,曾文芳回了一个微笑,道:“去吧,带妹妹回房喝点水,坐一下再上学。刚吃饱饭就急匆匆地走路容易得胃病。”   曾昌安脸色不怎么好,这丫头如今说辞真多,他有些不以为然,但并没有就此事说什么,而是严肃地道:“今天,村里人又在背后说你了。芳丫头,这些日子你已经惹了不少是非,你就消停点吧。以后,不准去服装摊帮忙。女孩子家家的,能帮忙种种田就行了,没结婚就总往外跑,弄得没个好名声。”   曾文芳一脸黑线。农村的女娃子,哪个不要出田干活?   青山镇有一个河唇村,这个村近河,离村不远的地方就有大片的沙田,他们村的人就在沙田里种菜。这个村的男孩女娃逢周六、周日,都挑着菜到集市上卖,也没见有谁挑刺。   怎么她去摆摊卖东西就败坏名声了?如果真这样,为什么她卖文具时又不说?这还不是嫉妒心在作祟。   唉,农村人住在一个村子里,是非真多。曾文芳记得上一世,城里人住着独立安静的商品房,还感慨人情冷漠,嫌弃没有邻居噓寒问暖、关心自己。如果,让他们真住在农村,一举一动都落在别人眼中,要忍受别人的指指点点。这样的日子,又能过几天呢?   曾昌安见孙女一声不吭,也不知她有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就加大了音量:“我们曾家,不是只有你一个闺女。你的姐姐妹妹以后要嫁人,哥哥弟弟也要娶媳妇,你不能只顾自己。你不注重名声,我行我素,如果只影响你自己,我就不说了,但是,你也要为他们考虑。”   黄春莲今天心里不痛快,赌气没去山上割草。她估算着时间,走出房门,正好听到老爷子这番话,一直堵着的心才舒畅了些。   曾文芳叹了一声,道:“爷爷,您是一家之主,也别总是听风就是雨的。村里人说这些,无非是因为嫉妒罢了。如果要听好话,那就什么也不用做,像二赖叔公不就行了。”   “好好的,扯你二赖叔公干嘛?”曾昌安没听明白孙女说的是什么意思。   曾文芳解释道:“二赖叔公没儿没女,大家都同情他。我记得在我小的时候,还有人说他好吃懒做。如今年岁大了,也没人说他了。反而个个只责备他的侄子们不孝顺了。爷爷,人的心理就这样,同情弱者。只要你稍微强一下,人家看不惯了,闲言碎语就多了。”   “你这说的什么歪理!”曾昌安有些恼怒,这丫头扯这些有的没的,就是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曾文芳道:“这不是歪理,爷爷。暑假我摔伤的时候,村里人都可怜我,同情我。谁不说我二伯娘狠心,连孩子都推?谁不说我奶奶偏心、重男轻女,摔成这样还不肯拿出钱来请医生?谁不说我妈妈傻,傻得把正长膘的猪卖掉?”   “啪!”曾昌安气恼地一拍桌子,道:“这事过去多久了,别什么事都扯到这上面。”   屋外的黄春莲听到老爷子发威,心里一喜:哼,每次都用这招,看小叔子一家以后还敢不敢拿这事来说。   曾文芳已经习惯老爷子道理说不过,就发威的性子,也不在意,仍面不改色地道:“爷爷,我只是拿这事来打比方。我的意思是,这世上,除了像二赖叔公那样的弱者,强者,无论做什么,背后都有人说。身正不怕影子斜,爷爷,您的要求我做不到。如今的我,只想多赚点钱,让我爸妈不用总愁眉苦脸,让我的弟弟妹妹能上学、有饭吃、有新衣服穿。至于别人说什么,我就当他们在放屁,别人放屁,难道我还要管他们放的屁是香还是臭?”   黄春莲听到这里,都忍不住想笑,话糙理不糙,这死妮子,怎么这么能说呢?   “你,你这个死丫头,怎么变成这样?一点都不服管教,长辈说一句,你就能顶十句。你眼里还有没有长辈了?今天我要不打死你这死丫头,就不姓曾。真是气死我了。”   曾昌安这半年来,就没有一次说服过这个孙女,这时,早气得发抖。他顺手拿过屋角的扫帚,就要打向文芳。   “爷爷,不要打我姐。她也是为了赚钱给我们上学,才出去摆摊的。”   文峰与文雪没走远,只是躲在隔壁的鸡舍里,他们开始听到姐姐跟爷爷说理,心里放松。谁料情势突转直下,爷爷要打姐姐,当下心里一紧,一下子从屋外冲进来。   曾文峰从背后一把抱住曾昌安的大腿,哭着喊道。   文雪也冲进来,有些胆怯,但还是勇敢地拦在曾文芳前面。她仰起满是泪痕的小脸,道:“爷爷,姐姐没有错。她那么辛苦,都是为了我和哥哥,您不要打姐姐!”   曾昌安举起的扫帚终归没有落下去,他将扫帚朝地下重重一扔,用力扯开孙子的手,气冲冲地出了门。见到门外一脸惊愕的二儿媳,“哼”了一声,觉得丢了老脸,步子跨得又大又急。   “姐,你没事吧?”曾文峰冲过去牵起姐姐的手,急急地问。   曾文芳见弟弟妹妹这么护着自己,心里涌上一股暖流,眼眶也红红的。有亲人护着的感觉真好!这一世的弟弟妹妹,懂事又体贴,她一定要护好他们,让他们过上幸福日子。   “姐没事,如果晚上爸妈回来,爷爷没有发火,就别告诉爸妈,好吗?”曾文芳拿出小手绢,帮弟妹擦去脸上的泪痕,用商量的口气道。   曾文峰有些迟疑:“姐,爷爷都要打你了,不告诉爸妈行吗?”   曾文芳笑道:“不是没打成吗?这事告诉爸妈也没有用。这段时间,爸妈要摆摊,很辛苦,我们就不要让他们担心了。”   “嗯”两位小奶娃对视一眼,答应了。   曾文芳用碗给他们各倒了一杯冷开水:“喝点水,就去学校吧?如果那些小屁孩说什么,不要跟他们计较。以后,我们赚了钱,到别的地方建房子,不与他们做邻居。”   曾文芳知道,这些日子,村里人闲言碎语多,小孩子们每每吵架,也会口不择言,难免会有人说难听的话。   “嗯,姐,我们知道了。”   文峰文雪连声应着,喝过水,背着书包上学了。 第六十三章 文雪被欺负   没想到,曾文芳的担心真不是多余。下午放学后,与文雪同班的曾秋芬故意把石子摔在烂泥沟里,溅了文雪衣服上都是泥。态度还特别嚣张:“哼,看你打扮得像狐媚子,这下像泥人了吧?哈哈……”   曾文雪看自己身上脏兮兮的,气愤地骂道:“坏人,坏丫头!”   结果那小妮子叉着腰,瞪着眼,蛮横地道:“哼,就看不惯你这副模样。以前穿着打着补丁的衣服,如今有两钱了,这使劲显摆。像你姐那样,狐媚子一个。”   小朋友们都围前来,看着曾文雪指指点点。   曾文雪气红了眼:“你,你姐才是狐媚子呢。”   “哼,村里人都说你姐最会勾引男人。我姐规规矩矩的,不知多懂事,哪像你姐,跟一群男生打情骂俏,还勾引文胜哥,弄得文胜哥都没考上阳光一中。我大伯娘几次都想找你姐算账。”   “你,我姐才不喜欢文胜哥呢,你血口喷人。”   曾秋芬比曾文雪大一岁,她妈妈那几妯娌吵架是常有的事,耳闻目睹,吵起架来倒是像模像样。一向胆怯的曾文雪哪里是她的对手。   “呵,你羞不羞呀,那是我亲堂哥,我才叫文胜哥,你叫的是哪门子哥呀!”   “哈哈哈……”围观的小朋友哈哈大笑。   曾秋芬得意洋洋,看着气得满脸涨红的曾文雪,像个骄傲的公主。   以前,她就是班里的公主,成绩好,是班里的学习委员。同村同级的小伙伴,哪个不高看她一眼?也不知怎么回事,这个以前成绩平平,胆小怯懦的曾文雪,这几次考试,成绩竟然比她还好。   更让她生气的是,曾文雪家里好像富了起来,穿的衣服也比她穿的漂亮,这下可让她这位骄傲公主失面子了。这不,今天看到曾文雪又穿了一件新衣服,她气不过,就找准机会故意溅了她浑身泥。   今天,是曾文峰值日,他打扫好课室卫生,就往家走。中午与妹妹说好了不用等的,但他还是有些担心爷爷又找姐姐的碴,所以走得有点快。   他发现路上围了一堆人,也没在意,绕过人群继续往前走。   “咦,文峰,你不是值日吗?这么快就打扫好卫生了?”   遇到同班同学,他打了个招呼正要往前走,这位同学却拦住了他。   另一位同学指着围着的那群人,轻声道:“文峰,你去看看吧,你妹妹好像在那里。”   “啊?文雪,她在那里干吗?”   曾文峰有些疑惑,按道理,这个时候妹妹应该到家了。   “去看看吧,有个凶巴巴的小姑娘,说话吧啦吧啦的,把你妹溅了浑身泥。我们是男孩,也不好意思去拉架,只好等你来。”   “谢谢你们。”曾文峰匆匆地道了声谢,急匆匆地往回跑。   “哼,一家子的狐媚子,羞羞脸,那是我文胜哥,你好意思叫得这么甜。”   曾秋芬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抓住曾文雪对曾文胜的称呼说过不停。   曾文雪说不过她,涨红着小脸,小声而委屈地哭着。   围观的大多是小女孩,同班的小朋友也觉得曾文雪这段时间风头太盛,有些嫉妒,便没有帮她。其他班的小姑娘有热闹看,只觉得高兴,大家站在一旁,都一副兴高采烈样子。有的小女孩看着曾文雪一身狼狈模样还捂嘴吃吃地笑。   “雪儿!”曾文峰挤进人群,护在妹妹身前,怒瞪着曾秋芬:“你有个文胜哥了不起啊!那又不是你亲哥。你妈妈被你文胜哥的妈妈压着打的时候,你都忘了吧?要数堂哥,我们也有两个,你神气什么呀。”   曾秋芬被曾文峰说得恼羞成怒,她哼了两声,又道:“那又怎么样,我文胜哥可是要考大学的,要不,你姐怎么会巴着我文胜哥不放?”   “你文胜哥要考大学了不起啊,我姐还要考大学呢!”曾文峰气得真的很想给那死妮子两巴掌,但想起早上姐姐的叮嘱,勉强忍住了。   可是,见那丫头的嚣张模样,又气不过,也有些口不择言:“你们一家子都是泼妇,看你这泼辣模样,与你大伯娘一模一样,都是一副泼妇样,看以后谁会娶你。”   围观的女生见来了个帅气的小男生,眼里闪着兴奋的光。听这位小帅哥这么说,看向曾秋芬,见曾秋芬?腰的凶模样,又一阵哄笑。   曾秋芬见围观的人群偏向了曾文峰兄妹,悻悻地放下叉在腰上的手。她不服气地道:“哼,亲哥来了又能拿我怎么样?我泼辣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反正我又不会嫁你,关你什么事?”   说完,歪头想了一会,翘起嘴角,有些幸灾乐祸地道:“不过,你说的这些话,我会原封不动地转告我大伯娘。竟然敢说她是泼妇,哼,回去有你们受的。”   “哥……”曾文雪有些心慌,她把头埋进哥哥的怀里,哭得更大声了。   “雪儿,我们不怕。姐说过,我们不欺负别人,但也不要让别人欺负我们。你这浑身都是泥,我们回去找她妈妈说理去。”   “可是,你说了华婶子,华、华婶子会来找、找妈妈吵架的。”   曾文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话都说不顺畅了。   曾文峰心里虽然也忐忑不安,但还是安慰着妹妹:“我们不怕她,我们有姐呢,她会帮妈妈的。雪儿,以后与这些人吵架,不要哭,你要学会回击,要像姐姐一样,学会讲道理。”   曾文雪委屈地道:“哥,我不会吵架,我是不是给哥哥、姐姐丢脸了?”   “没有,雪儿是个好孩子,我们才不要像曾秋芬那个坏孩子那样呢。走,我们回家。”   围观的同学看着被护在怀里的小女孩,竟然有些羡慕。有哥哥护着真好,何况这还是一个帅气的哥哥呢!这些女孩子忘性真大,刚才还暗暗嘲笑那女孩可怜呢,如今竟然羡慕起来。   曾文峰看也不看这些女孩一眼,牵着妹妹的手往家里走。   “那不是在学校门口卖文具的帅气哥哥吗?原来他竟然是文雪的哥哥。”   “是啊,我还跟他买过文具呢,那些铅笔都不会断,比我在街上买的好用多了。”   “我买了一个文具盒,很漂亮。里面还可以放课程表,盒盖上是一个可爱的猫咪,可漂亮了。”   “不知道下个学期开学时他还卖不卖文具,我过年存了压岁钱,也跟他买一个文具盒。”   ……   小女孩跟在背后叽叽喳喳地议论着,曾文峰听到了也不回头。只是紧紧地牵着妹妹的手,轻声地安慰着妹妹。   落日的余晖照在路边的田野上,不远的地方,有一大片的菜地,上面种着青青的萝卜苗和开着紫色花朵的荷兰豆苗,远远看去,特别漂亮。   曾文雪听着哥哥轻柔的话语,心里一片柔软。她有哥哥护着、有姐姐疼爱。她再也不用怕别人欺负了,她也要像姐姐一样,做一个会讲道理、有能力的人。   “哥,那个曾秋芬肯定是因为这次考试考不过我,才会找我碴的。”走了一会,曾文雪反应过来后,与曾文峰道。   曾文峰握着妹妹的小手,赞许道:“雪儿真厉害!曾秋芬既然这么在意成绩,那雪儿以后每次考试都考赢她,气死她。”   曾文雪握紧小拳头,道:“嗯,哥,以后我会更努力学习的,一定不会让曾秋芬看扁。”   “是啊,姐姐说,她总是被人说闲话,就是因为成绩好,太优秀,那些人是嫉妒。嫉妒心强,却又不靠着自己的能力去超越别人,这些人都是孬种。人生的赢不在于一次两次吵架,人只有站在高处,才能俯瞰别人。”   “嗯,我也听姐姐说过这些。以后,我一定要站在高处,让曾秋芬嫉妒去吧。”   “对,我们的雪儿真乖!”   兄妹俩一路谈心,一路往家走,两人意识地想要压下心里的恐惧。曾秋芬可是说过要告诉华婶子,他们心里其实怕怕的。 第六十四章 道歉   刚到村口,就听到华婶子的大嗓门:“王娟英,你们一家厉害了!竟然敢说我是泼妇,你他妈的才是泼妇呢。”   兄妹俩对视一眼,急忙埋头往家里去。   王娟英下午回到家,忙着打量菜园。弄好之后,又在厨房里忙活。华婶子已经骂骂咧咧好一会了,王娟英也没有在意,自己这段时间都没有跟她碰过,肯定不会与她有什么冲突。   过了好一会,王娟英却从华婶子口里听到自己的名字。她有些奇怪,便放下手里的活仔细听,才知道华婶子真的是在骂自己。   “我什么时候得罪她了?真奇怪。”王娟英解下围裙,正要出门问个究竟。   “妈!”文峰与文雪一脸郁闷地进了厨房。   “咦,雪儿怎么了?”王娟英一眼就看到了女儿衣服上的泥印,有些着急地道。   文雪把路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文峰做了补充。王娟英这才知道,原来是儿子不小心得罪了华婶子。   曾秋芬不对,她可以找曾秋芬的家长说理。可是,这事真与华婶子无关。自家儿子口不择言,无端端得罪了她。   唉,这事真不好办呢!王娟英不由发起愁来,论吵架,十个她也比不上华婶子。自己与她吵,那不是拿鸡蛋碰石头吗?   王娟英只好任华婶子骂,自己在厨房里不出门。   “好你个王娟英,知道自己做错了,不敢出来了,做缩头乌龟了!”   曾文芳回到村口,就听到华婶子点着母亲的名字骂。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快步回到家里。   “姐……”   曾文雪与曾文峰见到曾文芳,都红了眼眶,声音也哽咽起来。   兄妹俩把路上的事情再说了一遍,曾文芳拍拍他们的小手,安慰道:“咱们不怕她,如果不是她总是在村里挑拨是非,说我缠着她家儿子什么的。曾秋芬也说不出这话来。她做错了就死不认错,你只不过说了一句‘她是泼妇’,她就得理不饶人。让她再骂一会,骂累了再说。”   王娟英一脸担心地看着三个孩子,叹了一声。   曾文芳觉得好笑,道:“妈,你们啊,就是太善良了。她们做错了事情都能理直气壮,而文峰只是一个半大孩子,不小心说出了事实,就得挨骂。再说,她不骂文峰,偏偏逮着您骂。可见,她觉得您最好欺负。”   王娟英苦笑道:“可不是好欺负吗?以前啊,我见到她就躲开,担心火花不小心溅到自己身上。我哪有气力跟她这种人吵啊,我记得有一年,你菊花婶子得罪了她,被她骂了三天。每天一大早,就像唱歌似地骂。你那个叔婆也不说句话,你菊花婶子第三天只好躲回娘家去。芳儿,你说这次,她会不会也骂我三天三夜啊?”   “华婶子是欺软怕硬的主,如果爷爷肯为你出面,今天骂了,明天就不会再骂了。如果爷爷不开口,估计啊,真能骂三天三夜呢!”   “姐,那怎么办?”文峰有些心虚地开口,这事是因为自己不小心说错了话引起的。如今牵连妈妈被骂,他实在不好意思。   曾文芳牵过弟妹,道:“我带着你们去找昌盛叔公,让他评评理。文雪的衣服可以做证据,又有那么多村里的孩子听着,料他也不会偏私。”   “我也一起去?”王娟英急忙道。   “妈,你在家做饭吧,我等会儿还要去学校呢。妈,你放心吧,不用花多少工夫,很快就会回来。”   曾文芳拉着一身泥泞的妹妹,后面跟着曾文峰,去了华婶子家。   “昌盛叔公好,秋芬在家吗?”曾文芳直奔华婶子家的大门。华婶子还在菜园里边干活边骂得起劲,丝毫没发现曾文芳去了自已家。   “文芳来了。”曾昌盛今年不到六十,比曾文芳的爷爷要小上几岁。他比较明事理,还读过几年书。   对那个爱吵架的儿媳妇,他也很无奈,见曾文芳带着弟妹过来,估计文芳是有什么事要来他这儿寻求解决办法了。   听到曾文芳的声音,曾文权也从厨房里出来,看到曾文芳,脸上显过一丝尴尬。   “文权也在啊。你去找找你堂妹秋芬,带过来一起听听这是怎么回事吧。”曾文芳对曾文权笑了笑,大大方方地说。   “文芳,坐下说吧,咦,文雪怎么一身泥?”曾昌盛拉过几张竹椅,招呼他们姐弟坐,这才发现曾文雪衣服上的泥印子,有些惊讶。   “叔公,等秋芬来了再说这事。当着她的面说,有说错的地方也好分辨。”   没一会儿,曾文权就拖着一脸不情愿的曾秋芬来了。   曾文芳似笑非笑地扫了一眼曾秋芬,指着文雪,道:“秋芬,这是你故意拿着石块砸烂泥上,溅得文雪浑身泥巴,对吧?”   “谁故意的,我就丢了一块石头,谁知道她刚好在那里。”曾秋芬辩解道。   “你说文雪是狐媚子,对吗?说我也是狐媚子,说我勾引你文胜哥。还说文胜是你哥哥,文雪凭什么也喊文胜哥哥,对吧?”   “文胜哥本来就是我哥哥。”   “是啊,没错,文胜哥是你堂哥。可是,村里比他小的人都喊他文胜哥,这有什么不对吗?那问问你爷爷,我们要怎么叫你文胜哥才对。是叫叔叔还是叫公公或者叫名字?”   “大哥细叔,文胜长了几岁,你们叫文胜哥并没有错。”曾昌盛道。   曾文芳回头对曾昌盛道:“昌盛叔公,秋芬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除了溅了文雪一身泥,一直骂她是狐媚子。还说我勾引文胜哥,说文胜哥没有考上阳光一中,要怪我。我与文胜哥根本没有接触过几次,除了以前问过他几道数学题,这几年也没有找过他。我不知道这勾引二字从何说起。”   曾昌盛脸有些红,道:“都是那些婆娘乱嚼舌根,我问过文胜了,他都说这是没影的事。”   “是啊,文胜哥还要考大学,我也很佩服他。可是,不单是文胜哥要考大学,我也还要读书考大学。我并没有时间处对象,对文胜哥,我只有兄妹之情,没有男女之情。华婶子在村里败坏我的名声,对我,对文胜哥都不好。”   “对,那个不懂事的,以为败坏你的名声对他儿子有好处。真是傻子。”   “昌盛叔公,这事文胜哥知道,我也不同华婶子计较。今天,秋芬弄得文雪一身泥,还骂她和我是狐媚子。秋芬做错了事,要向我们道歉。而文峰说秋芬跟她大伯娘一样,是个泼妇,这是文峰的不是。说秋芬,不能说到华婶子身上,所以华婶子骂我妈,我妈也不敢出来申辩。我们说事情,一是一,二是二,错了就是错了,我们可以向华婶子道歉。”   曾昌盛对一旁的曾文权道:“文权,去叫你妈过来,说我叫她有事。”   曾文权应声而去,对于曾文芳,他其实还是很了解的,他知道妈妈误解人家了。以前,文芳来找哥哥,他都是在场,文芳并没有轻佻的举动。何况,那个时候,文芳才读几年级呀。他妈妈,纯粹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要说华婶子确实有些怕这个平时并不怎么吭声的公公。在回家路上,儿子已经劝过她。虽然对儿子的话不以为然,但面对公公,她也不敢太过分。   曾昌盛出面调停,曾文峰正式向她鞠躬道歉:“华婶子,是我不对。我不应该因为生秋芬的气而迁怒华婶子,是我口不择言,说错了话。华婶子,对不起。”   曾秋芬也被爷爷逼着向文芳姐妹道了歉,这事才了了。   晚上,曾国生从罗明友家回来,听妻儿说起这事,赞许地看向女儿,道:“别人不讲理,我们管不了。我们尽量做一个文明讲理的人。”   曾文芳道:“爸,那也得别人跟我们讲理才行。昌盛叔公是个明理的人,这事才能化解。要不,华婶子可能真要骂我妈三天三夜了。因为,从明面上来说,确实是文峰不对。”   曾文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姐,我以后再也不莽撞行事了。”   “嗯,吃一堑长一智,记住这个教训就行。”   这事过后,曾昌安也没有再找曾文芳的碴。曾文芳该做什么还做什么,果真当那些闲言碎语放屁。 第六十五章 叠被子   这事过去没两天,就迎来了元旦。   下午放学后,各班都要出元旦专题黑板报。   曾文芳留在学校,让她稍微意外的是,陈文干也留了下来。   “你这段时间不是很忙吗?今天怎么有空?”曾文芳惊讶地问。陈文干弯起唇角,微微一笑:“也没那么忙,只是想让别的同学锻炼锻炼。这次不同,听学长们说,元旦的专题板报是要评比的,得用心做好,不能让班主任没面子。”   “呵呵,体育委员想得周到。”曾文芳抿嘴一笑,心想:没想到陈文干同学还挺有集体荣誉感的嘛。   “文干,我先回宿舍一趟,等会再过来帮忙。”班长吴友敬从课室里拿出一把大尺子,还有一盒彩色粉笔,匆匆交代一声,走了。   他们男生宿舍离课室远,离学校厨房也远。内宿生并不比外宿的同学有更多的时间。   这几年学校招的学生多,很多同学家离学校远,都要求住内宿。宿舍不够,他们初一(1)班的男生宿舍设在山腰处的一个仓库里。   那是一个废弃的战备仓库,据说这个仓库是准备后勤补给物资,以实现军需保障用的,至于有没有用上,曾文芳不得而知。   阳光县是一个革命老区,还有许多退役老兵。前世的曾文芳不太关注国事,再说,原本他们也是出生在一个太平年代,只不过日子穷了一点而已。战争,好像离偏僻的青山镇很远。   男生宿舍,曾文芳上一世倒是去过,这一世也去过一次。就在前几周,如今想起去男生宿舍的事情,曾文芳还止不住地笑。   那天,生活委员吴笑笑生病请假,托曾文芳帮她检查宿舍内务。曾文芳拿了笔记本,戴着值勤袖套,先检查了女生宿舍的内务,就去了下面的仓库。   仓库很大,只隔出一小半的地方给学生住,但里面没有铁架厂,三十多个同学全打地铺。另一大半地方空荡荡的,只在靠墙的地方放了两溜铁桶,还有几张书桌。   “学习委员可别嫌弃,我们班的宿舍那叫大气!其他班,那是没得比的。”   苏立德是舍长,因为曾文芳来得太突然,来不及整理宿舍。他只好带着曾文芳在外面转悠,示意其他同学尽快收拾。   曾文芳忍住笑,这情形,怎么还与上一世一样?其实,上一世,即使大家忙乱了一阵,曾文芳进去时,还是乱糟糟的。   这次,她故意道:“舍长同学,这可是突击检查。什么叫突击?你可知晓?”   “知晓、知晓,还请学习委员先参观一下我们宿舍的周围环境。”   苏立德嘻皮笑脸,还是拦着曾文芳进宿舍。曾文芳顺手推舟,出了大仓库:“给你们五分钟的时间。”   “谢谢学习委员!”另几个男同学冲进宿舍,一阵忙乱。   曾文芳站在外面,打量着这里的环境,还是与上一世所见一样。   这个仓库建在学校左侧的山窝里,山窝上面的左右两边就是学校的两个大操场。两座山围起来,只剩下一面面向青源江,而这里就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山垇。   山垇并不大,除了建成一个仓库,还有仓库对面一排四个的房间,剩下的空地并不多。   那些房间里,有一个做小厨房,其他三间分别住着班主任黄老师,教数学的陈老师,教政治的廖老师,这三位都是男老师。   至于教他们班英语的老师,是个女孩子,学校没敢把她安排在这个地方。   说实话,这里给人的感觉挺阴凉的,三边都被山包围着,只一面是路,路那边还是长满荆棘的悬崖。仰面就可以看到山上这一处那一处的坟地,任何一个女孩子住这里,也会惊出一身冷汗吧。   何况,这还是一位刚从阳光一中高三毕业的女孩子呢。英语老师姓李,因为没考上大学,来学校代课。曾文芳记得,上一世时,这位老师第二学期就没来上课了,听说回到阳光一中补习,准备参加当年的高考。   至于李老师有没有考上大学,曾文芳不知道,毕竟他们师生才相处了一个学期,感情不深。   “学习委员,有请!”苏立德的声音传了过来,打断了曾文芳的回忆。   曾文芳回头看去,见苏立德正弯腰做了一个“邀请”的绅士动作,不由抿嘴一笑:“好,我们进去吧,参观参观我们班大气的宿舍。”   曾文芳再次踏进这间阴凉的宿舍,心情已经与上一世的嫌弃不同,多了一种了然与豁达。   “舍长要教教大家叠被子,叠成军队里的豆腐块。”   曾文芳记得后来的初中生入学前都有军训,其中就有叠被子的训练。   “那是不是请学习委员给我们示范一遍?我们没见过军队里的豆腐块。”调皮的黄明亮又出新招。   曾文芳爽快接招:“好啊,哪张床是黄明亮同学的,我来示范一遍。”   黄明亮没想到曾文芳这般落落大方,讪讪地:“用舍长的被子示范吧。”   曾文芳揶揄道:“怎么?明亮同学担心我叠得不好?”   黄明亮忙摆手道:“不敢,不敢。”   “那……”曾文芳似笑非笑地看着黄明亮。   旁边已有同学指着黄明亮的床铺道:“学习委员,在那里呢。”   曾文芳走过去,蹲下身子,顺手把地铺里歪歪扭扭的被子打开。   “啊?”黄明亮阻止不及,只见里面的内裤、袜子从被子里面散落出来。   “哈哈……”   宿舍里的同学哈哈大笑。黄明亮急忙去捡那些散落的衣物,有些尴尬。   曾文芳也不在意,只见她麻利地把被子一放一收,动作随意洒脱地叠起来。就这么一眨眼的工夫,一块棱角分明的豆腐块就端端正正地立在那里。   “好了?”围观的同学傻眼了,他们还没看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呢,就叠好了?   “好了!”曾文芳双手一摊,道。   苏立德急忙道:“学习委员,你叠慢一点,让我们看清楚怎么叠。”   曾文芳笑道:“好啊,我再给你们示范一遍,你们要看好哦!”   “呃,慢,学习委员,且慢!”凌峰这家伙凑过来道。   “怎么了?”曾文芳眨眨眼,疑惑地问。   凌峰笑嘻嘻地道:“这被子叠得这么好,别拆开,用我的做示范吧。”   黄明亮也瞅着自己的被子,连声附和:“对对,学习委员,这被子叠得太好了,我都舍不得拆,唉,晚上我与同学挤一床去。”   大家捂脸大笑,曾文芳也忍俊不禁。   在帮凌峰叠被子时,曾文芳放慢了速度,力求大家都看得清楚。叠好后,又是一块方正正的豆腐块。   “学会没有?”   “还没有呢,学习委员,你再叠我这床被子。”另一位男同学羡慕地看着这豆腐块。   “你们先试一遍,我在一旁指导。”曾文芳当然不会再一个个地帮忙,这些男同学调皮着呢。   结果,这些家伙按着曾文芳刚才步骤,叠了拆、拆了叠。凌峰与黄明亮硬是不肯拆自己的被子,倒是拿别人的被子练了几次手。后来,倒成了叠得最好的两个。   “凌峰同学与明亮同学多练练,如果去参军,这一关差不多就能过了。”   “哈哈,我们受表扬了!”这两家伙高兴地拥抱在一起,有个调皮的男同学不甘心,把凌峰铺子上的最像豆腐块被子拆了。凌峰见了,追着那同学跑,嚷嚷着要揍人。   曾文芳笑得直不起腰。最后,还是她帮凌峰再叠了一次,凌峰看着满意了才罢休。 第六十六章 你想做医生吗?   “怎么了?有什么好事,笑成这样?”陈文干正在写板报标题,发现曾文芳站在一旁微微地笑,好奇地问。   “哦,没什么,想起了上次去男生宿舍的事情。”   “哦?”陈文干并不知道上次叠被子风波,有些好奇。   曾文芳担心完不成黑板报,抬头看到陈文干已经把整块黑板分成了几小块,自己急忙拿起一篇稿子抄写起来。   “我们边抄边说。”曾文芳把上次去男生宿舍的事情说了一遍,陈文干也笑弯了腰。   “你不知道,听说那两个家伙晚上真的想不拆被子与同学睡,不过被同学嫌弃了,最后,还是舍长把他们的被子挑开了,他们才嘟着嘴回了自己的床。”曾文芳说到这里,还是止不住笑。   重生之后的校园生活,在曾文芳看来,哪一件都是美好得不得了。上一世,她已经觉得初中生活是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了。而这一世,美好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陈文干偷偷瞥了一眼曾文芳,感觉曾文芳这半年来变化很大,一头齐耳的短发,皮肤白皙了不少,脸圆了不少,淡淡的柳叶眉,长长的眼睫毛,眼睛不是十分大,笑起来弯弯如盈盈春水。   他心里不知怎地一动,想起上次与外公说的事,扭头问道: “对了,文芳,我听表哥说你喜欢医学。你想做医生吗?”   “做医生?”曾文芳一怔,做医生吗?她虽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在她的意识里,做医生与做教师一样,只是技术类的工作。这两种工作,上一世都是曾文芳心目中的理想职业。可是,这一世,她的想法却改变了。   首先,曾文芳知道读中等师范或中专卫校在当今是潮流,可是,到了九十年代末,这中专或中师的文凭已远远不够。既然如此,她何不一步到位,先读高中,以后上大学?这样,她就能站在更高的舞台上,演绎自己的辉煌人生。   其次,医生与教师虽然都是很崇高的职业,可是,曾文芳重活一世,她当然记得自己的重生应该有更大的意义。什么叫“逆袭”?如何才能“逆袭”?只做一个普通的医生与教师,都不能达到她的目标。   其三,在曾文芳的认知里,从商,可以变得很富有。从政,才能让自己的家庭更贵气。几千年来的传统习俗在那里摆着,从来都是衙门有人好办事。即使自己做企业,到时后还是要求爷爷告奶奶地求人办事。   上一世,自己“被离婚”的事还不够可悲吗?叶家不就是凭借市里、县里有后台好办事,才能一边瞒着自己离婚的事,让自己任劳任怨为叶家当牛作马,一边却让儿子叶元轲另娶高门媳妇、生儿育女吗?   这辈子,她偏生既要富又要贵,再不受别人左右、钳制。   “我不想做医生,我以后要考公务员!”想到这里,曾文芳脱口而出。   “考公务员?”陈文干以为自己没有听清楚,他也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职业,所以惊讶地重复了一遍。   曾文芳脸一红,知道自己这话说快了,如今还不叫公务员呢。她解释道:“我要读高中,考大学。以后,最好能在政府部门工作。”   “啊?你不想考师范或中专吗?”   曾文芳摇摇头,不过,她也不想多说,只道:“如今说这事还远着呢,到初三时再说吧。两年后,说不定我的想法又改变了呢。”   陈文干想了想,觉得也对,但想起曾文芳看医书的事情,又问:“我以为你喜欢看医书,是想做医生呢!”   曾文芳道:“看医书,学多一些医学、养生方面的知识。在生活中处处都用得上,跟以后想做什么工作关系不大。学医术方面的知识,并不一定要做医生。”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想法。”陈文干哑笑失笑,他与外公斗心眼,一心想为曾文芳争取一个做外公徒弟的机会。没想到是自己多想了。   曾文芳笑了笑,道:“我也不知道这种想法对不对,只是这样想的,也就这样做了。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其实,我很尊敬医生与教师这两种职业。‘白衣天使’、‘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多美好的称谓啊!”   “不过,做医生很辛苦。”陈文干道,“我妈也是医生,经常值夜班。有时刚下班回来,还没来得及吃饭呢,医院来了急诊,又得过去。我外公也常常忙得忘记吃饭。”   “嗯,医生这个职业很特殊,其实也属于服务行业,所以当人们幸福地生活、度假的时候,他们可能还在忙碌。”   两人说着话,手里的工作也没停下。等班长吴友敬回来时,黑板报已经抄好了一大半。   “剩下这块我来吧,你们回去吃饭,等会还要上晚自习呢。”吴友敬看了看抄好的版面,非常满意。字写得好,整个版面图文搭配得恰到好处,雅致不花俏。里面的内容都是关于元旦的,有诗歌、有散文、有名人名句。   曾文芳把手里的稿件交给吴友敬,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好,那就辛苦班长了。”   原本,曾文芳以为能全部弄好,没想到与陈文干边说边抄,慢了许多。不过,她刚刚抄好一首小诗,时间卡得也合适。   “那班长、体育委员,我先走了。”曾文芳招呼了一声,急匆匆地走了。   陈文干与吴友敬看着曾文芳蹦蹦跳跳走远的背影,有些愣神。   “她很优秀!”吴友敬感慨道。   “是啊,我们都不如她!”陈文干点点头,“我也回去了,如果弄不完,你再叫个同学来。”   吴友敬挥挥手,笑道:“没事,你回吧。我已经洗过澡吃过饭了,晚自习前肯定能完成。”   陈文干与曾文芳不同路,他走在熟悉的小路上,一路踢着小石子,有些心不在焉。   “我要读高中,考大学。以后,最好能在政府部门工作。”   曾文芳的这句带着豪气的话不停地在他脑海里打转。   “读高中、考大学、在政府部门工作。”   他不知道为什么曾文芳会有这种想法。他爸就是在政府部门工作的,也不见得有多好呀。他小叔读了高中、考了大学,后来不也下海经商了吗?   曾文芳虽然成绩不错,可是,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大学三年或四年,这条路对一个农村女孩来说,也太漫长了。陈文干知道街镇好几位女孩子都是想考中专或中师的,她们的父母总比一个农村女孩更有见识吧?怎么一个农村女孩反而……   陈文干百思不得其解,他想了又想,还是想不通。看看天色已晚,就加快步伐往家走。 第六十七章 谁抄谁的?   元旦过后十多天,各学校就举行了期末考试。   青山中学年级办公室,初一几位老师看了几遍成绩,还是有些不敢置信:(1)班曾文芳与陈文干不但分别霸占了全级第一、第二的位置,还远超第三名好几十分。   “不会吧?这两人可真神了,曾文芳语文都能拿116分?数学英语满分,其他三科也都只扣了两三分。而陈文干的总分与曾文芳也只相差了5分。他们是怎么学的?开学后一定要专门开个表彰大会,让他们俩人谈谈学习心得。”   (2)班的班主任对黄老师可谓羡慕嫉妒全齐了。两个班各科的及格人数与平均分相差不远,可是,(1)班的第一二名却甩出了他班第一好几十分。   “我只是运气好罢了。”   黄老师认为这只是凑巧而已,因为陈文干是插班生,开始并不知道成绩如何,只因与分到他班的汪志坚是表兄弟,校长才放在他班上。   而曾文芳嘛,升中考的成绩在班上只能排在中上,至于上了初中后,成绩为什么会突飞猛进,黄老师至今都还没弄明白原因呢。   不过,不管什么原因,曾文芳的名字,在青山中学可算传开了。   可是,在街镇,与她的成绩一起传开的,还有她有些不怎么好的名声。   “那个曾文芳考了全级第一,听说是抄了干儿的,这可是真的?”放寒假不过两天,外婆回到家就问起汪志坚与陈文干。   陈文干与汪志坚神色一敛,对视一眼,都摇头叹息:女生的嫉妒心太可怕了,这些女同学,都疯了不成,说的是什么事呀!   “奶奶,人家是第一,文干表弟是第二,第一怎么可能反而要抄第二的呢?”汪志坚苦笑地反问奶奶。   老太太固执地认为:“怎么不可能?大多数是抄干儿的,有一两题干儿恰好做错了,所以就成第二了。”   “您这是什么逻辑思维?”   陈文干哑然失笑,唉,老太太当然觉得自己的外孙最好,谁都比不上了。这话从谁那里传出的,不言而喻。   老太太与罗玉莹的奶奶交好,两家来往密切,再加上罗玉莹嘴巴特别甜,街镇许多老人都很喜欢她。而自家外婆当然是最喜欢的那个,因为小孙女汪慧敏跟着父母住在医院的家属楼里,在一起的时间不多,大孙女又在县城。老太太几乎把对孙女的疼爱都转移到了罗玉莹身上。罗玉莹说什么,当然就是什么了。   外婆以不以为然:“那样不诚实的女孩子不是好女孩。我还听说她经常凑到男孩子面前,生活很不捡点,作风很不正派。坚儿、干儿,你们可要多避着她。千万不要跟这样的人牵扯在一起。”   汪志坚朝陈文干眨了眨眼,陈文干心领神会,两人同声应道:“奶奶(外婆),我们知道了。”   这个时代,男同学与女同学原本接触就少。再说,学校里的事,奶奶(外婆)也管不了。   不过,陈文干还是特别认真地同外婆解释:“外婆,那些都是谣言。我的座位离曾文芳同学的位置好远,我在倒数第二排,她在前面第二排;我在第三组,她在第一组。她根本看不到我的试卷。”   “不管怎么样,无风不起浪。最好少与这样的人接触。你爸妈把你交到外婆这儿,你得学好,外婆才会不负所托。”   “知道了,外婆。”陈文干见与外婆解释不通,只好答应道。   曾文芳并不知道街镇正传着她的流言,按说,曾文芳不是街镇人,流言在街镇传播,对她也没什么影响。   陈文干并不知道,罗玉莹与林冬梅等人传播曾文芳的流言,就是因为他这段时间与曾文芳走得太近,让老太太警告一下他。当然,她们还想要传到叶家二老耳中,让叶家重新选择孙媳。最好能让林冬梅嫁入叶家。   如果曾文芳知道罗玉莹等人的目的,肯定会提礼物上门感谢。只可惜,曾文芳根本无从知道。她一放假就去了荔园市与渔港市进货,第三天傍晚才回到家。然后,就专心致致地卖衣服赚钱奔小康了。这么多天,她连自己期考的成绩都还不知道呢,哪有闲情听人说八卦?   成绩公布后的第二天,是青山镇的圩日。年晚的圩日特别热闹,陈文干记得小时候外婆经常带他去集市上看热闹,好像还去看过“耍猴戏”,也不知道如今还有没有这种热闹看。   早饭后,陈文干与陈猛去集市上逛了一圈,没看到哪里有戏台,有些失望。但他却眼尖地发现了人群里有两个一高一矮的年轻人,故意往人最多的地方挤,分明在偷别人钱包。   “小偷!”陈文干喊着,可待两人挤过去时,小偷却又找不到了。圩日人流量大,大家摩肩接踵,这是小偷最好下手的时候。   “对了,我们去看看衣服吧,我还没有买新衣服呢,看好了就叫我妈妈过来付钱。”   陈猛想起这茬,就拉着陈文干往服装市场走。陈文干记起上次尾随曾文芳与陈秀霞到过服装市场,曾文芳家里人也在集市上摆服装摊呢。   陈文干心里一动:不知道文芳会不会在那里帮忙?应该会在那里吧,那时还没放假呢,文芳就急着来看,如今放假了,她肯定会在那里。   不过,陈文干想起外婆说的话,脸上火烧似的,燥得慌。外婆也真是的,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曾文芳才不会抄他的答案呢。   陈文干看到不远处闪过一张有些眼熟的脸,惊讶地道:“咦,我好像又看到那两个小偷了。”   陈猛拉着他的手,无所谓地道:“街上肯定有小偷,去年年前,派出所就出动便衣,抓住了两个小偷。这些小偷啊,知道大家积攒了点钱要买年料,早等在那儿了。”   陈文干有些着急:“唉,百姓积点钱不容易,如果给小偷偷走了,指不定会有多着急呢。”   陈猛道:“我没见到那两人,你如果能认出来,等会我们看看能不能抓住,把他们扭送到派出所去。”   陈文干有些兴奋,内心里也搞不清自己是想试试身手,还是正义感使然。   “你看,就是那两个。”陈文干又发现了那两张有些熟悉的脸,不过这个时候,那两人并没有挨近别人偷东西。   “你说他们偷偷摸摸的在观察什么?”陈猛疑惑地打量着那一高一矮的年轻人。   陈文干顺着那两人的目光看去,才发现他们盯着的是一个服装档口。   “那,那好像是文芳家的服装档口。”陈文干揉揉眼睛,再看过去,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那个正在招呼顾客的妇女,好像是曾文芳的妈妈。另一个男人,曾文芳叫同年爷。档口里还有一个比曾文芳大些的姑娘,不过,倒没见到曾文芳。   “文芳没来帮忙吗?”陈文干有些疑惑,放假了,不是应该来档口帮忙才对吗?   不过,话说那两个小偷盯着这个档口干什么呢?难道是要偷衣服?偷钱容易,要偷衣服好像不那么容易吧?陈文干疑惑地观察着那两人,发现他们一脸兴奋地盯着档口的某一处,那垂涎的模样,就差流口水了。 第六十八章 抓小偷   “你看到没有,那两人盯着那个档口老板装钱的包。”陈猛贴近陈文干的耳朵,轻声道。   陈文干黑眸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看向两人,发现两人的眼光集中的地方,就是罗明友挂在腰上的挎包。   陈文干恍然:“原来如此,不过,我看他们不会这么快下手,毕竟档口里这么多人,肯定会顾着这个钱袋子的。你说他们会在什么时候下手呢?”   陈猛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呵,抓小偷,这事有意思!他心里有些小兴奋:“我们盯紧他们,就怕他们不下手,只要他们下手,我们就一下子逮住他们。”   “如今还早,我们不能一直这么盯着。这样会引起他们怀疑。”   陈文干想了想又道:“我觉得他们是在观察哪家档口生意好,收的钱多,肯定不会一直在这儿盯着的。最好的下手机会,应该是收档的时候,或者回家的时候。那个时候人更加放松,特别是收档的时候,客人少,这两人要是趁机挨上去,一个人假装买衣服,一个人就趁机偷钱。”   陈猛可没有想那么多,听到陈文干的分析,点点头,道:“嗯,你说得有道理。”   果然,过了没多久,这两人就换了一个位置,观察另一个档口的生意情况了。   陈文干与陈猛装着买衣服,留心着那两年轻人,如此过了一个时辰左右,他们发现那两年轻人专门找生意最好的档口盯,最后,又回到了曾文芳家的那个档口。估计,小偷是觉得这个档口生意最好了。   “陈猛,那个服装摊子好像是曾文芳家的。”陈文干轻声道。   “啊,曾文芳家的?”陈猛一惊。   陈文干道:“有一次,我见曾文芳带着她同桌来这里买衣服,叫那个中年妇女妈妈,喊那个腰里挂着钱袋子人同年爷。”   “那怎么不见曾文芳?”陈猛奇怪道。   陈文干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她的,也许是她亲戚的。不过,无论如何,今天这事,我们都要管。”   陈猛道:“本来就要管,知道是你们班文芳同学的,就更要管了。正好试试我们的身手,外公说拿下三五个小毛贼不成问题。”   陈文干鄙视了他一眼,道:“师傅是说练功一年后。对付三五个小毛贼不成问题。我们才练了多久?”   陈猛胸膛一挺,道:“我可是练了好几年了。”   “切,你也好意思说这话?有这么好的机会,还不会珍惜,我真看不懂你。”   陈猛讪讪地道:“以前不是好玩吗?再说,外公老叫我蹲马步,真的很无聊。”   陈文干道:“那叫基本功,如果我从小就开始练,早就能打过你了。”   “如果我早用心练功,现在就不是你师兄,而是你师傅啰!”陈猛反驳道。   陈文干的眼睛瞥到一处,扯住陈猛,吃惊地道:“别争了,你看,那两人好像有行动了。”   陈猛往刚才的地方看过去,果然不见了那两个小偷的身影:“啊,他们去哪了?”   陈文干拉着他往那边挤,道:“档口里人少了些,他们趁机过去了。估计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下手。”   “看,他们在服装档口里。”   两人走近了些,找了个不引人注目的地方,紧紧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小伙子,你想买夹克吗?”王娟英见一位高个小伙子在打量挂在中间一排的夹克,笑着走过去。   “你拿这件牛仔夹克给我看看。”高个子斜了一眼王娟英身上斜挎着的帆布包,带着些傲气道。   “好,我这就拿下给你试试。”   高个子试穿了一下,不满地道:“短了,我这么高,穿着这么短的衣服像什么!”   王娟英满脸堆笑,道:“夹克一般都是短装,不过,如果你嫌短,我可以拿大一码给你试试。”   “好,你拿一件来,我试试。”   王娟英小心地把包抱在怀里,才蹲下身子去地下的大包裹里找牛仔夹克。   远远地,陈文干看到了她这一举动,不由在心里暗暗赞许:不错,文芳的妈妈够谨慎。   再看矮个子那边,只见他走近罗明友,翻看摊子里的军大衣。   “叔叔,这军大衣怎么卖?我想给我爷爷买一件,这衣服在冬天穿暖和。”   今天的天气大概有七八度,还挺冷。罗明友自己也穿着一件军大衣,但没扣纽扣,这时,他那个装钱的挎包就在大衣的里面。要找零钱的时候,他才会把包推到前面。   不过,这些人不知道的是,罗明友每次接到面额大一点的钱,比如10元以上的,就会把这些大钞装入军大衣的内层口袋里。腰上这个钱袋子虽然鼓鼓的,其实大多是十元以下的零钞。   一高一矮两个年轻人,终究是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有些悻悻然,高个子说:“这衣服长是长了些,可是我穿着显大了。我再去别处看看,如果没找到合适的,我再回你这里买这件。婶子可要便宜些给我哦。”   王娟英笑道:“好,小伙子没找到合适的,就来婶子这里买,婶子一定给你算便宜。”   矮个子则对罗明友道:“没想到军大衣这么贵,我去找找我爷爷,如果他想要,我就给他买一件。大叔,看在我这么孝顺的面子上,怎么也得算便宜给我哦。”   罗明友一脸笑意,道:“那是当然,我最喜欢孝顺的孩子了。小伙子出门打工刚回来吧?你爷爷真有福气。”   两人没得手,陈文干与陈猛松了一口气,但同时又有些郁闷。得手了才好,他们就可以逮他们去派出所了。今天一上午都在这儿盯着,也挺烦。   陈猛赞叹道:“文芳同学的家人很谨慎,不容易下手。”   陈文干脱口道:“肯定是文芳叮嘱的。”   陈猛狐疑地瞥了一眼自己这位师弟,道:“你怎么知道?文芳还是个小姑娘,那是两大人,大人的经验肯定比小姑娘多。”   其实,陈文干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是有一种感觉,说直觉也可以。他认为文芳特别聪慧,做这服装生意,估计也是文芳的主意。还有,她肯定会教家人如何防范小偷。   “直觉。喏,你看那边!”陈文干指向档口那边。这时,王娟英正把一些面额大些的钞票叠好,小心地塞进风衣里层的口袋里,然后还一双手在内层口袋里摆弄了好些时候。   “那是内层口袋,口袋里应该是有纽扣,她在扣纽扣呢。”   “他们可真聪明!”陈猛发自内心地赞美。   这边安全了,陈文干两人的眼光又去搜寻那两小偷了。没抓住小偷,心里终究不够安心。   结果,这次真给他们逮到了。那两年轻人还是用刚才的招数,只不过,这个档口的老板没有曾文芳家人那么谨慎。一时没注意就着了道。   那位男老板的钱袋子被割断了,矮个子年轻人身子一蹲,捞起袋子往怀里一塞。男老板却丝毫没有觉察出什么。   高个子那边正在试衣服呢,女主人招呼他试穿,他瞥见同伴蹲下,知道已经得手,急忙脱下穿着的新衣服。   可是,还没等他离开,他就看见一位个子不高,有些斯文的男孩子挡在他面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干嘛?你也要试这件衣服吗?我都脱下了,你要试就试吧。不过,你穿好像会大了些。”   高个子年轻人笑着对面前的男孩子道。   那个两手交叉放在胸前,一脸从容的男孩子并不移开身,还是笑着看他。高个子年轻人只好转身往后走。   “呵呵,想走?迟了!”   这是谁在说话?高个子年轻人一怔,抬起头来,发现还是那个学生模样的男孩,也不知他怎么做到的,一下子又站在了他面前。奇怪,刚才还在他前面,他都转身了,怎么又在他前面了?   “束手就擒吧!”陈文干严肃地道。   “你是什么人?我又没做坏事,干嘛要束手就擒?”高个子年轻人强作镇定。   陈文干指着服装摊子的另一边,道:“你看看那边,那是什么?”   “是什么?”高个子年轻人顺着陈文干的手指看去,只见自己同伴,已经被一个脸色黝黑、高高壮壮的年轻人按在地上。他不由大吃一惊:这,难道是派出所的便衣?可是,看这眼前的人,分明还是个小男孩子嘛。   高个子年轻人见大势已去,往后一窜,想要逃走,可是,那男孩子只轻轻一跨,就又拦住了他。   “这家伙有功夫!”高个子年轻人被扭住双手往派出所走的时候,心里还想着这事。 第六十九章 收获   档口老板看到自己被割断的钱袋子,惊出了一身冷汗。   “小偷?”他又惊又怒,紧着抓钱袋子检查了一下里面的钞票。然后对着矮个子的屁股狠狠地踢了一脚,踢得矮个子年轻人“嗷嗷”叫。   那位女子见到一个男孩子扭住刚才试衣服的年轻人,也吃惊不小。又听到丈夫那边喊着“小偷”二字,急忙去摸自己的包,发现还在那里,才松了一口气。   旁边的档口老板与顾客都围了上来,陈文干道:“大家注意自己的钱包,这两小偷一个上午都盯着你们。也不知道你们当中有没有丢钱,我们现在把他送派出所去,如果有,就去派出所反映情况。对了,这位大叔,你拿着被割断的钱包去作证。还有哪位愿意帮忙去派出所作证的?”   “我去!”   “我也去,我最讨厌小偷了。”   好几个档口老板纷纷表示愿意配合。   那边,罗明友听说这里抓住了两个小偷,也凑过来看。   “咦,那两人我认识。那个矮个子年轻人还说要买军大衣给他爷爷。那个高个子年轻人,就在我档口里试牛仔夹克。”   有个顾客提醒道:“他们就是小偷,想借试衣服的当口趁机偷你们的钱包。”   罗明友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们两个不买衣服,又缠着我们好一会。”   “他们也来了我们档口,那高个子男孩试了好几件衣服,穿着都挺好看,却任凭我好说歹说就是不买。”   “他们本来就是不来买衣服的,试衣服只是一个幌子,他们是想趁机偷我们的钱包。”   “唉呀,弄得我们都有些心慌了。我们赚点钱容易吗?如果钱包被偷去,那可是连本钱都没有了,这些小偷真可恶。”   “他们哪管你们有没有本钱。唉,生活眼看都要好起来了,可是,偏偏有那么一些年轻人好吃懒做。”   “是啊,那两人看起来一表人才、好手好脚的。在家里种田、去外面打工或做点小生意,都能吃饱穿暖。可是,他们偏偏不好学。”   “我看大家都要小心,年前没多日,小偷就是盯上大家年前口袋里有两钱。”   “对,年前小偷小摸的多着呢。去年年前就抓住了两个,没想到今年又抓住了两个。派出所的同志真负责,每到年前就维护集市的治安,为人民服务!”   “抓小偷的好像不是派出所的同志,还是学生模样的呢。那是见义勇为,我看呀,要写表扬信给他们学校。”   “是啊,他们心地真好!应该要表扬。”   ……   集市上,大家议论纷纷,都是谴责那些小偷道德败坏,想不劳而获;赞扬两位男孩子见义勇为做好事的。   罗明友与王娟英等人更是心有余悸,幸亏文芳一再叮嘱他们,让他们把大钞放入里层口袋。要他们谨慎护着腰间的钱包,不要让小偷有机可乘。   那两小偷,就是发现他们这边不好下手,才走的吧。   四点多钟,服装档口才收档,大家回到家里,说起这事还直道“好险”!   第二天上午,罗明友去车站接曾文芳,才回到家呢,就忍不住跟她叙述昨天发生的“抓小偷”这件大事。   曾文芳听了也不在意,这事情每年都有发生,平常得很。不过,不是派出所的同志抓到小偷,而是两个学生模样的男孩见义勇为,这倒是让她很意外。不过,任她再聪明,也不会想到,那两人竟然是陈文干与陈猛。   大家忙忙碌碌,除了每天摆服装摊做生意,两家人还要兼顾过年的琐事。   这不,过了小年这一天,王娟英与朱秋容就带着文雪与罗明友的两个儿子罗小兵、罗小军留在家里做年料了。由于人手不够,两家人的年料也一起做。   “炒年糕”一天、“炸油果”一天,还各花了一天打扫自家卫生。两位女主人忙得脚不沾地。   年廿八,罗家要杀猪,按规矩要置办一两桌杀猪菜。罗家就换了罗明友带着两个儿子在家招呼客人。   早餐店在小年前一天就开始停止营业,这些天,曾国生全天候都在服装摊里帮忙。   罗明友带着曾文芳在彭山镇与古山镇之间轮流。曾国生带着罗小红与曾文峰扎在青山镇。一直忙到大年三十上午,大家才带着剩下不多的衣服,回到罗家。   因为每天晚上都会清点结账,大家很快清点好了剰下的衣服鞋子。   曾文芳看看这些所谓的货脚,嘴角弯起一丝好看的狐度,她笑着道:“就剩下这么点,年后也不必去摆摊了。不如春节当礼物送出去算了。”   罗明友黝黑的脸皮全是笑意:“怎么送?文芳赚钱了,真大方!”   曾文芳道:“嘿嘿,同年爷就会取笑我。我觉得吧,主要是剩下不多,再去摆摊麻烦。比如,这些袜子,谁穿都可以,两家分了。我们可以送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还有舅舅他们。比如这件小棉袄,就送我那小表妹。唉呀,总之大家选一选,合适的就送人,不合适的就搁在这儿,明年再卖。”   朱秋容一听,两眼放光:“我觉得使得,这件外套,拿给我爸穿刚刚好。”   罗明友与曾国生相视一笑,都点点头,同意了这一主意。他们自己两家人的新衣服早就挑好留出来了,连两家父母的衣服都选好了,准备等会就拿出给老人,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可是,老丈人那边,正好没啥准备,如果能在剰下的衣物中找到合适的,大年初二回娘家时,权当作礼物送出,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再说,这一个多月的忙碌,除去成本,他们净赚七千多元,两家平分,每家有三千八百多元。这可是一笔大数目,两同年心里那个欢喜啊,都恨不得立刻闲下来,好好喝一杯庆贺一下。只可惜已是年三十晚,他们还有好多活没做,特别是除夕那桌子菜。今年赚了钱,得整像样些。   罗明友笑道:“同年,年后找个合适的时间,我们好好喝一杯。”   “好,到时我们不醉不归!”罗明友这话正中曾国生下怀。   曾文芳听了好笑,她提醒大家道:“我们不可得意忘形,这生意,明年还要继续做呢。所以,财不可外露,别人要问起,就说没什么钱赚,除了赚到几套自家穿的衣服,就剰积压的一些货脚。不过,年前也没什么事可做,摆摊卖卖衣服,能赚到一家人穿的衣服也不错。”   屋子里的大人都笑起来,至于几个小屁孩,原本就不知道自家赚了多少钱,更是嘿嘿地笑过不停。   罗小红赞美道:“我比文芳虚长一岁,却没有文芳的智慧。看文芳这话一套一套的,说得多好!”   “没事,不聪明也不要紧,有文芳带着你,赚钱是迟早的事。”罗明友爽朗地笑着。   罗小红不依撒娇道:“爸,有你这样说自家女儿的吗?人家也只是谦虚一下下,哪里就真的不聪明了?”   “哈哈哈……”屋子里笑成一片。 第七十章 军大衣   曾国生一家人回到曾家。文峰、文雪忙着烧洗澡水;曾国生忙着贴对联;王娟英忙着加入到几妯娌做年夜饭的行列中;而曾文芳则被指派负责给两位老人送礼物。   曾文芳提着两个袋子去到上厅。曾老爷子夫妻正在布置厅里摆设。   “老婆子,帮我看看摆得正不正气。”曾老爷子回头瞅了一眼正埋头抹着桌子的老伴,喊道。   老太太急忙站起来,走到厅堂正中,手里还拿着抹布,东瞧西瞧,点头道:“我觉得行!”   “爷爷,还得往右手边移一移。”   曾文芳却瞧着有些偏,走过去笑着说。   “哦,是吗?”曾老爷子回头见是文芳,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但手还是把桌子往右移动了一点。   “怎么,舍得从罗家回来了?”   曾老爷子拍了拍弄脏的衣服,坐在旁边的大班椅上,神情严肃。   “爷爷,这是给您老的新衣服、新鞋子与新袜子。”曾文芳没有回答,而是先给老爷子递过一个袋子。伸手不打笑脸人嘛,大年三十,能不被骂当然最好。   “爷爷奶奶,这是我们从同年爷那里得来的衣服鞋子,我们一家子的衣服,都从工钱里扣,算起来还是挺划算的。爷爷奶奶快试试,看看合不合穿。”   曾老爷子见曾国生一家迟迟末回,原本很想发火的,见曾文芳这般作态,脸色才略略好转。   老太太却不依不饶地道:“就你爷爷有?其他人的呢?”   曾文芳又把另一个袋子递过去,讨好道:“奶奶,您老也有,从头到脚的新衣服,我妈妈都给您老准备好了。您看看,这衣服可暖和了,您老穿出去,保管让村里人羡慕。”   老太太接过袋子,提了提,有些重。再朝里面看了看,第一件是她喜欢的紫红色,脸色略缓。   “其他人的呢?”老太太把抹布塞在曾文芳手里,又问。   “其他人?”曾文芳故作不明所以的样子。   老太太提高了嗓音:“就是你弟妹他们。”   曾文芳很想翻白眼,心想恐怕你问的不是我弟妹,而是另有其人吧。心里“呵呵”冷笑,脸上却不显,而是夸张地一拍脑袋,笑道:“奶奶,都有,我与爸妈都有。文雪与文峰还是两套新衣服呢。”   “我是问文波他们!”老太太终于有些不耐烦地说了一句。   曾文芳急忙道:“有,有,都有。我从同年爷那里给文波与文兰堂姐、文静妹妹各挑了一双白球鞋,那可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式。还有好些袜子,如果大伯他们要,每人都可以分到两双呢。奶奶,我同年爷很好吧?”   曾文芳说得兴奋,手脚比划着,黑亮的眼眸闪着自豪的光芒。老太太想说什么,被老爷子用眼光止住了。   老爷子咳嗽了两声,正色道:“按你这样说,你同年爷今年倒是赚到钱了?”曾文芳心里翻了个白眼:老头子真狡猾,都给你送礼了,还记挂着这事。   曾文芳一脸天真、满足的神情,道:“爷爷,有没有赚到钱,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我们一家去帮忙,全都赚到了衣服,还给爷奶赚了衣服。能这样,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曾老爷子嫌弃地瞥了她一眼,语含讥讽:“真没志气,你就不羡慕人家赚钱?别人吃饭,你们喝点粥就开心成这样?”   曾文芳装着听不懂他的一话,仍然开开心心:“爷爷,有粥喝总比什么也没有强啊。奶奶,您说是吧。”   曾文芳转向老太太,似乎想要得到老太太的肯定。老太太点点头,没说什么。   “爷爷奶奶,我去给文波他们送鞋子。”   “你小姑呢?没给她准备点东西吗?”   曾文芳告辞要走的时候,老太太突然想起了什么,急急地问了一句。   这回,曾文芳真愣住了,她确实忘了这一茬。这些日子她一直在忙,已经好久没见过那个极品小姑曾梅花了。因此,礼物也就没有她的份。   “有,我给小表妹准备了礼物。奶奶,我本来想等小姑来了再给她的。不过,如果小姑大年初二过来,说不定那天我刚巧去了外婆家。要不,我拿给奶奶,您帮我送给小姑?”   “行,你拿过来,到时候我拿给她就行。”老太太语气好了不少。   曾文芳转身往自己屋子里走,不由庆幸自己多挑了一些衣服回来。特别是三四岁的小宝宝穿的,有好几件挺可爱,她就拿了,本来想送给小舅舅的女儿,等会正好挑一套送小姑的女儿。   待曾文芳出去后,老太太瞅了一眼曾老爷子,问:“老头子,干嘛不让我说她?”   曾老爷子瞪了老伴一眼:“你想说什么,我还不知道?这都什么日子了,你还想找人吵一架怎的?”   老太太神情讪讪,然后又撇了撇嘴:“他们一家忙碌了这许久,难不成还不兴我说几句?”   曾老爷子气道:“还说什么?人家都给咱送新衣服了,你再说,就不占理了。”   “对哦,我们看看这衣服就怎么样,提着还挺重。”老太太想起放在桌子上的那袋子衣服,急忙拿出来看。   “里面有绒的,摸着还挺软和,穿起来应该很暖。裤子也挺厚,还有袜子、棉鞋。”   老太太把东西一件件从袋子里拿出来,摆放在桌子上。有惊喜,也有意外,她没想到曾文芳会给她挑这么好的衣物。   “这可能有些贵,我看街镇那些有钱的老太太穿的衣服就是这样的。”   “老头子,看看你的。”   老太太把曾老爷子那个袋子里的衣服拿出来,一看吓了一跳:“军大衣?”   曾老爷子也很意外,他曾见过叶家老爷子穿过军大衣,又厚实又暖和,还特别威风。心里老早就想着,如果经济好点,自己也弄一件军大衣穿穿。不过,去年他在服装市场逛了逛,也没见哪个档口有这种大衣卖。没想到,今天,孙女却给他送来一件。   “唉呀,抱着都觉得暖和。”老太太把衣服抱在身上,舒服得直叹。   “来,老头子,你穿穿看,看看是不是很威风。”老太太把衣服摊在凳子上,解开那一个个大纽扣。   曾老爷子伸出手,把衣服穿上,一下子觉得人精神了不少。   “好看,真好看,你穿起来比叶家老爷子还威风。”   曾老爷子扯了扯嘴角,本想训斥老伴几句,但知道老伴说的是实话,就没再说什么。他比叶家老头子高出不少,军大衣又长又厚实,他穿起来肯定要比个子矮的叶家老头威风。   “老头子,袋子里还有棉裤、棉鞋,袜子也厚得很。”老太太又从袋子里掏出些东西来。   曾老爷子眉头舒展,堵了许久的心清明了不少。 第七十一章 过新年   “真要过年了呢。”   曾文芳手里搭着一套粉色童装,懒洋洋地靠坐在门墩上,目光扫过穿着新衣满村乱窜的小奶娃,看向打扫得干干净净的余坪、贴着凶恶门神的大门,还有那一副副充满喜庆的对联。   然后,她的目光定在了走廊那边,那是一个上穿红色夹克,下着蓝色牛仔裤,脚踏白色球鞋的少年。他头发斜分,梳得溜顺,双手插在牛仔裤袋里,神态悠闲、双眸黑亮,脸上那抹喜悦之情怎么也压制不住。这就是她的弟弟,怎么看都帅气得不得了的弟弟。   多好啊,她弟弟还生龙活虎的!她忙忙碌碌,辛辛苦苦,不就是为改变她一家子的命运轨迹吗?看,这个春节,在以后的记忆里,肯定是鲜活的,不再是以往记忆里的灰色。   春节,就该是这样鲜艳华美、充满喜气、充满快乐的。大人脚步轻快地忙活吃食;孩子快乐地显摆新衣;老人乐呵呵地享受天伦;青年兴致勃勃地畅谈人生。   新年的钟声、迎新除旧的鞭炮声、满屋子的欢笑声,听在耳里,犹如天籁之音。曾文芳写的《新年》广播稿,就是这样描述的。   只是,曾文芳上一世所过的几十个新年,都没听感受到这些美好。迈入十五岁的那个新年给她的印象太深,这个新年是灰色的,连带着她记忆中之前所有的新年都是灰色暗沉的。   而叶家的新年,是喜庆而喧闹的。楼上、楼下、院子都是欢声笑语,唯有厨房显得冷清而寂寞。   正如《荷塘月色》里所说“热闹是别人,我什么也没有”。厨房里永远都只有她一个人。做几桌人的饭菜,洗几桌人的碗筷,甚至洗所有人的衣服。在叶家,新年于曾文芳来说,痛苦多于快乐,她在叶家服的是苦役。   “不过,这一切都过去了呢,如今的曾文芳不是某某的老婆、不是某某的儿媳妇,更不是那个磨人老太婆的孙媳妇。她只是曾文芳——一个即将跨入15岁的大小孩。”   想到这里,曾文芳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她的心情太美,不可言说,却又抑制不住。   曾文峰听见笑声,回过头来,见是姐姐,急忙凑过来拉曾文芳的手:“姐,你偷偷笑什么?是我的新衣服不好看吗?”   曾文芳从那些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打量了仰头一脸期待的弟弟几眼,笑道:“怎么会?这一身装扮很帅气、特别酷!”   然后把手里的衣服递给文峰:“对了,你把这套衣服给奶奶送去,就说送给青丫,就是小姑女儿。”   “诶,好哩。”曾文峰接过衣服,转身往上厅走。这小奶娃边走还边嘀咕着:“很酷?什么意思?姐姐怎么尽说我听不懂的话?”   曾文芳并不知道弟弟在嘀咕什么,回房里拿了自己的新衣服去厨房。   厨房里没有人,只有一锅冒着热气的水,她哼着小曲把热水倒入桶里,“要不,洗两桶热水?”她起了这个念头,也便这样做了。水不值钱、柴火也不值钱,就让她洗一个舒舒服服的澡吧。   “对了,还要去河边洗衣服呢,别弄脏新衣服了,还是先换一套旧的吧。”   这个时候,曾文芳特别想念上一世的洗衣机。这个时代,虽然有洗衣机了。但农村人用不起,就是用得起,大家也不会花钱买这个,村民的想法纯粹得很。洗衣服到江河、水井里去,洗衣机这稀罕玩意,是给懒婆娘偷懒用的。   寨下村穷,还没有一户人家有电视机,更别说洗衣机了。   曾文芳想,再努力一把,明年春节,她家就可以买电视机了。石阶村却有好几户人家有电视机了。她们村的人想看,还得提着凳子,跑别村去看。   前几晚,罗小兵带着文峰去邻居家看电视。曾文峰回家时告诉曾文芳:“姐,他们说电视里播放的叫《京华春梦》,不过,电视里的人说话我听不懂。”   曾文芳知道《京华春梦》是粤语片,里面说的粤语,弟弟没接触过,当然听不懂。   同年爷罗明友想着年后买一部十七寸的电视机,还怂恿她爸一起买。不过她爸摇头,没敢答应。   曾文芳也觉得如今时机还不成熟,家里穷亲戚太多,爷爷奶奶又是偏心之人。如果自己家买了电视机,不知他们又会生出什么事来,钱财还是别外露好。   曾文芳左手提着一桶脏衣服,右手提着一个篮子,去了村外的小河边。这时,河边已是热闹一片了。   “文芳来了啊!”   村长的小儿媳妇芬嫂子眼尖,见到曾文芳过来,笑着打招呼。   曾文芳笑盈盈地回应:“是啊,芬嫂子来得真早。”   “我家那两个臭小子皮得很,换下一大堆的脏衣服,不早来不行啊!”   芬嫂子眼里话里都是笑,生了两个娃的芬嫂子只有二十七八岁,大概是家里条件好,身材微胖,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很有福相。   曾文芳也觉得芬嫂子长得好,性感丰满,比村里那些瘦弱的妇女好看多了。   “哟,我们村的小秀才来了。”   华婶子撇了一眼就曾文芳,见她仍旧穿着一套旧衣服,不由嘲讽道,“怎么?我说文芳丫头啊,你爸妈没给你买新衣服吗?难不成猪卖早了,买新衣服的钱也没了?”   曾文芳心情好得很,也不跟华婶子计较。她笑盈盈地回道:“可不是吗?我们家没有人外出打工赚钱,爸爸开的早餐店又赚不了几个钱。一家老小指望的猪,又早早卖掉了。唉,让各位大娘、婶子、嫂子见笑了。”   这落落大方的一番话,把华婶子的话推了回去。华婶子“哼”了一声,悻悻地扭回头,拿起手里的木棒把衣服打得啪啪作响,好像衣服跟她有仇似的。   “文芳,你们一家不是帮你同年爷卖衣服吗?婷婷还去你们那个服装档口买了一套衣服,你同年爷怎么……”   曾婷婷的妈妈优婶子凑过来,轻声而又疑惑地问。   放假前,曾婷婷每天晚上都到曾文芳家补习。补习的效果特别好,期考的时候,婷婷成绩从原来的倒数第十几名跃居到前十几名。   优婶子对曾文芳改观不少。说起话来,也多了些委婉。   “优婶子,同年爷给我们送了衣服,文雪与文峰还两套呢。我只是因为要来洗衣服,才没有穿。”   曾文芳听到优婶子问,也不好瞒着,就笑着道。   优婶子听了这话点点头,道:“我就说,罗明友应该不是这么小气的人。你们一家子去帮了那么长时间,钱是另外一回事,衣服还是应该能挣几套穿穿。”   “来,在这里洗,这里有块石头。”优婶子把石头上的衣服放在一个篮子里,匀出一块石头给曾文芳。   “谢谢优婶。”曾文芳在优婶子身边搁下桶与篮子,再把衣服从桶里拿出,浸湿放在沙滩上,蹲下身子开始洗衣服。   “你同年爷的服装生意还好吧?”优婶子问。   曾文芳笑道:“我觉得还不错,我们选的衣服款式好,卖得还可以。我同年爷对我们也好。这次不但我们一家人有新衣服,还给我爷奶各一套。没有外出打工的堂姐弟,同年爷也各送了一双鞋子呢。”   “那还差不多!这罗明友我也认识,不个小气巴拉的人。他也应该这样做,要不,你爷奶又该骂你们不务正业了。”   优婶子这话说的,曾文芳心里都想叫好了。可不是吗?没有这衣服送出去,自己家还不知道会被爷奶怎么排揎呢。   其实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曾昌安夫妻偏心大房二房,三房曾国生一家都不讨老人欢心,这些大家心里都有数。   上次,曾老爷子不分青红皂白泼了王娟英一杯子水。曾文芳特别生气。那个时候,曾文芳气得想一点东西都不给其他人送。但后来,考虑到同年爷罗明友的名声,她才又决定象征性地给大家送点东西。 第七十二章 养儿好听,养女好命   “昨天见到你家阿云,长得可真俊!”   “你家阿碧也不错啊!”   “我家那死丫头与阿云比差远了。一年到头,没一分钱着家,就买回一大堆衣服:她爷奶的、她弟妹的、我的、她爸的。唉哟,没把我气死就算好了!”   “你呀,就知足吧。阿碧那是孝顺、懂事。你省下一大笔买新衣服的钱,那不是钱啊。你呀,别有好不识好。”   “那也是,春节买新衣服可是一笔大开支。往年,卖了一头猪,留下一点开春买化肥的钱,剩的都是围着这个年了。如今,那丫头买好了一家子的衣服,我倒真能攒点钱呢。”   “快点攒钱吧,到时候好给阿碧置办嫁妆。”   “我让她自己省点花,说到时候还得置办嫁妆。你道那丫头怎么说?”   “怎么说?”   “她说有什么好攒的?到时候男方不是会给聘礼吗?用聘礼置点嫁妆就行了。”   “哈哈,你这闺女可真实在。”   ……   “还是你们好,有闺女,闺女贴心多了。就我,只有几个臭小子,就说这衣服吧,自己不洗,就没人洗。”   华婶子听到她们议论闺女,心里有着说不出的羡慕。她瞥一眼一旁的曾文芳,心里百味杂陈。   其实,她经常针对曾文芳说几句,也是因为嫉妒心在作祟。懂事、听话、成绩又好的女儿,谁个不想?儿子都是讨债鬼,华婶子低头看着面前两大桶脏衣服,心里有些不舒畅。她又把脏衣服摊开在大石头上,用力使劲地搓。   这年头,洗衣粉与肥皂都挺贵的,大家都不太舍得多用,都是洒上一点,用力搓。   曾文芳注意到了华婶子的神情与动作,知道她心里不痛快。   华婶子的丈夫曾国庆比曾国生迟两个月出生,还得叫曾国生一句哥。可是,华婶子却要比丈夫曾国庆足足大了四岁。   华婶子是个童养媳,很小的时候,就生活在寨下村。十九岁与曾国庆圆了房,那时,曾国庆还是个啥也不懂的小奶娃。直到华婶子怀了孩子,她婆婆才知道两人圆房的事。她婆婆气得直骂华婶子不知羞,说她家儿子才十五岁,还没长成。   幸亏,华婶子第一胎就生下一个男娃,她婆婆这才没话说。   后来,华婶子又接连生下两个儿子。丈夫曾国庆对她也不错,日子过得挺顺心。   但是,这日子过着过着,往往会变味。   华婶子的大儿子曾文亮初中没毕业就跟着父亲外出打工,这都好几年了。眼看就到娶媳妇的年龄了,家里经济也还过得去,只是,华婶子在村里的泼辣名声,让媒人不敢上门说亲。   如今,他家文亮都嫌弃母亲。因为,他在外打工谈了个同镇的对象,本来说好年前定亲。结果,那对象的父母打听到曾文亮的母亲不好相处,竟然不同意这门亲事。   曾文芳记得上一世也是如此,后来,曾文亮二十七八岁时,才从外地带回一个外省媳妇。两人也没摆酒席,第二年夫妻一起外出打工,年前再回来时,媳妇就挺着个大肚子。年后,媳妇生了个大胖儿子。   这媳妇闹着要分家,曾文亮好不容易才得了媳妇与儿子,当然听媳妇的。   再后来,华婶子的这个儿媳在家里带小孩,也不出去种田,就在菜园子里种些青菜,等着曾文亮养家。曾文亮也能吃苦,力气大,赚钱多,小家倒是过得红红火火。   华婶子那个气呀,别人做了奶奶,都是在家带孙子,可是,她却没有享受过一天这样的生活。年轻的媳妇在家带娃,自己这把年龄还要田里家里一把抓。   “养儿好听,养女好命。”曾文芳想起上一世人们的感慨,对比华婶子的遭遇,觉得特别有道理。   女儿虽然嫁出去了,嫁得近的,隔三岔五就会回娘家一趟,帮忙干点活、与母亲说说体已话。嫁得远些的,也会隔几个月回一趟娘家。   嗯,那首《回娘家》的歌曲怎么唱来着?“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身上还背着一个胖娃娃呀,咦哟咦得喂。”   曾文芳想起这首诙谐搞笑的歌曲,忍俊不禁。这可是这个时代农村小媳妇回娘家的真实写照。   每到大年初二,按规矩,出嫁闺女就要回娘家(客家人称为“探外家”),闺女挑着年礼来,而做母亲的则忙着拿年礼(一般会有猪肉和炸油果)到叔伯家分发。   “这是我家阿(某)的礼物。”   “哦,阿(某)回娘家了?生下胖小子了吧?”   “可不是吗!孩子都五六个月了,可淘气了。”   “等一会回罗格的时候,我瞧瞧去。”   青山镇的人把回礼称为“回罗格”。嫁出去的闺女回娘家,父母家送的礼是猪肉、鸡、炸油果等物,而嫡亲叔伯一般也会有一块猪肉加一些炸油果。回礼会有鸡蛋,炒米(就是年糕)。给堂叔伯就只送些炸油果,堂叔伯给的回礼一般就只有炒米了。   “好啊,好啊,过来喝杯茶,我家姑爷也来了呢。”   做母亲的脸上洋溢着喜气,心里也甜滋滋的。   而家里没有女儿的,大年初二日子就不好过了,儿子儿媳带着孩子回娘家了。家里就剰下两位老人,你看我,我看你的,说不出的凄凉滋味。   曾文芳想,古人创造汉字那叫一个绝:一个“女”,一个“子”,才合成一个“好”。少了哪个,都是缺憾,都不完美。   曾文芳抬头看着闷闷不乐的华婶子,心头涌上一丝同情。   上一世的华婶子,与大儿媳妇经常吵,弄得曾文亮对她这个母亲也不太耐烦。后来媳妇又生下一个闺女,曾文亮干脆带着妻儿去了打工的地方。   曾文亮夫妻租了一间水果铺子,隔开一半住人,一家人吃住都在铺子里。平时,曾文亮上工,媳妇就要边带小孩一边卖水果。   别看这媳妇不会种田,做生意却是一把好手。夫妻俩在荔园市扎稳了脚跟,一年也难得回一次青山镇。只在春节前,寄回一点钱物,算是孝敬老人。   曾文胜考上了师院,成为了一位中学教师,娶了一位同行。媳妇也嫌弃婆婆这泼辣性子,不肯把自己的独生子交给她带。   等曾文权结婚生子时,华婶子的身体就不太好了,想带孙子,却已力不从心。   辛苦一辈子,孙子孙女也有好几个,华婶子却连带孙子的愿望都实现不了。   唉,说起来,也是一把辛酸泪。可是,华婶子再怎么凄凉,还能与上一世自己的母亲比么?   曾文芳心里黯然,但看着河边这热闹的景象,听着妇女们欢喜唠嗑的话语,心里又涌上一层喜悦。   上一世的这个大年三十,自己在做什么呢?曾文芳清楚地记得,自己没有来河边洗衣服,而是与妹妹一起呆在房间里,安慰赌气的妹妹。   这一世,已经不一样了。   “今天是个好日子!”曾文芳想,“以后都是好日子!” 第七十三章 变化(1)   曾文芳提着洗好的衣服回到村里,村里的余坪上已是热闹一片。小奶娃们穿着新衣,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嬉戏玩闹。大家个个喜笑颜开、欢喜雀跃。   有几个女孩子在玩“跳格子”游戏;有好几个男孩子在玩“猜拳”;还有的怕弄脏新衣服,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看着别的孩子玩。   曾文芳看了看,弟妹在一群孩子中,漂亮、帅气,特别打眼。或许也是怕弄脏小白鞋,两人都只是站在那里欢喜地说话。   曾文芳看着很欣慰,她无比感激上天能让她重活一世。看到弟妹快乐成长,看到父母健康恩爱。   曾文芳家的除夕团圆饭,摆在上厅。外出打工的二伯、大堂哥、大堂姐、二堂哥都回来了。大家体谅在外打工的人辛苦,一般都不用他们动手干活。   曾文芳帮忙摆放碗筷时,这些人都已和爷爷奶奶坐在一桌,吃着花生、糖果,喝着茶、聊着天。   “咦,文芳这套新衣服倒是挺时尚的。”曾文秀打量了一会曾文芳,惊讶地说。   过了年,曾文秀就19岁了,她个子不高,只有153的样子,但胜在身材匀称,眼大脸圆、五官姣好。在外面闯了几年,衣着时尚,略有见识,如果高一点,在村里也能算是个拔尖的美人。   别人怎么评价,曾文秀不在意,她对自己的美貌却颇有自信。当然,那是见到两位堂妹之前。曾文兰高挑丰满暂且不说,只是,这文芳丫头,不到15岁,就比她高出半个头了。被一个小丫头比下去了,曾文秀心里特别不舒服。   “哪有文秀姐时尚?我一个乡下丫头,哪会打扮呀,只会胡乱搭配。”   曾文芳也给自己配了一条黑色牛仔裤,一件白色高领毛线衣,外面再加一件嫩黄色的风雪衣,颜色鲜艳、时尚靓丽。   这半年来,曾文芳脸色红润白皙了不少。这套衣服穿在她身上,让人有眼前一亮的感觉。怎么说呢?很有城市少女的味道。   更让曾文秀讶异的是曾文芳的气质,她感觉曾文芳举手投足自然散发出一种叫做“优雅高贵”的东西。   曾文秀在外面打了几年工,接触的人多了,眼界开了,她能感觉出曾文芳有了明显的变化。家里人天天能见到,可能没什么感觉。就如一个小奶娃,天天抱着总觉得这娃儿长不快,可是,外面的人见得少,就能明显感觉这娃儿的成长。   怎么一年不见,这个堂妹变化这么大呢?   曾文秀有些疑惑,但这么多人在呢,也不好这个时候问。她压下心里的疑惑,与大家继续聊了一会外面的打工生活。见曾文芳一个人在上厅忙碌,不好意思再坐着,也站起来帮忙。   “文秀姐,您坐着,很快就好。”曾文芳朝曾文秀微微一笑,这灿烂的笑容感染了曾文秀,犹如一束阳光投入她的心湖。曾文秀顿时感觉整个厅堂都敞亮了不少,心里生出的嫉妒、不畅也随着消散了。   这晃眼的一笑,竟然又让曾文秀觉得这个堂妹有一种说不出的优雅贵气。   可是,一个农村穷人家的女孩,哪里来的优雅高贵?曾文秀揉揉眼睛,觉得自己肯定是眼花了。“对,一定是自己的错觉。”曾文秀心里想着。   曾文秀一边帮忙摆放碗筷,一边打量着曾文芳,还是觉得曾文芳的身上有一种让她既陌生又熟悉的东西。陌生,是因为曾文芳不像原来那个娇憨天真的堂妹了;熟悉,是因为眼前的曾文芳,神情气度从容大方,有些像她们制衣厂的女老板;做事干脆利落,有些像厂里的女经理。   “这个堂妹真的不一样了。”曾文秀与姐妹们一起坐着吃饭,经过细心的观察,她得出了一个结论。   除夕这顿团圆饭,曾家众人都避过不开心的话题,吃饭、聊天,其乐融融。   曾家老爷子穿着崭新而暖和的军大衣,瞅瞅满堂子孙,心里高兴,不免多喝了几杯。   曾国生忙碌了这么多天,难得轻松下来,也陪着老爷子、大哥、二哥多喝了几杯。几杯酒下肚,男人们的话题多了起来。   大伯曾国卫道:“阿生啊,这半年你们家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了。今年是不是也拉扯大哥一把?大哥老了,外出打工就去不了啰。可是,看看小店还是可以的。”   曾国卫看着身边的儿子女儿,感慨道:“眼看文辉就要找对象了,文秀也帮不了家里几年,很快就要嫁人了。文静还小,以后这日子总得越过越好才行。”   大伯曾国卫借酒说的这一番话,说出了在座好些人的心声,当然,最重要的是老爷子夫妻的心声。   曾老爷子瞅了一眼小儿子,见他傻憨憨地笑着,并没有接大儿子的话碴。就有些不满地瞥他一眼,道:“阿生,你就说句话。你大哥在同你说正经事呢。”   曾文芳担心父亲被训斥,她注意到母亲一脸紧张地盯着父亲,唯恐父亲被爷爷训斥。曾文芳想,这半年来,自己的这位大伯还算不错,没像大伯娘、二伯娘那样没事找事。   曾文芳记得上一世,青山镇镇府对面那几间铺子招租。有一对兴文来的年轻夫妻租下来做批发部,全镇各村的小卖部都在他们那里进货。   后来,这对夫妻不但赚到了钱,还凭借认识的镇府工作人员及各种人脉、人缘等便利,努力进取,考上招聘干部,成为了镇府的工作人员、妥妥的国家正式干部。   想到这里,曾文芳心里一动,她记得上次坐车去县城经过镇府,看到那几间店铺已经建成,正在装修,估计这会儿已经装修好了。   恰逢春节,估计还没有被人定租下来。青山镇人世代农耕,很少人有这等眼光,所以才会让那对兴文小夫妻占了便宜。   如果让自家父母来做……   曾文芳心里思量着,觉得自己凭借小玲的父亲这层关系,应该也能拿下这几间店。同样是给租金,外人去租也是租,本镇人说不定还有优惠呢。   想到这里,曾文芳道:“大伯,如果您真想做点什么小生意,不如我父亲那间早餐店让给大伯做?”   “早餐店?那你父亲做什么?他想外出打工吗?”曾国卫心里一喜,但想到这样一来,弟弟就没活干了,不由反问。   大伯娘廖素娣心里有些着急:这憨人,顺手推舟接下来就好了,干嘛还要问这些。她心里着急,但面上不显,等着曾文芳开口。   曾文芳一笑,难得大伯还能想着父亲,就更坚定了刚才的想法,她也不隐瞒,大大方方地道:“爷爷,大伯、二伯,我们这跟着同年爷做了一个多月生意,见识多了些。我们可以再找一间店铺来开。要不这样,早餐店就让我爸开着,我们再找一间什么店给大伯开。”   廖素娣心里一着急,脱口而出:“唉呀,文芳,你大伯也做不了别的事,就是厨艺还拿得出手。我看还是让他接下这早餐店来吧。”   “果然如此。”曾文芳早料到事情会如此发展,大伯娘性子急,人也精明。现成的还在赚钱的早餐,接下来就能着赚钱了,多好的事!   曾国卫眼神朝妻子瞪过去,借着酒气大声训斥道:“那也得阿生找到事做呀,我这个做哥哥的难不成要夺了弟弟的饭碗?”   曾文芳见大伯挺直腰杆,瞪圆眼睛朝大伯娘吼,有些忍俊不禁,难得见这个憨实的大伯父这副模样。   曾国生也不知女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些日子,他已经习惯了女儿事事处处的安排。他担心兄嫂争吵,还是开口了:“芳儿,好好跟你大伯说,把事情说清楚,免得你大伯娘着急。”   曾文芳向有些着急的父亲安抚一笑,不急不徐地道:“放心吧,大伯,我爸不会丢了饭碗的。我过完年就去镇上逛逛,你们也知道这些日子我长了不少见识。早餐店给大伯开,如果我爸找不到事做,大不了让我爸再跟着同年爷摆服装摊,总能挣口饭吃。”   曾国卫听着侄女这番话在情在理,目光看向一直沉默的大儿子曾文辉,曾文辉朝父亲点点头。   曾国卫这才举起酒杯对曾国生道:“阿生,这也是你跟阿娟的意思吗?可不能因为这事让你为难。”   王娟英正在收拾另外两桌碗筷,闻言忙表态:“大哥,我没意见,芳——阿生说的,我都没意见。”王娟英本来想说女儿说的,她都没意见,想想不妥,急忙改口。   大家都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只有一直关注着事态发展的曾文秀注意到了。这个三婶口改得挺快,但她还是听出来了,她心里更加诧异:三叔这个家,竟然是文芳这小妮子在当吗?这可是件稀罕事! 第七十四章 变化(2)   “好,这事就这样定了。”曾老爷子一捶定音。   事情就这样被定了下来,二伯娘黄春连几次想开口说话,但都被儿子使眼色阻住了。她心里闷闷不乐,与喜形于色的大嫂相比,反差极大。   男人们还在喝酒,小孩子们都跑出去外面与小伙伴玩了。曾文芳这个大小孩,想帮母亲收拾碗筷,被王娟英阻住了。   “芳儿,你们小孩子都洗了澡换好新衣服了。别弄脏衣服,让我们大人来,我们还没有换新衣呢,不怕弄脏。”   曾文芳见母亲确实还穿着原来那套半旧的衣服,就停了手,对母亲说:“那行,妈,我去找婷婷聊天去。”   “好,去吧。你还有好些伙伴呢,你去找她们玩吧。”   曾文芳吐了吐舌头,以前在村里与哪个小伙伴比较要好,自己都不大记得了。不过,去找文婷,跟着她,她要去找谁便去找谁。   一个刚上初中的大孩子,过年不出去玩,确实也说不过去。   而王娟英则看着女儿蹦蹦跳跳跑出去的身影,一脸的欣慰。   三妯娌各怀心思,收拾好碗筷后,各自回到房里。   黄春连有些生气地对儿子曾文理道:“理儿,你干嘛不让妈说话?这早餐店还不错,让你爸接也可以呀!”   曾文理读完了初二,又出去闯荡了两年,有了些见识。他皱着眉头,耐心地对母亲道:“妈,你能不能有点眼色?这事情是大伯提起的,这店也只有一间。三叔为了大伯都让出来了,我爸是老二,你让我爸跟他大哥争,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黄春连撇撇嘴,道:“有什么不合的?你大伯家有两个孩子外出打工,他就是不开店,也有生活来源。如果你爸在家开店,也能帮衬帮衬家里。”   “三叔家还没有人外出打工呢?他家的生活来源又在哪里?”曾文理揉了揉眉头,对自己这位母亲有些头疼。   曾国章开口了:“我还想再出去打两年工,一间小小的早餐店,也挣不到几个钱。不过,话又说回来,文芳这个丫头,好像变化挺大。”   黄春莲这下有话说了:“你们不知道,文芳这丫头像变了个人似的,阿章,你下半年外出后,她姐弟三个去学校门口卖文具。波儿还帮着去摆摊,赚回了一个学期的文具呢,估计开学前她们还得去摆摊。”   “哦?那文兰没去帮忙吗?”曾国章惊讶地问。   “开始没帮,你也知道,那丫头一直想去打工,我好说歹说才让她留下来读书。后来,见波儿赚来的文具还不错。我想为兰儿也讨点,文芳那丫头说,要卖出多少文具才能赚到自己用。然后就让兰儿把文具带到农林中学去卖。”   “文兰摆摊了?”曾文理初中也在农林中学读,想象妹妹在学校门口摆摊的情形,觉得好笑,便问道。   曾文兰走进屋子,刚好听到哥哥问这话。她急忙道:“我才没有摆摊呢。我是让班上的同学告诉大家,我家堂妹有文具卖,便宜,质量又好。如果有人要,我就帮忙捎带。然后就有人陆续地让我带了。”   “能赚钱不?”   “我也不知道赚不赚钱,但这学期,我用的作业本、笔记本,还有笔都是文芳送的。哥,你看,还有这双小白鞋。也是文芳送的,弟弟也有。”   曾文理看着自家这个有些单纯的妹妹,取笑道:“你是姐姐呢,怎么还要妹妹送东西?”   曾文兰嘟起小嘴:“哥,你别说,文芳就像个小狐狸,灵活得很呢。我哪有她那脑瓜子?如果有,在青山中学都能考全级第一,我还不会缠着你,要你带我去打工呢!”   “全级第一?你是说文芳?”   “是啊,哥,文芳中考、期考都是全级第一。是文权在村里说的,肯定不会假。”   曾文理高兴地道:“那不错呀,以后文芳考上中师中专,那就捧上铁饭碗了。”   黄春莲不高兴地瞪了儿子女儿一眼,气道:“你们高兴个什么劲?又不你们考第一!让你们努力学习,就一个个地争着去打工。打工能有什么出息?”   曾文理也不理母亲的唠叨,道:“妈,家里有个姐妹读书出身,吃上国家粮,那是家族的荣耀,你的眼皮子可别这么浅。”   曾国章也道:“这话说得没错,你也别总没事找事盯着人文芳了。上次如果不是你推了人家一把,让文芳摔伤了头,阿生一家年前也不用这么辛苦去帮罗明友干活。人家不但给爸妈挣了两套新衣服,给文兰兄妹挣了鞋子,还有我们每个人都有两双袜子呢。人家不记前嫌,你也别总得寸进尺。”   “知道了,我今晚不是也没说什么嘛!”曾国章这番话说得黄春莲有些悻悻然。   “不是我说你,上次你确实过分了些。慧丫头嫁了个有钱老公,人家难得回来一趟。见到芳丫头,顺手给了她一块花布,你就去抢。”   “这不是文兰比她大,文兰都没有,凭什么要给她?”   “问题是文兰当时不在家,人家慧丫头也没见到文兰呀,如果见到了,说不定这花布就是文兰的了。”   黄春莲分辨道:“所以,我才觉得这布应该有我们文兰一份。”   见妻子还这般强词夺理,似乎没听明白自己的话,曾国章无奈地叹了一声:“唉呀,你这婆娘,跟你扯不清。”   曾文理见母亲闷闷不乐,就安慰道:“妈,我看文芳是个懂事的,如果她有好事,肯定不会忘记拉我们一把。你还是少招惹她为好,等她成了国家干部,说不定我们还真要沾她的光呢。一个杰出的成功人士,都懂得依靠家族的力量。从她让文兰文波帮着卖文具,就可以看出来。”   “唉,我就是想着那间早餐店。这些日子,你三叔经常会拿些包子什么的回来,可好吃了。”   黄春莲还是觉得可惜得很。   曾文兰吐了吐舌头,道:“妈,难不成你是想包子吃,所以才想我爸留在家里开店?”   黄春莲脸一红,男人总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她也想在大冬天的时候,自家男人能抱着自己睡个暖和觉啊。但这话能对儿女说吗?   她瞪了女儿一眼,嗔道:“你这丫头,说什么呢!”   曾文理见母亲脸上浮起的红云,他一个十八岁的大男人哪能不懂,就扯了扯妹妹的衣角,站起身道:“妈,我去找文胜聊会天。”   说完,扯着妹妹的衣角出了门。 第七十五章 变化(3)   大房这边,一家子除了曾文静找小伙伴玩去了,也都聚在曾国卫房里。   “哥,你有没有觉得文芳那丫头变得有些不一样了?”曾文秀撇开正沉浸在喜悦中的父母,悄声问曾文辉。   曾文辉回忆起刚才那个装扮得时尚靓丽的小丫头,点点头:“是不一样了,长开了些,也分打扮,漂亮多了。”   曾文秀道:“哥,不是这个。我是指她说话处事,好像与从前不同了。文芳以前说话做事都有些笨拙、拘谨,如今说话大方得体,做事爽快麻利。你不觉得这变化也大太了吗?还有,哥,你发现没?三叔家,好像是文芳当家呢。三叔、三婶什么都听她的。”   “是吗?我没注意到,不过,她上初中了,有些变化也不奇怪。”曾文辉却没有妹妹这般心细,但往深里想想,三叔三婶都只读到小学,文芳正读初中,成绩又好,多听她的,也在情在理。就把自己这番想法同妹妹说了。   曾文秀摇摇头,道:“哥,你还是没听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回来几天,我都没怎么见到过文芳。今天一见,觉得文芳从外到内,都变化极大。特别是神情气度,我都能从她身上看到我们老板的影子。”   曾文辉惊讶道:“哦?你们老板?女的吗?”   曾文秀点点头:“是啊,我们毛织厂的老板是女的,下面还有两个女经理。我觉得文芳说话及举动,都与她们有些相像。”   曾文辉摇摇头,道:“这不可能吧?那些都是成功人士,文芳才多大?不过,我也没注意看。我只是觉得三叔、三婶好像变了不少。”   “三叔一家都变了,但文芳绝对是变化最大的那个。哥,你注意到爷爷的那件军大衣吗?我回家前与工友在荔园市区逛街,好几次想给咱爸买一件。可是,一问价格,一件差不多要四十元呢,还是没舍得买。”   “你这丫头,买少一点自己的东西,可不就能省下这钱了?”   曾文秀嘟嚷道:“如果只是买一件,说不定我咬咬牙就买了。可是,给爸买了,却不给爷爷买,感觉不太好。哥,如果一买两件的话,我想你也下不了这个手吧?我担心买回来了,还得被妈妈骂。再说,如果买了这衣服,我也剩不下多少钱了。唉,想来想去,还是算了。”   “哦?这么挣扎?”曾文辉见妹妹一脸纠结的模样,觉得好笑。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们一个月也就挣六七十元左右的工资,如果一下子要拿出80元钱买衣服,他也狠不下这个心。   曾文秀分辨道:“哥,这不是重点。哥,你想想三叔一家,不但给爷爷奶奶各置办一套衣服鞋子,给爷爷买的还是军大衣。你不觉得文芳口中说的她同年爷家的服装生意有些蹊跷吗?”   “嗯,文芳能给爷爷买上一件军大衣,确实不像她说的那么简单。或许,这生意三叔一家也是有份的吧。”   曾文秀想起曾文芳来送袜子时说的话,说什么她家帮忙摆摊卖衣服,赚了一家人的衣服钱和一点伙食费。曾文秀这会儿越想越觉得不可能。   “哥,我觉得三叔与罗叔肯定是合伙做服装生意。三叔应该也赚了不少钱,要不,他们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把早餐店让给爸爸做。”   “三叔、三婶耳根子软,以前不是一直这样吗?只要爸爸开口要的东西,三叔都是这个态度。”   “哥,以前都是些小事,如今可是大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其实,爸爸真想开店,去镇上找一间就是了,也不一定就要接手三叔做的这间。”   “嗯,唉……说来也是。不同你说了,再说也说不通。”   曾文秀口里应着,可心里就是有一种非常强烈的感觉:曾文芳这个堂妹,变得不一样了。   寨下村只有一个曾姓,村子挺大,分成上屋、中心屋、下屋三个生产队。虽然如今已经分田到户,但名称还是沿用下来了。   曾文芳隶属上屋,华婶子隶属下屋,曾文婷则在中心屋。村里大多数男丁都是按辈分来取名,比如曾老爷子那一辈取“昌”字,曾老爷子叫曾昌安,曾文婷的爷爷叫曾昌平。   排下来的那一辈人取“国”字,如曾国生、曾国庆。再往下排,这是“文”字了,因为文字男女皆宜,所以村里不少女孩名字里都有“文”,比如文芳姐妹,文婷姐妹,还有曾文权的堂姐妹等。外面的人听起来,还以为这些人都是没有出五代的宗亲。其实,各屋都有部分宗亲迁居到别的地方,如曾文芳的两个伯公,分到一处漂亮的地主屋,就没在寨下村住了。   寨下村的村民,特别是上屋与中心屋、下屋之间,应是十代左右的远亲,早就可以通婚了。这也是华婶子会胡乱猜测曾文芳的原因。   此时,曾文理正在好友曾文胜家里。   “文理哥,文芳在家吗?怎么这段时间都没见过她?”   曾文权给曾文理倒了一杯茶,随意问了句。   曾文理端起茶水抿了一口,问:“你俩同班吗?”   “不是,她在(1)班,我在(2)班。”   “你们俩谁的成绩更好?”曾文理笑着问。   曾文胜则斜了弟弟一眼,揶揄道:“跟人家都不是一个级别上的。”   “哥——”   “干嘛?难不成考不过女孩子,还不兴我说几句?”   “哥,我们学校那么多男孩子,没有一个能考过她。我考不过也不奇怪吧。”   “文芳真有这么厉害?她以前的成绩不就跟你不相上下吗?”   曾文理想起母亲与妹妹的话,不由多问了一句。   曾文权摸摸后脑勺,道:“读小学时我们同班,成绩确实差不多,有时她还考不过我。就是不知道她上初中后是怎么学的,成绩一下子升了那么多。如今我在学校全级只能排到30名,可她不仅是第一名,还比第三名超出几十分。”   “哦?你没问问她是怎么学的?”   “我,我没敢问,学校里好多同学说她谈恋爱。我,我怕跟她走得太近,别人笑话我。”   曾文权的脸涨得通红,说话有些磕巴。   曾文胜手里拿过一本书,顺手给了弟弟一下,道:“没出息,真谈恋爱,会偷偷摸摸,反而没人说。文芳是因为太优秀,那些人嫉妒她,才会传流言蜚语。你跟她同学这么久,还不了解她的性格?”   曾文权争辩道:“哥,文芳她变了,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   这是曾文理从第三个人嘴里听到说他这个堂妹变了的话。他没说话,只是笑着听文胜兄弟争辩。   “怎么不一样?”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在学校里很活跃,她是(1)班的学习委员,她进了广播站,上次校运会她还得了名次。以前,她最不喜欢体育了。”   “难道她真的谈恋爱了?所以才有这么大的动力?爱的力量嘛!”曾文胜听弟弟这么说,也有些好奇。   曾文权却又摇摇头,道:“我觉得应该没有,虽然很多人说她谈恋爱,但大家说法不一。有人说她跟黄家诚;有人说她与汪志坚;还有人说她与全级排名第二的陈文干;还有人说她与她们班的班长吴友敬……”   “传言越多,越不可信。”曾文胜想了想道,“都没有固定的对象,肯定是别人随意传的。”   曾文胜感慨道:“不过,不管怎么样,她学习成绩好,却是不可否认的。我都想问问她是怎么学的了。”   “那还不容易,一个村里的,想问就去问呗。”曾文理见这兄弟俩纠结这事,不由笑了。   “也对,阿理,我明天去你家玩,顺便找找她。向她讨教学习方法,说不定真有收获呢。”曾文胜道。   “好啊,今天我就吃饭时与她聊了几句。我回来几天了,今天才见到她。之前她早出晚归,听说帮她同年爷卖衣服。”   曾文理与文胜兄弟说起堂妹的事情,三人各有一番感慨。   曾文芳自大年三十晚后,才让自己彻底放松下来。她想,过了年,她也只不过十五岁,还是个大孩子,这几天,就让她享受一下孩子的惬意生活吧。   当曾文秀在大年初一想再观察一下这位堂妹,找出她与原来的不一样时,看到的却是一位调皮、好玩、天真、活泼的大孩子。   “难道是我看错了?”曾文秀有些懵懂,仿佛昨天所见到的堂妹只是她的错觉。 第七十六章 陈家村   这个寒假,曾文芳过得精彩缤纷,陈文干这边也收获颇丰。   放假后,陈文干并没有立刻回市区家里。母亲汪依桐年廿十八才能回,父亲陈志越是工商部门的干部,年廿十八都未必得空。   “最好年前能带你师弟来一趟,拜拜师祖。”陈猛想起外公的交代,抬头看向陈文干,道:“外公让我们去他家拜祖师爷,文干,你去吗?”   “去啊,当然去!立刻去!”   陈文干恨不得能跟着师傅多学几招,急忙道。他跑回与外公外婆商量,顺便收拾行李。   陈茂良家是一个偏僻的山村,里面的住户都姓陈,村民也简单得很,就叫陈家村。从青山镇到陈家村只有一条山路,称为“羊肠小道”最贴切不过了。   陈猛家有一部嘉陵摩托车,陈猛的爸爸陈建树就用摩托车搭载着两人,送他们去陈家村。   陈文干不习惯走山路,看着路边或是悬崖峭壁,或是淅淅沥沥流淌的小溪,心里有些发怵。   “叔叔,我们还是走路去师傅家吧。”   陈文干在一段上坡路前下了车,揉了揉有些发颤的腿,心有余悸地道。   “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前面的路更窄小、更崎岖,坐摩托车不安全。”   “嗯嗯,我们走着去安全。”陈文干点头如捣蒜,心想,刚才那段路坐摩托车也不安全。   “哈哈,师弟怕了?”陈猛见陈文干脸色发白,仿佛找到了这个师弟了不得的弱点,黝黑的脸上满是戏谑。   陈文干别开脸不理他。   陈建树冲儿子叮嘱道:“说定了,年廿十六下午三点,我在这里接你们,你们得早点出来这里等。过期不候啊!”   “知道了,爸,您是恨不得我留在外公家过年吧。哼,我留在这里倒是没关系,可别忘了文干也在这里。你就不怕您的依桐同学怪你?”   陈猛也不知从哪里打听来的消息,知道父亲陈建树与陈文干的母亲汪依桐是同学,好像父亲以前还暗恋过人家。于是,时不时就揶揄父亲几句,弄得陈建树哭笑不得。   “知道了,臭小子。记好时间,别让老子等得太久。”   陈建树又回头对陈文干道:“文干啊,陈家村很偏僻,这一路进来你也看到了,如果在大山里住不习惯,你就托赶集的人带个信,我早点来接你?”   歇了一会,陈文干脸色已恢复正常,他感激地对陈建树道:“谢谢叔叔,不用特地来接我,我跟着陈猛一起回就可以了。”   陈文干想,陈猛这条泥鳅般溜滑的家伙都能坚持的话,自己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两人背着大大的背包,又走了大约一个钟,才到了一个长长的、略有些宽阔的山垇里。   远远看去,只见青山翠竹,蓝天白云,空气清新得让陈文干忍不住做了几个深呼吸。如果不是看到山坡处散落的农家小院,陈文干真有些怀疑山谷上空缭绕的不是炊烟,而是神仙驾临的云朵。   那条一路欢歌相伴而来的小溪,从山的深处流淌而出。陈文干看着那清澈见底的溪水,想象着夏天双脚淌入水中的清凉触感,不由充满向往。   “呃,那不是猛娃子吗?这么早就来看你外公外婆了。”   一路上,遇到不少在田里地里忙活的百姓,大家见到陈猛,都亲切地打招呼。陈猛“堂舅、舅公、舅娘”地喊着,陈文干一路微笑,不断点头,算是打招呼。   走到山坡处,陈猛停下脚步,回过头指着这个山坳道:“这个村子好小,才十多户人家。有好些人家都迁到镇上或别的地方去了。我爸也想让外公迁出来,都在镇上给他准备好地方了,可外公死活不愿意。我小舅舅倒是很喜欢我爸准备的地方,缠着我妈还有我大姨妈小姨妈们,要她们建宅院。听我妈说,她们姐妹几个已经凑好了钱,年后就开始建房子。这事还不能让我外公知道。”   “这里很漂亮啊!”虽然来陈家村一路上颇为不易,可是,陈文干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宛若世外桃源小山村。   “漂亮倒是漂亮,就是离街镇太远了。对了,在后山还有大片的桃花,每到年前就会盛开,到时候我带你去看。”   走了没一会,就到了一处小院,半人高的篱笆围着一个余坪,余坪前面有棵大朴树,深绿色的叶子,很茂盛。余坪后面就是一处宅院,青砖蓝瓦,大门横额上还写着“朴园”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字的笔墨已经有些脱落,但越加显得古朴。   “猛儿来了?这就是文干吧?”   陈文干正打量着这处小院,冷不防传来一声惊呼。陈文干抬头看去,只见大门处走出一位身材健硕的老太太,这中气十足的声音正是这位老人发出的。   “外婆,是我。”   原来这就是陈猛的外婆,看陈猛的体形,陈文干恍然大悟:这身材,不就像外婆吗?   “外婆,我是文干。”   陈猛跟着陈猛一起喊老太太外婆。   “呃、呃!”老太太欢喜得直点头。   老太太姓谢,叫谢水英。你可别看她的个头大,对文干与陈猛来说,那就是一位慈祥的老人。她见到外孙与陈文干两人,双眼散发着精光,左手扯过陈猛的包,又去拿陈文干的背包。   “孩子,走这么远的路,累了吧?”   这时,陈茂良也踱着步子走出大门,见老伴这副样子,嘴角猛抽,像想起什么似的,一个箭步,身子就拦在老太太与陈猛他们中间,训斥道:“不许帮他们拿,让他们自己提回去。你这个老婆子,再把我这两个徒儿惯坏,我跟你没完。”   “你徒儿?那是我外孙。”   老太太却丝毫不怕陈茂良,手也快得很,早就把两人的大背包提在手里,她还朝陈茂良得意一笑,反驳道。   陈茂良听到这话,气极反笑,“哼”了一声,道:“你再这样,我过了年就去青山镇住。哼,我在女婿家住着教他们,你就管不着了吧。”   老太太一听,急忙把包往地上一放,带着讨好的笑容,凑到陈茂良面前:“老头子,我都听您的,行了么?猛儿,干儿,你们自己把包拎到房里去。就住左边那两个房间,外婆已经收拾好了。”   陈猛看了一眼陈文干,见陈文干一脸懵懂,轻咳几声,拉着陈文干提着包进了房。   进了房,陈猛才轻声道:“这是外公的刹手锏,他想达到目的就会用这法子。”   “外婆干嘛担心师傅去你家?”   “外公以前有个童养媳,就在青山镇附近的村里。”   “啊?童养媳?”陈文干只在书里看过这个词,不由惊讶不已。   “是啊,外公后来娶了外婆,那童养媳就当妹妹嫁出去了。”   “还可以这样?外公为什么不娶那个童养媳?”   “嗯,大人的事我也不太懂。我听我妈说,那个童养媳其实很喜欢外公。但是,外公说自己个子太矮,要娶一个高大的媳妇,这样,生下的后代才会高大,更适合习武。那位姑婆也是矮个子,你看我外婆,高大吧?”   陈猛捂住嘴偷笑,外公想是想得好,只可惜“天公不作美”,外婆生下的几个女儿倒是像足了外婆,高大健壮,农村人有句说法,叫“十大九不输”。高大的女人能干活、好生养。因此,陈家的六个女儿很快就嫁出去了。   只是,外公唯一的儿子,陈猛唯一的小舅,却偏偏生得像外公,长到20岁,也不过1.64米。   “那位姑婆嫁到了街镇附近的村子里,也育有几个儿女,年节还会来看外公。只是,外婆经常为这个吃醋。担心外公在我家会经常见那位姑婆,一听到外公去我那里,就紧张兮兮的。上次外公在我家住了那么久,外婆托了好多口信来,要外公快点回家。”   “哈哈……”   陈文干就像听故事一样,听陈猛说起两位老人的事,止不住笑。陈猛自己也笑弯了腰,他觉得外公外婆很恩爱,也特别喜欢这两位老人。   “真有趣,写出来肯定是一部浪漫的爱情小说。”陈文干心想:如果人生能像师傅与外婆这样过一辈子,也不错吧!虽然生活不富裕,但相亲相爱,甜甜蜜蜜,一点都不乏味。 第七十七章 曾外公(1)   陈文干的寒假生活就在陈茂良夫妻的磕磕碰碰中开始了。   每天天未亮,村子里的鸡鸣声此起彼伏,屋后的树林里,鸟儿也凑趣似地奏出悦耳动听的鸣叫。伴随着外面的喧嚣,还有厨房里“乒乒乓乓”锅碗的磕碰声。这些声音宛如一支交响曲,听在陈文干耳里,既动听,又新奇。这对在街镇长大,在市里生活多年的陈文干来说,无疑是一种崭新的体验。   起床之后,陈茂良通常都会带着他们拜师祖,再到前面院子里打拳。只是,陈茂良似乎就只会几套拳法,陈文干与陈猛已经把这几套拳法练得如行云流水。   “吃早餐啰!”外婆先在锅里蒸好饭,再去菜地里摘菜,在小溪里把菜洗干净,回来一通忙活后,喊大家吃饭。   家里平时就只有陈茂良夫妻,六个女儿已经嫁出去了,儿子初中毕业就出外打工。外孙、外孙女大多嫌陈家村太偏太远,不愿意来小住。   陈猛与陈文干的到来,无疑使陈茂良夫妻平静的小日子添了些波澜与人气。   邻居们见陈茂良家来了客人,也常过来噓寒问暖。有的拿来鸡蛋,有的拿刚刚做好的年糕,还有些小伙伴拿来山上摘的不知名的野果、刚掏出的新鲜鸟蛋。   陈文干与陈猛很快就结交了几个朋友。早饭后不用练功,他们就跟着一群小伙伴满山遍野地跑。他们去找好看的石头,去挖新鲜的野菜,还顺着小溪找源头,结果还真找到了一片桃花林。   陈文干读小学时就背过陶渊明的《桃园源记》,给小伙伴们背一遍,讲解一遍。村里的小伙伴感觉这文章描写的就是陈家村,都闪着星星眼看着陈文干,目光里都是崇拜。   陈文干再三解释,说这不是他写的,而是诗人写的,自己只是背出来而已。   可小伙伴却说:“这么美的文章,能背出来也很了不起。”   陈家村的男孩子都会耍几招拳法,但大家都没正经地练。村里还有一个93岁的老者,陈茂良喊他三叔,陈文干与陈猛不知该怎么称呼。   “就喊我曾外公吧。”   傍晚,老人来到陈茂良院子里,见两个孩子把一套拳法使得虎虎生威,拈着花白胡子不住地颔首。   “干娃子、猛娃子,明天早点起床,来我家院子。”老人看了一会,叮嘱道。   “好的,曾外公。”   陈文干两人虽然不知道老人叫他们去干什么,但应得很爽快。那可是村里辈份最高、年纪最大的人。连那群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伙伴都有些怵他,他们当然不敢忤逆。   “好好珍惜这个机会!”   陈茂良见老人笔挺的背影渐渐远去,脸色深沉而凝重。   陈文干与陈猛对视一眼,各自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与不解。陈茂良也没解释,只在第二天鸡鸣前,就把两个徒儿从床上扯起来。   “啊?外公,天还没亮呢!”陈猛揉揉眼睛,嘴里嘟嘟嚷嚷。   “你这里的天没亮,曾外公那里的天早亮了!想有意外的收获,就得起早。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这道理你们还不懂?”   陈茂良把他们的衣服拿过扔在床上,催促着:“快点去,回来再刷牙,抹把脸就过去。”   结果,陈文干他们只来得及撒了一泡尿,就被陈茂良扯着出了院子门。   幸亏,那位曾外公住在小溪的另一边,两人经过小溪时,捧了一把清凉的水漱口,顺便抹了一把脸,才从晕晕乎乎中清醒过来。   此时的陈家村还在一片静谧黑暗中,陈茂良手里提了一盏煤油灯在后面照路。   陈猛手里拿的是一把手电筒,走在后面。顺便提一句,陈家村还没有通电,据说,外面已经在装电线杆,春节后有望通电。   “你们去吧。”   过了小溪,走了没多一会,陈茂良就止住步,朝他们挥挥手。   “师傅,您不同我们去吗?”陈文干道。   “我这个三叔是个怪人,平时不喜欢别人去他家。也不太与村里人闲聊。在我印象中,这几十年来,能得到他老人家邀请去他家的,也不过寥寥数人。这几人都有大出息,到别的地方闯荡了。他没有邀请我,我想去也没资格。”   煤油灯的朦胧光亮影照着陈茂良的脸,在光影中陈文干看到师傅脸上流露出遗憾,微微有些诧异。   “去吧,我回去了。”陈茂良再次挥手,让他们快走。   “来了?”陈文干两人在手电筒橙黄色的微光中,走近一个小院子。院子门口有个人影。陈猛听到声音,手电筒的光扫过去,只能看到那人转身的背影。   “曾外公,我们来了。”   陈文干两人情知这就是那个怪怪的曾外公,对视一眼,慌忙应道。   黑影脚步微微一顿,低沉的声音又传了过来:“那就快些进来。”   陈文干两人跟着老人进了院子,此时天色已微亮,院子里的布置也映入眼帘。其实,院子里除了几捆柴,也找不出别的什么来。   “你们既然学了我们陈家武术,就不能只学点毛皮,坏我们陈家武术的名声。”   老人脸上的皱纹堆积,就像树皮一样,但这些丝毫不影响他眼里的锐气。   “陈家武术,并不只有几套拳法,棍法才是精髓。以后,每天早上这个时候过来,我教你们棍法?”   陈文干心里一喜,眼里光芒四射,急忙扯着陈猛跪倒就拜:“谢谢曾外公,我们一定会认真学习的。”   “不用拜我,我只是担心陈茂良那小子学艺不精,教出的徒弟丢我们陈家村的脸。”   老人也不废话,顺手拿起一根柴,手轻轻一转,那根棍子就像是他手里的玩具似的,在他手里旋转起来。   “你们认真看,年前十五天,早学会一套,就多教你们一套,如果只能学会一套,那也只能怪你们与陈家棍法无缘。”   老人的话让陈文干两人一下子敛声屏气,凝神细看起来。   老人把木棒往地上一顿,双脚扎了一个马步,脚步灵活,丝毫不像一个90多岁的老人。   “看着,手心向下握棍,拨棍时用力轻快平稳;扫棍迅猛有力,力达棍梢;平抡时不得超过一圈,转身不得超过两圈……”   老人边演练边解释,演完一套,呼吸平稳,似没事人一般。   “记住,身棍合一,力透棍梢,表现要勇猛、快速。棍法是陈家武术的精髓,拳只打一两个人,棍却能打倒一大片。”   老人又把刚才的那套棍法重新演练一遍,这一遍让陈文干两人看得呆住了。这如行云流水般棍法,确实是这位90多岁的老人打的吗?   远看,老人似乎没花什么力气,但从呼呼的风声中,陈文干判断出:这套棍法确实比前面所学的拳法要更高深,学起来难度也更大。   陈文干本就喜欢挑战,学习文化知识如此,学武更是如此。他心里抑制不住的雀跃:这才是高手,比师傅更厉害的高手! 第七十八章 曾外公(2)   老人一套棍法演练下来,约用了十多分钟。   陈文干两人先看了一遍,然后也从柴火堆里各抽出一根木棒,跟在老人后面一板一眼地学。   一个时辰后,陈文干与陈猛两人已经能把这套棍法12招式完整地演练一遍。   老人站在一旁看,脸上浮起淡淡的笑容,然后回身进了屋子,拿出两把柴刀,吩咐道:“去山上打两捆柴回来,在山里选一根你们自己合用的棍子。”   陈文干两人急忙接过柴刀,应了一声好。   等他们走出院子的时候,发现村子里已经热闹起来了。   有从小溪里挑水的;有把鸡从笼子里放出来喂食的;有在菜园子里摘菜的;还有三四岁的孩子追着鸡在余坪里跑的。   家家户户都生起了火,上空炊烟袅袅,地下鸡鸣狗吠。可是,陈文干却有一种宁静的舒适感。那是一种与城市,甚至与青山镇街镇都不一样的烟火气息。   陈文干的老家柳镇也是山村,也许是因为那个家总不太平,他每次回到老家,都感受不到似陈家村这般宁静、舒适的氛围。   虽然陈家村不是他家,但这里却让他体会到家的温暖与舒适。   “记住,棍子齐眉就行,大小你们拿着合适就行。”   陈文干想起老人的叮嘱,在山上寻找着合适的树木。   “师兄,你说这个曾外公是不是没有子女啊?我们在他家呆了一个钟呢,也没见别人出来?”   陈文干对老人有些好奇。   陈猛挠挠后脑勺,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子女。我很小的时候来陈家村,曾经跟着外婆给曾外公送年礼。但外婆从不进他的院子,总是把年礼挂在门外。有时,他门外一排钉子都已挂满了年礼。”   陈猛接着说:“他是村里辈份最高的人,外婆说,村里出嫁的闺女,都会给他送猪肉、油果。有的还会送鸡鸭,但他从不回礼。也没有人怪他,大家还是每年都送。”   “那他应该就是一个人了,如果还有其他家人,肯定会给大家回礼的。可是,春节收了那么多年礼,他一个人吃得完吗?”   “我也问过外婆,外婆说,他会腌制做成蜡味,或者烟熏埋在地窖里。”   “那他家有地吗?”   “有,都是村里人帮他耕种,把稻子收回给他。还有,他家的菜园子也种满了菜,村里人轮流帮他浇水。”   陈文干感慨:“村里人真好。”   陈猛点头道:“嗯,其实陈家村除了离街镇远,其他都挺好,我妈妈每次说起娘家,脸上都带着笑。”   陈文干想起自己柳镇的老家,什么时候,父母说起柳镇老家时,脸上才会带着笑呢?   “回老家”,该是多么亲切美好的事情。可是,从陈文干懂事时起,这事似乎就有些沉重。陈文干记得,每次春节前,父亲母亲就准备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回老家。   可是,晚上回市区时,除了陈文干兜里会多了几个小红包外,父母一般都是两手空空。还有就是母亲暗沉的脸和父亲有些尴尬的笑。   这与回青山镇探亲截然不同,在陈文干的记忆里,外婆总是把花生、黄豆,还有各色菜干,红薯干塞满几个袋子。   外公也不甘示弱,见老伴拿农产品,他就拿药材。什么枸杞、党参、菊花、金银花、甘草、陈皮之类的,也装成一大袋。   “有太阳的时候拿出来晒晒。”外公通常会叮嘱汪依桐。   当然,陈文干兜里装的红包也要比在柳镇老家收到的更多更大。有时,都足够他一年的零花钱。   除了小叔陈志光,陈文干对柳镇陈家没有一丝归属感,有时,别人问他是哪里人,他脱口而出的是三个字——“青山镇”。   如今,青山镇又让他多了一丝牵挂与留恋,那就是这个充满着温馨与和谐,犹如世外桃源般的陈家村。   说是后山,其实从村里到后山也不过十多分钟的路程。   陈文干两人各自选了一根自己合用的木棍,想起老人也是随手拿的柴火当武器,两人又给老人选了一根。然后在山上随意捆了两捆干燥的柴火,背着回到曾外公的院子里。   老人朝他们点点头,道:“把棍子拿回去练,明天也是那个时间来。”   陈文干两人应了一声,拿着新木棍回了陈茂良家。   陈茂良已经等在院子里,见俩孩子回来,手里还拿着木棒,跨步迎出去,有些迫不及待问:“怎么样?”   陈猛圆圆的脸上露出憨憨的笑:“外公,曾外公教了我们一套棍法。我们演一遍给您看看。”   “好、好!你们俩各演一遍给我看。”陈茂良大喜。   这时,老太太出来了,瞥了一眼老伴,道:“猛儿,干儿,别理你们外公,都饿坏了吧?我们吃饭。”   不说这话还好,这一说,两人都感觉饥肠辘辘。   陈猛有些抱歉地朝外公笑:“外公,我饿了,能不能吃饱饭再练给您看?”   陈茂良无奈,拿眼斜了老伴一下:“你就会跟我抢人。”   又故作洒脱地挥挥手:“去吧,去吧,老婆子就会跟我作对。唉,等阿艺那混小子回来,她就没空理我们了。”   阿艺,大名陈学艺,陈茂良唯一的儿子。只可惜,名字取得好,艺却没有学成。如今,与村里几个青年在渔港市的一家电子厂打工。前几天,村里有在外打工的人先回了家,说陈学艺所在的厂要农历廿三才放假。   “外婆,那位曾外公叫什么名字啊?”陈猛吃着热呼呼的饭菜,问谢老太太。   “你是说三叔?村里没有人叫他的名字,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   谢老太太回忆这些年来别人对这位老人的称呼,不好意思地道。   “啊?连外婆也不知道啊?那我师傅知道吗?”陈文干问。   “你外公大概是知道的。”   “那他有儿女吗?”   “儿女?好像没有吧?不过,我听村里老人说,三叔以前有个媳妇,但她媳妇嫌弃陈家村偏僻,嫌三叔穷。嫁给三叔不到两年,就走了。两人也没有离婚,不过,以前也不用登记,媳妇走了就走了,也不用去政府那里办离婚。后来,家里的老人要帮他再寻一门亲事,他却拒绝了。”   “哦!原来如此。”陈文干想,这位曾外公原来是受了情伤,这才变得这么古怪啊。   “一辈子不结婚,如今就成了‘孤老头子’了。唉,也是可惜了!三叔年轻时长得一表人才,比起你外公要俊得多呢。”谢老太太有些遗憾的样子。   “外婆,您可别提这茬,等会外公听到了,他又该不高兴了。”   陈猛嘻嘻笑着,提醒谢老太太。老太太连忙看了看周围,没见陈茂良,才拍拍胸脯一脸庆幸的样子道:“幸亏他已经吃了早饭。” 第七十九章 曾外公(3)   陈文干两人每天早上在老人那里学,早饭后就演练一遍给陈茂良看,然后才回房里休息,下午三点左右就开始练,一直到吃晚饭。   第三天早上,老人看了他们演练了一遍棍法,道:“干娃子跟着我学第二套棍法,猛娃子把这套棍法再练一天,明天再学习新的棍法。”   陈猛没敢反对,只好羡慕地看了一眼陈文干,默默地到另一边继续练习了。   回到陈茂良家,陈猛与外公一起站在一边看陈文干演练,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跟上师弟的脚步。自己可是师兄,不能被师弟比下去。   第四天,陈猛学得很认真,再加上他已经跟着陈文干学过,上手就快了。   第六天,老人又教给他们一套刀法。没有合用的刀,老人就拿出那两把柴刀。   或许是不习惯用刀,学习这套刀法足足花去四天。后面,老人又教了他们一套棍法。这套棍法足有24招,比起前面两套多了12个招式,相当于两套棍法。   老人看他们把所有棍法、刀法演练一遍,才颔首道:“如今,你们只是学会了这些招式,并不能运用自如。这些棍法,不练个三年五载,也没有威力。以后,你们只需努力练习,不用再学其他招式了。吃多了嚼不烂,这个道理你们应该明白。拳法也得继续练,因为棍法是在拳法的基础上的,就是你们师傅,当年也因为拳法没学好,爷爷才没教他棍法。”   说完这番话,老人仰头看看天色,转身往屋子里走,走的时候还喃喃自语:“唉,也是凑巧!你们两个娃儿天赋不错,老头子我活够啰,不想再等了。”   “曾外公!”陈文干与陈猛喊道,两人面面相觑,心里有些慌乱,不知道老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回去吧,记住陈家祖训,不可用这武术欺人。”   “曾外公,我们知道了。”陈文干与陈猛异口同声地答。   老人回过头来,面容有些松动,道:“我叫陈正纯,是你们师公。如果,如果以后遇到……”   老人的话没说完就止住了,他脸色沉了沉,挥挥手道:“算了,我都活到这把年纪了,都等不来。你们小娃子,又能知道什么呢?算了,回去吧。回去过年吧,以后不用来了。”   “曾外公!”   陈文干拉着陈猛跪下,磕了三个响头,道:“谢谢师公教导之恩。师公有什么末了之事,尽管吩咐晚辈。”   老人摇摇头,一声叹息:“如果以后遇到会这几套棍法的人,有机会,你们就指点一二吧。”   陈文干不知道老人为什么会这样说,但还是与陈猛点头应下。   从老人家里出来,陈文干与陈猛心绪有些不定。陈文干总感觉老人有心事,老人也许觉得他们太小,没办法帮忙,所以还是没有说出来。   至于老人口中所说“会使这几套棍法的人”,会不会是老人以前教的弟子,而老人担心这些弟子学艺不精?   当然,这些事情都只是在心里想想,两人毕竟还是孩子,能静下心来学习这么多天,已实属不易。   陈猛的小舅昨天才回到家,他听说陈猛与陈文干两人竟然能去老叔公那里学艺,特别好奇。   “老叔公肯教你们棍法?”   陈学艺记得村里有两个小伙子也学了三招两式,听大人说老叔公才是陈家武术的真正传人,就去找老人拜师。老人让他们演练一套拳法后,摇摇头,道:“你们把拳法练好再来。”   可是,这么多年来,好些年轻人练熟了拳法,去找老人。   老人仍旧摇头:“没练好!”   至于怎么样才算练好,大家也不知道。渐渐地再也没人去找老人,后来,还有人说,老人根本不会武术。   “老叔公看你们练拳了吗?”陈学艺打量面前两个小奶娃,哦,不,陈猛那臭小子已经长得比他还要高了。幸亏,陈文干个子也不高,陈学艺才找回了一丁点的自信。   不过,嘿嘿,若干年后,他再见陈文干时,不由瞪大眼睛:“这就是那个个子不高的小奶娃?怎么可能?”   “曾外公在我们院子里看我们练拳,然后就让我们第二天早上去他家。小舅,你知道吗,每天四点钟就被外公叫醒了。我们都来不及刷牙洗脸,唉,这些天,可累死我了。”   陈猛前面憋着一股劲,天天起早习武,也没觉得累。如今一口气松下来,倒觉得浑身都没劲了。   “啊?他来看你们练拳?你们没求着他教,他主动说要教你们?”   陈学艺好像只听到了前面一句,丝毫没理外甥撒娇说累。   “是啊,不信你问外公,当时外公也在。”陈猛道。   陈学艺没去找老头子,而是看向陈文干,陈文干老实地点点头,道:“小舅,真是这样。”   陈学艺一边感慨世事难料,一边打量着这两个不起眼的小少年。   “演练一套棍法小舅看看?”   “这有什么好看的?你又不习武!”陈猛鄙视地看着陈学艺,他可还没忘记以前被外公逼着习武的情形。如果不是这位小舅不靠谱,他会这么苦哈哈的吗?   “你这臭小子,如果不是我不肯习武,轮得到你?”   “哼,应该是你自知没有习武天赋,才不肯学吧?”陈猛再次鄙视这位小舅。   陈学艺看向陈文干,道:“文干,咱不理他,你练一遍给小舅看看,我要看看大家一直想学的棍法,是不是真的很厉害。”   陈文干笑了笑,他特别感谢这位小舅不肯学武,这才有他拜师学艺的机会。他二话不说,拿起自己练顺手了的棍子,去了院子。   陈猛提了张凳子坐在那里观摩,陈学艺却一脸兴奋地站着。往常长途奔波回到家,他都赖在床上不肯起来,今年见两位小少年在家里,又有了老叔公教棍法一事,竟然让他没有一丝倦意。   陈文干练了一遍第一套棍法,陈学艺看后不由点头赞许:“确实不一般。村里那些年轻人肯定不是你对手。”   陈猛翻了个白眼,又鄙视地看了小舅一眼:“小舅,你就不想想为什么曾外公不肯教他们棍法吗?”   “为什么?”   “这还不明白?曾外公说,棍法得在拳法的基础上才能练。肯定是你那些同伴拳法练得不好,他才不肯教。”   “哦,有道理。”   “可是,你们的拳法不也是我爸教的吗?”   “是啊,可我们用功了呀。我可是练了好几年拳法了。”   “好几年?你不是说你这个师弟才练了几个月吗?”   “我以前不用功,后来,师弟与我一起学,我就开始用功了。再说,我师弟是天才,怎么能跟他比?”   “天才?”   “嗯,学习的天才,是我们学校全级第二名哦!”   “切,第二名也叫天才?那第一名呢?要叫什么?”   “第一名?第一名是个女娃子,叫曾文芳。”   陈学艺愕然:女娃子?全级第一名?真了不起!   陈学艺也是青山中学毕业的,成绩不上不下。他那一届倒是有六七位同学考上了中师中专,还有四五个考上了阳光一中。他本来也可以去阳光二中读书,但终是没忍住想到外面闯闯的欲望。   能在青山中学取得第一、二名,还真不错,如果这成绩能保持到初三,中师中专肯定能考上。   “文干学习真有这么厉害?”   “嗯,学习厉害,习武也厉害。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佩服的人。虽然,他是我师弟。”   陈猛一脸与有荣焉。陈学艺看了不由摇头,道:“你小子,习武要向师弟学习,学文化也得向成绩好的同学学习。”   “切,小舅说我还不如说自己。”   陈猛才不怕这个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小舅呢。 第八十章 归家   陈文干对春节并没有其他孩子那样的期待,私心里,除了想见一见父母与叔叔,其实他更想留在青山镇。不过,既然长辈们把春节看得那么重要,他也不好拂了大家的心意。   从陈家村这座深山里出来的第二天,他就回了市区家里。   “儿子,你妈明天下午才能到家,我们是不是要打扫卫生啊。”   陈文干见到家里除了穿戴还算整洁的爸爸,一切都乱糟糟,不由苦笑:平时爸爸也算爱干净的人,怎么妈妈不在家就变得这么邋遢了呢?一个家,还是要有女主人才行。   幸亏年前天气晴好,当陈文干父子总算把家里收拾得干净整洁的时候,陈志光开着崭新的桑塔纳载着他家二嫂回到了东湖市区。   “哇,小叔,不错啊!”陈文干正在整理小院子枯萎的花草,听见外面的汽车鸣笛声,放下手里的工具走出去。刚好见到小叔陈志光从轿车上出来,不由眼睛一亮,兴奋地喊,“小叔,你买车了!”   “干儿!”车的另一边,传来熟悉的声音,陈文干定睛一看,是一位时尚女郎。   “呀,妈,去了省城,打扮得这么漂亮,我都认不出来了。爸刚才还说你怎么这么晚还没回到呢,原来是坐小叔的新车一起回。”   “哈哈,今年是我坐你小叔的新车回,明年就是你小婶子坐你小叔的车回啰!”   汪依桐穿着一件米白色的妮子大衣,还围了一条粉色围巾,看起来优雅大方。她语调轻快,看得出来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小叔结婚了?”   “快了,快了!明年春节就可以带回家过年啰。”   “哈哈,那感情好。”   陈志光满脸含笑地看着容光焕发的二嫂与越长越帅气的侄子,心里充满了感激。   人的一生,能够遇到一个贵人,是多么幸运。当年二哥读书发奋,中专毕业,拥有了铁饭碗,这是开始。   二哥出来工作之后,得遇二嫂,从此,仕途顺利,家里家外,都有二嫂扶持。而自己,何尝不是沾了二哥的光。从他夫妻二人支持自己读高中考大学,到支持自己下海经商,创出一番事业,再到自己如今的姻缘,哪样离得开二嫂呢。   陈志光朝陈文干喊:“快点过来提东西,你未来的小婶子可给你买了不少礼物。”   “啊?还没见过面呢,就给我送礼物?”陈文干有些惊讶。   汪依桐笑道:“你小婶子可是省城的教师,她选的礼物你肯定喜欢。”   陈文干提着大包小包进了客厅,也顾不上帮母亲提行李,只喊了声:“爸,你媳妇回来了,快点出去帮忙提行李。”   陈志越在厕所里洗刷刷,听儿子喊,有些哭笑不得:“你这孩子,什么叫我媳妇,那是你妈。”   “难道我妈不是你媳妇?”陈文干反问道,又指了指外面:“爸,快点出去拿哦,外面有惊喜。”   再稳重的孩子都喜欢玩具,陈文干也不例外。何况这还是未来小婶子买的呢,陈文干对这几袋东西充满了期待。   他解开袋子把东西一样一样地往外掏。   首先掏出的是一个小盒子,拿在手里挺沉,盒子上面写着“军旗”二字。   一把仿真机关枪,陈文干拿起放在肩膀上对着厅里的花瓶描了描,心想:这礼物不错。   再掏,是一部汽车模型,有一个鞋盒那么大。陈文干摸摸这个,摸摸那个,连车门都能打开,真像!   然后再掏,是一个用绿色粗麻布做的沙包,陈文干提起来放在茶几上,心想:师傅说自己力量不够,正好可以用沙包练拳。   陈文干见袋子终于瘪了下来了,以为里面已经没有东西了,把袋子翻过来,一样东西掉在地上,陈文干一看,竟然是一柄仿真大砍刀,提起来还挺重。   陈文干不由挥手演练了几招刀法,“呵呵,不错,练功的时候可以用!”陈文干对未来的小婶子崇拜得不得了,没见面就知道自己喜欢什么,真是大厉害了!   陈志光提着行李走进厅门的时候,恰好见到陈文干拿着玩具刀舞得虎虎生威,还有那干脆利落的收刀动作,怎么看,都觉得这动作洒脱如行云流水,很有武学宗师的派头,不由讶然。   “文干,你会武术?”   “小叔,我只是玩一玩,哪里会武术?”   陈文干并没有同父母与小叔说起对习武的事情。毕竟才练了三个多月,师傅说他如今只会招式,力量还跟不上,效果不佳。至少得一年后,才会有小成。   所以,陈文干决定先不告诉家人,还一再叮嘱外公外婆他们,说保证学习成绩名列前茅,但不能透露他习武一事。因为他想练成之后,给父母一个惊喜,外公一家都乐呵呵地应下了。   这会儿,陈文干没想到自己见到刀会一时兴起,舞了几招,差点儿暴露了。   “小叔,肯定是您告诉小婶子我喜欢这些,谢谢小叔,小叔要代替我谢谢小婶子哦。”陈文干眨眨眼,转移话题。   陈志光按下内心的疑惑,扬眉笑道:“你自己写信感谢你小婶子,我还告诉她,说我们文干写的字可是一家人中最好的。你可得认真写好这信,别让我丢面子。”   “好哩,小叔,您拿这事显摆肯定有谱。您不知道,我们班主任黄老师写的字可漂亮了。我得他指点了一个学期,大字小字都大有进步。不信,您看看我写的对联,今年,这里的对联、老家的对联我都包了。”   “哦?没想到青山镇那个偏僻乡镇还有名师。”   “小叔,您可别小看青山镇,那可是一块风水宝地,是藏龙卧虎之地。”   陈文干想起教他武术的两位老人,无比庆幸母亲去省城学习,让自己能到青山镇上学。   陈志光则想起自己找汪老爷子研制的护肤品,点头赞同:“确实如此,青山镇不愧是文化之乡,很有底蕴。人杰地灵,文干可是沾光了。”   “那是!”陈文干得意洋洋,心想,明年我把所学武术练一遍给您们看,保证让您们目瞪口呆。   这时,陈志越与汪依桐夫妻扛着一个大箱子进来。   “这是什么呀,这么重。”陈志越把东西放在地上,拍了拍手上沾的灰尘。   “二哥,您猜猜。”   陈文干见箱子侧面写的字,笑了:“爸,那是乐声牌电视机。”   “家里不是有电视机了吗?怎么又买?浪费钱!”   “哥,那是彩色电视机,家里这部十四寸的黑白电视机正好拿回老家。”陈志光笑道。   “彩色电视机?这很贵吧?”   可不是吗?这个年代,农村要万元户才用得起黑白电视机,彩色电视机,起码要一千元以上。   “嘿嘿,二哥,再贵也贵不过小汽车吧。”陈志光却满不在乎地道。   陈志越想想也是,就道:“那把纸箱拆开,搬出彩电,再把那部黑白电视机放进箱子里。”   兄弟俩加上陈文干忙碌半天,才把这些东西摆弄好。   汪依桐提回行李就进了厨房,担心家里父子二人没准备菜,她在省城就买好了菜。   “开饭啰!”汪依桐身上还系着围裙,走出厨房喊道。   陈志越调好台,盯着电视里的人,感慨道:“唉呀,这彩色电视机就是不一样,里面的人漂亮多了。”   汪依桐笑盈盈地说:“那还用说?一千好几的电视机,比两三百元的黑白电视机贵了三四倍呢!”   陈志越有些不安地道:“唉,我还是觉得太奢侈了。我们局长家用的还是十七寸的黑白电视机呢。”   汪依桐道:“那有什么关系,谁不知道你有个下海经商的弟弟呀。”   这个时代,那些家里有做民营企业的,或者有亲戚在海外的,谁家没有一两样能拿得出手的电器?   南方东湖,是著名的侨乡。这几年,政策允许,许多侨民回来寻亲。给亲戚送一台电视机或洗衣机,也是常有的事。   陈志光从卫生间洗了手出来,笑道:“就是,哥,我还想把车留给您,让您威风一把呢!可是,我二嫂不让。”   陈志越连连摆手:“那可不行,这车给了我,我也不会开呀。再说,开部车去上班的招摇事我可做不来。”   “二哥,往后开车上班是趋势。您年后还是去学开车吧,考张驾驶证,明年过年给您买一部。”   “学开车可以,领导说单位以后会买车。但买私家车就不必了。整个市政府也没几部私家车,我可不想出这风头。”   汪依桐朝陈志光笑道:“志光,我说准了吧?你还是别操这份心了,你二哥有一部凤凰牌自行车,都不知道有多满足了。”   “呵呵……”   屋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陈文干心里想:如果老家也是这样的氛围,那该多好啊。 第八十一章 柳镇老家   大年廿九,陈志光开着桑塔纳载着陈文干一家回到柳镇老家。这在柳镇来说无疑是稀罕事。   “啊,光仔买回小轿车了!这陈添夫妻不知前世走了什么狗屎运。”   “就是,幸亏老二阿越娶回了一个好媳妇。哼,如果靠陈添夫妻俩,也教不出这么优秀的光仔来。”   “唉,不管人家如何,这儿子还是他们生的,也只会孝顺他们,难不成还会孝顺你?”   “这是当然,只是觉得那俩老家伙太不识做人,两个儿子这么优秀,他们还老是因为一点小事闹得四邻不睦,太不是东西。”   “唉,人家有福气,你就是羡慕也羡慕不来。”   “如果不是看在阿越夫妻识做的份上,再富有我也不屑看他们家一眼。”   “是啊,富也是他们家的事,我们还是要过自己的日子。”   ……   村里人见陈志光开回一部小轿车,说什么的都有。   陈文干帮忙把一箱箱的东西搬到院子里,见院子里站着几位陌生人。而爷爷奶奶则满脸喜气,态度倨傲地对他们说:“看到了吧,我家怎么会少了你们这点小钱。”   那几位陌生人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一院子的东西,没有哼声。   陈文干知道这又是来要债的,特别理解母亲的无奈与尴尬。开着小轿车回老家,够威风了吧?可是,几元或几十元的东西都要赊账。这是因为他们没给老人生活费吗?还是本身品质不好,就喜欢欠着别人的钱不给呢?   无论是哪样,都是好强要面子的汪依桐难以忍受的。   “你们几位跟我回厅里吧。”陈志光没顾上搬东西,对站在那里的陌生人道。   “爸、妈,还有大哥、大嫂、三哥、三嫂,你们都一起进屋,我有话对你们说。”   陈志光看了一眼汪依桐,示意她不用理会,今天这事,他来处理。   “今天这话我只说一次,你们认真听好。”   陈志光对几位债主道:“我们都给了家里人生活费,但他们习惯不好,每次买东西都习惯赊账。你们不应该惯着他们,不给钱,以后不要给他们东西。你们听清楚了吗?明年开始,我与二哥二嫂都不会再还欠款。谁赊的账,你们就找谁。”   陈志光锐利的眼神扫了他们一下:“你们说说,每个人的欠数是多少。一个一个报上来,我对你们没有意见,也很感谢你们对我家人的照顾。但是,各位叔伯、各位大哥,你们听清楚了,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无论是我家哪一位不给钱,都不要卖东西给他们。”   “我的是猪肉钱,一共68元。”一位中年汉子道,陈志光认得这是街上的卖猪肉的大李叔。   “好,大李叔。”陈志光拿出钱包,拿出一张50元面额、一张20元面额,道:“不用找零钱了,这两元算利息。”   大李叔硬是拿出两元钱,放到桌子上:“这不行,乡里乡亲的,怎么能收利息。”   “唉,不过,光仔这话说得在理。如果家里不是确实困难,真的没必要赊账,到处欠人钱,对光仔与阿越的名声也不好。”   大李叔拿着钱,摇着头走了。   “我的也是猪肉钱,一共63元。”另一位矮胖的中年人道。   陈文干眼角抽了抽,腹诽:老家人真会享受,单单猪肉钱就欠下了一百多元。这些人都不赚钱呢,怎的比起外公家的生活还要奢侈?   然后是豆腐钱、包子钱、日杂店的日常用品的欠款,陈志光一一按数额付了钱。   把这些人全打发走了之后,陈志光看着父母、哥嫂,严肃地说:“这是最后一次,如果明年仍然如此,我与二哥一家子不会再回家过年。”   “光仔,你可不能这么没良心。父母养育了你们,怎么能不回来过年?”陈母一听真急了。   “我们不回,也是你们大家逼的。人要脸,树要皮。我开着小轿车回家,看到的是什么?一屋子要债的人。你让我的面子往哪里搁?”   陈志光脸色黯然,抬头问大家:“你们知道前几年二哥为了帮你们还欠款,过年时身无分文吗?你们自己口袋里装着钱,却什么都要向着二哥。你们到底是什么心态?爸、妈,人的忍耐是有限的。”   见弟弟说到自己,陈志越神情复杂,眼里闪过沉痛,沉默半晌,还是开口道:“我们每个月都会给二老生活费,那是我工资的三分之一。家里的房子、大件的东西都是我们买回来的。孩子的报名费也是我们给的,你们都有手有脚,难道连糊口都不行?”   陈志光接着道:“我知道你们手里都有钱,只是不愿意拿出来用。这些年,二哥二嫂惯着你们,想着一家人和和睦睦过日子。可是,我们为这个家着想,难道你们对这个家就没有一点儿责任?我不要求你们付出很多,只求你们维护一下我们家的名声。难道这点小小的要求也做不到?”   汪依桐眼眶有些红,心里的苦涩让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陈文干叫堂弟、堂妹一起搬东西回厅里,见大伯与三叔还是一脸不以为然,心里有些恼,他说:“我妈也算是乡下人,你们这样不顾她的感受就算了。明年,小叔带回的小婶子却是出生省城大家族的,如果回到我们老家,见到你们这般没素质,估计,以后,她都不会让小叔回老家了。”   陈父陈母这才着了慌,他们看向陈志光。陈志光苦笑道:“她家是书香门第。本来,我们今年就可以结婚,但我就是担心家里过年会这样,让她不喜欢你们,进而嫌弃我这个乡下小子。唉,如果这婚事不成,我以后就不结婚了。”   陈母大惊失色:“那怎么成?我们以后不赊账不就成了。”   “妈,这不单单是赊账一件事。您看看这几年,春节有没有哪位叔伯登过我们家门?到别人家里坐坐吧,哪次不是满耳朵是非?并且还都是对你们的投诉。弄得我都不敢出门了。”   陈母哼了一声,道:“到他们那里去干嘛!还不是浪费红包。再说,与他们争吵,难道就是我的错?他们蛮横无理,我干嘛非得让着他们。”   “妈,爸,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们做的事情有没有错,你们心里知道。”   陈志光转向他大哥,道:“大哥,以前家里穷,您才上了三年级。但是,村里还有人没有上过学,人家也不见得就不懂道理。您是家里的老大,父母做得不对的地方,您应该指出来,而不是纵容他们。”   “我,他们也得听我的才行啊。”陈志春是个木讷性子,平时不怎么吭声,但干活也是一把好手。   “大哥,你要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生活。邻村的阿木与你同年,受他们父母的牵累,至今仍没有娶回媳妇。还有他弟弟阿东,宁愿到别镇做上门女婿,也不愿意回老家生活。这些都是因为什么,难道你们都不明白吗?”   “我们家与他家的情况相似。如今有这等好日子过,都是因为谁?”   陈志光扫了一眼家人,道:“你们可能会说,因为我们家供出了二哥这个中专生。其实,你们错了,中专生算什么,如果靠着二哥那点工资,你们能过得这般逍遥舒坦?哪个结婚之后,不是顾着自己的小家?如果二哥结婚之后,也是如此,我们大家又会怎么样呢?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屋子里一片安静,是啊,如果陈志越结婚之后,只顾小家,不顾大家,又会怎么样呢?   “大哥会像阿木那样娶不上媳妇,三哥或者也会去给人当上门女婿。我,不知有没有钱读初中,或者读完初中也去打工了。”   陈志光说着说着,鼻子酸涩,眼眶通红,他摆摆手,道:“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二哥,他对父母有赡养的责任,但对你们没有责任。你们如此下去,孩子也会变得像你们一样自私,会跟你们一样没出息。话说到这里,听不听随你们,希望你们自己好好想、想清楚。”   陈志光其实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老人无德,一家遭殃” 。但这话,他实在说不出来。 第八十二章 心愿   陈文干不知道小叔这番语重心长的话对家里人有没有触动,若干年后,他都还记忆犹新,因为小叔说到最后,流下了眼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看来这个家,确实让小叔失望透了。   “文干,去把车上的被子拿下来,上三楼布置一个房间给你爸妈。”陈志光把车钥匙交给侄子,吩咐道。   陈文干有些惊讶:“小叔,今天我们在家住吗?我们还是回市区住吧。我,我以为还要回去,所以没有准备衣服。”   陈志光笑道:“你小婶子给你准备了两套新衣服,袜子什么的都有,内衣裤也有。”   “小叔,你,你怎么能这样?”陈文干脸都红了,小婶子准备内衣裤,那多害羞啊。以后,他还要不要见小婶子了?   陈志光白了侄子一眼,揶揄道:“你这个小屁孩,还知道害羞?”   “小叔,人家都快十五岁了。”   “十五岁不就是小孩子吗?难不成处对象了?”   “才没有呢,小叔怎么尽捉弄人家。”陈文干口里抗议,脑海里不知怎的闪过曾文芳那张俏丽的笑脸,有些心虚。   “不捉弄你了,那些内衣裤是小叔帮你准备的,所有的衣服都洗干净了。不过,不是小叔帮你洗,是洗衣服机帮忙洗的。”   “这还差不多。”陈文干这才展开笑颜,嘀咕了一句。   “今晚,你就跟小叔睡。陪小叔过最后一个单身年。哈哈……”   汪依桐见到陈志光与儿子俩人闹成一团,心里欣慰,眼睛却酸涩不已。她视线扫过众人,悄悄上了三楼阳台。   这个房子,是她费尽心血建起来的,当初建好第一层,她就开始张罗大哥的亲事。还亲手交给了大嫂娘家父母三百元聘礼钱。   可是,大嫂娘家并没有将这钱添置嫁妆,只带了一场被子、一个脸盘、几个水壶就嫁了过来。   汪依桐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告诉公公婆婆给大嫂娘家聘礼的事情。至今,公公婆婆还以为他们这个大儿媳是他们用三十元钱的聘礼娶回来的呢。   三百元钱,这在七十年代,都相当于如今的三四千元了。那个时代,一头牛才二十多元。   当时,自家这个大伯子都三十岁了,再不娶亲,以后就更难了。所以汪依桐才咬紧牙关,请媒人介绍,给大哥寻了一个媳妇。而她给自己布置的房间,也成了大伯子的新房。   这事,不但丈夫陈志越知道,小叔子陈志光也知道。因为当时,陈志光很喜欢这个刚布置好的房间,汪依桐答应这个房间平时就给陈志光住。   后来,这个新房间成了大哥的新房,陈志光还为此郁闷了好久呢。   汪依桐夫妻以为给了那么多聘礼,大嫂娘家肯定会有很多嫁妆,布置一个新房间也不费事。谁知道他们竟然什么也没有,就这么送了一个人过来。   这样一来,汪依桐更不敢同公公婆婆说聘礼的事了,她担心蛮横的公公婆婆去大嫂娘家闹腾。   后来,汪依桐也问过大嫂:“大嫂,你爸妈拿着那些聘礼钱做什么了?”   她大嫂苦笑道:“我家还有两个哥哥没结婚呢,我爸妈拿着这钱要给我哥娶媳妇呗。”   再后来,汪依桐又省吃俭用,还经常给人接生。建起了第二层楼,在第二层给自己准备了一个房间。没想到,老三处的对象来“打相识”,以为那个房间是老三的。   公公婆婆当然连连点头,事后还叮嘱汪依桐,说这房间的所有的东西都不能动,就当给她三儿子的结婚礼物。   汪依桐很无奈,但也只能应承。不过,她总觉得对不住老四陈志光,说好平时把房间给他住的呢。   所以,她咬紧牙关,建好了第三层。在上面布置好了一个房间,并申明就是给陈志光布置的。   这栋小楼当然还有别的空房间,可是,汪依桐再也不想布置房间了。她娘家的父母,会给每一个在外工作的儿女布置好一个房间。哪个儿女回到家,都有属于自己的温暖小窝。   她出嫁这么多年了,娘家一直保留着她的房间。后来,儿子出生后,父母又给干儿准备了一个房间。她觉得那才是家,带着温度的家。   柳镇的这栋房子虽然是她出钱出力建起来的,可是,这只是一栋房子,不是家。这么多年,公公婆婆从来没有主动说过帮她布置一个房间,家里也没有准备她一家三口用的被子。   汪依桐在心里打了一个死结,对这个家也越来越冷漠。所以,每年春节,她没有主动说在这里住下,即使括风下雨,她也要回市区住。   如今,小叔子说要给自己布置一个房间。昨晚回到市区时,小叔子已经联系了商场,让商场送来了床和床垫。而被子、被单都是小叔子从省城买好洗干净的。   “二嫂,黄茜给您与大哥都买好了新衣服。你们不用拿衣服回家,什么都准备好了。今年,您什么都不用操心。弟弟让您过一个舒心年。”   小叔子从省城回的路上,就对她说了回老家住的事情。当时,她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心里却翻腾不已。十几年的委曲求全,对这个家十几年全心全意的付出。还是有人知道、有人懂的,汪依桐心里酸酸的,红了眼眶。   “老婆,你在这儿啊。”陈志越过来的时候,发现汪依桐站在阳台上抹眼泪,大吃一惊。   “怎么了?怎么又哭了?家里的事情志光不是处理好了吗?”   “没事,我是高兴。”汪依桐低下头,用纸巾擦干泪水,展颜笑道。   “因为志光懂事,所以高兴?”   “志光本来就懂事。我是因为志光懂得我的心,所以感慨。你都没有他懂我。”   陈志越走过去怜惜地抱住妻子,柔声道:“委屈老婆了。是我不够细心。我以为你不喜欢住家里,所以就没有让人布置房间。老婆,如果你想住家里,你早点跟我说嘛,我肯定一早布置好房间。”   汪依桐撇撇嘴,道:“你果真没有志光那么贴心。我要的是什么,你根本不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你要家里人懂得你为这个家的付出;我知道你想家里每个人都好;我知道你也想家里人疼爱你、关心你。可是,你也知道家里这种情况,对于父母兄弟,我能提什么要求呢。依桐,老公是爱你的,有老公爱你还不够吗?”   “哼,爱我不是应该说服家人,不要让我这么操心吗?”   “如今我知道了,志光确实比我更懂你。他比我细心,他知道你在家里受了委屈。他说,你布置过两次新房,但两次都没能住进来。对于布置这个家的房间,你已经有了忌讳。所以,即使后来有了钱,也只给他布置了一个房间,而没有给我们自己布置房间。   依桐,志光昨晚都跟我说了。他说,这次就让他来布置。你对这个家的情意,他会记得,也会慢慢回报你的。依桐,我们有一个好弟弟!”   是啊,她有一个好弟弟。汪依桐心里无比熨帖,委屈、感慨、感动,各种情绪一起袭上心头,所以才会一个人偷偷流泪。   陈文干与小叔开心地为父母布置房间,然后羡慕道:“小叔,这房间每年就住这么几天,你不用布置得这么豪华吧?都比市区的房间还要舒服,我都想住这里了。”   “文干,你不懂。给你爸妈布置一个最好的房间,是小叔多年来的心愿。如今,这个心愿实现了,我当然要尽最好的布置了。这与住几天没有什么关系。”   “小叔,你自己的房间都没有这么舒服呢。”陈文干不解地道。   “是啊,那是你妈妈多年前给小叔布置的。可是,在当时来说,那就是最舒服、最好的房间。”   陈志光一脸感慨,想起嫂子对自己的好,心里有着暖暖的。他挨过去,抱了抱侄子,道:“你妈对小叔,是真的好。”   陈文干没有接话,他当然知道,母亲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 第八十三章 喜欢   陈文干在柳镇老宅住了三个晚上,过了一个不用从市区与老家之间来来回回的春节。   什么事情都由陈志光指挥,家里的大伯、大伯娘、三叔、三婶配合,他们一家三口就只是吃、玩。   陈文干见母亲笑得舒心,经常主动过去帮忙收拾碗筷,但都被大伯娘与三婶推出来。   “二嫂,今年你就舒舒服服地过一个年。您在省医院学习了大半年,够辛苦的了。这几天,您就歇一歇。”   汪依桐这才依了,没有再去帮忙。   大年初二,汪依桐依例要回娘家。陈志光执意要送他们去,还说要与汪老爷子聊聊公司的事情。   既然是公事,汪依桐也就不阻拦了。   见老婆觉得劳烦小弟如此不好意思的模样,陈志越想着,还是要考张驾驶证。自己可以没有私家车,但弟弟有,自己会开的话,回娘家也就不用弟弟接送了。   有了小轿车,一个小时的时间,一行人就到了青山镇。   开着小轿车回娘家,这在青山镇也是罕见的。叶家闺女也会开车回来,不过,一般要大年初四那天才会回来。   街镇原本就不大,从街头到街尾,没一会儿就传遍了。都知道了汪家闺女开回了小轿车。   罗玉莹在二楼窗台上,望见陈文干一家人进了汪家的大门,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嫁人,是女人的第二次机会。”前几天,罗玉莹在屋外听到奶奶教育小姑,对奶奶说的深以为然。   罗玉莹的小姑处了个对象,对象家里穷,奶奶不同意。然后,奶奶就举了几个例子,叶家闺女的例子,汪家闺女的例子,还有好几个反面例子。总之,说来说去,就是要小姑找一个家境好的对象。   “找一个家境好的对象,就可以像依桐姑姑、叶家姑姑一样,开着小轿车回娘家了。”   罗玉莹暗暗想着,自己长大了,一定也要找一个家境好的对象。那个陈文干看起来家境很不错,成绩又好,看来,倒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刚上楼,表哥汪志坚就把表弟拉进房间,逼问他:“我说文干,你是不是喜欢上文芳了?”   陈文干有些愕然:“表哥,干吗这样问?”   汪志坚道:“上次抓小偷,你不就是因为那两人想偷文芳家的钱袋子吗?”   陈文干白皙的脸上飞上一片红云,梗着脖子反驳:“你想哪里去了?陈猛跟你说什么了?抓小偷不是应该的吗?跟文芳有什么关系?”   “切,敢做还不敢承认!陈猛都跟我说了,说你怕小偷去偷文芳家人的钱袋子,才去抓小偷。”   “那家伙,都在说什么呀,我们是在别的档口抓住那两个小偷的。再说,即使就是在文芳家档口那里抓的,也不能说我喜欢她呀,她是我们同学,不应该帮她吗?”   “哼,说得好听。从开学到现在,你偷偷帮过她多少次忙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喜欢上她了。”   “我什么时候帮过她?”   “切,开学时不但拉着我去她那里买文具,还忽悠陈猛去她那里买文具。”   “那时不是见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挺勇敢的嘛!”   “陈雪花说你教文芳跑步、跳远,很尽心。我说文干,你以前不是很骄傲的嘛?听姑姑说,你都不怎么理睬女生。可是,我看你对曾文芳挺好的嘛!”   “表哥,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陈文干被汪志坚那一番分析,说得满脸黑线,一个大男人怎么也这么八卦?   “切,如果不是喜欢她,那你心虚什么?上次,你还想让爷爷收文芳做徒弟,爷爷都跟我说了。不过嘛……我不会把这事告诉姑姑,你喜欢就喜欢吧。反正我看她也挺喜欢你的。”   汪志坚在班上虽然不怎么活跃,但对情感之事还挺敏感的。他早看出了陈文干与曾文芳之间暗含的情素。   说起来也怪不得汪志坚起疑,曾文芳虽说如今还是个小丫头,但小小的身体里却装着成熟的灵魂。除了亲人,陈文干算得上是曾文芳这一世最关心的人。   只是,陈文干生活幸福,学习拔尖,她并帮不上陈文干什么忙。忙帮不上是另一回事,情却骗不了人。曾文芳与陈文干之间相处起来特别自然,与他说话也不会跟其他同学那样保持距离。想说就说,想笑就笑,随意中透出一种亲昵。   “你说文芳喜欢我?我觉得她对谁都是一样的态度。”陈文干狐疑道。   “差别远着呢!你看她对我,虽然经常向我借医书、问问题,却礼貌有加,总让人感觉有一些疏离。对其他男同学也一样,无论是成绩好的还是调皮捣蛋的,都是一样的态度。所以,班上许多男同学都偷偷说她高傲呢!”   陈文干当然知道这一点,女同学常传文芳的流言蜚语,而班上哪个男同学,不是心里盼着有人说自己与文芳好的呢!   黄家诚那个家伙,就经常制造这种偶遇,弄得班上同学老把他与文芳凑成一对。陈文干才不屑于做这种事情,太没格调了。   陈文干自己也没注意到,其实自己非常享受与曾文芳的这种相处模式。自从把文芳当作学习上的竞争对手后,就会下意识地留意她的一举一动。   说来也奇怪,陈文干对曾文芳有一种天生的亲切感,有时,他会觉得自己特别懂她,有时,他又觉得看不透这位姑娘。   “呃、呃,你在想什么呢!”   汪志坚拿手在陈文干的眼前晃,让这位发呆的表弟回神。然后又鄙视道:“哼,还说不喜欢文芳,看你这神情,分明是早喜欢上她了。”   “无聊,我们才读初一呢,喜欢也只是普通的喜欢而已。表哥,你可不要跟我爸妈乱说啊。”   “嘿嘿,那你得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喜欢文芳。说了实话,我才能决定要不要告诉姑姑姑父。”   “表哥,都说喜欢了!不过是同学间的喜欢,与爱情无关。”   “哈哈,都想到爱情这个词了!还狡辩!”   “师弟、师弟,你回来了吗?” 楼下,陈家的菜园子里,陈猛朝着汪家宅子喊。   “呃,我回来了,这就去找你!”   陈文干应了一声,下楼之前又叮嘱汪志坚:“可别在我妈面前乱说话啊,你知道外婆还让我们少与文芳来往。如果你说我的事,我就告诉外婆,你在教文芳医术。”   汪志坚调皮地眨眨眼,道:“知道了,谁叫你不单是我表弟,还是我同学呢!”   晚上,陈文干与小叔住一个房间,陈文干想起上次曾文芳说不想报考中师中专,要读高中的事情。就想让小叔帮忙分析曾文芳的想法。   “你是说一个农村的小姑娘,她想上高中、考大学?”   陈志光也有些惊讶,当年,他自己报考了中师,却差了几分入围。按说,没考上,就只能去打工了,可是,二嫂却坚持要他读高中。   这个时代,能考上中专或中师就意味着拥有了铁饭碗,就是家庭环境好的人家,也盼着“割早禾”,尽快拿到这个铁饭碗。   “按未来的发展趋势,大学生才是天之骄子,中师或中专的学历,在未来的社会里,远远不够。这些我早与你说过,并且也让你一定要读高中。不过,你这个同学,她家在农村,怎么会有这种远见呢?”   陈志光在省城这么多年,也不是白呆的。特别与黄茜相识相恋后,认识了一群知识分子。知道那些书香世家中成绩好的孩子一般都不愿意读中师中专,他们的目标大多是考名牌大学,有的还立志出国留学。   陈志光与侄子分析了他这几年在省城的所见所闻,最后下了一个结论:“你这个同学不同寻常。”   陈文干腹诽,就是不同寻常才会让你分析嘛。   “小叔,她本来就不同寻常。你想,她的成绩比我还要好,能是普通人吗?害得我都不敢跟我爸妈说,我只考了第二名。唉,忒没面子。”   陈志光笑道:“幸亏有她做你的对手。我还不知道你?如果没对手,你就会得过且过。到时候,基础没打好,读高中就会很吃力。我原本还担心着,想让你小婶帮忙,看看下学期能不能把你带到省城去读书,哈哈,看来,好像没什么必要了。”   陈文干想了想,道:“我在青山镇读完初二吧,等我妈回到市区,我就考虑去省城或市区读。跟一个小姑娘比,我感觉还是有点胜之不武。”   “切,你连一个小姑娘都考不赢,还说大话。”   陈文干心想:那是因为我还有更重要的东西要学习,没有全力以赴,能考出这个成绩,已经很不错了。   不过,陈文干还是没跟小叔说自己习武的事情。 第八十四章 表姐王丽青   大年初二,陈志光嘴里这个不同寻常的小姑娘,却做着小孩子的寻常之事——跟着母亲回娘家(客家俗语称为“跟背探外家”)。   “妈,我们都去外婆家吧,爸,您不去吗?”曾文芳帮母亲收拾东西,问站在屋内的父亲。   客家人春节回娘家,新姑爷是一定要跟着妻子回的。但结婚四五年后,姑爷就不再每年都去了。   曾国生也有两三个春节没去岳父家了。听女儿这么一说,想了想,道:“那我们都去吧。”   王娟英听了一喜,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结婚十几年了,丈夫还能与她一起回娘家探亲,无疑会让她在娘家兄弟姐妹中更有面子。曾文芳当然知道这一点,她偷偷打量父母,心里说不出的愉悦。   外公在离青山街镇五里开外的水口村,从寨下村走路去,要一个多钟。   曾文芳想,古代农村还有牛车,马车。现代有了汽车、摩托车,身在贫穷农村,反而要走路,想想也是苦逼。   今年,一定要给父亲买部自行车,不,还是直接买摩托车好了。或者,两种都买?自行车他们姐弟也可以用。曾文芳一路走一路想,路边偶尔闪过一两株桃树,叶子还没绽放,就已开满了花,看着特别喜人。   年礼母亲挑了一些(客家人称为“担罗格”),父亲提了一些。文芳姐弟都空着手,一路拈花惹草,把手都弄脏了。外婆家门前,有一小溪流,三人蹲在小溪边洗干净手,才一蹦一跳往外婆家跑。   “外公,外婆,我们来了。”曾文峰这个小奶娃跑得最快,一路跑还一路喊。   “峰儿,别跑那么快,小心点儿。”屋里走出一个五十多岁的娇小妇人,有些着急地朝曾文峰喊。   那就是曾文芳的外婆罗小玉,曾文芳重生之后,还没有见过外婆。上一世这一年的春节,曾文芳并没有跟着母亲来看外婆,这一世,曾文芳不但来了,还给外婆一家带来了惊喜。   外婆还是那般慈爱地看着他们,外婆还是那般亲热地拥抱他们,“峰儿,芳儿,还有雪儿也来了。峰儿雪儿都长高了,呀,我的芳儿长成大姑娘了?”   上一世,外婆比母亲走得还早。是年前打扫屋子时摔了一跤,导致中风,在床上躺了一年多就离世了。   曾文芳眼眶湿润,上一世,疼爱她的亲人,大多命运多舛。曾文芳没敢多想,再想,心情就会沉重,这还在过年呢。她展开笑脸,亲热地跟外公、舅舅打招呼。   两个舅妈都带着小孩回娘家了,家里除了长辈,还有表哥表姐,因为已经外出打工了,没好意思跟着母亲去走亲戚,也留在家里帮忙招待客人。   大家落座喝了一会茶水,小姨也带着两个儿女来了,家里就更热闹了。   王娟英与妹妹得去厨房里帮忙,曾国生就坐在厅堂里与岳父,大舅子、小舅子聊天。曾文芳的年龄大些,表姐王丽青带着她去了闺房,说有东西要送她。而曾文峰就带一群小奶娃出门玩了。   王丽青拿出一个蓝色的小背包,道:“这是表姐给你买的礼物,外出的时候可以用。”   “谢谢青姐。”曾文芳笑盈盈地接过背包,这个挺实用,可以背着去学校。放钥匙、放文具、放雨伞都可以。   “文芳变漂亮了。”王丽青只比文芳大了三岁,出去外面闯了一两年,装扮比原来时尚了不少。她打量了一会虽然有些稚嫩,但也已婷婷玉立的表妹,笑着说。   “表姐又取笑我,表姐,你进的是什么厂啊?”曾文芳记得表姐做的是没有技术含量的电子厂,上一世,做了六七年后,厂里就把她们这批老员工辞退了,重新招了一批新人。表姐再去找工,却因没有技术,很难找到好工作。   “我在一新电子厂上班,工作时间长,但都是手上活,轻松。”王丽青果然如此说。   曾文芳想了想,道:“表姐,你有没有小姐妹做毛织厂或制衣厂?”   王丽青道:“有啊,我们村的阿花就是做毛织厂的?怎么了?文芳想进毛织厂?”   “表姐,我还要读书呢。不过,我听同学说,进厂最好能学技术,有了技术,即使年龄大了,找工作也很容易。如果技术好,还能被提为师傅或者技术指导,工资要高得多。”   王丽青一愣,没想到这个小表妹会说出这番话来。她这几天,听家里人说了这个小表妹不少事,每件好像都是好事,再看娟姑姑这次带来的年礼,确实让她有些意外。   “电子厂就不用学技术吗?”王丽青问。   曾文芳点点头,道:“你想一想,这两年里,你在厂里学到了什么?学的东西以后出来是否实用?你们厂招人的时候,是不是不分生手熟手?”   王丽青被曾文芳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倒了。她认真地想了想,点点头。   曾文芳见表姐点头,又接着道:“电子厂的工作没有技术含量,只要眼力好,没有熟手生手之分。如果你继续在电子厂做,以后年龄大了,视力不好,厂里就会辞退你们,重新再招一批年轻人。”   王丽青问:“你听谁说的?你又没有去打过工,怎么会知道这些?”   曾文芳脸上带着一股子认真,说话挺有说服力:“丽青姐,我是听同学说的,我很多同学都有姐姐在外面打工,她们经常议论这些事情。我还有个同学的姑姑是一家毛织厂的师傅,工资比普通员工高出不少。再说,说不定以后我们镇也有人开毛织厂,到时候,青姐即使结婚了,也可以在镇上工作,这不是更好吗?”   王丽青听说渔港、荔园都有不少小型毛织厂,说明开这种厂难度确实不大,以后镇上有人开,也不奇怪。   “文芳说得有道理,阿花说年后她们厂里招人,那我今年就进她们厂学技术好了。”   曾文芳点头如捣蒜:“嗯嗯,青姐,最好能把技术学精、学透,以后回青山镇的毛织厂做师傅。”   王丽青笑了:“你这丫头,你怎么就能肯定青山镇以后一定会开毛织厂?”   曾文芳咧开嘴笑,心想:呵呵,老板就在这里呢,当然可以百分百地肯定了。   “我哥哥如今进的是模具厂,你觉得这厂有没有发展?”曾文芳记得,模具厂还能红上十多年,到了21世纪,模具基本是电脑设计。设计者大多是理工毕业的大学生,而以前的那批手工制作师傅自然被淘汰了。   曾文芳道:“如果能与时俱进,就会有前途。如果表哥对这个有兴趣,就可以继续做。”   曾文芳想,以后也可以让表哥去参加电脑培训。只要学会了电脑绘图,说不定以后还可以做模具师傅呢。   “与时俱进?”王丽青对这个新词不理解。   “就是社会有了新技术的时候,要善于学习。古人云,‘活到老,学到老’。如果学了一点东西,就止步不前,就会随着社会的发展而被社会淘汰。”   所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若干年后,王丽青一直没有忘记这个春节小表妹对她说的一番话,并且不断地鞭策自己,让自己不会被社会淘汰。而曾文芳也因此收获了一位事业上的左膀右臂。 第八十五章 大堂姐曾文秀   吃过午饭,又在外婆家玩了一会,曾文芳一行人才回到曾家。   “哟,赚了钱果然不一样,连三哥也一起回娘家显摆了?”   语带嘲讽,声音尖利,不用说就是那个极品小姑了。曾文芳真不想搭理她,但她倚在门楼的大门旁边,回自己房间还得从她身边经过。   “好久没去了,今年恰好有时间,去年冬又是岳父那边帮忙备的柴火,所以得去感谢他们。”曾国生装着听不出妹妹的冷嘲热讽,也不生气,只是笑呵呵地道。   “梅花来了。”王娟英笑着打招呼。   “小姑。”曾文芳姐弟三人喊。   曾梅花见面前三哥这一家子,不但孩子个个都穿着新衣,连三哥三嫂从头到脚都是新的,并且,这些衣服好像还挺贵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特别看到打扮时尚、俏丽可爱的外甥女曾文芳,心里又酸又涩。以前,三哥有什么好东西都是先留给她这个妹妹,如今,有漂亮衣服,再也想不到她这个妹子了。   听说三哥年前摆摊卖衣服赚了不少钱,开始她还不相信,今天回到曾家,看到父母穿着的新衣服,让她眼前一亮:好一对雍容华贵的老爷子与老太太,这是她的爸妈吗?   “妈,是不是文秀给你们买的新衣服,可真漂亮,要不少钱吧?”曾梅花羡慕地道。   “这衣服倒不是秀丫头买的,是你三哥帮他同年摆摊卖衣服赚回来的。”   “对了,花儿啊,这是你三哥家给青丫的衣服,我看着挺漂亮的。”曾老太太拉着女儿的手,高兴地拿出一套粉红色的童装给曾梅花。还抱着粉嘟嘟的外孙女,道:“比一比,我看正适合青丫头穿。”   “外婆,我没有吗?”曾梅花六岁的大女儿,见外婆拿着衣服给妹妹,自己却没有,就仰着小脸蛋问。   “就只有青丫有吗?也没有我的?”曾梅花听说父母的衣服是三哥置办的,心里暗喜,以为肯定会有自己一套呢。   “这是文芳那丫头拿来的,其他孩子只有一双鞋子,大人是两双袜子,你家是一套衣服。”曾老太太解释着,心里有些忐忑,怕女儿会闹起来。   婆婆年前生了一场病,曾梅花就一直在家里忙,没时间回娘家,对曾家如今的状况也不了解,所以心里虽然不舒畅,倒没说什么。可是,如今,见到三哥一家子打扮得如此光鲜,心里就尤其不痛快了。   “三哥赚了钱就忘了妹妹了,看,一家人都穿上新衣服了!”曾梅花酸溜溜的话,让曾国生的笑意凝着脸上,有些尴尬。   “哪有赚什么钱?就赚了一家人的衣服。”曾国生声音很轻,有些理不直气不壮。   曾文芳知道父亲的个性,父亲对一向疼爱的妹妹有些心软了吧?她打量了一会小姑,笑道:“小姑,难道你穿的不是新衣服?红色灯心绒,那可是这几年特别时兴的面料。是姑父给你买的吧?”   “嗯,就是你姑父买的。”曾梅花想起丈夫为了感谢她照顾生病的婆婆,早早就给她买了新衣服,心里无比自豪。   “姑父对小姑真好!”曾文芳一脸羡慕,然后又感慨道:“是啊,谁不是赚了钱就给一家老小买新衣服呢?幸亏去年我爸也赚了点钱,要不,我们一家子就没有新衣服穿了。”   曾梅花要出口的话卡在喉咙里,她听出来了,这臭丫头话里话外的意思,三哥的“一家老小”当然不包括她这个嫁出去的小妹。   “文秀姐,今天没出去玩吗?”曾文芳见曾文秀从上房那边走下来,懒得理这位找碴的小姑,远远的就朝曾文秀打招呼。   曾国生夫妻俩也急忙挑着回礼进了房。曾文秀走过来,见小姑脸色暗沉,料到她这次没能在三叔一家人面前捞到好处,心里也不由诧异。这事情有些出乎意料,小姑在曾家三兄弟面前,可是无往不利的,今天栽了,是栽在面前这个堂妹手里了吧?   曾文秀想,她果然没有看错。这位堂妹果真不一样了,就连小姑也在她手里讨不到便宜。   “文芳,从你外婆家回来了?”曾文秀圆脸上绽开了笑容,文峰他们呢?没回吗?   “回了,刚回来,还没进门呢,又跑出去玩了吧。”曾文芳回头看,哪还有弟妹的影子,料到他们肯定又找村里的小伙伴玩去了,就笑道。   曾文秀看了看天色,道:“天色还早,今天大家伙也不用换大衣,不用到河边洗衣服。我们出去走走?我年廿五就回来了,可是,都没见你得空。我们姐妹好久没聊过了。”   曾文芳知道这位堂姐对自己很好奇。算起来,这位大堂姐也是聪慧势利之人。上一世,曾文秀本来处了个对象,但后来因为曾文芳嫁入叶家,就与对方分了手,缠着爷爷,要叶家一并安排她的工作。   后来,叶家安排她在彭山镇水电站上班,她倒是好本事,工作积极、追求上进,入了党,还嫁给了站长的儿子。再后来,调入县水利局,还成为工会的妇女干部。   只是沾了曾文芳嫁入叶家的光,人家却过得顺风顺水,美满幸福。相比一上世的曾文芳的遭遇,那算是天堂了,曾文芳不怪这位堂姐,并且还挺佩服这位善于钻营的大堂姐。毕竟,人家是利用既有资源,并没有推波助澜。上一世,也怪自己太笨,有资源不会利用,一手好牌打成烂牌。如果嫁入叶家的是大堂姐,或许,结果会不一样呢。   “走吧,我们去河堤那儿走走。”曾文秀拉着曾文芳的手,朝村外的河堤走去,她们俩都知道,小姑的脸色一定会更加难看。   俩人快步走出四五十米,才放缓了脚步。曾文秀回头打量身旁的堂妹,道:“文芳长得真高,都与姐姐一样高了。对了,听说你上了初中,成绩很好。是打算考中师还是中专?”   曾文芳不想跟曾家人深谈这个问题,如今才初一,离中招考还远着呢,没必要这么早就弄出一些不必要的风波,如今最重要的是赚钱,改变一家人的生活状况。   因此,她笑着回道:“文秀姐,现在才初一呢,谁知道能不能考上?”   曾文秀想了想,也笑了:“也对,这才初一呢。不过,这问题你还是要多想想,有目标成绩会提高更快。以前,姐不懂事,不肯上学,如今在外面打工,工资不高,吃的住的都不好,上班的时间又长。跟那些有文化的人真没法比,我有个同学上了高中,还没读完高二,听说就被请到梅岭小学做代课老师了。工资虽然不高,但工作比起打工却体面得多。”   曾文芳没想到堂姐会说出这番话来,对生活有感悟、对工作有追求,才能想办法改变自己原有的际遇吧。   “文秀姐,如今很多人都在上夜大或者自学考试,你也可以边上班边学习。”曾文芳觉得自己这一世不会再嫁入叶家,这位大堂姐可能就没有那番际遇了,自己顺便提醒一下她,想要改变自己的生活,还可以用别的办法。   曾文秀疑惑地问:“这些文凭有用吗?我有个工友的姐姐也是边打工边上学,都是晚上或节假日时去上课或考试。”   曾文芳答得很肯定:“肯定有用,除了学历有用,你上学也可以学到文化知识,还能认识很多同学,接触面广了,见识也会不一样。”   曾文秀有些遗憾地低下头,道:“这些我知道,不过,我们常常加班,实在难以抽出时间去上课。”   曾文芳鼓励道:“文秀姐,要出人投地,就得付出比别人更多的时间与精力。要么,你就换个轻松点的工作,边工作边学习;要么,你就在厂里发展,你进的是毛织厂还是制衣厂吧?你可以努力学技术,做厂里的技术指导。”   “我进的是制衣厂,做技术指导?这有些难,那些技术指导都是会裁剪衣服的,我只会用缝纫机。”   “堂姐,只要你想,这些都是可以学习,裁剪衣服也可以上培训班。”   “看来,文芳这一年来学到了很多东西,连这些都知道。”曾文秀也听说过培训班,因为厂长的妹妹如今就是在上培训班,可是,她自己却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姐妹俩边走边谈,天色渐晚,才回到家中。曾文芳不知道自己这些话对这位大堂姐有没有帮助,但她已尽力,至于以后大堂姐会过怎么样的生活,那就不是她的责任了。 第八十六章 新年新开始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指缝太宽,时光太瘦,眨眨眼就从指缝间溜走了。”自重生回来后,曾文芳发觉时间过得很快,恨不能把一分钟掰成两分来用。   寒假过去,新学期开学,曾文芳姐弟,包括曾文兰与曾文波都投入到卖文具的行列中。赚钱不多,但这钱来得轻松、来得快。   下午报过名后,陈文干、汪志坚与陈猛围在曾文芳那里买文具。   “多选几样,免得学期中间又要买。”陈文干边挑边对两人道。   “嗯,趁现在口袋里有钱,一次性全买了。”陈猛点头应着,然后又想起什么,顺口问道:“师弟,按理说,你不是应该在市区买文具吗?市里的文具店什么没有?”   汪志坚斜睨了一眼一脸沉静的表弟,心情有些复杂。春节他逼问表弟,表弟虽然没有承认,但他还是隐约感觉,他这个表弟只要对上曾文芳,脸上的冷凝清高就会消散。   上个学期,发生了不少事,但表弟好像除了体育委员的本职工作,关心的事情并不多,当然,除了与曾文芳有关的事。以前,或许他是把曾文芳当对手,但是现在,一个学期过后,还是这样吗?   “过年没空去逛街,反正校门口就有买,何必多此一举?”   汪志坚见他左手提着一袋子的作业本与各色文具,右手习惯性地摸了摸鼻子,一副风轻云谈的模样。   汪志坚早发现表弟的小细节,就是心虚时总喜欢摸鼻子。他撇撇嘴,腹诽:“心虚了吧,你就装吧!新衣服、新鞋子、新篮球是哪里来的?难不成是商店的售货员送到家的?”   不过,鉴于这个表弟不好惹,汪志坚并没有揭穿他这一谎言。   这个学期,曾文芳以多给其他同学一个锻炼机会的理由退出了广播站,但向负责老师保证每天提供一篇稿件。   她要做的事情太多,感觉时间不够用。上一世想做却又没有做成的事情,她都想尝试尝试。她要把自己的人生过精彩,可是,当务之急还是要把生活质量提上去。   租下镇府的三间店铺,把批发部开起来,无疑是现在最重要的事。   开学后,曾文芳提着年礼去了刘小玲家。这次她找的不是小玲,而是小玲的父亲刘东升。她要向刘东升打听镇府对面那几间门店出租的事情。   刘东升很快打听到了消息,告诉曾文芳:“那几间铺子,镇府确实想出租,元宵节后,就会贴出招租告示。但是镇府不想麻烦,想三间全部租给一个人,并且要先预付半年租金。租金以后都是半年一收,合同一签三至五年。文芳,这可是大事,你能一下子全部租下吗?这么多间铺子,租金可不便宜。”   曾文芳这才知道,上一世为什么这几间店会被那对兴文小夫妻租下。青山镇人以农耕为主,没有多少人有这种一下子租下三间铺子的大气与胆识。   其实这个位置真的很不错,近车站、近街镇,又是全镇的中心,交通便利,人流量大,用来做批发部再好不过。大家只是一时没有想通,往后看到别人把店开起来了,后悔也就迟了。   “刘叔,我就是想把三间都租下来。不过,如果可以,我想延长租期,您帮我问问可不可以。”   刘东升有些讶异,但见曾文芳一副认真谈事的模样,也没说什么就应下了。   负责这事的工作人员是位年轻人,看在刘东升的面子上,爽快地把五年的合同改成了七年,并写明,续租的话会优先曾文芳。   曾文芳暗自开心,没想到这么顺利就租下了店铺。对那对兴文小夫妻有些不好意思,在心里作了个揖,念了句:“温姨温叔,对不起了,你们去别的镇做生意吧。”   三间店铺,半年的租金是五百元,曾文芳眼也不眨地一次性付了。曾文芳让小舅准备木料做各种货柜,大约花去了一百元,还让小舅做了一块牌匾,请黄老师写了 “国生杂货批发部” 几个大字。   当然,进货渠道曾文芳上一世就知道了。一切筹备好后,曾文芳年前卖服装赚的钱全部砸进去了,还欠下了好几百元货款。   曾国生夫妻见女儿的手笔这么大,有些担心。   曾文芳安慰道:“爸,妈,你们别担心,我们这个生意其实付出的本钱并不多,就是租金与货柜而已,其他的,只是把钱换成了货。你们看,这么多货在这儿呢,这些都是钱,卖出去了,不就能换回钱了吗?”   王娟英还是一副担忧之色,道:“可是,这货也太多了,万一没有人来我们这里买怎么办?”   曾文芳笑了:“我们青山镇,有十六七个自然村呢,每个自然村都有小卖部。这些小卖部以前都要去县城进货。如今,我们把批发部从县城搬到了镇里,他们省下人工、运费,拿货又方便。一样的产品,一样的进货价,谁会舍近求远?”   其实,曾国生夫妻也做了近半年生意,对这些略懂一些。只是见店里堆满的货物,手里又没有了钱,心里有些着慌罢了。   曾国生问:“我们这里是批发,如果别人来买少量的东西,我们是按批发价卖吗?”   曾文芳道:“不是,要量大才按批发价。比如说盐,如果人家一次性拿十包,无论他家有没有小卖部,我们都可以按批发价销售。当然,有些相熟的小卖部老板,即使拿货不多,也要按批发价给他。”   “还有,大伯他们来买东西,我们按零售价卖,但可以给他们送些合用的物品。不要让他们知道每样货品的批发价,免得他们逢人就说,弄乱价格,又去猜测我们家的收入。”   曾文芳一一交代好父母。三间店铺的后面,还有一间小厨房,一个卫生间。曾国生砌了个简易灶台,锅碗瓢盆一应俱全。   三间铺子中有两间都是做仓库的,只不过有一间放置了一张木板床。小舅子还体贴地给他们做了一个简易衣柜,让他们放置衣物。   租下店铺不到半个月,“国生杂货批发部”便正式开始营业。就如曾文芳所预料的那样。各家小卖部老板看了货物质量,又问过批发价后,根本没有犹豫,直接就在这里拿了货。   没多久,就连离青山镇较近的其他乡镇的小卖部老板,也来这里批发。   批发部大部分时间,有一个人看着就可。至于“谁看店”、“谁忙家里的事”这个问题,曾文芳让父母自己商量着办。   “我在家里,农闲的时候就来店里帮你。”王娟英担心曾国生照顾不好家里,直接说自己要留在家里。   曾国生不同意:“看店的活轻松些,阿娟,还是你看店,我在家里干活吧?”   两人争执不下,这个问题又抛回给了曾文芳。见父母这么恩爱,曾文芳心里乐开了花。   她想了想,道:“同年爷不是说要去县城买电视机吗?爸,我们买部自行车吧。”   “自行车?不行,那玩意可贵了。”王娟英立刻摆手反对。   曾文芳挽着母亲的手,撒娇道:“妈,您不是常说‘贵前不贵后’这句话吗?买自行车也是如此,有了自行车,您和爸爸可以换着看店。农忙的时候,就您看店,爸力气大,去挑谷子正合适。农闲的时候,就换爸看店,您呀,就回家给我们姐弟三人做饭。骑自行车回家,不到半小时就到家了,您说是不是很方便?”   “你呀,倒是会算账。”王娟英嗔怪女儿,又偷偷看了一眼丈夫,见曾国生一脸乐呵呵的样子,丝毫没有觉得女儿哪儿说得不对,心里有些动容。   曾文芳见母亲意动,又道:“还有,有了自行车,您和爸爸上街买菜、回家摘菜,您在家里做了好吃的,可以给爸爸送到店里。还有,自行车轻巧,去看外婆、去同年家里商量事情、去田里看庄稼都方便得很。”   曾国生看着妻子,笑着拍板:“听女儿的,我们就买一部自行车。今天下午,我就去一趟同年家,看他什么时候去县城。”   这事就这样定了下来。再说罗明友本来就想着近期跑一趟县城,买部电视机。他眼馋电视机好久了,但年前一直忙,没时间去买,这次听说好友要买自行车,立刻约好第二天一起去县城买。 第八十七章 自行车(1)   这段时间,曾家看似平静,其实内里还是风起云涌。曾文芳隐隐觉得爷爷奶奶似乎积着一肚子气,只要有根导火钱,就会引爆。   外出打工的人陆续离开了家,曾昌安夫妻俩给外出的儿孙都封了利是,祝愿他们事事顺利。   大伯曾国卫在大年初十这天,就向弟弟要了店铺钥匙,打听开店事宜。   曾昌安夫妻心里暗自欢喜,眼看着大儿子就能开店赚钱了,赚了钱。大孙子文辉再娶回媳妇,生个胖小子,他们家可就四代同堂了。   二伯娘黄春莲原本对早餐店转给大哥的事情耿耿于怀,但开学之后,见曾文芳愿意领着儿女去卖文具,心里好受了些。   文兰与文波也如愿挣到了一套足够一个学期用的文具。曾文芳还对大家说:“学期中间卖出的文具,到时候我会算出大家各自赚的钱。该给文兰姐与弟妹的,我一分都不会少,大家就放心卖吧。”   曾文兰很开心,她没想到,上学期她只是挣了文具,这个学期她还可以挣钱。与曾文芳的关系好了不少,在母亲那儿,也说了不少曾文芳的好话。   可是,这看似皆大欢喜的状态,被曾国生夫妻租店开批发部这样的大动作硬生生地破坏了。   “你家阿生真争气,听说他夫妻俩一下子租下了镇府对面三间铺子,也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大生意。”   “什么?三间铺子?”   “昌安叔,这事您不知道吗?”   曾国民有些惊讶:“我以为阿生告诉您了呢。去年,镇府对面不是刚建好三间店铺吗?我有个朋友去问过,想租一间做些小生意。可是,镇府的负责人员却说,这三间店面要全部租,半年500元租金还要一次性付清。我朋友一听,吓得连连摆手,逃也似地走了。”   曾国民话说得有些快,看得出心情有些激动,他看着一脸惊愕的曾昌安,自然也很惊讶,他以为这事曾昌安知道。看来,自己这么一说,还成了挑拨是非的了。   不过话已说到这里,他只好继续道:“昌安叔,您老想想,三间店全租下来,半年就500元租金,还要一次性付清。这事搁哪个人身上,都不会愿意的呀。您说阿生,他想做什么呢?一下子花下那么多钱,都能起一间钢筋水泥屋了。”   曾昌安脸色铁青地从村长那里回来,心里那个憋闷呀,就甭提了。   “这个败家子,真要气死我了。”   曾昌安把屋里的凳子摔得咚咚响,还砸碎了一个杯子。曾老太太不知道谁惹恼了老伴,有些怯怯地看着他。   “看什么看,还不是你生的孽子。拿了五百元去租店面,竟然还瞒着我。国民不说,我还不知道。事事不与我们商量,这不是明着要气死我吗?”   “啊?五百元?是阿生吗?他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大儿子开早餐店,二儿子外出打工了,家里就只剩曾国生。曾老太太扳着手指头,也知道老伴说的是小儿子了。不过,她惊讶的重点是儿子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曾昌安没好气地道:“谁知道?要么就是年前摆服装摊赚的,要么就是借罗明友的。”   曾老太太仍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不会吧?我们年前还叮嘱过他,说他大哥要攒钱建房子,他怎么能一下子花这么多钱呢?五百元,差不多都能起一间屋子了。”   曾昌安轻哼一声:“哼,还不是当面应承,转身就把我们的嘱咐丢在一边。”   曾老太太急道:“这事可不能这么算了,肯定是那个败家女人背后唆使的。”   曾昌安又叹了一声,道:“唉,先看看他租下店干什么吧,毕竟他把那间正赚钱的早餐店转给了他大哥。”   发了一通火,曾昌安的脸色平静了一些,心里也没堵得这么紧了。想起曾文芳大年三十说的话,当时,她好像是说要另外开店,还说如果早餐店不转给她大伯,就另外找一间店给她大伯开。   记得还是大儿媳妇急忙阻止,说他们不要另外找,只要那间早餐店,这事才定了下来。小儿子没了早餐店,又没外出打工,为了生计,总要做点什么。只是,拿出五百元租店,那是多大一笔数啊,想想就心肝儿疼。   曾昌安叮嘱老伴先忍忍,看看情况再说。这一忍,就忍到了曾国生买回一部自行车的时候。如果说租店一事是埋在地下的地雷,那这辆自行车,就是导火线,让埋在地下的地雷,一下子炸了。   二月初八,曾国生与罗明友从阳光县城回来,罗明友买回一部十七寸的黑白电视机,而曾国生则推回了一辆自行车。   曾国生把自行车推回村里,才到村口,就被一群人围了起来。村里人都像看新娘子一样,稀罕得不得了。   “哇,阿生发达了,连自行车都买回来了。”   “可不是吗?我们村也只有昌平叔公家和阿民有自行车,他们的都是旧的,如今阿生这部崭新锃亮,要好多了。”   “我看看是什么牌子的?哇,是永久牌的,估计要一百多元呢。”   “一百多元?天啊,差不多抵一头猪的价格了。”   “太奢侈了,阿生,你到底做了什么生意这么赚钱啊?”   “你那早餐店这么赚钱,怎么又转让给你大哥开呢?可惜了。”   ……   村里人围着曾国生及那辆自行车议论纷纷,好半天,曾国生才推着自行车回到家里。   曾家人看到曾国生一脸喜气推着自行车回来,全都呆住了。这,这是什么节奏?不是说没挣什么钱吗?前面才说花了五百元租店,如今又买回了一辆自行车,怎么会这样?   “那、那是你买的?”   老太太扯着儿子的手,瞠目结舌。   “败家子,你买这么贵的东西做什?”曾老爷子怒目而视。   黄春莲刚从外面回来,路上恰好遇到罗明友的拖拉机停在一旁,听他与朋友聊天,说去城里买了电视机回来。她心里正闷得慌呢,回来就见小叔子推着一辆锃亮闪光的自行车,当即变了脸,再也压不住心里的嫉妒。   “还说没挣钱,年前那服装生意肯定挣了钱,让你拉扯我们一把,就不愿意,听说罗明友都买回电视机了。”   曾国生没有辩解,也不知道如何辩解。女儿说,他们以后的生活会越过越好,开批发部、买自行车,只是第一步,以后,他们家还要买摩托车、买小轿车、建别墅,要过上城里人那样富裕的生活。   要让家里人适应自己家的变化。如果家里其他亲人要求上进,曾文芳会想办法让一大家子的生活都好起来。如果家里其他亲人只是一味地胡闹,那他们早就分家了,也犯不着事事处处都要看他们的脸色行事。   “哼,没话说了吧?难不成这也是罗明友借钱给你买的?”老太太也忍不住怒意。   “我同年他是挣了些钱,年前没有盘账,我们也不清楚赚了多少。年后得空了,我去他家,他才把账算给我听。他要给我分红,这我之前是不敢想的,但他硬要给。今天他去县城买电视,让我一起去,就给我买了自行车。”   曾国生这番话也是曾文芳事先教的,这样说也合情合理,毕竟年前忙碌到大年三十,没有时间盘账也是情有可原。   老太太脸色变了几变,言辞有些犀利:“阿生,你有钱也不是这种花法。眼看文辉都要娶媳妇了,如今娶亲,女方都要看家里有没有钢筋水泥房。你就不能把钱存着,以后借给你大哥做房子?”   “妈,我买这自行车有大用。”   “能有什么用?不能吃不能穿,不行,你把自行车退回去,换回钱来。”   曾文芳一脸晦涩地看着老太太,这老太太,心都不知偏往哪里去了。为什么自家赚的钱不能花,还要积攒起来借给大伯建房子用呢。   “妈,这自行车是在县城买的,退不了。”   “怎么可能退不了?一百好几呢,这都差不多能起半间屋子了!”   “阿生,你过来!”老太太还要说什么,也被曾老爷子拉回了房。曾文芳在一旁瞅着,还是觉察到了曾老爷子压抑的怒火与暗沉的脸色。 第八十八章 自行车(2)   曾文芳扯着父亲的衣袖,轻声道:“爸,你就如实说吧,就说因为要兼顾家里与店里活,这自行车不得不买。前面租店的钱,就按我们商量的说。”   曾国生心里有些惴惴不安,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才把车子交给女儿,去了上房。   曾昌安一脸郁色,板着脸看着曾国生,道:“你花那么多钱租店,也没跟我们商量。我体谅你把早餐店转给了你大哥,也要找个活计,就没有说你了。如今,你这又是干什么?”   曾老太太也一脸不满:“你这不孝顺的孽子,是不是长大了,翅膀硬了,什么事情都自作主张了?我与你爸还没死呢!”   曾老太太这话说得难听,曾国生被说得满脸通红。开店还是买自行车,他确实没想要跟父母商量。这事与父母、大房、二房也没有直接关系,他觉得只要妻子儿女不反对,就行了。   曾国生这半年来,受曾文芳的影响太大,忘记了以前,他可是有什么事情都要告诉父母的。   “妈,我们开了店,既要顾着店里又要顾着家里。家与店离得远,我们怕兼顾不过来,才买了自行车。”   曾老太太怒道:“有什么不能兼顾?像以前那样,你看店,你媳妇在家里干活不就行了?肯定是你媳妇想显摆,才唆使你买的吧?那败家娘们,当初,我就不同意你娶她。‘坑头角落’(偏僻的意思)出来的妇人,能有什么见识!”   曾国生喏喏地道:“妈,阿娟还拦着不让我买,是我与文芳想要买的。”   曾老太太更生气了,桌子一拍,尖声道:“小孩子家家的能做什么主?我看你眼里只有你媳妇,就没有父母兄弟!早知道如此,当初还不如生下来就把你掐死扔掉。”   曾国生见老太太生气,就站在一旁低下头不吭声了。   曾昌安见老伴发了这一通火,清了清嗓子,道:“这样吧,这车不买也买了。听说你店里生意不错,见到你们如此大手笔,估计生意也会不差。”   曾昌安见儿子抬起头看他,轻咳两声,道:“你看,我们家住的都是老房子,也不够住。眼看文辉过两年就要娶媳妇了,你大哥想积攒点钱,明年建房子。你们挣了钱,得扶持你大哥一把,让他把房子建好,娶回儿媳妇来,也好为我们家争口气。”   曾国生答得爽快:“爸,大哥建房子是大事,到时候,只要拿得出,我肯定会帮忙。”   曾老太太不满地道:“什么叫只要拿得出?像你们这样败家,能攒下什么钱?到时候又怎么拿得出?还不如有俩钱就先交给我与你爸,我们帮你保管,也不会这样大手大脚的花完。”   曾国生为难地瞅了一眼老太太,心里有些无奈,他儿女都三个了,还把钱交给父母存着,那不成村里的笑话了吗?再说,如今店里需要资金周转,哪里来的闲钱?   “妈,如今我真没钱。”   “没钱你能买这么贵的自行车?”   “那是工作需要,爸、妈,很快就要农忙了,我们家的田都在水渠尾,有时要大半夜才能引水到田里,阿娟她一个女人,晚上出门不安全。再说,还要挑肥料到田里,这些重活阿娟都干不好。我就想着,农忙的时候,我就把阿娟换过来。还有,家里种的青菜萝卜什么的,我也可以骑着自行车回来摘点到店里。”   曾老太太不屑地哼了声道:“就你媳妇金贵,这些活,别的女人还不是一样要干?你二哥不也出门打工了吗?你二嫂不是一样要干这些活?”   曾国生看着母亲无理取闹的样子,心里有些堵:“妈,您说句良心话,二嫂什么时候去田里引过水?又什么时候挑过肥料去田里?二哥不在家,这些活哪一次不是我干的?我就是想着两家人的重活呢,才想着买辆自行车,农忙的时候好帮忙。”   曾老太太有些语塞,因为小儿子说的这话确实是事实,正因为小儿子每年都把这些事情做得好好的,二儿子才放心出外打工。   “妈,我和阿娟都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在家里,能干的活我们都会干。比如家里的柴火,我们家备得多,您用我们的,我和阿娟都没意见。但是,我家孩子还小,帮不了家里太多。我就想着多赚些钱,让他们都能多读点书。”   曾国生这话说得在理,曾昌安一直没接话。   曾老太太却不满地道:“哼,那两个都是丫头片子,读那么多书干什么?大一点就让她们嫁人或去打工。”   “妈,男孩女孩都要多读些书。去年青山中学有好几个姑娘考上了师范和中专学校呢。文芳成绩好,如果考上中专中师,以后就能吃上国家粮了。”   “哼,吃上了国家粮也是丫头片子,还不是要嫁到别人家里。”   “妈,政府说了,不要重男轻女。何况文芳自己能挣钱,她用自己挣的钱读书,难不成我们做长辈的还要阻拦?”   曾昌安听到这里,摆摆手道:“听说阿民说你那间批发部生意不错,你挣钱,做父母的也高兴。但是,你不能乱花辛苦挣的钱。你心里,除了妻儿,还应该有父母、兄弟。这些都是你的血亲,挣了钱要互相帮衬,做人可不能忘本。”   曾国生点点头,应下了。   这事过去了,曾文芳也没跟父亲打听爷奶说了什么,她猜,无非就是要攒钱帮衬大伯二伯之类的。特别是大伯要建房子一事,父亲肯定会答应帮忙。这事在长辈看来,是大事,但在曾文芳看来,只是小事。   这几天,曾文芳在余坪里指导父母骑自行车,文峰文雪也闹着要学。   “文峰,过来,这玩意这么高,你不能学,如果摔下来,那还不得摔断腿。”   曾老爷子瓮声瓮气地说,曾文峰只好走到爷爷身旁,一脸羡慕地看着姐姐纯熟地骑着车。   其实,就是曾老爷子不阻止,曾文芳也不会让弟妹学。弟妹还太小,这自行车太高,买来主要是用来载物载人的。   不过,爷爷除了不许文峰学骑自行车,其他的什么也没说,只是板着脸,像别人欠了他几百元似的。   大伯与大伯娘倒没说什么,他们忙得很,早餐店已经开始营业。因为年前曾国生太忙,也没有搞好卫生,元宵节前,他们夫妻把店里店外全部清洗了一遍。   曾文芳去看了,觉得大伯与大伯娘对开店一事很上心,这生意说不定会比原来更好。   再说骑自行车一事,曾国生夫妻当然是不会的。可是,曾文芳教他们骑,他们竟然也没问曾文芳怎么会骑自行车,好像女儿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   曾文芳对父母的这种信任哭笑不得,觉得父母对自己的信任未免太盲目。但她也不提醒,如此一来,自己做事情不是更能放开手脚吗?   曾文芳想,这是不是预示着,无论自己做什么决定,父母都会站在自己一边呢?   男人对机器类的东西上手很快,也就一个时辰的样子,曾国生就能骑着自行车上街了。   曾文芳很放心,父亲个子高,见到熟人都不用下车,只需用手扶车头,两脚撑地,怎么也摔不了。   王娟英身材娇小,但学车的兴致很高。她想着学会了骑车,得空的时候,晚上也可以去店里陪丈夫,早上再回家做饭。这样既顾了丈夫又顾及了儿女,这样的话,就美妙了。   所以,也就两三天的样子,王娟英也能骑着自行车上路了。   这日子也就变得平静而有序了。王娟英有空的时候就去店里帮忙,有时也会住在店里,第二天一早顺便去集市买些肉,才骑着自行车回家。 第八十九章 秘密基地   日子过得愜意,王娟英夫妻舒心,弟妹天天兴高采烈,曾文芳心里更有一种别样的满足。   有了宽裕的时间,曾文芳常常会早些去学校,拿着书去她的秘密基地静静地看书。   所谓的秘密基地,说起来,可能会吓你一跳。因为这是一座墓地。   青山中学建在山上,前面是清源江,对面就是街镇,而学校后面自然就是山了。   学校后山的一片小山坡上,有一座古朴的墓地。整座墓地约有二十多平方,四周镶嵌着青石条。坐在青石条上,可以看到山坡下密密的竹林,再远一点就是大片的稻田,山那边散落的房屋。   这是上一世,曾文芳无意中发现的,但那个时候,她对墓地有一种排斥心理,不怎么敢坐在那里。如今,经历了重生这桩匪夷所思的事,曾文芳反而对这里生出了少许亲近。她觉得这个地方清静、风景好,应该是风水宝地。   遇到开心不开心的事,曾文芳都喜欢来这里坐坐。后来,她还发现了这个地方的妙处。就是坐在这里看书、背书,记得更快,思维也更加清晰。   春节期间,曾文芳得到了一套高中课本,那是曾文胜向一个已经毕业的师兄借的。   大年初三那天,村里人按例不能走亲戚。孩子们大多聚在余坪里玩,曾文芳则留在家里看书。那天,二堂兄曾文理带着曾文胜兄弟来找她。   “文芳,年初一那天我们来找你,没找到,今天可算找到了。听说你上初中后成绩提高很快,我想向你讨教讨教。”曾文胜单刀直入,问曾文芳学习方法。   曾文芳道:“其实也没什么很好的方法,我只是把每一个知识点弄通弄透了,然后再找来相关的练习。文胜哥,知识本来就是一个系统,我们先要弄清楚这个大系统,就像一个句子,先弄清主干,再理清枝叶。”   曾文芳说着,拿起桌子上画的思维导图。这是21世纪时兴的一种学习方法,上一世,曾文芳在邻居的孩子那里发现,当时,她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那孩子学习成绩很好,见曾文芳对这个感兴趣,就向她细致地解释了一番。   “你看,这是一张诗歌鉴赏知识系统图。诗歌鉴赏对我们现代人来说,是一个难啃的骨头。诗歌考的无非就是内容、表达技巧与思想感情。我们要掌握……我把要记的东西画出一张图,复习的时候,只需要按照这图的思路想下去。”   曾文胜看着这张文字与线条都标注得非常清晰的图,沉吟良久。   曾文芳也没有继续说,曾文胜在思索,说明他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如果他在高三复习阶段能把各科的知识系统化,说不定不用复读一年,就能考上大学呢。   曾文胜手里拿着那张思维导图看了又看,半晌才开口:“我们如今在复习现代文,是不是我要把小说与散文的特点、区别以及要考点,用图画出来?”   曾文芳道:“对呀,只要我们弄清了小说的特点,考试的出题方向以及答题技巧,复习起来就会事半功倍。我也是上了初中之后,要学的科目多了,才悟出这个道理。”   曾文胜是个聪明人,他在阳光二中成绩算好,与曾文芳一番交谈,受益匪浅。   “我试试把这个方法用在复习上,过段时间再找你探讨。还有,这张图可以送给我借鉴吗?”   曾文芳笑意盈盈地道:“当然可以,数学与英语的思维导图我都有,我给文胜哥各拿一张。你可以参巧参巧。”   曾文理没认真听堂妹的一番说辞,他觉得这些对读书人才有用。而另一个读书人曾文权却听得一头雾水,他觉得曾文芳也没说什么呀,怎么二哥听了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不过,男孩子本就要面子,考不赢曾文芳已经让他没面子了,如果让曾文芳知道自己听不懂她的话,那不是更丢脸?算了,还是回去再问二哥吧。   临走的时候,曾文芳问曾文胜能不能找一套高中课本给她。   “我有个要好朋友的哥哥去年高三毕业,我问问他,看看能不能把书借过来。”   “好,文胜哥,谢谢你哦。”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这点事算什么。倒是你教的学习方法,如果有作用,还得谢谢你才是。”   “嘿嘿,那等文胜哥考上了大学,请我们上馆子吃饭?”   “好,如果考上大学,一定请文芳妹子上馆子。”   “就不请我了?”曾文理一直没哼声,这下开口了。   “请,当然请,听者有份。”   曾文芳觉得曾文胜是个非常明理之人,与掐尖要强的华婶子截然不同。寨下村第一位大学生,果然与众不同。能放下面子向自己这位初中生请教,单单这份气度就非同一般,怪不得上一世他能考上大学。   曾文芳对曾文胜多了一份好感,想起上一世他考上大学时的意气风发,不由嘴角往上翘,眉梢也微微挑起。   曾文胜看向曾文芳,那眼角眉梢的笑意落入他的双眼,让他有了少许惊艳。这姑娘好像变漂亮了,比以前长胖了些,脸色红润了些。不过,女大十八变,这也很正常。   让曾文胜觉得诧异的是,曾文芳身上的那股子自信与爽朗,让她整个人光芒四射。   “真美!”   这是曾文胜内心最深的感受,他觉得眼前这个小姑娘比他班的班花还要美得多。   开学前,曾文胜就借到了一套完整的高中课本。而曾文芳在得到了这套书后,只要有空,就会自学高中知识。   开学后,只要不下雨,每次来学校,她就直奔这个秘密基地,接近上课才会回到教室。   大家以为曾文芳要干家务活,也没在意。   “那是文芳?她去后山干什么?”   陈文干抱着篮球,正要回家,无意中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奇怪?这么早来学校不去班上学习,也不在校园里散步,怎么往后山去了呢?后山应该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吧?   后来,陈文干又有好几次发现曾文芳拿着书本往后山去,好奇心一起,再也忍不住要探个究竟。   为了不引起曾文芳的注意,陈文干特意找了个周末,去查探后山。   “墓地?”   陈文干把后山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能让女孩子喜欢的事物。最后,他疑惑地打量着面前这个古朴的圆形墓地。   墓碑是一块墨黑色的石头,正面中间写着“显祖考陈铭真太府君之灵”,两边分别写着“福荫子孙”、“恩泽后代”的字样。   整座墓地都铺着花岗石,四周用青石条砌起,高约四十公分。青石条很干净,很光滑,显然,经常有人坐在这里。   “难道文芳经常来的,就是这里?”陈文干坐在青石条上,远远望着下面的竹林、田野、农家院子,陷入了沉思。   “小姑娘家家的,不是最怕墓地之类的事物吗?文芳为什么会一点都不忌讳呢?”   他越来越觉得,曾文芳的举动有些奇怪,但怪在哪里,又说不出所以然来。   不过,也不知怎么的,陈文干也觉得坐在这里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他坐在青山条上好一会,眼睛瞥到一处,感觉有些刺眼。他顺着光线看过去,原来离墓地不远的地方有一片乱石堆。阳光照射在那里,不知道什么东西在闪光。   陈文干好奇地走去过,在这堆乱石里发现了那个刺眼的物什,去拔,却拔不起来。   “不是石子,是什么呢?”陈文干用了些巧劲,拉出了一根带着点白色的东西,有点像棍子,又有点像小刀,约有20厘米的样子。   陈文干见这东西的顶端好像镶嵌了什么金属,就是这黄灿灿的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可其他地方似乎又没什么特别,他拿到刚长出来的嫩草上擦了擦,擦不去上面的污渍。   “这是什么玩意?”陈文干左看右看,有些纳闷。   他提了提这东西,觉得拿着挺沉,应该是金属类的,就拿到青石条上磨。结果让他有些吃惊,这竟然是一把外形有些特别的匕首。手柄处缠着一些他说不出名字的黑色绳子,顶端部位发出黄灿灿的光芒。而刀身却是银晃晃刺眼的白。   他磨了好一会,觉得刀刃的地方已经闪着煜煜的光芒,才拿着这把匕首去刺树枝,“削”地一下,一根手腕粗壮的枝条一下子就落在地上。   “这么锋利?”   陈文干把匕首握在手里,感觉大小正好,且不轻不重,握得很顺手。   “呵,刚好合适!”他拿着匕首挥舞,忍不住练起了武术。几套拳法、棍法下来,陈文干觉得还算顺手,这匕首虽然比不上长棍子,但胜在轻巧好带。   出门在外,身上不可能老拿着一根棍子,这匕首就不同了,带在身上正合适。陈文干拿着匕首,爱不惜手,又拿出一块手绢小心翼翼地把匕首擦拭了一遍,决定回头找人打一副刀鞘,以后练功,就用它做武器了。   或许是因为曾文芳常去那里,陈文干心里总忍不住想到那里去坐坐。可是,打探别人的秘密终归不是什么磊落之事,陈文干忍住星期中间去后山的欲望,只在周末的时候才会去。   有时是坐在那里看风景,思索曾文芳坐在这里看什么书、想什么事情;有时是在墓地前面的空地上练武,拳法、棍法,都练好几遍。一段时间过后,陈文干感觉自己渐渐地摸到了陈家武术的精髓所在,而那把匕首也越用越顺手。   陈茂良镇上时,发现陈文干已经超过了习武好几年的外孙,欢喜之余又有些遗憾。喜的是这个徒弟确实有习武天赋,遗憾的是,他怎么不是自家孩子。   陈猛不知道每到周末师弟鬼鬼祟祟去干什么,但他一向好玩,身边经常有一大堆伙伴。星期中间,师弟每天下午都会与他一起练功,至于难得的周末,他都乐呵呵地与一帮伙伴出去混了。 第九十章 拍照(1)   天气暖和了些,放眼望去,山上到处都是葱葱绿绿的。有些不知名的花儿也争奇斗妍地开满了校园。春天,是青山中学最美的季节。   每到这个时候,学生们都会满山遍野地跑,爱美的女生会采些野花摆在课桌上。课室里飘满了花草的香味,当然,还有些零食的香味。因为大家手里还攥着些压岁钱,春天,小卖部里总是挤满了买零食的学生。   “文芳,我们去拍张照片吧!”   早饭后,曾文芳刚走到教室门口,刘小玲就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扯住曾文芳就往外走。   “拍照?”曾文芳有些疑惑。   在她的记忆中,在青山中学读书三年,除了毕业照,就是初三那年班上同学去野炊,班主任陈老师为大家拍过几张小组合影。那几张照片,她当宝贝一样保存着。后来,还是因为潮湿而退去了颜色。   她清楚地记得,她的珍藏里并没有与小玲的合影。   曾文芳被小玲拉着到了校园里风景最美的一处——古云亭,曾文芳发现那里已经聚了好些人,大多是住内宿的同学。   昨晚,刚下过一场春雨,站在青山中学的古云亭往下看,远山越发青翠,山下散落的农家小院清晰可见。   再近一些,就是街镇,街上的房子多,连成一大片。虽然参差不齐,但有好些漂亮的小楼房,那是青山镇最繁华的地方。沿着青源江望去,就是横跨青源江的青江桥。那是一座有些年代的石拱桥,古色古香,桥的两边散落着几户人家。   曾文芳看着这美丽如画的景致,不由想起了马致远的诗句——“小桥流水人家”。青山镇的春天,美得就像一首诗。   “文芳,我们一起拍张照片。我刚才已经拍了一张单人照了。”   刘小玲摇着曾文芳的小手,兴奋地说。   曾文芳这才收回视线,朝人多的地方看去。这一看,让曾文芳恍然大悟:原来,是他!怪不得拍了照,却没有留下照片,因为那人的相机里根本没有胶卷。   当然,这人手里拿的绝对不是21世纪的智能或数码相机。八十年代还没有数码相机,用的是一种老式胶卷照相机。相机要先放入胶卷,拍完还要在暗房里冲晒。如果要晒成彩色照片,价格要贵很多;如果晒成黑白照片,则要便宜一些。   曾文芳看到那个背着一部海鸥牌相机的中年男人,不由啼笑皆非。上一世,这位叫林成金的男子,背着没有胶卷的相机,到处帮人拍照。每拍一张照片收7毛或一元钱定金,承诺两周后送照片过来,大家再付另一半钱。   结果,同学们左等右等,林成金却依然没有送照片来。再后来,阳光县城那边传来消息,说那个林成金是个骗子,他的相机里面根本没有胶卷。因为骗了太多学生,等派出所接到报案时,他已经逃往外地了。   又过了好些年,人们逐渐淡忘了这件事情。但是,有时见到别人手里拿着相机,还会开开玩笑:“里面不会也没有胶卷吧?”   虽然,人们已经能把这件事当笑话来说了。但是,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大家即使拍照,也不肯先付定金,一定要拿照片时,才肯付钱。   没想到,这一世林成金故技重施。不对,也不能说人家故技重施。曾文芳想,人家这事可能也是第一次做,不过是自己经历了两次罢了。   估计林成金会到县里所有的初中、高中都跑了一趟。   这个时间卡得刚刚好,春节刚过,学生口袋里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压岁钱,他的生意当然好。只是这个时候,他已经去了多少所学校、骗了多少学生了呢?曾文芳却不知道。   既然遇上了这事,曾文芳觉得还是要说一说,免得更多同学上当受骗。   曾文芳笑盈盈地走过去问:“这位叔叔,你已经给多少同学拍过照了?”   林成金乐呵呵地:“有几十个同学拍了照,有好些学生还拍了好几张。小姑娘,要不要拍一张?”   曾文芳天真地仰头问:“叔叔,你的相机里还有胶卷吗?”   “当然有啊,没有还怎么拍照?”   曾文芳分明瞥见他脸色一滞,知道这事八九不离十了。故意装出一副天真娇憨的神态,指着他的相机道:“叔叔,您能把胶卷给我看看吗?”   “那怎么行,胶卷还没拍完,拿出来会曝光。”   “还有多少张能拍完一卷?等拍完之后,您再拆下来给我们看看好吗?”   林成金笑眯眯地道:“好啊,好啊,你们先拍,拍完一卷我再拿给你们看。不过,这里没有工具,是不可能晒出照片来的。”   曾文芳见他面不改色,不由腹诽:“奸商一个!”   “好啊,那我们先等一会,叔叔你帮他们先拍吧,等你换胶卷之后再拍。”   “文芳,我们拍一张照片吧?我们还没有拍过合照呢。”   刘小玲见其他同学都一个一个地登记、交钱、拍照,但好友却一脸镇定地站在那里,不由有些着急。   曾文芳见刘小玲这副模样,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事。她想了想,对刘小玲道:“你去找雪珍,我们三个人一起拍照。”   刘小玲一听,兴冲冲地找人去了。曾文芳见照过相的内宿生散去了,心知过一会儿,这些同学回到教室一宣传,外宿生肯定又会涌过来。   她干脆开门见山地道:“叔叔,我知道你的相机里没有胶卷,我也不揭穿你的骗局。你帮我跟同学拍几张,然后快点离开。如果中午我看到你还在这儿,我就去派出所报案。”   林成金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小姑娘,惊疑不定。他这是被一个小姑娘要挟了吗?开学到现在,他已经走了不少乡镇,可是,也没有哪个学生或老师揭穿过他呀?   难道,这小姑娘在西水镇有亲戚?西水镇可是阳光县最偏僻的乡镇,他选择从最偏僻的乡镇开始行骗,就是防止消息扩散。   算起来,最早行骗的地方,也才过了三个多星期,当时他说,“两周后”拿照片过来。时间并没有说死,按理来说,这位小姑娘不应该知道这事呀。   曾文芳看出林成金有点着慌,又认真地说:“我知道你已经去过很多乡镇了,我是诈你的,但你确实拿不出胶卷来。旧的没有,新的呢?如果你能拿出一卷新的胶卷来,那就是我的错,我立刻交钱让你拍照,如果拿不出,你还是乖乖走吧。”   曾文芳的这番话在情在理,林成金估摸这个乡镇的生意自己是做不成了。   唉,这是什么事呀,他一早辛辛苦苦跑青山镇来。刚开始呢,青山镇的另一间中学也还没去。没想到“终日捉鹰,终归被鹰给啄了眼”,罢了、罢了,还是尽快转战下一个乡镇吧,此地不宜久留。   林成金长得高高瘦瘦,斯斯文文,看起来并不像骗子。这个时代,电影里坏人的形象都是有标签的,骗子、奸细之类的大多是贼眉鼠眼,大坏蛋肯定满脸煞气。   他咧开嘴朝曾文芳一笑:“小姑娘,叔叔怎么会是坏人呢?你看我长得一表人才的。”   说完他朝曾文芳眨了眨眼,表示自己是再善良不过的人。   曾文芳哭笑不得,她板起脸道:“叔叔,外表漂亮不等于内心善良。虽然,我知道你并不是大坏蛋,但你这种行为还是与你斯文的外表不相符。”   林成金见曾文芳软硬不吃,只好退而求其次:“你的要求就是我帮你拍几张照片,尽快离开吗?”   曾文芳道:“叔叔,你还要把我们学校同学交的钱与登记的名册都留下。等你事发之后,我再让同学领回去。”   “事发?”林成金怔住了。   曾文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难不成你骗了那么多人,还想在阳光县城呆下去?难道你不是想着做完几票就暂避风头?”   林成金登时满脸黑线,他感觉自己就像被剥光了衣服站在太阳底下。这小姑娘,也太邪乎了,竟然把他的心思猜得八九不离十。难道她与自己是同道中人?   “叔叔,我同学快来了,你再磨蹭,我就让同学去报案。我猜你下一站去的是古山镇。”林成金正在胡思乱想间,曾文芳带着威胁的声音淡淡响起。   再抬头时,见不远处有两位小姑娘牵着手往这边走。其中一个,正是刚才那位小姑娘。   他急忙从包里拿出一本笔记本,撕下一页,又拿出一个小袋子,装的都是刚才收的零钱,一股脑地塞给曾文芳,着急道:“小姑奶奶,算我怕你了,全给你。我给你们拍张合照立刻就走。”   曾文芳接过东西,先把袋子放进口袋,看了看手里那张写满名字的纸,认真地折好,放入口袋。 第九十一章 拍照(2)   “叔叔,其实你很有做生意的天赋,我建议你待这事过后,就正正经经地做生意。将来你还可能会成为一名企业家呢!”   “做生意的天赋?”林成金喃喃地重复着这话。   曾文芳严肃地道:“叔叔,这个时代有很多机遇。只要你端正心态,好好把握身边的机遇,你就能做成一番大事业。”   林成金愕然:“你发现了我骗人,不觉得我卑鄙无耻吗?”   曾文芳道:“你这种行为很不好,心不正,成不了大事,所以我才让你要端正心态。以后,如果你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又做出了一番事业,就多做善事吧?   可以资助贫穷孩子读书或者帮助孤寡老人。叔叔,你不是穷凶极恶之辈,要不,我肯定会让人抓你去派出所。等会儿,你就回家吧。好好想想我说的话,以后成功了,不要忘记我,我是青山镇的曾文芳。”   “曾文芳?好的。谢谢你,文芳小姑娘,我会好好想想你说的话。”林成金对曾文芳高看了一眼,认真地对曾文芳说。   曾文芳又朝刘小玲打招呼:“小玲,雪珍,快点来。这位叔叔说他还没吃早餐,帮我们拍了照就要走了。”   刘小玲听到曾文芳这话,有些惊讶,一会儿肯定会有更多人来照相,现在走,回来时大家就上课了。但她想着自己三好友能拍合照,高兴着呢,也没多想。她左手拉着雪珍,右手拉过文芳,摆好姿势,让那位叔叔拍照。   “来啰,大家看镜头,笑一个。好,就这样!”林成金一本正经的地让她们调整姿势,帮她们拍了好几张照片。   曾文芳不由腹诽:这家伙,装模作样的,倒是像得很。或者,骗人的事做多了,自己都信以为真了吧。   林成金也没有食言,拍了照后,背着相机转身就往山下走。   刘小玲惊讶地问:“文芳,他怎么真的走了?我们还没登记给钱呢。”   曾文芳笑道:“放心吧,你去叫雪珍时,我已经登记好,也给过钱了。”   杨雪珍道:“可是,我们来的时候,还有好些同学说要过来拍照呢。外宿的同学说要去找内宿生借钱,借到钱就过来拍照。你们看,那边已经有人过来了。”   曾文芳朝课室门外望去,果然见到好些同学往这边走来。她两手一摊,对杨雪珍道:“人家有生意不做,我们有什么办法?或许,他中午或下午放学时还会来。不管他们,我们回教室吧。”   杨雪珍很庆幸自己今天穿的是一套新衣服,如果穿的是旧衣服,她都会不好意思与两位漂亮的好友拍照。   这衣服是曾文芳给她挑选的,穿着特别合身,也符合她的气质。当时,曾文芳执意不肯收钱,但她还是塞了十多元钱给文芳。   “没有多给,只给回本钱,你不收,我就不要。”   曾文芳无法,只好收下了钱,但又给雪珍的弟妹挑了两双鞋。   “这是我送给你弟妹的,如果你不接,那我就生气了。”   杨雪珍没敢推托,把鞋子拿在手里。大眼睛眨了眨,硬是忍住了想要涌出的泪水。   俗话说,“三分人才,七分打扮”,杨雪珍个子矮小、皮肤有些黝黑,但穿上曾文芳为她挑的衣服后,看起来精神多了,这无形中让她多了一份自信。   “奇怪,拍照的人呢?怎么走了?”   “刚才还在呢?难道是上厕所去了?”   “嗯,有可能,我们在这儿等一会儿。”   “也有可能去了另一个路口,很多外宿的同学走那边。”   “那我们再等等,如果不见他,我们就过那边去。”   ……   曾文芳三人往回走,一路上遇到好几波人,背后还传来大家的议论声。   刘小玲想告诉大家,曾文芳阻止:“等不到人他们自然会回来,不会耽误太多时间。”   中午放学、下午放学,都有同学在路口徘徊,想等那个拍照的男人。甚至第二天早饭后,外宿的同学大多口袋揣着钱,早早地来了学校。   当然,毫无悬念,大家都没等来那位照相的男人。就连刘小玲与杨雪珍都觉得奇怪。   刘小玲偷偷地问曾文芳:“文芳,那个人怎么不来了?还有好多同学想拍照呢,他有生意都不做的吗?”   曾文芳仍笑了笑,道:“或许是胶卷用完了,所以回县城了吧。”   刘小玲记得文芳当时问过那人胶卷的事,想想真有可能,也就不再问了。   可是,两周过去了,刘小玲与杨雪珍都在疑惑:“说好拿照片过来的,难道因为拍的照片太少,就不来了?”   其他给了定金拍了照的同学也常聚在一起议论这事。又过了两周,那人仍然没来。再过了两周,那人还是没来。大家都坐不住了,有学生在家里说起这事。而结果让人愤愤不平,又有些啼笑皆非。   几个学生把打听来的消息在学校里一说,全校哗然。   “不会吧?那人是骗子?”   “你是说他的相机里根本没有胶卷?”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怎么会这样?”   “这事是真的,听说他去了十多个乡镇,帮很多学生拍照,可是,却没有拍出一张照片来。唉,我们都上当受骗了。”   大家议论纷纷,连老师也听说了这事,可是,老师们也无计可施,只嘱咐大家“吃一堑长一智”,不要这么容易相信外面的人。   刘小玲心里很羞愧,她记起文芳当时的反应,如今想来,文芳是生了疑心的,如果不是自己执意要拍照,估计文芳就不会上当受骗了。   “雪珍,当时文芳不肯照拍,问那位叔叔相机里有没有胶卷。我虽然有些奇怪,可是我,我就是忍不住想拍照,还把你拉了过来。”   “唉呀,那么多人都拍了照,你也不知道他会骗人呀,我们不会怪你。我就是觉得可惜,这可是我的第一张照片,没拍成,真是太可惜了。”   杨雪珍觉得可惜,那可是她的第一张照片,怎么就没拍成呢?   曾文芳明知拍照事件会掀起一场风波,她想,大家照相的欲望这么强烈,倒是可以联系镇上照相馆的老板来给大家拍照。自己也好趁机与好朋友多拍几张照片。   不过,这个时候,她还是先把钱退给大家,再跟大家提建议。毕竟,刚被坑了一次,大家见到照相的人恐怕都会生气吧。   第二天,曾文芳让广播室播出了一则消息:请上次交钱拍照的同学,到广播站领回自己交的定金。   “不会吧?不是说那人是骗子吗?还能退钱,说明不是骗子呀。”   “说不定是胶卷曝光了,照片晒不出来,所以就给大家退钱了吧。”   “可是,我亲戚确实说那人是骗子,骗了好多学生的钱啊!”   “是啊、是啊,我表哥说他们学校的人都被骗了,也没听他说有钱退啊。”   “我总觉得这事透着些蹊跷。”   学校老师得知此事,也给弄糊涂了。有老师找到广播站的学生,这个学生说这是曾文芳的交待。这事辗转几下,就传到了陈老师那里。   “文芳啊,你是不是自己掏腰包退钱给受骗的同学了?你家里经济也不好,没必要做这事。”   陈老师这话问得曾文芳哑然失笑。   “老师,其实吧,事情是这样的……”曾文芳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当然,隐去了上一世的事情,只说了自己使诈,那人本来就心虚,她说了要把他送派出所,这不,那人就中招了。   末了曾文芳又说:“老师,我不想让大家知道这事是我做的。如果全校同学都知道了这事,我会觉得不自在,因为被人关注也很烦恼。”   说完,她还羞涩地挠挠头,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   “你这孩子,不说就不说吧。把心放学习上,以后,考上了好学校,老师再把这事告诉大家。”   “嘿嘿,老师真聪明。对了,老师,既然大家那么想照相,如今钱也退了。不如由学校请镇上照相馆的老板来给大家拍几张照片?”   陈老师想了想,笑道:“好啊,以前我们都是到了初三毕业时,才会请照相馆的人来拍照。你这提议不错,既然大家对拍照那么期待,我们就请镇上照相馆的人来好了。等会儿我就去跟领导商量,把师傅请上来,我们班的同学也拍个大合照。毕竟有些同学未必能读到初三毕业,同学一场,拍张照片留念也好。”   陈老师越说越有兴致:“我们班的班干部也拍张合照,其他的小组照就随便大家怎么组合了。对,就这么办!” 第九十二章 拍照(3)   这事也巧,曾文芳把事情真相告诉陈老师的时候,陈文干正巧有事要去找陈老师。   陈文干真想对天发誓:我没有偷听,是那声音偏偏落入我的耳朵里,我不想听也不行啊。   其实,陈文干已经很克制自己,他常常警告自己,不要再去了解关于曾文芳的事情了。因为,他发现曾文芳这名这人已经严重扰乱到他了。   自从上次被表哥逼问过后,陈文干思来想去,发现自己对曾文芳确实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不由有些心慌。   因为柳镇老家的事情,母亲汪依桐不止一次说过,以后娶儿媳妇,绝不要娶农村姑娘。穷点无所谓,就怕碰到像自己家那样的极品亲戚。   记得,他可是拍着胸脯说:“妈,你就放一百个心吧!你如此优秀的儿子,怎么可能会娶从农村出来的媳妇?以后,我一定给您娶回一个大家闺秀来!”   如果……   “不行,自打嘴巴的事情他陈文干可不能做。”   “可是,文芳不是一般的农村姑娘。”   “那又怎么样?她一家子都是农村人,谁知道有没有像爷爷奶奶那般不蛮不讲理的人。妈妈说,沾上这样的亲戚就是大麻烦。”   脑海里有两个声音在掐架,想了好一会,他才习惯性地摸了摸了鼻尖,意识到自己想远了:唉呀,他想什么呢?八字还没一撇呢!   陈文干不耻自己的想法,拍拍脑袋,想静下心来看书。可是,曾文芳那洋溢着笑意的小脸总会在他眼前晃荡。再看书时,书页上都是曾文芳那双溢满流光逸彩的双眸。   他捂住双眼,不去看书,可是,她那清脆甜美的嗓音又在耳边回响:   “切,傲娇!”不满的。   “好累哦!”撒娇的。   “才四圈?”嘟嚷的。   “哈哈,小玲,我跳得也不错。要不,我们都参加跳远这个项目吧。”高兴的。   “要不,我们打个赌,看看若干年后开同学会时,谁穿着最光鲜的衣服,谁开着最名贵的车子!”骄傲自信的。   “你才同他相好呢,真是气死我了!”恼怒的。   “知道不知道‘口误’是什么意思?”不耐烦的。   “无心插柳柳成荫,上一句是什么?”揶揄的。   ……   陈文干觉得自己肯定是中邪了,怎么耳边尽是曾文芳的声音?   不行,不行,以后一定不能再关注曾文芳的事情了!陈文干又一次暗暗下决心。   只是,怎么什么事情都跟曾文芳有关呢?让他想不关注也不行。   在升旗仪式上,校长说了由“拍照”引发的风波。还告诉大家,上次帮大家拍照的确实是个骗子,不过被学校的一位同学识破了,才有了后来退钱的事情。   这位同学考虑到当时退钱,大家会不相信,就等那个男子的事情暴露后,才把钱退还给大家。   学生们一片唏嘘,估计心里都在想:哇塞,谁这么聪明啊,这样也能识破?   “同学们,考虑到大家的需求,学校决定请镇上照相馆的老板来给大家拍照。时间定在周二与周三的课余时间,请有需求的同学做好准备。”   “啊?这次是真来拍照了?”   严肃的校长也开起了玩笑:“这次拍照,我以人格保证,老板的相机里绝对有胶卷。大家信得过我吗?”   “信得过!”升旗广场上响起了学生们一阵哄笑,然后是响亮的回应和一阵热烈掌声。   有个初三的男生实在好奇,他出列敬礼,问:“校长,能不能告诉我们,是哪位同学识破了那个骗子的招数?”   校长对他微微颔首:“不好意思,我不能满足这位同学的要求。”   然后,校长又转向大家,遗憾地道:“其实,我心里藏着这个秘密,比起大家更难受。有好事情当然要分享,可是,因为那位同学强烈要求,让我不能公布她的名字。所以,同学们,我确实不能告诉大家这个秘密。还请大家多多体谅!”   大家又是一片唏嘘:“谁这么聪明?”   其实也怪不得大家好奇,几乎整个县城的学生都被骗了,可是,他们青山中学却有人识破了这个骗子的骗局,这能不让大家自豪与好奇吗?   幸亏,大家被第二天要拍照的消息吸引了。散会后,大家都在商量第二天拍照的事情,比如,哪个地方的风景比较好啦、要跟谁拍合照啦、这照片什么时候才能晒出来啦等等。   有些女同学还盘算着第二天一定要穿最漂亮的衣服来,这样才能把照片拍得好看。   陈文干心情很复杂,他与校长一样,也是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与校长不同的是,他没有与人分享的欲望。他只想把这事放在心里,一个人偷偷地想,仿佛这样一来,他与曾文芳就有了共同的秘密。   “摆服装摊的秘密、笔名山丹丹花的秘密、墓地的秘密、拍照的秘密……”陈文干把与曾文芳之间相处的点滴梳理出来,藏在心里的一角。   第二天,老天都好像知道青山中学有活动一样,天气晴好,特别适宜拍照。   陈老师一脸笑意地组织班上同学拍照。   “我们班拍一张集体照,每个同学都要参加,照片拍好了,大家可以根据自己的经济情况决定要不要。大家同学一场,有几张照片留个纪念挺好的。   即使你这次没有晒照片也没有关系,以后开同学会,手里有照片的同学可以把这些旧照片拿出来。或者让班长保留底片,以后你们可以翻晒。   班干部们也商量商量,要不要拍几张小组照。其他同学也可以自由组合,拍几张照片。这可是校长特意让镇上照相馆的老板来帮大家拍的。并且全部打八折,老师都想趁这个机会多拍几张呢!”   有了班主任这一番宣传,(1)班的学生很给面子。曾文芳拍了单人照、分别与雪珍、小玲、同桌陈秀霞拍了双人照,还与班上好几个要好的女生一起拍了合照。   校园一角的一棵大朴树下,陈文干看到大家兴高采烈的模样有些意兴阑珊。他小叔就有部相机,他对拍照一点都提不起兴趣。所以,拍过集体照后,就懒洋洋地靠在树干上。   汪志坚一脸无奈地看着他,提议道:“我说表弟,你下学期就要离开青山中学了,不是应该多拍几张照片留念吗?”   陈文干心里一动,想了想,道:“哥,你去找文芳过来,你说我下学期就要去市里读书了,我们一起拍张合照。”   “啊?”汪志坚有些傻眼,自己不过是随便提个建议罢了,可没有让他跟曾文芳拍合照啊!   他回过神来后问:“就这个理由?”   陈文干反问道:“这不是你说的吗?说我要离开青山中学了。”   “可是,你想好了吗?你这样的理由会让女孩子误解。因为,你下学期要去市里读书,不但跟文芳同学分开了,也跟别的同学分开了。那你是不是要跟每个同学都来个合照呢?”   陈文干满脸黑线,他才不要跟每个同学都拍合照呢。想了想,觉得这样做确实有些唐突。可是,怎么办呢?他生起了这个心思之后,就压不下来。   他想了想,道:“那就让参加过运动会的同学一起来拍照吧。”   汪志坚不由翻了个白眼,这理由,也特不靠谱了吧?反对道:“这样一来,还是有挺多同学,比起班干部的合影还要多人呢!”   陈文干道:“叫来了再说,总之,你帮我把文芳叫过来就行。”   汪志坚找到曾文芳时,见曾文芳正与女生拍合照。   “曾文芳,过这边来。”   见她已经拍了好几张,汪志坚才向她招手。   “喔,是志坚同学呀。有事吗?”曾文芳正拍得兴起呢,见汪志坚在一旁喊她,走过去问。   汪志坚指了指大操场那边,道:“参加过校运会的同学都聚在操场那里,大家说要拍个合照。”   “哦,好啊!小玲,你去找一找雪花她们,我先过去看看。”   曾文芳对小玲交待一声,就跟着汪志坚走了。   校运会上取得的成绩,可是她重生以来最值得显摆的一项成绩。曾文芳一直庆幸,初一那年体育委员陈文干逼自己参加校运会。   去年,曾文芳又挑战了3000米与跳远,结果两项都拿了二等奖。这可把她乐坏了,对体育有了兴趣,连带着对双杠、单杠也没有那么恐惧了。体育老师都说她进步神速呢,再说,中招考是要考体育的,如果体育成绩太差,对她升高中也有影响。 第九十三章 拍照(4)   “文芳,你先过去,我再去找找班长。”   走到半路,汪志坚想起拍照的师傅还没找到呢,就没跟着曾文芳去操场。曾文芳去到操场的时候,只见到陈文干一个人。   “不是说要拍合照吗?怎么才你一个人?”   “跟我拍张合照不可以吗?我还是你教练呢!”陈文干的话里还了些气闷。   曾文芳何时见过陈文干这副模样?她不由笑道:“可以呀,怎么不可以!您是我教练,就是我师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陈文干心里正为自己的鲁莽举动后悔呢,听曾文芳这么说,有些哭笑不得,口里嘀咕了句:“什么终身为父,谁要做你父亲!”   两人站了一会,就见汪志坚带着照相馆的师傅过来了。   汪志坚认识这位师傅,口里也喊得亲热:“阿勇叔,帮我们三人先拍张合照,等其他同学来了再拍几张。”   阿勇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汉子,长得壮实,看着不太像手艺人。不过他拍照技术挺不错,镇上有几家照相馆,就他家生意最好。   他拿起挂在胸前的相机,笑道:“这操场可没什么风景,你们要不要摆个跑步之类的姿势?”   “我们俩都是跑长跑的,先摆个跑步的姿势拍一张吧?”陈文干向曾文芳提议道。   曾文芳当然没有什么异议,拍照在21世纪真的太普遍了,大家用手机随意照,吃饭的时候拍满桌子的菜,游玩的时候拍风景,爱臭美的少女经常自拍在朋友圈里晒。   曾文芳在跑道上摆了个跑步的姿势,陈文干也走了过来,与她并排摆了个姿势。阿勇师傅并没有让他们看镜头,找准了角度,就拍了一张。   陈文干放下了心里的别扭,就觉得只拍一张不尽兴了,就道:“不行,我们不是比赛,得拍一张你跑步,我指导你的照片。这样才能证明我是你的教练。”   于是,曾文芳又摆了个姿势,陈文干却在一旁一本正经地纠正她的动作。阿勇师傅抓拍了两张,笑道:“这几张照片晒出来肯定好看,拍照要自然,有时刻意摆的姿势反而拍不出人物的韵味。”   汪志坚点头笑道:“我相信阿勇叔。对了,文芳,说起来,我也算是你的师傅。我们也照张合影吧。”   “行,我们的合影也在操场上拍吗?”   “在操场中间的草地上拍,我们坐在那里,你看,我拿了一本书,拍我们在一起学习的情形。”   曾文芳应下了,拍了两张,陈文干挨过来,三人又拍了两张。过了一会,陈雪花、吴笑笑、刘小玲还有几位男同学才陆续走过来。   “人不齐,我们还拍吗?很快就要上课了。”陈雪花见人来得不多,问道。   班长吴友敬道:“我在校园里走了一圈,就找到这几个。陈老师开始没有说这事,大家都散开了,肯定聚不齐。”   陈文干习惯性地摸摸鼻子,手一挥,无所谓地道:“没事,我们就这些同学一起拍一张合照吧。这大操场可是我们挥洒汗水的地方,在这里拍照有特别的意义。”   汪志坚又见表弟摸鼻子,觉得好笑:呵呵,又心虚了。话说得多好听啊,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罢了。   陈文干像上体育课那样整队,不过,这次是按中间高,两边矮,前排女生,后排男生的原则,拍了一张严肃的集体照。   汪志坚脸上抽了抽,这样拍有什么意义?也太严肃了吧?不过那是他表弟组织的,他到底没把心里话说出来。   “哥,你让师傅把我们刚才拍的照片各晒三张,集体照一人一张。”   陈文干边走边轻声对汪志坚说,想了想,又说:“我们这些照片,除了集体照一起拿到班上发之外,我们三个人的合照先挑出来,不要拿班上去。到时候,你把照片给文芳就行,最好挑同学少的时候给她。”   “呵,拍的时候没见你考虑得这么周到,怎么这个时候想得这么多了?”   “唉呀,你按我说的做就行了!”   汪志坚眼角上挑,没好气地道:“到时候你自己拿给她,我才不做你的传声筒呢!再说,干嘛要按你说的做?你是哥哥,还是我是哥哥?”   陈文干摸了摸鼻子,讨好道:“你,你才是哥哥,好了吧!”说完口里又嘀咕 :“切,还傲娇起来了。不就比我大几个月吗?”   “哼”,汪志坚没理他,脸一板,心里却在偷笑:有了把柄在我手里,看你以后还怎么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哥,照片洗出来没有?”   这是第4次问了,汪志坚默默在心里算着。其实,照片今天上午就可以去拿,汪志坚偏偏要吊一吊这位表弟的胃口,故意不去拿。   傍晚的时候,陈文干道:“哥,我们一起去看看吧!估计明天师傅会把所有的照片都拿到学校去。我们拍的照片最好不要给同学看到,那里有我们单独跟文芳拍的,让人看到,文芳又会被传流言了。”   汪志坚翻了个白眼,本来还想为难一下他的,后来想想,算了,机会多着呢,也不在乎这么一件事。   阿勇还在照相馆里忙活,见汪志坚兄弟俩,笑道:“第一天拍的都洗出来了。但照片太多,你们自己找找,看哪些是你们的,就先拿去吧。”   照片放在一个大篮子里,除了集体照一叠一叠地用信封装着外,其他的小合照和单人照还没有分类装袋。   汪志坚翻看起来,看到认识的同学,都会拿起来欣赏。陈文干则不然,里面没有曾文芳身影的,他一律丢到一边。   他把曾文芳的单人照及与别的同学的合照都堆放在一起,翻找了好久,才看到一张自己与曾文芳的合照。   照片里,曾文芳摆出起跑的姿势,灿烂的笑容绽放脸上,小脸显得娇俏而甜美。而他,虽然也摆出了起跑的姿态,可却侧头看着身边的人,脸上微微地笑,细看还能发现眼里含着的宠溺。   陈文干看得脸上有些发烧,心虚得又去摸鼻子,这,这是他吗?太丢人了吧!   他把这其中的两张照片挑出来,压在自己的单人照下,然后再找别的照片。   汪志坚找到一张与曾文芳的合照,正看得哈哈大笑:“哈哈,这照片有趣。”   陈文干凑上前去看,发现照片里,汪志坚与曾文芳坐在草地上,曾文芳面前摊开一本书,仰面认真地看着汪志坚,汪志坚的手指在书页上好像在解释着什么。   汪志坚拿着照片,得意洋洋地道:“怎么样?很自然吧?这才是师傅与徒弟的最佳状态。”   陈文干没理他,再找,找出一张三人在草地上的合照。曾文芳随意坐在草地上,头略往后仰,目光却凝注在旁边正走过来的陈文干身上。他扬了扬手里的照片,道:“这张更自然!”   汪志坚抢过来一看,撇撇嘴,道:“我真的没有看错,文芳果真喜欢你。坐在我身边,看的却是你,真过分!”   陈文干再找,还有一张,也是三人的,却是陈文干已经挨着曾文芳坐下时拍的。   这张照片显然是抓拍的,角度很巧妙。两人的身体似乎靠在了一起,陈文干好看的下颌紧挨着曾文芳娇俏的笑脸。男的五官精致、双眸黑而亮,女的眉眼弯弯,笑意盈盈。俊男美女,很是耀眼。如果陈文干的手再往前伸一点,挨近曾文芳的腰部,看起来就有点像男女相拥在一起了。   遗憾的是,旁边还坐着一个大大的电灯炮——汪志坚,只见照片中的他一脸无辜地看着两人,眼里似笑非笑,看起来像痞痞的公子哥儿。   “真煞风景!”陈文干嘴里嘟嘟嚷嚷。   “哈哈……” 那边汪志坚也找到了这张照片,笑得弯着腰捂着肚子。   “好玩,太好玩了!”汪志坚扬扬手里的照片,还是忍不住笑。   两人翻看了好一会,才终于找齐他们想要的照片。   “你去跟阿勇叔结账,我去上厕所。”汪志坚被陈文干拉过来时,就想上厕所的,可是没等他去,就被拉过来的。这时,他有些尿急,就对陈文干道。   陈文干拿着一堆照片去结账,他特意拿出曾文芳的两张单人照,道:“阿勇叔,这两张照片可不可以帮我多洗几张?”   阿勇看了看,笑道:“这可得经过本人的同意哦!怎么,喜欢这个姑娘?”   “不是的,阿勇叔。”   陈文干脸色有些发红,还想要解释,阿勇却笑了笑道:“算了,你是阿坚的表弟吧?我与你舅舅是好朋友,我就破例一次吧,给你洗两张,这事可不能告诉别人。那是侵犯别人的隐私!”   “还有,这个能不能给我洗一张大些的?”陈文干又拿出那张三人合照。   “大些的?要多大?”   “比这张大一倍,可以吗?”   “行,你三天后自己来拿吧。”   “阿勇叔,我的单人照也多洗一张,您算算一共要多少钱?”   陈文干把钱交给阿勇时,见汪志坚还没出来,又道:“阿勇叔,这次加洗照片的事你能不能别告诉我表哥和我舅舅?”   “行,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第九十四章 拍照(5)   下午预备钟过后,初一(1)班的教室里,大家都揉着迷蒙的眼,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照片洗出来了,各小组组长出列,先选出自己组同学的照片。”   班长吴友敬手里拿着一个大纸袋,走进教室时笑容满面。   “哇哇,终于能看到照片了!”顿时,大家都精神起来,整个教室里也热闹起来。   平时,组长收发作业,对自己组的同学最熟悉,为免大家一起哄抢,班长才如此提议。全班的集体照班长按交钱的名单分发,四十多名同学交了钱,能领到一张集体照。班干部的集体照陈老师说算他奖励班干部的,没让班干部们交钱,是按人头晒出来的。   运动员的集体照,是陈文干出的费用,也是按人头晒。   没过多久,大部分同学手里都拿着一张至三五张照片。曾文芳手里拿着一叠照片,心里乐开了花。上一世,她翻来覆去地看那几张退了色的旧照片,心里不是没有遗憾。这一次,她就想着多拍些照片,给自己的初中生活留些纪念。   她拍了两张单人照,好几张与好友的合照,一张班干部的合照,一张全班的集体照,一张运动员的合影,算起来都有十多张。   “真好看!”曾文芳经历了一世,知道年轻时拍得最不好看的照片,年纪大了后,都会觉得美。何况,如今可是人生的黄金时代,同学们个个都青春洋溢,这照片怎么看都觉得美。   曾文芳脸上笑盈盈的,心里甜滋滋的,那滋味甭提多美了。在几张集体照里面,曾文芳最最喜欢的是操场上拍的那张。她本以为这张照片背景会显单调,可是,若大的操场反而更衬托出照片中的人。或许是因为陈文干整队喊口令让大家以为是上体育课,大家伙的神情都轻松自然,没有人摆姿势,脸上却都溢满笑意。   曾文芳瞅着照片,觉得这张照片里的自己露出点调皮的神情,没有平时的从容沉稳,更像十四五岁的小姑娘。   “咦?不对呀!”   曾文芳想起与陈文干与汪志坚拍的合影,重新把桌面上的照片一张张翻看了一遍,竟然没找到一张。她疑惑地看向陈文干的位置,陈文干刚好抬起头,两人目光对个正着。   曾文芳见他伸手摸了摸鼻子,放下,然后再指了指桌子,还朝自己眨眨眼。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照片在这里,迟些再给你。   曾文芳回过头时,刚好又对上了汪志坚的目光。只是,那家伙竟然对她促狭一笑。曾文芳挠挠头,有些不明所以。   放学的时候,曾文芳故意磨蹭了一会,陈文干趁别人没注意的当口,塞给她一个信封,还极快地说了一句:“回去看。”   曾文芳手里拿着信封,有些发愣:不就是照片吗?又不是情书,干嘛这么神秘兮兮的?想到“情书”二字,曾文芳心跳得有些快,脸上飞起一朵红云。她两辈子加起来还没收过一封情书呢!她捧着那个沉沉的信封,竟然生出了些许期待:里面会不会真有情书?   曾文芳把这个沉沉的信封塞入袋子里,快步走出教室。一路上,都会遇到熟人,曾文芳没敢拿出来看,只是步子迈得又急又快,平时要走30分钟的路程,不到二十分钟就走完了。   曾文芳进了房间,拍拍胸膛,舒出一口气。唉、唉、她怎么会有一种做贼的感觉?   “啊?这么多!”曾文芳把照片从信封里倒出来,第一个感觉就是多,与自己那叠差不多厚。估计也有八九张。   “单人照?”曾文芳手里拈着一张照片,照片里一个男孩倚在一棵树上,神态悠闲自然,他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好像正要倚在那里看书,却被偷拍了个正着。   曾文芳有些傻眼:这、这不是陈文干吗?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拿错了?   她把照片搁在一边,又去翻看别的照片。   “这、这又是怎么回事?”曾文芳看到那张与陈文干挨在一起的照片,有些瞠目结舌:这、这张也太羞人了吧?她怎么会和陈文干挨得那么近?这好像是师傅偷拍的吧?这照片虽然是三人的合影,可是,汪志坚坐在那里就像是陪衬,感觉自己与陈文干才是主角。   还有一张,是她与陈文干并排跑步的,可是,陈文干眼睛没有看前面,反而回过头来看她,眼里的神情……   这、这也太惊悚了吧?曾文芳看着手里的照片,心里翻起了惊天浪涛:难道陈文干真的喜欢上自己了?或者上一世,陈文干也是在这个时候就喜欢上了自己?可是,上一世并没有拍照这茬。   “阿巴天!她该怎么办呢?”曾文芳怎么想都觉得这情节有些狗血。   陈文干见曾文芳回了家,有些恍惚,脚步一拐,去了后山。待走到墓地处,一屁股坐在青石条上,拍着自己的脑袋,特别后悔自己一时冲动。   “怎么办?文芳会不会误会?”   “我,我怎么会那么冲动呢?”   “还有那张单人照,怎么能放进去?那不是明摆着吗?”   陈文干仰天长叹,举手抚额。今天这事,绝对是他这辈子做下的最大一桩糗事,仅此一桩,没有之一。   他想,这事既然做下了,也没办法改变,可不能让表哥知道,要不,他还不知道会怎么埋汰自己呢?   昨天他拿到照片时,原本是想抽出两张不给曾文芳。当时,他不就是担心曾文芳看到照片会生点什么误会吗?   可是,为什么后来,他不但鬼使神差似的没有抽出照片,反而还在里面夹了一张自己的单人照呢?   陈文干真想剖开自己的脑子,看里面长什么样子,怎么会做下这种事情来。   陈文干纠结了好半天,直到天色渐晚,才拍拍干干净净的裤子,往家走去。   回家的时候,他的心情已经平复了不少。事情都这样了,后悔也没用。总不能去把照片要回来吧?要怎么说呢?难道说是他不小心把照片放错了袋子?那文芳会把照片还给他吗?   不行,他放单人照时,不就想着给文芳留着吗?文芳这么聪明,肯定能猜出自己的心意。如果被文芳还回来,那多尴尬啊。再说,他也不愿意拿回来,他就是想用照片把文芳的心霸占住,让她没有心思去想别的男生。   “表弟,干嘛了呢,这么晚回,陈猛找你几遍了!”陈文干心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被耳边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只见汪志坚站在家门外笑嘻嘻地看着他。   陈文干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我本来就要去找陈猛,你干嘛吓人!”   汪志坚哈哈大笑:“哈哈,这也能吓到你?我看你是心不在焉吧,送个照片花了那么多时间。老实交待,你是不是跟文芳约会去了?”   陈文干脸有些涨红,气道:“谁跟她约会了!我把照片交给她就去操场打球了。”   汪志坚将信将疑,打量了他好一会,才作罢。陈文干感觉心思被表哥戳破,有些难为情,便瞥了他一眼,转身进了陈猛家。 第九十五章 孝顺   上晚自习前,曾文芳因为照片的事情耽误了,就没有去后山。不过,她倒是端正了心态。   按照上一世的发展,这个学期结束,陈文干就会回到市区上学。小小少年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偶尔对异性产生一点萌动,也是正常情况。自己可是多活了一世的人,可不能像怀春的少女似的,被男孩稍稍撩拨一下就动情。   陈文干是踏着预备钟的铃声进的教室。整个晚自习,他都有些心不在焉,悄悄打量了曾文芳几次,发现曾文芳神情如常,根本没有他想象中的娇羞。他略略放下了心,但没一会儿,心里又涌上一种奇怪的情绪:表哥不是说文芳喜欢自己吗?按说,她接到自己送出的照片,总会有些不一样才对呀!   曾文芳当然不知道陈文干在纠结什么,她还是如往常那样,只不过,这段时间,她去后山的次数少了些。   一年之计在于春,春天来了,地里要种花生,田里要种庄稼。曾文芳家在农村,免不了要帮着干活。   王娟英夫妻轮流看店,文芳姐弟也利用两个周末帮忙。翻地、种花生、种黄豆,在花生地与黄豆地的四周,还要种上豆角。忙了好些天,才把花生、黄豆种下去。   接着,繁忙的春耕也开始了,曾文芳就更抽不出时间去后山了。   这次春耕,听说曾文芳家只能出两个劳动力,黄春莲就不必说了,就连曾老爷子夫妻也非常不满。   “国生,你们到底怎么回事?不能为了你们小家,就丢了我们这个大家。如果每次农忙,你们家都抽不出人手,那你让我怎么向你大嫂二嫂交代?”   曾国生脸有些红,不知是因为不好意思还是因为这几天晒的。他有些为难地道:“爸,批发部那边肯定要留下一个人照看。我与阿娟轮流回来干活,加上文芳文峰放农忙假,田里的活还是能做好的。”   曾老爷子脸一板,正色道:“这么多活,这几个人怎么忙得完?你大哥只在早上开店,早饭后就回来帮忙了。你们不是也可以这样吗?”   “爸,大哥开的是早餐店,客人大多在早上光顾。可是,我开的是批发部,人家可没说好什么时间来进货。”   “那你也不能只顾自己不是?你开店赚的钱是你自家的,可田里的事还得一起完成。”   “爸,其实,我们三家人可以分开种田。”   “你说什么?分开?”   “爸,我们本来就分家了。您二老的田地我们可以帮着耕种。其他的各自耕种,就不会产生这样那样的意见了。”曾国生鼓起勇气,把曾文芳教他的话说了出来。   “我还没死呢,你就想把家分得这么彻底?”曾老爷子脸色晦暗,瞪了这个儿子一眼,甩手而去。   曾国生不知老头子在执着什么,这个家原本就已经分了,偏偏每到农忙就要合在一处,生出些不必要的麻烦。   女儿说得在理,他可以请罗明友用拖拉机翻地,然后,再请娘家那边的亲戚过来帮耕,两天就可以完成。然后他只需抽时间注意田里会不会缺水,再适当施肥、除草就行了。   “唉!”   曾国生叹了一声,自家日子越过越好,老爷子与老太太不是应该高兴吗?怎么还是对自己没有好脸色呢?有时,他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他们亲生的。   日子虽然过得磕磕碰碰,不怎么顺利,但还是很快溜走了。   曾文芳很忙碌,也很充实。批发部的生意很好,原本投入的三千多元本钱早就抽出来了。   暑假的时候,曾文芳去荔园的一家毛织厂做暑假工。其实算是偷师学艺,为了在镇上开毛织厂,她不但要学技术,还要学习管理工厂、机器配备、进货渠道、产品销售等一系列的运作方法。   这一年春节前,曾文芳仍旧与罗明友一家合伙做服装生意,不过,批发部年前生意更好,曾国生夫妻抽不出时间来摆摊。曾文芳做主,请了小舅夫妻与曾文兰帮忙摆服装摊。由自己这边付给他们每人每天5元工钱。   罗明友一家当然没有意见,好友日子过得好,他觉得很自豪。与其他人说起来,也能挺起胸膛:那间批发部是我朋友开的!这话一说,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   今年,曾文芳家里添置了一部黑白电视机,一部摩托车。不过,这些都放置在批发部那边。家里姐弟三人都要读书,过于沉迷电视,也影响学习。周末的时候可以在店里看,这样学习娱乐两不误。   只是,小儿子家买了电视不放在家里的事情,让曾老爷子夫妻很生气。   “哼,只顾自己享受,不孝顺的东西。”曾老爷子道。   老太太愤愤不平:“这孩子,赚钱了,只顾着让媳妇享受,父母都得不到他半点好处。良心都让狗吃了。”   黄春莲添油加醋:“是啊,电视可好看了,里面的人都会动,还会唱歌跳舞。我在石阶村的亲戚那里看过,每天晚上,他家的电视都搬出余坪,好多人都拿了凳子去他家看。”   大伯娘也眼馋小叔子家的电视,想了想,道:“爸,不如让阿生把店里的电视机搬回来,这样,我们一家人都可以看。”   黄春莲兴奋地道:“就是,搬回家里来,哪有老人都没得看,就他夫妻俩享用的道理。”   曾文芳默默地听了家里人的议论,有些无语。   “人心无厌足。”这话说得真不错,这一年来,自己家带给这一家子的好处还少吗?这些人只会鸡蛋里挑骨头。   “哼,我偏偏让你们挑不出骨头来。”   曾文芳第二天恰好要去进货,干脆买了一部十七寸的黑白电视回来。   “这部电视放爷爷屋里,我和弟妹要读书,如果家里人都聚在我们家看电视,会影响我们学习。”   曾文芳这话说得多在理啊,曾老爷子夫妻兴奋之余当然没二话。   只是,新鲜劲过后,曾昌安却觉得麻烦与无奈。你道这是为啥?   “看电视啰,大叔,你还没有吃晚饭吗?快点来开电视了。”   白天还好,大家要干活,能闲下来看电视的也只是村里几个老人。可到了晚上,就不一样了。每天天刚擦黑,曾昌安还没吃完饭呢,他的屋子门口就挤满了人。   “叔公,看《大地恩情》!”   “伯爷,我想听音乐会。我要看小虎队表演。”   “大伯,我觉得还是汪明荃的《京华春梦》好看。”   ……   然后就是你挤我,我挤你乱座位的声音。   曾老爷子很累,他觉得每天都有许多声音在耳边响起。这些声音吵杂纷乱,让他无法睡一个安稳觉。   “怎么?昌安大哥没在家里看电视?”   余坪的月色下,曾昌平正在散步,见到曾昌安,疑惑地道。   “呵,那有什么好看的。”曾昌安苦笑道。   曾昌平也去他家看过几个晚上电视,终于还是耐不住一屋子的吵杂声,后来就不愿意再去了。   “电视这东西是时兴货,不过,静静地看自己喜欢看的节目,还可以。这一屋子的人,年龄层次不一,大家爱好不同,所以每个人想看的节目也不同。唉,吵吵杂杂的,我们这些老家伙听着就头痛。”   曾昌安道:“可不是吗?这东西就新鲜了几天,现在对我而言就是累赘。今天我想早些歇着,可是,我歇得了吗?”   月下,曾昌平想起曾文芳与孙女关于电视机一事的对话,不由笑了:“听说,国生在店里放了电视机,你们俩口子有意见。文芳这丫头孝顺,又给你们买了一部,比起他家那部还更大了些。”   可不是吗?曾国生店里那部电视才十四寸,曾老爷子屋里那可是十七寸的。   曾文芳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村里的第一部 电视,你想清静,有可能吗?不到晚上十一点钟,你就甭想关电视睡觉。   不让人看,村里人肯定会觉得你不近情理;让人看,你就没有自己的生活空间。这也是曾文芳当初不愿意把电视机放在家里的原因之一。   曾老爷子夫妻觉得儿子买了电视机,却没有孝顺自己,觉得没有面子。如今面子是有了,麻烦也来了。当然,这就不是曾文芳考虑的范围了。   曾老爷子得了面子,她得了孝顺的名声,皆大欢喜。至于老爷子的睡觉问题怎么解决,就跟她没有太大关系了。 第九十六章 读你   有了电视机,曾文芳可以通过电视节目,把上一世发生的事情与这个时代的政策、发展以及各种信息都关联起来。   比如渔港的发展比起荔园更快,如今那里的地皮与房子价值相当,可是再过十年,渔港的地皮与房子却要比荔园高出好几倍。相比之下,省城的房子本来就贵,升值的空间并不大。   如果有钱,首先要考虑在渔港买块地皮,然后建厂房。还可以买店铺租出去,直接当收租婆,这样来钱更轻松。   曾文芳暂时没有计划在寨下村建房子。家里的房子虽然旧,但添置了些生活用品之后,并不影响生活质量。再说,父母又经常在店里住,家里有三个房间、一个厨房,刚好够用。   文芳家里到底有没有赚到钱?村里众说纷纭:   “阿生家哪赚有什么钱呀,都没建新房子。如今谁家赚了钱不是建钢筋水泥房?”   “是啊,看阿军家,阿军在镇上开间‘理发店’,都建起了二间水泥房了。还有阿房家,要供晓如姐弟读书,还建起了两层楼,那才叫有钱!”   “那可不能比,晓如她爸以前是供销社的干部,镇上还分有一个房间呢。虽然如今供销社的店铺都租了出去,阿房也外出打工了,可是,家里底子好着呢。”   “那也是,听说晓如成绩不错,还当了班长。如果她考出去了,那她家的日子就更好过了。”   “阿生家的文芳成绩也好。不过,按说他们夫妻也做了好几年生意了,怎么就没赚到钱建房子呢?”   曾文芳并不理睬村里人的议论,有钱没钱自己家人知道就行。家里的宅基地没建房子也会好好地在那里。新房子嘛,她家也会建,但她不会在这个时候建。   这个时代,几万元就能在离渔港市区远一点的镇上买块地皮建房子,这房子若干年后,就会翻几十倍。可是,如果在青山镇建一座好点的别墅,也得花几万元,除了省去了地皮钱,其他材料钱可没什么大的差别。   村里人不知道,已经活过一世的曾文芳还能不知道吗?   王娟英把几个月的账盘算一遍后,也曾生起建房子的念头。   “阿生,你说我们是不是建几间新房子来?”   曾国生摇摇头道:“听女儿的吧。我听她的意思,可能她还要办什么厂,这些都需要本钱。如果建了房子,就做不了什么事业了。”   听丈夫这样说,王娟英当即歇了建房子的念头。这些年,他们已经习惯事事听从女儿的安排了。没有女儿的主意,凭他们夫妻也置不下这些业,女儿怎么说就怎么做吧。   有了电视机,周末的时候,曾文芳还会关注电视节目上的歌曲。这样,就能知道哪些歌曲已经流行起来,她唱起来也就没有顾忌了。   “读你千遍也不厌倦,读你的感觉像三月,浪漫的季节,醉人的诗篇,唔……读你千遍也不厌倦,读你的感觉像春天,喜悦的经典,美丽的句点。唔……”   前些天,她在电视上听到蔡琴在唱《读你》,她喜欢这首歌,觉得这首歌旋律轻快,歌词特别、有诗意。轻轻哼唱的时候,有一种叫“甜蜜”的东西会涌上心头。   “少女情怀总是诗”,曾文芳想起这句话,心里有些感慨:有了少女的怀想,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的灵魂也回到少女时代了呢?   “文芳,这首歌真好听,你能不能教大家唱?”曾文芳正哼得兴起呢,冷不防背后窜出一个人,却是班上的文娱委员陈雪花。   “教唱歌?我怕教不好!”曾文芳有些迟疑。   “怎么会教不好?你刚才就唱得挺好。文芳,这首歌名叫什么?好好听的样子。”   “这首歌叫《读你》,我在电视上学的。”   “哦,《读你》,歌名也好听。文芳,你就教大家唱嘛!我们班同学好久没有学过新歌了,大家都在抗议呢!”   曾文芳想了想,应下了:“行,晚自习的时候我教大家唱,我先把歌词默出来,下午放学的时候,你让班长抄到黑板上。”   “好,太好了!文芳,谢谢你。”   陈雪花文化科成绩一般,但体育成绩好,唱歌也好听。如果在21世纪,她可以选择特长班,考体校或音乐学院都可以。只是,这个时代,还没有特长生。   陈雪花虽然也住在街镇,但性子纯良,心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曾文芳很喜欢她。   晚自习前,吴友敬把《读你》的歌词抄在黑板上,大家非常默契地抄在自己的笔记本上。班上好些同学有一本专门抄歌曲的笔记本,预备钟响起,大家就会拿出笔记本,看着歌词唱歌。   “你的眉目之间,锁着我的爱怜。你的唇齿之间,留着我的誓言。你的一切移动,左右我的视线。你是我的诗篇,读你千遍也不厌倦。”   陈文干默默念着歌词,总觉得这歌词里面描述的东西有些熟悉,但又说不出哪里熟悉。   到晚自习,曾文芳软软甜甜的嗓音响起时,陈文干才惊觉,这歌词好像就是写自己,写自己对文芳的感觉。   班上有人教唱歌,大家都非常开心。曾文芳唱一句,大家跟着唱一句,学得特别起劲。几遍过后,就由曾文芳一个人唱,其他人轻声和着唱。再然后,就由曾文芳起音,让大家齐唱。   教唱歌的流程一般都是这样,曾文芳觉得这样挺好,见大家齐唱两遍,唱得还算整齐响亮,曾文芳就没再教了。往后,文娱委员多起音唱这首歌,大家自然就熟了。   陈文干心里翻起了些波浪,他没想到自己对曾文芳的情感会越来越深。特别是拍了那些照片后,他经常会翻出照片来看,看着里面的人发呆。   再这样下去,会不会难于自拔?如果以后非她不可,那对母亲的承诺又该怎么办?   陈文干读小学的时候,就接过不少小女生的情书,他不理睬,并不是他不懂情感,而是那里根本没有他看得上的人。   他看过很多小说,虽说武侠小说居多,可是,哪本武侠小说里面没有爱情?宝剑配英雄,英雄配美人,里面描写的爱情有时比起言情小说更纯粹、更浪漫。   比如郭靖与黄蓉,比如杨过与小龙女,比如小李飞刀里的李寻欢……   说起来,陈文干也没特别喜欢哪一种类型,他觉得如黄蓉那般古灵精怪的女子最好,似小龙女那般纯真的女子也不错。像小婶子那样知书达礼、优雅大方的女子似乎也挺好。   但是,曾文芳是属于哪一种女子呢?好像与他想象中的三种类型都不一样。   陈文干心里的滋味难以言说,只是机械地跟着大家唱,到最后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唱这首歌。   反而,曾文芳停下来,班上同学静下来做作业时,曾文芳甜美柔软的声音还仿佛在耳边缭绕。   陈文干觉得自己魔怔了,心里一直念叨着“曾文芳”、“曾文芳”,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呢? 第九十七章 村里第一个大学生   初一初二两年,青山中学全级第一、二名一直被曾文芳与陈文干占着。陈文干在青山中学读完第二学期时,母亲汪依桐在省城的进修也结束了。   陈文干不想走,但也由不得他不走。母亲刚从省城回来,就给他联系了东湖一中。说继续在青山中学读,以后未必能到东湖最好的高中上学。   陈文干向来孝顺,也很懂事,因为他知道母亲过得很辛苦。他觉得,老家的事情已经让母亲很难过,自己就不能再让母亲为难了。   另外,陈文干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并且他也感受到一种压力,那是曾文芳身上散发的耀眼光芒。他心里隐隐感觉到曾文芳有很大的抱负,他觉得,自己要得到更多的机遇,到更好的环境去发展,或许才能跟上曾文芳的脚步。   这两年与曾文芳学习成绩的比拼,让陈文干憋着一股劲。读小学的时候,市里高手如云,他也没有这般吃力。没想到来到这个小小的青山镇,却遇到了一个劲敌。   他想,即使两人一起上到初三,中招考的时候,自己也未必能考赢曾文芳。既然如此,不如到条件更好的市里去,凭借市级初中的师资力量,再加上自己的努力,或许能有更好的发展。   初二暑假,陈志光让侄儿来公司见习,接触企业管理。陈文干答应得很爽快,他觉得自己除了学文、习武,还要多长见识,不能让曾文芳比下去。   这两年,陈文干眼见曾文芳卖文具、摆摊卖衣服、租店铺开杂货批发部。一步一步走来,虽然与小叔的大生意没法比,可也做得有模有样。   听街镇的人说,青山镇的街上要开毛织厂,还有,厂长叫王丽青,是曾文芳的表姐。陈文干隐隐觉得:这事,肯定与曾文芳脱不了关系。说不定这厂就是她开的,不过请她表姐管理厂子罢了。   这个农村小姑娘,怎么会这么有见识呢?陈文干有时也会恍惚,他偶尔会产生一种想法:曾文芳不是青山镇人,好像是哪个大家族的千金流落到农家。无论是她的气质还是能力,都与这个偏僻的小镇不相匹配。   不能不赞扬陈文干的直觉还挺有谱。这间毛织厂当然是曾文芳开的,去年她去做了一个多月的暑假工,已经摸清了开毛织厂的门路。再配上表姐王丽青的技术,初二暑假,曾文芳就在街镇租下一栋小楼的第二、三层开办毛织厂,取名为“芳华毛织厂”。   同时,她也没有忘记把厂名取为“芳华”的初衷,派遣小舅到大城市培训木工新技术,为开办“芳华家具厂”做准备。   曾文芳学习与事业都很顺利,不过,她没想到的是,在改变自己命运轨迹的同时,也有人因她而改变了命运。   首先是曾文胜,自从那次与曾文芳交流了学习方法后,曾文胜每次回来,都要找曾文芳交流。曾文芳单靠自学,有些理科内容确实也弄不明。曾文胜肯来找她,她求之不得。   可是,曾文胜看她的目光怎么会越来越让人不懂了呢?曾文芳上一世虽然不懂爱情,但她好歹看过那么多言情小说呀。曾文胜眼里闪过的赞赏、爱慕,让曾文芳有些发懵:唉呀呀,上一世不是这样的呀!   曾文胜长得一表人才,又是村里的高材生。镇上有几位在阳光中学读高中的女孩都对他有好感。   每到周末,这些女孩经常会借口问问题来找曾文胜,可是,曾文胜偷偷让弟弟为他挡驾,自己则跑到曾文芳那里,说是交流,其实是辅导曾文芳高中功课。   曾文芳忙着开办芳华毛织厂的当口,曾文胜接到了“荔园教育学院”的通知书。   曾文芳从镇上回到村口时,已是傍晚。远远地,便看到一位长身玉立的年轻人站在榕树下,定睛一看,原来是曾文胜。   曾文胜兴奋地道:“文芳,明天请你上馆子吃饭。”   “上馆子?有什么好事?”曾文芳有些惊讶,也没多想。这个时代,上馆子有些奢侈,农村人一般都不会上馆子吃饭。   “你猜?”曾文胜脸上带着期待。   曾文芳略一思索,更是惊讶:“你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了?”   这一次,竟然真的不用复读就考上大学了?曾文芳又惊又喜,惊的是自己无形中改变了曾文胜的命运轨迹,喜的是上一世邻居小男孩教的学习方法真的有用。这样,不是意味着自己上了高中学习会更轻松?   “文芳,你真聪明,因为你的帮助,我接到‘荔园教育学院’通知书了。”   “文胜哥,那是你努力学习的收获,与我可没有太大关系。”   曾文胜眼角飞扬,笑意从唇边溢出:“文芳,我考上大学有你的一份功劳。”   曾文芳很为这位大哥高兴:“文胜哥,你真的太厉害了,你可是我们村里的第一位大学生。不如,我们在村里摆几桌酒席好了。”   “你不是说等我考上了大学,就请你上馆子吗?”   “那只是开玩笑的啦。再说,文理哥不在家,你只请我上馆子,到时候你不怕他骂你?算了,我觉得不如让你妈妈置办几桌酒席,我们全村人都乐呵乐呵。”   “我妈会肯吗?”   曾文胜有些不好意思,他知道他母亲那副德性,背后肯定说了不少文芳的坏话。文芳不计前嫌,把自己的学习秘诀都告诉了他。曾文胜心里对曾文芳有感激、有佩服,还滋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朦胧爱情。   “你妈肯定会乐意的,文胜哥,明天村长会去找你妈,为了鼓励村里的孩子更努力学习,村里面特置办了几桌酒菜,庆祝文胜哥考上大学。这样,你妈还会不乐意吗?”   曾文胜看着一脸笃定、散发着自信光芒的曾文芳,难以移开目光。他私心里更想与文芳两个人一起分享快乐,这段时间他积攒了一些零花钱,就等着有一天能请曾文芳上馆子。   可是,文芳这么说,好像也很合情理。作为村里的第一位大学生,村里人肯定会来道贺,不如村里摆几桌酒席,大家一起庆祝。   说起村里摆酒席,其实也花不了家里多少钱。因为哪家有好事,村里人都会自觉得地买一些肉食、礼物送过来,算起来不叫宴请,应该叫聚餐。这个时代,哪家日子都过得都不容易,如果要一家子掏钱买菜,那谁也不敢请餐。   “好,就听文芳的。”   回村的路上,曾文胜与曾文芳说起他的同学中有谁考上了大学,有谁落榜了,自己估算分数有多么准确等等。曾文芳一路认真地听着,感慨命运的变化莫测。   曾文胜能够因为自己改变命运的轨迹,那其他人呢,也能改变吗?妈妈、爸爸、弟弟、妹妹,这些人的命运,她都有把握改变。当然,她自己的命运更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我命由我不由天!”曾文芳暗暗握紧拳头。   晚饭后,曾文芳去找了村长,对曾文胜考上大学一事,表述了自己的看法,并且拿出了五十元钱,让村长买肉食、准备明天的酒席。   村长叫曾国民,与曾国生同辈,但比曾国生要大上十多岁。曾文芳读书了得,他早就知道了。曾国生在镇里开批发部,虽说他有些嫉妒,但作为一村之长,村里出了人才,他还是很高兴的。   如今听说曾文胜考上了大学,更是乐得合不拢嘴:“要摆酒席!一定要好好喝一顿。那是我们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以后,我们寨下村一定会有越来越多的孩子考上大学。”   见曾文芳出手那么大方,曾国民大为惊讶:“是你爸让你交给我的吗?你一家人拿出这么多钱不好吧?”   “大伯,是我爸让我拿的。你明天可以看着买东西,如果觉得肉多了,也可以买点酒,总之,把这酒席办隆重一些,让村里人都高兴。”   村长见曾文芳如此说,便也不再推托,接下钱,找华婶子一家商量去了。   华婶子并不能当一个家的主,当家作主的是曾文胜的爷爷曾昌良。村长来到曾文胜家时,他们一家人正在商量要不要摆酒席。听说曾国生为了明天的酒席,拿出五十元钱,大家都非常惊讶。   特别是华婶子,她以已度人,觉得肯定是曾文芳想嫁给他家文胜。或许曾国生也有这个意思,所以才肯大出血,拿出这么多钱来庆祝她儿子考上大学。   “呸,你们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我辛辛苦苦养大儿子,供儿子读书,才不会便宜了那个小狐狸精呢。”   华婶子脸上堆着笑,但心里却对曾文芳鄙夷得很。如果曾文芳知道自己出了钱,却让华婶子这么想自己,绝对不会做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第九十八章 曾晓如   第二天早饭后,寨下村的余坪上搭起了一个一米高的平台。   男子们在余坪的另一侧堆起了灶台。妇女们有的忙着摆桌凳,有的忙着洗菜洗碗筷。老人们乐呵呵聊天,村长曾国民兴高采烈地指挥众人干活。   “大家过来帮忙剪红灯笼。”   一位十七八岁的姑娘冲着那些看热闹的小姑娘喊。   她叫曾晓如,刚从农林中学初三毕业。父亲曾国房,就是前面村里人说的供销社的干部“阿房”。家里建起了两层小楼房,比起村长家建的新房还要气派些。   曾晓如个子略矮,只有1.54米左右,长得娇小玲珑。配上圆圆的小脸,显得甜美可爱。她比曾文芳大两岁,成绩还不错,当然,这成绩是指在农林中学。曾晓如是农林中学唯一的女班长,性格爽朗,能说会道,能歌善舞。不止如此,她手也特别巧,会织漂亮毛衣、小巧的手套,还会剪纸。   作为寨下村第二个初中毕业的小姑娘,(第一个当然是曾文芳的小姑曾梅花啦,)曾晓如在寨下村的姑娘中,有着不一样的地位。无论大人小孩,说到她都赞不绝口。   曾文芳记得,上一世自家二堂哥就特别喜欢她,还央求二伯娘去提过亲。无奈这姑娘好是好,可心气也高,既看不起曾文理不思上进,又嫌他家里穷,很不客气地拒绝了二伯娘的提亲。   这一世,曾晓如如上一世一样,填报了幼师,可没能考上。倒是被阳光二中录取了,对于要不要让曾晓如上高中,家里长辈意见不一。   曾晓如当然想继续读书,她喜欢在学校里被同学喜欢的感觉。这种感觉,怎么说呢,让她觉得自己就像小说里的公主,会让她忘记自己只是一位家境普通的农村姑娘。   只是,上一世,她没能如愿,在家里呆到农忙结束,就出门打工了。曾文芳记得她后来嫁到荔园市,丈夫是荔园本地人,比曾晓如大了十五六岁。至于生活是否幸福,曾文芳就不得而知了。   这时,曾晓如正领着一群小姑娘,展示她剪纸技艺。曾文芳从房间里拿出一些彩色纸,对曾晓如道:“晓如姐,其实我们可以剪一些彩带,彩带飘飘,也非常好看。”   曾文芳边说边演示,手里拿着五六条不同颜色的彩带,扬了扬。   “嗯,还真好看。不如你们都剪彩带,我剪两个红灯笼好了。灯笼很难剪,大家也剪不好。”   曾晓如圆圆的脸上绽开灿烂的笑,曾文芳看着,觉得她笑得很甜很真诚,看来是真心实意为曾文胜考上大学而高兴。   忙活了半多时辰,大家才把剪好的彩纸与红灯笼挂起来,把舞台装扮得既漂亮又喜庆。   曾文婷还缠着爷爷写了一条横幅:祝贺曾文胜考上大学。   在村长曾国民的发动下,这次的宴席可以用“排场”这个词来形容。   村长先上台说话:“各位父老乡亲,今天是喜庆的日子,我们寨下村终于出了一位大学生。为了祝贺文胜、为了让村里的孩子读书更努力,今天,我们村举办了这场酒宴。下面,我们以热烈的掌声请我们村的大才子——曾文胜上来为大家说几句。”   曾文芳不由咋舌,村长果然不是一般人,看这话说得,都堪比校长发言了。“高手在民间”,这话一点儿也没说错。   曾文胜一脸坦然地走上平台,环视众人,目光停在笑意嫣然的曾文芳身上。   曾文芳带头鼓掌:“我们请文胜哥说说考上大学的感受!”   “文胜哥,快点说呀,我们等着呢!”   “文胜哥,考上大学是不是就相当于古代的状元了呀?”   台下孩子们纷纷嚷道,曾文胜急忙收回视线,轻咳两声。台下众人目光炯炯地看着他,瞬间便安静下来。   “各位爷爷奶奶、大伯大娘、叔叔婶子,还有兄弟姐妹们。谢谢大家为我举行这个酒席。要说考上大学的感受,那只有两个字,那就是‘激动’……   说实话,我也没想到这次就能考上大学。读初三那年,我想考中专。但成绩相差太远,后来,我在阳光二中学习,成绩也只是中上水平。也许大家很奇怪,为什么成绩平平的我,今天能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呢?当然,请大家放心,这录取通知书绝对不是假的。”   台下一片哄笑,但笑过一阵就停了下来,大家都屏声静气听曾文胜讲话。曾文芳隐约感觉曾文胜这家伙好像要把她抛出来,急忙冲着他拼命摇头。   曾文胜本来就看盯着她说话,见她摇头,就笑了笑,继续说下去:“其实,那是因为有一位朋友,教给我一种特别神奇的学习方法。我本来想向大家介绍她的,可是,她不让我介绍。那就说我自己吧,我在后来的一年多来,用这种学习方法,取得了很大的进步。我成绩提高这么快,连老师都觉得惊讶。   也由此,原本成绩平平的我,才能顺利考上大学。各位弟弟妹妹,如果大家有兴趣,这段时间我可以把这种学习方法教给大家。”   大家一听那是一种可以提高成绩、考上大学的方法,特别兴奋。有个八九岁的孩子喊起来:“好啊,文胜哥,你可得教教我。免得我老被我爸打屁股。”   大人们哈哈大笑,孩子们的手掌都拍红了。   这一热闹情形,自然吸引了不少路过寨下村的百姓。   “唉呀,寨下村有什么好事?怎么弄得这么隆重啊。”   “听说是村里有人考上了大学,大家在庆祝呢!”   “这样好,可以鼓励孩子们上进。”   “是啊,以后如果我们村里有人考上大学,我们也要向村长提议用这种方法庆祝。”   外面的人议论纷纷,寨下村的大人孩子喜气洋洋。   曾晓如是个大姑娘,心思通透。别人看不出,她却从曾文胜看向曾文芳的目光中,猜出了几层意思。   曾文胜果真喜欢曾文芳?而不是村里人所说的曾文芳缠着曾文胜?   曾文胜说的那个教他学习方法的朋友,是曾文芳吗?她好像看到曾文芳拼命向台上的曾文胜摇头,是在示意曾文胜不要说她吗?曾文芳成绩这么好,说不定真的有什么厉害的学习方法呢!   曾晓如有些后悔自己没有早些关注村里的事情。在班上,她成绩好、人缘好、能力强,大家都捧着她。弄得她都忘记了,自己所在的是农林中学,是镇上的二类学校。在二类学校考第一名又怎么样?可能还比不过青山中学中等成绩的学生呢。   这一认知,让曾晓如有些懊恼,觉得自己失去了机会,导致如今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上学。   还有,今天的曾文胜也让她刮目相看,不但长得好,说话还特别幽默风趣。好像以前并没有觉得他有这么好呀?   曾晓如是内宿生,大多时间都在学校,只在假期才会回来。   因为担心家里人不肯让她继续读书,所以曾晓如每次回到家里,都拼命干活,在家人面前特别懂事。爷爷奶奶与父母都喜欢她,也就顺着她的意思让她继续读书。   如此一来,曾晓如就很少关注与她无关的人和事。没想到,村里会发生这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吃饭的时候,曾晓如一直想着心事。桌上的菜色多,比过年都丰盛,她却没有什么胃口。   怎么办?如果能让曾文胜去劝劝爷爷奶奶,说这定他们会同意自己继续读书。   曾晓如如此想着,心里安定了不少。这才朝同桌的小姑娘笑笑,举起筷子,边吃饭边与同桌的小姑娘聊天。 第九十九章 曾晓如   “你想读高中?”曾文胜听到曾晓如的来意,有些惊讶。他想了想,提议道:“学习方法我可以教你,不过,我没有把握说服你的父母。这事,不如我们找文芳商量商量?她的点子多。”   曾晓如心里一滞:果然,曾文胜喜欢曾文芳。但向来八面玲珑的她面上却不显,而是甜甜地笑道:“好啊,我们一起找文芳商量。”   房间里,曾文芳正拿着高中的数学课本啃呢,就听到了敲门声。她过去打开门,却发现门前站着一男一女,男的高大帅气,女的娇小玲珑,站在一起就像一对佳偶,特别般配。   上一世,可没有这茬。曾文芳记得,自己都少有机会跟曾晓如说话,更别说她来找自己了。   不过,来者是客,曾文芳扬起笑脸打招呼:“文胜哥,晓如姐,你们进来坐。”   曾文胜把来意说了出来,其实,这本来可以让曾晓如自己说的,但曾文胜觉得既然人是自己带过来的,自己还是要负责到底。   曾晓如见曾文胜为自己的事求曾文芳帮忙,心里暗暗高兴。   她语带遗憾地说:“可惜我没考上,如果能考上就好了,也不至于像如今这般为难。我爸想让我继续读书,可是,我爷奶和妈妈却希望我出去打工。唉,他们正争执不下。今天大家庆祝文胜哥考上大学,如果能利用这事劝劝我爷奶,说不定还有希望。”   曾晓如这话说得挺漂亮,曾文芳听了这话,沉吟半晌,问道:“晓如姐,你比较喜欢什么职业呢?”   曾文芳可不敢乱出主意,要不,到时候曾晓如考不上大学,自己还不得被她家人埋怨?   再说,按照曾晓如的资质,要考上大学,还是有些难度。这个时代可与21世纪不一样,大学院校少,录取学生少,考大学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曾晓如可能也是聪明人,可是,从她的成绩与表现来看,她的聪明没有全放在学习上。兴趣这么广泛,又喜欢出风头,在学习上难免会分心。如果上了高中,又谈个恋爱,那……   曾文芳实在有些为难。   曾晓如本来就善于察言观色,但她装作没有看出曾文芳的为难,笑着道:“其实,我想当幼儿园老师。这次我也填报了这个志愿,可是成绩差太远。”   曾文胜插话道:“幼儿园教师这个职业好。与孩子在一起,心态也更年轻。”   曾文芳赞同道:“对,我也觉得这个职业好。孩子的世界最单纯,喜欢孩子的人,做幼儿教师最好了。”   顿了顿,曾文芳又道:“晓如姐,读高中很辛苦,除了要有基础,还必须有决心、全力以赴才有机会考上大学。这些,相信文胜哥最清楚。”   曾文胜连连点头:“文芳说得对,我读高一时就下了决心,一定要上大学,一年考不上,就复读一年再考。或者,就是因为我不给自己留后路的决心,才让我如愿以偿。”   “复读?”曾文芳重复着这个词,眼前一亮:“晓如姐,我觉得你不如复读初三,再考一次幼师。”   “复读?不是说复读生不能考中师中专吗?”曾晓如疑惑地道。   曾文芳解释道:“你报考的时候换个名字,我有位同学的哥哥就是这样做的。之前叫林卫东,后来改成林卫京,去年考上了中专。”   “真的可以这样吗?”曾晓如非常高兴。   曾文芳想起上一世陈老师劝自己复读的事情,点点头道:“具体是怎么操作的我还不清楚。如果晓如姐想重读,我可以帮你问问。还有,我觉得晓如姐最好能来青山中学插班,必竟,青山中学的学习氛围会好一些,有竞争才会有动力嘛!”   曾文芳是真心实意想帮曾晓如的,她喜欢有上进心的女子。再说上一世曾晓如嫁给一个比她大十几岁的男人,说不定过得不幸福。如果这一世曾晓如争气,说不定真能做一位幼儿园教师呢。   曾文胜高兴得搓着双手站起来:“我怎么没想到这个方法?我就说文芳点子多,果然没错!”   曾晓如也激动得拉住文芳的手,道:“文芳,如果这法子能行得通,我就一定能说服家人让我复读。读高中要三年,复读初三才一年,并且还可以考我喜欢的幼师,这真是太好了!”   曾晓如也不得不佩服曾文芳,能想出这么个方法,还真不是一般人呢。   虽然,对曾文胜如此高看曾文芳,她心里有些不舒服,可是,对自己以后还能再读书,心里又充满了憧憬。   “文胜哥,太好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教我学习方法,辅导我的功课,好吗?”   曾文胜见曾晓如一脸恳切地望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他朝曾文芳望去。   曾文芳笑着连连点头:“对对,文胜哥刚考上大学,学习经验丰富,这个假期如果有文胜哥辅导,明年,晓如姐肯定能考上幼师。到时候,让村长也办一场酒席,肯定会很热闹。”   曾文芳这么一说,曾晓如当即拉着曾文胜,说要回去补习功课。走之前,她拜托文芳:“文芳,你能不能跟你班主任说说,让我插到你们班去?听说,你们班主任很看重你,如果,如果真的能进青山中学读初三,我家里人肯定没话说。”   曾文芳本就答应了要帮她,听她这样说,爽快地道:“好的,晓如姐。我明天就去找老师,打听到情况再找你。”   说来也巧,第二天曾文芳去到学校的时候,班主任陈老师刚好与教务处李主任在学校。   他们正在处理上届初三学生“回读”、“复读”的问题。因为政策规定,复读的学生不能报考中专中师,于是,就有些成绩中上的学生没有参加中招考试,视作初二复读。   这种类型的学生,今年有5名,李主任想安排两名到初三(1)班。   另外,还有两名成绩不错的学生考试失手,想回来复读。李主任正在做档案。   曾文芳就把来意与陈老师说了,陈老师点点头:“行,这事交给我。不过,你们也不要到处嚷嚷,就说她是从别校插班进来的就行。到时候让她跟着你一起来报名,名字就改成曾晓云吧。”   “谢谢陈老师!”曾文芳没想到事情办得这么顺利,高高兴兴地回去报信了。   曾晓如自然对曾文芳千恩万谢,又拉着曾文胜做说客,终于说服家人同意她继续读书。   曾文芳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对她来说,这些都是小事。不过,她倒是没料到,自己费心帮助的人,最终会加入罗玉莹她们的阵营。用老人言语来说,曾文芳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吃力不讨好。 第一百章 夺取胜利果实   曾晓如插班进了初三(1)班,加上原初三留下的三名同学,班上多了四名成绩还不错的学生。   曾晓如,村里人还是叫她晓如,但学校里的同学都叫她晓云。她交际手腕可不是盖的。只不过几周时间,就在班上混熟了。同学的评价是:热情大方,乐于助人。老师的评价是:人算聪明,就是基础差了些,如果肯努力,还是有希望的。   罗玉莹得知她与曾文芳的关系后,刻意拉笼,也不过几周时间,曾晓如就与罗玉莹她们成了好朋友,经常出入罗玉莹、林冬梅等人家中。   曾文芳见此情形,也不责怪,帮她的忙,是看在同村一场的份上。至于帮了之后,人家会怎么样,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曾文芳还知道曾晓如经常跟曾文胜通信,曾文胜也会写信给她,但她借口学习紧张,总要收到两三封信才会勉强回上一封。   并且,她还注意到每次收到信,曾晓如就会偷偷瞅她,脸色特别不好。   曾文芳想:她是把曾文胜当成她的人了吧?唉,以前还以为她是个聪明人,没想到,读书于她来说,不过是一个寻求快乐的幌子。家里离学校不远,可她偏偏要以更好学习为借口住内宿。   唉,如果把精力放在学习上,还有可能实现当幼儿园老师的梦想。可是,如今,她是在做什么呢?一边陷入感情的沼泽里,一边享受众人吹捧的快乐,还要嫉妒、吃醋、使心机。累不累呀,想考上幼师?那不是痴人说梦吗?   开学后,没见到陈文干,知道陈文干已如上一世一样,转学到市里的初中,曾文芳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   曾文胜命运轨迹的变化,让曾文芳有了压力。这一世,除了担心陈文干会受到她的影响外,其他的一切,她都无所畏惧。因为,她最重要的人,上一世都过得不好,这一世,都改了才好呢。   幸亏,陈文干还是与上一世一样,在青山中学只读到初二。以后,也如上一世一般,自己不会再与他交集了吧?当然,除了同学会,曾文芳还等着陈文干开着最名贵的小轿车、穿着最得体的衣着,去参加同学会呢。   陈文干走了,曾文芳有欣喜,也有遗憾。毕竟是自己一直关注的人,一下子见不到人,心里还是空落落的。但这小小的纠结,很快就随着忙碌的初三生活消散了。   批发部已经上了轨道,倒不用曾文芳费心。但是芳华毛织厂刚刚开业,如今这个时代通讯又不发达。如果她想扩展业务,就必须要多跑几趟平山服装批发市场。幸亏,几次到那里进货,她已经认识了好些做服装批发的生意人。   有几家服装批发档口与曾文芳订下了进货合同。而阳光县城的服装市场更是直接在曾文芳的厂里订各类毛衣。曾文芳还允许服装店定做不同款式的针织衣服,以一百件起订。   除了要忙碌这事,曾文芳还要为几个人补课。曾文婷上了初二、曾文峰上了初一,要想他们考上高一级学校,还得曾文芳费一番功夫帮他们补习。倒是文雪这小妮子读书还不错,不用曾文芳操心。   曾文芳问妹妹想不想做幼儿园教师,曾文雪的眼睛亮闪闪的:“姐,我真的可以吗?每天领着一群孩子,教他们唱歌、跳舞、玩游戏?”   “当然可以呀,依你如今的成绩,再努力一把,肯定能考上幼师。等你上初中的时候,姐看看能不能找一位老师教你学跳舞,这样面试就会更有把握。”   “姐,我在电视上学了几首歌的舞蹈呢,我跳给姐看看?”   “好!”   曾文芳笑盈盈地看着天真可爱的妹妹,她一直忙碌,倒没有关注妹妹竟然会在电视上学舞蹈。她想,上一世,妹妹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到底是过着怎么样的日子呢?没有娘家做靠山,婆家人会善待她吗?   “姐,这个动作好看吗?”   曾文芳回过神来,看着妹妹一脸期待赞扬的神情,急忙道:“好看,这是配《娃哈哈》这首歌的舞蹈吗?”   曾文雪连连点头道:“嗯,这是《娃哈哈》的舞蹈。姐,我还学了《采蘑菇的小姑娘》的舞蹈。”   曾文芳笑道:“好啊,以后周末的时候人,你可以专门看综艺频道,多学一些歌曲与舞蹈。有这个做基础,以后考幼师就更容易了。”   “姐,我会的。我一定会更努力学习,考上幼师。不过,姐,你以后会考师范吗?”   曾文芳摇摇头,道:“我不考师范,做教师不是我的理想。我想读高中考大学。”   曾文雪不解地说:“文胜哥也去读了高中,可是,他考的还是师范院校,以后,也是要做教师的。”   曾文芳道:“读了高中,志愿不一定要填师范院校,还有很多更好的大学。再说,每个人的理想是不一样的,有的人想做军人,有的人想做医生,有的人想做宇航员,有的人想做官员。比如说,你就想做幼儿园老师,你婷婷姐,她想做白衣天使。”   “嗯,我知道了,姐。每个人的理想不一样,但我们每个人都要勇敢地追求自己的理想。”   曾文芳赞道:“文雪说得真好!”   周末,曾文婷来找曾文芳,因为曾文芳上了初三,晚上要上两节晚自习,她为曾文婷的补课时间就改为了周末。   做了几道题,曾文婷有些心不在焉。   曾文芳注意到了,便问道:“婷婷怎么了?家里有事?”   曾文婷欲言又止,眼光闪烁。   “说吧,难道又跟我有关?”曾文芳有些诧异。   “你怎么知道跟你有关?”   “当然是见到你欲言又止,看我的时候眼光闪烁,不敢直视的小模样。”曾文芳拍拍好友的肩膀,道:“快点从实招来。”   “文芳,华婶子又说你坏话了。”   “说我什么了?”   “她说你勾引文胜哥,说你在庆祝文胜哥考上大学时,出手就是五十元钱。说你想夺取她的胜利果实。”   “哈哈……”曾文芳不由得笑出了声,这华婶子也真逗,还引用伟人的话,说什么“夺取胜利果实”呢!   曾文婷涨红了一张小脸,愤愤道:“你还笑,人家都为你争辩了,你倒是笑得出来。”   曾文芳忍住笑意,一本正经地道:“婷婷,流言止于智者,你不必在意。什么叫‘流言’,就是这些话传着、传着,自然就会消散。如果你太在意,去分辩,反而会让流言越传越盛。”   “可是,也不能就让华婶子这样败坏你的名声吧?”   “没事,她爱说就说去。我与文胜哥本就不可能。”   曾文婷偷偷地贴着曾文芳的耳朵,悄声道:“不过,文芳,我觉得文胜哥好像有点喜欢你。”   曾文芳有些讶然,少女果然有一颗敏感的心,自从发现曾文胜对她有爱慕之心后,曾文芳已经尽量避开与曾文胜的交流。有了不懂的问题,也不敢再去问他了。曾文婷还是发现了这个小秘密么?   “不会的,文胜哥上了大学后,学校里肯定会有更漂亮又有才气的女同学。文胜哥就会觉得我不过如此,到时候,他的心思自然就淡了。”   曾文婷道:“文芳,难道你没有一点儿喜欢文胜哥吗?”   有才气的翩翩少年郎,应该会得很多人的爱慕吧。可是,对曾文芳来说,曾文胜还太弱了,不是她碗里的菜。   曾文芳摸了摸一下曾文婷绯红的脸颊,揶揄道:“怎么?婷婷喜欢文胜哥?”   “我问的是你,你怎么说到我头上来了。”   “可是,我分明见到婷婷一脸娇羞的模样,这不是芳心萌动了吗?”   “你、你!”曾文婷本就绯红的脸涨得通红,追着曾文芳就要打。   曾文芳拉住她的手,让她坐在床上,严肃地道:“婷婷,如今你才读初二,成绩还不上不下的。如果你真的喜欢文胜哥,那我建议你要更努力地读书。如果你能考上卫校,做了白衣天使,你与文胜哥方有可能。”   曾文婷神情有些黯淡,与曾文胜来比,自己就是一个丑小鸭。他可是村里第一个大学生,以后还不知道要娶怎样优秀的人呢。她想,文胜哥,也只有文芳这么厉害的人才配得上吧。   曾文芳看出曾文婷眼里的黯然,又道:“我欣赏文胜哥,但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再说,婷婷,我们才读初中呢,这些还不是我们考虑的事情。我们的当务之急,是考上高一级学校,不是想嫁人的事情。”   曾文婷这才展颜一笑:“知道了,文芳,我以后不会再想这件事了。我一定会努力学习,考上卫校的。” 第一百零一章 立功   再说陈文干,自从回了市区,回青山镇的时间就少了。不是他不想回来,而是确实很难抽出时间。   初二的整个暑假,他都在省城,小叔陈志光好像要把他往死里整,不但给他派了很多基层的工作,知道他习武后,还要他帮助训练公司的保安。   当然,陈文干没经过师傅的同意,也不能把陈家武术教给他们,只能每个人都教不同的一招半式,或者他与陈猛自创的招式。这些用来对付找碴的人,也绰绰有余了。   而在这个暑假,他竟然无意中帮助小叔陈志光做成了一笔很大的生意。   一天下午,陈文干忙完手里的活,小叔没有给他布置别的任务。陈文干很开心,终于得了空。他这段时间正在跟小婶子学电脑,还在兴头上,恨不得天天呆在电脑旁。   他偷偷地沿着河堤往家去,生怕又被小叔逮住,走得特别快。   “站住,你别跑!”远远的,陈文干听到一个女子焦急的喊声。   回头一看,发现旁边的大马路上,有个小伙子跑得特别快。远远的,有个中年妇女追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追还一边喊。   他也没细思量,想着既然那位阿姨追得那么辛苦,就帮人家一把吧。几个跳跃,就跑到马路上,没过两招就逮住了那个小伙子。   “你,你是谁,你不要多管闲事啊!”小伙子手里拿着一个女装小手包,恶狠狠地冲着陈文干喊。   “哦?”陈文干看着小伙子,似笑非笑道:“小偷?”   “关你什么事?小屁孩,快点放开我。”小伙子也不见得有多大,口气却大得很。   这一年,陈文干已经长高了许多,虽然没有陈猛那么高,但也已接近1.7米,比起小叔都要高出一些了。   小伙子瘦小得很,肯定没有陈文干高,看起来年龄也与陈文干差不多。却喊陈文干“小屁孩”,让陈文干心里有些不畅快。   这时,那位妇女已经跑近了,马路旁边的人也围了过来。小伙子很着急,一个劲地要挣脱陈文干的钳制,却没有丝毫作用。他觉得陈文干的手比铁钳还要硬,这,难道是遇到了练家子?小伙子有些疑惑。   “唉呀,你这人,我这包里没有你要的钱,那里都是资料。很重要的资料,你拿了也没用。”   那个中年妇女终于追上来了,指着小伙子手里的包,上气不接下气说。   “只是资料,那你用这么漂亮的包干嘛?害得我跑得那么辛苦。”小伙子竟然还抱怨道。   陈文干不由感叹世风日下,其实,在省城与沿海几个开放的城市,小偷小摸的人确实多,打架斗殴也是常有的事。所以小叔的几间公司都要请保安、培训保安。   “把这人送派出所去,偷东西还这么理直气壮。”   “就是,小小年纪就不学好。”   “唉,前段时间我的包也被偷了,钥匙在包里,弄得我把家里的门锁全换了。”   “可不是吗?这些小偷真气人,一定要送派出所。”   “如今我都不敢拿包了,只能随便拿个尼龙袋子装东西。”   “尼龙袋子也不保险,上个月,我有个同事提着教科书与学生的作业本出门,就被人抢了。弄得她哭笑不得,直喊‘那是课本,我不追你了,你把有用的东西拿去,没用的东西放在路边’。”   “后来,有没有找回来?”   “走了大半天才找回来,上课都迟到了。”   ……   围观的群众义愤填膺,纷纷说起身边的人被人抢东西、偷东西的事件来,仿佛这些恶事都是那个小伙子做下的。   “那跟我没关系,又不是我做的。”小伙子把包丢到地上,手往脸上一抹,白皙的脸上多了几道污痕,他已经没有刚才的狠劲,而是红着脸分辨道:“我是第一次偷东西,并且还没有偷成,你们就是把我送派出所,他们也会很快放我出来。”   那位妇女拿起手提袋,检查了里面的资料,松了一口气,道:“算了,这位小兄弟,把他放了吧。”   然后还拿出一张二十元的钞票塞给那位小伙子,道:“你是不是饿了?拿去买点东西吃吧。你家在省城吗?天可怜见的,怎么这么小就出来做事了?喏,再给你一张名片,如果没有车费回家,来这里找我。如果想要找一份工作,也可以来找我。”   陈文干放开那位小伙子,只见小伙子眼眶有些红。   小伙子手里紧攥着那张二十元的钞票,又小心地接过那张硬挺的洁白名片,向那位妇女鞠躬,声音有些哽咽:“谢谢大姐!”然后扭身跑了。   围观的群众一片唏嘘,但也没说什么,散去了。只剩下陈文干与那位中年妇女。   “这位小兄弟,谢谢你。我叫叶惠媚,请问你叫什么?”中年妇女伸出手,满脸喜悦地道。   陈文干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伸出手:“阿姨好,我叫陈文干。”   “你帮了我大忙,我请你吃晚饭如何?”   “不用了,不用了。这只是举手之劳,真没什么的。我家里有人做饭,我还要回去吃呢。”   “那你就当阿姨没人陪着吃饭,你权当陪我吃一餐饭如何?”   陈文干见这位女子,看起来也就四十岁上下,比自家母亲大不了几岁,身材略胖、气质优雅、语气温和。一番狼狈的奔跑也没有让她失去温和的本质,刚才对小偷的那番举动,让陈文干不由高看一眼。   他沉吟了一会,道:“我得回公司告诉我小叔,要不,他们会等我吃饭的。”   “行,我跟你一起去,打一声招呼,我们就到附近吃饭。”   叶惠媚很爽快,走回河边的人行道,与陈文干一起往回走。   “文依护肤品股份有限公司?”   叶惠媚指着前面这栋四五层高的办公楼,疑惑地问,“这是你小叔的公司?”   陈文干解释道:“嗯,我叔叔的公司,做护肤品生意。”   叶惠媚有些诧异:“哦,你叔叔做护肤品?不是你婶子做?”   “嗯,是我叔叔的公司,我婶子是老师。”陈文干道。   叶惠媚点点头,又道:“嗯,不错的组合,你还在读书?”   陈文干道:“是啊,我才读初二,下学期升初三。来我小叔这里打暑假工。”   “文干?”这时,陈志光刚好走出公司大门,见侄子站在公司门口,有些奇怪,问:“小吴说你走了有一会了,怎么还在这里?”   陈文干见到小叔,知道自己没告诉小叔一声,就往家跑的行为有些不好,轻咳一声,小声道:“我做好了工作,手头没什么事情做,就想下来到河边透透气。”   陈志光笑了笑,也没揭穿侄子的谎话。这段时间,也把他压榨得差不多了,不会反抗就不是他侄子了。   “陈先生,你好!刚才是你侄子帮我追回了包,我正要感谢他,请他吃饭呢。不如,您一起来?”   陈志光刚才就发现陈文干身边站着的优雅女子了,但又怕冒昧,不敢随意问人家。听这女子这么一说,才恍然大悟,原来,侄子又用他的武术帮了人家的忙。   “不客气,助人为乐是应该的,这位大姐不必客气。”   “陈先生,您是约了人吃饭吧?”   “是的,我约了一位客户吃饭,所以,大姐,不好意思,我不能与您一起去吃饭了。”   “您约的人是不是姓叶?”叶惠媚笑容可掬。   “您怎么知道?”陈志光大为惊讶。   叶惠媚不紧不慢地道:“因为,我正好姓叶。”   陈志光又惊又喜:“您是渔港市的叶惠媚大姐?”   叶惠媚又点点头:“正是。”   原来,陈志光今天约了一位客户,正好是叶惠媚。而叶惠媚手头有三四位合作商,正不知如何选择。她想跟每个公司的负责人见一面,再来决定。   后来,遇到了小偷抢走了她的包,她还在想:今天约的这位见不成面了,说明她与这家公司没有缘分,正想推掉这个饭局,然后与陈文干一起去吃晚饭。没想到,她与这公司不是没有缘分,而是太有缘分。   当然,这顿饭吃成了,生意也做成了。陈文干为这桩生意立下了首功。而陈文干也与叶惠媚一家结下了难解的缘分。 第一百零二章 老同学新同学   陈文干回到市区的时候,已是开学前一天,只好另找时间与机会回青山镇。   东湖一中初三(3)班,共有六七位陈文干的小学同学。   “陈文干,你这两年在哪里隐居?是不是像陶渊明那样找到了世外桃源了?”   古强,原小学时的班长,如今是初三(3)班的副班长,绕有趣味地打量着陈文干,两年多不见,他感觉陈文干变化有点大。   首先是个子,长高了不少,他记得以前陈文干总是坐前排,如今竟然与他一样坐在后排了。   其次是说话,以前这家伙有些高傲,经常不理人,不是要好的朋友,一向爱搭不理,如今,好像变得更好说话了。   还有,这家伙好像变帅气了,以前虽然成绩不错,但因为个子小,大家觉得他并不起眼。如今不但高大了不少,精致的五官也凸显出来: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的黑眸,看人时蕴藏着锐利的光芒,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   古强竟然觉得陈文干变得很好看,真奇怪,以前也没觉得他这么好看呀!   “那个、那个是不是陈文干?”廖晓燕坐在教室里,揉揉眼睛,再睁开眼,仍然不可置信。   小学五年,陈文干一直坐在廖晓燕前面,什么时候,他变得这么高了?可是,那五官、那眉眼又那么熟悉,那分明就是坐在自己前排的陈文干呀。   廖晓燕顾不上同学的诧异目光,跑过去试探性地问:“陈文干?”   陈文干抬头,见是一位圆脸胖姑娘,不由笑了笑:“晓燕。”   “呀,真的是陈文干!”廖晓燕差点儿跳起来,她真没想到初中还能与陈文干同班。她读六年级时拼尽全力,才考上东湖一中,就是想与成绩排在前面的陈文干上同一间学校。   但是,上了东湖一中,她怎么也找不到害她减了十斤体重的罪魁祸首。开学之后,她问了好几个同学,也找了市里好几间中学,硬是找不到陈文干。   后来,有个小师妹告诉她,说陈文干去乡下读书了。廖晓燕将信将疑,觉得不太可能。毕竟,从乡下来市里读书不奇怪,从市里回乡下读?怎么想都不太可能。   廖晓燕在东湖一中找不到偶像,有些无奈,觉得枉费自己辛辛苦苦考上东湖一中;又觉无聊,一中虽然人才济济,但廖晓燕觉得谁也比不上陈文干。那名个子不高,但五官精致,锐利的眼神一扫,就仿佛能看透你的内心世界的男孩。   班上很多同学说陈文干眼高于顶,最看不起娇气的女孩子,一般也不跟女孩子说话。   廖晓燕恰好是大大咧咧的性子,她经常指使陈文干帮忙,比如,捡掉在地上的笔与本子,陈文干通常二话不说,就帮她捡起来。比如交作业、做值日生等,只要说一句,陈文干都会帮忙。不会做的题,问陈文干,他也不会推拒。   廖晓燕不明白有些同学是怎么得出以下结论的。   “陈文干?他眼神有些锐利,跟他说话我有压力。”   “陈文干?他成绩好,就是太傲,有时喊他都不应。”   “不会呀,其实他很热心的。”   “咦……没感觉。”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鉴于陈文干优异的成绩与校运会上出色的表现,还是有许多女同学给陈文干写情书、送小礼物。   最重要的是陈文干经常会将女孩子送的零食顺手递给她。廖晓燕想,不知上了初中的陈文干会不会收到情书与礼物。如果有,那些礼物他又会转送给谁呢?廖晓燕想想就觉得遗憾。   她是个吃货,家境虽然不错,但仍然难于随心所欲地吃。那些女孩子送的东西,还是挺好吃的,廖晓燕有些馋。   “你,你这两年在哪里读书?”   “青山镇。”   “青山镇?你、你真的到乡下读书了?”廖晓燕瞠目结舌。   “怎么?不行?”   “不是、不是,我只是有些意外。我还以为那个小师妹是开玩笑的呢!”廖晓燕急忙摆手,头也摇得像拨浪鼓。   陈文干笑了,道:“别摇了。你这头,还是那么大那么圆。唉,怎么两年不见,你越来越胖了呢。”   廖晓燕嘟囔道:“哼,我本来已经瘦下来了,还不是因为你。”   “啊?怎么可能?我这两年可没有送东西给你吃。我可是在照顾你,怕你再吃下去会更胖,才不敢跟你同班。没想到我两年没有与你同班,你还是一个样。”   “切,信你才怪!”廖晓燕斜眼看他,根本不相信他的胡诌。   陈文干摸了摸不到一寸长的头发,微微一笑,课室时顿时响起了一阵吸气声。那是爱美的女生发出的,认识的同学奇怪陈文干的变化,不认识的同学高兴来了一位帅哥。   其实,在这个时代,并不流行短发,男生一般都留着中分头或斜分头。可是,自从陈文干与陈猛把头发剪短了之后,青山中学很多男生都剪短了头发,特别是内宿生。   用黄明亮的话来说,就是:“真好!也不知道谁发明的发型。这么短的头发,省水、省时间、还省洗发水,多方便!”   没多久,东湖一中的男学生也纷纷把头发剪短了。当然,他们并不是要省什么,而是觉得陈文干这样特别帅气。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这些青春少年呢。   这一年,小虎队风靡全国,大家纷纷效仿小虎队的装扮。可是,这种发型最好要有风筒吹,或用发胶固定。在这个时代,这些东西都是稀罕物品,很少学期拥有这些东西。男生们觉得,小虎队的装扮虽然好看,可是,自己总是少了一种味道。   如今,陈文干这种简单的发型,却给人一种稳重成熟的感觉,这正是想要扮成熟的青少年需要的。何况,这种发型还给人酷酷的味道呢。   女孩子们却比较感性,或者是第一印象吧,无论再多的同学剪短了头发,还是觉得短发是陈文干的专利,一头短发的陈文干是班上最帅气的男生。   廖晓燕没有预料错,她与陈文干搭话之后,刚下课,身边就围了几位女同学,她们都在打听陈文干的来历。   “晓燕,你认识这位新来的同学?”   “晓燕,他是你小学同学还是邻居?”   “晓燕,他成绩好吗?”   “晓燕,他是从哪里转学过来的?”   ……   廖晓燕也不隐瞒,问什么答什么,她憧憬着以后收礼物收到手软的情形,不由乐呵呵的:看来班上的女生都喜欢陈文干呢,哈哈,以后,她就可以收到更多礼物了。   果然,一个月过去后,让廖晓燕递纸条送礼物的女孩逐渐多了起来。初三的学习虽然紧张,可是,耐不住少女们那颗怀春的心啊。   是谁说陈文干变得好说话了?只有廖晓燕才知道,这家伙还是像以前那样傲娇。看,这纸条看也不看,就对廖晓燕道:“从哪里来的,就让它回到哪里去,你收的,可不关我的事。”   当廖晓燕把纸条送回给女同学时,那些女同学自然不好收回其他小礼物,特别是吃的,当然就归廖晓燕了。   文娱委员王心仪是陈文干的崇拜者之一,她活泼开朗,擅长唱歌跳舞,目标是考幼师。上周初三级篮球赛,初(3)班有了陈文干的加入,竟然拿到了全级第一,王心仪对陈文干就更加崇拜了。   “晓燕,难道陈文干有喜欢的人?”她忍不住向廖晓燕打听。   廖晓燕老老实实地道:“读小学时肯定没有,后来,他去乡下的中学读书,学校里大多是农村人,他应该不会喜欢农村姑娘吧?”   王心仪心想:“农村姑娘,那应该不至于吧?”   呵呵,如果陈文干听到她们这番对话,定然会翻白眼,因为,在他的心里,学校里没有一位女生比得上曾文芳。   听广播时,陈文干会想,这播音的同学声音没有曾文芳悦耳;老师提问时,陈文干会想,如果曾文芳来回答这个问题,她会怎么说;出黑板报时,陈文干会想,如果曾文芳在就好了,黑板报的材料根本不用自己操心;每一次考试时,陈文干会想,这张试卷如果让曾文芳来做,她能考多少分…… 第一百零三章 排名   东湖一中初三每个月都有一次大考。第一次月考分数出来后,初三所有的科任老师面面相觑,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初三(2)班的数学老师问:“会不会抄同学的?”   班主任摇摇头,道:“他坐在最后一排,成绩最好的几位同学都在前面三排,抄不了。”   英语老师道:“会不会试题泄密了?”   年级长语气非常肯定地回答:“不可能,这次的试题是我从省城拿回来,考试前三位年级领导才加班印好的。连科任都不知道题目,怎么泄密?”   数学老师道:“那就是人家本来就成绩好呗。话说领导,这么厉害的学生是从哪间学校转过来的?”   年级长答道:“阳光县青山镇青山中学。”   “什么?一间乡镇中学转学来的?不会吧?我还以为是省城转学过来的呢?”   “还是觉得不太可能,全级第一哦!”   “是并列第一!”数学老师纠正道。   “唉,反正就是第一。”   “唉,太没面子了。”政治老师觉得有些囧。   物理老师道:“干脆我们再看看试卷,语文或英语这两科的作文减一两分,让他排第二吧。”   其他老师默,(3)班班主任沉吟一会,道:“行,减下来,(1)班的吴睿与第一名不也才相差2分吗?就让陈文干排在全级第三名吧。”   初(1)班的班主任恍然大悟状:“为什么?哦,我知道了,林老师是担心陈文干骄傲自满吧?也是,第一次考试就考个第一,任谁也会翘起尾巴吧。”   “行!”年级长拍板同意了这个方案。   第一次考试就引起了全年级老师的注意,这是陈文干没有料想到的。   成绩公布后,陈文干舒了一口气,心想:市区果然不一样,自己与曾文芳的成绩在青山中学可是遥遥领先,如今到了市里,只能排第三。并且,后面十多名同学的成绩都相差不远。就是不知道这份试卷让文芳来做,她能考多少分。   第二次考试就相当于中段考了,陈文干排在第二名。这次,他考语文的时候肚子疼,跑了几次厕所,时间就过去了,作文写得比较匆忙,扣分比较多。   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对于陈文干这样的成绩,年级长与科任老师都比较镇定了。   陈文干有些好奇曾文芳这段时间的学习情况,就跟班主任要了两套试卷,寄回给表哥汪志坚,要求表哥拿一套给曾文芳,并一定要两人在周末一起考,考完还得把试卷寄回给他。   汪志坚情知表弟是想试试曾文芳没有他在后面追赶,成绩会不会退步,也就如他所要求那样做了。曾文芳拿出第一张卷子,发现上面写着“东湖一中语文中考试题”,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问、也不推托,周末,来到教室,每做好一张试卷后,就交给汪志坚。   语文老师也就是陈文干的班主任,拿着曾文芳的试卷,爱不释手,他问陈文干:“这是你同学做的?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的?”   陈文干认真地回答:“老师,我表哥说她一个小时就完成了。”   “她是你表哥?是男的?”语文老师看着试卷的字迹,道:“这应该是女同学才对呀。”   陈文干知道老师误会了,忙解释道:“老师,她是女的,叫曾文芳。我表哥叫汪志坚,他们一起考的试,我想让他们试一试,看看他们的成绩有没有退步。”   “哦,吓我一跳。汪志坚同学基础也不错,不过,作文与阅读题与曾文芳同学比就差了些。就是你这次写的作文,也没有曾同学好。”   陈文干咧嘴一笑:“老师,我的语文就没有一次考赢过她。”   “啊?这么厉害?看来,青山中学的教学质量很不错啊!”   “是还可以,不过,每次都是我与文芳同学第一二名。第三名的同学跟我们差得远了些。我表哥在级里也是十名内的,您看他在我们这里的排名就知道了。”   各科总分出来,曾文芳排第四,汪志坚排在全级五十名左右。   这事一度成为东湖一中老师的议论话题,也使得各科老师教学更加认真,对学生的要求更加严格。   两次大考之后,陈文干在东湖一中出名了。   来班上打听陈文干其人的越来越多,给陈文干传纸条送礼物的女孩越来越多。陈文干不胜其烦,渐渐地,他又恢复了读小学时不苟言笑的冷酷清高模样。   廖晓燕暗暗腹诽:“切,刚刚好一点,又装!”   当然,只要有吃的,她就会一脸狗腿模样。   “我记得有个初二的小师妹送了你一盒牛奶糖,哪里去了?”   陈文干见她那狗腿样,没好气地道:“你知道是谁送的还不帮我还回去?她们把东西放我抽屉里,我也不知道是谁送的,你说这些人又何苦呢?”   “人家只要见到你收了东西就开心,大家都知道你只要知道东西是谁送的就要往回送,所以就不敢说了。重要的是,你收的东西哪里去了?”   陈文干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但再看她那胖模样,又没好气地道:“你还敢吃糖?也不怕胖得出不了门。我寄回青山镇给我表妹了。”   “怪不得,我还说那些礼物哪里去了呢!原来多了个表妹跟我抢东西。”廖晓燕边往嘴里塞一块蛋糕边嘟囔道。   这段时间,陈文干已经往青山中学寄过几趟东西。每次,他都是寄给表哥汪志坚的,至于表哥要拿给谁,他就管不着了。   不过,汪志坚每次收到东西,都会写一封回信,一一说明礼物都送给了谁。他喜欢的就留下了,女孩子用的就送给妹妹汪惠敏或曾文芳。当然,他也会送一些东西给陈猛,毕竟是表弟的师兄嘛。   陈文干看过信后,脸上就会泛起红云:他可没有让表哥送曾文芳礼物。可是,每次,他都没有责怪汪志坚。   这次,收到汪志坚的信,信中说了曾文芳被“黑面妖”找谈话的事情;还说了班上有个插班来的女生,与曾文芳同村,曾文芳叫她晓云姐,她却加入了街镇那班女孩的阵营,经常把曾文芳家里的事情透露给罗玉莹她们,好像与曾文芳很不对付。   陈文干有些担心,家贼难防。外面人怎么说都无所谓,可是,如果亲人在背后插一刀,那就真的会心疼死了。陈文干记起有本杂志写的话,“做人难,做女人更难,而想做一个优秀的女人,那是难上加难。”   这话,说得就是曾文芳吧。 第一百零四章 考医科大学   “文芳,知道上次的试卷你做得怎么样吗?”   下午放学后,曾文芳正想往家的方向走,汪志坚神秘兮兮地拦住她。   曾文芳早知道那套试卷是陈文干那边寄来的,所以,汪志坚拿过试卷,要求与他比一比时,她没有推拒。她知道无论是陈文干还是汪志坚,都是好心肠的人,自己何必要拂好心人的意呢。   可是,试卷做好后,就被汪志坚收走了,这却是曾文芳意料之外的。   他拿去干什么呢?任曾文芳再聪明,她也想不明白。   “做得怎么样?试卷不是你拿走了吗?我还想让我们老师帮忙改分呢?”   “喏,给你,都改好了。是东湖一中的老师改的哦!”汪志坚扬了扬手里的资料,递过去。   曾文芳诧异万分,睁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啊?东湖一中的老师改的?陈文干的老师吗?”   汪志坚有些得意,他扬眉笑道:“可不是吗?文干让他们的老师改了,还帮你在他们学校排了名。”   “多少名?”   “你的总分刚好与他们级里的第四名一样。文芳,你真厉害,那可是东湖市区的重点中学。”   “陈文干呢?他多少名?”   “他好像排在第二名,还是与你差不多。不过,我就差了,都排在五十名了。”   汪志坚说到这里,有些沮丧,觉得自己也很努力呀,为什么成绩总是与他们差那么远呢?   曾文芳想起上一世汪志坚的中招考成绩,其实还不错,比自己上一世还要好一点。就安慰道:“你的成绩也不差,你想想,除了我与文干外,你的成绩在级里也算是十名内。我们这里只是一个乡镇,你能在市里排在五十名,也是不错的了。”   “唉,也不知道能不能考上中专,我想去读卫校呢。”   “你肯定得学医,不学医可惜了。不过,如果没有考上卫校,说不定还是好事呢。你读高中,以后可以直接读大学。丹琼医科大学、南方医科大学、丹琼军医大学,这些学校比起南方卫校可要有名多了。”   曾文芳说得有些认真,其实,她真的想汪志坚读高中上大学。起点不同,成就不一样。上一世汪志坚在阳光县城工作,虽然也算出色,可是,如果他读医科大学出来,说不定会成为东湖市或省城的名医呢。   “上高中?读医科大学?”汪志坚从来没有想过这事,在他的认知里,他的目标就是努力读书,考上南方卫校,回来接爷爷的班。   “嗯,你想一想这个问题。或者你让陈文干咨询一下他小叔,他小叔不是在省城吗?南方卫校与南方医科大学都在省里,如果上高中,你还可以去东湖市高级高中,那里的师资力量应该比阳光一中要好得多。”   落日的余晖映照着回家的青石路,汪志坚迈动着步子,走得有些心不在焉。他耳边回响着曾文芳的话,心里充满了迷茫,这些话,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   街镇的孩子,成绩好的,长辈们都主张他们选择中专或中师。   他有个表姐,前年考上了师范,外公、外婆还有舅舅们说起表姐都一脸自豪。去年,青山镇医院院长的儿子考上了中专,被省城轻工业学校录取了,还摆了酒宴庆祝。   所以,在汪志坚的认知里,考上中专,才算光宗耀祖。不是成绩不够好,考不上中专中师,才会读高中吗?   这事实在太大,汪志坚觉得要写信让表弟问问,明年就要中招考了,得弄清楚这个问题。虽然曾文芳说,如果没有考上卫校,说不定会更好,但从她的语气里,汪志坚分明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那就是——“读中专的卫校不如读高中考医科大学”。   他相信曾文芳决不会随便给他出主意,依着自己经常教她医术的交情,难道她还会对自己有恶意?   说做就做,汪志坚晚自习做好作业之后,就开始给陈文干写信,信里把曾文芳的话,及自己对她话里意思的猜测详细地写了。末了,还叮嘱陈文干要咨询小叔陈志光,要他了解南方医科大学与南方卫校的区别、弄清读中专与读高中的利弊。   十多天后,汪志坚就接到了陈文干的信,信里说还来不及问小叔这事。但对于应该读中专还是读高中,这事他们早有讨论。   陈文干说小叔肯定了曾文芳的观点,说随着社会的发展,对人才的要求也会越来越高。乡镇比较偏僻、信息不通,不了解外面的发展、社会的需求。再加上,考上了中专中师,就拥有了铁饭碗。所以,大家才大多如此选择。   大城市成绩冒尖的学生,大多都会选择读高中;农村的学生因为家庭困难,大多会选择读中专中师。   最后,陈文干说,“选择读什么一看家境,二看成绩,三看目标。如果,表哥有了更高的目标,我认为,你可以选择读高中。”   汪志坚心里的迷雾消散了不少,放学后,他再一次找到曾文芳。   “文芳,你也要读高中吗?”   曾文芳肯定地点点头:“嗯,我要考高中。看来,你已经问过陈文干了。他赞成你考高中吗?”   汪志坚有些迟疑:“他倒是说可以考虑。不过,我爸妈不一定会同意。”   曾文芳长长的眼睫毛闪了闪,狡黠一笑:“这有什么难?春节的时候,你可以利用你表弟或你姑姑说服你爸妈。”   “那倒是。”   汪志坚瞥了一眼曾文芳,觉得这小姑娘实在有些聪慧。他记得上次表弟说的话,“那个拍照的骗子,没有逃过文芳的法眼,人家都能骗过那么多人,却骗不了文芳。文芳很聪慧。”   汪志坚想起刚上青山中学时,表弟读书有些漫不经心,觉得这里没有对手。还是他告诉表弟,说曾文芳成绩好,并不是单纯靠努力,其实她很聪慧。   时间过得可真快呀,一晃,他们就要初中毕业了。   “怎么了?你爸妈真有这么难说服吗?我觉得你爸应该是个很开明的人。”   曾文芳的话把汪志坚从回忆中拉回来,汪志坚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然后才意识到曾文芳说了什么,他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我爸很开明?你认识他吗?”   “打过交道,听村里有个叔伯说,他生病住院时,你爸是他的主治医生。说他很负责,又很正直。如果病人想转到更好的医院,二话不说就会答应。可是,别的医生就不是这样了,常会找这样那样的借口,按说病人脱离了生命危险,一般的医生都不愿意让病人转院。”   曾文芳上一世找过几次汪医生看病,知道他是一位好医生。这时,她当然不方便说自己找过他。   她嘴角抿起,眼睛弯成一弯月牙,道:“汪志坚,你有一位好爸爸,很正直!”   “谢谢你的赞美,我会把你的话告诉我爸爸。”   汪志坚脸上充满了自豪,能生在医生之家,一直让他觉得很幸运。而爷爷与爸妈在青山镇都有很好的口碑,更让庆幸,爷爷与爸爸都是他的榜样,也因此,他才立志要做一名好医生。   “这是事实,不是赞美。汪志坚,你也会成为一名好医生的。我看好你!”   后来,曾文芳的这句话一直鼓励着汪志坚,学医之路本来就艰辛,汪志坚为了成为一名好医生,付出了比常人更多的汗水。而他,比起曾文芳所想的更厉害,不但成为了省城的名医,而且成为了国手。 第一百零五章 流言又起   自从上了青山中学,“流言”从来就没有离开过曾文芳。罗玉莹与叶娴等人,对曾文芳的攻击已经上升到明面上。   “哼,看她那副娇媚样,就不是什么好女人。”   “就是,听说她春节时摆摊做服装生意,还都是她亲自进货。去那么远的地方进货,不知道要跟多少男人打交道。这么小的姑娘,就总是抛头露面,真是不知羞。”   “是啊,我妈说,做生意的人最是奸滑,没想到她竟然是个奸滑之辈。”   “不过,我们班好些男同学都被她迷住了,真是狐狸精。”   “连黄明亮与凌峰都向着她,陈老师还让她做副班长,真过分。”   “你说陈老师是不是也喜欢她啊?”   “那可说不定,老师喜欢学生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以前黄老师就特别喜欢她,没想到黄老师走了,换了个班主任,却更信任她。唉,我真是来错了班级。”   “是啊,如果我们进的是(2)班,肯定会受到老师重用。”   罗玉莹她们在说这事的时候,好像忘记了一茬,那就是,她们一直以来,就不想做班干部。她们只想利用班上的资源,却不想为班级贡献哪怕一点儿力量。   对于这类自私的学生,科任老师不会有什么看法,但作为管理一个班的班主任,是绝对不可能喜欢的。   当然,人各有志,班主任也不会强求。如果这些学生上进、不会惹事,班主任也不会流露出不满。相安无事,这是老师与自私学生最好的相处模式。   陈老师喜欢曾文芳,他从来都没有掩饰。但是,这只是纯粹的欣赏,绝对没有动什么龌蹉心思。   女孩子的嫉妒心不可小觑,这不,连政教处主任也出动了。   这天,曾文芳来到学校,陈老师叫住了她:“文芳,政教处的吴主任找你。有什么事你就说清楚,老师相信你。”   曾文芳愣住了:“政教处主任找我?她找我干什么?”   陈老师摇头叹息:“唉,或许是关于流言的事情吧?”   曾文芳这才想起,这段时间很多人起哄,说她与黄家诚相好,还有人见到黄家诚提着东西去她的店里找她。   曾文芳真想骂人:“去他妈的!去店里的人哪个不是提着大包小包的呀。许多人去逛街买了东西之后,回的路上会顺便去批发部逛逛。这些人怎么知道黄家诚提的东西就是去看她的呢?再说,黄家诚找她,她怎么不知道?她在店里吗?”   不过,曾文芳也只是心里骂骂罢了。她不想与学校领导撕破脸皮,这对即将毕业的自己没有丝毫好处。   有时,她也觉得那些领导很无聊,她一个全级第一名的学生,有人追求也不奇怪吧?犯得着这么大张旗鼓吗?   “曾文芳是吧?”政教处主任,不,应该是副主任。姓吴,三十多岁,个子不高,皮肤黝黑。学校里有些内宿的女生称她为“黑面妖”。   吴主任专门负责女学生纪律,作为一名品学兼优的学生,曾文芳很少与这样的主任接触,不过,听说,她很凶,很强势、很泼辣。   “主任好,我是曾文芳。”曾文芳神态自然、不卑不亢。   吴主任板起黑脸,严厉地扫了曾文芳一眼,威严地道:“不要嘻皮笑脸的,我要问你话。”   曾文芳很想翻白眼: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笑了?我有笑吗?我严肃得很哩!   吴主任见曾文芳没吭声,又道:“你们班上很多同学说你在谈恋爱,可有此事?”   曾文芳抬头直视,一脸无辜:“主任是想问,我们班是不是有很多同学传我的流言呢?还是想问,我有没有真的在谈恋爱?”   吴主任被问得噎了一下,思忖了一会刚才那句问话,确实有些歧义。只好单刀直入:“你有没有谈恋爱?”   曾文芳笑了:“主任认为呢?我一个品学兼优的学生,会有多余的时间谈恋爱吗?”   “以前可能没有,但不代表以后不谈。”   曾文芳有些想笑,觉得这位主任糊弄一下初中生还行,与自己交谈,还真是太嫩了。   “主任,以后,您是指什么时候?初中毕业之后呢?还是工作之后?”   “你——”   吴主任可能从来没有被一个女生这样顶撞过。不过,曾文芳话里面又没有一点儿漏洞,人家确实也没有问错。自己所指的“以后”太宽泛了。   她觉得这谈话很难继续,再说下去,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这位品学兼优的学生气出毛病来。   “只要你能保证初三阶段不再谈恋爱,以后你怎么样,都跟学校无关。”吴主任语气有些生硬,这话听在曾文芳耳朵里,有点儿咬牙切齿。   曾文芳暗自发笑,不过,她也没有继续顶撞,自己与这位主任无冤无仇。只不过觉得作为一位领导,这么容易轻信流言,心里有些不爽,所以才会故意捉弄一下她罢了。   “谢谢主任的教导,我保证初三阶段不会谈恋爱,学校里的流言我没有办法阻止,毕竟口长在别人身上,我是无法控制的。我也请主任看我的成绩,没有必要相信这些流言。”   吴主任轻哼一声,道:“好,你记住今天的话,我也会关注你每次考试的成绩,不要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就行。”   曾文芳应了一声,出了主任办公室。   罗玉莹与林冬梅她们真的越来越疯狂了,不把心放在学习上,反而总使这些小伎俩,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怪不得上一世的陈文干看不上她呢。   曾文芳想起上一世,刘小玲说起罗玉莹纠缠陈文干的事情,说她以陈文干的未婚妻自居,最后还是没能成功嫁给陈文干。不由想:陈文干睿智,怎么会看不出罗玉莹这点小伎俩?唉,也不知道陈文干如今成绩怎么样?在市区读书会习惯吗?   再想想,又觉得自己瞎操心,人家本就是市里人,按说应该是在青山镇才不习惯,回来家里,怎么会不习惯呢?   曾文芳快步往教室里走,在教室门口又被陈老师叫进了房里。曾文芳见到陈老师一脸担忧与关切,不由笑了:“陈老师,没事,吴主任只是让我保证初三阶段不会谈恋爱,并没有为难我。”   陈老师这才松了一口气:“那样就好,你本来就没有谈恋爱。再说,你平时表现这么好、成绩又这么好,我也会在吴主任面前为你说话的。”   “谢谢陈老师这么信任我。”曾文芳微微一笑。   “唉,你这叫无妄之灾!文芳,你很优秀,所以才会遭人嫉妒。被人说闲言碎语,恰好证明你比别人优秀。”   “嗯,我知道这个理,比我厉害的人,根本没时间议论我,而在背后议论我的人,皆因三个字,那就是‘不如我’。老师,这些闲言碎语不会影响我的学习,您就放心吧。”   见曾文芳面露笑容,没有被批评后的懊恼与不平,陈老师松了一口气。   曾文芳感激陈老师对她的关爱与信任,想起上一世的陈老师,不也给过她温暖与爱护吗?   “陈老师,你真是一位好老师。我会努力学习,为我们班争光。”   曾文芳说着这话,又有些心虚。她想,到中招考填志愿时,恐怕又有一番争执吧?陈老师为学生着想,肯定会希望自己填中专或中师。唉,自己注定要辜负陈老师的一番苦心了。   八九十年代,中专的分数线最高,然后是中师,高中排在第三。从分数钱也可以看出,这个时期,成绩好的学生都想读中专、中师。毕竟,中专、中师毕业出来,就能吃上“国家粮”、捧上“铁饭碗”。   虽然读大学也可以达到这个目标,可是,能早三年或四年达到这个目标,又何必浪费这么多时间呢?何况,读高中也未必就能考上大学。   特别是女子,老师们认为,女孩子读高中容易分心。如果在高中阶段谈恋爱了,成绩肯定得下降,到时候,就与大学无缘了。既然如此,何必去冒这个险呢? 第一百零六章 被叫“喝茶”   “号外,号外,特大消息。我们的学习委员被‘黑面妖’叫去喝茶了!”   初三(1)班教室门口,陈期同学像电视上的卖报小童一样,手里拿着一本作业本挥舞着,吆喝起来。   “啊?”教室里哄的一声炸开了。   “不会吗?我们学习委员成绩这么好,‘黑面妖’找她干什么?   “切,难道你不知道?‘黑面妖’是政教处主任,学习委员肯定是违反了学校纪律,才会被她找谈话。”   “可是,按理来说,学习委员即使是犯点错误,也不至于严重到被‘黑面妖’找谈话的地步吧?每次‘黑面妖’找谈话过后,第二步就要叫家长了。唉呀,我心里都有点怵。”   黄明亮边说边装柔弱状。   他就被“黑面妖”找过几次,然后,就是家长被请到学校谈话。还要求必须写悔过书、保证书,最后还得挨通报批评。唉,说起这事来,就一把伤心泪。   凌峰面色有些黯沉,心里有些担心,他也挨过“黑面妖”的批评。那人言辞犀利、不留情面,凶得很。文芳面对这样的情形,不知会不会哭鼻子。   虽说,凌峰也经常为难一下班上同学,可那都只是无伤大雅的玩笑,被“黑面妖”找谈话,那可是大事。   “唉,你说是不是我们学习委员风头太盛,‘黑面妖’看不惯她,所以故意找碴?”   黄明亮揪着凌峰的衣袖,压低声音问。   凌峰想了想,摇摇头:“不至于吧?毕竟是老师。”   黄明亮一脸疑惑:“可是,文芳怎么会违反纪律呢?”   刘小玲与杨雪珍在校园里走了一圈,文芳说可以边散步边复习,一问一答,可以互相学习,加深记忆。不会的再翻书,这样的复习效果比一个人默默地背诵更好。因此,刘小玲每次都会提前来学校,找住内宿的杨雪珍在校园里散步。   刚回到教室,就听到大家有些热烈的议论,不免面面相觑,心都提了起来。   “小玲,文芳不会有事吧?”杨雪珍脸色发白,瘦弱的小手紧紧地抓住刘小玲。   刘小玲这么多年跟在父亲身边,比杨雪珍镇定一些,她拍拍杨雪珍的小手,安慰道:“没事,文芳能解决。”   刘小玲相信凭文芳的能力与成绩,“黑面妖”还不能拿文芳怎么样。如果文芳真要被处分,她就去求镇长叔叔,出面找校长。文芳这么优秀,怎么能留下这个污点?刘小玲心里暗自思量。   “黄家诚,这事是你惹的,为什么‘黑面妖’不找你谈话,反而找起了文芳?”   教室后排,苏立德看着黄家诚,似笑非笑。   黄家诚被笑得脸红脖子粗,他梗着脖子道:“我做什么了?难道学校规定我们学生不能去批发部买东西?”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故意在周末的时候,提着东西去文芳的店里晃,会没有企图?”   苏立德还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欠揍模样,可是,这话却真的说中了黄家诚的心思。   自从初一那次校运会过后,文芳的身影就牢牢地印在了他的心里。只要一晃神,那张清丽脱俗的脸,黑白分明的眼睛就会萦绕在他心头。   “想你”文芳脱口而出的这句话,总是该死的在他耳边响起。   “想你”,那清脆干净的嗓音,怎么会那么好听?那张娇憨纯净的小脸,怎么会那么可爱呢?   有时他会想得睡不着觉,第二天,难免就会做出一些冲动的事情来。   还有,只要班上传文芳跟别的同学谈恋爱,他心里就不舒服,他要把大家的视线吸引到自己身上。   “文芳是我的。”黄家诚不止一次这样想。   他今年都十八虚岁了,本来就比班上的同学大了一两岁,思想相对于大家来说,也要成熟一些。另外,家里那对双胞胎姐姐谈恋爱了,还总要咨询他的意见,这就把他往更成熟的路上推了。   总之一句话,黄家诚觉得自己中毒了,中了那名叫“曾文芳”的女生的毒。   其实,他知道班上还有很多男生也在偷偷喜欢文芳,比如班长吴友敬,看文芳的眼光有敬佩,有时还有宠溺。   咦,班长呢?黄家诚扫了一眼教室,并没有发现吴友敬的身影。   苏立德没好气地扫了黄家诚一眼,道:“班长找班主任去了,应该是担心文芳出事。”   苏立德喜欢小玲,而曾文芳是小玲的好友,爱屋及乌嘛,他心里还是责怪黄家诚的。   苏立德不知道黄家诚是怎么想的,总是喜欢故意做一些事情,让别人产生误会。   他与黄家诚刚好相反,他喜欢小玲,只是心里默默地喜欢。喜欢看她笑、喜欢看她认真地做作业、喜欢偷偷地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小玲心地善良,对谁都很和善,也经常对他笑,喜欢跟他说话。苏立德觉得很满足。   再说,小玲多好啊,身材高挑性感,脸蛋长得更是漂亮,只要笑一笑,脸若桃花、满室生辉。曾文芳与小玲比,那是酸梨子与红苹果的区别。   这是苏立德的真实感觉。嗨嗨,就是不知道如果曾文芳知道他这样比喻她与小玲,是该哭还是该笑。   她、她的身材也是不错的好不好?只不过现在没有发育,还没长开嘛!   想起发育,曾文芳不由唏嘘,上一世,她初三第一学期才来初潮,这一世早了一年,初二就来了。可是,与小玲那是没得比,小玲比起她大一岁,人家读六年级时就来了初潮,读初中时就猛长个子,可不就养得珠圆玉润了嘛。   反观自己,从小就缺营养,这一世生活虽然好了些,但底子还是太差,还得再养养。   曾文芳记得上一世,刚结婚时,叶元轲看她的目光都是带着鄙视与不屑,仿佛在说:这么个黄毛丫头,也配做我的妻子。   是啊,皮肤发黄、身材干瘦,除了一张脸长得还算秀气,与身材丰满的堂姐曾文兰来比,也是一个酸梨子一个红苹果嘛。   至今想来,她都不明白当时叶家看上了她什么。聪明、懂事、软弱?或许都有。   汪志坚自从知道表弟喜欢曾文芳后,就自动把曾文芳纳入自己人范围内。   以前,他见大家只是传传流言,曾文芳自己也一笑置之,就没有在意。如今,见曾文芳竟然因为流言蜚语,被政教处主任找谈话,心里特别不爽,觉得自己人受了欺负,特别没面子。   汪志坚看向罗玉莹的位置,见她没有参与大家的讨论,似乎在认真看书。难道不是她们在搞鬼?汪志坚心里推测着各种可能性。眼光无意识地瞥向罗玉莹,却发现她正朝着林冬梅的方向眨眼睛,那得逞后的得意样,被汪志坚抓了个正着。   汪志坚心里挺气愤,果然是她们在兴风作浪,到处传文芳谈恋爱的流言,传到学校领导的耳朵里,政教处主任才会找文芳谈话。   虽然说“身正不怕影子斜”,但被“黑面妖”找谈话,毕竟不好听。   唉,女孩子真多事,大家都心知肚明,文芳才不会谈恋爱,可是,怎么就那么多闲言碎语呢?   话说,街镇那几个女孩子怎么回事啊?平时学习也挺努力的呀,成绩也还不错。难道就因为文芳成绩比她们好,所以就到处传播流言蜚语?   汪志坚想起了那次考试过后,奶奶回来说的话,摇头叹息,对这些女生既愤怒又无奈。   “表弟对文芳真的很特别,我要不要想想办法帮文芳一把?”   整个下午上课时间,汪志坚都在纠结这个问题。 第一百零七章 警告   下午放学后,汪志坚找到陈猛,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陈猛气得拳头攥得咯咯响:“阿坚你说吧,要找谁算账,我打得他们满地找牙!敢欺负我师弟的人,咱一个也不能放过。”   他当然知道曾文芳,除了街镇一群女生,别班的其他女生他认识不多。可是,他认识曾文芳,这还是师弟开学时带他去买文具才认识的,后来又遇到过几次,师弟向他介绍曾文芳。还有,师弟很少提及女生,这个曾文芳倒是经常听师弟提及。   他觉得既然是师弟喜欢的人被欺负,那就相当于他师弟被欺负,这怎么行?肯定得找回场子来。   汪志坚听他这么说,头疼得紧,这家伙就知道打打杀杀,找他不是要坏事?可是,为曾文芳出头,这事还得有人帮忙。再说以前,曾文芳找他研究配方,就有人传流言,说他与曾文芳才是一对,如果现在他来出头,不是更加证实了这个传言吗?   汪志坚一向心细,要不,也不会从细微之处发现陈文干喜欢曾文芳的秘密。陈猛那家伙却一向大大咧咧,在玩这方面是带头兵,在正事上却一向唯陈文干是从。如今,陈文干转学了,当然就听汪志坚的了。   两人嘀嘀咕咕商议一阵,决定兵分两路,由陈猛警告吓唬黄家诚,让他别总弄出这些有的没的,牵连曾文芳。由汪志坚自己牺牲一下美色,从叶娴身上下功夫。因为,汪志坚觉得叶娴好像对自己有点意思,他得弄明白街镇这群女孩子为什么对曾文芳有这么大敌意。   陈猛听汪志坚这般分析,打量了汪志坚半晌,掩嘴而笑道:“志坚,我感觉你这美男,唉,有点悬。我师弟出马的话,更靠谱。”   汪志坚瞪了他一眼,挺挺胸脯,道:“我哪里不美了?大眼睛、高鼻梁、薄嘴唇,小说上描写的美男不就是这样的?”   陈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觉得单看五官的确是这么回事,唇红齿白的,倒是小美男一个,就是个子小了些,怎么看都没有他师弟那般帅气。   于是,他不由戏谑道:“阿坚确实是个美男,不过嘛,个子矮了点,是个小美男罢了。哈哈……”说完,他自己就哈哈大笑起来。   汪志坚气极,个子是他的硬伤,刚进青山中学的时候,陈文干与他差不多高,陈猛则早就可以用“牛高马大”(客家人形容人个子高、长得壮实)来形容。   如今,他虽然也长高了不少,可陈文干显然比他长得快,而陈猛则快到1.8米了。这会儿,他好不容易才过1.6米的坎,陈猛这不是揭人伤疤吗?   “你,你…… 要不,你去对付那群女生,我找黄家诚?” 汪志坚气极,没好气地踢了一下他。   陈猛往后一跃,急忙摆手:“别,千万别!我可应付不来那群娇滴滴的女生。”   “知道自己应付不来还说风凉话?”   “嗨嗨,小美男你可别生气呀,我保证完成阿坚表哥交代的任务,还不行吗?”   “哼,你以后肯定没有你师弟高。打不赢师弟,高不过师弟,看你这个师兄面子往哪儿放?”   汪志坚鼻腔里哼了一声,汪志坚想想自己说的牺牲美色之类的话,也有些脸红,瞪了一眼陈猛,拂袖而去。   陈猛挠了挠后脑勺,看着汪志坚头也不回的身影,砸了砸舌头:“阿坚生气了。唉,谁让自己嘴贱呢。不过,还别说,师弟这两年确实长得快。过两年,自己会不会真长不过他呢?”   唉,算了,长不过也没啥。谁让自己没有师弟聪明,读书不如师弟、武艺不如师弟,以后个子比不过师弟嘛,应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这事陈猛想得很开,这辈子,他就只佩服师弟一个,不如他就不如他呗,有啥好没面子的?   陈猛那边挺顺利,晚自习放学,他就在校门口拦住了黄家诚与苏立德,在他们面前装模作样地伸胳膊踢腿。然后问:“黄家诚,你是不是喜欢曾文芳?”   黄家诚人长得高大,见面前横着一个高壮的大个子,也没放在心上,仍一副吊儿郎当的调调,斜了面前之人一眼,道:“你谁啊,我喜欢谁跟你有什么关系?”   陈猛不屑地看了他一眼,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从今往后,你不要骚扰曾文芳,要不,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凭什么?你又不是我们班的,凭什么管我们(1)班的事情?”   “看来你知道我是(2)班的吧?(2)班的陈猛,你听说过吧?”   其实,这时,黄家诚已认出了陈猛,心里不由有些慌神,因为他不但听说过陈猛,还亲眼见过陈猛打群架的凶猛模样。   听说事情起因,是(2)班有个男生被师兄欺负。陈猛把那些参与者全叫出来,以一敌五,把那些个学长打得鬼哭狼嚎,挨打了还不敢告诉老师。   笑话,他们“五”,陈猛才是“一”,你说谁欺负谁?黄家诚内心对陈猛的霸气行为佩服得五体投地。   陈猛话也说得豪气:“以后,我们(2)班的同学都是我罩的,谁要再敢欺负我班上的同学,我见一次打一次。”   为此,(2)班学生一下子都抬头挺胸了,陈猛成了他们班的英雄。   (1)班的男生特别羡慕他们,有人罩着的感觉真好,意味着再也没有高年级的学生敢欺负他们了,住内宿的同学蒸的饭菜再也没人敢随意端走了。   要知道,这个年代,住内宿的同学都要自己带米带菜,端到学校厨房,由学校厨房的工友蒸好,学生放学后再端回宿舍吃,吃完后又洗好米菜拿到厨房。   有些高年级的学生经常自己没有蒸饭,却跑厨房去端饭,这种吃霸王餐的现象屡禁不止。低年级的学生,被人端走了饭菜,饿肚子是常有的事。   苏立德扯了扯黄家诚,示意他不要与陈猛发生冲突。黄家诚收住了轻狂的态度,这次,害得曾文芳被“黑面妖”找谈话,黄家诚原本就有些后悔。但是,他也不是孬种,即使为喜欢的人挨打,也是值当的,他只是担心又给文芳惹麻烦罢了。   “我喜欢文芳是我的事,你管不着。你就是打死我,我也喜欢她。不过,我以后会注意自己的行为,避免她再被人说闲话。我这是为了她好,不是因为怕你。”   黄家诚面对横在面前犹如黑面神一样的陈猛,勇敢地与他对视,坦坦荡荡地开口。   陈猛看不惯懦弱的人,看不惯耀武扬威的人,却喜欢勇敢坦荡的人。   他笑着道:“你能这样想就好。其实你喜欢不喜欢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要给她惹麻烦。曾文芳是我罩着的,你老给一个女孩子惹麻烦也不仗义。既然你这么识做,那我就饶过你了。”   黄家诚正色道:“我喜欢她,自然不会给她惹麻烦。如果你真为她好,应该去找那些说她坏话的女生。就是你们街镇那群女生,见天地说文芳坏话。”   陈猛还不忘询问一番黄家诚那天去批发部的事,然后才挥挥手,道:“走吧,这不用你操心,有人会找她们。”   黄家诚与苏立德走出老远,才舒出一口气,说不怕挨打,那当然是谎话。单看陈猛那如金刚似的个儿,就让他们发怵。何况他上次以一敌五,没一会就放倒了五人呢。   黄家诚猜测,陈猛似乎有功夫在身。苏立德摸了摸“扑通扑通”跳飞快的心脏,横了黄家诚一眼:“你还在那儿乱说一通,如果被那黑金刚揍,可不是好玩的。” 第一百零八章 婚约?   第二天陈猛找汪志坚问情况:“我的任务完成了。你那边怎么样?”   汪志坚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陈猛在青山中学名气大,拳头硬,这事到他手里还不是小事一桩?可自己,这边的事情还真没那么简单呢!   陈猛见汪志坚不搭理自己,讪讪地笑了笑,摸摸后脑勺,道:“要不,我出马吓吓她们?黄家诚那小子说,我们街镇的女生可恶,见天地说文芳的坏话,欠教训。”   “他让你揍你就揍啊!难不成架没打成,还成朋友了?”汪志坚瞪了他一眼,唉,表弟不在,跟这小子真难沟通。   陈猛忙摇头道:“那小子识相,说不会再牵连文芳。不过,阿坚,那小子说喜欢文芳是他自己的事,跟咱没关。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他说保证不再给文芳惹麻烦,所以我就放过他了。文干让我别打架,年后,我还得检兵呢。他说如果打架挨了学校处分,我就不能去当兵了。”   汪志坚点点头:“不错,这两年个子长了,脑子也长了。”   “切,又骂人!”陈猛跟在陈文干身边两年,听出了汪志坚取笑他以前不长脑子,“哼,不跟你计较。你就说说吧,女生那边有什么进展?”   汪志坚眉头紧皱,撇撇嘴道:“唉,叶娴没说街镇几个同学,倒是扯出一个人,你道是谁?”   “谁?”   “我们班新来的同学,叫曾晓云。与文芳同村,我听见文芳私下里叫她姐。”   “晓云?不认识。不过,按说与文芳同村,就应该站在文芳一边,怎么还扯出她来了?”   “内鬼才让人防不胜防呢。她跟罗玉莹她们交好,说文芳勾引她们村的大学生,就是你们班曾文权的二哥。说得有鼻子有眼的,那话可难听了。黄家诚那事也是她说的,说她周末去车站拿东西,亲眼见到黄家诚提着大袋小袋去了曾文芳店里。后来,什么都没拿,两手空空,满脸笑容地出来了。”   陈猛记得黄家诚与他解释过这次流言的起因,就道:“人家是把东西暂时放在文芳店里,说忘买一样东西,去集市上买了再回来提东西回家。这些人乱猜测什么呀,竟然惊动了学校领导,气死人了。   再说,要说文芳勾引那狗屁大学生,我更不相信。文芳那是多磊落的姑娘,才不屑干这个勾当呢。要勾引也要勾引我师弟,师弟人长得好,读书与她有得拼,还有武艺。可不比那些白面书生有用多了?”   陈猛生气起来,噼里啪啦一阵乱轰。汪志坚见他一脸气极的模样,不由笑了:“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要出面帮忙。表弟去了市里,我们得护着他喜欢的人。”   “那你说怎么办吧?说理我不是女生的对手。要不,我找陈雪花让她去劝劝?”   “陈雪花啊,她与文芳很要好,心地也好。可是,找她,会让她为难,毕竟她也是街镇的人,如果被罗玉莹她们孤立,对她也不好。”   陈猛挠了挠后脑勺,有些讪讪:“那怎么办?”   “这事不急,我们看看后续发展,如果‘黑面妖’那边没再找文芳,我们就慢慢观察。如果那边还找,我们就揪出传流言的人,还文芳一个清白。”   陈猛迟疑了一下,道:“我觉得你得注意一下那个曾晓云,不能再让她出幺蛾子中伤文芳了。”   汪志坚点点头道:“嗯,我会注意她的。”   可是,还没等汪志坚关注曾晓云,叶娴就带给了汪志坚一个更大的意外,或者说“惊吓”更为恰当。   “你、你说什么?叶家与曾家有婚约?”汪志坚惊了目瞪口呆。   叶娴抿着嘴点点头,她见汪志坚吃惊的神情,心里有些不舒服:“林冬梅是叶家的亲戚,她亲耳听到她妈妈说的,这肯定不会假。”   汪志坚觉得莫名其妙:“可是,八杆子都打不着的两家人,怎么会有婚约呢?”   叶娴有些着急,担心地问:“阿坚,你这么在意曾文芳的事情,你不是喜欢上她了吧?”   汪志坚瞪了她一眼,脱口道:“朋友妻不可欺,我怎么可能会喜欢她?”   叶娴有些发蒙:“朋友妻?”   汪志坚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急忙掩饰道:“我有个朋友喜欢她,你不认识。你跟我仔细说说曾家与叶家的事情。”   叶娴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这事,只听冬梅说叶爷爷与曾文芳的爷爷交好,说老早之前就定下了婚约。说要他其中一个孙子娶曾家读书最厉害的一个孙女,文芳读书这么厉害,那不就是说明文芳会嫁入叶家了吗?”   “叶家孙子?我只认识叶元轲大哥,我看也只有他的年龄才合适。他高中毕业了,听我大伯说应该可以安排工作。按理说,他不应该会娶农村姑娘吧?他们家的背景可不简单。”   汪志坚拍拍脑袋,他的脑子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弄得有些糊涂,怎么也理不清其中的关系。   “不过,我听说叶家对曾文芳很不满意,应该也是因为她的名声不好吧。我听冬梅的语气……”   “怎么样?冬梅怎么说?”   “我看冬梅是自己想要嫁入叶家,所以……”   汪志坚有些恍然:“哦,怪不得,我说你们怎么总说文芳的坏话,原来如此!”   “阿坚,我可没有。”叶娴涨红了一张小脸,着急地道。   汪志坚急忙解释道:“我知道阿娴没有,所以我才向你打听情况嘛。要不,我干嘛不找玉莹?”   叶娴羞涩地低下头,道:“你知道就好,我与玉莹、冬梅从小一块儿长大,小学同班,如今初中又同一个班。我……”   汪志坚微微颔首:“我知道,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其实玉莹很讨厌文芳,玉莹开始想与文芳交好,但文芳对她不冷不热,她气不过,所以才会讨厌文芳。”   “阿娴,人与人之间能不能成为朋友,得靠缘分。强扭的瓜不甜,玉莹想与文芳做朋友,文芳却觉得相处不来,这也不能怪文芳。”   “这我知道,不过我也觉得曾文芳好像对我们街镇的女生很不友好,确实让人不舒服。”   “我看文芳与雪花挺好的呀,雪花还经常指导文芳学体育。还有,每次雪花请文芳教大家唱歌,文芳不也都乐意得很吗?”   叶娴迟疑了一下,想说就是因为曾文芳后来经常教大家唱歌,才让街镇的女生更讨厌她。   曾文芳嗓子好,歌唱特别好听,男生们说曾文芳唱得像歌星一样好,对她崇拜得不得了。罗玉莹对曾文芳恨得牙痒痒,直说她是专门勾引男生的狐媚子。   叶娴终归没有再说什么,她怕再说下去,汪志坚会讨厌她。   叶娴走后,汪志坚沉思良久,他在思索这事要不要告诉表弟。说吧,又怕影响他学习,再说他离得这么远,告诉他也没用。不说吧,如果文芳真嫁入叶家,不知道表弟会不会怪他。   后来,汪志坚还是决定不告诉表弟,按他的了解,文芳还会读高中、考大学,肯定不会这么早就嫁入叶家。他只要静观其变,及时了解事情发展情况,关键时刻再跟表弟说就行了。   但是,叶家怎么会无缘无故与曾家定下婚约呢?按说叶家还真算得上豪门,如果文芳能嫁进叶家门,生活自当不错。可是,如果真是这样,表弟会不会伤心?   唉呀,这事情一桩接一桩,棘手得很呢。   还有那个曾晓云,据他这几天观察,那个女生在班上人缘不错,对同学很和善,与好些同学都很要好。她有时还会去问文芳问题,看文芳对她的态度,好像也没有什么异样,难道是叶娴说了谎话?   “这些女人,真多事,算了,看看情况再说吧。”汪志坚心里嘀咕,把事情放一边,复习功课去了。 第一百零九章 真相   汪志坚不知道的是,叶家与曾家的婚约,这段时间已提上了日程。只等曾文芳毕业,就可着手去办。   这事上一世就是这样的流程,曾文芳知道。不过,她已经认定,凭自己这一世的名声,叶家应该不会选她。   这事原本是按曾文芳的本意发展着的,因为关于她的流言,在叶家传得尤其多。叶家老爷子都已经把目光盯向了曾文兰。除了成绩差一些,曾文兰长得好,又孝顺、懂事、做事也麻利,这样的孙媳妇正是叶老爷子想要的。   “轲儿,你高中毕业,又不想重读。本来,你大伯父想帮你安排工作,但考虑到你爸只有你一根独苗。我们想让你结婚生下两个孩子之后,再考虑工作的事情。”   这是叶家老爷子的话。   叶元轲对长辈的安排早就有耳闻,并没有惊讶,但是,老爷子后面的话让他大吃一惊。   “十多年前,寨下村的曾昌安曾经帮过我,我们两家由此定下婚约。如今,你就在他家挑一位孙女吧。”   “爷爷?我的亲事怎么能如此草率?我不同意。”   叶元轲反对特别激烈,叶家老爷子却又非常执着。   叶元轲的母亲找到儿子,语重心长地说:“轲儿,要你娶一位农村姑娘,原本我也不同意。可是,如果你以后想要进一个好单位,还需要依靠你二伯。你二伯肯定得听你爷爷的,所以,你何不先答应爷爷呢?”   “妈,爷爷要我娶一位农村姑娘,还是我不认识的。这也太过分了。”   “轲儿,如果你想生两个孩子,肯定得娶农村姑娘。如今实行计划生育政策,只要一方有单位,生下一个孩子后,就得间隔四年才能生二胎。这时间太漫长,如果第一胎生下女儿,肯定得接着生第二胎,即使第二胎还是女儿,你们在青山镇呆着,生第三胎也不是难事。”   叶元轲有些气馁,他妈妈怎么就想着他生女儿呢?就不能盼着他好,第一胎就生下儿子吗?真气人!可是,他知道,母亲是最希望自己能生下儿子的人。母亲因为生他的时候落下了病根,不能再怀孕,要不,他应该也会有个弟弟或妹妹的吧。   “反正都是娶农村姑娘,娶谁不是娶?是曾家姑娘还是别家姑娘,只要长得漂亮,其他的都没有什么关系。再说,先生下孩子,以后,如果你对这亲事不满意,离婚就行了。离婚之后,如果能娶到没有结过婚的女子,还可以再生孩子呢。”   母亲进一步分析娶曾家姑娘的利与弊。   叶元轲虽然没有答应爷爷,但还是对这事上了心。他暗暗留心曾文芳姐妹,特别是曾文芳与曾文兰。叶元轲知道,从年龄上来看,这两位应该是最适合做他妻子的。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叶元轲自从关注曾文芳姐妹后,发现这姐妹俩样貌都很出众,村里人对曾文兰的评价很不错:漂亮、乖巧、懂事、孝顺、能干。而对曾文芳的评价却相反:狐媚子、大胆、泼辣、不要脸。   再打听,才发现关于曾文芳的传闻确实不少。而曾文芳似乎还挺有名气,不但学校,就是街镇也有很多关于她的流言:最多的传言是说她与某某谈恋爱的,并且这个“某某”没有固定哪个人,就叶元轲打听到的,就不下六个。   这,也太乱了吧?电视上所说的交际花也没有她男朋友那么多。叶元轲当时就这么想。   更有甚者,村里、镇上还有说她纠缠村里第一个大学生,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比起学校里传她与某男同学要逼真得多。还有说她与某某老师关系不清不楚,某某老师经常给她开小灶之类的事。   唉,总之,就是说她经常与一堆男人混在一起,那名声臭得,叶元轲都难于启齿。   叶元轲打听到这些传言后,对曾文芳很不屑。   “这样水性扬花的女子,怎么配做我叶家的媳妇?不行,把这个人选除去。”   这么惹眼的人,叶元轲虽然在心里已把她暗暗除名,可是,曾文芳的名字却又免不了进入叶元轲耳中,让叶元轲想不关注她也不行。   这天,叶元轲有事要回老宅,一群放学回家的学生走在他前面。他也不急,就跟在他们身后慢慢走。   “今天,我去广播站交稿子,见到文芳师姐了。”   “哦,你也是文芳的崇拜者吗?”   “她是我们班所有同学的偶像。”   “呵,那是当然,她可是我们班的骄傲,几乎每次都考第一。如今与她并列的陈文干转学走了,这个第一就更没人能跟她争了。”   “她写的文章可好了,我们语文老师每次都拿她的作文做范文。”   “她是我们班的学习委员兼副班长,唉,就是人骄傲了些,走路比我们男人都快。就像个骄傲的公主。”   “那也怪不得人家骄傲,成绩这么好,人又长得这么漂亮。别说你们班的男生,我们自己的班的男生哪个不护着她?”   “还不是你们班的男生老护着她,才弄得你们班的女生嫉妒人家。以前说她与班长吴友敬,然后又说她与汪志坚、陈文干,还有人说她与凌峰那个调皮鬼,还有,这段时间又传她与黄家诚谈恋爱。这是什么跟什么呀。”   “唉呀,女生的心眼最小了。人家曾文芳才不理这些流言蜚语呢,她说‘身正不怕影子斜’、‘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那可是但丁的名言。”   “唉,还是你们班好,当初要是把我也分在(1)班就好了。这样,说不定别人也会说我与曾文芳谈恋爱。呀,想想,就是美好的事情。”   “切,你想得美!”   “你也真没用,跟她同班两年多,‘爱她在心口难开’,笨死了。”   ……   听这群小男孩的议论,叶元轲知道这里有高年级的学生,也有刚上初中的学生。这些议论让叶元轲对曾文芳有了新的认识,他自己也是刚从高中毕业出来的,见多了嫉妒心强的女生。   或许,那些流言真的是嫉妒曾文芳的女生传出来的呢?“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曾文芳这么优秀,没人传闲话才不正常。   叶元轲觉得自己应该重新审视这件事情,毕竟这是自己的终身大事。再说,他心里本来也存着些疑惑,比如说,曾文兰的成绩在班上排在后面,而曾文芳则排在全级第一名。这两间学校的区别就不用说了,从这里可以看出姐妹两人成绩悬殊之大。   按理来说,不是应该那个懂事、孝顺的姑娘成绩更好吗?为什么那个被人说成狐媚子的姑娘,反而如此出众呢?   如果曾文芳真的谈恋爱,不是应该有个固定的对象吗?不应该传了这个又传哪个呀?再说,如果总记着恋爱,成绩肯定不会这么好。以前他班上就有一位女生,高一的时候成绩不错,但因为迷上了班里的一位男生,结果成绩直线下降。   而自己心仪的女孩,却因为一心读书,从来不接男生纸条。叶元轲想起他偷偷传的纸条,被丢在垃圾桶里的情形,对那位女孩只有佩服,没有丝毫的埋怨。因为,她对任何男生都是如此,对自己这样也不显突兀。   这不,结果高考,人家就考上了名牌大学。 第一百一十章 我要娶曾文芳   叶元轲决定重新调查曾文芳,或许这姑娘并不像传言说得那样不堪。   后来几次,他发现那姑娘每天忙忙碌碌、开开心心的。阳光满脸,特别能感染人。   另外,叶元轲还发现了曾文芳几个秘密。一是曾文芳竟然会骑自行车,在这个时代,农村姑娘会这新鲜玩意的还少得很;二是离自家不远的芳华毛织厂竟然是曾文芳开的。   那天,他见曾文芳骑着自行车去了毛织厂,等曾文芳上楼了,他便过去找一楼开五金店的大叔聊天。   “你是说刚才上楼的姑娘?她呀,是租下二三楼开毛织厂的老板,叫曾文芳。”   “老板?芳华毛织厂的老板不是姓王吗?叫什么丽青的,那才是厂长吧?”   “呵呵,大家都是这么以为的。其实,这事我最清楚了。当时这个小姑娘来租店,与我谈租金的就是她,营业执照倒是姓王的,好像叫王娟英,是那小姑娘的妈妈。可是,她妈妈只是挂个名罢了,所有工人,包括丽青厂长,都要听文芳这位小姑娘的。”   叶元轲好久都回不过神来,那位大叔的话有理有据,再说,他也没有必要撒谎。   曾文芳不但成绩好,竟然还开了毛织厂?这,在阳光县城来找,也不一定能找到如此优秀的女子。   叶元轲回到家里之后,他就向爷爷提出:如果一定要娶曾家孙女,他就娶曾文芳。   叶家老爷子特别惊讶:“为什么是曾文芳?那丫头名声不好,人又倔强。不行,我觉得还是曾文兰这闺女好,单纯、懂事,操持家务也是一把好手。如果她嫁来我们家,也能帮你奶奶一把。”   叶家老爷子有些为难,经过两年多的观察,他心里已定了人选,就是曾文兰。   第一次与曾文芳交锋,他就败下阵来。他觉得这女子不好控制,并不是你想让她往东,她就往东的那种类型。   所以,叶老爷子没有应下孙子,而是说:“再观察观察吧。还有几个月,她们姐妹就初中毕业了。再说,曾文芳成绩这么好,她会舍下读书的机会,与你结婚吗?”   如果曾文芳听到他这话,肯定会赞扬叶老爷子眼光之犀利:呵呵,这都能看出,不错呀。   叶元轲也在想这个问题,思考了好些天,他向家人提出:“如果曾文芳考上中师、中专,我还是想娶她。到时候就让二伯给我安排一个单位,我们俩都上班不就行了。”   叶母第一个反对:“不行!如果要娶有单位的,县城与市里都有家境更好的人选,何必要选择一个农村丫头呢?寨下村那地方,一堆穷亲戚。如果不是为了多生几个小孩,谁愿意与他们做亲戚?”   叶父也道:“元轲,你先娶一个农村媳妇,生下两个小孩后再帮你安排单位,你高中毕业,学历也不差。你先函授大学,弄张大学文凭,以后工作了,提拔做局长也不是难事。如果娶了有单位的媳妇,你自己也提早安排工作,就不能生二胎。如果生的是女儿呢?我们这么多的家业,传给谁去?”   叶老爷子道:“如果曾文芳一定要去读书,我也不建议你娶她。读中专或中师要三年时间,先安排你工作吧,就会出现你爸妈说的这种情况。不安排你工作吧,你也得等三年,三年后结婚、生子,想生二胎,得间隔四年。你想想,到时候,你都几岁了?这对你以后的仕途不利。”   叶老爷子这番话,在情在理,让叶元轲陷入了深深的挣扎中。这些日子,曾文芳的精致的五官、窈窕的身影不时在他脑海里晃动,他心里好像已经有些喜欢那个轻盈俏丽的小姑娘了。   她开了毛织厂,也许初三毕业后不会去读书呢?叶元轲还是生出了一丝奢望。   “那爷爷阻拦她升中师中专不就行了。如果她家里人不让她继续读书,她也没办法。”   叶家老爷子瞥了孙子一眼,有些后悔这么早告诉他这件事。早知道直接让他娶曾文兰,也不会惹出这么多事来。   当时,他想着,曾文芳的名声这么不好,孙子肯定不会选她。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孙子查出了什么,之前还特别反对娶一个农村姑娘,这下怎么不但愿意娶,还定下人选了?   不过,既然孙子提出了,叶家老爷子也想尽量按孙子的意思去做。毕竟,让她娶一位农村姑娘,已经有些委屈他了。他的大孙子、二孙子,都是娶了家世特别好的大家闺秀,一个在省里上班,一个在市里安排了好单位。   还有个小孙子,如今正上高中,以后会读大学。唉,不说留在阳光县城,就是留在市区估计他都会不愿意。   叶老爷子不愿意离开他扎根一辈子的青山镇。这里有他的族亲,有他的老友,他走到哪里都受人的尊敬。他也去市里儿子那里住过一段时间,没有朋友,别人也不知道他是谁,在外面见到的都是陌生人。除了年轻的保安与扫地的阿姨,也没有谁与他打招呼。   叶老爷子觉得那日子过得特别憋屈没滋味。再说,住的虽然是别墅,可是,儿子儿媳要上班,孙子孙女要上学,留下他一个人对着一个要说普通话才听得懂的保姆。他呆了十多天,就嚷着要回青山镇,后来,再也不肯去儿子那里住。   老太太也想找一位农村孙媳妇,这些年,她上了年纪,做地里的话、做家务已经有些力不从心。可是,儿子、儿媳都是国家干部,回来家里,没有哪个肯帮忙。就是以前最体贴她的小女儿,也只是问她:“妈,不如我帮你请一位保姆吧?我来出钱。”   “保姆?”叶家老太太才不要呢,一则费钱,二则,一个不是自家人却呆在自己家里,她也感觉不舒服;三则,谁知道那些保姆手脚干不干净呢?   这些年,她家儿女都算孝顺,叶家老太太积了很多私房钱,如果这些钱全给保姆拿走了,那她找谁哭去?不行,坚决不能找保姆。   叶家老大与老二,甚至省里做企业的老小,都希望叶元轲娶个农村姑娘,他们考虑的当然不是老爷子与老三夫妻想的“多生孩子”,他们想的,无非是家里两位老人有人照顾,他们在外面工作创业也更放心。   所以,叶家人心思不一,目的却一致,那就是依着叶老爷子的意,让叶元轲找一位农村姑娘结婚。   叶家老二拍着胸脯道:“安排工作包在二伯身上,不但是元轲的单位,就是女方那边的亲戚,要安排一些普通单位也容易得很。”   叶家老大说:“钱的事情你们不用操心,有你小姑跟大伯呢!”   叶元轲的母亲道:“小孩子我们会带、会养,到读幼儿园的年纪,就接到城里去。”   叶元轲要娶农村姑娘的事情就这样被他们定了下来。如今,叶元轲提出,要娶曾文芳。叶家老爷子能不尽量满足孙子的心愿吗? 第一百一十一章 放弃读书?   叶老爷子去找曾昌安,说起这事,并问曾文芳的情况。   曾老爷子摇头叹息:“有些难。”   这是真话,这个孙女自从上了初中,就变得不一样了。以前从不与大人顶撞,如今,虽然表面上不与你顶撞,却常常驳得你说不出话来。   比如他想把那台电视放到曾国生的房里去,曾文芳却说:“爷爷,这电视机是我爸妈孝顺您与奶奶的。如果把电视机搬到我爸房里,不是枉费了我爸妈一番心意吗?再说,我爸妈经常不在家,家里人与村里人想看电视怎么办?”   曾昌安很想翻白眼:我就是不想陪着大家看电视,才要把电视机搬走。可是,那时要把曾国生店里的电视机搬回来,说曾国生买了电视机不孝顺父母的,也是他们。曾昌安只好忍下这茬,不敢再提。   还有,农忙时,他提出让儿子儿媳都回来干活,曾文芳道:“可以呀,只要一放农忙假,我就换爸妈回来干农活,我与文峰文雪也能看店。”   可是,曾老爷子想说的是,锁了店门,都回来干活。曾老爷子想再说几句时,曾文芳就道:“要不,爷爷,我们分开耕种吧?”   曾老爷子不愿意,村里人传他家家风好,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农忙、春节,他三个儿子合成一个大家,邻里乡亲,谁不说他掌家有方?   再说,这两年,都是小儿子请罗明友用拖拉机翻地,那可比跟别人借牛翻地快多了。至于要不要给钱,他们就不知道了,即使要出,这钱还是小儿子一人承担,不用另两家出。   如果分开耕种,罗明友肯定不会帮他另两个儿子家耙田。所以,当曾文芳说出这话时,曾老爷子又没话说了。   总之,这两年,他是越来越不想与曾文芳这个孙女说话了。那丫头说话噎死人不偿命,与她多说几次,他担心这条老命都会丢掉。   但小儿子一家给他的家用,在几个儿子中最多。   每年春节两老一套新衣,夏天还各有一套,从头到脚,都是新的,这让他在村里、在朋友面前,特有面子。   “如果,你能说服文芳不继续读书,嫁给元轲,你家那几个孙子的工作,都包在我身上。”这次,叶老爷子明晃晃地提出了交易条件。   曾昌安当然心动啊,他这些年来,想的不就是这事吗?不过,他还是有些疑惑:“叶大哥,您当时不是说文芳脾气太强,名声不好,要选文兰吗?”   叶老爷子当然不会说是孙子提出要娶曾文芳,他找了一个过得去的借口:“我想来想去,文芳那丫头读书厉害,以后生下孩子也会更聪明。不过,如果她要继续读书,那元轲就不可能选她了。”   “那文兰呢?”曾昌安心里有些惴惴不安,他下意识地觉得很难说服曾文芳不继续读书。   “等她们毕业再说吧,你尽量说服文芳就行。”叶老爷子说完这话就走了,态度模棱两可,让曾昌安心里颇不平静。   曾老爷子这段时间心情不好,再也无法忍受吵杂纷乱。   这晚,当二媳妇捧着饭碗,就想进屋开电视时,他终于爆发了:“出去,今天,不,以后都不准开电视,告诉他们电视机坏了。”   “爸?”黄春莲惊叫出声,她瞅了一眼公公,发现他阴沉着脸,还不耐烦地挥手让她出去。她当然不敢再停留,灰溜溜地出了上房。   “妈,不是要放正片(电视剧)了吗?怎么不看电视了?”儿子曾文波不明所以,他正想去看电视呢。   黄春莲悄声道:“你爷爷不知干什么,好像心情不好。说今天,不是,他说今后都不准去看电视。还让我告诉大家,说电视机坏了。”   曾文波有些惊讶,不过想了想,道:“妈,爷爷好像真有什么事。我听大伯说,爷爷这几天吃不下饭,他还问我是不是惹爷爷生气了。可是,我可没有做什么事惹爷爷生气。”   黄春莲想了想,道:“等会村里人过来,你就告诉大家,说电视机坏了,要修好后才能看。总不能说你爷爷心情不好,不给大家看吧。”   “好!”曾文波这两年长大了不少,爷爷奶奶疼爱他,他觉得自己也应该为爷奶分忧。   曾文波吃完饭,放下碗筷,就站在门楼处拦人。   “不好意思,婶婶,我家的电视机坏了,今天放不了了。”   “大伯,我家电视机坏了,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修好呢。”   “唉呀,真可惜,正看到紧要处呢。”   可不是吗?电视剧每晚播两集,通常都是在最紧要关头,一集就结束了。大婶、大伯一路走一路告诉村里其他人,没多久,大家都知道今天没电视看了。   有看上了瘾的年轻人,撺掇伙伴到邻村看;还有人想着,今年一定要攒钱买回一部电视机来。   曾文波见到再没有人往自家这边来,这才转身往上房去,想去关心关心爷爷。   “你说叶家看中了文芳?叶老爷子上次不是说让文兰嫁过去吗?”这是老太太惊讶的声音。   “小点声,你想弄得人尽皆知吗?”这是爷爷压低的声音。   这话让刚想推门进去的曾文波听得有些发愣,见姐姐曾文兰走过来,他急忙把手指放在唇边“噓”了一声,示意姐姐不要发出声响。   曾文兰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轻声问:“怎么了?”   曾文波拉着姐姐猫下腰,示意她听。   “前年,叶大哥确实说文芳性子执扭,不适合。我想着,也只有文兰合适,所以才硬要文兰读完初中。”   “文兰初中毕业年纪刚好,叶家家大业大,她嫁到叶家也能帮衬娘家。”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会把文兰管得那么严,不允许她去打工。”   “如果他们选择文兰,我就不用这么烦恼了。叶大哥说,只要文芳嫁过去,就会帮我们家的孙子全部安排工作。”   “全部?好大的手笔。”老太太又惊又喜。她想着如果自家的大孙子、二孙子都安排了工作,还有文波,以后也能吃上“国家粮”,那有多好啊!   老太太急切地道:“那,叶大哥有没有说为什么偏偏要文芳?”   “还不是因为那丫头成绩好,说以后生下小孩更聪明。”   “唉,真可惜,便宜那丫头了,叶家家大业大,进门就是豪门少奶奶。”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文芳那丫头肯定想继续读书。叶大哥要我说服那丫头,让她不再继续读书,初三毕业就结婚。”   “那不是更好吗?毕业就嫁入豪门,这难道不比读书好?”   “唉,难道你看不出那丫头心高气傲?我担心她不愿意。”   “这有什么好不愿意的?女娃子读再多书还不是要嫁人?多读书未必能嫁入叶家这样的好人家。”   “唉,那丫头未必会明白这个理。如今,我都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   “她不愿意最好,不是还有文兰吗?”   ……   曾文兰听着屋里传出的叹息声,攥紧了弟弟的手,心里五味杂陈。   叶家,她是知道的。不但因为叶家老爷子偶尔会来找她爷爷,还因为青山镇街镇那栋最高、最大、最漂亮的小楼。   去年春节从那里经过,她还看到那栋小楼门口停着三部小轿车。听说,那是青山镇最富、最贵的人家。   做那家人的孙媳妇?那是多少姑娘梦寐以求的事?自己也有可能吗?   曾文兰被弟弟拉着回到自己屋里,还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第一百一十二章 你想继续读书吗?   曾文波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见姐姐没反应,只好推了她一下,轻声喊:“姐,姐。”   “嗯。”曾文兰这才回过神来。   “姐,爷奶说的叶家,可是来过我们家的叶爷爷家?”   “应该是吧,就是街镇那个叶家。”   “他家哪个孙子要娶你或者文芳姐啊?”   “谁知道?”曾文兰想,无论是哪个,也不会差。以他们家的条件,农村哪家的姑娘都配不上。如果,如果自己能嫁过去就好了。   “姐,听他们话里的意思,是文芳姐不继续读书,才能嫁入叶家。如果她继续读书,嫁入叶家的人就是你了。”   曾文波也是个聪明的孩子,他听出了爷奶话里的意思,继续道:“我看爷奶的意思,是想让你嫁进去。”   曾文波语气里带了些复杂,如果嫁入叶家的是自己的亲姐姐,那该多好。   “前提是你文芳姐读完初三就不再读书。”曾文兰失神地喃喃,她觉得有些讽刺:自己早就想弃学去打工,堂妹偏偏却还想继续读书。   “姐,我听文芳姐说过,她要考大学。文权哥说她的成绩考中专、中师都绰绰有余,高中就不用说了。文芳姐肯定不愿意放弃读书的机会。”   曾文兰今年已十七岁,她有好几个小学同学已经结婚了。村里与她同岁的姑娘,都出外打工,有个好姐妹,还写信告诉她,说她处对象了。而她,也有好几个男同学给她递过情书,只是,爷爷叮嘱过她,不许她读书谈恋爱。   曾文兰起初并不知道有叶家这茬,还以为自家家教严。堂妹曾文芳就因为被人传流言,就被爷爷打过两次。她是个懂事、知耻的,才不愿意因为这事挨爷爷的巴掌呢!那得被村里人笑死。   不过,她也佩服曾文芳,这么多流言蜚语,文芳堂妹怎么每天还像没事人一样,乐呵呵的呢?要是换成她,都会羞得不敢出门了。   可是,就因为文芳比她成绩好,叶家就要选择文芳吗?她可要比文芳漂亮啊!曾文兰有些不解。   说起来,从农村人的审美观角度来看,曾文兰长得确实比曾文芳美一些。   曾文兰个子比曾文芳高,屁股比曾文芳大,脸比曾文芳圆润,老人们都说曾文兰有福相。   村里已经好些人在为她牵线做媒,不过因为有老爷子阻拦,说家里的孙女没那么早结婚。大孙女才落定,要明年春节前才会摆酒宴,其他孙女也得工作几年,为家里作几年贡献才会嫁人。   这种说法在这个时代很正常,政府倡导晚婚晚育,结婚早的人,其实都没能领到结婚证。不过,农村风俗是“摆酒席”,只要摆过酒席、拜过天地,人们就承认这是夫妻,结婚证什么的在大家看来,就是一张没啥用的纸。   寨下村有好些老人,一辈子都没领结婚证,人家都做爷爷奶奶了,难道说人家不是夫妻?所以,结婚早还是迟,如今在青山镇的百姓看来,都不是大事。   曾文兰有个表姐,因为长得漂亮,挑三拣四,26岁了还没嫁出去。舅舅家的人也不急,说家里有钢筋水泥楼、缝纫机、自行车的人家,才肯嫁。   因为,大表姐,就是嫁了一个家里建有两层钢筋水泥楼的人家,每年,表姐夫骑自行车,后面绑着年礼,载着表姐回娘家,甭提多威风了。   还有,自家大堂哥,处了个对象,不也要求家里建钢筋水泥楼吗?大伯如今正在菜园子旁边的宅基地建房子,说建好房子娶儿媳。   “姐,别担心,我帮你打听一下,看看文芳姐想不想继续读书。”   曾文波见自家姐姐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有些不忍,安慰道。   “好,你侧面打听一下,别把爷奶说的话告诉她。”   “那是当然,如果她知道叶家这么好,就真不想读书了怎么办?”   曾文兰摇摇头,道:“其实,爷奶肯定会把叶家的家世跟你文芳姐说清楚,叶家人想她嫁进去,爷奶不把叶家吹嘘到天上去?不过,要论家境,自己家与人家可不是差了一点半点。一般人,都会心动。”   “唉,姐,你又错了。文芳姐那是一般人吗?”曾文波不以为然,曾文兰听到弟弟的评价,也不由笑了。   是啊,她那个堂妹,是太不一般了。曾文兰心里稍稍有了些安慰。   周一下午放学后,曾文芳在厨房里忙碌,曾文波跑过来献殷勤:“文芳姐,我帮你烧火。”   “这么勤快?在你家也不见你烧火。”曾文芳觉得好笑,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位堂弟,应该又有什么事情吧?   “文具用完了?”曾文芳取笑道。   “没用完,还有呢!”   “哼,上次文雪说你送文具给一位漂亮的小姑娘。你倒好,拿着姐给你的礼物讨好小姑娘。”   曾文波脸红地辩解:“姐,你别说得这么难听好不好。其实,那天,只是因为我不小心撞了那位同学一下,送支笔算道歉。”   曾文芳大笑,忍不住揶揄道:“哈哈,你倒是狡猾,如果撞的是一位不漂亮的女孩,可就没有笔送了吧?”   曾文波气急,文雪这小屁孩,下次一定抓她一条小辫子,向文芳姐告状。   “文芳姐,你别笑话我了。我才不是因为她长得漂亮呢。”   曾文芳忍住笑,这个时代的小男孩,其实也挺好玩。大家都互相取笑,其实,根本没有实质性的东西。就连传小纸条,也得上了初中才敢。   “文芳姐,快要填志愿了吧?你想考中专还是中师?”曾文波态度有些认真。   “你这小屁孩,还知道填志愿?”曾文芳有些讶异。   曾文波撇撇嘴,道:“哼,文芳姐太小看人了吧?我有个同学,他城里的表哥去年考上了中专,好像还是最好的金融学校。”   “哦,原来如此,金融学校确实不错。”曾文芳笑道,其实心里不以为然。上一世,有个师弟也是考了金融学校,毕业后分配到银行工作,可是,也没过几年,银行裁员,因为他只有中专学历,就下岗了。   “姐,难道你不想继续上学吗?”曾文波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干嘛不继续上学?不过,我不想考中专,我要上高中、读大学。”曾文芳也不怕家里人知道,毕竟没多久就要中招考了,这事,免不了会起风波。   “啊,文权哥说按你的成绩考中专也是绰绰有余,文芳姐干嘛要读高中?”   “读高中才可以考大学呀,以后,中专的文凭是不够用的。”曾文芳解释道,然后又说:“你与文峰也是,如果想有出息,以后也要读高中、考大学。”   “唉,我的成绩这么差,哪里能考上高中。”   “知道就好,老惦记着玩,不肯读书,当然考不上啰!”   曾文波又道:“姐,如果爷爷不许你读高中,你怎么办?”   曾文芳笑道:“那我就不考那么好,故意考不上中专、中师,不就可以直接上高中了?”   “姐,那可不要,哪能故意考不好?”曾文波担心如果这位堂姐真没有考上好的学校,那爷爷更有理由不让她读书,急忙摆手道。   “我是说,爷爷可能不论你考上什么学校,都不同意你去读书。”   “哦?为什么?”曾文芳心里一动,估计这个小堂弟是从爷爷奶奶那里打听到了什么了。   “当然是要你嫁人了。”曾文波脱口而出。 第一百一十三章 靠人不如靠己   这下,曾文芳已经能肯定,小堂弟从爷爷嘴里听到了风声,想试探自己。   可是,难道叶家还没有改变主意,还想着让自己嫁给叶元轲?凭着自己这两年的名声,不应该呀?曾文芳觉得有些怪异。这两年,爷爷似乎已经放弃了管教自己,按理来说,是选定了二堂姐才对。   曾文芳不知道哪里出了错,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呵呵,要她嫁入叶家?休想!   “我读书又不用爷爷奶奶给学费,我继续读书应该与爷爷奶奶无关吧?再说,政府规定,要满20岁才能结婚,我今年才16岁,怎么嫁人?如果爷爷硬要我嫁人,我就去找镇府的工作人说理去。”   曾文芳似笑非笑,说出了这一番听在曾文波耳朵里,有些骇人听闻的话。   但曾文波听得格外熨帖,这表明文芳堂姐绝对不会为了嫁人而放弃读书。   “文芳姐,如果爷爷让你嫁的是富家子弟呢?你也不嫁?”曾文波继续试探。   “不嫁!”曾文芳说得斩钉截铁。   “可是,姐,你读书也是为了过好日子,如果嫁人能让你过上好日子,为什么不选择嫁人呢?”   曾文波这几年跟着曾文芳做了不少事,他虽有些私心,但还是很敬重这位堂姐,所以,说着说着,就变成了劝导。   “文波,靠人不如靠己。自己创出来的财富才是属于自己的,嫁入豪门,过的未必是人上人的生活,过的还有可能是保姆、佣人,连穷人都不如的生活。”   曾文芳想起上一世,眼里闪过一丝黯然。   “凭着我们如今的家境,嫁入豪门,婆家也不会尊重我们。古代所谓的门当户对,是有道理的。门不当户不对,强的那一方,就会盛气凌人,弱势的一方,就会过得战战兢兢。什么麻雀变凤凰、什么灰姑娘,都是童话故事,并不存在于现实生活中。”   曾文波似懂非懂,他感觉到了堂姐话里话外的伤感。   回到房里,曾文兰已经等在那里,见文波回来,便急忙地迎上前去:“怎么样?”   曾文波没有了原来的兴奋,只是把从曾文芳那里听来的话转述了一遍,见到他姐一脸喜色,心情有些复杂。   “姐,你要不要再想想,文芳姐说,靠人不如靠自己。只要我们努力,就一定能过上好日子。如果嫁到叶家,未必就能幸福。”   曾文兰圆润的脸上红扑扑的,眼里充满了憧憬:“不会的,文波,你不知道叶家有多富有。我嫁过去,不但自己能过上好日子,你、哥哥,都能安排工作,以后,我们都能捧铁饭碗,吃国家粮,这有什么不好呢?”   “姐……”   曾文波欲言又止,再想想:姐姐成绩差,不嫁人就得去打工,打工回来还是要嫁人。她没有文芳姐的能力与抱负,单靠家里或她自己,都难以过上好日子。   唉,算了吧,只要她喜欢,就随她去吧,反正文芳姐又不想嫁,也不算是占文芳姐的便宜。   这天晚上,曾文芳睡得很踏实,而曾文兰兄妹却都辗转反侧。   一个是兴奋得睡不着,想着初三毕业,就能嫁入叶家。穿着漂亮衣服、坐上漂亮的小轿车,村里人都满脸羡慕地看着她。而她就像一个骄傲的公主,被人围着、宠着、爱着。   曾文波却在想曾文芳说的那番话,这两年,他眼看着堂姐一步一步地走过,从卖冰棍到卖文具,再到开早餐店、摆摊卖衣服、开杂货批发部,再到如今开起了“芳华毛织厂”。   听说大堂姐都计划明年再外出打一年工,以后就在文芳姐厂里做。三叔家虽然还没有建房子,但肯定很有钱。只是这钱用来投资做生意了。   大伯建房子前,他就听到大人们在议论这事。应该是大伯想向三叔借钱建房子,那天晚上,爷奶、大伯、大伯娘、三叔、三婶都坐在厅里,妈妈也在。文芳姐弟去了批发部,而他则在赖在爷奶房里偷偷开了电视。他把电视的声音调到最低,低到能听到外面所有的说话声。   三叔说:“大哥,不是我不肯借钱,如今我手里确实没有现金,钱都投资下去了。为了建毛织厂,我们还向信用社贷了款。”   曾文波听得出,三叔的话里有些不好意思。   爷爷非常惊讶:“什么,你们还贷了款?贷了多少钱?”   三叔道:“三千元。”   曾文波听到厅里一阵嘘气声,然后就是奶奶有些尖利的声音:“你们两口子做了几年生意,不但没有赚到钱,还借了这么多钱?那还做什么生意?老三媳妇,你给我回来种田,国生,你也出去打工好了。”   三叔辩解道:“妈,不是没有赚到钱,而是赚的钱投资开毛织厂。买机器买毛线各种材料、租房子、请人都需要资金。这钱,以后会赚回来的。”   “你大哥建房子,你们俩口子要看店,出不了力,好歹你们也要出点钱吧?建房子、文辉娶媳妇都是大事,在大事上,我们一家人一定要齐心协力,不要让外人看扁。”   这是爷爷的话,曾文波觉得爷爷每次说话都很威严,他都下意识地不敢与爷爷对视。他不明白为什么文芳姐却敢看着爷爷讲道理。   “老二媳妇,你家也有两个人外出打工,肯定也存有点钱,你也先拿出来,以后,等你建房子时,让你大哥再拿回给你。”   爷爷把话题转向了黄春莲,曾文波急忙从门缝里往外看,想看看自家妈妈会怎么应付。   没料到,这次黄春莲特别爽快,她欢喜地说:“爸,这是应该的。不过,文理这几年打工的钱没有交给我,他说自己存着以后建房子用。阿章的钱倒是交给了我,除去平常开支,也只剩下两百元。我把这两百元借给大伯,等文理回来建房子时,大伯还给我们就行。”   曾文波没想到母亲这回这么爽快,转念一想,大堂哥结婚后,就会轮到自家哥哥结婚。这钱也借不久,就当存在大伯家了。   最重要的是,如果自家都借了钱,三叔肯定也得掏钱。三叔家置下这么多业,连同村的曾文胜考上大学,三叔都拿出了五十元置办酒席,如今可是亲侄子要结婚、大哥家要建房,不掏钱,怎么说得过去?   “那大哥先打地基,在起楼时不够钱,我再拿钱给大哥,可以不?”   三叔脸色有些为难,曾文波从三叔的脸色与语气可以看出,三叔如今实在没有现金。   爷爷脸色很不好看,曾文波观察,爷爷很想生气,但一直压制着,没有发出来。厅里的气氛很沉闷,大伯也没有吭声,估计他对三叔借钱一事期望很高,所以没有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形。   过了好久,曾文波都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才听到爷爷有些赌气的话:“那你打算出多少钱?”   三叔想了想,道:“这段时间,厂里的货发出去了,但很多货款没有收回来。如今正在生产夏装,毛织厂积了很多货,夏装的销路怎么样,我也没有底。还要过几个月,才能知道资金能回来多少。不过,不管怎么样,到时候,我会拿五百元给大哥建房子。”   五百元?这在村里已经是大手笔了。曾文波见爷爷似乎松了一口气,大伯也喜笑颜开。   “好,好,阿生。有了这五百元,第一层装修也足够了。我们如今只是建三间,第二层就等文辉以后再建了。”   曾文波见母亲捂嘴在笑,她肯定是想到以后自家建房子时,三叔也会拿出五百元来吧。   不知怎么的,曾文波没有如母亲那般开心。“靠人不如靠已”,曾文芳这句话一直在他脑海里萦绕不去。这两年多来,文芳姐的确是靠自己。无论做什么生意,都没有向家人开口借过钱,倒是帮了家里人不少忙。   难道自家,就一定要靠别人吗?靠向别人借钱、靠姐姐嫁入叶家吗?   他心里充满了迷茫,以前的认知、以前的观点好像都被推翻了。他觉得自己再也不能迷迷糊糊地过下去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刘叔入院   无论是大伯建房子的事,还是嫁入叶家的事,曾文芳都没有放在心上,她心里想着的是另一件事。   “小玲,这段时间你要盯着你爸,千万不要让他喝酒。”   曾文芳记起上一世,小玲的父亲好像就是在这段时间离世。应酬喝了酒,本来血压就高的人,特别容易发生脑梗塞。   这两年,曾文芳虽然开了很多降压的草药,让小玲熬药给她父亲喝。还督促小玲,让她陪父亲去医院检查。只是,小玲毕竟还是个孩子,刘父有时也只是应付一声女儿罢了。曾文芳可能知道会是这种情况,多次叮嘱小玲,让她注意,别让她爸喝酒。   小玲有时也觉得奇怪:为什么文芳这么关心她爸爸,她爸爸身体看起来不错呀。   初三第一学期的中段考试过后,悲剧还是发生了。   “小玲没来学校?”   快要上课了,刘小玲还是没进教室。曾文芳有些慌,去问陈老师,可是,陈老师也不清楚情况。   “老师,我担心小玲家里有什么事,要不,我请半天假去她家看看?”   “今天有数学课与物理课,你不听可以吗?”陈老师有些担心,文科一两节课不听没什么关系,但理科不同的,没弄懂会影响后面的课程。   “没事,如果有不懂的,我会去问老师。”曾文芳自信满满。   “好,你去吧,如果没有什么事,你尽快回来。”   “嗯嗯,老师,我去了。”   曾文芳几乎是跑着去了镇府,她虽然不记得小玲的爸爸是哪一天出事,但大概就是中考后没多久。难道,她还是改变不了这个结局?曾文芳心里七上八下,用“恐慌”两个字来形容也未尝不可。   “叔叔,小玲家是不是出事了?”曾文芳认识镇府的保安,她气喘吁吁地跑到镇府值班室,焦急地问。   “你怎么知道?”保安很奇怪,今天一早来接班,他听昨晚值班的同事说刘叔被送去医院了,具体情况他还不清楚呢。   “真出事了?”曾文芳呆呆地站着,鼻子一酸,眼泪一下子流出来。   “唉呀,小姑娘,你别哭呀!刘叔被送医院去了,听我同事说因为发现及时,应该没有什么大事。”   “去医院了?什么时候去了?”   “半夜就去了。”   曾文芳这才想起,上一世,刘叔是早上才被人发现摔在床下,发现时,已经停止了呼吸。如今,半夜就被送医院去了,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谢谢叔叔,我去医院看看。”   曾文芳跟保安打了一声招呼,急急地往街镇的医院跑。   “小玲,丽姐,叔叔怎么样了?”   曾文芳跑到医院,在医院的走廊上见到了一脸憔悴与焦急的好友,还有小玲的姐姐刘小丽。   “文芳……”小玲抬头见是好友,眼泪又不由自主地往下流。   “情况怎么样?”文芳焦急地问。   “医生说发现得早,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那就好!”曾文芳这时才真正舒了一口气。   “昨天,我妈妈因外婆家有事,回了娘家,说要过两天才回来。我爸昨晚与同事出去外面吃饭,我一直记着你让我叮嘱爸爸不要喝酒,但我担心他不听我话,所以一直等我爸回家。等到很晚,我爸都没有回来。后来,我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小玲红着眼睛,说起了昨天发生的事情。说着说着,她有些庆幸:“文芳,你知道吗?因为一直担心我爸会喝酒,我睡得不安稳,半夜醒来,我不放心,又去我爸房里看,结果……”   确实如此,小玲晚上没敢睡沉。凌晨三点起床,特意到父亲房间里瞅了一眼。竟然发现父亲房里没有关灯,而父亲则歪在床边一动不动。她不敢去动父亲,急忙喊弟弟与镇府值班的人一起把父亲送到了医院。因抢救及时,父亲脱离了生命危险。   “文芳,你怎么来了?你没有去上课吗?”刘小丽在镇里木材站上班,她知道妹妹与曾文芳交好,她自己又常去曾文芳的批发部买东西,早就认识了曾文芳。   “我去上课,见小玲没来学校,担心有什么事情,就跟老师请假去了你家。结果,镇府值班的叔叔说刘叔生病来了医院,所以我就来了。”   “你对小玲真好。”刘小丽感动地道。   曾文芳道:“小玲对我也好,还有刘叔,对我也很好。要不,丽姐,我们去找医生谈谈,看看情况。最好能转到县人民医院去治疗。”   刘小丽毕竟比妹妹大了几岁,出来工作,处事也算沉稳。她交待小玲守着父亲,与曾文芳去找医生。   接待她们的是主治医生汪景辰,曾文芳认识,那是汪志坚的爸爸。   “脑梗塞一般很难恢复,也特别危险。幸亏你们送得及时,要不……”汪景辰感叹道。   曾文芳问:“汪叔叔,刘叔什么时候能转到县医院去?”   汪景辰想了想,道:“后天再转吧,等稳定一下,转到县人民医院去。我会帮你们联系救护车,坐着救护车去,会更稳妥。”   “好的,那麻烦汪叔叔了。”   曾文芳没有一般患者家属的急切,沉稳冷静,让汪景辰很有好感。   曾文芳与刘小丽往回走,路上,她问:“小丽姐,住院的费用你们准备好了吗?”   刘小丽摇摇头:“我不知道家里有没有钱,爸爸虽然醒了,但还说不了话,我妈也还没有回来。我与小玲都拿了自己攒的钱交了费用,这些肯定不够。如果还要去县医院,肯定要跟小姨借钱。”   “丽姐,你先回镇府,向镇领导反映情况,可以先向镇里借点钱,等账单出来,单位应该会有一些报销。去县医院的钱,我先去给你拿点,然后再向梅姨借一些。花钱不要紧,只要人能好,钱没了还能挣。”   “好,文芳,谢谢你!”刘小丽眼眶通红,泪水在里面打转,但没敢哭。如今家里她最大,弟弟被她催着回去吃早餐,顺便带些包子之类的来医院。   她,也只不过才十九岁,平常家里有父母照应,没有经过什么事。见文芳来了一趟,反而把事情确定下来,心里安稳了不少。   曾文芳与刘小丽回到病房时,小玲的弟弟已经送来了早餐。刘小丽随便吃了一个包子,就去镇府找人了。   曾文芳把刚才与刘小丽打听到的事,以及定下的方案与小玲姐弟说了一遍,两人本就没什么主意,见这事已经确定,也没有什么异议。   曾文芳一手拿了五百元钱给刘小丽,也没要她们写借条,只说不用急着还,如果不够用,她过段时间再拿些给小玲。   小玲知道好友的性子,没有推托。是啊,只要父亲能好,这钱肯定能还上。大不了春节的时候,她也回老家镇上摆服装摊,挣了钱还文芳。   后来,曾文芳陪小玲去了一次县人民医院,刘东升已经好了很多,能说话了,只是腿脚还不灵活。又治疗了一个多月,才回到镇府家中休养。暂时不能上班,但生活可以自理,也能在镇府里面的院子里锻炼。   年前,曾文芳提了礼物去看刘东升,里面也有一些养生的中药。当曾文芳叮嘱小玲要怎么熬药时,刘东升才说出事情原委:“唉,小玲一直让我喝药、喝药。那时我就想,我又没有什么病,干嘛要我喝这么苦的药啊,这药实在太苦,我倒了不少。”   曾文芳有些无语,她还以为自己找汪神医开的药没用呢。原来竟然没怎么喝。   小玲脸涨得通红,气恼地道:“爸,你怎么能这样?买药是要花钱的,我熬药也花了不少工夫。哼,大人怎么能像小孩那样怕苦就不喝呢。”   曾文芳叹息:唉,人都这样,有几个人会防患于未然呢?幸亏刘叔熬过这一关,年后,就能继续上班,而小玲姐弟几个,再也不会面对父死母嫁这一悲惨之事了。   曾文芳觉得很欣慰,自己终于又改变了一个人的命运,不,哪里是一个,而是一家人的命运。以后,小玲,一定会幸福快乐,可以读完高中再出去工作,也不必那么早嫁人。或者,嫁的人也会更优秀。 第一百一十五章 摊牌   这年寒假,刘小玲果然向曾文芳提出要到老家镇上摆服装摊。但是,由于事情定得太迟,小玲老家镇上早没有摊位了。曾文芳就让小玲帮忙看服装摊,以每天10元的工资付给她。小玲不大好意思要工资,但曾文芳坚持要给。   而小玲的弟弟刘志挺也懂事不少,主动提出去县城卖柿子。柿子当然由杨雪珍家提供,刘志挺也不用来回跑。这边把柿子托运到县城,他就住在吴惠梅家,每天与小表妹去摆摊。   倒是小昕,因为每天与表哥出去摆摊卖东西,懂事了不少。曾文芳从刘志挺口里得知这事,非常高兴。感觉这犹如一副多米诺骨牌,一块倒了,其他的牌全都改变了原来的轨迹。   只是,这个春节,曾家却不平静。   春节过去没几天,曾昌安见曾文芳终于闲下来,就正式向曾文芳提出:“文芳,你读完初三,就不能再上学了。”   有了曾文波那一次的试探,曾文芳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她笑盈盈地对曾昌安道:“爷爷,是我成绩不够好吗?”   曾昌安半晌没回话,说理他是说不过这个孙女的了。这段时间,他想了很多办法,但又一一否定了,最终,他决定用一种最简单的方法,那就是——动之以情。   “文芳,为了家族,为了家中的哥哥弟弟,你能不能放弃你的理想?”曾昌安盯着曾文芳,坦诚地问。   曾文芳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一世爷爷竟然会与自己坦诚嫁入叶家的好处。这比起上一世自己蒙在鼓里,好得太多。说起来,爷爷也是个聪明人,如果放在上一世,爷爷如此坦诚相告,自己也会答应的吧。   不过,曾老爷子做梦也想不到,如今的孙女是十六岁的身体,四十五的灵魂。无论他用什么方法,都已经不可能答应这件事情了。   “爷爷,我不上学,对家中的哥哥弟弟有什么好处?”   “唉,爷爷跟你实话实说吧。你叶爷爷想你嫁给他的孙子叶元轲,他说,只要你嫁入叶家,会安排你哥哥弟弟的工作。”   “安排工作?”曾文芳似笑非笑,果然如此。不同的是,上一世,自己糊糊涂涂就嫁人了,一辈子都不明真相。   “是的,你也知道,叶家人有这样的本事。”   “爷爷,我相信叶家人有这样的本事,但是,您知道他们家会安排什么工作给文辉哥与文理哥吗?”   “总之是铁饭碗,什么工作也比去打工好。”   “哥哥们学历摆在那里,估计也就像什么林业站、水电站、车站、公路局养征站之类的工作,这些工作单位工资不高,也没有什么发展前途。”   “你看,你昌平叔公在林场上班,退休之后有养老金,儿子还能顶班。即使最不好的单位,也是国家工作人员,吃的是国家粮,肯定比在外面打工好。”   “那可不见得,我有个同学,他小叔考上了师范学院,出来做了几年老师。可是,很多年前,他就下海经商了,现在已经是省里著名企业家了。”   “哦?”曾昌安在青山镇这么一个偏僻的小镇,哪里听过捧着铁饭碗还丢掉的事情?像昌平老弟,退休了,不用干活,领着工资,那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事情。他做梦都想自家的子孙能有这样的福气。   “先不论工作的事情,文芳,叶家是大家族,你嫁入他家,就是豪门少奶奶。这事情怎么看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爷爷,如果您信我,我会创出比叶家更大的豪门,让爷爷您做豪门老佛爷。”   “你?”   “是的,爷爷。你应该能看到这两年我们家的变化,虽然我家还没有建新房子,也没有去评选万元户。但我家的资产早已超过了万元。以后,只会更好。”   曾昌安听到孙女这话,有些动容。可是,与四个孙子都安排工作来比,万元户真不算什么。   “文芳,你还是好好想想这事吧。如果你嫁入叶家,你娘家两个哥、两个弟弟都可以安排工作,文兰、文雪也有可能安排工作,难道这还比不上一万元?”   “爷爷,我只是举例而已,并不是说我们家只能挣一万元。”   “可是,即使挣再多的钱,也比不上安排这么多人的工作吧?”   曾文芳知道爷爷说的是事实,如今这个时代,不像21世纪,进什么单位都要考试(就是所谓的“逢进必考”)。如今,工作可以子承父业——顶班。许多单位都需要人,只要能农转非,安排工作确实不难。   农民头上顶着一个“农”字,一般来说,安排工作的唯一机会,就是读书考中专、中师及考大学。当然,叶家轻而易举就能让曾家的子弟农转非,安排工作,就顺理成章了。   “爷爷,我可以凭借读书让自己拥有工作,至于哥哥们,如果他们肯努力,我可以给他们提供更好的工作机会。而两个弟弟,只要努力,一样可以凭借读书考出来。”   “你说你可以给文辉文理安排工作?”曾昌安一脸诧异。   曾文芳自信地道:“爷爷,我已经安排我小舅去学习新的木匠技术。等我初三毕业,就会与小舅合作开家具厂。两位哥哥都可以进家具厂工作。”   “那还不一样是打工!”   “爷爷,那不一样,家具厂开好了。他们也可以在县城开家具商场,自己做老板,不是更好吗?”   曾昌安有点动心,但还是没有松口。叶家那边的诱惑实在太大,他谋算了十几年,实在舍不得。   “你真的就不考虑一下?”曾昌安有些无奈,好像这几年,他都拿这个孙女没办法。   “爷爷,您听我一句劝。我,肯定要继续读书,并且,我还要读高中,以后考大学。我不可能牺牲自己的人生来换取哥哥与弟弟的工作机会。这几年,您也知道我的性格,我还没有这么伟大。”   “想想文峰与文雪,你牺牲一点都不行吗?再说,叶家是豪门,你嫁入豪门就等于进入了福窝,那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呀。”   “爷爷,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是,我绝不羡慕这种依靠他人的生活!”曾文芳说得斩钉截铁。   重活一世,即使嫁入叶家不再任人蹂躏,她也不可能去尝试。笑话,铺在前面的是康庄大道,难道明知后边是悬崖峭壁,还要心甘情愿地坠下去?   找曾文芳谈话一事,曾老爷子要求曾文芳保密。可是,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除了曾老太太原本就知道这事,还有关注事态发展的曾文兰也隐约猜到了爷爷与曾文芳摊牌。   从爷爷暗沉的脸色,曾文兰明白爷爷是遭到文芳的拒绝了。   曾文兰心里又惊又喜,好些天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生怕曾文芳反悔。当然,这事情还不知道会怎么发展,她不敢跟父母说这事。   大堂哥忙着与未婚妻那边的人“打相识”,自家哥哥忙着跟曾文胜几个人一起玩,顺便听听曾文胜说大学的趣事。而弟妹们除了玩,还会做一件事,那就是复习功课。   文静倒真如其名,一直都沉默寡言,成绩不好,却安静得很。曾文芳偶尔也会辅导她的功课,可是,或者觉得这个堂妹真不是读书的料,一直没有进步,也就不怎么热心。   曾文兰想:幸亏文静是真笨,不但读书成绩差,平时也不讨大人喜欢。长得不漂亮,比大堂姐长得还矮,性格又有些别扭,不太懂事。所以,叶家肯定不可能选择文静嫁过去。如果文芳堂妹确定继续读书,嫁入叶家的,就只能是自己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曾文秀的思量   曾文芳整个春节期间都没去找村里的同伴玩,有时呆在房里用功读书,有时会去学校后山的秘密基地看书。只有一个学期就要中招考试了,“复习功课”这个借口再好用不过了。   这个春节,曾老爷子根村里人说家里的电视机坏了,没有人来看电视,曾家的气压特别低。幸亏,村里已经有两家人买回了电视,其中一家,就是曾晓如家里。   村里人每到晚上,就一窝蜂跑去看电视了。也没人打听曾家老爷子为啥整个春节都板起脸,好像谁得罪了他们一样。   而造成这种低气压的罪魁祸首——曾文芳,还是乐呵呵的,像没事人一样,偶尔还会辅导曾文婷、曾文峰、曾文雪的功课,当然还有曾文波的功课。   曾文芳也不知道文波堂弟中什么邪了,这几个月来,一直主动要求曾文芳帮忙补课。   其实,自从上次试探过曾文芳之后,曾文波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决定认真学习,要靠自己创出一条路来。   因此,这个春节,他虽然从家里的气氛嗅到爷爷可能与堂姐摊牌了,而堂姐并没有答应爷爷。他心里并没有多开心,也不肯告诉父母实情,他想这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对这个堂弟的变化,曾文芳非常高兴,辅导也特别用心。期考时,曾文波的成绩已经前进了十名左右,下学期有望考上青山中学。   其实,曾文芳不知道的是,知道了这件事情的还有大堂姐曾文秀。那天晚上,曾文秀想找曾文芳问镇上毛织厂的事情,她自从前年与曾文芳聊过之后,就对这个堂妹刮目相看。   她想,如果明年结婚,再一过年就有可能生下了孩子,估计那时就不能外出打工了。如果留在婆家种田,她是不愿意的,她想问问堂妹,她可不可以在毛织厂里上班。   谁料,她竟然在门外听到爷爷与堂妹的这一番对话。当时,她刚听到这事时,还想去说服堂妹,让她嫁进叶家。后来一想,爷爷都拿她没办法,自己又用什么理由说服她呢?   她等爷爷回到上房后,又特意跑到爷爷的窗户底下听墙角。结果却听到了爷爷与奶奶这样的一番话:   “怎么样?芳丫头答应了吗?”奶奶问。   曾文秀没有听到爷爷回答,估计爷爷摇头了。还是奶奶的话:“那就算了吧,这丫头有多倔强,你早就知道了。当初,因为慧丫头给的一块布,她宁愿摔伤也不肯把布让给她二伯娘,我就知道这丫头轻易不肯折腰。”   爷爷的声音:“那时候,芳丫头并不出色,叶家也不一定就会选她。”   “其实说起来,文秀比叶家小子也只不过大一岁。”   “叶老爷子嫌弃文秀个子矮小,当时他还说,怎么文秀的个子就像她娘了呢。”   “文兰的个子比文芳还高,我倒觉得叶大哥肯定会觉得文兰更合适的。选择文芳,只不过是因为文芳的成绩好。文芳不肯放弃学业,叶家没办法,也只好选择文兰了。”   “我心里也觉得文兰合适,只是如果文兰嫁进去,叶家不知道肯不肯答案安排所有孙子的工作。如果他家只答应安排文理、文波的工作,那也情有可原。”   “其实,我们可以先让他们家安排文辉与文理的工作,文波还小,他这个学期期末考试不是有进步吗?文芳说如果他肯努力,以后肯定可以考上青山中学呢。”   “唉,如果文芳肯答应,说不定连其他孙女的工作都能安排。我古山镇有个朋友,他说他村里有一户人家,一家人的户口都转成非农,后来,连三十多岁的儿媳妇都安排进了环卫所上班。一家人都吃国家粮,那是多荣耀的事情啊!”   “老头子,你也别愁了。叶大哥也没说如果文兰嫁过去,就不给我们家人安排工作呀。都是孙女,哪有厚此薄彼的,何况,芳丫头读书再厉害又怎么样?叶家还不是不让她继续读书?我觉得兰丫头更好,长得好、家务活干得好,孝顺、懂事,除了读书,名声什么的,哪一样比不上芳丫头?下次如果叶大哥再来说这事,我跟他唠唠。”   爷爷与奶奶说话虽然不大声,但曾文秀伏在窗外,把这些话听了个真真切切。担心别人发现,曾文秀得知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就偷偷回房了。   曾文秀虽然遗憾自己没能入叶家人的眼,但这事已成定局,如今她只能思量,怎么样才能让自己也可以从中得到好处。   无论是文芳还是文兰嫁入叶家,自己都可以说服爷爷,让叶家给自己安排一份工作。如果,自己有了工作,再嫁一位有工作的丈夫,婆家说不定也是城里的,那么,自己就会成为城里人,不用下田干活,这才是自己梦中想了几百遍的幸福生活。   曾文秀心里暗暗盘算,幸亏,自己的婚礼定在下一个春节。如今也没有办手续,还来得及。如果自己能安排工作,她就与男朋友分手。反正她对如今的男朋友也不是十分满意,家里兄弟三个,只有两间水泥楼,一人一间都分摊不过来。男朋友还说再努力一年,建起第二层再摆酒席。   这个时候,曾文秀无比庆幸,男朋友家里不富裕,如果富裕一些,说不定今年她们就摆酒席了。爷爷再心疼她,也不可能帮一个已经出嫁的孙女安排工作。   如果她嫁了,安排工作的事情,怎么也轮不到她身上。如果要轮,那也是先安排工作给小姑,爷爷奶奶除了疼爱孙子外,最疼爱的还是小姑,何况小姑还是初中毕业生,自己却初中没有毕业呢。   如果她没有出嫁,家里只有她与大哥文辉、堂哥文理,合起来也只有三人,安排三人的工作,要求并不过分。文芳要继续读书,文静比她小,即使不读书也越不过她去,家里其他弟妹都还小。   曾文秀心里盘算良久,感觉自己说服爷爷的机会很大。   曾文秀自从外出打工,也给爷爷奶奶买了不少东西。像时兴的暖水袋,她就一下子买了三个,妈妈一个,爷爷奶奶各一个。宿舍的工友们织毛线手袜,自己也学着织,给爷爷奶奶都织了一双。   还有,她还用厂里不要的碎布给奶奶缝了很多袖套、围裙,也给小姑的小娃娃裁剪、缝纫了很多小裤子。   所谓“爱屋及乌”嘛,她才不会像文芳堂妹那么傻,明知爷爷奶奶最疼小姑,她还偏生与小姑作对,弄得小姑总在爷爷奶奶面前说她的不是。   曾文秀想到这里,又多了一重自信,她觉得在爷爷奶奶的心目中,自己还是有点位置的。   大不了,这段时间再讨好讨好爷爷奶奶,自己到了厂里,看看再给爷爷奶奶买点什么寄回来。等暑假堂妹出嫁时,自己也要准备好礼物,争取让叶家人记住自己,这样,自己再提出安排工作,也就顺理成章了。   不得不说曾文秀想得很周到。如果曾文芳知道有这茬,就明白为什么上一世,在这么多兄弟姐妹中,唯有堂姐的事业有发展,日子过得最红火。   曾家的这个年表面平平静静,实质内里波澜不断。大家各有心思,曾国卫建好了新房,家里客人不断,夫妻二人喜等着五月儿子娶媳妇。   曾国章夫妻则在知道儿子已经存了好几百元后,商议好下半年自家也要建新房子。他们自己这边积攒了三百多元,加上借给大哥的两百元,三弟那边可以借五百元。而曾国章再出门打半年工,就辞工回来建新房。   文兰还有半年就能毕业,下半年就可以出门打工。即使不不出远门,也可以在文芳的毛织厂里干活。家里人再努力一把,明年自家也可以娶儿媳妇了。   虽然,妻子还在唠叨,嫌弃自家没本事,比不过三弟,人家开店开厂,生活越过越好,都快可以评万元户了,自家还什么也没有。可是,曾国章还是觉得这生活越过越顺,生出了一种满足感。   于是,他看什么都觉得顺眼,根本没有觉察家里老爷子有些阴沉的脸色,女儿文兰心不在焉,以及儿子文波用功读书的各种变化。 第一百一十七章 曾外公的未了之事   曾昌安不知道自己与老伴的对话被大孙女听去了,更不知道二孙女心里早就生出了“嫁入叶家”期望。他只在心里隐约猜到:自己这个三孙女早已打定了主意,无论自己怎么劝说也无济于事了。   他为如何向叶家老爷子交待而为难,原本每年的大年初四他都会去向叶老爷子拜年,今年却没敢登门。他担心惹叶家老爷子不高兴,这个婚约就作废了。   这些年,他装清高,没有向叶家提出什么要求,不就等这一天吗?如果因为文芳这丫头拒绝,那他这些年不是白装了吗?如果这婚约真成不了,还不如早些提要求,说不定还能得些财物呢。   曾昌安心里不痛快,见家里人都忙这忙那的,就关上门一个人在屋子里看电视。   却说柳镇陈文干老家,这两年,或许是陈志光带了媳妇回来过年,柳镇陈家宅子倒是平静了不少。平时怎么样,陈文干不知道。但春节期间,感觉好了一些,起码没有人来讨债。   村里有几位与陈志光交好的朋友,得知陈志光娶回了媳妇,借口来看新媳妇,来陈家窜门。   而还有好些年轻媳妇,因为好奇陈志光娶回的省城媳妇,也大着胆子上陈家来玩。   黄茜并不是一副娇羞媳妇的模样,待人接物落落大方,美丽、优雅,就如电视上美丽的公主。   这是村里人对陈志光媳妇的评价。   以前,村里人羡慕陈志越娶了个厉害媳妇,如今,大家转为羡慕陈志光了。   “那是大学教授,大学教授哦?我们全市里都很难找出一个来吧?”   “重要的不是这个,人家家里在省城,省城大家族的闺女,肯定比以前大地主的闺女还要金贵。”   “你看人家那小手,可比黄瓜要娇嫩多了。唉,不要说男人了,我都想摸一把。”   “可不是嘛!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美丽的媳妇呢。”   ……   村里的小媳妇们偷偷议论,不敢给家里的男人听到,要不,两相对比,还不嫌弃死自己?自家男人最好不要去陈志光家,唉,幸亏陈志光与他媳妇回家的时间不长。   大年初二,村里的小媳妇不约而同,把自家的男人磨蹭着劝着一起回了娘家。“以防万一嘛”,这是她们的心声。   陈志光哪里知道自己带了媳妇回来,让村里的小媳妇产生了不安心理。当然,他们也没有空理村里人的说辞,黄茜早打听清楚了东湖市的各处风景,夫妻二人从大年初二开始,就去游山玩水了。   而今年大年初二,陈文干也终于回到了阔别半年有余的青山镇。   这次倒不用小叔做司机,父亲考取了驾照。因为他们单位除了司机,还没人会开车,因此,陈志越借用单位的车开回了青山镇。   初四时,陈文干没有与父母一起回市里,而是与陈猛一起去陈家村探望师傅陈茂良。   去陈家村的路还是那般难走,陈家村还是那样和谐、静谧,但陈文干知道,这里已经不一样了。除了村里通了电,还有一样,就是再也见不到曾外公陈正纯了。   据陈猛说,曾外公是在离过年大约一个月时,离开人世的。   那天,陈茂良给曾外公送鸡蛋,推开院子门,没发现人。进到房里,才发现曾外公已经离开人世了。幸亏发现早,陈正纯的身子还是暖和的。   村长那里早就给他备好了衣服鞋子,大家给他擦拭了身子,穿上寿衣,还请了人来“做斋”,停尸三日,才风风光光地送葬。整个村子的人都是孝子孝孙。陈猛听到外公传讯,也赶来跪拜、上香,并代替陈文干给师公上了香。   陈猛说,墓地是曾外公早就备好了的,陈文干跟着陈猛去祭拜,他观察墓地的位置,发现墓地是在山顶上,面向北方。他猜测,曾外公的未了之事、思念之人,应该在北边。   曾外公去时,已经96岁高龄,他的葬礼按照习俗,是当喜事办的。老人走了,不但陈文干觉得少了什么,其实,村里大多数人都很不习惯。平时,虽然老人独来独往,但人们已习惯关心、照顾他。   春节时,从婆家回来的闺女,习惯性地在他家门口挂上年礼。陈文干与陈猛去他的屋子里坐了一下午,就发现有好几位妇女在门外挂年礼。   后来,陈文干在院子的枇杷树下,发现在一堆松松的土,往下挖,挖出一个脸盘大的瓮。里面有两封信与十本薄薄的武术图册,其中一封信是写给他们的。   “干娃子、猛娃子:   见到这封信时,我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了。如果有缘,你们能看到这封信,那么,这几本陈家刀谱、棍法、心法,你们师兄弟就拿去吧。   陈家整套武术图册,除了你们手里这套,还有一套,那就是你们师婆婆带走的一套。   你们师婆婆是丹琼市人,因为巧合,我救下了她。那个时候,她的记忆模糊,我们成亲后,她才想起自己的身世。她说要离开陈家村,去找亲人。   你们师婆婆走的时候,肚子里已经有我的骨肉。她曾答应我,如果她生下的是男孩,将取名为陈茂盛,这套图册会转交给他。如果生的是女娃,就等生下外孙再转交图册给外孙。外孙一定要姓陈,就叫陈学胜。   干娃子,猛娃子,如果能找到他们,一定要带他们回陈家村祭拜祖宗。那我这辈子,就没有遗憾了。   另外,如果陈家村有人想习武,又有习武天分,你们记得收两个徒弟。我在陈家村呆了几十年,却难以找出一个有习武天分的弟子。幸亏陈茂良收了你们俩,才让我看到了一丝希望。   至于陈家武术的来由,我留下的一本小册子上写了有,你们可以好好看看,以后也好传承下去。   如今的社会已经与以前不一样,如果有需要,你们可以自由选择徒弟。徒弟不一定要姓陈,以前,是我没有想通。等我想通,已经迟了。   这里还有一封信,麻烦你们交给我的子嗣。你们先收着,如果能遇到,就交给他们吧。”   陈文干与陈猛读完信,又拿起另一封信,面面相觑。   那封信的信封上写着:陈茂盛(陈学胜)收。   陈文干想过曾外公有未了之事,但万万没想到还有这层隐情。他想,外公的未了之事在首都,曾外公的未了之事也在首都,看来,过几年,非要走一趟首都丹琼了。   信由陈文干收着,看情形,陈文干去首都的机率要大一些。小册子两人各拿了五本,约好学会手里武功心法之后,再作交换。   两人把这事告诉了陈茂良,并问他要不要学这些武功心法。   陈茂良手里拿着这些小册子,看了看,然后摇摇头,道:“我的习武天赋有限,这把年纪了,也学不会。如果以后,我在陈家村能再收徒弟,到时候,我再找你们拿,或把徒弟交给你们教。”   两人想了想,觉得这样也好,就点头应下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甜蜜的烦扰   陈文干在青山镇呆了十天,在这十天中,他除了与汪志坚、陈猛呆在一处,其余时间就去青山中学后山的墓地。他还是如从前一样,有时坐着发呆,有时看风景,大多时候是在墓地前面的平地上练功。   曾外公留下的武功图册都是他们没有学过的,因此,陈文干练得尤其用心。   也许因为这里是曾文芳的秘密基地,也许是别的原因,总之,陈文干觉得在这里练功事半功倍。   在别处要练五六遍才有所成的,在这里只需两遍就能摸索出门道。并且陈文干还能把原来所学与后面所练融合在一起。陈猛与他比试过几次,都以落败告终。   “师弟,你在市里是不是又另拜了师傅?”   “怎么可能?你看我有新的武术招式吗?”   陈猛回忆了一下刚才的比试,摇摇头,可是,他还是不解:“那你是比在这里还要花了更多时间练功?”   陈文干还是摇头:“没有,东湖一中学习抓得很严,周末都要补课,我哪有更多的时间练功?能保持原有的时间已经不错了。”   “可是,为什么你进步这么快?按外公的说法,我的习武天赋也不错,与你相比只差了一点点。外公说,五年内,只要我努力,我就能与你保持一致的步伐。可是,为什么才两年时间,我就打不过你了呢?”   陈文干心里一动,其实他也想过让陈猛去墓地那边练功,却又觉得不妥。   一则,那是文芳常去的地方,如果告诉陈猛,陈猛会不会带很多人去,破坏了那里的安静,打扰到文芳?   二则,在那里习武事半功倍毕竟是他的感觉,事实是不是如此他也不敢肯定。如果把自己的感觉告诉陈猛,陈猛会不会以为他开玩笑呢。   当然,陈文干私心里还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墓地”的事情,这是他与文芳俩人最大最甜蜜的秘密。   他想,以后他想找文芳了,是不是去那里就能找到呢?   这个寒假,他就在那里看到过文芳。不过,他不想让文芳知道,只是远远地看着她。   一个学期不见,陈文干发现她长得更漂亮了。个子高了些,好像也长胖了点。她低头沉思或是抬头看风景的模样,都让陈文干觉得像一幅充满诗情画意的画。   就让这个地方成为自己与文芳联系的纽带吧。这样一想,陈文干更不愿意告诉陈猛了。   “你是不是在练功的时候注意力不够集中呢?如果注意力不集中,练功就只是一种形式,会导致你进步缓慢。”   陈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憨憨一笑:“唉,也可能是这样吧。你不在这里,我经常打不起精神练功,总想着出去玩。”   陈文干不满地道:“你还是得改这个性子,要知道,你习武不是为了别人,更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你自己。”   “那师弟,你说我今年去参军,军队会不会要我?”   陈文干沉思了一会,道:“你读书不用功,早点去军队历练一番也好。你比我大一岁,三四月份就会征兵,你注意镇府发出的通告。到时候去试一试。”   “嗯嗯,我会注意,我还有让住在镇府的同学帮我留意这方面的信息。”   “如果能去最好,如果去不了,那就明年再去。总之,你习武不能懈怠。战场可不比家里,武艺不精,那是要死人的。”   “好吧,我知道了。”陈猛这样应着,心里却是满心的不愿意。他真的不想再读书,除了语文、政治这两科,他还能听懂一些。数学、物理、化学、英语这些科目,老师在讲台上说什么,他是一句也听不懂。   每次考试他都排在班上倒数一二名,老师都没有把成绩差的学生在全级排名,要不,估计也是前几名吧,不过是“倒着算”。   “今年一定要被选上,这段时间不要再贪玩,努力习武,争取一次过关。他真不愿意再等一年了。”   陈猛暗暗下了决心。见师弟一脸教训人的模样,少年的心还是生起了一点点不服气。想起上次帮曾文芳的事,不知道阿坚有没有跟师弟提,自己可是也出了力气的。   陈猛心里生出一丝促狭,他装出一副秘密兮兮的神情,悄声道:“师弟,阿坚跟你说了文芳的事情吗?”   陈文干心里一紧,诧异道:“文芳的事情?什么事情?”   “就是文芳因为被同学传流言,然后被‘黑面妖’叫谈话的事情,阿坚跟你说了吗?”   陈文干松了一口气,道:“这事表哥写信告诉我了。不过,不是说这事已经解决了吗?阿坚说后来‘黑面妖’再没找过她,流言好像也少了很多。”   陈猛道:“这事我可是出了大力气呢。不过,师弟,那次我找黄家诚,他说‘喜欢文芳是他的事情,跟我们没有关系。他不再给文芳惹麻烦,不是因为怕我,而是为了文芳。’我觉得他倒是条汉子。你说文芳会不会喜欢他啊?”   陈文干想起那次校运会大家起哄,把黄家诚与文芳凑在一起,心里就有些不舒畅了。那家伙分明是看上文芳了,才把大家的眼光吸引到他的身上,让大家认为他与文芳才是一对。话说,文芳会喜欢他吗?   陈文干心里没谱,有些落寞。自己不在青山中学,事情的发展就由不得自己左右了。   黄家诚人除了长得胖了点和不太喜欢学习外,性格什么的也还可以,听说他的家境也不错。如果他真的喜欢文芳,又肯花心思去追求,文芳说不定就动心了呢。想到这里,陈文干的神情焉焉,再也提不起精神练功了。   “呃,师弟我们再比一场吧?我得看看自己的弱势在哪里,往后几个月加把劲,说不定就能被选上了呢。”   陈猛心里暗暗高兴:嗨嗨,他估摸得没错,文芳真的是师弟的死穴呢。   “好吧,再比一场。”陈文干也没在意,就应下了。   结果这场比试,两人打了个平手。陈猛顾不上擦去满脸的汗水,高兴得直嚷嚷:“哈哈,原来我也并没有那么差嘛。”   陈文干这才知道陈猛心里的小九九,心虚地摸摸鼻子,然后心里又生出些气闷。不是因为陈猛,而是因为自己。   看来,离开了一个学期,曾文芳的事情还是能牵动自己的心扉,影响自己的情绪。   “你的眉目之间,锁着我的爱怜。你的唇齿之间,留着我的誓言。你的一切移动,左右我的视线。你是我的诗篇,读你千遍也不厌倦。”   陈文干耳边又响起曾文芳甜美的嗓音,这首《读你》不知道在陈文干心里回响了多少遍,他根本不用看歌词,就能清晰地唱出来。   当然,是在心里唱的次数更多。偶尔,他一个人呆在房间里看着曾文芳的照片时,也会轻哼出声。 第一百一十九章 参军   初三第二学期,初三(1)班安静了不少,首先,是黄明亮那个捣蛋鬼退学了,听说春节过后就跟着哥哥出外面打工了。   从初一到初三,班上大约有十多个学生退学,有男生,也有女生。有因为家里穷不上学的,也有因为成绩太差不想读的,还有就是黄明亮这类根本无心读书的。   当然,曾文芳知道,还有两位女生因为嫁人才退学。因为这两位女生就生活在青山镇,上一世的曾文芳与她们也有接触。   在最后一个学期,班上加上插班的同学,还有五十四个学生。剩下的虽不能说都是精华,但调皮捣蛋的少了,无心向学的少了,班主任陈老师省心不少。   其次,罗玉莹与林冬梅好像也把精力放在学习上了。街镇那边如何,曾文芳不知道。起码在学校,关于她的流言蜚语少了些。   周末,曾文芳很少去批发部。父母已经能独当一面,根本不用她操心了。   刘叔的病情得到控制,年后已经正常上班。只是,因为父亲生病,小玲耽误了不少功课。晚自习结束后,曾文芳偶尔也会到小玲家留宿,顺便辅导小玲功课。   “老刘,征兵工作开始了,只要满十六周岁,政审、体检过关,都可以去参军。今年,我们青山镇不知能否完成这项任务。”   “部长,我看有点悬,初三的学生大多想参加毕业考试与升中考试,初二的学生又不满十六周岁。其他年轻人,都外出打工了。我觉得,以后,我们要把征兵宣传工作放在春节期间。”   “老刘,你这个建议不错,起码,有志于参军的年轻人,可以回来报名体检。”   曾文芳与小玲回到镇府的时候,已是晚上九点。没想到,小玲家厅里还有客人,他们正与刘叔说着征兵工作。   曾文芳心里一动,陈猛这家伙会不会就是在初三这年去参军的呢?   上一世,自己对国事、政事都不关心,更不知道这些机遇。如果知道这些信息,还不如让弟弟去参军。当然,这也想想而已,依爷爷那个古板性子,以及妈妈对弟弟的宠爱与依赖,即使自己提出让弟弟去参军,长辈们也未必同意吧?   这一世,如果弟弟有这个志向,倒是可以试一试。这样一来,弟弟就会有许多患难与共的战友了。曾文芳特别喜欢“战友”这个词。或者是上一世罗玉莹她们对友情的背叛,让曾文芳觉得“同学”这个词并不亲切,也不能让人心安。   可是,“战友”就不一样了,只要想想,就觉得美。那可是一条战壕里作战的过命交情。怎么想也比“同学”更让人心安、亲切。   果然,不久之后,就从汪志坚口里得知陈猛要参军的消息了。   “你表弟没去?”曾文芳知道陈文干与陈猛经常在一起玩,担心陈文干也会去,就装着不在意的样子问道。   “表弟?没有啊!他不会去参军吧?他成绩这么好,这学期听说都排在全级第一了。春节与他聊过,他也想考高中,说想去省城读呢。”   “他也要读高中啊?”   上一世,曾文芳听了有些高兴,上一世,陈文干是读中专还是读高中,她已经不记得了。但是,按照陈文干上一世的成就来看,陈文干肯定是读了大学的。只要自己重生,没有改变陈文干的人生轨迹,她就开心。   “他原本就是要读高中的呀,读小学的时候,他就说过了。不过,我没放在心上,因为我们街镇成绩好的大哥哥大姐姐都考中专中师,我自己才一心想读卫校。”   听汪志坚说得如此理所当然,曾文芳提起的心才放了下来:幸亏,幸亏不是因为我。   汪志坚说着说着,有又些遗憾:“唉,我原本想着与他一起在市区读高中,可是,如果他去省城,我就不去市里了,没伴。”   “伴?同学不是伴吗?”   曾文芳笑了,也是这个年纪的孩子才想着有没有伴的问题吧。如果是如今的她,只要有更好的条件,哪里还会管有没有伴呢。   “唉,我一个乡下的孩子去到市区,文干不在那里的话,被人欺负都没人帮。”   “切,谁欺负你就给他下点药呗。”   “啊?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又不是下毒,比如给他下点痒痒粉,比如给他下点泻药。这些东西无伤大雅,却能让人吃些苦头。”   “文芳,难不成你学医术是为了捉弄人啊!那可不行,如果爷爷知道,准会骂人。”   “怎么会?肯定不是啦!嘿嘿……”曾文芳急忙摇头,她这两年沾了汪志坚的光,认识了汪老爷子,可是从中学到了不少东西。如果被老爷子知道她真有这种思想,可不得了。   “你真没这么想?”汪志坚将信将疑。   “真没。你问小玲,因为知道小玲的爸爸有高血压,我找老爷子开了些降压的草药,让小玲熬了给她爸喝。要不,刘叔这次就没有那么幸运啰!”   “这我倒听说过,好像是刘叔去找我爸检查身体,跟我爸说过这事。说以前小玲熬了药给他喝,他嫌苦,倒掉不少。要是都喝了,可能就不会生这场大病了。”   汪志坚想起这茬,点点头,觉得曾文芳这事做得靠谱。   “呃,如果有条件,你还是去市里读高中吧。那里师资力量肯定更好,有了竞争,学习也有了动力。如果我有这个条件的话,肯定会去的。”   “不用你说,文干在市里读的话,我就会去。如果他下了省城,我还是去阳光一中与你做伴吧。”   “切,谁要你做伴!读高中科目多,很辛苦的。我怕你到时候忙得根本没时间找伴玩。”   “读高中这么辛苦吗?”   “嗯,有人说,没有读过高中,就不知道读书有多辛苦。初中与高中来比,只是小巫见大巫。到时候,恐怕我也会没有精力研究医学了。”   “反正你又不做医生,研究得那么透彻干嘛?不会又是想着下药的事吧?那可不好,想要不被人欺负,还是像文干与陈猛这样好。”   “他们有什么好?”   “他们会武术呀!”   “啊?他们会武术?我怎么不知道?”曾文芳张大了嘴巴,好久都没有合拢,眼里还不停地冒出粉红色泡泡。   哇,原来陈文干还会武艺,这也太牛逼了吧?   重生以来,曾文芳每每想起陈文干壮年时的模样,就会觉得心房充溢着温暖。这一世两人相处多了,即使有着四十多岁成熟女性的芯子,曾文芳还是不可避免地喜欢上了这位有些别扭,却对她关爱有加的少年。   有时,她也会觉得自己有老牛吃嫩草之嫌,可是,她也控制不了自己会这样那样的想法呀。如果说,面对家里人、面对其他人,曾文芳是成熟而睿智的。可是,面对陈文干,她却偏偏拥有一颗追星般的少女心。   汪志坚见曾文芳如此惊讶,就解释道:“他们在学校里英雄无用武之地呗。同学都不知道他们习武的事情。文干是因为姓陈,沾了陈猛的光,拜了陈猛的外公为师傅,习陈家武术。”   “原来如此,太厉害了!”曾文芳喃喃自语,然后绽开了大大的笑容,对汪志坚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太崇拜他了。”   说完,也不管汪志坚一脸迷茫,蹦蹦跳跳地跑远了。   “这丫头,怎么听到文干与陈猛会武术会这么高兴呢?真奇怪。”   汪志坚想了半天,也没弄明白曾文芳举动。 第一百二十章 买地皮   曾文芳得知陈文干想读高中,是很早就有的心思,并不是因为自己重生,她放下了一直忐忑不安的心。只要不是她造成的,陈文干终会沿着上一世的轨迹发展。她只要改变自己家人及身边好友不幸的命运就好了。   其实,曾文芳还是小看了上一世的自己了。上一世的她,天真、热情、讲义气,家境贫穷却不自卑。对成绩好的学生与成绩差的学生都一视同仁,与街镇的富贵人家交往不卑不亢,让从市里来的陈文干都高看一眼。   曾文芳曾是很多同学的梦中情人,吴友敬喜欢她,调皮的凌峰、黄明亮总是故意激怒她,其实也是想引起她的注意。还有,黄家诚其实心里也有点喜欢她,可惜曾文芳结婚太早,又嫁入豪门。大家就是心里有想法,也早早熄灭了。   陈文干会关注她的事情,一则因为外公家在青山镇,他从知情人口中知道了很多关于她的事情,他觉得,读初中时就这般美好的女孩不应该一辈子被搁置在偏僻的山村,应该要走出大山,去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   当然这些,曾文芳并不知道,她只是从好友口中知道了陈文干很关心她。开同学会时,陈文干又鼓励她,帮助她。   她以为,陈文干在上一世就很喜欢她。自重生以来,曾文芳就是这么想着的,所以她才会处处考虑陈文干,不希望他辉煌的一生因自己的重生而产生变化。   只是她还是有些疑惑,好像上一世的陈文干成绩并没有这么突出。这一世怎么会这样呢?这是曾文芳没有想通的事情。其实,这一世的曾文芳,自然比起上一世更优秀。特别是她的聪慧,激起了陈文干的比拼心理。每次考试,陈文干都只和曾文芳比,而曾文芳成绩拔尖,陈文干的成绩肯定也水涨船高了。   当然,曾文芳更不知道,陈文干是否参军,与他的成绩好坏没有关系。曾文芳在这里忧心的时候,人家又有了新的机缘,而这与上一世,是一样的轨迹。   曾文芳很忙,除了忙毛织厂的事,小舅舅在外面的新木匠技术培训也将告一段落,曾文芳还得去荔园市和渔港市找地方建家具厂。   21世纪,渔港市的房价在全国排名第三,除了首都丹琼市及在国际都能排上名的海市,渔港市作为新的国际大都市,经济发展之迅速,让其他城市可望而不可即。   随着经济发展,房价也是水涨船高。上一世,曾文芳记得,九十年代,叶元轲的小姑在渔港市以十多万购买了一块地皮,建起了一栋五层楼的房子,后来被改建成小区,在2018年,已经价值几千万。   荔园市的发展也不错,但与渔港市比,还有较大的差距。   如今她的资金不足,要怎样用有限的资金,创造更多的财富?这段时间,曾文芳一直思考这些问题。   最后决定把厂址定在渔港,建厂的地皮要买下来。以后家具厂赚钱了,再在荔园或东湖买地皮建厂,这样就可以扩大生产。   曾文芳不能缺课太多,很快就要考高中了,她不能让家人与老师担心。因此,她让小舅舅到渔港的各个小镇去考察。让小舅舅打听各地的地价、房价、交通情况及经济发展,等初步了解情况后,自己再走一趟确定厂址。   王小华对外甥女本就信服,经过半年多的升级培训后,对曾文芳的远见更佩服。他学会了操作各种机器,做桌子凳子的,做床垫的,做各种床的。   这些机器多快多方便啊,平时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做好一样东西,用机器操作,都不用一小时。可以想象,若干年后,他们这些自诩有手艺傍身的木匠,都会英雄无用武之地。   有了这层认知,王小华特别庆幸自己听外甥女的话,来学习新技术。   记得他做下这一决定时,家里还有很多反对的声音,说什么的都有。   “小华,你这一去要大半年不能接活,这不是浪费时间吗?”妻子这么劝。   父亲也说:“小华,文芳毕竟还是小娃娃,也不能什么都听她的。”   大哥说:“唉,我也想听文芳的,可是,要半年什么都不做,就像小娃娃读书那样,这一家老小,要怎么办?”   幸亏,侄女王丽青一段话堵住了所有的反对意见:“文芳说的准没错。前年春节,文芳让我进毛织厂学技术,还说镇里会办毛织厂。那时候,谁会相信她是想自己办毛织厂?   如今芳华毛织厂办得有声有色,比我以前打工的厂规模还大,比我那个老板接的订单还要多。换做两年前,你们信吗?   小婶、爸爸,你们想想,我们毛织厂的厂名——芳华。里面可是文芳与小叔的华字。如今,文芳让叔去学技术,我猜她下一步就是开家具厂,厂名说不定就会叫芳华家具厂。”   “你说文芳可能会开家具厂?”大家半信半疑。   王小华自己下定了决心:“无论怎么样,我觉得多学点东西还是值得。我还是去吧,既然这些没有什么大用,但不也至于我去了半年,木匠活我就不会做了。只要有技术傍身,花点时间没有大问题。”   见他下了决心,大家就再也没敢反对。   王丽青还叮嘱家人:“这事文芳没有跟大家解释,我也是猜测的。但是,这事我们知道就行了,大家不要跟别人说,就说小叔去外面打工了。文芳说,有些信息,就是金钱,我们不能把这些钱送给别人。”   大家点头应下了。   曾文芳确实没跟大家交底,她喜欢先做后说。如果事情还没做好,就嚷嚷开了,自家人虽然理解了,可消息传开了,对创业不利。   比如做批发部这事,这点子如果让有心人先知道了,谁知道会有什么变故?稳妥起见,还是只做不说。   这时,长了见识,学了技术的王小华,对曾文芳已是心服口服,当然是文芳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王小华做事尽心尽力,曾文芳亲自下去一趟,凭着上一世的记忆,很快定下了厂房地址。资金不足,曾文芳又以芳华毛织厂与批发部作为抵押,向信用社借了三万元,加上这两年积攒的两万多元。   她利用这笔资金买下一千多平方的地皮,让小舅舅监工,让会泥水活的大舅二舅建起了简易厂房。   曾文芳预计,待自己中招考试结束,厂里就可以去工商登记,买机器开业了。   曾昌安当然不知道曾文芳铺的摊子这样大,他被曾文芳的拒绝后,去找过三儿子夫妻。   “阿生,这事关系到我们曾家的前途,你劝劝文芳吧。”   “爸,要牺牲文芳的婚姻来换取其他孩子的工作,对文芳不公平。”   “怎么是牺牲?叶家,那是电视里说的豪门。文芳嫁入豪门,成为豪门少奶奶,有什么不好?”   “只要文芳不同意,我就不会强迫她。文芳这么喜欢读书,成绩这么好。如果叶家真喜欢文芳,那为什么不让文芳继续读书?他们分明不顾及文芳的前途,娶文芳,肯定是另有所图?”   曾国生的话让曾昌安恼羞成怒:“混帐东西,叶家那是在报恩,他们家大业大,要什么没有?我们曾家有什么值得人家贪图?是我们需要人家照顾!”   “我们家不需要他们照顾。如果真要照顾我们家,什么方法不可以?何必拿着报恩做晃子要求文芳嫁过去?”   曾国生已不是过去那个闷不哼的性子,女儿告诉他,要学会适当反抗,保护自己的合法权益。   曾昌安被噎得说不出话了,气得拿起桌上的杯子扔了过去。曾国生的额角被砸出一个大包,但还是没有妥协。   “谁想得到别人的照顾,就谁嫁,反正我家文芳不嫁。” 第一百二十一章 毕业   初三的学生先迎来了毕业考试,校长说了,毕业考试过后,不想继续升学的学生可以不参加中招考试。   大家手里拿到了初中毕业证书,好些本来就不想升学的学生听到这一消息,纷纷收拾东西离开学校。这样一来,班上由五十四个学生变成了三十八个,连黄家诚与苏立德都离校了。   班上显得更安静了,曾文芳看着略显空荡的教室,心里涌上一股感伤。上一世,这些同学离开后,有部分同学,直到她离开人世,也没有见过一面。   如今是生离,若干年后,是不是也会变成死别呢?   下午放学后,曾文芳没有回家,而是来到了后山。她坐在墓地的青石条上,呆呆地坐着。   想起上一世,想起上一世早逝的弟弟与母亲,想起上一世远嫁没有音信的妹妹,想起上一世面容已经有些模糊的儿女,想起上一世在市区看到叶元轲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不由悲从中来。   上一世,上一世,在那个未知的世界,还会有人记得她吗?这会儿就分开的同学,会记得曾经有一个叫曾文芳的同学吗?   泪水模糊了视线,一切都看不真切。不是曾文芳矫情,实在是那些同学离去的背影刺痛了她的眼睛。   因为,在上一世,她与这其中的好些同学是死别,这一分别,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这一世,再不会这样了吧?这一世,她不要等三十周年,她要在十周年的时候就组织一次同学会。还有,那些经济困难的同学,就不用交钱,就让她曾文芳来负责同学会的所有费用。   或许到时候她并不是最富有的一个,但是,她绝对是最想见到同学的一个。   她记起刚才送别时,她说了一句话:“以后的同学会,大家记住,一个也不能缺。”   有的同学以为她是因为上次打赌,戏谑地道:“好,我们绝对会去,我们还得看哪个同学最风光呢。”   大家都开心地笑了,这笑是真心的,这个时候的同学离情少,更多的是对未来生活的向往。   这些人中,或许只有曾文芳是感伤的。大家又哪里知道,她是真的想再见到这些同学,她不想这次分离成为死别。她还想用与这些同学的相见,来证实自己这辈子,已经不是原来的曾文芳。她还能在有生之年见到班上所有人,她不会如上一世那样孤孤单单地离去。   曾文芳用小手抹去眼中的泪水,泪眼朦胧,看不清近处的竹林,看不清远一点的稻田与房子,更看不清远处的山。但是,她看清了自己的心,上一世的一切一切,就把它埋葬了吧。哭过这一次,以后,就不要再想起这些了。   如今,她就只是未满十六岁的曾文芳,只是一个天真活泼的少女。以后,她要读高中上大学;以后,她要谈一场美好的恋爱;以后,她要结婚生子;以后,她要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曾文芳站起身,习惯性拍拍屁股。她凝视远方,深呼吸,然后双手合拢做成喇叭状围在口边。   “啊……”   如此三次,她终于觉得吐出了胸口的闷气,心里畅快了不少。   大考前三天,曾文芳坐在墓地的青石条上,想起了上一世中招考的作文题。她心里有些触动,急忙静下心来默想其它试题。她发现自己竟然真的记得部分试题,特别是各科的大题。   “哈哈,那可是拉分题。如果让小玲与雪珍把这些题做一遍,肯定能让她们考得更好。”   曾文芳高兴得差点儿跳了起来,她不是为自己高兴,这些题目对她来说挺简单,可是,小玲与雪珍却不一定会做。如果小玲能与她一起考上阳光一中,以后说不定也能考上大学呢。如果雪珍第一年就考上师范学校,这样就不用复读了,说不定也会偏离上一世的命运轨迹,过上更好的生活。   曾文芳想着这些,急忙把想起的题目抄在笔记本上。她决定使些技巧,把这些试题让她们练习一遍。至于其他人?她想了想,觉得还是算了。其他人她不想帮,而陈文干与汪志坚,他们上一世都好得很,根本不用她帮忙。   中招考试一共进行了三天,监考老师都是由别的乡镇老师监考。每个班,都只留下了班主任陪考。陈老师见自己班的学生都自信满满地走出考场,心里特别欣慰。   (2)班的班主任羡慕地道:“你们班文芳的成绩,说不定能考进全县10名内呢。”   陈老师点点头,道:“我观察她走出考场的神情,肯定差不离。不过,她不肯报考中专中师,坚持要报考高中,我找她谈了几次,都说不通。”   (3)班的班主任是位师专毕业的年轻男教师,他笑道:“陈老师,以文芳同学的潜力,读高中肯定能考上大学,以后,说不定会有大出息。”   陈老师叹息一声,道:“唉,但愿如此吧。我就是可惜,眼见可以收割了,偏偏要延迟,我这心里呀,没底。”   (2)班的老师感慨道:“你呀,就喜欢操心。人家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对子孙都不必操心,何况是学生呢。我看文芳那孩子,是个聪慧的,肯定能考上大学。”   填志愿这事,曾文芳只跟父母与班主任商量了,曾文芳很耐心地向这些关心自己的人解释,并保证一定会考上大学,让大家放心。   父母一向听她的,倒没说什么。反而陈老师,担心她上了高中会因为谈恋爱分心,一再叮嘱她,让她专心读书,在考上大学之前不要谈恋爱。   曾文芳应得非常干脆:“放心吧,陈老师,说不定我大学毕业都不会恋爱呢。”   陈老师脸一板,严肃地道:“那不行,大学毕业了就一定要恋爱结婚。女子的青春年华一晃就过去了,可不能因为学习耽误了结婚。”   “老师是父母心。”这句话一点都说没错,曾文芳从陈老师的话里感受到了满满的关怀,心里暖暖的。   “老师,我知道了。等大学毕业,我一定会恋爱结婚的,到时候我要请老师来喝喜酒。”   陈老师乐呵呵地应道:“好,你结婚我一定去喝喜酒。到时候你可别嫌弃我这个老头子哦。等你大学毕业,你也不过二十三岁,那时候恋爱结婚刚好。可是,老师可就老了。”   “老师,等我毕业你还正当年,一点也不老。老师,我们先约定好,无论我在哪里摆结婚宴席,都要接您和师母,还有兵兵过来喝喜酒。”   “嗯,嗯,我等会就回去告诉你师母去。她特别喜欢你,跟我唠叨过几次了。”   陈老师的妻子是镇上的一间小学的民办教师,还没有转正。因为两间学校离得远了些,平时都各自在学校里住,在周末的时候,才聚在一起。两人有个三岁多的儿子,小名叫兵兵。陈老师的母亲帮着带小孩,周末就回老家干些农活,孩子就让他们夫妻自己带。   陈老师带的是毕业班,事务多,周末都是他妻子带着孩子来青山中学。有时,他们母子俩来得早,学校还没放学。他们班的同学就会去逗孩子玩,曾文芳心细,又喜欢孩子,经常在周末的时候给小孩子带了一些玩的或吃的。小兵兵每次见到曾文芳都“姐姐、姐姐”地喊得欢。   师徒二人虽然在填志愿上达成了共识,但陈老师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这不,试刚考完,成绩还没出来呢,他又感慨上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全县第一名(1)   曾文芳考完试就去了渔港市,以她的成绩上阳光一中根本就没有悬念。渔港那边的厂房已经建得差不多了,她得去购买机器,还要到工商登记注册。   家里开店,摆服装摊,卖地皮都是用父母的名字。自己未满十六岁,还没有办身份证,应该注册不了。打听过后,果然如此。   如今,家具厂只能以小舅王小华的名义登记注册。只是小舅再疼自己,也隔了一层,他还有三个孩子呢。以后难免会生出些利益冲突,还是不要拿这些来考验人性了。   曾文芳如此想着,念头一动,便没有将地皮这块算在家具厂的注册资金里面,而是釆用了租凭的方式。暂时,家具厂的规模也做不大,就算做自己支持小舅舅创业,以后,家具厂发展起来,挣了钱再买地皮。   自己置下的这块地,就当是房产投资了。王小华没出本钱就占五成股份,当然没有异议,还觉得不好意思。这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渔港市沿海,没有发展起来之前,也只不过是一个个小渔村。这里的地理位置极好,靠海,运输特别方便。   另外,渔港市离省城只有一百多公里,离荔园也只有一百公里左右,这三处地方正好形成一个三角形,大家称之为“海三角”。这也是这三座城市能快速发展的原因之一。   曾文芳选的厂址,是离渔港市区大约三十公里的江口镇,这里暂时还没有发展起来。建筑有些杂乱,土地也没有规划好。   曾文芳买的这块地,是江口镇一个姓凌的本地人,因为在市区买了地皮建房子,可能是差了点钱,便把这块地卖掉。曾文芳见价钱公道,就咬牙买下了。   她在渔港这边没有熟人,但耐不住她嘴巴甜,很快与附近的村民熟络起来。有了村民的指引,各种手续都办得很顺利。   曾文芳让小舅找几个助手,先琢磨着做几套家具出来。在渔港呆了一周左右,她惦记着家里的事,估摸着成绩应该出来了,又有些担心小玲与雪珍的情况,就赶回了青山镇。   曾文芳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杂货批发部,这里离镇府近,想了解考试成绩,问小玲就行。   “文芳,你终于回来了。”刚到门口呢,就见屋里奔出一个妙龄女郎,一把抱住了她。   “小玲,别,我身上都是灰尘,等我拍干净再抱也不迟呀。”   曾文芳被抱了个正着,手里提着的包也掉在地上。她风尘仆仆,身上的背包还没有解下呢,见小玲这般模样,有些哭笑不得。   小玲把她抱得更紧,一边还嚷道:“唉呀,文芳。你不知道,考完试的第二天,我就来找你。可是,阿姨说你去渔港市了,我爸还担心我考砸,只有我知道,我这次肯定能考好。哈哈,文芳,我太开心了。”   曾文芳拍拍她的背:“这么开心,是不是成绩出来了?”   刘小玲放开她,开心地道:“成绩没出来我也高兴,你不知道,有好些题目我考试前就练过。你记不记得?有几道数学题与物理题我不会做,还问你了呢。还有,作文,那道作文题……”   “打住、打住,你这么高兴的事情能不能等我喝过水后,再跟我分享?”   曾文芳担心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急忙拉着兴奋得不可抑制的小玲走进店里。   “你们回去里面坐吧,那里有冷开水。”王娟英迎出来,帮女儿把包提回房里,笑道。   刘小玲心里的话憋了好几天,实在憋不住了,她拉着曾文芳的手,刚进了房门,就又兴奋地说起来:“文芳,你知道不知道,那道作文题我们也一起写过。我与雪珍写好后,还让你作了修改。唉呀,你说怎么会这么巧啊!这次,我与雪珍都赚到了,我竟然考了四百多分,四百多分啊,超常发挥,哈哈,估计我都能上阳光一中了。”   曾文芳难得见小玲这般兴奋,只是一脸欣喜地听着她说,觉得自己当时做的决定太明智了。不管以后小玲能不能上大学,能换她这么开心,她所做的一切都值了。   “文芳,你知道你考了多少分吗?645分,总分才660分呢,你就考了645分,陈老师说你应该是全县第一名。还有,雪珍考了498分,中师线是485分,她中师入围了。过几天要参加体育加试,如果她体育分通过,估计就能上师范了。”   “体育加试?”曾文芳想起上一世,自己就是在体育加试这一关被刷下来的,说自己体育不合格,其实内里的事情,她一个农村姑娘又哪里知道呢?   陈老师说这一项水分最多,有的确实是体育差被刷下来,有的是因为别的原因。曾文芳知道,这种情形说起来这就是跟21世纪的面试差不多。   曾文芳有些紧张地问:“罗玉莹考了多少分?入围中师线了吗?”   “干嘛问她?”小玲冷不防好友会问这个,有些愣神。   “关心她干嘛,这人坏心得很,老在背地里说你坏话。我恨死她了。”   小玲嘀嘀咕咕,见好友盯着自己看,才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好像是考了480分,她没有入围中师。不过,叶娴考上了中专,听说她填了卫校,估计能录取。林冬梅考了491分,比雪珍还差了好几分,但她填的是中专,今年中专线比中师线高出了6分,她刚好入围。”   “呵,这么幸运?”曾文芳没想到这几人的成绩还是像上一世一样,叶娴没有悬念考进中专,林冬梅则是堪堪入围中专,而罗玉莹嘛,还是差了那么几分。   呵呵,真有意思,这一世,她又能换了谁的名额呢?即使自己这一世仍然填中师,她也换不下自己的名额吧。如果全县第一名都录取不了中师,那岂不是会闹出笑话来?   不过,还是得提防她把雪珍的名额换下来。怎么办?这事要找谁呢?雪珍的大姨,还是小玲的爸爸,或是陈老师呢?   曾文芳在脑海里把可以找的人一一分析了一遍,雪珍的大姨只是在县城做些小生意,估计没有这个能力。小玲的爸爸长期在乡镇上班,县里也不熟。上一世,陈老师也说了他无能为力,这一世,也没见他有什么改变,估计也没有什么办法。   “文芳,你想什么呢?”小玲好奇好友的沉默。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对了,雪珍知道自己的成绩了吗?”   “知道了,昨天她来了我家,我们一起去学校看成绩。陈老师可高兴了,他说我们都是好样的,我们班有8个同学485分以上,老师说,这是历年来考得最好的一次。485分以上的,全校三个班合起来才16个,我们班就占了8个。   还有,你这个分数一出来,妈呀,都把大家吓得呆住了。陈老师的嘴巴都快合不拢了,他房间里放了很多好吃的,让我们使劲吃。”   曾文芳听了不由莞尔,这是陈老师的风格,热情、爽朗、关心学生。   “老师、陈老师,对了,不是还有黄老师吗?”   曾文芳由陈老师的性格忽而记起了初一的班主任黄老师。她记得上一世,黄老师教育学院毕业后就去了教育局上班。不过,学期刚结束不久,不知道他有没有去教育局报到。如果黄老师在教育局上班,说不定就能帮上忙了。   再说,自己又不是去走关系,而是防止别人走关系,不违反原则,这事不难办。   可是,如果黄老师还没去那里上班呢?怎么才能让雪珍保住这个师范名额呢?无论怎样,都得想办法让雪珍顺利读师范,不让罗玉莹那坏丫头得逞。   “文芳,阿坚考了520分呢,都入围中专了。可是,他没有填报卫校,他说也要读阳光一中呢。”   “呵呵,说明读高中好嘛。以后,我们一起上大学。”   曾文芳想起自己以前跟汪志坚说过的话,看来,陈文干也劝过他了。希望以后汪志坚考上医科大学,能更有作为。   “班长这次没考好,估计只能去阳光二中读,可是,也有可能去打工,不再读书了。”   “文芳,还有你同桌陈秀霞,说她这次算正常发挥,能上阳光二中。这样也不错,本来她还想不参加中招考试的,幸亏你劝她试一试。这不,她可以继续读书了。”   当时的情况确实如此,曾文芳费了不少功夫,最后才说服陈秀霞试试,说如果能上高中就再读几年,如果考不上,再放弃也不迟。   “还有谢学泽,也考上了阳光一中,以后我们就有伴了”。   曾文芳听着小玲絮絮叨叨,心里一片亮堂。手里捧着凉白开,心里却暖和得不得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全县第一名(2)   叶老爷子之前已经得到了曾昌安的回复,说曾文芳不肯放弃学业,他很不高兴.   “继续读书还不是为了吃上国家粮,告诉她,以后我们会帮她安排一份好工作。”   曾昌安苦笑:“这话我说了,你也知道那个丫头有多固执。我吓也吓了,骂也骂过了,还通之以情晓之以理,就是说不通。”   叶老爷低头沉思一会,又抬起头问:“有没有做阿生夫妻的工作?”   曾昌安道:“做了,但阿生夫妻这几年也变了,变得有主意了。我好说歹说,他们只有一句,‘只要文芳同意,他们就没有意见。’”   “这样啊,以前阿生夫妻多孝顺啊,如今赚了点钱,怎么就变了呢。”叶老爷子有些感慨。   “是啊,以前我和他妈说他什么,他都会应承,如今。唉,翅膀长硬了,我们这些老家伙说不听啰!”   曾昌安说起这事,脸色晦暗,特别想念以前他说什么是什么的日子。可是,儿大不由爹,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曾昌安迟疑半晌,才道:“叶大哥,文芳那丫头气性大,我怕她不服管教。还有,那丫头身体也还没长开,瘦瘦弱弱的。我觉得还是文兰合适。文兰多好啊,比文芳大一岁,长得比文芳好,身体也好。村里人都说她生得有福相,以后,肯定会为叶家生个大胖小子。”   这话说到了叶家老爷子的心坎上,他本来就属意文兰,无奈孙子不知中了什么邪,硬要娶曾文芳。   “我们考虑一下吧,等她们毕业再商量看看。”   叶元轲得知曾文芳拒绝嫁入叶家,心里特别烦躁,随之以来的还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失落”。想当初,他被暗恋已久的女生拒绝,也没有生出过这种感觉。因为那个女生不但拒绝了他,也拒绝了别人。可是,这个穷丫头凭什么拒绝他?   叶元轲心里愤愤不平,很想亲自去找曾文芳谈谈,问个清楚明白。且不说家境如何,就是看外表,他也有自信让曾文芳喜欢上他。   “对了,曾文芳还没见过我呢。”叶元轲心里思忖着,不过,要他去找那个穷丫头,他还是有些放不下面子。   “等成绩出来再决定,说不定她考不上中专中师,这样曾家就有理由不让她继续读书了。”   叶元轲如此想着,只要曾文芳没考好,落榜了。那丫头还不得乖乖地嫁给他。哼,到时候,看他怎么教训她。至少得让她知道之前拒绝他的后果。   考试成绩出来了,中专中师的入围分数线也出来了。叶元轲特意去了一趟教育局。   “何叔叔,我想看看入围中师中专的学生名单。”   何志中大约四十岁左右,是教育局办公室副主任,是叶元轲的父亲叶彬的知交好友。   “元轲啊,这事简单,你等一会。我去招生办找找,复印一张名单给你,想知道哪个入围自己找。” 何志中很快拿过一张名单给他。   叶元轲抑制住内心的紧张,拿过名单飞快地寻找。填报了中专又入围中专线的学生,共有六十七名,他从头到尾找了一遍,没找到曾文芳的名字。再看中师的,六十名学生中,还是没有找到曾文芳的名字。   叶元轲有些不可置信,担心自己弄错了,又用手一个一个点着找,结果还是一样——没有曾文芳的名字。   他心里窃喜,但又有些疑惑:按那丫头的成绩,没道理入不围呀?他还计划着,如果入围了,就在体检这一关或体育加试这一项做做手脚呢。如今,竟然找不到她的名字,难道失手了?   何志中见他满脸不解,问:“没找到名字?会不会考技校了?”   叶元轲立刻道:“技校?不可能吧?她一个女孩子能学什么技术?”   何志中笑了笑,道:“这你就想错了,女孩子报考中技的也不在少数。对了,你要找的亲戚叫什么名字?”   “亲戚?”叶元轲脸上飞过一片红云,何叔说亲戚也没说错,如果他们成亲了,这关系可比亲戚还要亲密得多。“何叔,她叫曾文芳,青山中学的。”   “曾文芳?”何志中总感觉这名字有些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青山中学的曾文芳。咦,我知道她。”何志中思忖半晌,才恍然大悟,他一拍脑门,兴奋地道:“我说怎么这名字这么熟悉。你一说青山中学,我就想起来了。前天遇到阳光一中的校长,他特意来问,是不是全县第一名的学生填报了他们学校的志愿,还说这才是真正的好苗子。说好苗子就应该要读高中考大学。元轲,这个是不是你要找的那个曾文芳啊?”   叶元轲有些蒙:“何叔,您说的是青山中学的曾文芳吗?”   何志中呵呵笑道:“对呀,你的亲戚是叫曾文芳吧?黄校长说的就是青山中学的曾文芳。如果青山镇青山中学没有同名同姓的,那应该就没有错了。”   “您说她考了全县第一名?这份名单没有她的名字,是因为她没有填报中专中师,她填报的是阳光一中?”   “对,就是这样。你在这份名单里找不到她的名字,她的名字在阳光一中的录取名单上。我这就去招生办给你找名单。”   何志中很为叶元轲有成绩这么好的亲戚而开心,没等叶元轲回应,就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叶元轲失魂落魄回到家,除了一直回响在脑海里的“曾文芳考了全县第一名,填报了阳光一中”这句话之外,一片空白。   “第一名?怎么会?”   他去年才从阳光一中毕业,当然知道以全县第一名进入阳光一中是什么份量。校长老师们都会把她当成头号种子重视,当成宝贝疙瘩捧着,她还有什么理由放弃学业嫁入叶家?   如果没考进中专中师线,他还可以劝阻她,说没考上中专中师,说明基础打得不够牢,读高中也不一定能考上大学。如今,这个理由还能用吗?   那一晚,叶元轲喝得酩酊大醉。醉后,口里不停地咕哝着“文芳”、“曾文芳你这个死丫头”几句话。   叶母服侍了他一夜,对儿子恨铁不成钢。不就一个农村丫头吗?值得儿子如此?   第二天醒来,叶元轲头痛欲裂。叶母埋怨道:“儿子,咱们要找媳妇,什么人娶不到?不过是想着圆了你爷爷的心愿,才说要娶曾家那个丫头。   你也知道,你爷爷受过人家的恩惠,这些年一直记着这事。其实,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感谢曾家,就你爷爷觉得自己不守承诺,会很没面子。所以只能委屈一下你了。不过,儿子啊,我觉得曾家那个二丫头要比三丫头好,长得漂亮,年纪也合适。”   叶元轲摇摇头,苦笑道:“妈,你不知道那丫头有多优秀。这一次,她考的是全县第一名。”   叶母林青苗一脸的不屑:“切,全县第一名又怎么样?女孩子上了高中容易分心,听说聪明的女孩上了高中就会变笨。以后能不能考上大学还不一定呢。   就是考上了大学也不一定能分配到好单位。你呀,把她看得太高了。一个穷丫头,除了读书勤奋一些,还有什么优点?   再说,谁知道她有没有作弊?考得比阳光一中初中部的学生还要好,全县的尖子生不是应该都集中在阳光一中吗?青山中学这么个小乡镇,怎么能考出全县第一名来?”   “作弊?”   叶元轲记起青山镇流传的闲言碎语中就有关于曾文芳作弊的事情。   “如果让人投诉曾文芳考试作弊,她的成绩会不会被取消,然后,她就不能继续读书了呢?”   叶元轲想到这里,猛地站了起来。他眼晴红红的,却闪着兴奋的光。   叶元轲是独生子,家里个个把他当宝贝。他原本就觉得被一个农村穷丫头拒绝失了面子。之前是觉得曾文芳有可能考不上中专中师,到时候迫于家里的压力,一样会嫁他。   如今,曾文芳考了全县第一名,人家压根就不想考中师中专,而是有大志向,想要读高中。愿望落空,想起自己原来的计划,就有些恼羞成怒。觉得自己的尊严被这丫头狠狠地踩在了脚下,年轻人气盛,这么一想,就会生出冲动。   叶元轲心里生出一种想法,就是一不做二不休,绝了她继续读书的梦。 第一百二十四章 全县第一名(3)   叶元轲拿着那张名单,仔细研究了青山中学的学生入围名单,最后,圈定了罗玉莹这个名字。   前些日子的调查,他可没有白下功夫,他知道林冬梅与街镇的罗玉莹几个女孩子与曾文芳不对付。以前关于曾文芳的流言大多数是从这些女生中传出来的。如果从这几个女生入手,成功的机率就大了。   吃过午饭,他就迫不及待地回了青山镇。   晚饭后,曾晓如正在厨房里忙碌。成绩出来后,她在家里有些小心翼翼。虽说比上一年考得好了一些,但离幼师的分数线还是相差了52分。   前几天,她还借口要准备参加面试的舞蹈、歌曲等,哄着妹妹帮她做家务事。如今,她再也找不到借口,只好包下了大多数的家务活。而她精心准备的舞蹈、歌曲,在妹妹眼里成了笑话,让她既觉得无地自容,又有一种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觉。   对比考了全县第一的曾文芳,她气得牙痒痒:凭什么她复读了一年还比不上那个臭丫头。看她也没多聪明,怎么成绩就这么拔尖呢!   寨下村余坪里,聚了一群妇女。六月的天气闷热得很,再好的电视剧也耐不住天气热。于是,大家都提了把椅子到余坪那边乘凉。   文婷的母亲优婶子手里摇着扇子,也不知道怎么的想起今天听到的消息,有些神秘兮兮地道:“对了,中招考的成绩出来。我今天听婷丫头说,文芳考了全县第一名呢。”   梨花一脸惊喜:“哇,真的吗?我就说文芳这丫头准有出息,以前就经常考第一名。这次她干脆考了个全县第一名,全县多少学生呀,要考第一名,可真不容易。”   菊花一脸感慨:“唉呀,如果我家闺女以后能像文芳那样,那就好了。以后一定要让我家那几个丫头向文芳学习。”   梨花斜了一眼菊花婶子,轻哼一声道:“哼,你们现在知道了。我早说了文芳是个好的,你们偏不信,老说她处对象什么的。”   菊花脸有点红,但想到夜色下大家也看不见。她轻咳一声,分辨道:“那是别人说的,又不是我传出来的。我估计呀,是人家嫉妒我们文芳。女生自己没考好,就喜欢说成绩好的学生坏话。我女儿成绩不错,就经常被他们班的女生说。”   福大娘接话道:“是啊、是啊,你们看晓如那丫头,多懂事的孩子啊。复读了一年,还没考上呢!可见文芳是真有把心放在学习上。”   刚从屋子里出来的一位年轻媳妇,听到福大娘的话,笑道:“福大娘,读书除了努力,还得靠天分。晓如很努力,学校离家近都住在学校里用功。可是,天分不如文芳,所以还是考不上。”   这时,华婶子也提了张椅子出来了,菊花有些兴奋地问:“阿华,听说文权也考不得错,说考上了阳光一中。你就好了,生的儿子个个都是好样的。文胜当年只考了阳光二中,都能考上大学,如今文权上了阳光一中,以后肯定也考上大学。”   华婶子一脸自豪地道:“嗯,文权考了473分,比当年文胜多考了40分呢。”   福大娘道:“按你这样说,那文芳考了第一名,以后也能考上大学了?”   华婶子道:“可不是嘛!听文权说,文芳就是想考大学,才没有报考中师中专。”   梨花接了句:“那晓如没考上中师,她能上阳光一中吗?”   华婶子摇摇头,道:“晓如才考了420分,离幼师的分数线差了52分。阳光一中要470分入围,文权的成绩的刚好入围。不过,按文权的成绩,还超过了幼师分数线呢。只可惜人家幼师只招女生,不招男生。要不,我们文权也可以去读幼师专业了。”   “哈哈,可不是吗?”   ……   寨下村的余坪里笑声一片。曾晓如家的厨房窗户朝着余坪,这时,那些议论与笑声深深刺激着她脆弱的神经。   这几天,村里已经传遍了曾文芳考了全县第一名的消息。大家由以前对曾文芳的不屑变成了艳羡,纷纷说起了曾文芳的好话,让她对曾文芳的恨意越来越深。   上一年她没考上,可村里人并没有说什么。毕竟无论是考中专中师还是考大学,对村里人来说,都是比登天还难的事情。没考上也不能代表她差,村里的初中毕业生板着指头都数得过来呢。她能读完初中,已经很了不起了。   可是,如今是怎么回事?她比去年考得好,却因为比不上曾文芳,成了被嘲笑、被同情的对象。   曾晓如记得上次曾文胜在信中说,那个“思维导图”的学习方法是曾文芳教的。可是,当她去问的时候,曾文芳却说:“就是把知识系统归纳起来,你掌握了这个方法,只要用在各科的复习上不就行了。难道你一直不是用这个方法复习?我记得去年暑假,你就让文胜哥教你了呀。”   “文胜哥是教了我,但我忘了。你现在再教我一遍不就行了。”   “这个也能忘?是时时要用的东西,想忘也忘不了呀。”   “就是忘了。你就说肯不肯教我吧。”   “行,我教你画。不过,我跟你申明一点:现在才用这个方法,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如今只剩下一个月时间,六个科目。我教你画一个知识点的,其余的你自己完成。”   曾晓如记得曾文芳手里拿出一叠图,却只举了文言文一个例子。其实,大致的方法曾晓如还是记得一些,她只是觉得麻烦,觉得自己心里想一遍就行了,没必要画。可惜她在想的时候老是忘记一些重要的知识点。   “要不,你归纳的思维导图借给我吧。”曾晓如提议道。   可是,那臭丫头怎么说来着?“你要按自己的思维来回忆归纳知识。不是按你的思维画的,效果肯定不好。”   如今想来,那臭丫头根本就不是真心想帮她。估计以前帮她办复读、办插班,都是在讨好文胜哥。   这次中招考,刘小玲与杨雪珍都考得那么好,是不是就是那个臭丫头教的方法呢?“晓如姐、晓如姐”喊得好听,事实上却比不上外村人。   曾晓如越想心里越不舒服,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   余坪里大家还在议论纷纷,曾晓如的思想却越想越歪。她思忖着怎么样才能让曾文芳吃瘪,好出心里的一口闷气。   叶娴与林冬梅考得不错,中专入了围,应该要忙着体育加试与体检,那就只剩下与她同病相怜的罗玉莹了。   曾晓如把碗筷放入厨柜里,拿着围裙擦干手,没敢从余坪里经过,而是悄悄地从另一边回了房间。她暗暗在心里骂曾文芳:就是那个臭丫头,如果不是她,自己怎么会连回房间都要偷偷摸摸?   曾晓如更加坚定了明天去找罗玉莹的决定。 第一百二十五章 考试作弊(1)   这边,罗玉莹也正被她妈妈黄丽萍教训得抬不起头来。   “你这丫头,早跟你说要班上成绩好的同学交好。你看看,升中学的时候,那个杨雪珍成绩可比你差了十几分,如今人家考了498分,还超过了中师分数线。还有那个刘小玲,差不多是班上成绩倒数第几名的,人家都考上了阳光一中。”   “妈,我也考上了阳光一中。”罗玉莹不服气地道。   黄丽萍气得拿书拍了一下女儿的头,恨铁不成钢地道:“那能比吗?你升中学的时候可比刘小玲整整高出了40分,那时才语文与数学两科。如今是六科,如果你每科都比她高出20分,那你算算总分得有多少?”   罗玉莹撇撇嘴,不服地道:“妈,你怎么能这样算!如果我真能每科比她多考20分,我都差不多追得上曾文芳了。”   黄丽萍口里算了出来:“可不是吗?498分加上120分,都差不多620分了,不就跟曾文芳差不多了吗?”   罗玉莹叹了一口气,道:“妈,我已经很努力了。这次数学有两道大题没做出来,失了不少分。”   黄丽萍气道:“我是想说你为什么不跟曾文芳交好。你看,与曾文芳交好的刘小玲、杨雪珍成绩都进步特别快。如果你也同她交好,让她辅导辅导你,多考几十分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   罗玉莹想起曾文芳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恨恨地道:“妈,我听你的话,在初一的时候就一直跟在她身边讨好她。多次请她来我们家玩,可是,她就是不愿意。我都不明白到底错在哪里。以前,我又没有得罪她,可是,她好像对我有敌意。”   “哼,你没有得罪她?那关于她的流言是怎么回事?”黄丽萍没好气地道。   罗玉莹嘟囔道:“我初一一直都对她好,她不识好歹,还不兴我说她几句?再说,这些大多是冬梅说的。妈,你不知道,叶家与曾家有婚约,曾文芳有可能会嫁入叶家做孙媳妇呢。”   黄丽萍有些惊讶:“不会吧?”   罗玉莹有些买弄地道:“这是冬梅妈妈说的。冬梅自己想嫁入叶家,所以才会传曾文芳的坏话。”   黄丽萍有些哭笑不得:“你们这些熊孩子,才多大呀,尽想这些有的没的。一早就告诉你了,考上好学校才是正理。其他的事情都要靠边站,怎么老是说不听呢!唉,如今差了这么多分,要怎么办呢?”   “妈,爸不是说过,往年会有学生体检或体育加试过不了被刷下来的吗?今年会不会有?”   “唉,即使有,人家也在入围的人数那里选。入围的六十人,今年师范那边才招五十四人,本来就有六位学生会被刷下来。”   “我不是才差了那么点分吗?”罗玉莹喏喏地说,自己也觉得心虚,没敢再往下说。   黄丽萍叹了一声,道:“唉,只有看看情况了。如果去不了,你要么就读高中,要么就复读一年吧。”   说完就出去了,只留下罗玉莹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   第二天,叶元轲去罗玉莹家的时候,恰好遇到了曾晓如。他心里一动,就对曾晓如道:“你是去找玉莹吧,你上去告诉她,说叶家的叶大哥在‘悦来’饭馆等她。你也一起来,我请你们吃中饭。”   曾晓如不认识叶元轲,但见他的穿着与气度不凡,就一口应下了。   “玉莹,楼下有位年轻男子找你,说是叶家的叶大哥。还说请我们吃饭,在‘悦来’饭馆等我们。”   罗玉莹听曾晓如这么说,有些发蒙:“叶大哥?”   “嗯,穿着衬衣西裤皮鞋,很高档的感觉。人的气度也不凡,看起来不像青山镇人。玉莹,难道你不认识吗?他说他是叶家的叶大哥。”   “叶家的叶大哥。”罗玉莹眼前一亮,兴奋地道:“我知道了,就是街尾的那个叶家。你等等我,我收拾好就去。”   罗玉莹虽然不知道叶家人为什么会找她,可是,街镇的百姓谁对叶家不是百般奉承?她对叶家孙子也挺感兴趣的。   “难道叶家没看上曾文芳,反而看上了我?”   罗玉莹抑制不住心里的兴奋,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期盼。急忙在柜子里找出最漂亮的一条连衣裙换上,然后还穿了一双漂亮的皮凉鞋。头皮扎成马尾,整个人看起来既淑女,又显得青春靓丽。   “走,我们去看看叶大哥找我做什么。”罗玉莹挽起曾晓如的手,兴匆匆地去了悦来饭馆。   悦来饭馆离罗玉莹家也不过五分钟路程。两人进了饭馆大堂,叶元轲就立在那里。   “是玉莹妹妹吧?”叶元轲迎上去,打量着两人问道。   罗玉莹远远地见过几次叶元轲,见面打招呼还是第一次。叶元轲长得斯斯文文,穿着打扮得体,有点像电视上的富贵公子。罗玉莹听他称呼自己为“妹妹”,更生出几分好感。   “叶大哥好,我是玉莹。”   “我们去厢房里坐吧,我请你吃饭,对了,还有你这位同学。怎么称呼?”   “叶大哥好,我叫曾晓云。”曾晓如急忙学着罗玉莹自我介绍。   “嗯,你叫晓云啊。”叶元轲笑着打招呼,没有丝毫的架子,让曾晓如暗暗赞许:不愧是有见识的人,真有风度。   叶元轲领着她们往二楼厢房走,边走还边关心地问:“一直听爷爷说你很懂事,说你成绩也好。这次考得怎么样?填报了什么志愿?”   “叶大哥,我考上了阳光一中,我填报了师范和阳光一中。”罗玉莹低下头轻声道。   没入围中师线,到底心里没什么底气,她脸有些涨红。但叶元轲像没看到似的,赞扬道:“玉莹果然很厉害,阳光一中可不容易考。我也是阳光一中毕业的,以后,玉莹就是我的学妹了。”   罗玉莹略略放下了心:还好,没有进一步追问志愿的事情,要不,自己没有入围师范的事情解释起来也不好意思。   “我们先让老板娘上来点菜,你们每人至少要点两个喜欢吃的菜。叶大哥难得请你们吃一顿,可不要为叶大哥省钱。”   罗玉莹当然推托谦让,但叶元轲表现得很绅士,坚持让两位女生点了喜欢吃的菜。自己再加了一道桂花鱼、一道红烧肉丸子。   叶元轲捧起茶杯,抿了一口茶,装着不经意地问道:“听说这次你们学校考得很好,特别是你们班,有两个成绩一般的学生考得出奇好。玉莹,是不是呀?”   “可不是吗?我们班杨雪珍,一向都是排在十名后的,这次竟然进了前十,还入围了师范录取线。还有刘小玲,按她的成绩,考阳光二中都有点难,这次竟然也考上了阳光一中。”   罗玉莹话说得有些急, 昨天,妈妈才教训了她一顿,今天又有人提起,她心里不爽,话就说得快了。   叶元轲脸露惊讶:“哦,真有此事啊?我还以为是别人乱说的呢。还有人说,这两人是考试作弊。我觉得这好像不太可能,毕竟是外镇的老师来监考。”   曾晓如撇撇嘴,插话道:“叶大哥,外镇的老师监考也不能杜绝作弊,只是作弊的可能性少了些罢了。”   叶元轲收敛了笑容,皱起眉头道:“如果真有人作弊,那不是很不公平?”   罗玉莹道:“肯定不公平了。我们平时刻苦努力,可是,却有人不劳而获。作弊的学生就该受处罚,要取消成绩才对。”   曾晓如想起昨晚村里人的议论,心里一动:如果曾文芳以后继续读高中、上大学,村里人还不把她捧上天去?曾文芳也会更加嚣张得意。如果曾文芳也作弊了呢?会不会被取消成绩?   曾晓如心一横,家里人肯定不会让自己继续读书了,那还不如把那个臭丫头拖下水,看她还怎么嚣张!   曾晓如眼睛动了动,观察叶元轲的脸色,见他一脸气愤的模样,就感叹道:“其实嘛,社会本来就没有完全的公平。比如我们村的曾文芳,平时不打预备钟都不进教室,每次一放学就回家,人家还不是考了全县第一名?人比人气死人,我们啊,就不要追求所谓的公平了。”   叶元轲面露出不解:“不会吧?你们村的曾文芳这么厉害?这样都能考全县第一名?”   曾晓如语气带了愤慨:“可不是嘛!考初中的时候成绩也不过是中等水平,这下子考了全县第一名,感觉总有些别扭。”   “她不会也是作弊吧?”叶元轲随口道。   罗玉莹眼前一亮,接口道:“杨雪珍与刘小玲都是她的好朋友,这三人都考得这么好。唉呀,你说她们会不会真的作弊啊?”   “真有这个可能,你说她……”   这一顿饭,三人吃了足有三个时辰。菜色丰富,但大家去吃得不多。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倒是谈得很尽兴。把作弊这件事的细节都讨论推断了好几遍,直至无论从哪个角度,都能推断出曾文芳三人作弊才意犹未尽地散去。 第一百二十六章 考试作弊(2)   第二天,曾文芳三人作弊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青山镇。   成绩差的学生家长反应不大,只说这世道不公平,怎么这么大的考试也能作假等等。但成绩不错,没能入围中专中师或阳光一中的家长反应就大了。   “学校怎么能这样,这不是便宜了作弊的学生吗?”   “就是,这样太不公平了。我们得把这事反映到县里去。不能让作弊的学生占了便宜。”   “是啊,作弊的学生思想品德不好,如果这些学生以后成了国家工作人员,不是会祸害人民吗?”   “就是,品德不好的学生升学了,付出了努力与汗水的学生却不能升学。这太不公平了,我们必须把这事反映到镇府和教办去,最好能反映到县教育局去。”   曾文芳回到家里歇了一晚,打算去学校找陈老师证实一下自己的分数。   哪知她还没出门呢,曾国生就慌慌张张地回了家。   “文芳,怎么办,怎么镇上都传你和小玲、雪珍考试作弊啊!”   “作弊?”曾文芳挠挠头,一脸疑惑,半天没反应过来。难道还有谁也是重生回来的,知道自己上一世考过这套试题?   曾国生一脸着急地解释:“是啊,大家说你上初中之前成绩并不突出,没道理能考全县第一。还说小玲与雪珍平时成绩也没那么好,你们肯定是作弊才考得这么好。”   “呵,原来这样啊。”曾文芳不以为意,安慰父亲道:“爸,您别担心。那些人说我们作弊,总要找出证据来。没有证据,说什么也没有用。”   “可是,许多学生家长很生气,有人已经告到教办与镇府了。你刘叔刚才来找我,让我叫你过去呢。”   “阵仗真大呢。没事,我刚好要出门,我们过去说说这事。”   曾文芳一脸轻松的模样让曾国生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些,可是,连小玲的父亲都一脸焦急,估计这事有点大。想到这里,曾国生又担心起来。   曾文芳坐在父亲的摩托车上,风清清凉凉的。“唉!”她心里叹了一口气,美好的心情不复存在。   这事她占理,知识存在她脑海里呢,再拿一套题让她重考,她也不会害怕。问题是这事牵扯到了小玲与雪珍,处理起来就束手束脚。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撇清小玲与雪珍的关系。   镇府或教办的人来调查这事,肯定会把她们三人分开盘问。幸亏当时她机灵,在那几天里,她把考题夹杂在许多练习里,一张十几道题的练习才会夹杂两三道考题。   这样一来,即使有人盘问,小玲与雪珍照实说也不会有什么漏洞。上面也没有规定老师或学生不能押题,最多只能说她们幸运而已。   曾国生父女没有去店里,而是直接去了小玲家里。本来,小玲考得好,刘家人都很高兴,小玲的两个姐姐还说要庆祝一下。谁知道就出了这事呢。   刘东升是个老实人,他心里发慌,脸色发白。见曾文芳父女来了,急忙把他们迎进来,还小心地关上门。   “文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真的给小玲传了纸条?”来不及招呼曾文芳坐下,刘东升就一脸焦急地问。他知道自己女儿的水平,这次考得好他很意外,可是,他也担心这传言是真的。   “刘叔,您别担心。您不信我,难道还不信小玲?小玲是多乖多懂事的孩子,难道这您不知道吗?”   曾文芳见小玲红肿的眼睛,上前紧紧地抱了一下她,示意她放心。   “小玲,你去把我们考试前做过的练习全部收拾出来。我们有这些证据,即使县里来人,也不怕。”   “好,幸亏我把所有的书本与练习本都带了回来。我现在就去找出来。”小玲红着眼睛,好友的到来让她腰板挺直了,不过,父亲的误解,让她心里很难过。   “没事,我会跟刘叔解释的。”   曾文芳从容地道:“刘叔,是这样的,考试前几天,学校说让大家放松一下,可以自由学习。我担心小玲她们复习不全面,就想帮她们查漏补缺……”   曾文芳把一时兴起,每一科都出了几大张试卷让她们做的事情娓娓道来。   曾国生与刘东升听了这番叙述之后都不由舒了一口气。   “喏,你们看!”小玲把一叠练习、草稿丢到茶几上,有些生气地道。   刘东升知道女儿是在生自己的气,堆起笑对小玲道:“小玲啊,爸不是担心嘛。整个青山镇都在议论这事,你吴叔今天一早就来告诉我,说教办会有工作人员来调查。爸爸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都吓得慌了神,才会问你是不是真的做下了这事。”   刘小玲泪水盈眶,忍着没流下来,她别开头,没理刘东升。   刘东升知道自己误会了女儿,女儿生气也是应该的。他一本正经地向女儿道歉:“小玲同志,对不起,是爸爸误会你了。”   刘小玲“扑哧”破涕为笑,曾文芳见刘东升父女俩的互动,心里感慨:“刘叔多好啊,幸亏上次救回来了。要不,小玲这会儿肯定还在伤心呢。”   “刘叔,爸,这事我们占理。考试前,谁也不知道会出什么考题。我们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但也没有谁规定我们考试前不能做练习。这事,就是说到天上去,也怪不得我们。要怪就怪出试卷的老师,怎么会碰巧出了这几道大题来。”   刘小玲道:“就是呀,我还有好多题不会做呢。如果事先知道哪些题会来,我就把每张试卷背下来,肯定不止考这点分数。还有,这些题目有些我本来就会做,有些题目原本不会做,我先问雪珍,只有雪珍也不会做的题目,我们才一起问文芳。”   曾文芳问:“刘叔,教办的人什么时候来?你让他们把各科的试卷都拿来,然后再对照我们复习时做的练习。他们就明白事情的真相了。”   “我估计他们还会去找雪珍,雪珍胆小,会不会……”   “没事,雪珍再胆小,也不会应下没有做过的事情。这事肯定有人搞鬼,要不,不会一下子传得沸沸扬扬。如果知道有谁在推波助澜,我决不饶过她。”   曾文芳越说越气愤,这些人在作死,有事冲着她来就好。哼,老虎不发威,都以为她是病猫呢。这次,她一定要扯出传流言的罪魁祸首。得罪她,她可以无所谓,可是,牵涉到她的好友,那就不一样了。   刘东升坐下来查看女儿放下的那叠练习,小玲指着一道数学题道:“爸,你看这道题,考试真的来了。当时,我做不出来,还想放弃了呢。还是雪珍也在做一道相似的题目,我看了她的解题方法,才知道要怎么做。”   “那雪珍做的这道题与你做的这道题不是一模一样的啰!”   “本来就是不同的题目,只是解题方法相同罢了。就是考试的试题也不是一样的,看,这个数字是88,试题卷里是128。您以为我们是神算子啊,还能做到一模一样的题目。”   曾文芳听着小玲俏皮的话,不由抿嘴偷笑。她出的练习很巧妙,理科都换了数字,文科的问题问的意思一样,但语言表达却不一样。   比如语文的作文题是一道半命题作文“(   )路”,她让雪珍试写一篇《乡间小路》、让小玲试写一篇《那条石子路》(就是从家里到学校的路)。写好之后,还给她们作了修改。这个时代的老师最喜欢升华感情,曾文芳当然要投其所好,这样才能得高分。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你能感受到乡村的宁静,又能感受到乡村的热闹。从乡间小路去田野,能看到秋天的丰收、充满希望的未来;从乡间小路回家中,能感受到家人的牵挂、浓浓的温情。”   这些作文写在厚厚的随记上,别人是怎么也怀疑不了的。因为她们三人平时都有写随记的习惯,曾文芳三年来写稿件都是写在随记上的,这些随记摆满了书架。   平时,她都把自己这些随记当作辅导曾文婷与弟妹们的范文。而雪珍与小玲的随记也经常拿给文芳修改。这一切一切,根本没有一丝破绽。   “作弊,呵呵!”曾文芳想:哼,我就是作弊了,你们又能拿我怎么样? 第一百二十七章 考试作弊(3)   如曾文芳所料,教办的工作人员派人分别盘问了她们三人。小玲与雪珍都老老实实地把自己的随记本、练习本、草稿本都拿出来让工作人员查看。   当然,曾文芳是没有这些的,她说:“这些题雪珍她们问我,我当然得教她们呀。再说,这些题我都会做,不信的话,你们再出一套试题让我做就行了。”   陈老师听到曾文芳作弊的流言时,气得脸红脖子粗:“那是什么人啊,自己没考上就污蔑别人作弊,太过分了!”   其他科任老师也纷纷证明,曾文芳自从在青山中学读书开始,不是第一就是第二,从来没有下过第三名。到了初三之后,原来与她并列的陈文干转学了,她就一直保持第一名了。   陈老师拿出成绩册给工作人员查看,脸色特别不好。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得意门生考了全县第一,镇里没有表扬奖励,反而还要接受调查。   这些人到底怎么了?陈老师心里堵着一肚子气,还是曾文芳担心陈老师气坏身体,特意来了一趟学校安慰他。   曾文芳拍着小胸脯道:“陈老师,您别担心,也让其他老师不要为我担心。你们不是说‘真金不怕火炼’吗?老师,我就是真金,我什么都不怕。”   陈老师还是担心:“教办的同志说,这事都闹到教育局去了,我真担心他们会取消你的成绩。”   曾文芳无所谓地道:“老师,没有人能一手遮天。我的成绩又不是只体现在这一次考试上,即使这次成绩取消了,那也没有什么大不了。我的知识都在我脑海里,谁也拿不走。”   陈老师叹了一声,道:“我是担心你不能上阳光一中。”   曾文芳笑盈盈地道:“老师,如果阳光一中不要我,那是学校的损失。我可是一号选手哦,说不定能考上京都大学呢。如果真考上了京都大学,那是为阳光县争光呢。”   “你呀,还这么贫。你就不担心吗?”陈老师的妻子捧了一碗糖水过来,递给曾文芳,笑道。   “师母,说实在话,如果只是针对我,我是真没什么好担心的。只是连累了小玲与雪珍,我心里过意不去罢了。”   “唉,小玲与雪珍都是好孩子,老师们都能看到她们的进步。她们只是这次考试发挥好一些罢了,这并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   陈老师摆摆手,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又道:“教办的工作人员说小玲与雪珍复习的时候,押题了,并且还押得很准。这事是怎么回事?”   曾文芳又把自己各科都出了几大张试题给她们练的事情说了一遍。   末了,曾文芳道:“唉,幸亏那几天您让我们自由复习。也幸亏老师没有叫我这个学习委员出题给全班同学做,要不,如今要查的就是老师您了。”   “哈哈……”   陈老师夫妻见曾文芳一脸促狭的模样,都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汪家,汪志坚考了520分,成绩不错,汪家一家老小正庆贺呢。就传来了曾文芳作弊的流言。   汪志坚气得真想拍桌子骂娘:这些人还有没有完了!曾文芳作弊,抄谁的呀?青山中学第二名只有569分,你说一个645分的学生去抄569分的,那不是开玩笑吗?   当时,他以为这事只是说说,没想到,后来听说这事已经立案调查。他又是气愤又是无奈:难道这些人都像他奶奶那样没有读过书,不懂得这些道理?   唉,文芳只是一个农村丫头,没有人为她出面解决,对上这些心怀鬼胎的人,定然没有胜算。   汪志坚拔通了小姑家的电话,接电话的刚好是陈文干。   “喂,表哥。前几天不是跟我妈汇报过成绩了吗?是不是还得向我显摆一次才过瘾?”   “切,反正我考不过你,有啥好显摆的。不过,在市里读了一年,你也考得不怎么样嘛!”   陈文干有些懊恼,他还以为自己来了市区,能比文芳考好很多呢。谁知道,成绩出来,他考了648分,只比文芳多了三分。   此时,他当然知道表哥是拿自己与曾文芳比。听说曾文芳这次在县里排名第一,他很高兴。   汪志坚的语气从来没有这般沉重,他一字一句地说,生怕陈文干听不清楚:“表弟,文芳出事了。”   陈文干吓了一跳,脸色瞬间变白,语气也有些颤抖:“什么?她、她出什么事了?”   “镇上有人告她作弊。”   “唉呀,你吓死我了。”   陈文干拍拍胸脯,他的小心肝还在“扑通扑通”跳得飞快呢。   “你、你以后说事情要说清楚,一惊一乍的,你还让不让人活了!”   汪志坚没想到表弟反而责怪自己,惊讶地问:“怎么,这事难道还不够严重?”   陈文干无所谓地道:“这事说起来只是小事,事情查清楚不就行了。流言蜚语什么的,有什么好担心。”   汪志坚道:“这次的事情不同,教办的人去调查,说还惊动了县教育局,估计明天教育局会派人来调查。”   陈文干眼里锐光一闪,道:“还弄得这么严重?这些人是闲得发慌吧。以文芳平时的成绩,她还需要作弊吗?”   “唉,流言传开后,那些分数与入围分数线相差不远的学生家长意见很大,他们把文芳、刘小玲、杨雪珍三人告上了县教育局。”   “三个人?这跟小玲她们又有什么关系?”   “说来话长,总之就是文芳考了全县第一、小玲与雪珍超常发挥,他们说这些都不正常。”   “切,肯定是有人针对文芳。唉,越是优秀的人,越容易遭人嫉恨。”   “文干,她一个农家孩子,县里也没有熟人,我有些担心她。”   “表哥,你让大舅在县里打听一下这事。我明天回一趟青山镇,正好外公说要替我庆贺。”   “切,还有心情庆贺,你不担心文芳?。”   “没有什么好担心的,表哥,我相信她能处理好。”   陈文干口里这样说,心里想的却又另一回事。放下电话后,他的拳头握得“咯吱咯吱”响。恨不得立刻揍那些无事生非的人一顿。这些人,眼里只有嫉妒,对比自己优秀的人没有欣赏、没有包容。以后能有什么出息?   他身边也有类似的人,但他不屑与这些人一般见识,觉得这些人特别幼稚、无聊。他朋友不多,许多人都觉得他清高、很难接近。   他了解文芳,他觉得文芳与他是同一个类型的人。可是,自己是男孩子,成绩好、家境好、有功夫傍身,别人轻易不敢惹他。文芳就不同了,一个柔弱的农村姑娘,越优秀越是遭人嫉恨。   可是,也不能因为担心别人嫉恨就甘于平庸吧?唉,难道以后文芳都必须要面对这些污蔑吗?   以前,陈文干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如今因为这些事情细细分析,心里涌上一种叫做“怜惜”情绪。   “是不是见见她,嘱咐一下她?”   陈文干心里想着,觉得文芳平时是不是可以再低调些。就如比武一样,先示弱,避免别人强攻,保存力量。等积蓄了足够的力量,再反戈一击,就可以打得别人无还手之力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调查取证(1)   第二天,陈文干回到青山镇时,大家已经吃过午饭。陈春花急着给他做饭,陈文干哪里吃得下饭,他急忙摆手道:“外婆,我暂时不想吃,如果我饿了,到时候您再给我煮点米粉。”   陈春花听外孙这么说,才放下手里拿着的菜去忙别的事去了。   汪志坚正在房间里焦急地转圈,曾文芳这事,不能跟大人说,以前还有陈猛可以商量。虽说他也没有什么好点子,但总比自己一个人着急要好一些吧。   这时,见表弟终于回了,急忙迎上去道: “完了,今天一大早,教育局派人来调查了,听说没有下最终结论。不过,人还没走,还在找我们班的同学谈话呢。”   陈文干嘴角一撇,不屑地道:“还没有下结论?难不成他们还找到了作弊的证据?”   汪志坚放松下来,一屁股坐在床上,解释道:“考试前几天,学校不是让我们理清思路,自由复习吗?文芳担心小玲与雪珍复习不全面,就每科出了一些习题考她们,结果……”   陈文干把包放在凳子上,也坐下来,问:“怎么样?”   汪志坚道:“这些习题中有一些与中招考的题型特别相似。”   陈文干唇角翘起,讽刺神情更浓:“切,试卷里任何一道题的题型都是老师讲过的,这算什么证据?考试不就是考学生对老师所讲内容有没有掌握吗?”   汪志坚白皙的脸上也生出一丝好奇之色:“话是这么说,不过,表弟,你有没有觉得这事真有些神奇?”   “难道你也觉得文芳之前就知道试题?”   “这怎么可能?她一个农村小姑娘,又没有亲戚朋友在教育局。即使试题泄密,也不会泄密到她身上。”   “那不就是了!”   “唉!窦娥都没她冤。”   “这事你是跟谁打听的?”陈文干突然换了个话题。   “教办的谢军叔叔,出了这事之后,谢军叔叔说上火牙痛,来找爷爷拿药。爷爷出诊了,我开了药给他。我说文芳是爷爷收的弟子,让他有什么消息告诉我。”   “呵,你也真敢说。”   “那要怎么说?说文芳是我表弟喜欢的女孩,我得护着她?”   “表哥,你不要提这茬好不好?她是我们的同学,帮助她本来就是应该的。”   “切,如果只是同学,那你急巴巴地上来干什么?”   陈文干语塞,他都不知道自己抽什么风,突然因这事赶回青山镇。至于回来之后能干什么,他心里根本没谱。他只是想着回到青山镇,离文芳更近,自己也便心安一些。   “算了,跟你也说不清。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不知道等会有没有教育局的同志来找你谈话。”   汪志坚耸耸肩道:“不知道会不会来这里,我一天都不敢出去玩,担心他们来了找不到我。”   这边,曾文芳先被教办的工作人员折腾一番,心里已经憋了一肚子气。早饭后,她神情焉焉,不想出门,拿起上次买的《茶花女》看了起来。   她觉得自己上一世看的大多是中国古典小说与现当代的通俗小说,还有21世纪流行的网络小说,缺少世界古典文学的熏陶。这一世,她得弥补这方面的缺憾。   “咚咚咚!”   曾文芳正看得渐入佳境时,外面传来敲门声,然后是文峰的喊声:“姐,有人来找你。”   曾文芳来不及放下书,穿了双拖鞋就去开了门。   “谁找我,是你小玲姐吗?”   文峰看了看外面,有些紧张:“姐,是三个男人,夹着公文包,干部模样的。”   曾文芳心里有了数,先回房换了双凉鞋,才又出了门。   大门外,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中年男子,曾文芳认识,这是青山镇教办的谢军老师。   跟在后面的是一位戴眼镜的年轻人,中等个子,皮肤白皙,看起来斯斯文文的。   还有一位是中年男子 ,约四十岁,长得比年轻人略矮略胖。   他们三人腋下都夹着一个棕色的公文包,挺符合这个年代国家干部的装扮。   曾文芳先向谢军打招呼:“谢老师好!”   谢军点点头,指着曾文芳对其他两人道:“这就是曾文芳同学。”   “文芳同学好!”那位中年男子见小姑娘大大方方地打量着自己,就笑了笑,也打了一声招呼。   “三位领导好,大家请进来坐吧。”   曾文芳微笑着打招呼,把他们引到爸妈的房间。   这是曾文芳家里分到的唯一一个朝南房间,这个房间比其余房间都大。曾文芳让母亲做了一块布帘子把里面的床隔开,外面摆放了一张长方形小木桌,当成茶几用。还摆放了两张木质长沙发,看起来就是一个接待客人用的小客厅。   “我姓王,你叫我王叔叔吧,那是小吴,年纪不大,可以喊他小吴大哥。”   中年男子叫王晓文,是教育局纪检处的干部,他打量了一下这个有些简陋的房间,向曾文芳介绍。   “两位同志好,请坐!”曾文芳并没有顺着王晓文的介绍喊人,仍客客气气地称他们为同志。   “文峰,去厨房里提壶热水来。”   “姐,我已经提过来了。”曾文芳朝外喊,才见弟弟已经提了一个水壶站在门口。就对他笑笑道:“去找找文雪吧,你带妹妹去店里,昨天妈妈说要去收花生呢。”   曾文峰小心翼翼地看了一下屋里的客人,又担心地看向曾文芳。只见曾文芳对他笑笑道:“没事,去吧。我一会儿就去,中午就在店里做饭吃。”   “好,姐,我先去找妹妹了。”曾文芳见姐姐沉静的模样,放下悬着的心,打了一声招呼就出去了。   王晓文不着痕迹地观察着这个小姑娘。刚才见到小姑娘的第一眼时,他判断这个小姑娘其貌不扬,黑黑瘦瘦,不到1.6米的个子。   曾文芳前段时间在渔港呆了一个多星期,那里靠海,气温高,紫外线强。曾文芳天天往外跑,本来白皙不少的肌肤一下子晒黑了。   再说这来回七八百公里,路途奔波,难免休息不好,比起在学校时,曾文芳确实有些憔悴。   王晓文坐在沙发上,再看曾文芳时,发现这小姑娘的穿着打扮有些与众不同。她上穿一件宽大的白色棉布T裇,下着一条窄窄的黑色长裤。   单独看这衣服让人觉得有些怪,但不知道为什么,穿在这小姑娘身上,又让人觉得舒服。王晓文觉得小姑娘身上散发的气质与这副装扮有一种神奇的和谐。   “气质?”王晓文被自己的用词“雷倒”了。可是,这时再看曾文芳,只见她坐在一张竹椅上,不紧不慢、动作纯熟地洗杯子、泡茶。   他确实有些惊讶,农村一般都是喝白开水,只有有客人来了,才会泡茶,看这小姑娘的动作,倒像经常接待客人的模样。   而小姑娘的身上确确实实透出的一种随意、洒脱与沉静的气质。   “同志,喝茶。”声音爽爽脆脆的,听着很舒服。   王晓文再次抬眼打量眼前这位姑娘,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光线的原因,感觉这姑娘其实长得挺漂亮:鹅蛋脸,五官挺精致,眉毛弯弯,双眸黑亮,嘴角微微勾起时,还能看到两个小小的酒窝。   “同志,你们是因为作弊的流言来找我的吧?有什么事情你们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曾文芳不想跟他们绕弯子,用一双黑亮的双眸盯着王晓文,唇角勾起,神情似笑非笑。眼里闪过一丝锐气,让王晓文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这小姑娘有些不同寻常”,这是王晓文对曾文芳的第三个感觉。上面来人调查,非但没有丝毫紧张,还大方得体。   脸上的神情么?王晓文活了半辈子,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刚才这位小姑娘眼里闪过的是讥讽。   这真的只是一名刚从学校迈出来的初中毕业生?王晓文举起手想去揉眼睛,又发现这个举动有些不适合,就改为摸了摸鼻尖。他不知道该怀疑自己的第六感觉还是该怀疑自己的眼睛。 第一百二十九章 调查取证(2)   戴眼镜的年轻人叫吴伟,工作没几年,较沉不住气。   他一脸倨傲地看着曾文芳,说话有些冲:“曾文芳同学,我想问问你,有没有人泄露试题给你。”   曾文芳觉得好笑,仰头盯着他,漫不经心地应道:“有啊。”   “真有啊!那是谁,你要老实交代,如实反映问题,才能争取宽大处理。”吴伟没想到她应得这么干脆,急忙道。   “不是你吗?”   “你!”吴伟气结,指着她说不出话来。   “这位同志,从出生到现在,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教育局的同志。如果不是你泄露题目给我,那还有谁呢?”   “文芳同学,请你端正态度。我们不是故意来找你麻烦的,而是因为有好几个家长联名投诉你,我们来调查是为了给你一次辩解的机会。”   曾文芳嘿嘿冷笑了两声,板起小脸道:“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授意你们这样做。我问心无愧,如果上面要取消我的成绩,我也无话可说。   我只想申明,这件事跟刘小玲和杨雪珍没有任何关系。练习是我抄好给她们做的,她们勤学好问,这没有错吧。所以,你们有什么想问的,想调查的,只管冲我来。”   吴伟气道:“所以,今天我们只找了你。”   “可是,我想问问两位同志,我成绩好也有错吗?你们不觉得你们是在无理取闹吗?别人故意利用流言鼓动那些家长闹事,你们这都看不出来吗?”   王晓文见曾文芳有些咄咄逼人,怕吴伟冲动,急忙打圆场:“大家别动气,我们只是例行公事,问问情况,并没有责问文芳同学的意思。”   曾文芳注视着王晓文,语气不急不慢地道:“你们去学校了解过了吗?我老师把历次成绩拿给你们看了吧!”   王晓文急忙道:“你的班主任陈老师昨天去了教育局,把你们班三年来的成绩册都交给我们了。陈老师很关心你、也很信任你,他用自己的职业操守向领导担保你考试没有作弊。”   “陈老师!”   曾文芳口里喃喃,鼻子一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给老师惹麻烦了,这一世,她又让老师操心了。   不管怎么样,先让事情平息下来再说吧。想到这里,曾文芳忍住内心的愤怒,语气缓和下来,问:“领导同志,那你们还想了解什么?   我建议你们多找一些同学了解我的情况,男同学、女同学都要找。有些女同学比较偏颇,因为什么,不用我说两位同志也应该知道。   我们班初一的时候有七十位同学,直至初三毕业,我们班还有五十四位同学。你们得多找一些同学,不能仅仅因为某些人的偏激看法,就下了定论。   再说,每次大考,我的成绩都远远超出其他同学,难道这些还不足于证明我的清白?”   王晓文见小姑娘说得有条有理,语气没有像刚才那样冲,他急忙道:“除了陈老师,我们还找了其他科任老师,只是还没来得及找你们班的同学。我们等会就去找你们班的同学了解情况。”   吴伟见被一个小姑娘掌握了主导权,心里觉得有些怪异。他突然发问:“听说你小学升初中的时候,在级里只能排在50名左右。后来,是因为什么成绩突飞猛进了呢?”   曾文芳很想翻白眼,然后告诉他们:“嘿嘿,因为我初中的知识全部已经学过了呗。”   不过后面他们就会接着问,你什么时候学的、谁教你的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   曾文芳想了想,道:“如果我告诉你们,我成绩变好了,是因为努力学习,你们也不会相信,虽然这是事实。那怎么说呢?那我就老实说了吧,因为我升初中那年的暑假,摔了一跤,摔破了脑袋,然后脑袋不知怎么的就开窍了,如今变得特别聪明。不知道这样说,你们会不会相信。”   曾文芳想,这是最接近事实的大实话了,如果说她重生了,哈哈,那还不吓破这些人的胆?问题是说了实话你们就会相信吗?肯定不会相信吧!   教育局的同志互相对视了一眼,摇摇头,有些无奈。   “怎么,你们不相信吧?那如果我说,我摸索出一套学习方法,叫‘思维导图’,利用这种方法学习,事半功倍,学起来特别轻松呢?”   “哦?你说说看。”   曾文芳把学习方法简略地向他们介绍一遍,然后道:“这种学习方法也不是谁都适用。我教了好几个同学,可是她们学习效果都不佳,包括我弟弟妹妹,他们也没有我这样的学习效率。   不过,我村子里一位叫曾文胜的大哥哥,他高二那年寒假与我探讨这种学习方法,觉得于他大有裨益。他用在学习上,成绩进步很快,去年考上了‘荔园教育学院’。”   吴伟听得入了神,忘了刚才责问小姑娘时的小心思。他两年前刚从大学毕业,对学习并不陌生。如曾文芳所言,学习方法确实因人而异。一个人掌握了某种方法,不就像开窍了那样吗?   王晓文听完曾文芳的叙述,心里有了底,他微笑地对曾文芳道:“文芳同学,谢谢你配合我们的工作。我们会把这些情况向上级反映。最终的结论还要等上面处理。”   曾文芳爽快应着:“行!随你们怎样处理。如果我的成绩不作数了,我就去别的县区读高中。我就不相信,知识装在我的脑袋里,也会不作数。”   王晓文急忙道:“文芳同学请放心。即使你的成绩不作数了,也没有必要去别的县区读书。最坏的处理结果,也不过就是领导让人出一套试卷,让你重新考一次。”   曾文芳神情严肃、态度异常认真地道:“重新再考一次?这不是最坏的处理结果,我倒认为这是最好的处理方法。这样,还省得你们这么辛苦到基层调查。”   谢军一直没有说话,他走在后面,出屋门的时候回过头对曾文芳笑了笑,还竖起了大拇指。   王晓文与吴伟夹着公文包,跟着谢军走出了寨下村,幸亏这个时间点,大家大多不在村里,要不,肯定会招来一群人围观。   “小丫头真没礼貌!”吴伟心里嘀咕了一句。他以为小姑娘至少会送他们出大门,哪知人家只是道了声,“慢走,不送。”就低下头收拾起茶几上的茶杯来。   王晓文拍拍吴伟的背,笑道:“是不是觉得这么个农村小姑娘,还挺傲气的?”   “嗯,骄傲得像个孔雀。”吴伟应了声,声音闷闷的。   王晓文笑着摇摇头,道:“你也别跟小姑娘置气。能考全县第一的孩子,难不成你还想着人家会委屈地哭着求我们?”   吴伟脸一红,他刚开始时心里不就是这么想的吗?他还想着,如果人家哭红了一张小脸,自己肯定会细声细气地安慰一番。他哪会想到人家气性这么大,说话还这么冲。   王晓文叹了一声,道:“其实,这事我们还是有些欠考虑,局里不应该把这事闹得这么大。”   “可是,作弊本来就是不对的嘛。”吴伟嘟囔道。   王晓文沉吟半晌,才道:“我们有什么证据证明人家作弊?就因为人家考了第一?”   吴伟心里一滞,他们确实没有证据。考前复习对路,这是常有的事情,有时,还会出现老师复习对路,某一科全班学生考得特别好的情形。老师复习对路,还会受到领导表扬,人家小姑娘复习对路,就说人家作弊。这套理论本来就占不住脚。   吴伟脸上神情怏怏,没有反驳王晓文,只是低下头往前走。   “唉,没办法,这事既然这样了,我们只能往下办了。今天,我们多找一些学生,争取全面了解情况。”   王晓文摊摊手,一脸苦笑地对谢军道:“谢老师,今天还得麻烦你带我们找几位学生。”   “不麻烦,这是我分内的工作。” 第一百三十章 调查取证(3)   教育局的同志走了之后,曾文芳靠坐在椅子上,有些出神。   她本以为这事最多有人在背后说说,教办会去找一下学校老师。她的真实水平、平时表现都摆在那里,老师与同学都会为她作证,这场风波很快就会平息。她实在没想到这件事会闹得这么大,总感觉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曾文芳想了好久,也不知道这些人有何用意。上一世,她报考了师范,分数高出入围线不多。后来,说她体育加试不及格也好,说她体检不合格也罢,刷下她来,总有人得利。   这一世,她没有报考中专中师,只是填报了“阳光一中”一个志愿,按理来说,这些人根本没有必要这般大动干戈。如果分数上不了阳光一中,也只需找找熟人。   重点高中每年都有一百名左右的择校学生,县里为了更好的生源,只要成绩超过了入围线,即使没有填报阳光一中志愿,这样的学生只要申请也可以入学。   而那些成绩离入围线不远的学生,随便找个熟人,就可以进去。而成绩差些的学生,找找领导,要去读也不难。学校多招十多二十个学生,也只是多摆几张桌凳的问题,与中专中师有固定的指标大不一样。   阳光二中招生就更松动了。因为好些考入阳光二中的学生会弃学打工,学位空出来。只要你想读高中,几乎都可以去阳光二中报名。只不过,有正取生与择校生之分罢了。   曾文芳这段时间要想的事情、要忙的事情太多了,大约是忙晕了头,竟然忘记了上一世的这个时候,正是爷爷与叶老爷子一家定下婚期的时候。   她不知道,上一世,为了让她嫁入叶家,叶家老爷子暗示罗玉莹的父亲去县里活动,并表明曾文芳即使被录取了也不会去读,这个名额不去争取,太浪费了。   这事惊动的人很少,又是曾昌安拿了户口本,亲自证明孙女不会去读师范。工作人员觉得这事你情我愿,也不算违反大原则,就默许了。   那一世的曾文芳只会一个人默默流泪,为自己读了三年初中,花了家里这么多钱,却没能考好,心里愧疚。一心想为家里做点事情,因此,当爷爷让她嫁入叶家时,她也没反对。   这一世,事情已经没有按原来的轨迹走。曾文芳成功地让爷爷与叶老爷子改变了想法,舍她而选择曾文兰。可是,她怎么也料想不到,她的改变也成功地吸引了叶元轲的注意。   这只能说世事难料了。   如今,考试这事牵涉到了好友,又害得陈老师为她操心,曾文芳心里过意不去,就一心想着要怎样才能不牵涉他人,自然忘记了想左右她的人生的,还有“叶家人”。   这样说其实也不对,叶家老爷子大概作梦也没有想到,孙子会这么执着地要娶曾文芳,还做出了这么幼稚的事情。   可是,严格说来叶元轲也没做什么。就是调查,也与他关系不大。他不就是与罗玉莹、曾晓如吃了一餐饭,在饭桌上谈起了“别人”对这次考试的流言蜚语吗?至于这个“别人”是谁,谁知道呢!   从来流言都找不到正确的源头,他也是回青山镇探望爷爷奶奶,然后在集市上不小心听到的。然后,他不小心与两位小姑娘说了。然后,然后就弄出这么多“然后”来了。   他也很无辜好不好?   叶元轲回到县城家里,吃着花生米、喝着茶、听着音乐,心情那是一个舒畅。与刚得知曾文芳考了全县第一名又填报了阳光一中时的心情形成极大反差。   林青苗见儿子精神振作,还以为他想开了,心里暗暗高兴。晚上就与丈夫商量起儿子的婚礼来。   林青苗道:“我的意思,婚礼还是要举行,但只限在青山镇的范围内请酒席,不要惊动你我单位的同事。”   叶彬微蹙了一下眉头,道:“娶个农村姑娘做儿媳妇,说出去我们在单位也没啥面子,不惊动也好。”   “那我娘家那边要不要请呢?”   “你娘家人都在县城,一大堆亲戚,请了一样会惊动我们身边的朋友。我觉得还是算了吧,我们老家族亲本就不少,还有街镇的邻居,算起来也够体面的了。”   “是啊,再加上大哥二哥小妹三家人全部回来,爸妈肯定高兴。”   “对了,青苗,我怎么听说要娶曾家哪位姑娘,爸爸还没有定下来。”   “曾家适龄的就只有两位姑娘,都是今年初中毕业,一个十七岁,一个十六岁。我与爸喜欢大的那个,长得好,身体好,也懂事。不过,也不知道儿子中了什么邪,好像有点喜欢小的那个。”   “喜不喜欢不重要,重要的是能生养。只要能生下男孩,娶谁都不要紧。”   “可不是嘛,我觉得最好不要娶喜欢的。儿子肯定还是要在县城与我们一起生活,如果他喜欢那个姑娘,把她也接上来怎么办?我可不喜欢那些毛毛躁躁的农村人,说话粗鲁不说,还不讲究卫生。不要说一起住了,就是想想,心里都不舒服。”   叶彬道:“你想多了,其实如今农村大多数人的生活都有了改善,那些外出打工的年轻姑娘,也长了不少见识、有了良好习惯。我觉得,娶那位初中刚毕业的女娃,还不如选择一位在外面打工的姑娘。”   林青苗反对道:“这不行,谁知道这些外出打工的姑娘在外面有没有处对象?如果人家有了对象,贪图我们家的财富而嫁进来,以后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事来呢。还是一直在农村的姑娘踏实,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好拿捏。”   叶彬摇摇头,觉得女人的心思实在难猜。人家一直在农村,又嫌人家没见识;人家出去长了见识,又嫌人家不踏实。   “好了,睡吧,你说娶谁就娶谁吧,反正又不是我娶媳妇。”   “怎么?你的意思是也想再娶一位年轻姑娘了?”林青苗板起脸,眼神带了些捉弄。   叶彬急忙揽过妻子,握住她白皙又有些肉肉的小手,亲了一下,哄道:“唉呀,老婆,你还不知道我吗?”说完还捏着嗓子轻唱“月亮代表我的心”。   “就你嘴贫。”林青苗嗔怪着,把身子偎进丈夫怀里。两人温存过后,继续畅谈娶回儿媳妇后的种种。   客厅里,叶元轲躺在柔软的沙发上睡着了。他做了一个梦,梦中他成为了新郎,怀里抱着甜美可人的新娘子。但是,等他要亲自己新娘子的时候,新娘子摇身一变,变成了一颗小辣椒。他不怎么的就咬了一口,辣得舌头都麻了。   再一回头找新娘子时,才发现新娘子手里拿着一个红辣椒,一脸娇羞地瞅着他。他急忙去抱新娘子,可是,这新娘子又不知道跳到哪里去了,他一个趔趄,载倒在一片荆棘丛里。   “你这个渣男,渣男!”耳边好像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但再细听时,又听不到了。   “文芳,是不是你?”   叶元轲柔声呼唤,听不到回应。他不顾身边的荆棘,挣扎要着起来:“文芳、老婆,拉你老公起来好不好?”   “哼,就凭你,也配做我老公?渣男一个。”新娘子重重地踩了他一脚,笑着扬长而去。   “唉呀,疼!”叶元轲惊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身下压着一个茶叶罐,磕得他的腰生疼生疼的。   “幸亏这只是一场梦。”叶元轲摸了摸自己布满汗水的额头,喃喃地道。   回到床上,他却再也睡不着。脑海里一直回放着梦中的情形,他不知道这个梦预示着什么。有人梦里的情形与现实是相反的,这是不是预示着他与文芳的婚礼会很顺利呢?   可是,他怎么总觉得这个梦不是“好兆头”呢。梦里的文芳踩了他一脚,还说他不配做她的丈夫,还说他是“渣男”。什么叫“渣男”?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起来找了一本字典来查。   “渣:1、提出精华或汁液后剩下的东西;2、碎屑。组词:渣柜、油渣儿、豆腐渣、钢渣、煤渣、蔗渣。”   没有“渣男”一词,但从“渣”的含义可以推出其中的意思,应该就是男人中的渣滓。   他,是男人中的渣滓?没道理啊,他长得不赖,高中毕业、非农户口、家境好、性格也温润有礼。怎么说,他也可以算得上男人中的精华吧,怎么就成了渣滓了呢?   叶元轲再次躺在床上,还是睡不着,他被梦里的情形整得有点神经质,翻来覆去地思忖着梦中的姑娘怎么会这么说他。   这个梦是预示着什么?街上有没有算命的会解梦?周公解梦、庄周梦蝶,这些都说明每个人做的梦都是能解的。明天,明天去找找,总要解一解才能放下心来。   这样想着,差不多天亮的时候,叶元轲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第一百三十一章 调查取证(4)   青山镇汪家二楼,汪志坚又把自己知道的事情经过详细地说了遍。陈文干与汪志坚说了这么一会话,觉得肚子有些饿了。也不敢劳烦外婆,就自己去煮粉。   他下了两叠米粉,两个鸡蛋,加了些青菜。看起来倒也像模像样,能让人生起食欲。   “唉呀,还不错哦,会做饭了!”汪志坚走进厨房,看向锅里,戏谑道。   “其实我厨艺还不错,起码比我爸强。你也知道我妈有时出急诊,以常顾不上我,所以嘛,做饭对我来说是小事一桩。”   “切,你就吹吧。”   “哼,你以为我喜欢做饭啊。如果外婆在我家,我也不用学。”   “看着挺香的,要不,分点给哥吃?”汪志坚看到锅里白色的米粉里卧着两个荷包蛋,还有夹杂着不少嫩绿的青菜,看起来还挺诱人,不由有些嘴馋。   陈文干瞥了他一眼,道:“多拿一个碗来。”   汪志坚急忙去厨柜里拿了碗筷,眼巴巴地望着锅里的荷包蛋。   “阿坚,有人找。”楼下汪司深在喊。   陈文干与汪志坚对视一眼,“来了?”大家心里都如此想。   陈文干道:“让他们上楼聊,一楼有病人进出,影响不好。”   “嗯,我下去看看。”汪志坚放下碗筷,没顾得上那个荷包蛋,就急急地下楼了,边走还边说:“爷爷,谁找我呀,让他上楼吧。”   “是你谢军叔叔,还有几位同志,他们说找你了解一下情况。”   汪志坚下楼一看,果然是教办的谢叔叔,他还带了一位中年男子与一位戴眼镜的年轻人,如今正站在门诊部里面。   “谢叔叔啊,您找我有事吗?我们上楼说吧。”汪志坚热情地打着招呼,引大家上了楼。   “你是汪志坚同学吧,听说这次中招考,你也考得不错哦。”   吴伟在来之前,做一些功课,边走边客套地赞扬汪志坚。   “哪里,我成绩只是一般。”汪志坚谦虚地笑笑,然后指着坐在餐厅那边吃粉的陈文干道:“我的表弟成绩才好,他考了648分。比我们班的曾文芳同学还高出3分。”   吴伟不由发出赞叹:“哇!这么厉害,六科满分才660分,这不是被扣掉12分吗?你表弟不是我们阳光县的学生吧?”   汪志坚道:“他叫陈文干,是东湖一中的学生。不过,他初一初二都在我们青山中学读。每次考试都与曾文芳同学不相上下,有时是曾文芳同学第一,有时是我表弟第一。”   “陈文干?” 吴伟与王晓文对视一眼。青山中学的陈老师好像提过这位学生的名字,没想到这么巧,竟然能在这里碰到。   教办的谢同志向汪志坚介绍道:“阿坚,这是教育局的同志,他们想找你了解一下曾文芳同学的情况。”   汪志坚请他们坐下,再给他们各倒了一杯茶,笑道:“哦,曾文芳同学呀,找我算是找对人了。我跟文芳同学同班三年,对了,我表弟也跟她同了两年班。可不可以让我表弟也一起来听听。”   中年男子点点头,道:“行,我们本来也想要咨询你表弟。”   “文干,你吃饱没?过来厅里。”   陈文干没有应声,走了过来。不过,他的身上带了些冷傲、凌冽的气息,让吴伟不由蹙起了眉头。   王晓文抬头望去,见是一位高个子的少年,长得特别俊,上身穿着一件短袖的白色棉布运动衣,下着蓝灰色的宽口运动裤,脚上一双白色运动鞋。也不知怎的,王晓文觉得这少年往这屋里一站,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好大的气场!”王晓文心里暗道。   “文干,来,这是教办的谢叔叔,这两位是教育局的同志,姓?”   汪志坚转向中年男子,带着征询的目光。   王晓文道:“我姓王,叫我王叔叔吧。那位小伙子姓吴,你们年纪相差不多,就叫他吴大哥吧。”   陈文干略略颔首,算是打了招呼,道:“你们继续,我就听听。”   说完就径自往沙发上一坐。   陈文干没有跟他们打招呼,觉得他们因为这么点事情弄得草木皆兵,有些小题大做。他动了动嘴唇,道:“什么事,你们说吧,我听着。”   吴伟看了一眼汪志坚,汪志坚咧开嘴一笑,道:“这就是我表弟陈文干,成绩好的人都那样,傲气得很!”   王晓文下意识地又打量了一会陈文干,心想:这人可不简单,看这周身的气场,就知道并非池中之鱼。   吴伟把事情的起因、发展详细叙述一遍,然后问道:“你是与曾文芳同学同一个试室考试吗?”   汪志坚点头道:“是的,考试是单人单桌,她坐在最前排,与我相隔两排。刘小玲在课室的最后一排,杨雪珍不是与我们同试室。”   吴伟道:“有人说曾文芳同学夹带纸条进教室,你认为有没有这个可能?”   汪志坚摇头道:“不可能,她坐在第一排,监考老师就在她前面。就是夹带了纸条,也不可能拿出来抄。”   王晓文问:“你们认识监考老师吗?”   汪志坚摇头:“不认识,不是我们学校的老师,我连他姓什么都不知道。”   吴伟问:“你对曾文芳同学考了全县第一名,有没有特别惊讶?”   汪志坚咧嘴笑了:“曾文芳同学考了645分,我是不满意的。”   “哦?为什么不满意?”吴伟一脸惊讶地看着他。   汪志坚叹了一声,道:“因为我表弟考了648分,比她多了3分。”   王晓文好奇地道:“这两者有关系吗?”   汪志坚撇嘴,心想:有关系,这关系可大了。不过,心里想的可不能说。   汪志坚撇了一眼板着脸坐在那里的表弟,笑道:“因为我跟表弟打赌,我赌他这次考不过曾文芳。没想到,曾文芳同学这次失手,竟然跟他相差了3分。”   王晓文呵呵笑道:“呵呵,真有趣。你输给他什么了?”   汪志坚努努嘴,他并没有说谎,是大大的实话,因此,声音里带了些沮丧:“陪他打一个月的球。如果他输了,他可得背一本医书。我爷爷可想他学医了,说如果我能让他大学时选择学医,就重重奖励我。”   屋子里的人都笑了起来。   调节气氛嘛,汪志坚算是高手。他用另一种方式表明曾文芳没有作弊,甚至于,她还可以考得更好。   汪志坚的言下之意大家都听懂了。不就是说曾文芳这次的考试成绩属于正常发挥嘛!但是,汪志坚这么一说,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变得轻松起来。   “其实,你们不知道,刚上初一的时候,我表弟经常考不过文芳同学。那时候,我表弟觉得青山中学没有对手,对学习也不上心。我爷爷很担心他这种学习状态,就让我劝说他。”   “哦?”大家都听得很有兴趣,不由发出问句。   “后来,我就笑我表弟,笑他并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都考不过女孩子。表弟说文芳同学不过是靠勤奋取得的成绩,没有潜力,无论跟他比。后来,我们经过观察,才发现文芳同学真的很聪明,好像也有一套自己的学习方法,学每一科都很轻松。”   “她确实摸索出了一套很适用的学习方法。说不定以后我们会把她的方法在全县推广呢。”王晓文点头道。   汪志坚恍然:“原来真的有啊。我说她怎么花在学习上的时间不多,学习效果却又那么好呢。真不够意思,也不把方法传授给我。”   “后来呢?”吴伟对他说的事后感兴趣,示意他继续说。   汪志坚道:“后来,我表弟就觉得找到了对手,学习状态调整好了,成绩也就突飞猛进了。初一期考他们的分数就很接近了,初二的时候,有时我表弟第一名,有时文芳同学第一名。第三名被他们甩得远远的。”   “原来如此!”   王晓文与吴伟相视一笑,有一位全市的学习尖子互相竞争,曾文芳的成绩如此突出也就不奇怪了。之前,确实是他们想歪了,觉得县里重点初中的学生都考不过曾文芳,事情透了些古怪。因此,当有人状告曾文芳作弊时,领导才下令调查。 第一百三十二章 调查取证(5)   王晓文与吴伟正要告辞时,汪志坚话里的主角,陈文干轻咳一声,大家的目光都转向了他。   只听他语气充满了不屑地道:“其实,你们这样调查来调查去的,根本没有必要。”   王晓文抬头注视着陈文干,问:“为什么?”   陈文干语气随意,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曾文芳的成绩如何,再考一次就知道了。如果你们觉得成绩不真实,就让所有考生重新再考一次,你们自己来监考。”   王晓文想起上午曾文芳说的那句“我倒觉得这是最好的方法”,觉得这些少年人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难道就不怕上面故意出一些难度大的题目为难她?   他斟酌着措辞,小心地道:“让所有考生重新考,肯定不现实。入围了中专中师的学生肯定不同意再考。”   陈文干不屑道:“不愿意重新考,说明他们能力与成绩不成正比。这次可能碰巧才考好的。”   吴伟反驳道:“也不能这么说吧,人家也可能只是不愿意折腾。这事跟这些同学没有关系,强求人家也不好。”   陈文干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问:“那这位吴同志,您是不是认为文芳同学就很愿意被你们折腾?”   吴伟语塞,脸涨得通红。   陈文干又问:“您觉得谁才跟这件事有关系呢?只有文芳同学吗?那些闹事的家长及考生呢?算不算?那些在背后传流言的人呢?算不算?”   吴伟被这问话逼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无奈陈文干说的都是事实,他也无力反驳。如果真要考试,是不是那些觉得自己没考好的学生都要重新再考一次呢?要不,他们干嘛要闹事?既然觉得曾文芳作弊,那就再比一次呗。   而大家不是说曾文芳同学的两位好友运气好吗?那所有入围了中专中师及阳光一中分数线的同学,是不是都是因为运气好呢?如果成绩真能与能力成正比,那为什么不可以再考一次呢。   王晓文觉得这位少年的神情带着讥讽,语气咄咄逼人,竟然与上午的那位小姑娘有些相似。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都是成绩好、有能力的人呢!   陈文干又道:“这个方案你们不同意,那就让文芳同学一个人重新考吧,由你们教育局的人指定出题人。真金不怕火炼,是金是铁一下子炼就出来了。哪里用得着如此兴师动众!”   王晓文点点道:“这个方案我们提过,估计领导也会采纳。这次我们来青山镇,也是想了解事情真相。多一些人了解了真相,才能有效地抑制流言。同时,也希望你们街镇的学生帮忙抑制流言,还原事实真相。”   陈文干脸色暗沉,责问道:“可是,你们这样兴师动众,老百姓会说得更加起劲吧,所谓的事情真相只会掩盖在流言之中。再说,难道你们就没有想过,这样做会伤害文芳同学吗?”   王晓文与吴伟都变了脸色,他们想起上午曾文芳带着对抗情绪的话,心里堵得慌。那位小姑娘虽然没有哭,但心里也不好受吧。如果人家没有作弊,是真实水平,这么一番折腾,对她的伤害就真的大了。   陈文干继续道:“流言已经伤害了她,而你们的不信任,会让她伤得更深。你们尽快向上面汇报吧,告诉你们领导,我——今年中招考试全市第一名的陈文干,要挑战你们县里第一名的曾文芳。”   吴伟满脸困惑地看着他,脸上满是不解。   王晓文心里一喜,道:“你是想……”   陈文干点点头:“没错,我陪她考一次,结果出来后,你们也可以正面宣传这件事。于教育、于个人都有好处。”   吴伟还是不太明白这两者有什么相关。王晓文却知晓了陈文干的用意。   这次作弊事件,无论结果如何,对曾文芳同学的名声都有很大的影响。另外,即使那个小姑娘也说重新考试是最好的方法。可是,当她一个人坐在课室里考试,被监视滋味肯定不好受。对她的心里也会产生不良的影响。   再说,于教育而言,特别是青山镇,好不容易考了一名全县第一名的学生,却因为作弊事件闹得沸沸扬扬。于校风、学风及教师的积极性都有极大的影响。   人言可畏,有的老百姓根本不管真相如何,他们只会质疑学校、质疑老师。   陈文干转身去房间里拿来一个装着资料的信封,递给王晓文,道:“这是我的学生证,还有我各科的成绩证明,你们拿着,可以把它复印在通告里面。”   王晓文接过信封,拿出里面的资料。那是一张东湖一中的学生证,里面有陈文干的名字和照片,还有一张市教育局复印的各科成绩及盖着东湖市教育局印章的证明。   王晓文收起这些资料,看着陈文干的目光有些炽热。   陈文干看了他一眼,道:“如果由我向曾文芳同学提出挑战,这次重考就会变成一场友谊赛,既可以向你们证明她的实力,又可以作正面宣传。还可以鼓励全县学生的学习斗志。”   “那你……”   “您是想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对吧?”   陈文干笑了笑道:“这事原本与我无关,只是我在青山中学就读了两年。这两年幸亏有曾文芳同学,没有对手,我肯定会寂寞,会懈怠。这次也肯定考不出全市第一的成绩来。见她被人污陷,我自己也有一种被污辱的感觉。唉,陪她考一次试,就当是我对这位对手的回报吧。”   王晓文觉得这位少年说得在情在理,心下高兴,站起来,连声道好:“好,好!这才是真正的竞争,如果我们学生,能形成这样的良性竞争,大家的成绩才能真正提高。”   王晓文说完这话,又重重握了一下陈文干的手,满含感激地道:“谢谢文干同学!”   又拉过汪志坚来握手,道:“非常感谢你们兄弟对我们工作的支持。我们立刻回局里跟领导汇报。同时也希望这件事成为促进全县学生努力学习的契机。少一些负面,多一些正面,是我们的宗旨。”   陈文干点点道:“我看王叔叔也是真正热爱教育的干部。说实话,我从小在青山镇长大,这里也算是我的家。青山镇好不容易出了一个全县第一名,我们怎么能纵容流言毁掉呢。   只要领导们公平地对待每一位学生,公正地评价每一位辛苦工作的老师,才能让教育发展起来。如果一味纵容嫉妒、纵容打击报复,只会让我们的教育更滞后,人民变得更愚昧。”   陈文干的这番话让三位工作人员陷入了沉思。或者,他们在处理这件事情时,一开始就犯了错误。   三人走出汪家,原来还计划着再找几位学生了解情况的,但这时,大家都觉得没有必要了。   王晓文道:“谢老师,我们就不回教办了。我们这次了解的情况,会写一个详细报告,到时候,你也写份证明证实我们找了哪些学生。”   谢老师还默默地思索着陈文干刚才的那番话,对他们点点头,应下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挑战赛(1)   待厅里只剩下汪志坚与陈文干时,陈文干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噜”地喝下去。   “哇,你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汪志坚满脸佩服地看着陈文干,这小子到东湖一中读了一年,竟然能说出这些大道理来,真可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我一直都这么厉害!”陈文干一本正经。   “切,表扬一下你,就飘天上去了!”   “不过,表弟,你真的要陪文芳重新考一次吗?”   “这还能假?同学一场,能帮就帮一把吧。”陈文干说完就往外走。   “呃,就要升高中了,你真的不跟文芳同学表白吗?”汪志坚追问道。   陈文干不理他,走到餐厅才回头问:“你还要吃荷包蛋吗?”   汪志坚这才想起之前的粉与荷包蛋。急忙狗腿地跑过去:“要,要,你可别把我那份吃掉。”   陈文干弯起唇角,微微一笑,心想:“我们之间才不需要表白呢。”   教育局同志来后的第二天,曾文芳得到教办的通知,让她第二天8点半钟前去一趟阳光中学。   曾文芳并不知道什么挑战赛,她知道只有自已一个人需要重考后,抱着枕头偷偷笑得正欢。之前,她担心上面会要求小玲和雪珍一起重考。还特意让小玲的父亲还有雪珍的大姨到上面去活动了,并且交待,让他们不要为自己说情,她有办法处理这件事情。   这样一来,上面肯定会担心重考的人太多,牵涉大广,一样会触犯众怒、影响更大。   小玲与雪珍毕竟基础差了些,如果重考,结果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曾文芳坐早班车到阳光县城,陈老师本来要陪她来的,但因为小兵兵发烧,曾文芳不让他来。   到车站接她的王晓文,见这小姑娘一路上都眉眼带笑的,不由好笑,不由好笑:这孩子,还不知道挑战赛的事呢,怎么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心可真大。   考场设在阳光一中,曾文芳上一世来过,学校大致的布局没有变,除了两栋旧的两层教学楼没有重建外,风景还是如上一世那样。优美宁静,还带了点古色古香的味道。   不过,行政楼门口挂的横幅是怎么回事?“高一新生挑战赛”?还有挑战赛?高一新生不是还没有报名吗?曾文芳盯着这条横幅好一会,摇摇头,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文芳同学,试室在这边。”王晓文指着旁边的教学楼,“第一个试室,试卷与文具等会儿监考老师会拿过去。第一科考语文,上午要考两科,下午两科,明天上午两科,时间比起中招考试要紧一些,这样安排没问题吧?”   曾文芳唇角一弯,道:“没问题,如果能一天考完最省事。”   “这孩子!”王晓文摇摇头,道:“一天考完时间太紧,怕你累着。上午考完后我会带你去吃饭,要加油哦!”   他比了一个加油的动作,脸上笑眯眯的。让曾文芳对这位和善的大叔多了一份好感。   走进靠左边的第一个教室,曾文芳发现里面有个男生站在窗边,穿着一套休闲运动服,脚上是白球鞋,看打扮应该是学生。   “可能是阳光一中帮忙监考的学生吧?”   曾文芳猜想着,却又觉得这个背影有点熟悉。她仔细辨认:男生逆着光,笔直地站在那里,似乎是在欣赏窗外的风景。个子挺高,应该有一米七多了吧。身材匀称,从露出外面的胳膊看,结实又不显粗壮,给人一种力与美的和谐美感。   曾文芳越看越觉得这个背影熟悉,细想,却又想不起来是谁。   或许是听到了脚步声,这个男生回过头来,唇角弯弯,微微笑着。   “陈文干?”曾文芳又惊又喜。   “你怎么会在这里?”   曾文芳已有一年没有见过陈文干了,这次再见时,发现他的身形跟上一世留在自己脑海里的印象已经有些吻合。   “习武之人,果真长得快,看身高都有1.75米了吧。才初中毕业呢,读完高中,估计就能长到1.82了。”曾文芳记得上一世陈文干就很高,估量着,肯定一米八以上。   “好久不见,文芳同学。”陈文干站在那里没动,只微微笑着。   “你不会也要来这里读高中吧?”   曾文芳有些傻眼,上一世,他可没有来阳光一中读书,这是怎么回事呢?   其实,她这激动起来又忘了,上一世的她,也没有来阳光一中读书。   陈文干弯起唇角,眼睛黑亮黑亮地盯着她,揶揄道:“怎么?想我来这里读书?”   曾文芳脸上飞上一片红云,不由腹诽:这么个小男生,还学会挑逗女孩了?她双手一摊,佯装无奈:“想啊,没有对手的日子太寂寞。”   “对手?”陈文干想: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   曾文芳打量了他一会,好奇地问:“话说,你今天怎么会在这里?”   陈文干指了指黑板,道:“你看看就明白了?”   曾文芳这才发现,黑板上用美术字写着:陈文干(东湖市第一名)挑战曾文芳(阳光县第一名)   “挑战赛?”曾文芳想起行政楼问外挂着的横幅,脸上闪过一丝讶然,心里却翻腾着浪涛:他是知道了自己被污蔑作弊,所以来给自已找场子的吗?被罚重新考试与被挑战进行比赛,其意义有着本质的不同。   曾文芳心情复杂地看着黑板上的大字。眼光瞥向陈文干,发现他摸了摸鼻子,手放下时,依然一副风轻云淡模样站在那里,随意、从容又优雅。   门外传来脚步声,曾文芳展颜一笑,吐出两个字:“谢谢!”   陈文干打了个加油的手势,嘴唇也动了动,吐出两个字:“加油!”   曾文芳重重地点头,转身在前面找了个位置坐下。她眼睛有些酸涩,眼眶红红的:这个男人,如上一世一样,不露痕迹地帮助自己。自己何德何能,能得到这般优秀的人的关爱?   一位年轻教师手里拿着两个试卷袋走进来。他看了看手腕上戴着的手表,扬了扬手里的两个试袋,道:“第一科考语文,你们只有90分钟时间。”   陈文干上去接过试卷袋,坐到了课室的最后一排。试卷袋是封着的,撕开后,里面除了语文试卷,还有笔、草稿纸,及一张垫试卷的硬纸片。   这边老师也已经把试卷递给了曾文芳。   曾文芳浏览了一下试卷,跟中招考2个时辰考的题量差不多。不过,她并不在意这些,平时,她做试卷都不用一个半小时。中招考时,她也早早交了试卷。   年轻老师没再说什么,曾文芳与陈文干两人都埋头认真做题。课室里很安静,只能听到沙沙的写字声。   还没等老师说时间到,两人就收了笔。曾文芳举起手里的试卷扬了扬,陈文干会意一笑,两人同时交了试卷。 第一百三十四章 挑战赛(2)   曾文芳去了一趟厕所。回来时,远远见到陈文干正站在教室门口与一位男子聊天。   “陈老师?”曾文芳惊喜出声。   男子回过头来,看到曾文芳,露出灿烂的笑容。   “老师怎么来了?兵兵发烧好些了吗,都说了不让您来,我能应付,您偏偏不信。”曾文芳小步跑过去,对着陈老师就一阵噼里啪啦炮轰。   陈老师也不责怪,神情温和地看着她,待她说完,才笑道:“文芳,有没有人说你其实挺霸道的。总是只许你关心别人,不许别人牵挂你。放心吧,兵兵退烧了,你师母不放心,无论如何都要我上来看看。她说你年纪小,少来县城,没见过这些大场面,怕你心慌。”   说完他又看了一眼陈文干,道:“如果知道文干在,我也就不巴巴地坐车赶上来了。你这小没良心的,我可是坐在四轮小货车的车厢来的。”   曾文芳想象斯斯文文的陈老师窝在货车车厢里的情形,捂嘴笑起来。   “就知道你会笑,说给你师母听,她也会笑的。”   平时,陈老师很注意形象,说为人师表,一定要举止文雅,穿着得体。如果搁在以前,没有位置,他宁愿等下一班车。他不敢想象自己穿衬衣、西裤、皮鞋,却只能坐在车厢里。   陈文干听到两人对话,也弯了弯唇,有些忍俊不禁。   “陈老师,如果您家里有事,就先回去吧。有我与志坚表哥在这里,绝对出不了什么事。再说,刚才监考老师也说了,第一科考完,立刻有人评卷。语文是文芳的长项,这一科的成绩出来,他们肯定会对文芳刮目相看的。”   陈老师点点头,道:“等你们考完这一科,陪你们吃过中饭,我就回家。你们进去吧,我有个同学在阳光一中,我想找他聊聊,让他以后关照关照文芳。”   曾文芳心里一动:“陈老师是老牌师范生,基本功扎实,不知道能不能借这次的东风调入县城。如果可以,那就好了。上一世,好些老师都活动调入了县城,陈老师一心扑在教学上,不肯把力气花在这调动上面,结果一辈子呆在青山镇。”   曾文芳默默地想着心事,待监考老师拿着试卷袋过来,才与陈文干进了教室。   第二科考完交了卷,两人一起走出教室。曾文芳一眼就见到了等在外面的陈老师,陈老师身边站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   这位男子见曾文芳两人走过来,眼睛发亮地,语气满含着羡慕:“陈科,这两个都是你学生?俊男美女,看着就像一对金童玉女呢。”   陈老师瞥了他一眼,嗔道:“你呀,胡说什么呢,他们可是我的得意门生,读书可认真了,才不会像其他学生一样谈恋爱。”   “我是说,你的运气也太好了吧!竟然教出了全市第一与全县第一的学生!”   陈老师一脸自豪,见两人走近,才笑着道:“文芳,文干,这是阳光一中的周勇老师,也是语文老师,是我师范的同班同学。”   “周老师好!”曾文芳与陈文干急忙笑着打招呼。   周勇笑眯眯地应着,然后惊讶地道:“文芳,文干?怎么听起来像兄妹俩?”   陈老师捶了他一下肩,道:“只是名字像而已,他们一个姓曾,一个姓陈,怎么可能是兄妹?”   周勇挠挠头,不好意思地道:“是哦。我这一激动,就忘了。今天我们难得聚在一起,走我请你们师徒三人下馆子去!”   “周老师,不用您破费,我们已经有安排了,我们请您下馆子吧。”   曾文芳知道这个年代教师工资低,下一次馆子,可能就要花去人家一两个月的工资,说什么也不依。   “表弟,文芳,老师,你们怎么还站在这里?我们在行政楼门口等你们很久了。王主任也在那里,说要带我们一起吃饭,餐厅都订好了?”   这时,汪志快步跑过来,着急地道。周勇听了哈哈笑:“怪不得不让我请,原来局里早有安排。陈科,你带着他们去吃饭吧。以后可要多来找我玩,顺便来看你的得意门生。”   陈老师与周勇重重把握了一下手,才带着三人往行政楼走去。   果然,行政楼门口的大树下,王晓文夹着个公文包站在那里。他的旁边站着一位年轻女子,一位中年男子,三人正聊得兴起。   王晓文抬头见走来的四人,急忙迎上去:“陈老师,你们可算过来了。来,我向你们介绍一下,这是阳光一中的教务处的李主任,这阳光一中团委的赖老师。”   考完两科,已是午饭时分,众人招呼过后,王晓文就带着领着大家去餐厅吃饭了。   “我们去附近的餐厅吃饭,怕你们饿着,已经点好菜了,就是不知合不合你们的口味。”   曾文芳没想到还有这等待遇,灿烂一笑,道:“王叔叔,其实不必这么费心,我们在校门口吃碗面就行了。”   王晓文笑眯眯地道:“那可不行,考试最费神了。我们去吃点好的,放心吧,是局里安排的。”   陈老师是个好学的,他在去的路上逮住陈文干,一个劲地问东湖一中的老师教学。   曾文芳与汪志坚并排走,她好奇地问汪志坚:“你表弟怎么知道这事?”   汪志坚摸摸脑袋,他很想告诉曾文芳,是他告诉表弟,结果表弟就急急地赶回青山镇了。不过,他担心说了实话会被表弟揍,眼睛撇向表弟,见他没看过来,只好编谎话道:“我表弟放假了正好来看我爷爷奶奶,恰好遇到王叔叔来调查你的事。”   “那他怎么想起来考试的?”   “唉,他好胜心强,想再与你比一次呗。本来,我也想去考考看的,但老师说这次考试的时间不足,我写字慢,担心不够时间,所以不敢去挑战。再说,我与你们相差太远,还是不要比了。”   王晓文带着大家去吃了一顿好的,回到学校,又分别给他们安排教师宿舍休息了一会。   曾文芳本来就是随遇而安的人,如今待遇这般好,又能与陈文干一起考,就觉得这时间还是安排得太紧凑了。如果还像中招考那样考三天,那她不是可以与亲爱的陈文干同学一起呆三天了吗?   虽然总想着不要影响陈文干,可是,如果说曾文芳心里装有谁,除了亲人,异性的朋友中,也只有陈文干。就是汪志坚,也是因为沾了陈文干的光,才会偶尔想起他。   这一次,陈文干可是在她那颗少女心里刻得更深了。曾文芳第一次产生了动摇:如果,如果陈文干真的喜欢她,以后,应该也是可以发展的吧?这一世,自己也不差呀,肯定能与他匹配吧?如果这样,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机会呢?上一世他们有缘无分,说不定这一世……   也许是生了这些心事,曾文芳每次瞅陈文干时,脸上都会飞上一片红云,说话行动时也没有之前那么洒脱,而是自然生出一种少女的娇羞。   陈文干坐在后面,每次抬头就能见到曾文芳的背影,就如以前在青山中学。转学之后,他也坐在课室的后排,每次抬头寻找,却再也找不到那个熟悉的背影。好长一段时间,他都难于适应这种情形。   在青山中学时,他也不并常找她说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能见到她的背影,他就会觉得安心。他觉得自己与她,根本无须故意搭话,他们的相处,自然、随意而和谐。   这一次,是不是他们最后一次坐在同一个课室里静静地做试题了呢?   陈文干心里不无遗憾。他经常拿话劝慰自己,“好男儿志在四方”,自己肯定不能被一个女子牵绊住脚步。再说,如果他没有出息,文芳也会看不起他的吧?他想这些的时候,早就把答应母亲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表彰大会(1)   第二天下午,所有科目的成绩都出来了,陈文干数学,物理,化学三科满分,语文113,政治98,英语99,总分650;曾文芳数学英语政治三科满分,语文116,物理97,总分651分。   校长办公室里,几位领导神情复杂地翻看着两叠试卷,阳光一中的校长拿着教务主任递来的各科成绩单,喜笑颜开。   “啧啧,这成绩如果能够保持下去,考上首都大学都没问题。”   王晓文这几天一直与曾文芳几人在一起,对青山中学的情况有大了致了解,对曾文芳更加高看几分。   “事情真相不言而喻,如今我们还是看看该怎么给文芳同学一个交代吧。”   阳光一中的黄校长道:“我认为学校可以减免曾文芳同学高中三年的学杂费。”   教育局常务副局长戴志明沉吟一会,道:“这样吧,这一次我向县里申请奖品,给全县前十名的学生颁奖,颁奖典礼设在青山镇。”   阳光一中李主任道:“我觉得应该对这次的挑战赛加以宣传,如有不服曾文芳的同学,还可以继续挑战。”   王晓文感叹一声,道:“本来,我认为那些闹事的人也要严加处罚。只是投诉文芳同学作弊的家长也是听信流言,不好处理。传播流言的人是罪魁祸首,却也找不到是谁先传播的,寻找起来面积太大,一样不好处理。”   戴局长想了想,道:“征求文芳同学的意见,再作处理吧。”   王晓文把曾文芳喊到校长室,征询她的意见。   曾文芳摇摇头,对她而言,只要事情不会牵涉小玲与雪珍,其他事情都好商量。   “领导,这件事情就算了吧。不过,为了避免有人钻空子,我提议严格把控入围中专、中师学生的体育加试以及体检。”   “哦?这件事情与中专中师的录取有关系么?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戴局长一脸疑惑地看向曾文芳。   曾文芳坦然一笑,道:“挑事的学生与家长目的很明确,如果真能证实我作弊,那么,我、刘小玲、杨雪珍的成绩都会作废。那谁会得益呢?我觉得普通学生不会那么无聊,所以,根子还是恐怕还是在这里。”   戴局长沉思片刻,眼里闪过对曾文芳的赞赏。他点点头,然后对王晓文道:“这件事情你来负责,严格把控,决不能出现像文芳同学说的这种情况。”   王晓文当然满口答应。上面还把这次颁奖典礼交给了他,能为曾文芳办点事,他可是乐意得很。   “还有,对于陈文干同学,我们是不是要有点表示?”   戴局长道:“在颁奖典礼上也给他颁奖,买两个奖杯,给他与文芳同学颁发,留个纪念。”   在镇干部、村干部以及青山中学师生的宣传下,青山镇农历七月初六这个圩日,也是七夕节的前一天,比过年还热闹。   整个青山镇的百姓都在议论这件事。汪司深夫妻并不知道自己的孙子与外孙所做的事情,也与旁人一样好奇地向来门诊部的病人打听这事。   “听说今天全县中招考的颁奖典礼在我们这里举行?”   “是啊,我们村长前天就在村里说了,一大早,我就带着儿子来了街上。我家孩子占位子去了。”   “县里的颁奖典礼在青山镇召开,真是稀罕事。”   “对啊,对啊,县里的广场多大啊,都抵得上我们这里十个了。怎么不设在那里呢?”   “如果设在县里,那你还有机会看到吗?”   “也是,汪医生给我开药,我也得去看看这大场面。”   陈文干与汪志坚走下楼的时候,门诊部里,人们正在议论这件事。兄弟俩相视一笑,急忙赶往街镇的小广场去。   罗玉莹也一早听说了这事,早早就来了小广场处,找了一个不起眼的位置站着。   “听说是因为我们青山中学今年中招考试考得好,县里要表彰学校的老师呢。”   “主要是我们学校有位学生考了全县第一名,除了表彰学校的老师,肯定还要表彰学生。”   “可不是吗?上次有人说曾文芳同学的第一名是作弊得来的。我寻思着说这事的人不靠谱,人家都考第一名了,还能抄谁的呢?”   “就是,那些人特无聊。我们镇好不容易才考了一个第一名,不表扬人家,反而说人家抄。这人的心肯定是黑的,嫉妒曾文芳同学呗。”   罗玉莹听着身旁这些人的对话,抿着嘴唇,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这些人是在说她吗?她才不是嫉妒那个臭丫头呢!   那个臭丫头有什么值得嫉妒的?一家子都是农民,不,应该是祖宗八代都是农民,穷得叮当响,连学费都要靠着摆摊卖文具挣。人长得也不漂亮,又黑又瘦。不就是成绩好点吗?她才不会嫉妒这种人呢。   罗玉莹手里紧紧攥着衣角,看着人流渐渐增多的广场,心里又气又急。   同样挤在人群里的,还有叶元轲。他昨天已从教育局得到了消息,说教育局派人下来调查,如今已经调查清楚,曾文芳没有作弊,她的成绩是真实的。   还有,在阳光一中举行的挑战赛中,她以651分的成绩赢了全市第一名的学生。上面不但不会取消她的成绩,还会嘉奖她,阳光一中的黄校长承诺减免她高中三年的学杂费。   叶元轲想起那天晚上做的梦,“哼,就凭你,也配做我老公?渣男一个。” 梦中曾文芳的话如雷震耳。   原来,这个梦是告诉自己,曾文芳不可能成为他的妻子。   叶元轲呆呆地看着那个布置得特别隆重的高台,想象着那个俏丽女子登上高台领奖的情形,心里涌上深深的感伤。感觉生命中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从自己身边流走,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这段时间,家里已经在为他选结婚佳日,青山镇这边的宅子已经在重新布置,二楼房间的厨柜、床、桌子等都换上新的。爷爷还帮他弄了一个小厅,布置得挺雅致温馨。   这一切,叶元轲都看在眼里,并且默许了。他以为自己能成功阻止曾文芳继续读书,到时候,他娶的新娘子就是曾文芳,这是他乐见其成的。   家里人却以为他想开了,爷爷还笑着说:“我要迟点再告诉曾老弟,让他着急着急,以后也更好拿捏。”   奶奶也道:“就是嘛,穷丫头一个,如果不是看在曾孙子的份上,我才不让我孙子娶这个穷丫头呢。”   如今,他的梦破灭了,曾文芳不可能成为他的新娘子了。他要娶的那个是谁都不重要了。曾文兰吗?那个连中招考也不敢参加的丫头?如果她去参加中招考试,能考多少分?两百还是三百?按她的成绩,绝对达不到曾文芳的一半分。   可是,当时自己不是觉得她比曾文芳那丫头好吗?怎么突然就觉得曾文芳好了呢?叶元轲头痛得厉害,好像要炸开似的,跌跌撞撞地往家去。   “唉呀,你这人怎么这样,走路也不长眼睛。这么多人,你怎么能乱撞呢!”   “就是,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像话。”   不到两百米的距离,叶元轲感觉像走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元轲,你怎么了?”   “轲儿,轲儿晕倒了!”   叶家登时忙乱一片。 第一百三十六章 表彰大会(2)   这时,曾文芳已经在刘小玲等一众女生的簇拥下来到了小广场前面。   曾文芳没想到这个表彰大会整得这么隆重。陈老师告诉她时,她还以为教育局只是象征性地弄一下。估计县里前十名的学生会来,教育局会派一两个普通干部下来,主持工作还有镇上教办的工作人员呢!   她对这个表彰大会期望值并不高,所以,当她来到街镇的小广场,见到这么多人时,真的很惊讶。   小广场的高台上摆放着两排桌凳,第一排桌子的中间放着一个麦克风。高台的前面还摆了几盘不知名的鲜花。而高台的下面,摆放了两行桌凳,大约能坐下二三十人,后面还有十多排长凳子。曾文芳觉得以前给万元户戴红花,也没整得这么正规呢。   “文芳,我们在这里。”那边传来有些熟悉的声音,听着应该是汪志坚。   曾文芳看过去,果然是汪志坚与陈文干。他们已经挤到前排,只不过没有坐下,而是站在那里向她们招手。   “文芳,你是要坐在前排的吧?以前我见那些要上台领奖的人都坐在前排。”刘小玲推着曾文芳往那边去。   “唉,还没有那么快呢,我就要在这里,我要跟你们在一起。”曾文芳心里有些别扭,举动也有些扭捏扭捏。   杨雪珍捂着嘴笑,陈秀霞、陈雪花、吴笑笑也都笑成一团。   刘小玲点着那边凳子的数量,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道:“我知道了,高台上面有十多个位置呢,一定是领导们坐的,这里有两排,应该是获奖的学生与老师们坐的。对了,不是要奖励全县前十名吗?文芳,除了你,其他人有没有来呢?好像没见着呀。”   曾文芳想了想,道:“教办的老师只通知我几点钟前到这里。估计那些同学会先到教办集中,或者他们先在县城集中,由教育局的人一起带到青山镇来。”   陈雪花道:“嗯,文芳说得有道理。也不知道他们到了没有,这人越来越多,正主还没到,等会都挤不过来了。”   吴笑笑却说:“你呀,瞎担心什么呢。正主到了,大家自然会让开一条道来。要不,要看谁的热闹呢。”   “哦?文芳,汪志坚身边那个男孩是不是陈文干啊?”吴笑笑突然指着汪志坚身边的人问道。   “呀,你不说我还没有注意到,真的是陈文干哦。走,我们过去同他打个招呼,好歹我们也同了两年班。不要以后见到都不认识了。”   陈秀霞拉着曾文芳就往那边走,其他人也跟着走过去。   “汪志坚,陈文干!”陈雪花是街镇的,与他们一条路上学回家,肯定比其他同学熟络,她大大方方地打着招呼。   “陈文干!”其他女生都笑喊着,算是打了招呼。陈文干见人群里的曾文芳,笑得眉眼弯弯,黑眸似一汪春水。嘴角的小酒窝若隐若现,美丽的小脸显得更加柔和。   陈文干这几次见曾文芳,总觉得她的脸上多了什么。可是,至于多了什么,他又说不上来。总之,他觉得这样的曾文芳比以前更加娇俏、美丽。   他微笑地看向一众女生,微微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大家也习惯了这样的陈文干,并没有怪他。   陈文干的视线在曾文芳的脸上多停留了一会。曾文芳感觉到他的注视,抬眼望过去,两人相视一笑,这才转开眼。   汪志坚已经与陈雪花聊起来,汪志坚问陈雪花想去哪里读书。说陈雪花的成绩虽然跟不上,但贵在有特长。读了高中之后,说不定能考上体校,以后做一名体育教师呢。   陈雪花笑了笑,说还没有考虑好,得过一段时间才能决定。曾文芳知道汪志坚那家伙想游说陈雪花去阳光一中读书。那家伙,不就是想要伴吗?如此看来,陈文干是决定到省城读高中了。   想来也是,陈文干的小叔在省城开公司,记得汪志坚说过,陈文干的小叔娶回一个大学教师。还是书香世家的女子,文化底蕴深厚。陈文干跟着他小叔去省城读书,条件肯定会比东湖市区更好。   听说,省城那边的重点高中,每年都能有不少学生考上首都大学呢。   如果,他小叔结婚早,那陈文干就没有机会来青山中学上学了吧。幸亏他晚婚,要不,自己岂不是没有机会再见到陈文干?   曾文芳想着这些有的没的,随着大家一起坐下。曾文芳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紧挨着陈文干坐着,是坐在前面第二排。其他女同学,都坐到了第三四排。   曾文芳疑惑地看向身旁的陈文干,只见他朝自己微微一笑,曾文芳的心绪一下子就稳住了。   “你看,教育局的王主任带着人过来了。”陈文干指着左手边道。   曾文芳看过去,果然见那边的百姓自动让出一条道,教办主任与王晓文正带着一群学生往这边走来。跟着后面的,还有阳光一中的李主任等几个领导。   陈老师、青山中学的校长、主任,曾文芳班上的好些科任,全在后面跟着,就像排着两排队伍,朝着小广场迈步。   “陈老师!”曾文芳几步走前去,引着陈科来到陈文干身边。   “老师人,您坐这儿。”   陈科笑道:“你这丫头,校长在那边你不请,反而先叫我,这不是没规没矩吗?”   曾文芳调皮一笑,道:“校长这样的大人物才不会和我这个小丫头计较呢。”   正主到齐了,表彰大会很快就开始了。   主持人不是教办的同志,而是王晓文。他首先向大伙阐明这次大会所具有的划时代的意义,接下来的环节,是教育局的戴局长讲话。再下来还有阳光一中的校长、青山中学的校长。   唉,领导们发言都是一套一套,形式多于内容。曾文芳一向不太喜欢这些形式的东西。   不过,最后,王晓文主任讲了些实质的东西,就是关于这次的“作弊”事件的情况调查,“挑战赛”一事的始末。台下很安静,大家都听得很认真。   再后来,才到了颁奖环节。先由戴局长为这次参加挑战赛的两名学生颁发奖品。曾文芳与陈文干并排着走上高台,分别从戴局长手里接过奖杯。   “同学们,曾文芳同学、陈文干同学身上具有很多人没有的钻研精神、挑战精神、精益求精的精神。我们应该向曾文芳、陈文干同学学习,争取更上一层楼!”   戴局长说完这话,站在他们俩人中间,让工作人员拍照留念。   接下来是颁发全县第一名的奖状与奖品。曾文芳又一次走上高台,这一次是她一个人。   这次是由戴局长和阳光一中的黄校长一起颁发奖品。戴局长拿的是奖状与一个贴着红纸的信封;黄校长拿的是一张写着“曾文芳同学,学校给予减免高中三年学杂费”的证书。落款是阳光一中,上面还盖有学校的印章,黄校长的私章。   拍照留念后,王晓文并没有让曾文芳下去,他笑着对曾文芳道:“文芳同学,你愿不愿意与大家分享所得的奖励呢?”   曾文芳疑惑地问:“是说话吗?”   王晓文指指她手里的信封,曾文芳恍然大悟,原来是想让她当场打开信封。   她举起手里的信封扬了扬,然后开启。   “一百元?两张?!”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热烈起来。这两年的物价稍有上涨,但两百元,对青山镇的百姓而言,还是太多了。   “哇,这个娃考一次试都抵得上我们养大一头猪了。以后还是要让娃读书才行啊!”   “可不是吗?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从古到今,都是如此。”   “我家孩子还说打工好,能挣钱。没想到读书也能挣钱。”   “读书多,出来工作了能赚更多钱。”   “这次县里可是大出血了。往年全县排名前十的,也没有奖励,这次下的本钱重啊。”   百姓们掌声热烈,久久不停。   王晓文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文芳同学刚才向大家展示的,是县里颁发给第一名的奖品。刚才大家看到了,还有一位同志给曾文芳同学发了奖品,我们来看看,这是什么,好不好?”   “好!”大家欢呼着,声音如潮。   曾文芳把黄校长给的证书打开,王晓文用把麦克风放到曾文芳的嘴边,示意她念出来。   “曾文芳同学,减免高中三年学杂费。落款:阳光一中。黄新军校长。”   “哇!”广场上欢呼声再起,很多百姓跳得老高,嘴里不停地喊“好”,掌声更是久久不息。 第一百三十七章 表彰大会(3)   曾文芳腹诽:这个王主任看起来憨厚老实,没想到还这么煽情。怪不得局里让他做表彰大会的主持人。   当然,她还是配合王晓文说了些煽情的话。让王主任一直保持笑眯眯的模样,这样看着顺眼。   “各位父老乡亲,我是青山中学89届毕业生曾文芳。今天,能站在这里领奖,我觉得很荣幸、很高兴。其实说起学习,我觉得这与种田是一样的道理。   我打个比方吧。有没有人在稻子还没长成,就把它收割回家的?”   “没有,那不是傻子吗?”   “大家说得没错,稻子还没长成,就把它收割回家,这是傻子才会做的事情。可是,今天我却想说道说道。我们中有很多人在种庄稼方面是行家里手,在培养孩子方面,却犯了傻子才会犯的错误。”   “啊?”   “大家可能不知道,让孩子辍学打工,其实就相当于把没有成熟的稻子收割回家。这样收获回家的孩子,就如颗粒不饱满的稻谷,只能解决家里暂时的困难,却不能让我们的家庭真正富裕起来。”   广场上一片沉默,大家都在思考曾文芳说的话,把孩子拿庄稼打比方,他们觉得新鲜,也更容易明白其中的道理。   “我寻思着这丫头说的话在理。有一年我家插秧迟,后来又担心会发生水灾,就提早把稻子收回来了。结果稻谷大半都是瘪的,里面根本没有米粒。”   “本来还想让我家孩子早点出门挣钱,这样说来,还得再让她读几年书?”   ……   沉默过后,广场上响起了小小声的议论,曾文芳只是微笑看着大家,等着大家议论了一会,才又道:“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这个道理大家都懂。我们在春天播下了种子,还要为庄稼施肥、拔草,浇水。孩子也一样,需要我们抚养、教他知识,让他成长得更优秀。乡亲们,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啊?”   “是!”   大家的回应更加响亮。好像是扯着嗓子在喊。   “那我们就要说到做到,让孩子回归学校……”   曾文芳提出几点希望,才在大家热烈的掌声中走下高台。   汪志坚看看脸上洋溢着自信的曾文芳,又看看身旁的表弟,腹诽:俗话怎么说来着?好像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表弟说起大道理来一套一套的,文芳也是这样。   他大约忘记了,如今自己与表弟才是一家人,而曾文芳还是外人。   “这孩子真聪明,往年我们去做百姓工作,把读书的好处说了那么多,可是,百姓还是觉得打工好。”   有几个国家干部模样的人站在前面,离陈文干他们只有几步之隔,其中一个五十左右的干部感慨道。   有个年轻人附和:“是啊,农村人对庄稼感情深,让他们去收没有成熟的庄稼,就等于要了他们的老命。这个比方打得好,估计今年初一要扩招了。”   “话说,这次县里手笔真大!”   另一个中年男子道:“我听上面说,第一名奖励两百元,第二三名奖励一百元,剩下的奖励五十元。一共七百元呢!这次确实是大手笔了。”   “还不止呢,刚才你没看到吗?阳光一中减免文芳同学三年学杂费,算起来也要好几百元呢。”   “这次,我们青山镇可算扬眉吐气了。对了,老刘,你家小玲也沾了文芳同学的光了。”   那个笑得见牙不见眼的男子不是刘东升又是谁?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感激与庆幸:“我家小玲小学成绩确实不太好,但文芳经常给她补课,成绩提高得很快。如果高中也能得文芳的帮助,考大学就不用愁啰。”   那个五十左右的老干部道:“曾文芳那个女娃子确实了不得,想当初你说她想租咱们镇府那三间店铺时,我还不敢相信。没想到人家的眼光好,竟然做批发部。上次街镇几个生意人还在跟我唠叨,都说后悔呢。”   那年轻人说:“可不是吗?我家大哥也是做小生意的,当时我就告诉他我们镇府有店铺出租。可他来看过之后,就嫌那地方位置不好,租金贵什么的。他见国生杂货批发部生意好,上次还问我人家签了几年合同,合同到期能不能租给他开呢。”   “唉,当时谁知道可以租来开批发部啊。这也要文芳这么聪明的娃才能想到。一下子租下三间,这么大手笔的生意,在青山镇也没几人有这气度。”   陈文干听着旁边这群干部的对话,心里一片亮堂。他就说曾家那些做生意的主意,都是文芳出的。如今得到印证,他感觉自己与曾文芳的心贴得更近了。能看懂这姑娘,知道这姑娘的心意,知道哪些事情是这姑娘做的。   有个词叫“咫尺天涯”,两人之间的距离是“咫尺”还是“天涯”,与地理上的距离没有直接的关系。   陈文干为自己去省城读书找到了更合理的理由。   南方的七月特别炎热,早上的太阳还算温和,待表彰大会结束时,已是十一点多。这个时候的太阳说不上温柔,大家伙脸上都渗出细细的汗珠。   陈文干看向曾文芳时,只见她小脸绯红,额头上的汗珠在阳光下亮闪闪的。上面的浏海有的已经被汗水打湿了,被拢到了一边。她眸中闪耀的亮光让陈文干不由想起了在大操场训练的那个早晨。那个时候,她也是这样,娇娇俏俏,朝气蓬勃,自信满满。   汪志坚侧身看向他,发现表弟唇角微微勾起,分明是一副微笑的模样。   “切,平明傲娇得什么似的,只要遇着文芳,就这副模样。”汪志坚觉得表弟这笑容有些刺眼,不由腹诽。   旁边的陈老师站起来,还想跟曾文芳说几句话,却见曾文芳被一群女生围在中间。   “文芳,你太厉害了!”刘小玲拉着她的手,兴奋得不知道如何表达。   曾文芳微笑地拍拍她的肩膀,道:“我就说让你放心,这下可以放心了吧!”   刘小玲眼眶红红的,一看就知道刚才流泪了。   杨雪珍也红着眼眶牵她的手,语气还带了些哽咽道:“文芳,谢谢你,你每次都挡在我们前面,真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曾文芳把握住她的手掌,道:“那就什么也不要说。”   然后,曾文芳伸出手,对围在身旁的陈秀霞、陈雪花、吴笑笑等一群女同学道:“来,我们都是好朋友,永远都是,让我们一起努力!”陈雪花伸出手放在上面,其他的小姑娘都伸出手交叠在上面。   陈雪花道:“等会我们一起喊‘我们要做永远的朋友,让我们一起努力,加油!’”   大家纷纷点头,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大声喊出:“我们要做永远的朋友,让我们一起努力,加油!”   陈老师心里涌上一股前所未有的自豪与感动,他觉得这辈子,可能都很难遇到这么好的学生了。   汪志坚与陈文干与陈老师站在一起,他们瞅到老师眼角有些湿润,心想:这是感动的吧。   罗玉莹远远地看着这一幕,觉得这比刚才曾文芳上台领奖还要刺眼。   这么多的流言蜚语还能让那个臭丫头收获那么多友谊,真是打不死的小强,太可恶了。   罗玉莹愤愤不平,扭身去找林冬梅了。   这段时间,她都没敢去找街镇的几位好友,毕竟人家进了入围线,自己却没有。她心里不好受,特别怕看到好友同情的目光。   上周,她与曾晓如散播流言后,暗中鼓动几位同学家长去闹事。然后她们就退出了流言的漩涡,只在暗中观察事态的发展。   前天她爸从县城回来,她还暗暗开心,没想到爸爸却神态疲惫,意兴阑珊地对她说:“上面说今年出了作弊事件,只有入围的学生才有机会面试,一切都要按程序来。玉莹啊,你要么就复读,要么就去读高中吧。如果没有作弊事件出来,上面就不会查得这么严,这事还有回旋余地。如今,真的没办法了。”   “啊?因为作弊事件……”   罗玉莹捂住嘴巴,惊得话都说不完整了。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与曾晓云一手导演的“曾文芳作弊事件”,竟然会影响到她。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罗玉莹肠子都悔青了,为了考上师范,她初中三年都没敢出去玩,本想着考上师范就好了。如今……   这对一直想出人头地的罗玉莹来说,真的太痛苦了。   罗玉莹不敢跟父母说自己干的好事,只能一个人怏怏不乐地关在房间里。   她在房间里闷了两天,今天吃早饭的时候,听妈妈说县里要在青山镇召开表彰大会,她才过来看热闹。没想到,会看到这些让她刺眼的场面。 第一百三十八章 表彰大会(4)   罗玉莹走在拥挤的大街上,她从没有像这个时候这样讨厌过这条街。   她觉得这街上人太多太挤,烦人!她觉得人们丢的垃圾太多,又脏又乱!她还觉得摆摊卖肉的人浑身油腻,看着特别碍眼!   还有这鬼天气,上面的人也不知怎么回事,选择了这样一个炎热的日子举行什么狗屁典礼。总之,今天罗玉莹看什么都不顺眼。甚至于,她连自己也埋怨起来:干嘛穿着最漂亮的裙子来看热闹?   路上,她不小心撞上一个壮汉,那人瞪了她一眼,还骂她没长眼。   罗玉莹委屈得都想哭了,今天她招谁惹谁了?怎么一切一切都那么讨厌呢?   本来,觉得林冬梅刚进入围线,说不定也会被刷下来,所以,才决定来找林冬梅说话。她再不找个人说说话,都要被憋闷死了。   罗玉莹敲响林冬梅的房门时,林冬梅也刚从小广场那边回来。林冬梅心里也很不舒服,因为她从妈妈嘴里知道,叶家与曾家的亲事定下来了,过段时间就会摆结婚宴席。至于娶的是曾家哪位姑娘,她妈妈也不知道。   前些天,她听到曾文芳被人告了的消息,心里还暗暗开心,自己还去煽风点火了。   按理说,县里应该要处分曾文芳才对。可是,今天她看到了什么?受表彰的人中,那丫头风头最盛。怎么会这样呢?林冬梅仿佛被打了一记闷棍,有些发蒙:这、这世道怎么这样不公平呢!   听到敲门声,她有些不想开门,但是这人还很执扭,没人开门还一直敲。她生气地冲过去拉开门,也没见来人是谁,就道:“干嘛呀!怎么这么没眼色。”   罗玉莹心情本就复杂,见一向与她交好的好友这副态度,心里委屈得不行,忍了好久的泪水就像开了闸的水龙头一样,再也关不住。   “冬梅,你怎么能这样?”   林冬梅见是罗玉莹,急忙堆起笑容,拉她进房:“阿莹,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我刚从广场那边回来,心情正不好呢。没想到是你来找我,阿莹,你别生气了。”   罗玉莹还是哭了好一会才停下,她心里太难受了,需要借个机会发泄出来。   林冬梅见好友哭得这么伤心,有些措手无策。她不就是因为心情不好,说错了一句话吗?阿莹至于这么伤心吗?   “好了,阿莹,别伤心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林冬梅把她揽在怀里哄着,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一直很好。   “阿梅,我不是怪你。我是自己心里不舒服,就想哭一会。”   罗玉莹虽然因为林冬梅刚才的举动觉得委屈,但阿梅也不知道敲门的是她呀。或者,阿梅也是心情不好吧。   昨天,曾晓如来找自己,自己不也是冲人家发脾气吗?这事要怪就怪曾文芳那个臭丫头,真不能怪好友。罗玉莹这样想,一下子就释然了。   “阿莹,你知道吗?叶大哥真的要结婚了,我心里烦。”   林冬梅想起叶家的亲事,闷闷不乐地对罗玉莹道。   “结婚?叶元轲大哥吗?跟谁结婚呀?”罗玉莹想起叶元轲,有些好奇。   “曾家闺女,不知道是不是曾文芳。”   “冬梅,你也真是想歪了。如果叶大哥是跟曾文芳结婚,那就不可能这么早,肯定不是她。”   林冬梅想了想,觉得自己确实想歪了:“也对,曾文芳风头正盛,她还说了辍学工作,就像是庄稼没有成熟就收割。如果她辍学结婚,不是自打嘴巴吗?”   “不就是这样吗?”   “阿莹,还是你聪明,能想到这茬。不过,叶大哥是真的要娶媳妇了。”林冬梅还是不开心。   “那应该是娶那臭丫头的堂姐,叫曾文兰的那个。那个曾文兰哪里配得上叶大哥呀,在农林中学读,成绩还那么烂。不但是个穷酸,还是个笨丫头。唉,真替叶大哥可惜。阿梅,我觉得叶大哥应该娶你才对。如果你卫校毕业,叶大哥再娶了你,说不定你就能在市里工作呢。”   这番话可算是说到了林冬梅的心坎上。因为林冬梅心里就是这样想的。叶家的能量,她摸得再清楚不过了,在市里或省里安排个把人,还是轻而易举的。   可是,这叶家是怎么回事呢?怎么能把那个不靠谱的什么婚约当成真的了。这个年代,不是讲究自由恋爱吗?怎么能包办婚姻?   林冬梅一想到这些,就气得心里发堵。   两位好友说起曾家、叶家,说起陈文干与曾文芳双双上台领奖,说起这次的考试成绩,说起刚上青山中学时对曾文芳讨好不成功,说起……   事情越摆越多,两人越说越来劲,越说越愤怒,仿佛曾文芳与她们有什么深仇大恨。   唉,不能不说女孩经常会被嫉妒蒙了眼。嫉妒会让本来好好的一个女孩,变成所谓的坏女孩。   再看曾晓如,不也是这样吗?如果能像去年暑假时那般谦虚好学,考入幼师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对曾文胜越来越强烈的占有欲,对曾文芳越来越强烈的嫉妒,让她失去了原有的优势,失去了做人的本心。   若干年后,曾晓如也想过这个问题。如果复读那年,她没有选择站在罗玉莹那个阵营,而是继续与曾文芳交好。她的命运会不会发生改变呢?   曾文芳肯帮助她,说明她对自己还是有善意、有好感的。经常与曾文芳在一起学习,自己的成绩肯定会有提高。然后,考试前夕,曾文芳拿练习题给杨雪珍、刘小玲做时,肯定也会有自己的一份。如此一来,多考五十多分,也不是难事。   当然,这个时候的曾晓如还想不到这些。要不是被生活折腾得透不过气来,估计她还不会反思当年自己有多么幼稚。   这时,她还在思索罗玉莹对自己的态度。   昨天,曾晓如忙完了农活,就去找罗玉莹,想跟她分享村里人是怎么说曾文芳那个臭丫头的。那些话,可难听了,她听得特别解气。连带着,家里人对她的态度也好了不少,她高兴着呢,就想与好友分享自己的好心情。   可是,她没想到罗玉莹突然就发起了小姐脾气。   “以后,你不要来找我了。”   “就是因为你,事情才会发展成这样。”   这什么跟什么呀?   曾晓如一脸懵懂,根本不知道两人处得好好的,罗玉莹这会儿却这么气愤。   “阿莹,你怎么了?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啊。”   她跟罗玉莹分辨,可是,人家却不理她,“碰”的一声关上了门,还说“反正我不要与你做朋友了,你走吧。”   她实在想不明白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个大小姐。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为什么就变脸了呢?   “晓如,你怎么还没有做饭?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这个死丫头,就会偷懒耍奸。快点过来生火做饭!”   曾晓如正躺在床上思忖着下午要不要再找罗玉莹呢,就传来了母亲的大嗓门。   “妈,来了。刚才肚子有些不舒服,所以耽搁了。”这说的倒是事实,这两天她来了月事,母亲是知道这茬的。什么时候应该利用什么来应付家中亲人,这些她都门儿清。   “阿如啊,待这个农忙一过,你就去外面打工吧。”   曾晓如的妈妈叫廖颜英,长辈叫她阿颜,曾文芳她们称呼她为颜大娘。曾晓如还有一个大哥,已经娶回了媳妇。因为两口子还没有生娃,所以都出外打工了。   曾晓如家里有三口人在外面打工,她家底子本来就不薄,所以很快建起了两层的小楼房。   只是,廖颜英上个月接到儿子来信,信中说她快要抱孙子了,儿媳妇过几个月就会回来。   廖颜英想,如果晓如考上了幼师,说什么也要让女儿上学。如今,晓如没考上,肯定得去打工挣钱了。如果还要读书,家里这么多人吃闲饭,以后自己家的日子就会过得紧巴巴的了。   “妈,我想上高中。”曾晓如一边往灶里塞草,一边说。   “你想上高中也要家里供得起才行呀。你嫂子怀娃了,很快就会回来。家里要多一张嘴吃饭,哪有闲钱再供你读书。再说,你已经是咱家读书最多的孩子了,当年你大哥也只是初中毕业,就出去打工了。你比你大哥还多读了一年,家里已经对得住你了。”   廖颜英边忙手里的活,边唠叨。曾晓如心里想着事,有些心不在焉,母亲的话也没听进耳里。   “听文权那孩子说,今天镇上的小广场里开什么表彰大会呢。我忙没去看,我还以为你去了呢。”   “妈,你说什么?”   “文权说,县里在我们街上开表彰大会,说是表彰中招考试中全县前十名的学生。文芳那孩子不是考了全县第一名吗?文权说她上台领奖了,足足领了两百多元呢。”   “什么?不可能!”曾晓如不可置信,连连摇头道。那臭丫头上台领奖?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人家都领到手了,听文权说阳光中学还给她减免三年学杂费。这下啊,文芳去读书都不用交学杂费了。这孩子能耐啊!”   曾晓如这下真的傻眼了,这是真的么?曾晓如往灶下塞了一把草,冲廖颜英说了声:“妈,我出去看看。”就一溜烟地冲出去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气闷生病   曾昌安从镇上回来时,已经是午饭后了。他上午也去了小广场,亲眼看到曾文芳领奖品,亲耳听了曾文芳的激情发言。   他丝毫没有受到现场热烈氛围影响,仿佛领奖的、发言的不是他曾昌安的孙女。这里的一切似乎跟他没有一点关系。他手里卷着烟卷,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心里想着,要去叶家一趟。过了这么长时间,叶家到底要不要娶文兰,还没个回复呢。   曾昌安没等表彰大会结束,就从人群里挤出来,抬脚跨入叶家大门。这时,叶元轲已经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但为叶元轲把脉的汪司深还没有离开。叶、汪两家离得不远,大家在一条街上住了几十年,交情也不浅。   “元轲没啥事,有些低烧罢了。可能因为外面人太多、太阳猛,一时没透过气来。吃点药、休息一两个时辰,保准又生龙活虎。”   汪司深开了方子,让叶老太太去他家门诊拿药。自己则跟叶家老爷子坐着聊天喝茶。   “外面这么热闹,唉,胜初啊,一晃眼我们都老了,凑不了这热闹啰。”   “是啊,老啰!”叶家老爷子,就是叶胜初,他当然知道外面为什么这么热闹。如果不出意外,今天那个领奖的女娃应该是他孙媳妇。只可惜,这女娃子……   真是世事难料啊,他不由摇头感叹:“唉!”   汪司深扬起满是皱纹的脸,戏谑道:“怎么?你还不服老了?要想想,你连孙媳妇都娶回两个了,就不要这么不知足啰!”   叶老爷子摇头苦笑,道:“我不是不知足,只是,人生免不了总有遗憾嘛。”   “还有什么好遗憾的,你家儿女都有出息,你该偷着笑才是。对了,元轲也到娶媳妇的时候了吧。”   “可不是吗?这些天就忙着这事呢,过些天就请您来喝喜酒。”叶老爷子瞥见从门外走进来的曾昌安,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加大了音量。   “好啊、好啊,到时候一定来叨扰。你前面两个孙子都没在青山镇摆酒席,这次一定要整得热热闹闹的。就是不知元轲娶的是哪家姑娘?”   汪司深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看得出来,他很为这位老友高兴。   叶老爷子含笑道:“这个嘛,元轲说得先保密,年轻人嘛,就喜欢神神秘秘的。过些天,定了喜宴日期一并告诉您。”   汪司深抿了口热茶,见叶老爷子有客人,就告辞走了。   曾昌安也没客气,沉默地坐在沙发上。叶老爷子倒了一杯茶,递给他。他接过也顾不上烫,一口喝了下去。   “算了,你也不必生气了。这女娃与我们家没缘分,如今她风头正盛,又认识了县里这么多领导,我们是强求不得啰!”   曾昌安低着头没吭声,他这个一家之主,却做不了孙女的主,难为情是难免的。他一向好面子,这个时候也不敢问叶家是不是要娶文兰进门。   两人沉默一会,曾昌安又喝了一杯茶,脚步蹒跚地出了叶家大门。   不得不说叶家老爷子是个老狐狸,他知道,适当地施加压力,往后他这个所谓的恩人才不会狮子大开口。再等一个礼拜,吊吊曾家人的胃口也好。   曾昌安脚步踉跄,坐在村口河堤的一块大石头上,气闷得心肝儿一抽一抽地疼。过了很长时间,他才回了家,饭也没吃上一口,便一头栽倒在床上。   曾老太太一早就知道老伴去叶家打听消息,见老伴这副模样,情知事情不好,便扯开喉咙,哭喊起来。   “你们这么没心肝的呀,老头子都要被你们气死了。你们还只顾自己高兴,丝毫不顾父母的死活。我们是哪辈子作了孽呀,生出这些猪狗不如的呀,没良心……”   黄春莲妯娌俩吓得放下厨房里的活,急忙颠颠地跑去上房。   “妈,这是怎么了?是爸生病了吗?”黄春莲急切地问。   “哪里只是生病啊,是快要死了。怎么只有你们俩,阿娟那个死婆娘呢?快,快去阿生他们回来。阿娣,你也让文静丫头叫阿卫回来。我们家要出大事了!”   曾老太太嚎哭着吩咐两人。黄春莲与大嫂廖素娣急忙跑出去,让孩子们去叫人。   曾文兰被母亲派去叫三叔一家人,今天镇上开表彰大会,堂妹文芳领奖这事她是知道的。爷爷在气什么,她自然也清楚。文芳考了全县第一,又得了县里的表彰,如果辍学,那家里的长辈肯定会挨批评,说不定还会被人戳脊梁骨。   曾文兰知道这事后,心里是高兴的。可是,见爷爷这副情形,她心里又涌上了不安:难道叶家变卦,娶不到文芳,就解除了两家的婚约?   她一路上惴惴不安,脚步却迈得飞快。   曾国生夫妻听到老爷子出事了,慌得什么似的,给客人都找错了钱。   “爸,妈,别急,爷爷身体好着呢,不会有事的。”曾文芳急忙安慰父亲。爷爷的心思最明白不过了,应该是知道让她辍学的一线希望也掐灭了,心里不舒服吧。   “三叔,奶奶说您跟婶婶都要回去,文芳也得回。”曾文兰面色复杂,把曾老太太的话又说了一遍。   刚刚送走了两位顾客,今天是圩日,顾客大多趁着赶集顺便进货。所以,刚才他们好一通忙活,才把客人的货点清结账。这会儿,刚好没有顾客了。   “爸,如果我们都走了,文峰与文雪他们在店里也不顶事。我们就把店门关了吧。”   “好、好。”曾国生忙不叠地应着,与王娟英收拾东西。   “这个我会收拾,您开摩托车载妈妈先回,我们收拾好了再回家。”   曾文芳急忙阻拦爸妈,看他们一脸慌张的样子,也收拾不出什么来。再说,最主要的是结账点钱,今天生意不错,收的钱可不少。   “好,好,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曾国生急忙道。   曾文芳又给他们各塞了一个面包,道:“别急,你们都没吃中饭,先垫垫肚子。我给你们倒杯水,先把情绪稳稳,要不,开摩托车不安全。”   “嗯,嗯。”曾国生想起女儿以前的交代,接过面包,稳了稳心绪。   以前,女儿一直说喝了酒不能开车,生气时不能开车,着急时也不能开车。他一直听着呢,前几个月,他亲眼看见有个小伙子开着摩托车摔下来,摔破了头、摔断了腿。可把他吓得心惊肉跳,好一段时间不敢碰摩托车。   待曾国生夫妻走了之后,曾文芳才不急不慢地把今天的账目算了一遍,又把钱数好了,只在店里留下一些零钱,其他的全搁在背包里。   “走吧,文兰姐。今天我还得去一趟信用社,如果文兰姐不急,就与我一起去,如果着急回家,你就先回吧。”   “不急,我们一起走。”曾文兰见堂妹面不改色地把那么多钱搁在包里,心里好生羡慕。三叔家真能赚钱,看这情形,肯定比起爸爸与哥哥在外面打工挣钱多。   曾文芳一行四人本来就要从镇上经过,农村合作信用社就在集市中间,存钱取钱都方便得很。   曾文芳亲亲热热地拉着曾文兰走,也不管文峰与文雪一路上吱吱喳喳争执什么。她故意选这个时间存钱,本就想让这个堂姐看看,告诉她钱并不难挣,一个人想自食其力并不难。 第一百四十章 存钱   信用社的大堂里只有一位年轻姑娘,曾文芳认识,叫吴素素。   她抬头见是曾文芳,笑道:“文芳小姑娘,又存钱呢。”   曾文芳大大方方地道:“是啊,素姐。今天圩日,收的钱多了些。只是零碎了点,您可别嫌。”   吴素素哈哈笑着:“我嫌什么也不能嫌钱呀。零碎些怕什么,零钱也是钱。”   她手里熟练地点起钞票来,她瞥见两张面额百元的钞票,惊喜地喊起来:“呀,有两张崭新的百元大钞呢。”   有个中年男子刚好走进大厅,他眯着眼睛打量着曾文芳几人,然后恍然:“这不是我们县的小状元吗?怎么,刚领到奖就把钱存起来,不给自己买点礼物?”   曾文芳腼腆地笑道:“叔叔,这钱得存起来,我可舍不得花。”   中年男子摇着头,开起了玩笑:“你这小姑娘,领了奖得给自己买条新裙子。今天县里来领奖的小姑娘,哪个不是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你呀,也不穿漂亮点去。你可是跟县教育局局长、阳光一中校长合照了哦。   你给我们青山镇长了脸,在穿着打扮上也要给我们青山镇长脸才行。别让人以为我们青山镇穷,弄得小姑娘们都不肯嫁到我们这里来。”   吴素素反驳道:“我们文芳妹子可不穷,人家是不喜欢打扮得花枝招展。如果只顾着打扮,哪能取得这么好的成绩!”   然后还举起手中的钱扬了扬,道:“林主任,您可别小看我们文芳妹子哦。人家是来我们信用社存钱,可不只是存那两百元呢。”   “哦?有多少?”中年男子有些惊讶。   “加上这两百元,整整一千元呢。”吴素素刚好清点完这笔钱,朝曾文芳问:“文芳,是不是这个数啊?”   “素姐,是这个数。您的业务能力真好,钱点得又快又准。我看啊,您们单位今年业务标兵肯定非你莫属。”   “林主任,您听到没?这可是顾客对我的评价,看来,今年业务标兵的名额真的非我莫属了。哈哈……”   吴素素听得高兴,还朝中年男人调皮地眨眨眼。   曾文芳这才知道,来人是信用社的领导。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位林主任,长得矮矮胖胖,方脸、小眼睛,看着其貌不扬,没想到却青山镇信用社的一把手。可见,人不可貌相!   以后,说不定自己还得与这位林主任打交道呢。曾文芳想到这里,扬起小脸自我介绍道:“林主任好,我可是国生杂货店与芳华毛织厂的少东家哦。”   “啊?你是芳华毛织厂王娟英的女儿?”林志强吃惊不小,芳华毛织厂他当然知道。前段时间,信用社还借出一笔款,就是以芳华毛织厂做为抵押的。原来,这位小状元还是毛织厂的小东家。   “林主任,我就是王娟英的女儿,王丽青厂长是我表姐。”   林志强再次打量小姑娘,连连颔首:“不错、不错,曾国生与王娟英生了个好女儿!他们夫妻生意做得不错,没想到女儿读书也这般厉害。”   曾文芳拉过弟妹,仰起小脸,一本正经地道:“叔叔,这是我弟妹,她们读书也不错呢。”   林志强看着他们姐弟三人,不住地赞叹:“不错、不错,有子女如此,真是人生幸事啊!下次,我一定得找国生同志喝两杯,找他取取经,讨教讨教教子秘诀。”   几人说着话,那边吴素素已经帮曾文芳办好了存钱手续。她把存折交到曾文芳手里,道:“要把存折保管好,丢了就麻烦了。”   曾文芳笑笑,顺口说了声:“唉,如果这折子能设定密码就好了。即使存折丢了,没有密码也取不出来。”   林志强听了,心里一动:“密码?”这可是稀罕事。电视上的大银行的保险柜不也设了密码吗?这个方法说不定可以用在顾客存钱一事上呢。   他眯着眼睛问:“如果设了密码,存折的主人却把密码忘了,那要怎么办呢?”   “可以拿着户口本重新办理密码呀,要求本人来,带着存折、户口本,三样东西,信用社就可以让他取钱或者重新设置密码了。”   “嗯,这法子可行。不过,如果主人意外去世了,子女却不知道存折密码呢,又要怎么办?”   曾文芳道:“这可能就要麻烦一点了。首先,信用社要去确认存折主人是否去世,然后要派出所证明存折主人与子女的关系。这样就可以了吧。”   “嗯嗯,小姑娘确实聪明,小小年纪想事情就这么周到。等你长大了,可不得了啊!”   林志强都不知道自己进门这十多分钟说了多少赞美的话,这可不是恭维的套话,那是他的真心话。   这边,曾文兰靠着柜台站着,沉默着没说话。她看着曾文芳随意地与这些在她看来高不可攀的人物说着话,心里生出从没有过的自卑:同样生在曾家,自己与堂妹相比,实在相差太远。   再次往家走时,曾文芳意味深长地道:“文兰姐,今天我想告诉你,做人得靠自己,别人是靠不住的。等会家里可能会发生一些事情,我希望文兰姐要好好想想,自己到底要什么。你已经初三毕业,年纪还小,出外闯荡两年,积累些经验,一样可以自己创业。”   曾文兰听得不是很明白,但她起码听懂了一点,堂妹希望她不要这么早嫁人,先去外面打工,以后再创业。   “创业?她吗?”曾文兰觉得这个词太陌生了,离她遥远得如天边的云彩,只看远观不可亵玩。   她只好装着听不懂,没有回应。曾文芳见她没回应,知道劝不动她,心里不快,也就没再对她说话。   一行人沉默着回到寨下村,村里安静得很,这个时间大家都在房里午休。   “哟,我们村的小状元回来啰。考了全县第一,怎么你们家不给您庆贺庆贺啊!”   话里明显带着冷嘲热讽。曾文芳抬眼望去,却见曾晓如悠闲地坐在走廊的竹椅上,眼里全是幸灾乐祸。   “考第一哪有庆贺?考上大学再庆贺也不迟。晓如姐,说不定三年后,村里会给我们俩好好办一场酒宴,庆贺我们考上大学呢。”   曾文芳微笑着着,话说得不卑不亢,却刺得曾晓如心肝肺都发疼。   曾晓如想再说点什么,曾文芳却拉着弟妹快步往家走。自己再不去,爷爷奶奶又要把气撒在爸妈身上了。   曾家上房,曾昌安躺在床上闷不吭声,曾国生着急地道:“妈,还是让我去镇上请医生过来给我爸看看吧。您这不让我去请医生,如果爸爸出什么事了怎么办?”   曾老太太:“你这个不孝子,你是在诅咒你爸吗?都是因为你生的好女儿,才把你爸气成这样。如今还假惺惺地请什么医生。”   曾国生一脸茫然:“妈,你是说文芳的事情吗?今天镇上开了表彰大会,领导已经为文芳洗清了‘作弊’嫌疑,还给文芳颁了奖。爸爸是不是因为这事高兴的?”   “高兴你个头!”曾老太太气得直戳儿子的胸脯:“你个不孝子,你们明知你爸的心事,偏生不肯答应,你们这不是把你爸往死路上逼吗?”   曾国生与王娟英对视一眼,这才想起上次父母同他们说的,让文芳嫁入叶家一事。   “爸,您不能因为这件事情不开心。日子总会越过越好,我们不靠别人,靠自己也能过上好日子。”   曾昌安还是一声不吭,曾老太太气得跳脚:“什么叫日子会越过越好,那是你家。你看看你大哥二哥家,这日子是越过越好吗?你不能没良心,你娶媳妇的钱还是你大哥二哥给你凑的呢。如今赚了俩钱,就翻脸不认人了。”   曾国生没有辩解,以前还没有外出打工挣钱这回事,都守着一亩三分地。哪个娶媳妇不是靠着父母兄长帮衬的呢? 第一百四十一章 作妖   曾国卫夫妻与黄春莲几人听了半天,也没听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前些天文芳作弊被告到县里,也没见父亲生气,今天文芳都领奖了,父亲却气成这样。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呀!   曾老太太道:“这事既然已经这样,我就不妨告诉大家吧。”她瞥向老伴,见老伴没有反应,知道这是默许了。就把与叶家的婚约之事跟大家叙述了一遍。   曾国生夫妻早知道这事,只是低着头站在一旁。曾国卫又惊又喜:“您老是说叶家可以帮我们家的男孩全部安排工作?”   “可不吗?你爸忍了这么多年,等的就是这一天。谁知道叶家看中了芳丫头,如今提出要芳丫头辍学结婚,芳丫头却死活不肯。你们说,你爸能不气病吗?”   曾国卫神色暗沉,对曾国生道:“阿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文芳再厉害,也不过是个丫头,以后迟早都会嫁人。如果她嫁入叶家,能给我们家带来这么大好处,说什么也要让她辍学成亲。”   黄春莲道:“我说阿娟,你们怎么这么不识好歹。那可是叶家啊!如果叶家看中了我家文兰,那我可是一百个愿意。”   曾文芳一行人走进上房时,听到的就是黄春莲羡慕加嫉妒的话。   “二伯娘,那就让文兰姐嫁吧?”曾文芳插话,一脸无所谓。   黄春莲急切地道:“可以吗?不是说叶家选了你吗?他们会要你文兰姐吗?”   大伯娘廖素娣嘴里嘀咕着:“其实,文静也可以。”   黄春莲冷笑连连:“大嫂,你倒是敢想,叶家连文兰都看不上,还能看上你家文静?”   廖素娣争辩道:“那也不能这么说,文静只比文芳小一岁,还没长大。再过一年成亲不就可以了?”   曾文芳不想跟他们讨论这件事情,觉得那是浪费时间,她连连点头,道:“嗯,堂姐与堂妹都可以,爷爷,您去跟叶家说吧。反正我不愿意。”   “你还嫌你爷爷没被你气死!”   曾老太太气得抄起门角边的扫帚,狠狠地拍向曾文芳:“你这个坏心肝的丫头,以前因为叶家人喜欢你,要不是这样,你成绩再好,我也不会让你读初中。   你就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我们把你养到这么大,让你嫁人还有错了?嫁的又不是瞎子瘸子,那是青山镇最富有的叶家,你还敢嫌弃。你算什么东西,还敢嫌弃叶家?”   扫帚来得又快又急,曾文芳没有反应过来,挨了一扫帚,手上登时便出现一条血痕。曾国生夫妻急忙过去护住女儿。扫帚便雨点般地落在他们身上。   “姐、爸、妈!”曾文峰与曾文雪还站在门外见这情形,急忙哭喊着飞奔过去。   “文峰,你走开。你姐就不是个好东西!要知道,如果她肯嫁入叶家,以后,不但你两个哥哥,你跟文波,就都能捧上铁饭碗、吃上国家粮了。不用种田,过上人上人的生活,那是多好的事!可是,硬生生被这臭丫头搅黄了。你们都应该恨她才对,干嘛还要护着她。”   曾老太太不管不顾,她长得壮实,个子又高,手起扫帚落,“啪啪”的声音响起,重重地打在曾国生与王娟英身上。   曾文峰扑过去抢曾老太太的扫帚,哭喊着道:“我不要姐姐嫁人,我不要吃国家粮。奶奶,我们家现在就很好,你不要打他们。”   曾老太太再狠心,也舍不得打孙子。两个大的孙子到外面打工了,留在家里两个小的,就是她的宝贝。她丢了扫帚,抱着孙子哭了起来。   “我的孙儿啊,你们命不好啊。生在农家,本来有机会成为国家干部,可是,偏生被那没良心的毁了啊!什么姐姐,人家根本对你们没感情,不顾你们啊!”   曾国生夫妻顾不上自己身上疼,急忙把女儿扶起来。这大热天的,大家都穿着短袖衣服,手上腿上都落下了伤痕。   曾文芳拍了拍沾在衣服上的灰尘,一脸轻松地道:“爸、妈,我没事,一点儿伤,也不痛。爷爷也没事,他只是气狠了。过几天就会好了,我们出去做饭吧,我和弟妹都还没有吃上午饭呢。”   “你们还有脸吃饭,你们是巴不得我和老头子死了吧!你个没良心的臭丫头,我要打死你。”曾老太太挣扎着又要去打曾文芳,只是被文峰死死地抱住。   曾文芳冷冷一笑,道:“你们再闹也没有用,这事就这样了。打死人会犯法,如果你不怕后半辈子在监狱里度过,你就把我打死吧。”   曾老太太骂道:“我哪还有后半辈子,我这都一脚踏进土里了,你还不肯给我们一个安生。”   曾文芳心里不屑老太太这般作态,便顺着她的话道:“既然都一脚踏进土里了,我们兄弟姐妹有没有工作、嫁不嫁人,你就更不应该操心了。你们有吃就吃,有喝就喝,就等着享福不是很好吗?”   “你这臭丫头说什么?你们听听,这还是人话吗?这不是恨不得我们立刻入土吗?你这坏丫头,心肠这般狠毒!天啊!我这是前世作了什么孽呀,我们家竟然养出这么个狠毒的白眼狼。”   曾老太太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天抢地,又哭又喊。没一会儿,外面门楼里就聚了好些看热闹的村里人。   曾文芳也不理她的哭嚎,扶着父母出了上房。   福大娘走过王娟英,关切地问:“阿娟,你妈这是怎么了?都好久没这样了,怎么这会儿又嚎上了?”   王娟英苦笑道:“不知道她中什么邪了,好好的偏偏要作。”   曾国生摇摇头,道:“大娘,没什么大事,是我们惹她生气了。让她骂一阵就好了。我们刚从店里回来,还没吃上午饭呢,就不陪您聊了。”   福大娘一早就知道王娟英不讨婆婆欢心,以前,这样的戏码一个月都要上几回,这两年才终于没这么闹腾了。如今,这又出了什么事了呢?不是说文芳得了县里的表彰,还领回一个两百元的大红包吗?   唉,那老太太,有个这么厉害的孙女不去显摆,还要作妖。这样的人真让人看不上,福大娘摇摇头,没往上房凑热闹,往家去了。   当然,曾文芳也不敢巴望这场闹剧能立刻消停。她得先填饱肚子,才有精神与他们斗智斗勇。   果然,她们一家子刚端起碗,说客就来了。   曾国卫夫妻寻厨房里来了,曾文芳也不打招呼,瞥了他们一眼,就端着碗走出厨房。   “文芳,你等等。”曾国卫沉着脸道。   曾文芳停住脚步,回头望着他们,认真地道:“大伯、大伯娘,这件事情真的没有商量余地。你们今天没有去镇上广场看表彰大会吧?你们知道我在台上说了什么吗?如果不知道,你们就去找村里其他人问问。爷爷没说话,就是因为知道这件事情没有转圜余地,要不,他也不会气成这样了。”   “你说了什么?”廖素娣一脸急切。   “我饿了,吃完饭再跟你们说吧。”   曾文芳端着碗头也不回就走了,只留下曾国卫夫妻面面相觑。 第一百四十二章 转圜余地   “阿生啊,你劝劝文芳吧,那可是关系到整个家族的大事。叶家是富贵人家,她怎么就想不通呢?”   曾国卫夫妻当然不会立刻死心,这不,夫妻俩还是进了厨房,一个坐在凳子上,一个坐在灶下角边上。   曾国卫平时话不多,遇到大事时,话说起来就有些份量,这时候,他语气诚恳又显得语重心长。   “大哥,不是我不劝文芳。唉,其实这事情,我觉得吧,真的没必要。”   这几年,曾国生与青山镇镇府的人常打交道。他知道,吃国家粮的工作人员,有的生活也不好过。领着一份工资,有时家里出点什么事,还要借钱、赊账。他的笔记本上,可夹了不少借条,大多都是镇府的工作人员欠下的。   吃国家粮,捧铁饭碗的人,在曾国生夫妻的心目中,再也不是高不可攀了。   再说,他相信女儿的选择与决定。自从女儿当了这个家,家里所做的每一件事,走的每一条路,都是正确的。对女儿所有的决定,曾国生夫妻都不会质疑。   “怎么会没必要?我们家男丁不多,就这么四个,如果他们四个都不用种田,都吃上了国家粮,都成为了国家干部。那可是人人羡慕的大好事啊!”   “国家干部的生活也不是都那么好过的。他们……”   曾国生想与大哥说起自己开批发部的所见所闻,想想这涉及别人隐私,就没说下去。   廖素娣不满地道:“国家干部哪个生活不好过了?他们不用风吹日晒,在办公室里抄抄写写就能拿工资。这日子怎么说也比我们这些泥腿子强。”   曾国生沉默半晌,才道:“大哥、大嫂,国家干部当然好,但我们可以用正正当当的方式去争取,没必要用文芳的亲事去换取。”   廖素娣神情黯然,瞥了一眼小叔子,道:“阿生、阿娟,我知道你们家孩子听话,是读书的料。说不定以后能考上好学校,成为国家干部。可是,你也得为你侄子想想。文辉可是你亲亲侄子啊,他一向敬重你,每次回来,都要给你拿两包香烟,你大哥都舍不得抽的好烟。”   曾国卫没说话,手里卷了一支烟卷,默默的抽着。曾国生也沉默起来,两个侄子都是明理的,小时候,他常带着他们玩,叔侄的感情也好。   “唉……”   曾国生心里在叹气,他想帮助侄子,可是,他不愿意为难女儿。女儿喜欢读书,以她的成绩肯定能考上大学,以后一样可以成为国家干部。即使成不了国家干部,也没有关系,他们都有一双勤劳的手,靠自己一样能挣钱,过上好日子。   王娟英放下碗筷,开口道:“芳儿这里,已经没有转圜余地了。她今天在台上发言,说家长让孩子辍学,就是庄稼没成熟就收割。还让镇上百姓不要做这种目光短浅、急功近利的事。   如今,不但镇上的领导,还有县里的领导都认识芳儿。如果我们硬不让芳儿读书,我看不但镇里的领导会找我们谈话,就是县里也会来人。这会儿,芳儿上不上学,已经不是我们家人能说了算的了。”   不得不说,王娟英的学习能力非常强。这些日子以来,她与镇上的干部接触多,女儿说事情的时候,她特别虚心。   大哥大嫂来找他们,来意清楚明了,她并没有着慌,而是默默地思考,找出事情的关键。一击即破的那种,可以打破大哥大嫂的幻想,又能全身而退,不会让人责怪。   曾国生夫妻听了弟妹这话,真正傻眼了,刚才文芳也是这样说的,难道,事情真的没有转圜余地了吗?   这话说得多合情合理呀!曾国生都想给妻子鼓掌了。事情不就是这样吗?如今他们就是想不让文芳读书,阳光一中的校长也不会答应。   上午青山镇的镇长还说,文芳是阳光一中的头号种子,是考首都大学的重点培养对象。既然这样,那领导们肯定不肯让文芳辍学呀。   曾文芳拿着空碗回厨房的时候,曾国卫夫妻已经不在那里了。她有些诧异:怎么这就走了?她吃饱了,还想好好跟他们说道说道呢。   王娟英接过女儿的空碗,道:“多吃点儿,雪儿,你去叫你哥过来吃饭。那些人要哭就哭,知道事情都无可挽回了,还在那里闹,真让人不省心。”   母亲的强势,让曾文芳心里妥帖极了。这段时间的努力没有白费,她一直有意识地锻炼母亲,让她从小事着手观察分析,得出正确的结论。看来,母亲学得不错,大伯与大伯娘也是听了母亲分析才走的吗?   曾文芳开心地抱住一下母亲,亲昵地道:“妈,您真厉害,有了您,我们姐弟以后就不会受人欺负了。”   王娟英嗔道:“你这孩子,多吃饭,吃饱了长高了,以后在学校住宿才不会被人欺负。”   “妈,我又不是男孩子,被人欺负跟高矮无关。文峰才要多吃点、长高长胖点,这样就没人能欺负他了。”   “嗯,是,我们芳儿与雪儿要长漂亮点,学校里的老师与同学都喜欢,就不会欺负你们了。”   曾文芳“扑哧”一声笑了。文雪一直小心翼翼观察大家的神情,见家里气氛好了,才放下悬着的心,欢喜地去找哥哥了。   曾家上房,曾老太太没有再号哭。没有观众,再闹也没有用处。儿子儿媳出去了,文峰被文雪叫走了。老太太最疼爱的孙子——曾文波也不知道哪里去了,这个中午就没见到他。沉默寡言的孙女文静早就回房了。房间里只剩下曾昌安夫妻。   曾文兰从街上回来后,就没有进上房,她绕到了外面窗户边,想听听爷爷奶奶有什么说法。   曾老太太倒了一杯水,递给靠在床上,神情晦暗的老伴,轻声问:“事情还有转圜余地吗?”   “不知道。”曾昌安无力地摆摆手。   想起在叶家听到的话,他的脸色阴沉得能揉出水来,双眼无神地盯着屋顶,然后重新闭上了眼睛。   曾老太太见老伴这副情形,情知事情不顺利,撇嘴叹息:“唉,叶家怎么就看中了这个臭丫头了呢?我看着文兰要比那丫头好一百倍。”   曾昌安道:“你看有什么用?人家能看上才有用。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这老头子是没办法啰!”   曾老太太嘴一撇,蛮横地道:“没办法也得想办法。我们硬阻着不给那丫头读书不就行了?”   曾昌安不耐烦地挥挥手:“阻不了了,你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怎么阻不了?我们是她的长辈,她就得听我们的,否则就是不孝顺。我们……”   “别说了,如今想阻也阻不了,唉,跟你说,你也不懂。让我静一静吧。”   曾老太太还想要再说什么,却见老伴又闭上眼睛,她只好讪讪地住了嘴。   曾文兰没有得到太多的消息,见爷爷奶奶的神情,知道叶家看不上自己,事情已经没有转圜余地。   她呆呆地蹲在窗外,心里有失落、有沮丧、有难过,有……   百种滋味涌上心头,曾文兰不由泪流满面。 第一百四十三章 巧遇   事情已成定局,曾家众人再不开心,也于事无补。农忙过后,曾文芳就又坐上了开往渔港的长途汽车。   她并不熟悉家具行业的运作流程,只凭借上一世的一点模糊印象,就弄下这么大的摊子,心里难免惴惴不安。   再说,订单才是工厂的生命,她的芳华家具还没有接到一张订单呢,这次过去,得先看看小舅做出的产品,再招聘业务员推销。曾文芳暗暗策划,大概是因为地皮这个金宝宝在手,即使工厂挣不了什么钱,她也稳赚不赔,曾文芳特别有底气。   “嗨嗨”,想着想着,她嘴角翘起,笑出声来。   “小姑娘,想什么呢,这么高兴?”曾文芳正想得出神呢,耳边响起一个男子的声音。   她抬头看去,却是坐在她左手边的一位中年男子在对她说话。两人隔了一条过道,曾文芳一直想事情,也没找旁边的人搭话,只注意与自己坐在一处的是位二十七八的女子,长得不错,大概是看到她黑黑瘦瘦不起眼,态度有些高傲。   眼高于顶的人曾文芳见多了,所以她没在意,也没打算与车里的人套近乎。没想到,反而是隔壁位置的大叔找她搭话。只是,这位大叔不是那位……   曾文芳微微笑了。俗话说,山水有相逢,也真巧了。隔壁这位正是去年开春那位帮学生拍照的林成金同志。   林成金打量着面前这位盈盈笑着的小姑娘,总觉得这笑容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曾文芳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抿嘴微笑,过了好一会,见他实在想不起来,才开口道:“林叔叔,记得青山中学吗?”   “你是青山中学的那位小姑娘?”林成金指着她,惊喜地万分。   曾文芳点点头,道:“你好,林叔叔,我是青山中学的曾文芳。”   林成金也没纠结这小姑娘怎么会知道自己姓林,毕竟,去年他的事情在县里闹得挺大,知道他的名字也不奇怪。   他笑眯眯地道:“文芳小姑娘,你这是去渔港市找工作?你那么聪明,不继续上学?”   曾文芳抿嘴一笑,脸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林叔,我想去外面看看,增长见识。”   曾文芳想起21世纪网上疯狂炒作的“世界这么大,我想去走走”这句话,不由笑得更灿烂了。   林成金摇摇头,敛起笑容,正色道:“文芳小姑娘啊,以前是你提醒叔叔,今天,叔叔也托大说说你,外面的世界并没有你想像得那么美好,你还是多读几年书再找工作吧。”   曾文芳眨眨眼,接口道:“我知道,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也很无奈嘛!”   “呵呵”林成金不由大笑:“果然是个聪明的小姑娘。”   “呃,叔叔,你这两年在做什么生意呢?没做那个了吧?”曾文芳比了个拍照的动作,又朝他眨眨眼。   “当然没做那一行了。你当年都说得那么明白了,再做,我还是人吗?”   林成金当然知道曾文芳说的是什么,他挠挠头,不好意思地道:“我如今在一间商场做销售,不是那种售货员,而是……”   曾文芳接话道:“我知道,叔叔是做推销,对不对?”   “对,对,对。”林成金很激动,连说了三个对字。   他对家人说了自己的工作,大家都以为是百货公司的售货员,解释几遍,大家还是不明白,他都有些气馁了。没想到,他才说一句呢,人家小姑娘就知道了,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   “商场跑业务的?”曾文芳心里一动,那自己可不可以把家具放到商场销售呢?曾文芳有了这个心思,就同他就着销售这个话题攀谈起来。   曾文芳特别虚心,听得认真,不时插话引导话题,几个时辰的路程,曾文芳对渔港及其市场有了初步了解。   大概是打扰到了别人,身旁的漂亮女子就不时投来带着几分讥讽的不满目光,但曾文芳不在意。下了这车,她们本就是陌路人,何必在意?   再看林成金,着蓝色衬衣,黑色西裤,棕色皮鞋。看得出来,他很注意自身形象。这些都与业务员的身份匹配,他对自己的工作挺喜欢,说起来滔滔不绝,有几分见解。   下车前,曾文芳要了他的联系地址,又递给他一张硬纸片。   “芳华家具厂,渔港市江口镇,曾文芳,王小华?”   见林成金看看纸片上的文字,又看着自己,一脸不解的模样,曾文芳道:“这是名片,我自己制作的。林叔,您是跑业务的,也可以打印一盒名片来发。这是我在渔港市的地址,王小华是我舅舅,您工作不忙的话可以过来看看,说不定我们可以合作呢。”   “合作?”林成金还是不明所以。   曾文芳道:“我们家具厂也可以聘请您做销售,或者,您把我们厂的家具介绍给你的商场老板,我们厂里可以给你提成。这算不算合作?”   林成金狐疑地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曾文芳扬了扬手里的纸条,那是林成金给她写的地址,笑得意味深长:“叔叔,你抽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难不成你还担心我这个小姑娘会对你不利?”   林成金转念一想,也咧嘴笑了,自己好歹在这里混过几年,这小姑娘才初中毕业吧,自己难不成还怕她骗?当下就豪气地应道:“我抽空去看看。”   “叔叔,您尽量早些来,我在这边只能呆十多天,开学前我还得回去上课呢?”   “哦?你不是去打工,还要回去上学啊!”   “叔叔不是说要多读点书再出来闯荡吗?我觉得叔叔说得有道理。”   林成金听出她话里的玩笑,这一路来,小姑娘已给了他太多惊喜,也不在乎多这一样了。   两人在车上道了别,林成金先曾文芳一步下了车。他工作的地方在下坪镇,离渔港市区近,离芳华家具所在的江口镇约摸三十公里。   曾文芳从窗户里朝站在路边的林成金招手,坐在里面的女子没好气地瞪她一眼。   曾文芳朝她微微一笑:“姐姐,山水有相逢,相逢即是缘。我们今天坐在一处,打扰到你,不是我的本意,请多多包涵。”   年轻女子抿嘴不语,大约是没见过这么赖皮不要脸的姑娘,定定地打量了她一会,才“扑哧”笑出了声。   她轻叹了一声,道:“我犯不着跟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生气。也是我昨晚没睡好,本想在车上休息一会,结果你上车不久就吱吱喳喳说过没完。算了,到地方再休息吧。我说你这小姑娘,看那位大叔口花花的,就知道他也不是好人,你怎么能跟他说那么久,真担心你小小年纪被人骗了。”   曾文芳终于见到这女子的笑脸,觉得她这一笑,让整部大巴车都亮堂了不少。   “姐姐,你一笑多好看啊,以后得多笑。”   曾文芳打量这位年轻女子,圆盘脸,看着给人一种端庄大气;单凤眼,双眉一挑,又有一种柔媚;皮肤白皙圆润,一看就知道不是干农活的人;穿着米色衬衣、灰色西裤、皮凉鞋,看这装扮,应该是坐办公室的白领。   挺不错,怪不得这么高傲,曾文芳心里不由暗暗赞叹。   曾文芳赞叹的话让她笑得更灿烂,不过接下来她的脸色却变了好几变。你道为何?因为曾文芳说:“这位姐姐眼神真好,这位大叔原先还真是个骗子呢!”   “啊?你怎么知道他是骗子?还有,你怎么还跟他聊这许久?”年轻女子发出一连串问话,可见其惊讶程度。   曾文芳掩嘴而笑,然后把林成金拿着没有胶卷的相机,到学校帮学生拍照,后来被她揭穿、劝导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   听得那年轻女子时而一脸不可置信,时而捂嘴偷笑,最后终于抑制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唉呀,这事也太逗了吧!亏他能想到这个骗人点子,也亏得你还能看出他相机里没胶卷。呵呵,唉呀,笑死我了!”   两人说了好一会话,才到了终点站。下车了,两人又坐上了同一班公交车,这才发现,她们去的是同一个地方。   年轻女子道:“小姑娘,你说对了,我们还真是有缘呢。我叫李菁菁,阳光县热水镇人。如今在渔港市江口镇的彩虹商场一楼开了一间时装店,你有空可以到我那里玩。”   曾文芳应下了,又递给她一张名片,道:“菁姐,我叫曾文芳,我们离得近,我过两天就去找你玩。”   “好,好,来了菁姐请你吃好吃的。”   两人在江口镇公交站依依惜别,都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第一百四十四章 芳华家具厂   曾文芳回到芳华家具厂时,天色已晚。   “你是来找人的吧?”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从值班室出来,看是一位小姑娘,便问道。   曾文芳笑了笑,反问道:“为什么说我来找人,而不是找工作呢?”   年轻人咧开嘴,挠挠头,道:“我们这里是家具厂,虽说贴出了招工广告,可是却写清楚了要招男工人。”   曾文芳点点头,道:“嗯,不错,善于观察。我找王小华厂长,我是她外甥女。”   “啊?你是文芳姑娘吗?”年轻人神情有些兴奋。   “是的,我是曾文芳,请问您怎么称呼?”   “我是王勇,与你舅舅同村。因为会点木工活,见芳华招人就来试试,没想到却碰到了熟人。工厂还没有投产,小华哥让我先把保安也兼起来。”   个子壮实,大眼睛、厚嘴唇,看起来挺憨厚,曾文芳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微笑着点点头,道:“呵,那可真巧。那你好好跟着我舅舅做,多攒点钱回家娶媳妇。”   “我还小呢,要多挣些钱,建好房子再娶媳妇。” 王勇锁上大门,带着曾文芳往厂房走,“这段时间华哥做出了几套家具,还念叨了你好几次,说你怎么还不回来。”   “哦,做出什么了?”   “他做了一套办公桌凳放在办公室里,你不知道,那套桌子、沙发往办公室这么一摆,好家伙,不知道有多气派呢!”   “还做了宿舍里用的架子床、放衣服的柜子、厨房里的厨柜等等。值班室里的桌凳、床也是华哥用机器琢磨着做出来的。我觉得华哥做这一行很有天分,他去商场里逛了几圈,回来就琢磨着做新家具。这几天,他做出来的东西更漂亮了。”   对于舅舅这方面的天分,曾文芳当然不会置疑。她上次下来给他画了几种家具款式,让他去商场再参观参观,再把这些家具做出来。   她这段时间还在想,家具厂是专做一种产品好呢,还是遍地开花好。或者是拿到什么订单就做什么,也不知道舅舅这些天有没有好好琢磨琢磨。   “小舅!”   曾文芳脆脆的声音响起。   “文芳,你可下来了。”王小华抬头,见厂门处立着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这不是外甥女,又是谁?他高兴地迎上去,要去拿曾文芳背上的背包。   “小舅,这包不重,我自己提着就行。”曾文芳手里的包早就被王勇提在手里了,这时也只剩下背上一个放着贵重物品的小背包。   “唉呀,你就给小舅拿着呗。文芳,你看小舅做的梳妆台,漂不漂亮?呵呵,我估摸着给你做嫁妆挺合适。”   “小舅,你说什么呢。”曾文芳觉得好笑,不依地拉长声音。   “呵呵,我们文芳会害羞了呢,这一眨眼就长大了,可不是要准备嫁妆了吗?”   王小华瞅着曾文芳笑,心里忍不住感慨,那年给她送雪糕柜子,外甥女还又黄又瘦呢,才过两年,就长成娉娉婷婷的大姑娘了。   曾文芳心下一滞,鼻子涌上的酸涩,想起上一世,自己可不就是这个时候结婚的吗?一入豪门深似海,那是她悲剧人生的开始。   这一世文兰堂姐会嫁进去吗?按照上一辈的轨迹,叶家在农忙结束后就会来提亲,接着就是摆喜宴。算算提亲日期,应该是明天或后天。   随他们去吧,只要不是让她嫁,其他人爱嫁不嫁的。曾文芳压下心里的酸涩,展开笑颜:“小舅,有了工厂,做嫁妆还不容易?哪里要这么早就备下了。倒是丽青表姐,年前就要结婚,我得问问她缺什么家具,到时候我们给她添妆。”   “哟,添妆还得问她缺什么,有这规矩吗?”   “规矩是人定的,我们要送她最需要的,不要送一些放在那里用不上的东西。”   “芳芳这话说得有道理,那你到时候问问,我们给她做。芳芳,你看这两张床头柜,与梳妆台的颜色线条都挺搭的吧。看看,漂亮不?”   王小华拉着文芳的手,满脸兴奋地介绍自己的新作。   曾文芳打量着这厂房里摆放着的样品,点点头:“小舅,还不错,比家里那些好太多了。既精致又高档,符合城里人的审美标准。不过,您这段时间有没有去走走市场,看看市场需求?”   “市场需求?”   “就是市场缺少什么,我们就做什么。要不,我们做的产品再好、再多,卖不出去也赚不到钱。”   说起这个,曾文芳觉得还应该派舅舅去学习市场营销,舅舅在这方面还一窍不通呢。   她脑海里突然闪过林成金的身影,这个人倒懂得一些销售门道,要不,把他请过来做销售经理?   曾文芳觉得这个方法说不定可行,等下次他过来,就跟他细细谈谈。小舅也需要学习销售管理,但毕竟术业有专攻,不能巴望小舅什么都会。   “华哥,您还是先带文芳去宿舍洗漱一番,再吃饭吧。她长途跋涉,也该累了。”   王勇见厂长兴致勃勃,一个劲地拉着外甥女说话,不由提醒道。   “哦、哦,你看我这一高兴就忘了。是得先回宿舍,对了,这个王勇,按辈分你也得喊舅舅。”   “我知道,我叫他阿勇叔吧。”曾文芳叫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叫叔,已经有些不习惯,喊一个外人舅舅,她更不愿意了。在她的认知里,舅舅只是排在父母、弟妹后面一点的亲人。跟叔叔伯伯可以并排,甚至还要亲上那么一点点。   宿舍离厂房不远,是租凭的农家小院。   这块一千多平米的地皮,并没有全部做成厂房。家具厂还没开始营业,还不知道发展情况,曾文芳不敢把摊子铺得太大。   这块地皮,一半做成一层的厂房,房顶用的是铁皮瓦,整个厂房造价并不高。   其余的地方,曾文芳让人平整好,连着厂房一起,砌好围墙,全部围起来。曾文芳告诉小舅,这块空地叫做停车场。   说到“车”,曾文芳还是一个字——“愁”。她主要是“愁”资金不够用,如果有人肯投资,曾文芳肯定乐意。开股份公司是以后的趋势,只是这个时代大家还不习惯罢了。   开家具厂,没有车运送家具也不是办法。可是,在这个车比房贵的时代,普通的四轮小货车就得好几万,家具厂没有开始赚钱,就不能实现这个目标。看来,这次还得让小舅先联系好货车车主,方便以后运送家具。   “芳芳,你看怎么样,小舅布置得还可以吧?”   王小华把外甥女带回宿舍,又带着她把这个农家小院转了一遍。   这处院子有一厅四房,一个厨房。大厅做厂长办公室及会议室,其余四个是宿舍。办公室里已经摆放着一张椭圆形办公桌,还有十多桌凳子,宿舍里面也已摆放着崭新的架子床和放衣服的柜子。   “小舅,你动作挺快。”曾文芳看着里面崭新的家具,不住地点头称赞。   “当然得早点布置好,下一步才能做家具挣钱。这些天一直花钱不挣钱,我心疼得厉害呢。”   王小华说着就去捂心的位置,逗得曾文芳哈哈大笑。   “我本来想给你布置一个房间,但你又说不用,我就全部摆放了架子床。阿勇暂时住在厂里的值班室,钟叔听说你来了,出去买菜了。”   工厂暂时只招了王勇与一个中年大叔,叫钟日荣,这位大叔还是上次曾文芳在的时候招聘回来的。人憨厚老实,手工活做得精致,曾文芳看着觉得挺喜欢。 第一百四十五章 菁华时装   第二天一大早,曾文芳去厂房逛了一圈,吃过钟叔做的早餐,就去了镇上的彩虹商场。   彩虹商场就在江口镇的街上,离芳华家具厂走路也不过二十分钟。曾文芳先去三楼看了家具,向售货员了解家具销售情况。然后就把这个商场上上下下逛了一遍,才去一楼找李菁菁。   “欢迎光临,小姑娘,请随便看看。”   有个身材苗条、十七八岁小姑娘迎上来,热情地打着招呼。   曾文芳见不是李菁菁,下意识地抬头看上面的店名“菁华时装”,没错呀!   曾文芳有礼貌地问:“这位姐姐,菁姐在店里吗?”   年轻姑娘笑道:“哦,你找李姐啊。在呢,她在里面,小姑娘是想定做衣服吗?”   “定做衣服?哦,不是,我是菁姐的老乡。”   “李姐在里面呢,她正在做衣服。你从这里进去找她就行。”年轻姑娘打开服装店的后门,让曾文芳进去。   曾文芳走进里间,才发现这间店别有洞天。   这里面摆放着一张又长又宽的桌子,还有缝纫机、锁边机等物,上面挂着几排做好的衣服,有上衣、有裤子,熨得笔直,一看就知道是新做的。   “菁姐!”文芳见埋头在其中一部缝纫机旁的女子,正是李菁菁。   李菁菁抬头见是曾文芳,急忙停下手里的活,圆脸上满是笑意:“文芳来了,我还想着你今天会不会过来玩呢。我看了你说的地址,离我这里也只有二十分钟路程。我还想着,如果你上午不来,我就下午去找你。”   李菁菁热情得很,与在车上那会儿简直判若两人。   曾文芳看着里面挂着的西装,西裤,眼光里充满了崇拜:“菁姐,你太厉害了。你竟然还会做衣服!”   李菁菁柳眉舒展,嗔道:“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本来就是裁缝,卖衣服才是顺便。”   “女人有技术就是牛,不用依靠男人也能过上好日子,菁姐,我太崇拜你了!”曾文芳话虽夸张,但语气里却有着真诚,让人一听就知道是真心话。   其实,或许是上一世觉得自己太弱,曾文芳重生之后,特别喜欢有能力、自强自立的女人。   “你这丫头,我不过就是个做衣服的,还用上崇拜这个词了。走,看看有没有合适你的衣服,菁姐送你一件。”   “菁姐,不用了,我有衣服穿。”   “衣服肯定得有啊,要不你现在穿什么?不过你的是你的,姐认了你这个妹子,就得送件礼物。”   李菁菁也是个爽快人,拉着曾文芳就往外走。曾文芳扭不过,只好依了她。   在外面挑了几件衣服,李菁菁又打量了一会曾文芳,有些惊讶地道:“呃,我还没有认真看你穿的衣服。你穿的这种看着象是棉纱织成的针织衣。针脚密实,边也包得不错,这衣服是在阳光县城买的吗?”   曾文芳身上穿的针织短袖上衣,当然是芳华毛织厂的产品,确实是用棉纱织成的。这款衣服透风、柔软,卖得很好。曾文芳也很喜欢,就不同颜色的拿了几件自己穿。   “菁姐,这衣服不是买的,是我镇上毛织厂织的呢。”   李菁菁瞠目结舌:“啊?你镇上还有毛织厂?你开的?”   曾文芳老老实实地道:“我与表姐合伙开的,我表姐以前在毛织厂上班,技术不错。我们估摸乡下人工便宜,就在镇上开了一家。”   “我倒真没想到,你这看着不起眼的黄毛丫头,还有这能量。”   李菁菁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连连感慨。然后看了看手里的上衣,用征询的语气道:“那还试这上衣吗?不如我们看裙子?女孩夏天穿裙子漂亮。”   “菁姐,我不穿裙子。觉得出门不方便,再说以后还得上体育课,穿裙子麻烦。”   “嗯,说得也对。我也不喜欢穿裙子,还是裤子方便。我给你挑条裤子吧。对了,文芳,你在哪里上学?”   “我今年从青山中学毕业,下学期去阳光一中读高一。”   “真巧啊!文芳,你知道吗?我弟弟也是下学期上阳光一中。上次回家,就是因为他的事情。他的成绩上了师范线,但没有填师范的志愿。我还想去看看能不能改填志愿呢,结果县里的人说不能改,还说按我弟的成绩,以后定能考上大学。”   “你成绩怎么样?有上中专中师线吗?”李菁菁感觉与曾文芳又亲近了一层,那可是她弟弟的同学。   “菁姐,我的分数也超过了中专中师线。不过,我想读高中,以后考大学。”   “唉,农村娃子还是读中专中师好。特别你一个女孩子,做老师多好啊,工作清闲,又有寒暑假。要我,肯定会选择读师范。”   李菁菁感慨不已,后来,她好像又想起了什么,道:“不过,事情也不能一概而论。我听教育局的同志说,今年全县第一名的学生填了阳光一中。还说,这就说明读高中考大学更有前景。对了,文芳,那个全县第一名好像就是你们青山中学的。”   曾文芳抿嘴而笑,笑而不答。李菁菁反应过来,一脸诧异指着曾文芳:“难道,你,你就是全县第一名的学生?听说是一名女孩子,叫什么来着?我一时记不起来。”   李菁菁拍拍自己的脑袋,为自己的健忘有些懊恼。   曾文芳拉住她的手,道:“别拍了,就是我啦。”   李菁菁又一次合不拢嘴:“真的是你?对了,我想起来了,确实叫曾文芳。天啊,全县第一名哦!我弟弟不知道有多崇拜你!现在,我也崇拜你了!”   曾文芳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自己重生,参加这次考试也算是作弊了。上一世,她的成绩也只是比中师的入围线高出一点点。   “文芳,你真厉害,你才多大呀,成绩这么好,还在镇上开了毛织厂。对了,你昨天给我的纸片,上面写的‘芳华家具厂’,里面有个‘芳’字,难不成也是你开的?”   “是我和舅舅一起开的。工厂现在还没有开工呢,菁姐,我就是因为工厂的事来找你的。你在江口熟,我厂里要联系一位货车主人,以后方便运货,不知您有没有熟悉可靠的人。”   “唉,找货车啊,这是小事。今天我就可以帮你联系,只是,我现在看你越来越觉得稀罕,怎么办呢?要不,你真就做我妹妹好了?”   曾文芳笑道:“行啊,我在家是老大,有弟弟有妹妹,就缺了姐姐呢。”   李菁菁大喜:“那正好,我有个姐姐,一个弟弟,就少了一个妹妹。今后,你就叫我姐了。记住,不是寒暄套话,是结义姐妹。”   “行,姐姐在上,请受妹妹一拜。”曾文芳做了一个鞠躬的动作,把李菁菁逗笑了。一旁的年轻姑娘羡慕地看着她们姐妹,这般亲热,真比亲姐妹还好呢。   李菁菁喜欢读书,只是以前她家穷。母亲体弱,姐姐早早嫁人,帮不到家里,家里就只靠着父亲一人,供不了两个人读书。所以,她初中毕业后,就出来打工。   因着她喜欢做衣服,就进了制衣厂打工。积赞了点钱后,她报名参加一期裁剪培训,然后又到制衣厂做裁剪师傅。结婚后,才开了这间服装店。   如今虽然略有成就,可是没能继续读书一直是她的憾事,因此,她才特别重视弟弟的学业。如今,见到曾文芳,是打心眼地喜欢。 第一百四十六章 萝卜裤   “文芳,我给你选两条裤子吧。”   这个时代时兴喇叭裤,穿着倒是显高,但曾文芳觉得喇叭裤要配上高跟鞋才好看。她们那儿路不平,自己又是农村的娃,穿不了高跟鞋,所以,她一般都会选择运动裤。   后来流行什么裤子呢?如果她记起来,可以让菁姐做出来。既可以自己穿,又可以卖,说不定她还能引领时代潮流呢。   曾文芳想到这里,有点儿兴奋,她努力回忆了好一会,才记起,她高兴地喊:“萝卜裤”。   “萝卜裤?什么意思?”李菁菁疑惑。   曾文芳兴奋地道:“菁姐,我知道一种裤子款式,叫萝卜裤。这种裤子比起喇叭裤穿着方便,说不定以后会流行起来呢。”   “是什么形状?难道像萝卜的形状?”   “没错,有点像萝卜的形状。我画给你看,如果你能做出来,肯定会畅销。”   李菁菁本就喜欢做衣服,听她说有新的裤子款式,急忙拉着她往里间走。   曾文芳美术学得一般,图纸上模特画得有点别扭。但耐不过李菁菁领悟能力高啊,只见她在图纸上添了几笔,里面的人物顿时鲜活起来,连带着那套穿在模特身上的衣服也顺眼了许多。   李菁菁细细看着这裤子的设计,许多细节的东西还要添加,但这种上宽,下窄的裤子,穿着应该会挺舒服,上身随便搭配一件普通T恤都会好看。   这种搭配看似随意,但穿上去后,会让人有一种随性洒脱之美,很显气质。当然,这种裤子也有缺点,就是不显高,矮个子穿的话会让人觉得更矮。   李菁菁打量着认真画设计图的曾文芳,觉得面前这个女孩穿的上衣配上这种款式会好看。身材高挑,性格阳光,个性随意,穿上这裤子肯定会特别有气质。   她思索着要怎么处理细节问题,夏天上衣一般都没有口袋,裤子最好要有口袋,牛仔裤一般前后都会设置口袋,虽然只是为了装饰,但有时也可以装点东西。这种款式前面、后面加口袋都会影响美观,起不到装饰的作用,那就只能斜着装暗袋。   腰身可以加皮带,如果穿着刚好,也可以不用皮带。面料嘛,棉布也行,但最好是那种垂感比较好的面料。   曾文芳还在回忆这种萝卜裤的细节问题时,李菁菁已经在旁边另外画了一幅设计。画好后,她拿过去与曾文芳的设计放在一起。   曾文芳对比两张设计,觉得自己那张就如丑小鸭,而菁姐画的那张就好比白天鹅。再细看时,里面的细节,比如口袋,比如腰身,不就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吗?   “哇,菁姐,你太厉害了,没有看过这种裤子的款式,竟然也能画出来。我脑海里都有图了,但就是画不出自己想要的那种。”   “这叫术业有专攻,你读书这么厉害,怎么能要求自己样样都比别人厉害呢。”   曾文芳想想也对,不过,菁姐这么有天赋,那是不是自己想起来的流行款式,都可以用这种方式画出来呢?   不过,每一个阶段服装流行的元素都不一样,有的时候,还会复古。自已还得理理哪个阶段流行什么,别在90年代就把21世纪的流行元素弄出来,说不定这个时代的人审美观不一样,反而觉得不好看,流行不起来呢。   想到这里,曾文芳决定把这事理顺之后,再找李菁菁商量,或者两人合作,创立一个品牌,哈哈,就叫“流行前线”。或者,再琢磨一个品牌名称,盗用人家的品牌名字,毕竟有些不好意思。   曾文芳看着这幅画发呆的时候,李菁菁已经选好了面料。   “来,姐帮你量一量尺寸,先给你做一条试试。你可是我现成的模特。”李菁菁拿过一把圈尺,把低头沉思的曾文芳板过来,量腰身、大腿、小腿、长度。   末了还量了一下她上身的长度,把这一系列的数据写好,她满意地点点头,道:“身材不错,黄金比例。如果胸再长点,就更好了。”   曾文芳满脸通红,她的胸部确实还没怎么发育。以后,应该会再长的吧。她心里有些惴惴,毕竟上一世,她是生了小孩之后,胸部才长得浑圆的,难道这一世也要这样吗?   “哟,怎么?这就不好意思了?”   李菁菁见她一副羞涩模样,戏谑道。   “菁姐,我哪有!”曾文芳嗔道。   “好了,我不笑你了。我看着这图心痒痒的,只想立刻把裤子做出来。怎么办,你是陪着我呢,还是到外面找几件衣服试试,或者在商场里随便逛逛?”   曾文芳有些惊讶,菁姐这副敬业精神真难得哩。她想了想,道:“我去外面看看别的衣服,然后随便逛逛。”   曾文芳心里升起创立品牌的念头之后,就想去看看这个阶段流行什么衣服,也好让她得些启发。如今,李菁菁要做衣服,她刚好可以去看看。   转了一圈之后,曾文芳心里有了数,知道这个时代最流行的还是衬衣、西裤。大家改来改去,也只是在衬衣的细节上下功夫。有的是领子,圆领、尖领、花边领;有的是在袖子上下功夫,或是加点花边,或是加个纽扣,或是中袖,或是短袖;还有的在颜色上下功夫,条纹的、碎花的、纯色的。总之,花样挺多,但万变不离其中。   至于她身上穿的针织棉纱休闲装,好像还是她的首创,她逛遍了整个市场,也没有发现与她身上款式相似的呢。逛服装店时,还遇上几人问她身上的衣服是在哪家店买的呢。   曾文芳想了想,答道:“在菁华时装买的,不过,现在缺货,过一周左右才会有货。到时候你们去菁华时装买。”   她想,这几天让小舅看看有没有熟人回家,或打个电话,让家里托一批针织上衣下来,放在菁姐这里卖。这样,不但可以照顾菁姐店里的生意,自己也可以赚钱。一举两得,再说,做出来的萝卜裤正好与这种款式的上衣搭配,说不定真能引领潮流呢。   到时候,她还得去几个服装批发那里推广这种萝卜裤。只是,菁姐一个人也做不出这许多来批发呀。嗯,可以联系制衣厂,定做一批裤子来。阳光县城那边,就可以自己发货,不用到批发市场进货了。   想到这里,曾文芳加快了脚步,回到菁华时装。   这时,李菁菁刚好把衣服的模子做出来了,还没有锁边,没有熨好。见曾文芳回来了,眼前一亮,急忙招呼曾文芳试穿:“来,文芳快点过来,你先试试,待会儿我再看看还有哪里要修改。”   “这么快?”曾文芳有些讶异,就这么一会工夫,裤子就做出来了。   李菁菁把裤子递过去,道:“还没有锁边,但不影响外观,你试试,看看效果怎么样。”   曾文芳从试衣间出来,李菁菁左看右看,上下打量,笑得见牙不见眼:“好看,好看,太适合你这种女孩子穿了。我敢说这种款式一出来,肯定会受年轻人喜欢。”   “你去照照镜子,真是太好看了。”   李菁菁拉着曾文芳走到穿衣镜前,指着镜子里的女孩,赞不绝口。   曾文芳看看镜子里的自己,齐耳的短发,流线优美的鹅蛋脸型。一件枚红色的针织上衣,上紧下松,下摆恰到好处地盖在萝卜裤的裤腰上,显得自然、随意。   裤子上面有些宽松,两边有口袋,但外面看不出来,双手可以随意插进口袋。下面窄小,长度刚好在脚裸下。   曾文芳穿的是一双平跟凉鞋,她觉得如果再配上一双平跟休闲皮鞋,最好是圆的、敞口的那种,那肯定会更搭。   “姐,有没有休闲皮鞋,穿着可能会更搭。”曾文芳开口道。   李菁菁去里间提出一双鞋,不过是布鞋,但款式与曾文芳心里那款式差不多。看来,李菁菁也觉得那样配着更好看。   “嗯,不错,真不错。”李菁菁连连点头。 第一百四十七章 服装生意   曾文芳换下裤子,李菁菁继续忙活,没一会儿,就做好了。   “芳芳,我们先去吃饭,回来我再给你做一条。”李菁菁看时间,正是吃中饭的时候,就提议道。   曾文芳想着要跟她谈大量生产这种裤子的事情,就笑着答应了。李菁菁也没把她往高档酒楼带,只是带她走进一家干净整洁的小餐馆,进了一个小包厢,她才道:“这是我认识的一位大姐开的小餐馆,虽然小,但吃食做得好,很美味。”   曾文芳笑道:“我很少上馆子,菁姐说好的餐馆,饭菜肯定好吃。”   “我有时会和客户过来吃,忙的时候,也会在这里订餐,让人送过去。”   “菁姐,你还是要注意准时吃饭,三餐不准时,容易患上胃病。”曾文芳关心地道。   李菁菁瞥了她一眼,笑道:“呵,难道你这个小奶娃比我还懂这个?”   曾文芳道:“可能我做的菜没有菁姐做得好吃,可是,这个道理说不定我会比菁姐懂。因为你们大人经常一忙就会忘记吃饭。”   “呵呵,好,你懂,菁姐听你的。”   李菁菁呵呵笑着,让老板娘过来点了几个菜,也就简简单单的三菜一汤,看来确实没把曾文芳当外人。   曾文芳跟李菁菁说了自己的设想,把李菁菁惊着了。   “你想做批发?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曾文芳认真地道:“菁姐,菁华时装只是一个镇的服装店,走量不多。如果这种款式真能全国范围内流行起来,您一个人做得过来吗?这个商机我们可得把握住,做生意最讲究的就是把握商机。领航潮流,是做服装行业成功的必要因素。”   李菁菁有些心动,她想了想,道:“你把厂里的上衣发一批到我店里,我先做几条裤子配着卖卖,试试顾客反应。”   曾文芳脸上流露出凝重的神情,摇摇头,道:“这可不行,这种款式一旦流传出去,很快就会被仿造。等我们看到效果,就已经失去了先机,那个时候,我们就赚不到什么钱了。”   李菁菁想了想,问:“你是说我们要大量生产出这种裤子和上衣,然后一起推出。”   曾文芳道:“要先做出样品,拿到各市的服装批发档口去销售,拿到他们的订单,再大量生产。只是,如今夏天已过了大半,不知道时间来不来得及。”   服装生意一般都是跨季度生产,夏装年后就做出来了,这个时间段,应该是做秋冬装的时候了。   李菁菁沉吟片刻,南方的秋天来得迟,十月份大家还穿短袖。算了算时间,今年做,还能抓住夏天的尾巴。另外如果销售得好,还可以趁机拿下明年夏天的订单。   她在服装行业浸染多年,这点市场敏感还是有的。只不过以前没有曾文芳的提醒,她便只顾着开好“菁华时装”,留住习惯来她这里做衣服的老客户。格局不大,也便赚不了大钱。   如今,见这么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娃竟然有这种大气、霸气,不由也生出豪情壮志:“好!姐今年就跟你干一次大的!”   两人边吃饭边讨论,一顿饭足足吃了三个多小时,才把各种细节商讨完毕。   她们计划今年只走南方市场,北方秋天来得快,南方夏秋流行的服饰暂时传不到那边。她们先打开南方市场,明年春天再去开发北方市场。   另外,曾文芳还设计了几款可以与萝卜裤搭配的棉布T恤,力争在多样化。衣服款式、裤子款式都可以在细节上下功夫,颜色、面料力求多样化。   两人分工合作,从渔港往南的市场由李菁菁负责,从荔园往北的市场由曾文芳负责。   李菁菁负责找制衣厂生产裤子与棉布T恤,由曾文芳多找几家毛织厂生产针织棉纱上衣。   在资金方面,曾文芳有些捉襟见肘,她的钱都投在购买地皮与家具厂上了。如今能拿出来的也不过一万元左右,那是批发部与芳华毛织厂这两个多月的营利。这笔钱,还要做家具厂的投产资金。   她坦诚相告,把自己这情况与李菁菁仔细说了。   李菁菁爽快地道:“资金不是问题,我们拿到订单的时候,本就可以拿到一笔订金,我们给制衣厂也是给订金。我有几个朋友是开制衣厂的,订金给少一些也无妨。还有,我以前打工的老板那里也可以商量。”   曾文芳大喜过望,她与几家毛织厂的老板熟悉,互相帮忙是常用的事情。交情、信用都在那里,互相间要的订金并不多。   再说,家具厂这边也可跟供应商谈,只付部分订金,成品做出来之后再付一半,拿到销售款之后结清尾数。   好像做生意就是这样做的,曾文芳决定买几本营销类的书籍来看,她虽然有了“重生”这个作弊器,可惜上一世过于懦弱无用,只好在这一世多加努力了。   李菁菁道:“制衣厂这边的资金我来负责,你只需要负责毛织厂那边的。”   曾文芳不好意思:“菁姐,你这边除了裤子,还有那么多款式的T恤,你需要的资金比我这边要多很多。这,能行吗?”   李菁菁凤眼一瞪,道:“行,怎么不行。这种裤子与上衣款式都是你设计出来的,说起来,我是占了大便宜。所以,营利你占6成,我占4成。”   曾文芳连连摆手:“不行,你占6成,我占4成,你出的资金多,这样才公平。”   李菁菁道:“没有技术,有资金有什么用?人家说知识是一种财富,委实没说错。”   曾文芳道:“我只是一种不成熟的想法,说起技术,也是菁姐的技术好。”   李菁菁正想再说,然后就捂嘴笑了起来:“唉呀,我们别争了,再争就好像互相恭维了。我们姐妹也不存在谁占谁的便宜,都各占五成。”   曾文芳抿嘴而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李菁菁见她笑意盈盈的模样,不由道:“芳芳,你笑得真好看。说实话,你再长两年,肯定是个大美人。”   曾文芳打趣道:“菁姐,您是不是又想我赞美你,才先表扬我的呀!”   “呵呵,你这小妮子,我都半老徐娘了,哪像你们,还有大把的青春年华。”   从餐馆出来,曾文芳就与李菁菁分开了,她没有再回彩虹商场,而是往家具厂的方向走。   事情比家具厂的事情还急,因为服装生意不但要争市场,还要争时间。市场时间都争赢了,才能挣到更多的钱。   还有,从这件事情来看,自己还可以利用“重生”这个“作弊器”抓住更多的商机,不能只吊在芳华家具厂上。她要快点找到林成金,如果林成金有合作意向,家具厂可以分他两成股份。有他加盟,便多了一笔资金注入,家具厂那边可以正常运作,也不需要自己过多操心。   曾文芳越想越觉得这个计划可行。   太阳斜斜地照在大街上,已经不如去吃饭那会灼热。但走在铺了水泥的地板上,还是觉得热气逼人。可是,曾文芳丝毫不觉,看着街上的行人,她觉得一切是那么的温馨、美好。她脚步轻快,没一会儿就回到了家具厂。 第一百四十八章 合作   家具厂那边,王小华正在做一张办公桌。曾文芳昨天画了一张办公桌的设计图,不是会议室用的,而是摆放在老总、经理办公室里的。   曾文芳觉得这种款式的办公桌需求量更大。因为一家公司会有很多部门,每一个部门都有经理,但是会议室一般只有一两间。   整个上午,王小华与钟日荣都在忙活这事。如今桌子已经完工,正在做与之配套的沙发。   见外甥女终于回来了,王小华高兴地迎上去,道:“文芳,你去哪里了,怎么都不回来吃中饭?今天可是小舅下厨,做了你最喜欢吃的菜。要不要回宿舍那边吃点?”   曾文芳点点头道:“好啊,小舅陪我一起过那边吧,我还有事想与您商量。”   曾文芳想与王小华分享自己刚才的想法,两人对该如何经营家具厂还在摸索阶段。如果只会做产品,不会卖产品,那这家具厂还如何经营下去?   回到办公室,曾文芳把家具厂存在的问题与王小华说了。   “小舅,以前我只想着凭着您的手艺,肯定能做出好产品来,但要如何销售,我心里还是没有底气。再说,我很快就要开学了,不能经常来渔港这边。”   王小华有些着急:“芳芳,那怎么办?小舅只会做家具,材料好坏我能分辨清楚。厂里的工人我觉得自己也能管理好。就是这销售,我真的一窍不通。   这段时间我也在想,家具做得再好,也要卖出去才能赚钱。以前在家里,是别人请我去做,可是,如今在这厂里,也没有人来请我们呀。”   曾文芳见小舅着急,安慰道:“如今,我们就是要想办法让别人请我们做家具。比如有一家公司将要开业,就需要办公用品吧?如果我们能拿下这个订单,帮这家公司生产全套的办公用品,是不是就相当于他们公司请我们做呢?”   王小华点点头:“嗯,一家公司所有的办公用品可是一个大项目。你看,我们那个小小的办公室与几间宿舍的家具,都花了好些时间才做好。重要的是,我们怎样才能拿到这个项目呢?”   曾文芳很高兴王小华能问出这个问题,这说明他开动了脑筋。如果遇事都能多想一层,很快就能独当一面了。   “小舅,我们不但可以拿公司的订单,也可以拿家具商场的订单。如果有人能拿到订单,是不是可以请这个人来我们厂里上班呢?”   王小华道:“对哦,我们可以请工人,当然也可以请销售人员。”   “工人与销售人员不一样,工人随时可以辞工,我们也可以另外请。但是,销售人员就不同了,因为这个销售人员掌握了我们厂的客户,客户是一间工厂的命脉。如果他自己另起炉灶,也开一间家具厂,就可以带走所有的客户。”   “啊?那怎么办?”   话说到这里,曾文芳知道时机来了。她跟王小华介绍了林成金,认识过程不能说,只好另外编了个过得去的理由。重点是介绍林成金业务方面的能力。   最后,曾文芳说:“小舅,我想邀请他跟我们合作。你管生产,他管销售,分他两至三成的股份。”   “他只出力,不出钱还得分他股份?”   对自己没资金只出了力却占股份这事,王小华一直觉得过意不去了,不过,自己好歹是亲人,但那位林成金是个外人,也要这样吗?   “小舅,要占股份肯定要出资金。我是这样想的,地皮的租金、厂房建设的费用、宿舍与办公室的家具与租金、还有第一批家具的材料费,请工人的费用,全部加在一起。算一个总额,如果合起来是3万元,那一股就3千元。林叔要两成股份的话,就得拿出6千元。”   王小华这才放下心来,外甥女开这家厂不容易,不能谁都来占便宜。就是自己,以后赚了钱,也得把前期投入的钱还给她。做人不能忘本,外甥女肯拉扯自己一把,这已经很好了。   甥舅两人达成共识,曾文芳决定第二天就去找林成金。   没想到,林成金比她还急。第二天,曾文芳刚吃过早餐,收拾好行李准备出门。王勇就跑过来叫她:“阿芳,有个姓林的大叔找你,华哥让我叫你过去。”   曾文芳眨眨眼,什么叫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这就是吧!   “哈哈”曾文芳心里乐开了花,不用她坐车去找人,她开心得紧。再说,这事越早办越好,等菁姐把样品做出来,她就得去跑服装市场了。   林成金参观了厂房,得知这块一千多平方的地皮是曾文芳买下来的,很意外。   再到这处农家小院看过之后,道:“厂房那边还空出很多地方,可以在那里建一座办公楼与宿舍楼。”   曾文芳笑道:“当然,空出来的地方除了做停车场,本来就是准备做办公室与宿舍的。不过,你也知道,做这事没有雄厚的资金是很难办到的。如果林叔认识一些有钱的老板,能否帮我牵牵线。”   “我在这里混了这么多年,肯定认识几个有钱的老板。不过,你是想他们投资家具厂吗?”   “是啊,现在做生意可以用股份制,如果有人肯投资,我们可以分股份给他。这样,家具厂就可以更快投入生产了。”   林成金心里一思忖,道:“不能找那些很有钱的老板。如果他们投入的资金太多,股份占得多,主动权就在他们那边。这样,你辛辛苦苦建起来的厂,就没有太大意义了。”   曾文芳仰起小脸,一脸认真地问:“林叔,那我们要怎么办呢?说实话,我们的资金用得差不多了,如今还缺一笔启动资金。”   林成金道:“文芳,你老实说,可信得过你林叔?”   曾文芳道:“信啊!我们是老乡,比起外面那些人,我当然更信林叔您。”   林成金道:“拍照那件事你真的不介意?”   曾文芳道:“人生在世,谁能无错?知错就改,善大莫焉。”   林成金兴奋得站了起来:“文芳,有你这句话就行了。有句话叫‘士为知已者死’,我与你也算不打不相识,如今也算是忘年交了。如果文芳真的相信林叔,那林叔与你一起合作,入股家具厂。你看如何?”   曾文芳心里大喜,不过面上不显,她眨眨眼,又眨眨眼,天真地问:“林叔说的可是真的?我当然是相信林叔的,可是,林叔相信这家具厂能做起来吗?”   林成金道:“我相信以你的聪慧,不会做赔本的买卖。再说,我看过厂房里做出来的样品,还有这办公桌凳、宿舍里的架子床,我对你小舅的手艺很有信心。还有,我也相信自己的眼光与能力,有我林成金的加入,销售这方面不成问题。”   “林叔这段话一共说了三个‘我相信’,看起来对家具厂的发展前景确实很看好。如果林叔真有意合作,我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谈。”   曾文芳没想到林成金能拿出一万元资金,这挺出人意料。忆起上次拍照之事,不由感慨万千。   两人坐下细谈一番,林成金听说自己拿出一万元可以占三成股份,非常开心。   “文芳,说实话,你上次说的那番话,对我的触动很大。这两年,我可是一直在为成为企业家的目标而努力呢!你说,如今,我成了家具厂的股东,是不是离企业家的目标又更近了一步?”   “当然,你是家具厂的股东之一,就是老板。以后,家具厂发展好了,还会继续投资,林叔挣的钱也可以投资别的行业。我看好林叔叔,觉得你肯定能实现自己的目标。” 第一百四十九章 第一笔订单   两人再谈起一些细节问题,林成金道:“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文芳。我原本以为,我的一万元也就只能占一成股份,没想到你这块地皮没有算在家具厂的投资里面。这块地皮你是不是另有用处?”   果然是只老狐狸!曾文芳心里暗暗给他点了个赞。当然她也不隐瞒,这样,以后工厂赚了钱,她想另买地皮受的阻力也会更小。   “我是这样想的,渔港与荔园近几年发展得很快。如今渔港市区与周边小镇已经发展得挺好了,说不定再过几年,这里的地皮会很值钱。”   “你是想保有这块地皮的独有权?以后,这块地皮卖出去能赚更多的钱?”   曾文芳点点头:“我把全副家当都投到这里来了,还跟信用社借了不少钱。如果我在这边,情况又不一样,可惜,我还在读书,未免会照顾不到家具厂这边的生意。”   林成金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其实你是想让你小舅占有股份,可是,又不想他压力太大。我理解,以后,我们厂赚了钱,一样可以以工厂的名义再买地皮建厂、建办公楼。地皮没算在里面,说起来还是我占了便宜。”   曾文芳觉得与聪明人说话真好,不累。与这样的人合作,几乎不会存在沟通不了的问题。   林成金与曾文芳订下合同,又去原工作单位辞了工。来上班的第一天,他就带来一位客户——家具商场的经理。   “这是我同事,石爱民经理,管着商场家具那块。他听说我与你们合伙做家具生意,想过来看看我们的产品。”   曾文芳落落大方地与石经理握手:“石经理好,我是曾文芳,欢迎您来指导工作。”   石爱民万成没想到是这么一个黄毛丫头来接待自己,惊讶地看向林成金。   林成金笑道:“不相信这位小姑娘是芳华家具厂的负责人?她叫曾文芳,‘芳华’的‘芳’,‘华’字是她小舅王小华中的‘华’。家具厂就是以他们俩的名字命名的。只可惜我来迟了,要不,我的名字也可以放到厂名里去。”   “哈哈……”石爱民开怀大笑,指着他道:“你的名字放进去?叫什么好呢?芳华金?还是金芳华?哈哈,这名字也太别扭了吧?”   林成金也把这两个名字念了几遍,沮丧地摇头:“唉,还是芳华家具厂好听。”   曾文芳抿嘴微微地笑,先带着他们参观了厂房,然后又带着他们去办公室与宿舍。   “这种架子床也是你们自己做的?”石爱民指着宿舍里的架子床,惊讶地道。   “嗯,这里所有的家具都是我小舅琢磨着做出来的。”   曾文芳话里话外都骄傲得紧,这可不是普通的架子床,而是她模仿21世纪现代家庭的双层架子床设计出来的。   梯子设计在右侧,由三个可以拉出来的抽屉组成。床板铺得平整而厚实,两层都设有床靠,上层还有扶手。   一张床就是一个单独的小空间,比起那些只有几块床板与单调铁架组合而成的铁架床,要温馨厚实得多。   石爱民东摸摸西看看,一副爱不惜手的模样:“这种架子床既实用又美观,还结实得很。不但可以用于员工或学生宿舍,还可以用于家里。特别是那些有两位小宝宝或房间不够的家庭。”   “不愧是家具商场的经理。”曾文芳心里暗暗赞叹。   小舅与林成金都只觉得这床漂亮,却没有从中挖掘客户群。石经理能一下子为这种架子床锁定客户群,看得出来,还挺有眼光。   曾文芳点点头,道:“这种架子床确实可以放在家里。嗯,一般放在客房或儿童房。特别是儿童房,这些抽屉可以给小孩子放玩具或一些细小的物件。”   曾文芳边说边拉开阶梯上的抽屉:“石经理,请看,这些抽屉比较小一些,可以放细小的东西。床下还有两个大些的抽屉,则可以放置衣服、被子等物。”   石爱民绕有兴趣地看着这些抽屉,赞道:“设计很有创意,既有效利用了宿舍空间,又方便放置物品。很贴心的设计,估计会有不少顾客喜欢。”   其实,他自己就很喜欢,想直接搬一套回家用。他有两个宝贝闺女,租的房间只有两室一厅的。两个闺女每次闹别扭,小的那个就会撅起嘴钻进他与妻子的被窝。   那小祖宗也不看时间,有时正在要紧关头呢,就在外面一个劲地敲门,还埋怨他们开门迟了,还说干嘛没事反插着门!   如果有一张双层架子床,她们姐妹有了自己的独立空间,即使闹别扭,也不会打扰到他们了。   石爱民心里思忖着,不过,谈生意可不能一味地说产品好,这样价格不好压。所以,他又摇摇头,道:“我担心造价太高,工厂或学校不会不愿意用。”   曾文芳笑道:“这种架子床人工精细一些,木料用多一些。说起造价的话,是要比普通铁架厂稍贵。不过,物有所值。能不能成功销售,就看销售人员的能力了。”   “哦?”   “比如说,员工宿舍摆放这种床,会让员工觉得温馨、贴心,觉得领导重视他们,然后对工厂产生一种归宿感,做事会更有干劲。有眼光的领导会觉得物有所值,不会吝惜这点钱。如果销售人员能抓住领导的这种心理,这产品也不就不愁销售不出去。”   石爱民眼前一亮,对说出这番话的小姑娘刮目相看,流露出赞赏之情。   林成金眼色极好,急忙道:“石经理,我觉得咱们商场可以购进几张这样的架子床。我走过许多家具商场,这种款式绝对是独一无二的。”   石爱民想了想,道:“摆放几张倒是未尝不可。只是,如果工厂或学生订……”   林成金立刻道:“如果要的量多,我们工厂做了直接送过去,只要你们商场接到的订单,都算你们销售,按出厂价给你们。”   石爱民满意地点点头,几人很快达成协议,订下合同。芳华家具厂的第一张订单:海口镇天虹商场架子床三张。   石爱民提出即付现金,但要直接把宿舍里的架子床搬走。这产品早一天在商场里摆放,就能早一天接到新的订单,曾文芳与林成金当然求之不得。   他们哪里知道,石爱民是要搬一张到自己家里,却又不好意思说。再说,这里的架子床一看就是刚做好的。既然有现成的,干嘛还要再等?   王小华对林成金一来,就带来了第一笔生意,非常满意,也更加认同外甥女的观点——“合作才能双赢”。后来,与林成金双剑合璧,果真在家具行业闯出一番市场。当然,这就是后事了。   石爱民把架子床摆放在家具展厅颇为显眼的位置,果然吸引了不少顾客的视线。   “这是床?”有顾客疑惑地问售货员。   售货员笑盈盈地道:“是啊,大叔,这是双层架子床。这可是我们商场独有的产品,设计特别人性化,您看……”   第二天,石爱民又来了一趟芳华家具厂,说商场要再订五张架子床。   这次只剩下林成金接待他,两人较为熟悉,林成金道:“就只拿架子床吗?不拿点别的?”   人性原本就是如此,只要他看上了你一样东西,连带着会觉得你别的东西也不错。这不,石爱民再看厂房里摆着的梳妆台、床头柜,心情就不一样了。   “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这些款式还真与商场里的产品有些不一样。”   林成金道:“您是不知道文芳小姑娘有多聪慧。她与王厂长一起设计出来的产品绝对与众不同。您看看梳妆台侧边的小抽屉,您看看这镜子的形状,是不是更加美观、更加人性化?石经理,您多选几样产品摆放在商场,我敢担保你这个月的业绩会更上一层楼。”   于是,厂房里摆放的梳妆台、床头柜,办公桌,还有王小华与钟叔加班加点做出来的两张架子床,都被搬走了。 第一百五十章 招工   连着接到订单,芳华家具厂的三位股东特别兴奋。随之而来的问题是人手不够,王勇肯定是不能守在保安室了。在保安室里值班的换成了林成金,一下子从第三把手降为保安,林成金有些哭笑不得。   “林叔,做保安多清闲啊。你捡到宝了还不自知。”曾文芳揶揄道。   林成金也笑她:“小丫头,你有空在这里笑林叔,还不如快点去招人。”   工厂门口、办公室外面都贴有招工告示,但这边稍稍偏僻一些,来面试的人不多。   曾文芳决定找李菁菁帮忙,去到菁华时装,见李菁菁埋头苦干,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制衣厂那边需要样板,去服装批发市场打开销路也得样板。李菁菁忙着呢,自己还要用别的私事打扰她,好像有些不懂事。   李菁菁手脚都没停,跟曾文芳打了一声招呼就继续埋头干活。她以为曾文芳是想问自己什么时候能拿到样板。但等了好一会,也没等到曾文芳说话,有些奇怪,抬头盯了她一会,问:“怎么?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有事你就说,跟姐还客气什么?”   曾文芳咬咬牙,也顾不上不好意思了,道:“菁姐,我那边招不到人,您能不能帮我找一个保安,三名木匠工人?”   “看你这丫头,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呢。你把招工告示贴到上次我们吃饭的小饭馆外面去,我会请饭馆的刘姐帮忙找人。她那边来往的人多,不像我们时装店,来的大多是女子。”   曾文芳点头如捣蒜,心下欢喜,觉得李菁菁这处理方法再好不过。   “好,我立刻就去贴告示。菁姐,也麻烦您帮我跟那位大姐说一声,如果有熟悉的工人也可以直接介绍过去。我那边接了订单,缺人缺得紧呢。”   “呵,这么厉害?你才来几天就接到订单了?”李菁菁挑眉,打量了曾文芳几眼,笑着问:“你这两天跑下的订单?”   曾文芳摇摇头,道:“家具厂我能帮的忙不多,我不能让他们依赖我接订单。再说,我很快就要去跑服装市场了,也实在没有时间去做这个。不过,菁姐,我找到一个擅长销售的人合作。他刚来上班就带来一位客户,看中了我们宿舍的架子床,快要把我们宿舍搬空了。”   “你们宿舍的架子床?”   “是啊,双层架子床!可以放在客房里,也可以放儿童房。很漂亮的,现在都卖出八张了。”   “哦,那等得空,我也去看看。你呀,第一次来找我,就缠着要做大生意,弄得我都没空去看你的芳华家具厂。”   李菁菁指正在做的裤子,无奈地摇摇头,道:“我都有些后悔答应你这个小丫头了。你姐夫昨天就抗议了,说如果我再加班,儿子都要不认我了。”   曾文芳捂嘴不住地笑,道:“菁姐,等赚了钱,姐夫肯定会理解你的。还有侄子,到时候我买个玩具哄哄他。这两天忙,我还没有见过他们呢。”   “是啊,这两天我们都忙。如今已经有两家制衣厂拿到了我们的样板,正在加工生产,说不定明天就能生产出一批来。只是,我想多做几个板型,包括秋装,都可以做,多拿几个款式去谈生意,心里底气更足。”   “嗯,菁姐想得比我周全。”   “我比你大得多,又做这一行,肯定会多考虑一些。你那边也要尽快牵出头绪来,两天后我们应该就要出发了。”   “好,我这就去。刘姐应该还认得我,我先跟她聊聊。您中午休息的时候再跟她说说。”   “好,去吧。”   饭馆的刘姐爽快地接下了这个任务,当天下午,就有两个人来应聘保安。   林成金选了其中一位高壮些的汉子,三十多岁,看起来身体好,人也爽朗。   “呵呵,我终于又从保安升级成经理了。”林成金伸伸懒腰,开心地道。   “对了,文芳,今天肯定会有人来应聘木工。要怎么样的人就得你小舅把关了。我得去跑业务了,别招到了人,又拿不到订单。这些人的工资、伙食从哪里来?唉呀呀,不说了,我得快点出发了。”   曾文芳在心里为林成金点了个赞,同时也暗赞自己有识人之能。“‘成金’、‘成金’,呵呵,这位骗子叔叔不就‘成金’了吗?”   第二天,来应聘的木工果然有好几个。“品德第一、技术第二”,其实,这才是曾文芳的用人原则。至于为什么会相信林成金,她则推托为有眼缘。   在她这边过了关,再让小舅考他们的技术及接受新事物的能力,芳华很快招聘了两名工人。   “暂时够人了,还不知道后面能不能接到订单。我们不能一下子进那么多人,工资、伙食,算起来可是一笔很大的开支。”   王小华当然更为保守,他觉得有五名可以干活的工人,已经足够了。用新机器做家具本来就快,如果这两名工人能熟练操作机器,几十张架子床不用一周就能做好。   曾文芳想了想,道:“好,小舅,我认识一位开饭馆的大姐,这几位员工都是她介绍过来的。中午我带你去她那里吃饭,你也认识认识,以后我们厂要招人,你可以去找她。”   第二天,青山镇那边托了一批针织上衣过来。林成金担心曾文芳一个人扛不起一包衣服,硬要跟着她一起去接。   “林叔把我当小孩了!”   “你本来就还是个小孩,只是比普通小孩聪明点罢了。我女儿今年读初一,说起来也不过比你小三岁。唉,如果她有你这般聪明能干就好啰!”   “林叔,穷人的孩子才早当家。我家里穷,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前些年,我们姐弟三人过年都没有新衣服穿。您家就不一样了,有了您这根顶梁柱在,妹妹可以多享受几年公主生活。”   “说起来,凡事都有利有弊。如果我家穷些可以让孩子成长,那也不错。只是,并不是穷人家里的孩子,就一定能成长起来。”   “那是当然,我可是曾文芳,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曾文芳。”曾文芳挺了挺胸脯,说得骄傲而自豪。   前两年家里只是做些小生意,曾文芳没觉得自己有多厉害。如今么,嘿嘿,单说那块地皮,价值就不可估量。如果服装这块做好了,有了钱,她得再选块地。   买地好啊,放在那里就能生钱。可是,买地的钱从哪里来呢?曾文芳想起《劳动最光荣》里的歌词:“幸福的生活从哪里来?要靠劳动来创造。”   曾文芳苦笑,看来自己还是要辛苦劳动才能赚钱,赚钱了才能买地。   “买地可以赚钱,赚钱了才能买地。”唉呀,这不是又绕回原位去了吗?曾文芳理不清这其中的关系,也不再纠结了。   王丽青给她托下三百件针织衫,还托了一封信,说厂里这段时间正在加班生产,让她放心去跑市场。   这一年来,王丽青在工作上已能独当一面。除了对外业务,厂里其他事情根本不用曾文芳操心。   说起这些事情,曾文芳挺有成就感。批发部、毛织厂都已走上正轨。如果家具厂又能正常运作,她就有精力做别的事情了。服装这块的市场也很大,摆服装摊这事是时候交给同年爷了。   她得把同年爷的大女儿罗小红带出来。可以让她在县城开家服装店,是开普通时装店好呢,还是以专卖店的形式,销售李菁菁这边做出来的新款式好呢?   自己家的生活过好了,大舅、小舅、同年爷等这些亲人,能帮衬的都要帮衬一把。还有大伯、二伯家,是不是也要拉扯一把呢?就是不知道人家不否稀罕罢了。如果二堂姐……   曾文芳摇摇头,把冒上脑海的念头拼命压住。 第一百五十一章 归家   “文芳啊,如今我们算是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了。”   忙了几天,李菁菁准备好了一切,她看着面前两个装满衣服样板的袋子,颇为感慨。   曾文芳呵呵笑:“可惜东风等不来,得要我们自己煽风点火。”   李菁菁嗔道:“你这小妮子,用的是什么形容词?不过,今天开始,我们得马不停蹄,跟时间赛跑了。”   曾文芳第一站去的是荔园平山服装批发市场。   “文芳来了?是不是有新款秋装带给我两个啊?”   好几位档口老板见曾文芳背着大包小包,都好奇地围过来。鉴于曾文芳每次拿来的针织衣、毛衣都很畅销,大家对这位小姑娘挺有好感。   不出意料,曾文芳在荔园这边进展顺利。第二站是省城,第三站是省城往北的一个服装批发市场。其实,南方的服装批发基本就聚集在这几处地方了。   曾文芳回渔港时,只背了个小背包,里面除了两套换洗衣服,就是一套厚厚的订单。至于订金嘛,当然是存入银行了。   李菁菁早一天回来,制衣厂那边基本没操什么心。这个时期,夏装基本不做,秋装做得少,冬装迟点投入生产也没关系。所以,制衣厂老板手里拿着订单,无不乐得合不拢嘴。   更让曾文芳开心的是,家具厂那边又接到几张订单。除了海口家具商场接下的小额订单,林成金又跑下了附近几个镇的家具商场,都或多或少拿回有订单。   “接下来,我要去寻找正在创建的公司或工厂,还有扩招扩建的学校,争取接几个大订单。”   接而连三的订单,让林成金信心满满。   王小华带着厂里的工人忙得脚不沾地,脸上却一直挂着笑。   一切都逐渐走上正轨,待曾文芳与李菁菁又设计出几套秋冬装款式时,暑假就这么悄悄溜走了。   曾文芳要回青山镇,家具厂的人,李菁菁一家子都舍不得让曾文芳离开。   李菁菁甚至提出:“文芳,你成绩这么好,要不去渔港市的重点高中试试,说不定能报上名呢。”   曾文芳哭笑不得:“菁姐,报名还得拿户口本呢。不是本地户口,读个民办小学还行,要读重点高中,估计比上青天还难。”   “唉,我不是舍不得你吗?我看你小舅,还有林叔也舍不得你走。”   李菁菁想起上次去芳华家具厂时,见到厂里一群大男人对曾文芳的依赖,不由抿嘴偷笑。这小妮子还挺威风的,再长大点,估计会成为说一不二的“铁娘子”。   曾文芳从渔港回到阳光县,天色已晚。第二天就是阳光一中报名的时间。她录取通知书、户口本都随身带着,就干脆到吴惠梅家住了一晚,先去报了名,才回青山镇。   坐的还是小武的四轮小货车,曾文芳觉得自己好像与小货车杠上了,要不,怎么每次去坐车时,都只剩下小货车呢?   幸亏这次不用坐后面的货厢,曾文芳喜滋滋地上了车,灿烂的笑容感染了车上的人。   小武坐在司机位上,说还有位大叔去取货,让大家稍微等等。   “文芳,你今天是去阳光一中报名吗?”   “小武哥,我是去学校报名了。不过,我昨天刚从渔港市回来,还没回家呢。”   “啊,不会吧?听你爸说,你家前几天办喜事,我还以为你在家里帮忙呢。”   曾文芳心里“咯噔”一声响,心一下子沉到谷底,急忙问:“我家办喜事?办什么喜事?”   “你不知道吗?不是说你堂姐结婚吗?”   曾文芳摇头,心里思忖:“堂姐结婚?大堂姐的婚期在年前,应该不可能会提前,那就是……”   “哦!我知道,你堂姐肯定是嫁入叶家了。前几天叶家摆喜宴,我听人说娶的就是曾家姑娘。”   有位四十多岁的大婶兴奋地插话,还把那天的热闹场面描绘得有声有色。   车子没有开动,车上一丝风都没有,曾文芳刚刚还觉得闷热得紧,这会儿却犹如被人泼了一盆凉水,从头到脚都是凉的。那种透心的凉意,让她瑟缩成一团。   堂姐结婚,嫁入叶家,叶家喜宴,这些她想过千百遍的画面,如今真的变成现实,还打了她一个措不及防,她实在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至于那位大叔什么时候上车、车子什么时候开动,她没注意。车上的人还在兴奋地讨论什么,她一句也没听到。   她把手放在前面的车靠背上,头埋在双臂上,心里闷闷的,一路上都没有抬过头。大家以为她睡着了,说话还特意放小了音量。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停了。曾文芳听到小武招呼大家下车,才抬起头。   “文芳,你怎么了?一路上都没见你说过话。是不是不舒服?要我送你回家吗?”小武走过来,见她脸色不对,有些担心。   她有气无力地摇头,“不用了,谢谢小武哥,我回店里。”   小武知道她家的店就在前面,便点点头道:“回去吧,应该是累着了,喝点热水、睡上一觉就没事了。”   是这样吗?只要喝点热水,睡上一觉就会没事?曾文芳心里又苦又涩。   爷奶那天这样闹,她还以为叶家放弃了这桩亲事呢。她记得回家路上劝过堂姐。可是,她又怎能奢望堂姐会听她的劝呢?   或许,她就是害怕亲眼看到堂姐步自己上一世的后尘,才故意磨蹭着不肯回家的吧。什么家具厂需要她,什么菁姐那边需要她,什么能赶上报名就行,其实,都是借口吧?都是她不愿意面对那件事的借口而已。   可是,回来又怎么样呢?她能让堂姐拒绝嫁人吗?堂姐又愿意拒绝吗?爷奶、大伯、二伯他们肯罢休吗?答案摆在那里。   终归是无能为力的事,自责也于事无补。   从车站到批发部,不过二三十步路,可是,她却觉得那般漫长。近乡情怯?不,是害怕再次听到事情真相吧。   事情真相?   曾文芳想笑,却笑不出来。还有谁会比自己更了解其中的内情?   “芳儿,你回来了!”   王娟英帮一位顾客提货物出来,正要回店时,却瞥见女儿站在十步开外,顿时欢天喜地。   绵绵软软声音,欢欣喜悦的语调,还是那般熟悉。曾文芳觉得那声音里的温暖,倏地就钻进了她的身体,让她四肢百骸都暖和舒畅起来,她提了一下腿脚,发现也腿脚有力多了。   她几乎是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过去,一把抱住母亲:“妈!你在这里。”   是啊,原来,母亲就在这里,这不是上一世。   王娟英被她的力量冲撞得差点儿摔倒,嗔怪道:“你这孩子,我不在这里就在家里,妈妈还能去哪里?”   曾文芳却像抱着一个失而复得的宝贝,不肯撒手。母亲,可不就是她失而复得的宝贝吗?   这一世,嫁入叶家的不是自己,母亲一定不会有事。   曾文芳心里的阴云散去,在母亲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才松开双手。   “你这小妮子,学校今天都开始报名了。前天雪珍来找你,说她师范的录取通知书到了,3号到校。昨天小玲来找你,今天雪花从这里经过,也问你有没有回来。   对了,还有小汪医生,他来了几次,昨天还来了一趟,问你是不是明天去报名。唉呀,你迟迟不回,都要急死妈妈了。我还担心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呢。”   王娟英接过女儿丢在地上的大包,又取下她背上的小背包,拉着女儿的手回到店里,唠唠叨叨地说起这几天的事。   曾文芳嘴角含笑,静静地听着,特别享受这种爱的唠叨,等母亲说得差不多了,才解释:“妈,我能有什么事呢。我昨天回到县城已经很晚了,想着不如今天报好名再回家。就在梅姨家住了一晚,妈,我已经报过名了。”   “报过名了就好,得告诉小玲与小汪医生,让他们也快点去报名。”   “嗯,我歇会儿就去找他们,让他们今天就去报名。其实后天去也可以,后天报好名,找好宿舍,当天晚上就得上晚自习了。”   “是哦,这样就不用跑两趟了。”   “来喝点红糖水,看你刚才无精打采的样子就心疼。”   王娟英泡了一杯红糖水端给女儿,看着女儿有些消瘦的脸颊,心疼得紧。 第一百五十二章 担忧   “芳儿,这段时间累坏了吧?你表姐说你让厂里加班加点生产针织衫,你又拿到订单了?”   曾文芳捧着热热的水杯,喝一口,甜甜的感觉直冲味蕾,还有一种暖暖的感觉,真舒服。   “妈,你不知道,我……”   曾文芳把渔港那边的事情详细地告诉了母亲。她见母亲始终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没有提家里的喜事,没有提起曾文兰,暗自欢喜。   或者,是车上的人弄错了,叶家确实摆了喜宴,但人家娶的不是曾家姑娘。要么就是母亲认为那是别人的事,没有自家女儿重要,没有自家工厂重要。无论哪一种可能,曾文芳都开心。   曾文芳正欢喜着呢,来了一位大叔。这位大叔进来不是先说要什么货,而是笑着问:“阿娟老板娘,听说你们曾家有位姑娘嫁入了叶家。是你家女儿吗?”   王娟英摇摇头,道:“我哪有那么大的女儿呀。那是我们家二哥的女儿,是我侄女。喏,这才是我大女儿,才丁点大呢,她还要读高中、考大学。”   来人打量了一会曾文芳,笑道:“也是个大姑娘了。不过,多读书是好事。政府规定满二十岁才能结婚。提倡晚婚晚育,我们都要响应号召。”   “嗯嗯,可不是吗?我在镇府这边开店,对国家政策了解不少呢。干部们说,不但要晚婚晚育,还要优生优育。”   王娟英笑着与来人聊天,丝毫没有被大叔提起的侄女婚事所影响。   曾文芳想想也笑了,母亲又没有重生,怎么会知道上一世发生了什么?   自家女儿没能嫁入叶家这一豪门,她没有遗憾、没有埋怨,都已经很不错了。毕竟那可是青山镇数一数二的大家族,谁不想让女儿嫁进去呢。   母亲不是贪图富贵之人,母亲是爱她的,母亲是相信她的。父亲也是如此,上一世的父亲也是因为受的打击太多,才对一切越发冷漠,只想紧紧抓住身边哪怕一丝的温暖吧!   曾文芳喝着甜甜的红糖水,想着父母对她的爱,眉毛弯弯,笑意盈盈。   “文芳,你回来了?”门外响起熟悉而清脆的声音,不用看,她也知道是刘小玲。   “我小姨刚才打电话与我妈说话,她还说你回来了。哈,你真的回来了。早知道你昨天能回到县城,我也昨天去县城了。”   刘小玲这段时间开朗了许多,考试的事情有惊无险,她能如愿上阳光一中。父亲身体已经恢复正常,只要按时服用降压药,平时多锻炼,注意饮食,就没有大碍。   春风得意马蹄轻,她脚步轻快、语气轻快、心情轻快。如今又见到了好些天没见的好友,心里的快乐都要溢出来了。   “你呀,不急,后天再去报名也不迟。后天我们一起去,把行李也带上。我跟班主任说过了,问她可不可以后天报名,她说可以,报名时间本来就有三天。”   “好啊、好啊!我还想着如果今天去县城,要不要拿行李呢。我们还同班吗?文芳,我想跟你同班。”   “我们同班呢,阳光一中高一四个班。我们都被分在高一(1)班。”   “哇,太好了!”   刘小玲兴奋得跳起来,拉着曾文芳的手道:“我们去街上找汪志坚,他一周前来找我,问你是不是在家。”   说到这里,刘小玲压低了声音,贴着曾文芳的耳边道:“对了,他还悄悄地问我,说你家是不是有喜事。我见他的情绪有些不对,总感觉有点什么事情似的。”   曾文芳有些疑惑:自家的喜事应该与汪家关系不大吧?按理说,汪家的长辈也会参加叶元轲的婚礼。记得上一世,叶家遍请了所有街坊邻居,汪家也在其中。   “行,我们去看看。”曾文芳放下手里的杯子,对王娟英道:“妈,我与小玲出去一会。”   “好,你们去吧。好好商量,要带什么去学校。你口袋里有没有装钱,拿点钱去,宿舍里的东西都得买好呢。”   曾文芳接过母亲手里的钱,笑道:“妈,我们后天早点去县城,桶、毛巾、牙刷之类的东西店里都有,没有的就到县城买。县城的东西不比我们镇上的好吗?干嘛非得买了一大袋提着去啊。”   “呵呵,只记着要买齐物品,倒没想到这茬。”   “有的同学啊,就只带了换衣服与钱。其他的东西全在县城买新的呢。”   “嗯嗯,那你们玩去吧。”王娟英乐呵呵地朝她们摆手。   “嗯,妈,那我们去玩了。”   “好,去吧!”   曾文芳牵着小玲的手,两人像一两快乐的小鸟,叽叽喳喳地边说边往汪家走去。   汪家,汪志坚正在与陈文干通电话。   说明天要去报名的事情;说昨天去批发部找曾文芳,她妈妈说曾文芳自表彰大会后,就去了渔港的事情。还提了一下叶家与曾家结亲的事情。   前段时间,爷爷说起叶家要办喜宴,可把汪志坚吓得够呛。   他想起上次叶娴说过这事,担心曾文芳真会嫁入叶家。可是,问爷爷叶元轲要娶哪家姑娘,爷爷却说“叶家老爷子说要保密,说定下日子后再告诉大家。”   去找叶娴,叶娴道:“我不知道啊!不过,这段时间冬梅好像不太高兴。她被师范录取,本应该开心,难道就是因为元轲大哥要结婚的事情?”   汪志坚的心沉到了谷底,可是,再想,也没道理呀。曾文芳考上了阳光一中,刚得到县里表彰,阳光一中还承诺免去她三年学杂费。她应该没道理放弃学业选择嫁人。   叶娴见他沉默,嫉妒就像一根藤子缠得她透不过气来。她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喜欢上了眼前这个男孩。   喜欢他精致的五官、喜欢他对医术的专注、喜欢他的处事原则、喜欢他在街镇一众女孩子中,只找自己说话。可是,如今这个男孩这么在意曾文芳的事,让她怎能不嫉妒?   “阿坚,你可知道,在许多人眼中,继续上学根本没有嫁入叶家来得风光。至少冬梅就是这样说的,她说,如果叶大哥肯娶她,能等她三年最好,不能等的话,她可以不去读师范。”   汪志坚诧异:“不会吧?她花了多大的努力才考上师范,怎么肯放弃?听说,幸亏她这次体育分数很高,要不,肯定会被刷下来。”   叶娴摇摇头,道:“读完师范,不过就是当一名老师。可是,嫁入叶家,就意味着有享不完的福。有钱、有权、有房子,叶大哥是独生子,父母是国家干部,县城住的是大房子。   叶家大伯、小姑公司做得那么大,在省里都有一定的名气。二伯在市里,可是一市之长。你说,这里面哪一样不比一名老师的份量重?阿坚,如果你是女子,也会选择嫁入叶家。”   “你呢?也会吗?”汪志坚越听越心惊,随口问了一句。   “我,我……”叶娴脸上臊得慌,她很想说,“我不会,因为我喜欢你。”   可是,这句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最后,她才闷闷地说:“我觉得还是读书好。”   “那不就行了,肯定会有人与你的想法一样。”汪志坚松了一口气。   “那也是因为我家经济条件不错。如果家里穷,自己不愿嫁,家中长辈也会逼着嫁吧。”   汪志坚的心又紧了起来,曾文芳家里经济条件怎么样?以前好像很穷,如今好像已经挺好了呀。   唉,这事真难办,要不要告诉表弟呢?上次因为作弊的事情叫表弟回来,这次表弟都去了省城了,要再叫他回来么?作弊一事表弟可以帮忙,可是,嫁人的事情,表弟帮得了吗?   让表弟跟曾家说:“你们不要把文芳嫁到叶家,等我长大后,我会娶她。”   让表弟跟叶家说:“你们不要娶文芳,因为我喜欢她。”   让表弟抢亲,反正表弟武功也练得差不多了,新娘子被抢走了,两家的亲事也就黄了。   唉呀,如果真的那样,姑姑与姑父会打断表弟的腿吧?姑姑一直跟他们说,让他们努力读书,以后不要娶农家女子,即使农村出来的女子都不行。   姑姑自己嫁给从农家出来的姑父,在乡下公婆那里受了很多委屈,连带着对农村也深恶痛绝。   如果文芳考上大学,成了国家干部,姑姑可能还会松口,如今那是想也不要想!   只是,表弟那么看重曾文芳,自己既是表哥,又是同学,还是好哥们,这三重身份加在一起,份量之重,可想而知。   汪志坚心里千回百转,根本没有发现叶娴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第一百五十三章 瞎操心   汪志坚最终还是没有把事情告诉表弟,等叶家定好喜宴日子过来派发喜帖时,叶家只说要娶曾家姑娘,问是曾家哪位,人家笑而不答。   汪志坚没办法,不敢直接去找曾文芳,而是去找了刘小玲,因为刘东升生病的缘故,他们两家走得比较近。他装作随意问起曾文芳的事,小玲说曾文芳不在家,去了渔港。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估计得开学前才会回来。   “曾家不是要做喜事吗?这样文芳也不回来?”   “是吗?我没听文芳说过这事。要办喜事也是大人们的事情,我们小孩子家家的能帮什么。”   刘小玲理所当然的话既让汪志坚放下了悬着的心,又让他有些哭笑不得,什么叫小孩子家家?曾文芳的堂姐,也不过比他们大一岁而已。   后来几天,他经常会下意识地往“国生杂货批发部”去。文芳的爸爸不认识他,见他来买东西,也没在意。文芳的妈妈却是认识他的,会热情地与他打招呼,他就直接问文芳在不在家。每次他得到的答复都是“文芳还没回家呢” 。   汪志坚这才真正放下了心,庆幸没有告诉表弟这件事。可是,心里又腹诽:那家伙真幸福,自己在这儿为他纠心、为他烦恼,他却什么也不知道。以后,肯定要连本带利地向他讨回来。   “阿坚,有人找!”楼下传来爷爷的喊声,汪志坚朝门外应了一声,又对着话筒那边说:“文干,就这样了。我去看一下,不知道谁找我,我挂电话了哈,拜拜。”   到了楼下,才知道是曾文芳与刘小玲,喜得他恨不得立刻又打个电话给表弟。   “文芳,你可回来了。唉呀,好像从大城市回来,感觉不太一样哦!”   汪志坚见到两人,上下打量曾文芳,打趣地道。   刘小玲这才发现好友的穿着打扮似乎有了些变化。哪里不一样了呢?好像是裤子。她疑惑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裤子:平常的打扮,宽大的裤脚,遮住了脚上的凉鞋。   再看好友身上穿的,黑色裤子,上面宽些,窄窄的裤脚,刚好盖过脚裸,露出一双精巧的黑色休闲春秋鞋。   “咦?好像真的不一样哩,文芳,这是渔港那边流行的服饰吗?我感觉这种裤子挺适合我们学生穿,就是下雨也不会弄湿弄脏裤子。还有,与你的上衣也相配。”   “哈哈,好看吧?我给你与雪珍都带回了两条。还有,这种款式渔港还没有流行起来,不过很快就会流行了。”   “那你怎么能买那么多?”   “因为,这种款式是我与一位做衣服的大姐一起设计出来的。现在,渔港那边好多家制衣厂都在加工这种款式的裤子呢。”   “啊?那制衣厂有没有给你们设计费。”   “没有,那是我们让他们加工生产,没有设计费。不过嘛,这些裤子销售出去,就能换成钱了。”   汪志坚带着两人上了楼上大厅,见两位女孩说起服饰来就没完没了。也没插话,而是忙着煲水泡茶。   “来,喝杯茶,你们女孩子就喜欢说衣服。如今我们应该说报名的事情才对。”   刘小玲兴奋地道:“文芳说我们可以后天再去报名。说可以把行李全带上去,然后就不用再回青山镇了。”   汪志坚想了想,笑了:“是啊,我们都急着想去报名,却没想到这茬。住在县城的同学肯定是今天或明天报名,我们住在乡镇,报了名还得回家,好像没有运用‘统筹方法’。还是文芳把这方法学得透彻,这个‘全县第一’可不是盖的。”   曾文芳抿嘴笑道:“你们呀,是急着想去学校看看,才会没想起这茬。我们得想想,哪些东西要在家里带去,哪些东西可以去县城买。我们后天上午就去,报名之后,可以去逛街,把需要的东西都买好。”   汪志坚爽快地道:“好,我们就按文芳同学说的做。”   刘小玲又捂嘴笑了:“不过啊,好像我们的文芳同学比我们更心急。因为,她今天已经把名报了。”   “啊?你报名了?还说我们急,我看你比我们更急。”汪志坚惊讶极了。   曾文芳白了他一眼,道:“我急什么,上次重考,阳光一中都被我们走遍了,还有什么好看?”   “那你怎么不等我们就报名了?”汪志坚疑惑地问。   曾文芳解释:“我昨晚回到县城,已经没有回青山镇的车了。只好住了一晚,回青山镇之前,就先去报了名。我想先去看看,要带些什么去学校。比如说,要不要带油米去,要不要带被子去。”   “哦!”汪志坚恍然大悟,然后又问:“那我们要带什么去?”   “阳光一中不用我们自带米油,厨房里做好有饭菜,我们只要给饭卡,就能买饭菜。还有,其他的日常生活用品都要带。老师特别强调要带蚊帐,说学校树木多、蚊子多,得带一张好点的蚊帐。另外,床是90公分的,蚊帐与席子要与床匹配。”   刘小玲与汪志坚连连点头,心里默默地记。   “唉呀,其实这些都不重要,我们三个以前都住外宿,家里肯定没有准备这些。我们去宿舍看过后,再去街上买不就好了。”   汪志坚不由腹诽:“那你还说那么多,弄得我记下了,你又说不用记。”   不过,他没敢说,谁让自己想不到这一茬呢。刚才文芳明明说过,报名之后,看看缺少什么再去买。唉,跟太过聪明的人在一起就有这点不好。与表弟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样。   那,如果两个都是聪明绝顶的人在一起呢?他们又会怎么样?汪志坚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想看热闹了,他想象着表弟与文芳在一起时的情形。想着想着,就乐得笑了起来。   “唉呀,汪志坚同学,你笑什么呢?我刚才说得有这么好笑吗?”曾文芳瞥一眼汪志坚,见他笑,觉得奇怪,好像自己也没说什么好笑的事呀。   汪志坚下意识地捂嘴,偷偷瞥了她一眼,摇头道:“没,你说得不好笑,我是想起别的事情了。”   当然,这个“别的事情”肯定不能告诉她们。   省城,陈文干挂断了表哥的电话后,就出门了。今天,他得去海洲高级中学报名。小叔工作忙,没空送他,小婶要送他去,被他拒绝了。笑话,读高中还要人送,那还是他陈文干吗?   其实,他早去学校逛过了,比东湖一中大。学校的教室、宿舍、饭堂设备完善。小婶说,这是整个海洲最好的高中。   他没有纠结表哥说的什么曾家与叶家的结亲这样的琐事,如果他知道表哥为这事纠结了这么久,肯定会笑掉大牙。   他太了解曾文芳了,就是外公或表哥跟他说,嫁入叶家的就是曾文芳,他也不会相信。   或者说,他知道曾文芳肯定会反抗,而最终嫁入叶家的,肯定不会是曾文芳。   在他的印象中,曾文芳绝对不是那种任人欺负、听话乖巧的柔弱姑娘。相反,他认为曾文芳是那种看起来乖巧,骨子里倔强的人。遇事冷静、热心助人、有主见、有原则,这样的人会乖乖听话嫁人才怪呢。   若干年后,汪志坚拿这件事情称功卖劳,要陈文干帮他做事,陈文干特别鄙视:“你了解她吗?你不觉得自己瞎操心?”   汪志坚气得指着他的鼻子骂:“你,你!你有感恩之心吗?你这么小气哪里配得上文芳?文芳是最懂得感恩的人。哼,你不帮我,我们就绝交!我、我还要把这事告诉文芳。”   陈文干无所谓道:“你告诉她也没用,她也会鄙视你的。同学这么多年,竟然这么不了解她。”   汪志坚气道:“那个时候,街镇的女孩子都说嫁入叶家,比起考上大学要更划算,叶娴也这么说,我能不担心吗?”   陈文干一脸鄙视:“没见识的女孩才想着依靠别人生活,文芳是这种女孩吗?说你瞎操心还不服气。”   汪志坚撒赖道:“反正我为了你的事情操碎了心。哼,我为文芳挡了那么多桃花,没有功劳也苦劳吧。我不管,这次你一定要帮我。”   陈文干叹了一声,道:“算了,看在你这么有眼光的份上,就帮你一次吧。”   汪志坚本也不是真生气,听他这么说,便抬头疑惑地问:“有眼光?什么叫有眼光?”   陈文干轻咳一声,道:“就是你还在小奶娃时,就能看出我喜欢文芳,这就是有眼光。还有,在那个时候就在操心我与她的未来,也算够义气。虽然你那是瞎操心,可心意还是值得赞扬的!”   “切,你表现得那么明显,我能看不出吗?你是我表弟,我能不操心吗?”这回轮到汪志坚鄙他了。当然,这是后话,暂且放下不提。 第一百五十四章 相聚   高中生活过得很平静,至少曾文芳是这样认为的。当然,还得忽略那些不时给她递纸条的男生;忽略不时大张旗鼓来找她的黄家诚;忽略不时向她投来嫉恨目光的罗玉莹;还要忽略突然来找她的陈文干。   正是人间四月天,都说这个季节最美丽。以前,曾文芳没什么感觉,但来到阳光一中之后,才发现学校的四月确实特别美丽。   阳光一中是一所百年老校,里面种有许多曾文芳叫不出名字的树木花草。教学楼前的花园,杜娟花长得最娇艳。教学楼后面的生物园,朴树长得最茂盛。清晨,这里是鸟的天堂。许多说不出名字的小鸟聚集在这里,叽叽喳喳,唱着婉转的歌儿。   曾文芳最喜欢呆的地方,就是这个生物园。这个所谓的生物园,人工痕迹很少,除了有些树木与花草挂着写了名字的木牌,还有几块光滑的大石头随意散落在这里。曾文芳猜,应该是建学校时挖出来的。   就如喜欢青山中学后山的秘密基地一样,曾文芳特别喜欢这个生物园。这里让她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坐在这里,闻着混着花香的泥土气息,她感觉学什么、记什么都更快。   周日清晨,校园里显得有些安静。曾文芳吃过早饭,便来了生物园。柔和的阳光洒在树上,下面有些斑驳的树影,微风吹拂,下面的树影也跟着晃动。曾文芳看得有些心动,放下书,孩子气地跳着踩着那些晃动的树影。   汪志坚带着陈文干过来,指了指,道:“喏,就在那里。你跟她说清楚,我先去教室了。”   陈文干点点头,正要走过去,却发现曾文芳这个孩子气的举动,不由止住了脚步。   在陈文干的印象中,除了在体育训练时,曾文芳有些孩子气。其他时候,都是稳重而沉静。第一次见她摆摊卖文具,就是如此,一副小大人模样。   没想到,几年过去,原来的黄毛丫头长大了,性子却越发活泼可爱了。陈文干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   她那白皙丰润的肌肤在阳光映照下,散发出迷人的光泽。小巧的鼻子、红润的小嘴,弯弯的眉毛、盈盈如春水般的眼睛。然后,她不知为什么就笑了,唇角微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真美!”陈文干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心里就生出这么两个字。   若干年后,陈文干依然记得这个美好的画面,曾文芳高中时代偶尔休憩的画面。   半晌,曾文芳才察觉有人打量她,抬头看过来。陈文干发现她好像呆了呆,揉了揉眼睛,才又对着自己笑。   没错,曾文芳是确实在对着陈文干笑。她不知道陈文干是来找她,还是来找汪志坚。两年了,她并没有与陈文干通信,也没有见过他。有关他的所有信息,都是从汪志坚得那里来的。   汪志坚也不知怎么回事,每次见她,说的都是陈文干的事。说他在学校的事情,说他家里的事情,说他利用课余时间在公司做事的事情……   好像说了很多,或许就是因为对陈文干的事情了解太多,曾文芳有一种与陈文干经常见面的错觉。   陈文干为什么会在这里呢?是来找她吗?或者是自己的错觉?因为他是藏在自己内心深处唯一的男生?   曾文芳揉了揉眼睛,再睁开眼。陈文干依旧站在那里,依旧是他惯常的装扮:白色休闲上衣,黑色休闲长裤,身材高大挺拔。   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的黑眸,五官还是那样俊美。只是,他的脸上的轮廓棱角分明,原来的阳光少年,如今成熟冷硬了不少。   这时,他正一脸沉静地看着自己呢。   “陈文干?”曾文芳轻声喊,没敢大声,担心是自己的幻觉。   陈文干笑了,脸上如阳光绽放。至少曾文芳是这么觉得的,以前,陈文干很少笑,通常都是严肃的、冷漠的,班上同学都说他冷傲。   当然,曾文芳不怕他,上一世就知道他冷傲的表相下,藏着一颗炽热的心。只是,这充满阳光的笑,还是感染了曾文芳,让她觉得今天的校园越发美丽、耀眼。   陈文干却在想:这丫头,怎么傻乎乎的呢?喊人也不敢喊大声。他走过去,蹲下身子,伸手拿起摊在旁边大石头上的书。   那是一本英文版的《飘》,陈文干知道这是一部世界名著,他听同学说过,但自己没看过。   “很快要升高三了,不忙?”   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曾文芳有些迷茫地看着他,这声音是他的吗?记得在青山中学时,他的声音是怎么样的呢?有时是爽朗的,有时是冷凝的,有时是富有朝气的。嗯,对了,上一世同学会时,他的声音就是如此,低沉、浑厚、带着点迷人的磁性。   “你呢?这个时候怎么在这里?不忙?”曾文芳反问。   声音还是那般清清脆脆,不甜腻、不矫揉造作,听起来特别舒服。   “我有事找你,我们找个地方说?”陈文干没有绕弯子,单刀直入。   曾文芳应得也爽快:“好,这里也挺安静,要不,就在这里走走。”   看着她投过来的询问目光,陈文干摇摇头,道:“过会儿人就会多起来了。再说,被同学老师看见我们在这里聊那么久,你就不怕他们说闲话?”   “闲话?”   曾文芳笑了笑,她一向不关注别人的闲话。在这里有人说,恐怕两人一起出校门,说闲话的人会更多。   不过,她也没有解释,道:“行,那我们就出外面吧。”   她穿着一件粉红色长V字领长袖毛线衣,是宽松休闲的款式,里面白衬衣领子翻在外面。其实,这是她新设计的“假两件套”,春装与夏装都有相似的款式。   这衣服上松下紧,配上蓝色紧身牛仔裤,白球鞋,整个人显得随性又富有朝气。   紧绷的牛仔裤,更衬托出她修长的双腿与凹凸有致的身材。陈文干看得眼皮不住地跳,身上心里也火烧般地燥热。   他能感觉到自己“扑通扑通”又快又急的心跳声。他急忙移开视线,收敛心神。   “要不要叫上你表哥?”   “不用,我跟他一起来的,他去了教室。”   “那我们去找一间奶茶店吧?”曾文芳征询地看向他。   陈文干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还是直接找一间酒店吧。”   “啊?”曾文芳呆呆地看着他。   陈文干这才意识到自己措辞不妥当,急忙加了一句:“吃饭的酒店。”   “哦!”曾文芳舒出一口气,随即白皙的脸上飞起一朵红云,然后是整张小脸都红了。   陈文干忍不住嘴角微挑,脸上眼里都藏着笑意。但他没敢太明显,而是稍稍压抑了一下。   他掩饰性地轻咳了两声 :“咳、咳,我的意思是我们先聊天,然后让我表哥一起来吃饭,还有,让小玲也一起来。”   曾文芳忍住想要掐他一把的冲动,低头道:“行,那你等我一会。我去教室跟小玲说一声,顺便让她告诉阿坚。”   想了一会,她又道:“我们就去山水酒店好了,离学校近,环境也安静。还有,让他们几点钟过去?”   “平时吃饭的时间就可以了,嗯,要不,让他们十二点到吧。”   “好!”   曾文芳与小玲一齐从宿舍出来,但小玲在外面没法安静看书,就去课室了。上了高中,小玲与她并不同班,连宿舍也不是同一个。倒是汪志坚,从初中到现在,一直不离不弃。   “小玲,你六点钟左右来山水酒店吃饭,要叫上汪志坚,你待会找找他,让他记住这件事。”   曾文芳并没有告诉小玲为什么要出去吃饭。但是,她们去那边吃过几次饭,一次是李菁菁一家人从渔港回来,一次是文芳父母从青山镇过来,还有一次是雪珍假期从学校回来。   文芳不缺钱,小玲知道,所以她也没有扭扭捏捏。相交多年,如果吃餐饭都要计较面子、自尊什么的,那她就太不识好歹了。   所以,她也不问为什么要去外面吃饭,只是脆声应道:“好啊,我先做完这张试卷,就去找他。或许,说这定他就在教室呢。”   “嗯,那我有事先走了,拜拜,等会儿见。”   曾文芳心里有些雀跃,在没人的时候她掩嘴偷偷笑了一会,才加快脚步向生物园那边走去。在课室外遇到班上几位女生,她都笑意盈盈地向她们打招呼。 第一百五十五章 俊男靓女   “文芳好像有什么好事,怎么笑得那么欢?”   “她这么优秀的人,应该每天都有好事吧!高三有好几个师兄都递情书给她呢,就连高一的师弟也喜欢她。我们高二的男生就不用说了。”   “成绩好,性格好,又长得这么漂亮。唉,如果我是男生,我也会追求她。”   “你不知道,(2)班那个罗玉莹有多嫉妒她。听说她经常在宿舍里说文芳的坏话呢。说她读初中的时候勾引男老师,勾引班上的男同学,还勾引村里的大学生,那话说得可难听了。”   “那都是嫉妒,我们与文芳同班快两年了。你见过她勾引过谁?我就亲眼见过她拒绝一位长得特别帅气的师兄。”   “是啊,除了工作、学习上的事情,她都不怎么与男生说话。走得最近的就是汪志坚了,但听说曾文芳跟着他爷爷学医术,两人也算是师兄师妹的关系。又是以前的同学,走得近些也情有可原。”   “唉,女生太优秀肯定会招来些闲话的,也亏得文芳不在意。要是我被人这样说,早就要哭死了。”   “你最没出息了。”   ……   这几位女生看向曾文芳的方向,低低议论着,满心满眼都是羡慕。   两人并排向外走,从生物园到学校大门,要经过一条长长的校道。校道两旁都是树,树下是三五成群的学生,有的坐树下的凳子上聊天,有的在看书,有的在小声地背着课文。   校道上并肩而走的俊男靓女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大家都不由多看了几眼。   两年时间,不长也不短。曾文芳长高了不少,足有1.65米,这在南方,也算是女生中的高个了。但走在1.82米的陈文干身旁,还是显得娇而小,很有一种小鸟依人的感觉。   “那不是曾文芳吗?与她一起的男生是谁呀?都没见过,好像不是我们学校的?”   有个男生指着校道那边,狐疑地问。   旁边几位女生急忙看过去,一下子就冒出了星星眼。   一位长发女生捂着小心脏,夸张地道:“哇塞,好有型哦!”   另一位短发女生双眼发亮:“太帅气了,简直比电影明星还俊。”   还有一位捧着书的女生看了一眼,低下头,叹了一声:“怎么来找曾文芳都是这么帅气的男生呢?为什么没有帅气的男生来找我呢?”   那个长发女生“嗯嗯”地点头:“就是,前段时间,就有个长得挺好看的男生找她。还提着大包小包的水果,听她们宿舍的同学说,那些水果都挺贵的。”   有个知情的女生打量着不远处的两人,道:“听说是她的初中同学,姓黄,在外面打工挣钱了。每次回老家都要来找她。我见过那男生,长得挺高,不过还是没有这个好看。”   “我觉得应该是不同类型,上次那个打扮时尚,见到谁都笑嘻嘻的,亲切温和。这个看起来有点冷,你瞅瞅,看也不看我们,傲得很。”   “对、对,我也见过那位男生,听说来过好多次,每次都是找曾文芳,好像也找刘小玲。”   这边大家议论纷纷,曾文芳与陈文干都没在意。   这两年,曾文芳也想低调。可是,全级第一的成绩摆在那里,各种竞赛获奖的消息张贴在宣传栏上,再加上黄家诚那厮时不时来学校刷刷存在感,她又怎么低调得起来?   唉,她在校园十大风云榜上不能排第一也落不到三四去。   曾文芳感受到周围同学打量的目光,挺无奈。估计,有个帅气男生来找她的消息,过会儿就会传遍校园了。   她瞥一眼身边的男人,见他一脸沉静,还是一副我行我素的冷傲模样,丝毫不理会旁人打量的眼光。   其间,两人只是随便说了一些学习上的事。   酒店离得并不远,从学校过去,也不过十多分钟的路程。   曾文芳要了一个包厢,待服务员上了茶水、点心,两人捧着水抿了一口。   “想考哪个专业?”陈文干开口。   曾文芳举了举手里的书,道:“本来想选语言文学类的,又觉得这个专业不太适用。百无一用是书生,对挣钱没有什么帮助。”   陈文干道:“读书也不完全是为了赚钱,我认为还是顺着自己的心意选专业会更好。要不,漫长的大学四年怎么度过?”   曾文芳点点头,道:“嗯,我再想想吧。政法系也不错,以后,可以做法官或律师,从政也行。”   陈文干道:“外语也挺好,我小叔是外语专来的,如今在省城发展得挺好。”   曾文芳有些感慨,自己重活一世还是那样天真:“是啊,读初中的时候,因为喜欢文学,就一直想着以年要读语言文学类的。其实,如今想来,还是有些幼稚。”   陈文干想了想,道:“如今选专业,还是要奔着以后的发展去才对。不过,听我们老师说,如果上的是综合性大学,还可以文理兼修。很多专业修满了学分就可以拿学位证。”   “啊?可以吗?”曾文芳倒是没有打听过这方面的知识,听他这么说,很感兴趣,就竖起耳朵认真听。   陈文干见她感兴趣,就多说了几句:“教我数学的老师就是双学位的,除了数学,他还修了财经专业。”   “财经?与金融相关的吗?”曾文芳心里一动。上了高中,学了政治经济学,她对金融的认知不再停留在过去了。她记得上一世大约在1998年时发生了世界性的金融风暴,那个时候,整个国家经济都一片惨淡。   现在是1991年,离那个时候也不过六七年。她辛苦创下这么多产业,可不能败了。她得想办法进行风险规避,让自己几间公司与工厂的损失降到最低。   这个时候就想这个,或许为时过早,但自己也不能打无准备的仗。   “那我就考综合大学,到时候多修几门功课。”曾文芳立刻道。   陈文干点点头:“嗯,我觉得可以,凭你的学习能力,多修一两个专业肯定行。”   陈文干接着又问:“文芳,你想考京都大学吗?”   曾文芳想了想,摇摇头:“想去,不过,我听老师说阳光县十年都难有考上京都大学的学生。我不太有把握,如果第一志愿填了京都大学,却又没考上,那就有可能录不到南方大学。”   这段时间,曾文芳确实在考虑这个问题。这个时代是先填报志愿,再参加高考,第一志愿优先录取。她上一世没有读过高中,更没有参加过高考,即使如今她在学校还是遥遥领先,也不敢保证自己就能考上京都大学。   陈文干想了想,道:“要不,我们拿一套题一起考考,看看你的成绩在省里的位置?”   曾文芳想起以前他们并肩考试的情形,有些怀念:“行啊,不过,去哪里找试题?”   陈文干笑道:“我从省里拿了一些资料,不过都在我大舅家里。都是一式两份,当时没想到这茬,就没带过来。”   “唉,我们才高二呢,这个时候考出来的成绩也不准。”   陈文干沉默了一会,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斟酌了一下,才道:“文芳,我想考京都大学。”   “啊?”曾文芳吃了一惊。   不,她不应该惊讶,她不是早就知道陈文干以后会定居京都吗?去京都大学就读,是定居京都的第一步。可是,知道是一回事,如今听到,她还是惊得张开小嘴,半晌也合不拢。   “陈猛参军了,这你知道吧?”   “我知道。”曾文芳回过神来,强装镇定。   “我本来也想当兵,但我父母不同意。没办法,我只好重新选择志愿。文芳,我小叔打听到了,说考上京都大学,之后就可以去哈佛留学。”   曾文芳恍然:原来,他的成功不是偶然的,才读高二,就想得这么长远。考京都大学、出国留学,这些对上一世的自己来说,听都没听过吧。就是如今,重活一世的她,也从来没有想过。   这就是农村与城市的差别吧!城市的孩子接触面大、见多识广,哪里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子弟可以攀比的呢?   只是,出国这么大的事,他父母不阻拦吗?他可是独生子。这样想着,曾文芳也这样问了出来:“你爸妈没拦着吗?”   “我爸说好男儿志在四方,同意我去,我妈舍不得,但拗不过我。”   陈文干笑了,这丫头,怎么都不问他为什么要去出国。好像他选择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   他怎么会知道,在曾文芳的心里,他本就是展翅高飞的雄鹰,有大志向才是理所应当,才没有偏离命运轨迹。如果他只是安安稳稳、按部就班地读书,曾文芳才会纠结、难过,甚至会离他远远的,再也不敢靠近他。 第一百五十六章 你等我可好?   “文干,你注定就是翱翔天际的雄鹰!你的这一辈子,肯定会有很大的成就。”曾文芳眼里闪着光,由衷地道。   陈文干注视着她发光的双眸,问:“你不问我,为什么要出国吗?”   毕竟,无论是初中的同学,还是高中的同学,都觉得根本没有必要去那么远的地方读书。   曾文芳脱口而出:“理想吧,我猜你的理想比我们的都要远大。再说,如今,我们国家与一些发达国家相比,还有一定的差距。你能出国留学,学有所成,再回国大展身手,这于国于已,都是好事!”   果然是懂他的人!陈文干心里生出一种无以言比的愉悦。曾文芳绝对是第一个得知他想出国却不问原由的人。   记得班上同学惊讶地问:“你成绩这么好,为什么要出国?”   在这个时代的南方,大多是孩子成绩太差,考不上好的大学,家长才会想办法弄个出国留学的名额。让孩子到国外镀镀金,回来容易找工作。   陈文干双眼发光地看着文芳,满怀喜悦地道:“就你懂我,不过这事我也没跟其他人说。我班上有好几个同学高三毕业就会出国留学,但他们的成绩都不好。老师与同学都说,成绩差、家里经济条件许可,才会考虑出国留学。”   曾文芳轻叹一声,道“我们南方太偏僻,许多信息不通。其实,在京都,会有更多成绩好的同学出国留学。再说,‘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你别理会他们。”   陈文干想起汪志坚的话,“你真想好了?一走这么多年。文芳呢?读高中就这么多男生虎视眈眈,你就不怕以后她上了大学,就再也不属于你了?”   他当时想,文芳本来就不属于我啊,只是这么多年来,你自己固执地认为文芳是属于我的罢了。   可是,他这样想的时候,心里却生出一种无法言说的痛。真的只是这样吗?文芳真的不属于自己吗?那以后……   只要想到以后,想到文芳真会跟一位男子卿卿我我,那位男子会牵着她的小手,那位男子会搂住她的纤腰,那位男子会亲吻她的红唇,那位男子会……   “不!”他心里大喊,然后便是一阵刺骨似地疼,他恨不得立刻去扯开那男子的脏手,再把那人痛打一顿。每次这样想过之后,他就真的好像跟人打了一架那样,双手抱头,身心俱疲。   原来,不但在汪志坚眼里,文芳是他陈文干的。就连他自己,内心里也都认定了文芳。如今的他,不但内心里,恐怕就连骨血里,也都融入了“曾文芳”这个名字了吧?   陈文干第一次为一件事犹豫了这么久。他磨蹭了好些天,思忖、犹豫、徘徊。   最后他来了!   他想,只要他认真解释一番,文芳定然能理解他的选择。可是,没想到他在心里想了几百遍的措辞,根本英雄无用武之力。   于是,他笑了,是一种舒心、惬意、畅快的笑。   “文芳,你等我可好?”   曾文芳看着他笑,这位若干年后,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他的人生应该是充满欢笑与成就的,他的人生应该是值得骄傲与自豪的。   “文芳,你等我可好?”这是谁在说话?怎么那般温柔、那般迷人?问的是我吗?是文芳吗?曾文芳耳边不断回响着这句话。其实,陈文干只问了一遍,可听在她的耳边,却恍若千百遍。   “你,是在问我?”曾文芳呆呆地指着自己,怯声声地问。   陈文干板下她的小手,这手可真柔软、真细嫩啊。就这么抓着,陈文干就一阵心悸。他把小手摁在自己的心脏位置,道:“嗯,对,我是在问你。我再问一遍,你听清楚了,文芳,你等我可好?”   曾文芳不敢应,她是真不敢应啊!未来变数太大,如果单单大学四年,她应该可以等他。可是,他这一出国好几年,如果以后不回来了呢?   再说,上一世的陈文干是那样的成功、那样的意气风发。他就如在空中高高飞翔的雄鹰,有着既定的人生轨迹与辉煌。   而她,只是一个想改变一家人命运的小小农家女,除了重活一世,比别人多了一些经验,以及这一世比起别人付出更多的努力。她还有什么呢?有,那就是专门改变别人命运的人。   如果陈文干与她扯上了关系,那他的人生轨迹就会发生变化。既然他们的未来注定不会有交集,那她又何必给陈文干以希望?或许,她能给到陈文干的不是希望,而是束缚。   她很想说“好啊”,陈文干就是她这一世的执念。她有多想跟他在一起,共创辉煌与甜蜜。可是,她却又顾虑重重。毕竟,陈文干是上一世给过她温暖的人,她对他有爱,但更多的是包容与祝福。她不愿意用爱与关心去束缚一位即将高飞的雄鹰。   “文芳,我的要求这么让你为难吗?”见她良久没有回应,直等得一向沉稳的陈文干都有些着急了。   曾文芳暗暗下了决心,抬起头,再缓缓摇头:“文干,我们的未来充满了变数,我不敢保证自己能一直等你。”   见到曾文芳神情坚定,陈文干有些慌乱,有一种握在手中的珍宝即将失去的恐慌。   他一把握住她的小手,神情焦急,却又带着前所没有的坚定:“文芳,我们的未来会有变数,但我与你的关系永远不会改变。”   曾文芳微笑摇头:“是啊,我们的关系永远不会变。”   陈文干舒了一口气,兴奋地问:“文芳,你答应我了!”   曾文芳摇摇头,道:“我答应你什么了?我们一直是好同学、好朋友的关系,这个关系永远不会变。”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嗯,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刚才的问题,我很认真地回答你,你要听好了。”   陈文干点点头,坚定地道:“好,你说。我会认真听。”   曾文芳缓缓地道:“我们从来没有谈过感情的事情,只是内心里有些默契。不是恋爱关系,我们之间便谈不上等还是不等这个问题。”   陈文干有些着急:“你都说我们特别有默契了。只是以前没有说开,如今说开了,不就成了恋爱关系了吗?”   曾文芳挑眉看他:“你怎么能肯定我没有男朋友?”   “我……”   陈文干语塞,他总不能说,只要是关于她的事情,事无巨细,表哥都会跟他说吧?如果他说了,文芳会不会生气?   曾文芳笑道:“我知道怎么回事,汪志坚也经常对我说你的事情。”   听汪志坚说,这个家伙在海州高级中学排在前三,又长成这副骚包模样,许多女孩子追着他跑。不过,他对那些女生全然不搭理。曾文芳扭头瞥向他,对上他小心翼翼投过来的视线。   她心里叹了一声,道:“这样吧,等你,我不敢保证。但,我能保证,无论是读高中还是读大学,我都不会谈恋爱,不会接受别的男人。   你让我等你,不单对我,对你也不公平。你在京都、国外,也会认识别的女子,那些女子可能会比我更漂亮、更有能力、更能帮助到你。如果你总记着我在等你,就会忽略身边的风景。再好的女子你都不会也不能追求,到时候,说不定你会后悔。”   “没有人会比你更好!”陈文干失去了往日的冷静沉稳,急切地道。   曾文芳摇摇头,道:“你说你不会有别的女子,我会相信。但你说没有人会比我更好,这句话我不信。世界有多大,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我们其实都还不了解。你我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只不过是沧海一粟。如今的我们,见识尚嫌浅薄,在这个年龄,就决定要相伴一生,既轻率又不负责任。”   陈文干道:“我想了很久,并不轻率。”   曾文芳还是摇头:“我知道,我也理解。但我还是不能答应你,我也不要你的承诺。我只要你好好的,即使身边已经站着她。我也只会为你祝福,为你高兴。”   “难道你不喜欢我?”陈文干心里有些闷闷地疼。   曾文芳话接得很快:“我喜欢你,喜欢你很久了。在我心里,你跟我的家人无异。但,我还是不能给你承诺。我们还小,完全可以再为理想拼搏、奋斗几年,以后再谈感情。”   陈文干沉默良久,点点头,道:“你刚才说,保证在高中、大学阶段都不谈恋爱,对吗?”   “对!”曾文芳坚定地点点头,补充道:“但并不代表我承认我们的恋人关系。我们可以是朋友,无话不谈的朋友、知己。但是,暂时不是恋人。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可以吗?”   “好!你要记住你说的话。”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两人手掌相击,相视一笑。   这事定下来后,两人心情稍为放松。大家就着身边发生的事情聊了起来。有趣的、无趣的、有意义的、无意义的,轻松而随意。   “听表哥说你在县城开了服装店?”   曾文芳微笑着点头:“是的,我在渔港市认识了一位会做衣服的大姐,她在做衣服这方面特别有天赋,我们就合作开了几家时装店。”   “是自己的品牌吗?”   “暂时还只是开店、有些畅销款式投放到批发市场。等上了大学,说不定会考虑创立自己的服装品牌。”   “这个想法好。我小叔说,企业做到一定的程度,最好要有自己开发的品牌,这叫核心技术。一家企业,只有拥有了核心技术,才能走得更远。”   曾文芳不由对面前这个家伙刮目相看:怪不得上一世能做是这么成功。这才多大,就懂得这些。要知道,上一世21世纪,有一场贸易大战,争的就是企业的核心技术。 第一百五十七章 请餐   汪志坚平时说的大多是陈文干在学校的事情,家里的事情倒没多说。所以,曾文芳并不知道陈文干已经参与了省城公司的管理。接触公司、参与公司管理,原本就是陈文干选择到省城读高中的目的之一。   曾文芳点点头,所谓的核心技术,不就是自己凭借上一世的记忆,设计出来的流行服饰吗?有了这个作弊法门,她就有把握引领将近30年的时尚潮流。   还有,她还没有涉及男装、童装呢。这两年,单女装这一块,就让她与李菁菁赚了个盘满钵满。   她在渔港那边多买了一块地皮,还在阳光县城最旺的街上买了一间约一百平方的店铺,开了一家“菁华时装店”给罗小红经营。   还有,不单服装这块,还有家具厂。上一世,叶家在县城有几套房子。公公婆婆就换了两次新房,叶元轲自己也换了几套房子。这些房子隔几年就换一轮家具,就是青山镇家里,隔三五年,也会换一些新家具。特别是沙发,由原来的木沙发,到后来的皮沙发,然后是布艺沙发,最后是红木沙发。   曾文芳对家具的印象,就如服装一样,只要把这些连成记忆链,就取用不尽了。   有时,曾文芳想,幸亏叶家人还算是孝顺、爱面子的人。如果,人家连弃之不用的东西都不肯拿回老家,那如今自己也没有这么丰富的资源了。   陈文干突然转了话题:“你小舅在渔港那边的家具厂发展得怎样?我小叔想在渔港那边开分公司。如果你小舅那边做的家具质量不错,我可以说服小叔把所有办公用品让你们来做。”   曾文芳不由腹诽:你还知道我多少事啊?我在你面前还有隐私吗?不过她面上不显,而是一副高兴的模样:“啊,真的吗?”   陈文干点点头:“当然,你给我家具厂的地址吧,我到时候拿给小叔,让他去考察。如果考察合格,就没有问题。”   “行!”曾文芳站起来往牛仔裤兜里掏,然后掏出一张硬纸片,递过去:“给,地址、电话都在这里,你让他们联系林总。”   “林总?”陈文干眨了眨眼,不明所以:“你小舅不是姓王吗?”   “对,我小舅叫王小华,他负责生产,林总负责销售。对了,林总也是阳光县人,全名叫林成金。”   “林成金?”陈文干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又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曾文芳掩嘴而笑,问道:“是不是觉得这名字熟悉?”   “是,我感觉好像在哪里听过。”   “嗯,记忆力不错。记得青山中学拍照一事吗?”   “拍照?”陈文干想起自己以前送给曾文芳的单人照,脸上一热。   曾文芳似乎也想起了这事,脸上飞过一朵红云,比刚才面对陈文干的表白还要害羞。   她提示道:“那个没有胶卷拍照的人”   陈文干惊讶:“你是说这个林总,就是那个拍照的骗子?”   曾文芳忆起这事,“咯咯”笑得特别欢。她把自己当初怎么威胁他、哄他退钱、劝他走正道,去渔港的时候在车上遇到聊天,又怎么挖他来家具厂等一系列的事情娓娓道来。   陈文干听得好气又好笑,气的是这个小妮子胆子太大,这样的人也敢用。笑的是这人竟然还真有两手,也为曾文芳的识人本事暗暗惊叹。   却说十一点左右,刘小玲去找汪志坚,正碰上罗玉莹也在那里。   也是凑巧,罗玉莹与同学到校外早餐,回来后就听宿舍的同学说,曾文芳与一位帅哥一起走出了学校。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那男生有多高多帅,多有气质。罗玉莹猜不出到底谁来找曾文芳,就跑汪志坚这里打听消息。   虽然刘小玲与罗玉莹挺不对付,但毕竟是同班多年,又是一个地方来的,因此也没避开她,就跟汪志坚说了去酒店吃饭的事情。   结果罗玉莹就缠着也要去。依汪家与罗家的关系,汪志坚还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就为难地看向小玲,征求她的意见。   刘小玲在心里轻轻哼了一声,很想说这人太没脸没皮。但自己再讨厌她,当着汪志坚的面也不好拒绝,就道:“文芳不知道你也没回家,所以没让我叫你。不过,你要去的话,她应该也不会介意。”   这不,三人就一起来了山水酒店。   “文干哥哥?”   其中一个厢房传出女子清脆甜美的说话声,罗玉莹听出是曾文芳的声音,也不问服务员是不是这里,便急切地伸手推门,见到里面的人,立刻惊呼出声。   “文干哥哥?”曾文芳挑挑眉,抬头见立在门外的人,微微一笑。同岁,却凭着自己迟几个月出生,就管男生“哥哥”的,也只有罗玉莹了。   “文芳,咦,文干回来了。”刘小玲打了声招呼,冲曾文芳使眼色,还有些无奈地摊摊手。陈文干会意地朝她点点头,没答话。   曾文芳笑盈盈的:“你们来了,快进来坐吧。文干从省城过来,估计你们应该在学校,就叫你们过来一起聚聚。菜都点好了,多来一个也足够。”   罗玉莹见陈文干没应她,又瞥一眼笑盈盈的曾文芳,心里嫉妒得发狂。明明自己才是他们街镇的邻居,应当更近一层才对,为什么汪志坚与陈文干都只对这个狐媚子好?   她压下心里的不快,走过去靠着陈文干的位置坐下,一脸关切地问:“文干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去看过汪爷爷与陈奶奶了吗?”   陈文干摇摇头,道:“我下午的时候会回去看他们。”   罗玉莹道:“好啊,好啊,我也要回去看爷爷奶奶。文干哥哥,我们一起回吧!”   陈文干又摇摇头,道:“你?你晚上不用上晚自习吗?明天还要上课呢。”   罗玉莹神情一怔,怎么忘了这茬,可是,陈文干不也要上课吗?怎么会这个时间点回来?   “文干哥哥,你不用上课吗?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陈文干笑了笑,道:“家里有点事,请了两天假,明天就回省城。”   罗玉莹很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很想说自己也请假,但又找不到借口,她一脸笑意地看向汪志坚。   汪志坚笑道:“我也不回去,表弟是有事回去,我又没什么事情。”   罗玉莹被拒绝得这么彻底,心里当然不好受,但她脸上还是堆着甜甜的笑:“没事,后天是我奶奶生日,我给她买了礼物,想着礼物还是要提前送出才有诚意,如果阿坚哥哥也回的话,我也就一起回去了。”   汪志坚道:“玉莹真孝顺,不过,如果因为这事请假回去,恐怕你奶奶会骂你一顿。”   罗玉莹吐了吐舌头,道:“可不是吗?所以我一个人才不敢回去呢。如果阿坚哥哥也请假回家,我就有理由了。”   陈文干瞥了一眼,神情冷凝了几分,道:“下周回去也一样,亲人之间不会在乎这些俗气的礼节。”   这话说的,这家伙根本就不会顾及别人的面子,看罗玉莹脸上来不及收起的笑容,曾文芳觉得好气又好笑。不过,见罗玉莹吃瘪,她心里还是暗暗对陈文干举起了大拇指。   如果,如果以后,他对那些喜欢他、缠他的女人都能做到如此,那要不要给他一个机会呢? 第一百五十八章 财大气粗   场面有些冷凝,陈文干好像不知道是自己造成的,打量了还站在一旁的刘小玲,扬起笑脸:“小玲,我们将近两年没见了,近来好吗?”   刘小玲腼腆地笑了笑:“家里挺好,就是我自己不太好。”   汪志坚笑了,揶揄道:“你有什么不好的?我看全校的男生都要找我给你递纸条了,大家都说我们青山镇美女多呢。”   刘小玲脸红红地反驳道:“才没有呢,再说我又不是青山镇人。”   汪志坚道:“你虽说不是青山镇人,但你从小学开始就在青山镇,吃我们青山镇人民种出来的粮食,喝我们青源江的水。不是说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吗?所以啊,你出落得这么水灵,肯定与我们青山镇脱不去关系。”   大家听了都哈哈大笑,罗玉莹觉得自己也受了赞扬,心里舒坦不少。毕竟她的姿色也不差,班上有好些同学喜欢她呢。   刘小玲道:“不跟你扯,我是想说自己成绩跟不上,所以不太好。”   她上了高中越学越吃力,即使有文芳不时辅导,但数理化三科也很难跟上。   陈文干知道她的情况,笑道:“你可以选择学文科,这样没有那么吃力。”   刘小玲点点头:“嗯,我是选了文科,我争取努力一把,看看能不能上个大专。”   罗玉莹鄙夷地瞥了她一眼,心想:还说自己没有作弊,如今显出原型了吧?   曾文芳道:“上个大专也挺好,小玲想做老师,教育学院入围分数线也低。”   这个时代,教师的工资不高,成绩好的学生都不肯填报师范院校,因此,师范学院的入围分数线比其他专业要低一些。   汪志坚也笑道:“对,我觉得做老师挺好,玉莹你中招考时不也填报了师范吗?”   罗玉莹听话题扯到自己身上,急忙应道:“嗯嗯,我认为做老师挺好,我也想考省师范。”   几人顺着这个话题聊了一会,服务员敲门进来:“可以上菜了吗?”曾文芳回道:“可以了。”   曾文芳早就点好了菜,五菜一汤:花旗鸡汤,客家酿豆腐,清蒸鲈鱼,水晶鸡,牛肉炒酸菜,清水菜心。   服务员给大家盛了汤,菜也很快就摆在桌子上了,份量很足,色香味俱全。   “文芳,这些菜是你点的吗?花旗鸡汤哦,挺补的。”汪志坚感觉有些饿了,先端起汤喝了几口,赞道。   然后再拿起筷子,看着这一桌子的菜,有些惊讶:“这菜估计挺贵,我来得急,可没带多少钱来,表弟有没有带钱?”   曾文芳调皮一笑,道:“两位师傅不用担心,弟子岂敢劳烦两位师傅?我点菜的时候就结好账了,你们就放心吃吧。”   “啊,这么好,那我就不客气啰!”汪志坚挟起一块牛肉片,咂咂嘴,赞道:“不错、不错,愚子可教也。”   刘小玲放下碗,掩嘴偷笑。陈文干也微微地笑着,端起汤来喝了几口。   罗玉莹没想到会是曾文芳请,脸上有点不好看。吃人的嘴软,她还以为肯定是陈文干或汪志坚请呢。不过,这个时候也没有别的办法,一则人家已经结了账;二则,她觉得这桌子菜有些奢侈,担心自己付不起,那就更丢面子。   曾文芳却还是微微笑着,介绍道:“这是山水酒店的特色水晶鸡,这里还有点汁,来,我给大家都盛一勺到汤里,味道更鲜美。”   她站起来给每人盛了一勺,道:“试试是不是更好喝。”   大家喝一口,品味了一会,都点头说是。   汪志坚吃得兴起,但还是没忘说话:“我说文芳,你是不是快成资本家了呀?吃餐饭还得上酒店,怎么都有些财大气粗的感觉。”   “你才是榨取工人剩余价值资本家呢。”曾文芳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汪志坚放下筷子,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我说错了,应该叫青年企业家。年底县里开表彰大会,会有你的名字吗?”   曾文芳道:“你扯什么呢?我黄毛丫头一个,在阳光县可没有任何产业,哪里来的表彰?”   汪志坚质疑道:“啊?你不是在县里多开了一家毛织厂吗?听说规模比青山镇那间大多了。还有,我听说你还开了一家服装店,叫菁华时装店。”   曾文芳笑道:“说起来,我是沾光了。毛织厂是我妈与我表姐合作开的,服装店是我同年爷的女儿小红姐开的,可能都与我沾亲带故,所以大家才会如此说吧。”   罗玉莹不屑地撇撇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有个堂姐嫁进了叶家,可不是要沾光吗?”   曾文芳听出了罗玉莹话里话外的意思,也不在意,就让别人都这么以为好了,这样还能让自己不显得那么特立独行呢。   不过,说起嫁入叶家的堂姐曾文兰,她心里还是有些不好受。   曾家托堂姐的福,前年,除了家中长辈与曾文芳姐弟三人,曾家其余孙子辈的户口都由农村户口转为非农业人口。大堂哥与二堂哥如愿安排了工作,没想到大堂姐也真与男朋友分了手,缠着爷爷,让叶家给她安排了一份工作。   最让曾文芳不安的是,这些亲人所安排的工作岗位与上一世竟然一模一样。今年上半年,曾文兰生下一个大胖儿子,竟然也与上一世的自己一般无二。   唯一的不同,就是她姐弟三人。估计叶家因为自己拒绝嫁过去,便故意不给自己姐弟三人转为非农业人口。   她当然无所谓,只是,村里闲言碎语多,曾国生夫妻听得多了,心情难免不好,夫妻俩情绪低落了好一段时间。后来趁着假期,曾文芳带着父母、弟妹去了一趟渔港市。   “你们看,这块地皮是我们家买的,你别看只是一块地,这地以后会很值钱。”   “你们看我们家具厂的规模,很快就可以开分厂了。爸妈,你们不想呆在青山镇的话,完全可以在阳光县城开一家家具商场。”   “这是菁姐的时装店,虽然我没有股份,但每个季节我们都会设计好些衣服大量生产。推广到各地的服装批发市场,这个生意可比开服装店赚钱多了。”   “这是我们开的制衣厂,有我一半的股份。由菁姐的老公艺哥负责。艺哥可能干了,才开没多久就有钱赚了呢。”   “爸,妈,如果弟妹没有考上好学校,也不愁找不到事情做,并且,我敢保证他们会有更好的发展。你们就放心吧,不要在意别人说什么。”   曾国生夫妻心里吃了一颗定心丸,这才振作精神,展开笑颜。曾文峰与曾文雪本就不在意户口一事,他们还小,即使转成非农,也不可能安排工作,还得退掉田地。如今大伯与二伯两家人的田地都没有他们家多,还想租他们家的地种呢。   再说,他们相信姐姐,只要姐姐说的做的,他们都没有任何异议。   不过,村里好事、喜欢挑事端的人多,说出来的话确实难听。说什么的都有,还有人说曾国生得罪了叶家人,叶家才不肯帮忙之类的。   为了少些闲言碎语,为了让父母在村里能抬头挺胸做人,曾文芳决定今年在寨下村建一座房子。她已经画好了设计图,并买上了村里一户人家的宅基地,占地面积有三百平方。当然,房子不用建太大,一百五十平,建三层,一家人住着就绰绰有余了。剰下的地方做院子,种些花草。按她的构想来做,不求大,但求雅致实用。   她计划过了雨季就开始挖地基,这样,就可以住进新房过新年了。这些,她还没有跟父母商量,但她相信父母肯定会乐意的。 第一百五十九章 偶像   “想谁呢?这么入神?”汪志坚伸手在曾文芳面前挥了挥,眼里眨了眨,有些不怀好意。   “想……”曾文芳只说了一个字,就用手捂住了嘴,回过神来,抬头就看见众人眼巴巴地看着她。   汪志坚还一脸遗憾的样子:“唉,怎么不说下去呢?”   陈文干瞪了他一眼,他也不在意,嘻嘻笑道:“真可惜,如果文芳也像上次那样,说‘想你’。哈哈,那我就可以逮着这个理由追求她了。”   “你想什么呢?”曾文芳白了他一眼,想起上次校运会时发生的事,也忍俊不禁。   汪志坚辩解道:“黄家诚那家伙不就是借着你这句话老缠着你的吗?”   曾文芳道:“那家伙是欠抽,你跟谁学不好,偏跟他学。”   陈文干问:“黄家诚在哪里发展?听说黄明亮跟着他哥在渔港市开模具厂,发展得还不错。”   曾文芳道:“听说黄家诚在荔园市,神秘兮兮的,不知他在做什么。”   罗玉莹撇嘴道:“他那么喜欢你,连这个也不告诉你吗?”   曾文芳笑:“他哪里是喜欢我,只要漂亮点的女生他都喜欢。上次他来学校还说,来我们学校就是来看各色美女的。”   汪志坚笑道:“我才不管他来看谁呢,每次来能给我带点吃的东西就行。”   刘小玲掩嘴笑:“怪不得那家伙每次来都提着大袋小袋的东西,原来是你让他买的呀。”   汪志坚道:“我告诉他,这是追女生的诀窍。学校的女生见他这么大方,肯定得被他迷住了呀。可惜的是,他来了这么多次,却没有表弟来一次这么轰动。”   “哦?”陈文干不解。   “你问问小玲与玉莹,学校里女生都在说你们呢。”   陈文干狐疑地道:“不会吧,你们学校不是重点中学吗?大家都应该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才对。”   汪志坚道:“切,话说得漂亮。你们学校还是省重点学校呢,难道大家都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了?你敢说没有女生喜欢你?你敢说没有女生给你递情书?”   陈文干摇头,一本正经地道:“不知道,估计有吧。递情书的可能也有,不过,一般到不了我手上。”   罗玉莹好奇地问:“为什么?”   汪志坚鄙视道:“因为他太冷呗!我说,以前收到东西还会带回一些给我们吃。上了高中,反而一点东西都收不到了。说明省城帅气男生多,他呀,排不上名啰!”   曾文芳掩嘴偷笑,刘小玲却认真地分析道:“我觉得重点中学说不定比起普通学校更多是非。因为重点中学的学生平时没敢放肆,过得太压抑,所以才会不放过一点风吹草动。何况你又是跟我们学校的十大风云人物走在一起,不造成轰动才怪呢。”   陈文干挑眉:“十大风云人物?”   刘小玲扳着小指头说:“难道不是吗?文芳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最出众的。成绩就不用说了,朗诵、演讲、作文、科技哪样竞赛不拿头奖?还有些项目她死活不参加呢,要不,多拿几样头奖也是轻而易举的。”   曾文芳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扯了扯小玲的衣袖,示意她不要说了。可是,小玲好像领会错了她的意思,还说了好些事。   最后,才道:“不过嘛,文芳参加了高一的校运会,没能拿奖。”   说完还一副遗憾的样子。   汪志坚一下子就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刘小玲道:“小玲,我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幽默。文芳的体育本来就差,你以为她在青山中学能拿奖,来县里也能拿?”   刘小玲红着脸争辩:“可是,她在青山中学考第一,来了这里也是考第一呀!”   曾文芳心里暗叹:好友是把她当神仙了吧。   陈文干见曾文芳一副无奈的神情,暗暗好笑,这小妮子,体育本就不好,当时如果不是训练时自己抓得紧,又总在背后督促,肯定也拿不到奖。   听表哥说初三那年的校运会,她就没有参加。上了高中,更能找到理由偷懒了。   陈文干想起在操场拍的照片,心里一动。如果今天也能拍几张照片留念,那该多好啊。可是,自己手里又没有相机,总不能特意跑照相馆里去吧。   不过,以前的照片拍得也挺好,阿勇叔的拍照技术确实不错。   汪志坚指着小玲笑:“我说小玲,别人的偶像都是明星。我看你的偶像肯定是文芳。”   刘小玲理所当然地道:“那是当然,文芳是我这辈子的偶像。”   汪志坚道:“肯定是这辈子,难道人还有下辈子?”   “如果有下辈子的话,我也只佩服文芳。”   “哈哈……”   曾文芳心想,人还真的有下辈子呢。自己如今过的不就是下辈子吗?只可惜,上辈子自己过得这么窝囊,肯定不会成为小玲的偶像。   “再说,文芳是我们学校好多同学的偶像呢。”   “阿坚,难道你不佩服文芳吗?”   “佩服是一回事,与偶像不一样吧。”   曾文芳想说,在21世纪,大家称为“粉丝”,小玲算是她的“死忠粉”吧。陈文干呢,以后会不会像网络小说中描绘的“腹黑总裁”,或是“闷骚总裁”?   想到这里,曾文芳打量旁边某人,抿嘴偷笑。   陈文干注意到她打量的视线,也看过去,朝她微微地笑。   罗玉莹瞥见两人的互动,心里恨得牙痒痒,可是,又没有办法。她心里特别憋闷,坐在这里的四个人,没有一个人把她放在眼里,都只顾聊他们感兴趣的,话题还都围着曾文芳转。   她非常不习惯这种情形,从小到大,她身边的人哪个不围着她转?她从小就聪明伶俐,说话又甜,很能讨大人的欢心。在街镇一群同伴中,她的家境最好,林冬梅的妈妈是她爸爸的下属,叶娴的姐姐是她妈妈的下属,这两人毫无疑问要捧着她。   汪志坚的爸妈也在医院上班,汪家与罗家的关系很好。汪爷爷夫妻也很喜欢她,两家人每年都有几次聚餐。每次她过生日,都能收到汪家人送的生日礼物。   不过,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汪志坚就对她有些疏远。什么时候呢?她想了好久,觉得就是从读初一第二学期开始。是因为什么呢?她不知道。但她总有一种直觉,汪志坚是因为曾文芳才逐渐疏远她的。还有陈文干,除了与喜欢体育的陈雪花好些,对街上的其他女生都爱搭不理的。   凭着自己与汪家的这层关系,都很难与他搭上话。可是,曾文芳凭什么,能让陈文干专程去找她,还一起来吃饭。罗玉莹心里百转千回,想着明天要找个什么借口去汪家见陈文干。想着要用什么方法才能让汪家人更喜欢她。   其实,在陈文干初三那年,一家人开着那辆桑塔纳回青山镇时,她就动了这个心思,后来见陈文干越长越帅气,心里对他的喜欢自然越来越多。只可惜后来陈文干回得少,她也只能在春节或暑假时见他一两次。   罗玉莹想,如今他们都还小,等上了大学,就可以经常去市里找陈文干了。毕竟陈文干的母亲汪依桐也很喜欢她,如果她能在市里上班,近水楼台先得月,要嫁给陈文干也容易多了。   不过,想是一回事,如今见陈文干不太搭理自己,心里还是憋闷。 第一百六十章 小甜蜜   几人边吃边说笑,还说了学校许多趣事。一顿饭下来,除了不请自来的罗玉莹,可谓宾主尽欢。   陈文干陪着他们一起沿着河堤散步,他找了个机会与曾文芳说话:“别忘了答应我的,还有,只要我能抽出时间,就会给你写信。你可别偷懒不回信。”   曾文芳爽快应道:“行,你放心吧。”然后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陈文干眉眼带笑,道:“时间紧,我不能陪你考试了。志愿你看着填,能来京都最好。”   曾文芳道:“我会考虑的,如果考虑学校的名气与学习氛围,最好去京都。如果考虑家里的生意,留在南方会更好。还有,去哪里读,最后还是会分配回户口所在地。至多会把我留在东湖市区,留在京都工作就不大不可能了。”   这个时代,大学毕业生,包括中师中专生,基本上按从哪里来回哪里去的原则分配工作。当然,有关系能自己找到合适工作的除外。   如她这般从农村出来的姑娘,大不了回到东湖市区,至于京都那些大城市,是想也不敢想的。   陈文干存了私心,他自己想考京都大学,当然希望曾文芳也能与他一起上京都大学。但曾文芳说的都事实,若从照顾、发展生意的角度来看,选南方大学确实要更可行。   想起这茬,他沉默半晌,才笑道:“那你还是留在南方读吧,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只要我们的心在一起,隔得再远也没关系。”   曾文芳点点头,口里说不在意,心里却有着千般不舍。   罗玉莹一直注意着他们,跟在后面静静听他们说话。她听到陈文干说要考京都大学。想想自己的成绩,不要说京都大学,就是京都那边的普通大学也不可能考上。   以曾文芳的成绩,考京都大学,或许还可一博。想到这里,罗玉莹面露不甘之色,看起来有些黯然神伤。   到了校门口,陈文干与汪志坚就没有再进学校,而是往汪志坚的大伯家去了。   “我们回宿舍休息一会吧。”刘小玲提议道。   宿舍是按班级分的,三人都在不同的宿舍,罗玉莹也不与她们告别,直接回了宿舍。   小玲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背影,气愤地道:“真没礼貌,你还请了她吃饭呢,一句道谢的话都没有。我去找阿坚,碰巧她也在,不请自来,脸皮真厚。”   “随她吧,我们同学这么多年,早就习惯她这模样了。”   曾文芳想,上一世,还是你告诉我她是怎么样的人呢。   整个下午,曾文芳都没有出去,她手里拿着几张照片,一张是两个人摆着跑步姿势的,一张是三人合照,还有一张是男孩随意靠在树上的单人照。   为了让照片能保存得更好,曾文芳特意把这些照片过了塑。虽然看起来没有以前清晰,但碰不到水,就不会掉色。   她靠在床上回忆与陈文干相处的点点滴滴。她没想到这一世陈文干会向她表白,这与上一世太不一样了。她上午的镇定是装出来的,其实心里并不平静。   也许他们以后不会有交集,也许他们以后会谈一场并不成功的恋爱,也许他们永远都只是单纯的朋友,可是,那是以后。今天,至少现在,曾文芳心里甜蜜得不得了。   有人喜欢、有人挂念,原来是这样的感觉。新鲜、奇妙、甜蜜等各种滋味混合在一起,让她有了一种崭新而美好的体验。上一世,从来没有人向她表白过,没有人说过喜欢她,16岁成亲,18岁做了妈妈。爱情是什么滋味?她从来没有品尝过。   以前只有猜测,今天的表白证实了陈文干的心意。上一世呢?他也喜欢她吗?或许只是没有机会表白罢了。不管怎么,这一世,她改变了命运,等到了他的表白。这种小甜蜜,会永远留在她的心里,成为她奋斗路上取之不竭的动力。   在往后的日子里,即使生活再忙碌、学习再紧张,曾文芳脸上的笑容都没有断过。   元旦前后,曾文芳家的新房建好了,那是一栋漂亮的三层小洋楼里。前有花园,外有围墙,二三楼都有两个大阳台,外墙刷了这个时代最时兴的石米,整栋楼看起来特别气派。   房子里面除了一楼铺石米,二三楼的地板都贴了瓷砖。厅里约有一米高的地方也贴了带着花纹的瓷砖。墙壁与天花板刷得特别白,白得都能当镜子来照。   “这得花多少钱啊!”曾家众人看得瞠目结舌。   村里人有事没事都要来这里看一看,看后无不啧啧称赞。   “我可算开了眼界了,这才是名副其实的小洋楼吧。”   “城里人管这个叫别墅吧,有钱人就会享受的。”   大家看看村里其他房子,老房子自不必说,就是新房,大多是挨着老房子多建了几间一层或两层的钢筋水泥房,一间一间的,房门都往走廊处开。没有卫生间、厕所、厨房,看起来与普通平房差不多。   “这房子好啊,不用去蹲臭哄哄的笨坑,晚上要上厕所也不用打着手电筒,更不怕掉笨坑里。这样建好,多方便啊。”   “厨房也在里面,回到家都可以不用出门了。”   “家里没人时,只要锁上大门就行,不用像我们那样,一间一间地去锁房门。”   大家赞美过房子后,又感叹自己有眼不识泰山了。   “你们还说阿生家没赚什么钱,现在知道什么叫有钱人了吧。”   “他们家瞒得紧,哪家不是挣了点钱就建房子的?攒两年建两间,再攒些又建一两间。”   “是啊,我家的房子都建了三年了,也不过建了两层。阿生厉害,半年时间,就建起了三层楼。”   “还说文兰嫁入叶家,阿生没沾什么光,人家才是沾了大光吧。”   “谁知道是不是沾了文兰的光?阿卫与阿章家退了那么多田,只有阿生家没退田出来,说明阿生家没有人转为非农业户口。还有工作,阿生家没有一个孩子安排工作呢。”   “是不是因为阿生孩子小?”   “谁知道呢?人家狗肚子里的事情,我们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羡慕嫉妒恨都没用,谁让我们家没有生出那么漂亮能干的闺女呢。”   议论也罢、羡慕也罢,农历12月19,曾国生家摆新房酒,宴请新朋好友,及村里人。   宴席还是在村里的大余坪上摆,但客人们都是先到新房参观之后,才会过来入席。曾国卫夫妻与曾国章夫妻带着村里人忙酒席的饭菜。   曾生生夫妻带着儿女与子侄招呼客人,曾国生对侄子侄女也不客气,让他们分工合作。   “文辉,你负责招待你奶奶娘家的客人,如果舅公舅婆来了,带他们看过房子后,就带他们去找你奶奶。”   “文理,你负责招待族亲,还有姑婆、表叔他们,喝过茶后,可以带他们回老屋那边看看,再找你爷爷。”   “阿秀也回来了,都是自家人,你帮我招待你小姑与文兰。”   “文芳,你招待好你自己的朋友,文峰,你记得招待好你外公外婆他们。”   大家一一应下,曾文芳看着堂哥堂姐露出欣喜与羡慕之情,也涌上一股莫名的复杂情绪。   一切,还是如上一世一样,大堂哥曾文辉被安排在林业站上班,他已经娶了媳妇,还是原来订亲的那个,去年摆的喜宴,今年媳妇留在家里干农活。   他工资不高,除了工作清闲一点,挣的还没有在外面打工多。农忙时也会回来帮忙干活,大堂嫂已经怀孕三个月了,会在明年六七月时添个大胖小子。文静已经初中毕业,这半年暂时在芳华毛织厂上班,明年会出外打工。   大伯的早餐店还开着,一家人挣钱,只等着宝宝出生,大家都会把孩子捧在手心里。生活虽然平平淡淡,但平静安乐。   二堂哥曾文理被安排在彭山镇的工商所,处了一个同单位的对象,如果没有意外,明年就会成亲。两人都有工作,只是女方娘家比较穷,这个二堂嫂的工资大多贴补娘家了。   曾文秀如上一世一样,与男朋友分了手。缠着爷爷让叶家给她安排在丽水水电站上班,去年,就凭着本事攀上了水电站站长的儿子,今年定亲,年后才会摆酒席。   而文兰堂姐呢,户口迁到了叶家,依然是农村户口。生下了儿子,儿子的户口落到了县城公公婆婆的户口本上。   如果依上一世的轨迹,等明年再生下一个孩子,叶元轲就会被安排到国税局上班。而曾文兰呢,会依然留在青山镇,先是照顾孩子,等孩子能上幼儿园的时候,全都会被接到县城。   叶彬夫妻宁愿请保姆做饭、接送孩子,也不愿意把曾文兰接上县城让他们一家团聚。 第一百六十一章 提醒   换了一个人嫁入叶家,还是会如上一世一样吗?   按理来说,还是有所不同的,起码自家弟弟与母亲的命运改了。   曾文芳记得,上一世,弟弟文峰初中毕业就安排了工作。但上了几年班之后,就不愿再去了。后来弄了一辆面包车搭客,这才有了后来的悲剧。   这一世,曾文芳要让文峰读高中。如果能考上大学最好,即使考不上大学也没关系,就让他先跟着林成金跑业务,再在东湖市区开一家芳华家具的分厂。   妹妹成绩不错,就让她读幼师,一年考不上,就复读一年。   她计划都打好了,与叶家没有半点关系。爷爷曾经提醒过她,说叶家老爷子说,如果想要叶家帮曾文峰安排工作,必须要曾文芳自己亲自去道歉。   曾文芳估计叶家老爷子被自己拒绝后,觉得很没面子,想要扳回一局,才会提出要自己去道歉。   就是安排她直接去做局长,曾文芳也不屑再登叶家门。两家虽然已是姻亲,但这一世曾文芳从来没有踏过叶家的门坎。她有这个骨气,在她的影响下,弟妹也有这个骨气。   只是,这一世,要不要提醒文兰堂姐呢?让她重走自己上一世的路,实在太惨。曾文芳决定还是要找机会提醒一下她。   “文芳,你文兰姐来了。”   正蹙眉苦思,曾文秀带着曾文兰过来了。   曾文芳迎上去,亲热地问:“文兰姐,没有带小宝过来玩?”   曾文兰腼腆一笑:“没有,我公公婆婆回来了,有他们带着呢。”   果然,结婚两年多,叶元轲没有陪堂姐回过一次娘家,依着叶家人的说法,孩子也是轻易不能带回娘家来的。   曾文芳收敛了笑容,道:“趁着客人还没来,我们姐妹上楼聊聊吧。”   姐妹三人上了二楼大厅,曾文芳给她们倒了茶,对曾文秀道:“文秀姐,工作怎么样?还轻松吧。”   “我工作倒是挺轻松的,没什么压力。我正在上电大呢,多学点知识,充充电更有底气。”   曾文芳赞道:“成了国家干部就是不一样,更上进了。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我们女人也要自立自强。”   曾文秀点头:“可不是吗?有了工作就有了自己的生活圈子,也能更有底气些。”   曾文芳望向曾文兰,道:“文兰姐,等你生下第二个孩子,你一定要让叶家帮你安排工作。并且要安排县城的单位,这样才能与姐夫和孩子在一起。”   “不用了吧,现在孩子在家里,你姐夫也经常会回来,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曾文兰低下头,她哪里敢向叶家人提要求?叶家长辈经常拿为曾家兄妹安排工作说事,总说多么、多么不容易,说她嫁入叶家有多幸运等。如果她再提自己的工作,婆家肯定会嘲笑她得寸进尺,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提。   曾文芳见她这样,心里叹了一口气。文兰堂姐也觉得自己家占了叶家太多便宜,所以不敢提吧。那家人的德性自己还不清楚吗?如果生下第二个孩子叶家还没动静,她就只好自己找上门去,给文兰堂姐撑腰了。   “女人想要握住主动权,就得经济独立。工作,是经济独立的一种方式,存私房钱,也是一种方式。文兰姐,你要去开一本存折,平时积攒些钱。存折要藏好,也可以给文秀姐或我妈帮你保管。信得过我的话,放我这儿也行。总之,我希望你能多为自己的以后考虑。”   曾文秀自然能听出这话里的意思。无论是以前打工,还是后来在单位上班,都有一些精明的女人会存私房钱。未出嫁前是攒嫁妆,出嫁后就攒零花钱或补贴娘家的钱。堂妹这是在教她们攒私房钱吗?   曾文秀揶揄道:“呀,我们文芳可真是长大了,还没嫁人呢,就知道存私房钱了?”   曾文芳挠挠头,唉,自己还是一个高中生呢,说这些可能有些不合适。可是,她也没办法呀,她想改变曾文兰,就得像大人那样提醒她。   “文秀姐,难道我说错了吗?”   见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堂妹也会不好意思,曾文秀不由笑道:“你没有说错,还说得非常有道理,文兰,我们姐妹俩都要听她的,多攒点私房钱。”   曾文兰点点头,以前她也攒了些钱,但都补贴娘家建房子了。以后哥哥结婚,还要拿一笔钱出来。说起来,叶家的钱抓在老太太手里,大多时候都是老太太买菜,有时,老太太不在家或生病了,叶家老爷子才会给钱让她去买菜。给的也是刚好够买菜的钱,剩不了多少。   也就是那些有钱亲戚回来看老人时,会给她塞一百几十的。她也没什么要买的,都攒起来了。这样,老太太还不时会刺她几句,说她什么都往娘家拿,只记得帮衬娘家。   拿什么呀?吃不完的水果、穿不了的衣服,她回娘家时,会带一些回来。其他的,还能拿什么呢?   “唉……”曾文兰心里叹气,她也很迷茫,不知道这样生活叫不叫幸福。不缺吃不缺穿,应该是幸福的吧。   曾文秀又说起她们单位同事存私房钱的事情,话题也就没有那么沉重了。曾文芳也举了一些女子如何存钱的例子,还跟她们聊起了李菁菁。   “我认识一个朋友,叫李菁菁,可能干了。她也只读了初中,但出去外面打工赚了钱,就去学做衣服。做出来的衣服特别漂亮,她在渔港一家商场开了服装店,还与她老公开了制衣厂。小红姐阳光县城‘菁华时装’里卖的都是她设计的衣服。”   “菁华时装?我去看过,那里的衣服时尚,不过也贵。是你同年爷的女儿罗小红开的?”   “是啊,我也有股份的哦。文秀姐以后去买衣服,可以说是我堂姐,小红姐肯定会优惠卖给你。”   “好啊好啊,我要带同事与朋友去买,你跟小红说说啊,一定得给我们优惠。”   曾文秀特别高兴,如果能带同事去店里买衣服,还说自家堂妹的店,那可是特别有面子的事情。   “行,文兰姐去买也一样优惠。你们只要说我的名字,小红姐肯定能认出你们来。”   曾文兰点头道:“是啊,以前也见过面的,不过好久没见了。我还以为她到外面打了呢。”   正说话间,楼下传来汽车鸣笛声,曾文芳估摸应该是李菁菁夫妻,就对她们道:“有客人来了,我们都下去看看?”   曾文芳猜得没错,来人正是李菁菁一家四口,曾文芳开心地迎上去,道:“菁姐,姐夫,小凯、果果,你们来得好早!”   李菁菁留着一头大波浪卷发,穿着米白色的修长呢子大衣,提了个小巧的皮包,一副都市女白领装扮。   “我们昨天就回阳光县城了,去看了我爸妈。”   她牵起儿子的手,示意丈夫抱起小女儿,一家四口并排走过来。   “我要看看你们家装修的效果,如果好,我家也按你的设计来建。”   “那你们就来看看呗,保证你们住着不肯走。”   “芳姨,你都好久没来看我们了。”李菁菁的儿子今年七岁,才读一年级,叫谢学凯,特别粘曾文芳。   “小凯,姨姨跟你一样在上学呢,要等放假才有空去看你啊。来,芳姨牵你。”   “你呀,别忙着牵他,还是先接我的贺喜红包吧。”   李菁菁从小皮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红包递过来:“来,恭贺新禧。”   曾文芳笑着接过:“谢谢菁姐,以后等你们建好新房,我也包个大红包。”   李菁菁的丈夫谢艺插话道:“我觉得红包里最好别放钱,要放几张设计图,这个红包才够大。”   曾文芳当然知道他指什么,就笑道:“姐夫不愧是成功的生意人,来做客也没忘做生意。”   李菁菁回头瞥了丈夫一眼,嗔道:“你姐夫呀,就等着我们的春装订单,好让他赚一笔呢。” 第一百六十二章 贺礼   几人说说笑笑进了大门。新房外面已经站了好些人,大家听到车声都不由好奇,有人迫不及待出来看过究竟了。   “哇塞,竟然真的是小轿车哦。”   “文芳怎么认识这么有钱的人?怪不得能把房子建得那么漂亮。”   “看他们的衣着就知道是城里的有钱人,那两小孩又白又胖,好可爱。”   “没有钱能开得起桑塔纳?”   “嘀嘀……”又是一阵汽鸣声,大家更惊异了。   曾文芳朝在院子里忙的弟弟喊:“文峰,你去看看是不是小舅与林叔,他们说要给我们送彩色电视机、洗衣机呢,你去帮帮忙。”   曾文峰忙放下手里的活,应了一声,跑出门外。见果然是王小华、王勇,林成金三人。   “小舅、勇舅,林叔,你们来了。”曾文峰跑过去亲热地跟他们打招呼。   “文峰,怎么才半年不见,你又窜个了,应该有1.7米了吧,都比你小舅高了。”   曾文峰腼腆地挠挠头,道:“如今家里就数我高了。”   “好,好啊,一眨眼,你们都长大了。来,你个子高,帮着你勇哥把这电视机与洗衣机搬回去。”   他们开的是家具厂的小货车,前面除了司机位,还可以坐3-4人。后面车厢没有盖车棚,可以直接放货,但要用绳子绑好。   几人搬着两个大箱子回到新房,王小华道:“问问你姐或你爸妈,是放一楼还是二楼?”   “我姐说了放一楼,方便爷奶和村里人来看电视。”   “行,那小舅帮你安装好,等会儿就能看。林总,我看还得劳烦你去我家接几个人。”   林成金以前去过王家,拿着车钥匙爽快地道:“行,我跑一趟,把老爷子与老太太都接出来。”   “估计我大哥他们也快到了,家里老人不喜欢热闹,说不来喝酒。文芳说,一定要让他们来凑热闹呢。”   林成金笑眯眯地道:“我也觉得要让他们来看看,看看自家的外孙女有多能干。”   林成金开车出走了,在院子里帮忙的人逮住曾文峰,羡慕地道:“文峰,你姐还在读书,怎么会认识这么多有钱人?”   “那是小舅与他朋友呢。”   “你小舅?做木匠活的那个?”   “是啊,不过他现在渔港那边开家具厂呢。”   “啊,王家人什么时候这么有出息了?有个姑娘在镇上开毛织厂,不,听说县城也开了一家了。你小舅竟然能在渔港市开厂?那不成老板了?”   “他本来就是老板,是家具厂的厂长。”   “真是风水轮流转呢,以前你奶奶老嫌你妈娘家穷,如今人家可有出息了,日子过得比曾家都要好了。”   “可不是吗?人都有打眼的时候。安叔夫妻一向不喜阿娟,如今才知道人家不但自己会赚钱,娘家人也很有能耐。”   “阿生他们也孝顺啊,这几年,安叔与婶子的新衣服都是他家买的呢。还有电视机,不也早早地买给他们两老享受了吗?”   “听说这栋新房一楼也给他们两位老人留了房间。只要他们愿意住,就随他们住到终老。”   福大娘来拿东西,听到大家议论,道:“其实,我也觉得阿生一家子都挺好。托文兰嫁入叶家的福,阿章家自然水涨船高。可老大阿卫家也得了不少好处,两孩子都安排工作了呢。就阿生家,还是那样,连文峰的户口都没有转成非农,也不知安叔咋想的。”   “还能咋想,偏心呗。”   三个女人一台戏,帮忙洗菜做饭的几个小媳妇手里忙活着,嘴也没歇过,一直在说着闲话。   王娟英不时会送东西过来,听到这些人议论也不介意,仍旧一副乐呵呵的模样。   因为女儿,他们家在村里一直处于风口浪尖上,闲言碎语听多了,应对也就从容了许多。女儿说,从现在开始,如果还有人说三道四,听不惯就顶回去。   他们家建起了全村最漂亮的房子,有底气了。舅舅那边也会给他们撑腰,彩色电视机,洗衣机,一楼所有桌凳,面上都算是大舅与小舅贺喜送的。   这下,她在寨下村可谓扬眉吐气了。以后,谁还敢嫌弃她娘家偏僻贫穷?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王娟英脚步轻快,神情愉悦,招呼着来往客人。   她穿着一件紫红色的格子大衣,套上黑色西裤,显得大方洋气,又给人一种喜庆的感觉。比她小一辈的小媳妇们都一脸艳羡,何况那些与她年龄相当的大婶呢。   曾文芳知道,母亲在寨下村伏低做小半辈子,纵使家里日子好了,还是难起挺起胸堂做人,这一次,她就是要让父母扬眉吐气,就是要让母亲出风头。   她也不怕爷奶说他们败家,即使是败,败的也是他们自己挣的钱,与别人没有任何关系。   曾文兰嫁入叶家,她家没有得到任何好处,这事爷爷奶奶心知肚明。这两年,除了对文峰还好些,对家里其他人也不怎么搭理。   因为大伯二伯退了不少田,他们两家先提出分开耕种,曾文芳一家乐得顺水推舟。农忙时她就付工钱请小工帮忙,来帮工的人活做得又好又快,以前要忙十多天的活,有时一两天就忙完了。因此,即使还得种田,也不会耽搁店里生意。   其实,曾文芳提过几次把田送给村里人种。无奈,父母什么都肯听她的,唯独这事,怎么说,他们都不同意。   弟弟文峰今年上了高一,文雪上了初中。日子过好了,两人也没养成娇惯性子,家里家外干起活来都是一把好手。这是曾文芳最引以为傲的事情。   村里好些生活稍稍过得好些的人家,都会娇纵孩子,把孩子养得任性,蛮横,特别不讨喜。可是,自家弟妹却懂事、孝顺、乖巧。   另外,堂弟文波也让曾文芳刮目相看,他比文雪高一级,成绩比文雪还要好上一些,他私下里曾跟曾文芳说:“姐,我要向你学习,我会争气,以后做姐姐的靠山。”   如今这家里,除了偶尔担心一下堂姐文兰,曾文芳觉得真没什么让她操心的了。这重生的日子,用“美哒哒、火辣辣”来形容,绝对不过分。   没多久,林成金就载着曾文芳的外公外婆来了,而王家其余人也到了门外。大家招呼着旁边的人一起搬家具,桌子、凳子、茶几、电视柜,吃饭桌,装满了拖拉机。   罗明友的声音响亮得全村人都能听到 :“阿生,阿娟娘家父母来了。看,给我们带来了一车家具呢。大家快帮忙把这些家具搬回去。”   果然,这话又引来了大家的议论与羡慕。李菁菁知道那些家具都是从家具厂那边运回来的,轻轻贴着曾文芳的耳边,笑道:“你这招不错,让你妈很有面子。女人只要娘家人疼爱,娘家人富裕,在村里才不会被欺负。”   曾文芳道:“菁姐,我觉得主要看男人,如果男人站在你这边,你的腰杆才挺得起来。”   “呵呵,说得也对。不过你这小妮子还没嫁人呢,怎么好像比我还懂?”   “哈哈……”二楼一群女人笑得越加开怀。 第一百六十三章 差距   曾文胜立在走廊下,他是教师先生,村长都只让他来吃饭喝酒陪客人,一般都不会叫他帮忙干活。   余坪那边的喧嚣,让他想起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个暑假。也是在余坪上,村里人为庆祝他考上大学大摆宴席。这么一晃神,就过去这么多年了吗?当年的小姑娘,如今已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文胜哥,你们学校放假了吗?”   背后传来一个娇柔的女声,曾文胜回过头,见曾晓如俏生生地站在他身后。不由对她笑了笑:“我们放寒假了。你怎么也这么早归年?村里其他人都还没有回来呢。”   曾晓如调皮地眨眨眼,道:“嗯,我们厂里没货做,老板就提早给我们放了假。”   其实,她是想趁着这段时间拿下曾文胜,才提前回来。   曾文胜从教育学院毕业后,就被分配到青山中学教书。他教学能力强,长得又好看,镇上好些女孩子都喜欢他。脸皮薄点的,就偷偷给他塞纸条表白,脸皮厚些的就经常做些小点心给他送去。   远在荔园打工的曾晓如得知这一情形,恨得牙痒痒,这不,干脆辞工回来了。   曾晓如没能读成高中,农忙过后,参加了曾文兰的婚礼,就到外面打工。虽然没能继续读书,但她在村里人缘一如既往的好。   她打工挣了钱,会经常买些零碎东西回来送人。特别是送给华婶子的东西,往往是独一份的。华婶子本就遗憾没能生个女儿,对乖巧懂事的曾晓如,华婶子是越来越喜欢了。   “晓如丫头就是懂事,哪像有些人啊,挣钱了也不会给大娘、婶子送点礼物,就是个吝啬鬼。”   华婶子口里的吝啬鬼指的是谁,村里人心知肚明。   那次曾文芳在表彰大会上领了两百元奖励,村里好些人怂恿曾国生夫妻请客庆贺。   其中,华婶子叫嚣得最厉害,她早就忘了去年她家请客还是曾国生拿出五十元的事了。   “把两百元拿出来请大家吃一餐好的呗!去年文胜考上大学,不也请大家吃大餐了吗?”   村里人附和:“是,文芳考上重点高中,又得了奖励,应该摆几桌酒席庆贺一下。”   曾国生当然不会脑门发热到这个程度。钱不是问题,关键那钱是女儿辛苦读书得的奖励,意义非同一般,怎么能请吃饭用掉呢。还有,女儿毕竟还没考上大学,这个时候大摆宴席,如果以后考不上大学,那不是会被人嘲笑一辈子?   所以,无论别人怎么说,他就一句话:“只是考上高中,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要请,也得等考上大学再说。”   大家觊觎那两张大额钞票,心痒难耐,然后传着传着,就传出曾文芳一家子都是吝啬鬼的话来了。   那些得曾晓如便宜又眼皮子浅的妇人们,附和起哄,觉得华婶子的话说得没错。   后来,曾家与叶家的婚约摆上了桌面,村里人的议论就更多了。都说曾文芳不是个好的,要不,叶家怎么不选成绩好的曾文芳,而是选择了成绩差的曾文兰?加上黄春莲得意洋洋,捧高踩低,全县第一名的曾文芳被村里人贬得一文不值。   曾国生夫妻气闷得不行,但他们既要忙农活又要忙生意,实在没有多余精力为女儿辩解。   “爸,妈,别理这些是非,日久见人心。村里人迟早会知道谁才是好的。再说,你女儿又不是钞票,哪能人见人爱呢。有你们疼爱,我就心满意足了。”   王娟英“扑哧”一声笑了:“你这丫头,你这打的什么比方呀!”   曾文芳认真地道:“妈,如果我是钞票,大家肯定都会喜欢。可惜我不是,所以,我们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喜欢我。”   弟弟文峰急忙凑过来:“姐,我最喜欢你了。”   曾文雪不肯落下风,连连点头:“对对,雪儿也最喜欢姐姐。”   曾文芳一手拉着弟弟,一手拉着妹妹,欣慰地道:“嗯嗯,我们一家人都好好的,比什么都好。村里那些人眼皮子浅,跟他们计较不是找罪受吗?”   得了儿女的安慰,曾国生夫妻心里好受多了。曾文芳知道曾晓如打的是什么主意,心里暗笑华婶子像防贼那样防着她,却不知曾晓如才是觊觎她家儿子的人。   曾晓如这么能装,连华婶子都看不透,年轻气盛的曾文胜又怎么能看透?看情形,曾文胜也挺喜欢曾晓如的,娇俏懂事,谁不喜欢呢。你情我愿的事曾文芳当然不会管,就是他们真结成了夫妻,也挺好的。说不定还能圆了华婶子带孙子的梦。   “文胜哥,你有没有去文芳家的新房子看过?”   “看过。”说起这茬,再看看外面热闹喜庆的情形,曾文胜的心情格外低落。   大学两年,他勤工俭学,把家里寄来的生活费都攒了起来。上班一年多,他轻易不买东西,把工资攒在手里。加上爸妈和哥哥的积蓄,这才把没有建好的新房子彻底完善。   他家的新房子在村里也算出挑了。在荔园读大学,他也算长了见识,就做主把厨房拆了,与后面两间宅基地连成片。这样一来,每层就有三个房间,一楼是哥哥的。他自己想住二楼,所以,当爸爸说要简单装修一下的时候,他没同意,说攒够装修的钱,再装得好一些。   他还想着什么时候叫上文芳也来看看他的新房,让她给点装修意见,说不定以后……   哪里知道,他正畅想美好未来呢,曾文芳就给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这么高档大气的房子,他在荔园那边当然见过。可是,他却从来没想过,在寨下村,也可以建成这么漂亮的房子来。他还以为自己的新房是村里独一份的呢。如今对比,那就是丑小鸭与白天鹅的差距。   这几年,他一直给文芳写信,但文芳借口学习忙,很少回信。如今站在自己辛苦建好的房子前,远远看文芳家的房子,这鲜明的对比,狠狠地刺疼了他的眼,心也一抽一抽的疼。   文芳可不就像这栋美轮美奂的别墅,让人高不可攀么?自己就是再努力,也不过似自家这几间钢筋水泥楼,粗糙、土气。   “唉”,曾文胜喟叹出声,无奈地抚额角。   站在一旁的曾晓如哪还能不明白他的心思。她万万没想到,提前归家竟然让她看到那臭丫头摆新房酒宴这一幕。   前年暑假,她参加了曾文兰的结婚喜宴。有了共同奚落的对象,她与罗玉莹又似姐妹一般好了。她们背地里对曾文芳好一番幸灾乐祸。   考全县第一名又怎么样?失去这样一门好姻缘,一定在家里哭得死去活来吧,要不,怎么连喜宴都不参加呢。   “哈哈……”   至今她还记得与罗玉莹两人开怀大笑的情景,她们还笑出了眼泪。   可是,这丫头不是应该后悔莫及,自暴自弃的吗?什么时候竟然又志得意满起来了?还在村里人不注意时,建好了一栋豪华别墅。怎么可能?她不可能有那么多钱,会不会是……   曾晓如心里一动:不管是不是真的,我都要让这事变成真的。要怪就只她把文胜哥迷得神魂颠倒。她本来就是个狐媚子,名声本来就坏,也不多这一件了。这流言一旦传开,文胜哥还会喜欢她吗?   “哼!”曾晓如心里冷哼了一声,思忖着要怎么开口。她扫视了一下周围,有个人影闪了一下,进了房间。她知道,那是曾文胜的秋芬堂妹。这小丫头与曾文雪不对付,如果听到这事,肯定会在村里传开。 第一百六十四章 流言又起   曾晓如一脸兴奋地道:“文胜哥,文芳可真厉害呀!建这样一栋楼可要花不少钱。对我们这些普通百姓来说,无疑难似登天。”   曾文胜神情恍惚,随口应道:“是啊,我也没想到这么一眨眼,她家就建起了这么漂亮的房子。”   曾晓如脸上显出纠结的神情,道:“可是,文胜哥,你说文芳家的批发部有那么赚钱吗?也就是一间杂货批发部而已。里面的东西都不怎么值钱,我感觉这店应该赚不了这么多钱。”   “唉,生意的事情我们也不懂,说不定开批发部确实很赚钱呢。”   曾晓如却摇摇头,道:“文胜哥,我总觉得文芳建房子的钱似乎不是来自店里,你说文芳会不会……”   曾文胜没反应过来,接口问:“会不会什么?”   曾晓如满脸通红,跺着脚,像是特别难为情的样子:“文胜哥,就是,就是那个呀!”   “那个是哪个呀?”曾文胜回头瞥去,见曾晓如满脸通红,娇羞的模样特别可人,心里一热,心里的那点不畅快也消失不见了。   曾晓如指着新房门口的小轿车,欲言又止,最后咬咬牙,低声道:“文胜哥,你说文芳会不会被有钱人……”   曾文胜一下子跳起来:“不可能!晓如,这话你可别乱说。”   曾文芳是他心里的女神,即使自己追求不到,他也不允许别人这样作践她的名声。于是,他板起脸,严肃地对曾晓如道:“晓如,你这话千万不要在村里传。文芳的本事大着呢,肯定不会做这种不要脸的事。”   曾晓如心里恨得要死,但还是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小声道:“文胜哥,我不会说的。我也只是猜测,我在荔园有个工友,长得特别漂亮。就是被有钱人看上了,那个老板不但给她买金银手饰,买衣服,还给她一笔钱回老家建房子。   我看文芳家的房子建得这么漂亮,就想起了那个漂亮工友。再说,文芳长得那么漂亮,我,我不小心就瞎想了。文胜哥,你放心,我不会乱说的,毕竟又没有真凭实据。”   曾晓如这一番看似为曾文芳解释的话,听在本就心烦意乱的曾文胜耳里,就是添油加醋了。想想自己攒了三年多才建起的几间屋子,再看看曾文芳那栋耀眼的楼房,原来只觉得刺眼,如今连心也被刺得血淋淋的。   他烦躁地跺跺脚,道:“我们去走走吧。”   曾晓如心里一喜,脸上绽放娇艳的笑容:“文胜哥,你带我去青山中学走走吧,我毕业之后,还没回学校看过呢。如今,你都是那里的老师了,再去看心情肯定会不一样。”   是啊,如果以曾文胜女朋友的身份回学校,那感觉应该不错吧。   “好!”曾文胜觉得只要离开这个让他刺眼、刺心的地方,去哪里都行。   只是,曾文胜不知道的是,曾晓如这番话本就是故意说的,如今已落入了堂妹曾秋芬的耳中。这丫头本来就与曾文雪不对付,听到这话,双眼放光,觉得终于找到打击曾文雪的方法了,急忙去找村里的小伙伴说这事了。   新房酒宴,曾国生夫妻风光了一把。可是,这场酒宴之后,寨下村却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件,是曾文胜与曾晓如处起了对象了。华婶子当然不同意这桩亲事,只是,曾晓如精明得很,春节之后,就外出打工了。让华婶子想找她算账也找不着人。   另一件,就是春节过后,村里传出“曾文芳被有钱人包养,建起漂亮房子”的流言。   也怪曾文芳把这栋房子建得太漂亮,别村的人见了,总免不了问:“这是谁家的房子啊?建得这么漂亮。”   然后,总会有人告诉这人:“那是曾国生家的,人家生了个漂亮闺女。有钱人哪个不喜欢漂亮的呢……”   于是,也没多久,这流言不但村里传,就是镇上也传遍了。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还说那中年男子开着小轿车来参加新房酒宴。就连王娟英娘家送的彩电,洗衣机和家具,都变成了那个有钱男人送的。   每次人们说起新房子,就会感慨:“唉,如果我家也有这么漂亮的闺女,不也可以住上漂亮新房子了吗?”   “闺女单漂亮还不行,还得够风骚,有钱人就喜欢风骚的狐媚子。”   有时,连曾晓如也迷糊了:“我开始也只是想隔应一下那臭丫头,难道那臭丫头真的被有钱人包养了?要不,怎么会这么多人在传这事?”   曾文胜听多了这话,以前还会辩解一二,后来就沉默不语了。街镇几个女孩也听到这话,免不了添上几句。   曾国生夫妻对村里那些爱嚼舌根的人恨得牙痒痒,但也拿他们没办法。口长在别人身上,别人想怎么说,自己又怎么控制得了呢。   为了不让这流言影响女儿高考,夫妻俩干脆轮流到县城给女儿送钱送物,不让她回青山镇。还一再叮嘱儿子与小女儿,让他们口紧些,一切都等高考结束后再说。   曾国生夫妻这样想,可不等于别人会这么想。罗玉莹心里高兴得要命,走在学校里,就像怀着一个宝贝。可是,她还是没敢把这流言传出去。   幸灾乐祸是一回事,可是,凭借曾文芳在学校里模范好学生的形象,她传出这种流言的话,别人会不会相信暂且不论。如果让老师知道流言是自己传出去的,说不定会被老师找谈话。   她没敢到处说,却又心痒难耐,就在高考前夕,喊住曾文芳:“你这段时间没有回过青山镇吧?唉,农村人素质太低,总爱传流言。我爸妈都烦那个地方,要调动到县人民医院了。阿坚的大伯升正院长了,他要我爸去做他的副手呢。”   “这可是大好事。如果你爸早几年调入阳光人民医院就好了,这样,你就不用住内宿了。”   曾文芳似笑非笑,这番铺垫说得真好啊,后面一定有让自己刺心的话吧。   罗玉莹遗憾地道:“是啊,这样的话,我就可以请你和小玲来我家吃饭了。不过文芳,我们同学一场,有件事不知该不该说。”   罗玉莹神情看似纠结,心里却乐得想大呼过瘾。   曾文芳淡淡一笑,道:“无所谓,想说就说,不想说我也不勉强。”   罗玉莹咬咬牙,一脸不平:“一定是你们村里人眼红你家的新房子,他们说你被有钱人……”   曾文芳活过一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淡淡一笑,云淡风轻:“说我被有钱人包养,所以家里才能建起这么漂亮的房子吧?”   罗玉莹吃惊地捂住嘴,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然后放开手,摇摇头:“文芳,我们都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你在学校都轻易不出校门,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那些人都是瞎说,我都跟镇上的人辩解过了,那些人就是不相信我的话。”   曾文芳想起这段时间,自己只要一提要回青山镇一趟,父母就紧张兮兮的,总以快要高考、学习重要为借口,阻止她回家。   父母是心疼她吧,怕流言影响她高考。   曾文芳也心疼父母,自她重生后,给家里带来了财富,也给父母带来了诸多烦恼与困扰。她决定等妹妹考上幼师,就把父母安排在市区或县城。离那个是非之地远远的,好好过自己的幸福日子。   只是,父母瞒了她那么久,自己还得装作不知道这事,也能安父母的心。   罗玉莹选择这个时候告诉她,本来就没安好心,她又怎么会让她得逞,于是,她耸耸肩,无所谓地道:“村里传这事,我早就知道了。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不会把这事放在心上。”   罗玉莹惊讶地道:“别人这样说你,你都无所谓?”   曾文芳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那你说怎么办呢?去堵别人的嘴吗?他们又没有人到公安局或学校告我,我也没必要去自证清白吧。”   罗玉莹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想起自己煽动别人告她作弊一事,耳朵有些发热。   她摸摸自己的心脏位置,道:“你不在意就好,我听到这事后,心里一直不舒畅。几次想要告诉你,但又不知道怎么说。算了,很快就要参加高考了,什么事都没有这事大。”   “嗯,谢了。”   罗玉莹以为曾文芳多多少少会受这事的影响。哪里知道,人家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神态自若,神清气爽地参加考试。考完试,就把东西放班主任那儿,背了个小背包去省城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入围京都大学   如果说曾文芳有什么遗憾的话,那就是陈文干。那家伙自从上次来表白之后,就写了一封信来。   说他要排除一切杂念,努力学习。并且,这人还真狠得下心,听汪志坚说,就连春节,他都没有回来。平时,父母想他了,就到省城去看他。高三功课紧,这样也情有可原,汪志坚理解,曾文芳当然也理解。   但是,任哪个少女,刚被表白,就遭冷待,也会有些小郁闷。   幸亏,曾文芳也忙,除了要忙功课,她还要设计服装、家具,又得抽空帮小玲补课。忙忙碌碌,很快就迎来了七月的高考。也没呆在家里等录取通知书,曾文芳就去了省城。   她填报了南方大学中文专业,考完后,她还有些后悔没有填报京都大学,按她初步估算,她的分数肯定远超南方大学的入围分数线,进京都大学,也有六七成机会。   只可惜即使是六七成把握,她也不敢填报全国最高学府,排名第二第三的大学在别的城市,不在京都,那她还不如填报全国排名第四的南方大学。   起码,她还可以在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多赚点钱。她有四年的时间在省城,离渔港、荔园都近,可谓天时地利人和,可不能浪费了。   她计划在省城流花批发市场找一个档口,专门批发她与李菁菁设计生产的服装。同时,创立自己的品牌,发展加盟商。   从与李菁菁合作开始,她就有这个想法了,以前她不会画画,高中三年,她特意参加了学校的美术特长培训班,已经有了一些基本功,画出来的设计稿不用李菁菁修改也能用了。   李菁菁也不甘落后,去渔港一间“服装设计学院”进修了大半年,进步很快。往往两人一碰头,创意便源源不断。   曾文芳觉得,趁着品牌服饰还不多,自创品牌,说不定以后能成为一线品牌呢。真成了一线品牌,卖的就不只是服装,而是名气了。   她想起这些,心里就甜滋滋的。21世纪的品牌效应多牛逼呀,一件外套随随便便就是几千元,那哪里是衣服,简直就是钱。   再说,随着社会发展,越来越多的女性出来工作,有了能自由支配的工资,这些人就会注重穿着打扮,对衣服品质的追求也越来越高。这些重活一世的曾文芳哪有不明白的呢。   十多天后,高考成绩出来了。曾文芳从省城打电话给汪志坚。   “文芳,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文干考了689分,是南方地区的高考状元。”   这个分数,肯定能上京都大学了。曾文芳当然为陈文干高兴,总分也不过710分,而陈文干竟然能考出这个成绩,说明他在高三这一年,确确实实是在用功。   “文芳,再告诉你一个坏消息。”   “什么坏消息?”曾文芳翻了个大白眼,这个时候还要跟她扯皮,真是过分。   “文芳,你入围京都大学了!”   对于这个消息,曾文芳其实并不意外。她考完之后,就估了分数。估计就是京都大学的入围线上下。   不过,曾文芳有些好奇地问:“为什么说是坏消息?”   汪志坚叹息一声,道:“你入围了京都大学,却没有填京都大学的志愿,这不是坏消息吗?”   曾文芳笑道:“这也不算是坏消息,我留在南方还有事情做。”   汪志坚心里叹气,也不知道是不是表弟一厢情愿。四年分隔两地的大学生活,两人的感情能再进一步才怪呢?也是表弟这人太自信,要是换成他,要么就留在南方读书,要么就说服文芳一起去京都大学。   不过,他们两个都是有主见的人,汪志坚也没有办法。   “我去学校看了,我们同学的成绩,我都抄了一份回来。你听着啊,曾文芳654分,汪志坚573分,刘小玲415分,谢学泽512分,罗玉莹468分。还有你们村的曾文权,也考了425分,怎么样?心跳有没有加快?有没有很激动?”   曾文芳不由翻了个白眼,不过话筒这边的汪志坚根本看不到。他还是兴高采烈地道:“去年京都大学的录取分数线是650分,南方大学的录取分数线是603分。文芳,如果按去年的分数线,你肯定能入围京都大学。”   “那是去年,今年的分数线还没有出来呢。不过,即使上了线也没用,你不是知道吗?我又没有填报京大的志愿。”   汪志坚道:“那怎么会没用?如果你的分数入围了京都大学,我敢保证县里又会开表彰大会。这次,奖励的红包肯定比考上阳光一中要大得多。”   曾文芳笑道:“我的眼皮子有那么浅吗?我们考试又不是为了红包,看把你高兴的。不过,你的成绩也不错,肯定能录取南方医科大学。”   “嗯嗯,我们两间学校离得近,以后就有伴了。”   曾文芳无比鄙视这个二货,去哪里都要有伴,都多大了。   这个年代,高考成绩是按原始分算的,文科总分710分。他们考了这个成绩,确实已经很不错了。只是,小玲的成绩能上大专吗?   果然,汪志坚接着道:“按小玲的成绩,只能上偏僻一些的向阳师范学院了。罗玉莹估计能入围荔园市教育学院。”   曾文芳心里挺难过,向阳离省城有三百多公里呢,这个时代又没有高速公路,从家到学校,要转几趟车。每次上学都得两天,还是挺累人的。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能考上,估计小玲一家都会高兴得不得了。   曾文芳拨通刘家电话,是刘东升接的。   “文芳啊,小玲大学入围了,她应该能录到向阳那边,那丫头开心得到处报信了呢。好像去雪珍家了,雪珍今年毕业,也不知她有什么想法。”   曾文芳心里一动,只要不让雪珍回她那所村小,就不会重复上一世的悲剧。   于是,她极其认真地对刘东升道:“刘叔,雪珍的事,还得请您多帮忙。镇里正牌师范毕业的教师不多,按理来说,她可以留在中心小学或农林中学,锻炼两年,就可以上青山中学了。   但我担心她会因为离家近,申请去她们村小。您让雪珍跟她说清楚,不能让她回村小,最好能离街镇近一些。刘叔,这事也请您与教办的工作人员说一声,说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别浪漫人才。”   虽然刘东升应下了,但曾文芳还是担心这事不稳妥,要知道上一世,雪珍就是申请回村小教师,嫁给一位初中没毕业,开拖拉机的农村小伙子。   职业什么的还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家伙利用雪珍的单纯,拿着雪珍省下的钱喝酒、赌博、找女人,花天酒地。雪珍除了教书,养育小孩,还要种田、种菜,辛苦了一辈子。   这一世,她一定要改变雪珍的姻缘,不能再让她重蹈覆辙。   曾文芳在省城的事也办得差不多了,去渔港忙了两天,就火急火燎地回了阳光县。   阳光一中学校大门上挂了一条横幅,上面写着“热烈祝贺我校曾文芳同学以654分的成绩入围京都大学”。   虽然她没有填报京都大学的志愿,可是,她的成绩入围了全国排名第一的大学,这让阳光一中的师生分外自豪。曾文芳走进学校,迎面走来一个身材挺拔的中年男子,她一眼就认出了,又惊又喜地跑过去:“黄老师,黄老师!”   男子停下脚步,打量眼前这位身材高挑,娇俏美丽年轻姑娘,没认出来。   “黄老师,我是文芳,青山中学的曾文芳,您是我们的班主任。”   男子立刻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文芳,真的是你?”   曾文芳点头如捣蒜:“是,我是文芳。”   黄老师,不,如今是黄股长了一把握住曾文芳的手:“真要恭喜你了。文芳,你真是好样的。刚才我还通知你们校长,县里过几天要开表彰大会,要邀请你参加呢。”   他放开手后,退后一步打量曾文芳,笑眯眯地:“真是女大十八变啊。你不自我介绍,我真认不出你来了。”   曾文芳调皮一笑:“丑小鸭总有一天会变成白天鹅的嘛。”   “是啊,没错,以前你又黑又瘦。如今长得又高又白,说是白天鹅一点也没错呢。我在县教育局上班,以后有事情就来找老师。”   “嗯,老师,我会去找你的。陈科老师去年调入了阳光初级中学,你们有联系吗?”   “有,他来局里找过几次我,每次都说起你们班同学就开心得不得了。说你们是他最值得骄傲的一届学生,说起来,我也沾光了,局里的同事听说你是我的学生,都羡慕我呢。还有陈文干,他考得怎么样?”   曾文芳想起上一世陈文干的成就,笑得更灿烂:“黄老师,陈文干考了689分,是南方地区的理科状元呢。这个成绩,肯定能上京都大学。”   黄老师一脸诧异:“哇!这么厉害,怪不得陈科老师念念不忘你们这届学生。你是阳光县的状元,已经让我够意外了,没想到我还有个学生能考整个南方地区的状元。”   曾文芳连连点头,道:“老师,陈文干是我们所有老师与同学的骄傲。”   “你也是我们的骄傲,听说你与汪志坚上的是重本线。还有好几个从青山中学考上来的学生入围了大专线,你们这一届都是青山中学的骄傲。”   师生两人站着聊了大半个小时,黄老师才有些依依不舍地道:“我办公室那边还有事要做,要先走了。表彰大会那天应该还能见到你,平时有什么事情也可以来找我。”   “好,我会的,黄老师再见。”曾文芳看着他的背影走远,心里很感动。他们两辈子加起来,相处的时间也不过两年。可是,上一世黄老师是她的崇拜对象,这一世依然也是。 第一百六十六章 身世   后来几天,曾文芳都很忙。县里的表彰大会之后,村里几位长辈厚着脸皮要曾国生摆宴席。   “阿生,听说文芳与文权都考上了大学,不如你们一起摆一场宴席吧。”   “不了,我家是文芳是女娃,女娃优秀一点儿,总被人说三道四。我哪里还敢请客啊,住新房子时请大家吃喝一场,就生出许多是非。如今,我哪还敢摆宴席啊。”   曾国生话里的嘲讽意思很明显,村里人讨了个没趣,悻悻地走了。   因为这次村里传出的闲言碎语对女儿影响太大,曾国生不愿意搭理这些人。一家人商量过后,决定只宴请了几家亲近的人。宴席就摆在新屋子里,外面院子与一二楼大厅都足够大,十多桌都摆得下。   曾昌安不满意这样安排,觉得撇开村里人请客影响不好。   “爸,这有什么影响不好。这些人总是无事生非,我们一家人辛苦几年攒钱建起的房子,他们竟然这样说芳儿。我不想再纵容这些人了。”   “但是,这流言到底是谁挑起的,也没人知道。就因为这个不请他们,有些不近情理。”   “不近情理就不近情理吧,他们爱说不说。这些年村里的是是非非都围着芳儿转,我家芳儿有多冤,您不知道。因为,您也是那样想的。”   “你,你这个孽子,怎么能这样说你爸!”   “爸,难道您不是这样想的吗?你们二老不愿意踏我家的新屋门坎,不就是觉得建房子的钱来路不正吗?”   曾国生一肚子的闷气,村里开始传出流言时,如果曾老爷子夫妻肯为女儿说几句公道话,也不至于愈演愈烈。没想到曾家二老还与村里人说,不再踏入他家的新房半步。   这样的老人,还值得他尊重吗?曾国生第一次用这种责备的语气与父亲说话。   曾昌安气得发抖,本想着趁那臭丫头考上大学的机会,与小儿子一家交好,结果还被责备一番。   “无风不起浪,谁知道你们的钱是怎么来的?”   “是啊,您都不知道我们的钱是从哪里来的。我却知道我那几个侄子侄女的工作是怎么来的。您觉得这样的来路更理直气壮,我们辛辛苦苦开店、办厂,赚来的钱却见不得人。如果您是这样想的,那以后可以一直不登我家的门。”   曾昌安气得指着他大骂:“你这个孽子,你想不养老人吗?你是从狗肚子里爬出来的吗?”   曾国生凄然苦笑:“我怎么知道我是从哪里爬出来的?”   站在不远处的曾老太太脸色发白,手握成拳,攥得紧紧的。   曾国生确实不是在家里生下的,当年,她怀着孩子,与婆婆大吵一架,一气之下离开家。因为怕被娘家母亲骂,就不敢回娘家,而是选择去姐姐所在的古山镇。   路上遇到了一群陌生人。这群人穿着光鲜亮丽,有男有女,还有一个与她一样挺着大肚子年轻女子。   “大婶,这里离码头还有多远?”那位年轻女子问她,口音与他们这里的不太一样。   这个年代北方那边还有些动荡,南方的一些大城市也受了牵连。因此,有些有钱人会到南方这些偏僻的乡镇避难。看这些人的装扮,应该是来自大地方的有钱人。一个人走路也无聊,于是,她就与年轻女子攀谈起来。   “还要走一个时辰的路,你们要去川江县吗?”   “是啊,我们听说这边有一个码头,有船直接到川江县。”   “是啊,青源江下去就是川江,古山镇那边也一条河,两条河就合成了川江。沿着川江一直走,就能到川江县了。”   其他人都不怎么说话,有位男子说了几句,可是,她却听不懂。应该是不会说他们这里的方言。   也是机缘巧合,她姐家就在离码头不远的地方。或许是前面吵架动了胎气,或许是因为走了远路导致动了胎气,总之,她肚子疼了起来。   那群人帮忙扶着她,到了她姐姐家。那位年轻女子竟然也要生了。她们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生下孩子,只是,那位女子显然是头胎,生下孩子,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就晕过去了。众人手忙脚乱,也没来得及看孩子。   而她已经是第三胎,生下孩子还像没事人一样。她知道自己生的是女儿,不是她重男轻女,相反,她前面已经生了两个儿子。这一胎,她本来就想要个女儿。   可是,当她看着女儿蠕动的小嘴,红红的小脸时,动了心思。她趁着没人注意时,把两个孩子换了个位置。   在她姐家住了两天,那群人作了谢,留下几十元钱,带都会年轻女子与孩子坐船去了川江县。   这件事,她谁都没说,连她姐都不知道。她不敢跟曾昌安说,怕曾昌安骂她。后来,她又生下曾梅花,就把对另一个女儿的爱全部倾注在小女儿身上。   看着渐渐长大的曾国生,她的心情就特别复杂。有时会庆幸,有时会后悔。对他好一点吧,又不知道自己女儿是生是死,那家人对女儿是好是坏。   有时,她会臆想她女儿过得不好,因此,就会格外讨厌曾国生。有时,她会臆想她女儿过得像地主家的大小姐,众星捧月,人人宝贝,她就会觉得自己特别聪明,对曾国生也会相对好一些。   只是,等曾国生娶了媳妇后,觉得这个便宜儿子对媳妇比对自己更好,曾老太太心里又不平衡了。她觉得自己辛苦帮别人养大了儿子,已经很伟大了。如今,又帮着儿子娶了媳妇,媳妇又生了孩子。她的功劳多大啊,曾国生一家就是欠她的,就该比别的儿女更孝顺她。   以前还好,小儿子生活比不上其他两个儿子。她心里还平衡一些,可是,当小儿子一家生活过得顺畅时,她心里又不舒服了。特别是老伴想让曾文芳嫁入叶家时,她几次冲动想要把那个秘密告诉老伴。   后来,她听老头子说,叶家只是想娶一个农村丫头生孩子。她也就想通了,就让那丫头嫁入叶家吧,只要孙子孙女能吃上国家粮就好。   幸亏,幸亏那丫头名声不好,又不肯嫁,如今这样,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孽子,孽子,没想到我曾昌安竟然生下你这个白眼狼。”   曾昌安气极败坏的骂声惊醒了曾老太太。她想过去帮老伴,却见到孙女文芳走出来,小脸气得通红地责问:   “爷爷,我爸对您还不够好吗?是没有给您生活费,还是没给您买新衣服,还是没让您来我们家的新房子里住?”   或许是因为想起往事,眼前的曾文芳竟然与那个年轻女子的身影互相交叠,曾老太太有些心虚,心里的不安加剧,觉得曾文芳就是那个女子。那个女子正在指责她,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那人来找她报仇了吗?   她惊慌地走过去挽住老伴,轻声道:“随便他们怎么样吧,日子都是自己过出来的,名声也是自己处出来的。”   后来,为了掩人耳目,曾老太太说服老伴帮忙接待客人,还给曾文芳封了20元的红包作为奖励。   这个待遇,还让曾国生一家受宠若惊。   曾家兄弟、里的福大娘、优婶子、梨花嫂子,还有村长也受邀来吃饭。   罗明友一家、王娟英娘家、还有几位要好的同学。刘小玲还带着吴惠梅的女儿小昕一起来了。   曾文芳很开心,这一世,小昕特别乖巧懂事,学习成绩也好。   “芳姐姐,我收到阳光县实验中学的录取通知书哦。我妈妈说要谢谢芳姐姐辅导我功课,你看,这是我妈给你的红包,说庆贺你考上了大学。”   曾文芳接过红包,笑道:“哦,那要代我谢谢你妈哦!不过,你告诉芳姐姐,你玲姐姐也考上了大学,你妈也给红包了吗?”   “给了,好像那个红包更大。” 小昕长得与小玲有几份相像,两人站在一起像是亲姐妹。   “哈哈……”   小玲听了有些不好意思,其他几人大笑起来,那是亲外甥,红包更大才正常吧。 第一百六十七章 新生训练   离京都约四十公里处,是一片绵延数百公里的群山。铜锣嶂便是其中最高的一座。   此时,一位五官俊美的小伙子坐在山顶的大石头上,他手里捧着一张照片,凝神注视。照片里的女孩大约十五六岁,一头短发,五官秀美,正对着他露出俏皮的微笑。   小伙子看看照片,又抬头远望,目光透过层峦叠嶂,定定地望向远方,那是千里之外的南方、那是他的家乡、那是女孩所在的地方。   这个小伙子,就是陈文干。他以689的分数成为了南方的理科状元,成绩刚出来不久,他就收到学校的通知,让他尽快到京都大学报名。   本来,他以为自己会有一个轻松的暑假,那他就可以去青山中学呆一段时间,与文芳好好叙旧了。   哪里会想到,他刚到学校,就与一群同龄男孩一起被学校丢到这座几乎荒无人烟的山谷中进行封闭式特训,美名其曰:开学前军训。   天啊!这是什么鬼军训?连房子都要自己搭建,粮食也不够,要求学生打猎、挖野菜。同来的男孩子后悔得不得了,他们怎么知道上京都大学,还得过一道鬼门关呀!   其实,这是一种军训与野外生存训练相结合的训练模式,主要用来培养学生的生活技能,让这群学生不至于高分低能。   参加军训的学生并不知道,这种训模式,在后世几乎风靡全球。为了提高学生的生活技能,很多国家都提倡进行野外生存训练。而这次,只是因为钟国城无意中说的一句话,钟老爷子跟京都大学校长提了一个建议。   当然,这个时代的野外生存训练项目还不多,有“挖野菜”、“搭锅做饭”、“净化取水”、“钻木取火”,还有一些拓展训练。   而这些拓展训练除了高强度的体能训练,还有格斗,攀岩、射击等各种技术训练,唯一的娱乐节目大概就是每周的政治、科学、文化知识学习了。   最让难以理解的是,除了刚来那两天允许寄信,后面就是写了信也不给寄了。几乎整个暑假,他们都呆在这里,每半个月,只给他们打一次电话的机会。只有半分钟,也就是30秒。陈文干没有办法,这30秒只能给父母。   这些训练还真难不倒陈文干,无论是体能还是格斗之类的训练,对他都是小事一桩。城里学生最难的“野外生存训练”,对陈文干来说,也轻松得很。   他从小在青山镇长大,没有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虽然他没有干过什么农活,可是,小时候好玩,还是跟着外婆去挖过野菜,也跟汪老爷子上山挖过不少草药。   后来,在陈家村时,又跟一群小伙伴上山下水。山上、水里有哪些东西可以吃,哪些东西有毒,陈文干大多知道一些。   因此,跟着陈文干的这一组人,确实学到不少东西。学校还算人道,在分组的时候,把农村来的学生与城里的学生搭配均匀,即使不够粮食,还是没有把他们饿着。   陈文干只是烦恼这段时间见不到曾文芳,之前是因为想排除一切干扰,考上京都大学。高考之后,他打电话给表哥,表哥却说文芳忙生意去了,没有回青山镇。他便想着,等高考成绩出来,他再回青山镇找她。   可是,谁知道高考成绩刚出来几天,他就来了这里。以前听别人说过,高中才会在开学前进行军训。大学的话,一般是开学之后再进行军训。   谁知道这全国最难考的学校与别的学校不一样。唉,他好想文芳啊!在这里的每一天,只要有一分钟,不,就是只有一秒钟的闲暇,他就会想她,想她的举手投足,想她的一顰一笑。   他随身带着青山中学时拍的照片,只是遗憾那次去阳光一中找她时,没有拍几张照片。   幸亏他还算聪明,把以前那十几张照片都过塑好了,要不,他这样有事没事拿出来偷看,有时手里还满是汗水,照片早就被弄花了。去哪里看她的笑脸如花?   半晌,后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伴着粗重喘息声。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是谁。   半晌之后,才传来闷闷的声音:“真没劲,唉,我找到一条上山的捷径,以为自己够快了,没想到你早早就到了。老大,我记得这座大山的南面,根本没有路,你到底是怎么上来的?”   “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他一脸沉静地回了一句。   “你别说这些文绉绉的话来应付我啊。你就应该是个文人,真搞不懂你,你明明是个理科生,怎么语文也学得这么好。幸亏我后来回京都参加高考,不然,以我的成绩,肯定不能上京大。”   这是钟力,是陈文干在海州高级中学的同学。不过,他是京都人,因为父母在南方工作,所才会在南方读高中。在临近高考前两周,他才回了京都。这个时代,高考报名要跟着户口走,钟力的户口在京都,所以他只能回京都考试。   再说,京都的大学对有京都户口的考生有倾斜政策。钟力回京都参加高考有益无害,也正因为如此,他如今才能与陈文干一起参加这次的军训。   不过,让他郁闷的是,学习他比不过陈文干,可是,要论体能与武术,他应该要超过陈文干许多才对。没料到,平时斯斯文文,一副好学生模样的陈文干,体能竟然也比他好了不少。   还真憋屈,在京都,他可是孩子王,就是比他大上两三岁的大哥哥,都得叫他老大。这会儿他去沦落为老二,不但学习成绩,这次的训练,风头一样被陈文干抢尽了,想想就憋屈。   陈文干撇了他一眼,心想:别看这家伙长得又高又壮,只是这啰嗦劲怎么看也与他这副体格不相符。   钟力的家境与陈文干的家境相比,要牛逼得多,爷爷与外公都是京都数一数二的军政界领导,虽然退下来了,但余威还在。爸爸钟国城到海州镀金,妈妈程瑜也跟着到了海州工作。这也是钟力在海州高级中学上学的原因。   不过,他父亲大概做梦也没想到,儿子离开了京都那班混小子,与全校排名前三的学霸同桌。也就在海州上了不到三年学,竟然脱胎换骨,今年还考上了京都大学。虽然分数与陈文干这个理科状元有些差距,但好歹考进去了。   为此,钟家上下对陈文干感激不尽。还没有来京都报名,钟家就为陈文干准备了很多礼物。   而钟国城还特意去感谢与他同住一个小区的陈志光夫妻,说他们教得好,感谢他们对自家儿子的帮助云云。   前几天,退休在家的父母传来消息,说他家儿子在这次军训中,一直只能当老二。   “老大是谁?”钟国城觉得奇怪,一直以来,儿子读书不咋的,但论起体能与武力值,他还是自信满满的。   钟老爷子幸灾乐祸的声音传过来:“没想到吧,各项成绩排名第一的,就是力儿的那个学霸同学。我看啊,你是看走眼了。一直说他有多斯文,我看也是一个好玩、好动的。”   钟国城把电话移开了点,老头子那洪钟般的笑声,震得他头疼。他想起那位五官俊美,又带了点冷傲的男孩,双眼眯起,他还真没想到会是这样。   单位有个同事的女儿与他们同班,说那陈文干是学校的学霸,还说几乎全校的女生都喜欢他,风头超过了学生会主席,被女生们喻为校草。   对了,她还说陈文干除了学习成绩好,体育也好,校运会时连破两项纪录。   “体育好?破了跳高,长跑3000米的纪录?跳高好,说明爆发力与弹跳力好,一般参加跳高项目的会选择短跑或跳远,而不会选择长跑,说明这孩子耐力也极好。”   钟国城心里思忖着,这孩子几乎是全能型的人才,委实太优秀了。儿子与他在一起,他应该放一百个心。   “喂喂,你在听吗?是不是不服气?”话筒里传来老头子的吼声。   他急忙收敛心神,恭敬地道:“爸,要不服气也是力儿那臭小子不服气,关我什么事?”   “哈哈,我看你也不服气得很。上次,你还说钟力那个臭小子武力值高,说那些成绩好的学生都是书呆子。为了避免这些人才都变成你所说的弱搭搭、文绉绉的书呆子。我特意向京都大学的校长提建议,这才有了这次全封闭式的军训。   我还以为钟力这次肯定能出尽风头呢,没想到只是个千年老二。哈哈,儿子,如今你也自打嘴巴了吧!”   “爸,陈文干也不是什么弱搭搭、文绉绉的学生,人家参加校运会可是破了两项纪录。”   “嗤,校运会破纪录那是小儿科。我看这娃绝对是深藏不露,他那样的功力,参加哪个项目也能破纪录。不信你问问他老师,看他是不是选没人参加的项目报名?我看他的武力值就是与程成来比,也毫不逊色。”   特种部队的兵王程成?他大舅哥的大儿子程成?钟国城都要被老爷子的话“雷倒”了。   程成,今年28岁,5岁开始习武,10岁就被送入京都第一军区学校,16岁到M国西点军校进修,19岁回国。作为特殊人才直接进入了特种部队,凭借超强实力,N次完成国家级的重要任务,获得一号首长授予的“神豹”称号,如今已是他们国家最年轻的中校军官。   “爸,您也太夸张了吧?我了解过他的家庭背景,挺普通的。爷爷奶奶在农村,父亲是东湖市工商局的干部,母亲是市人民医院的妇产科医生。有个小叔比较厉害,是省里的优秀青年企业家。也没有什么别的渊源,怎么也不可能与程成相比吧!”   钟老爷子摇摇头,儿子还是嫩了点,只看这些表面的背景资料。   “你知道他的母亲是医生,但你知不知道他母亲是哪里人?他从小住在青山镇的外公外婆家,小学在市区上,又回到了青山镇读初中。这些细节,你肯定不知道。我对他比较好奇,前段时间派人去调查,重点就是在青山镇的那段经历。”   钟国城很惊讶:“爸,他只是一名学生,没必要这样查人家吧?”   钟老爷子郑重地道:“我们这样的人家,与人交往得谨慎,不能让搞歪门邪道的不法分子钻了空子。力儿这般听他的话,肯定得查清楚他的家庭背景,别让人家利用了。”   钟国城倒是没想到这个,毕竟人家只是一名学生,学习好、品德好、体育好,典型的德智体美劳皆优的好学生。   还有,父母所说的青山镇,他真的想不起来这个地方。   “爸,我都没有听人说过青山镇,也没有去过。”   钟老爷子摆摆手,想放下话筒,但想起儿子看不见,才又说道:“算了,你不知道也不奇怪。总之,你就放心吧!还有,军训之后会有十天的假期,时间不多,到时候让阿力回南方一趟。”   “爸,他们到底要训练多长时间呀?”   “三个月左右,估计十月底就能结束。这是第一次进行这样的训练,如果反响好,以后每次的新生训练都可以这样做。还可以面向全国的大学推广。   以前,许多城里的孩子遇到一点儿挫折就哭天抹地,觉得天都要塌了。这样可不行,成绩再好又有什么用?还有,城里的孩子总自以为高人一等。   这次的军训,我们增加了‘野外生存训练’,可以让他们知道,在同等的条件下,他们与农村的孩子相比,没有任何优势。我认为这种训练太有意义了,以后一定要推广!”   老爷子对教育这般有兴致,可真难得。再说,钟国城也很看好这样的军训模式。也就连声附和父亲,说如果这次的效果好,海州这边的大学,也可以模仿京都大学的军训方式。   末了,他双叮嘱道:“爸,如果时间不多,就让力儿在京都陪您们二老吧。”   “行,到时候再说吧。”   钟国城听到那边挂断了电话,才看了看有些发热的话筒。老爷子不太对劲,平时讲电话都不会超过一分钟,这次,好像有几十分钟了吧。估计是对那个叫陈文干的小伙子上心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藏拙   听到有十天假期,陈文干心里那个激动呀,就差像钟力那样跳起来了。他收拾好行李,电话都来不及打,就赶到京都买好当天回海州的飞机票。   十月底,大学早已经开学,他要见的人肯定在南方大学。依表哥的成绩,估计也能上南方医大,小叔肯定知道表哥上哪间学校,只要找到了表哥,就能找到他想见的人了。   平时冷静持重的陈文干,心里特别不淡定。他恨不得长有一双翅膀,立刻飞到南方大学。   这个时间点,曾文芳当然在南方大学。入了大学门,她才知道什么叫做“坐井观天”,什么叫做“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她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在山区上窜下跳的猴子,而省城里的老虎可是多得很。   曾文芳如饥似渴地吸取着各种知识,她发现报考自己喜欢的语言文学专业还挺明智。她文学功底扎实,又有学文的灵性,只需教授们稍稍点拨,就能学好,不用花太多的时间放在专业课上。这样,她就有更多时间学习其他专业。   如曾文芳这般文理兼修的,整个南方大学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她的宿舍在3楼,里面住着6位学生,都是同班同学。其中苏玉娇、叶菲菲与曾文芳本省人,而邓冰、魏晨和叶丽娜来自别的省份。   “文芳,你天天往别的系跑,该不会喜欢上哪个男生了吧?”   见曾文芳捧了一本厚厚的书回来,魏晨开起了玩笑。   “哪能呢?上次来找文芳的黄家诚就挺帅的,好像还事业有成,文芳都看不上。估计学校里的穷学生,文芳更看不上吧。”   叶菲菲上次接待过一次黄家诚,对他挺有好感,还跟文芳开玩笑:“这个帅哥你不接,我接了哈。”   曾文芳调皮地吐吐舌头,道:“求之不得。”   没想到叶菲菲竟然当了真,黄家诚再来的时候,她就故意带着他满校园地找人,找了好几个小时,故意忽略曾文芳常去的图书馆。   “怎么办?估计她出去逛街了。她比较经常去流花服装批发市场,文芳好像有亲戚在那里。”   黄家诚怎么会想到这位看似天真可爱的小姑娘会骗自己,见她陪了自己这么长时间,为表感谢,在校门外找了个小餐馆,请她吃了一餐。还留下了自己的联系地址与电话,说欢迎她与文芳去他那里玩。   晚上,叶菲菲回到宿舍,向大家炫耀她的战利品。曾文芳捂脸,这货还是她同学吗?脸皮这么厚好吗?   她担心叶菲菲会当真,便严肃地道:“我这个同学读书不多,但人挺好。不过嘛,他还有一个缺点,就是喜欢美女。不管是师姐还是师妹,只要漂亮的,他就喜欢。菲菲,他可是个花心大萝卜。你别被他骗了哈。”   谁骗谁还不知道呢?”叶菲菲算是个性感美女,说不定真能入黄家诚的眼呢?   301宿舍6位女生,除了曾文芳与叶菲菲外,其他几位就长得不怎么样了。   魏晨来自最北的D省,说老家冷得她受不了,就专门挑了南方的学校来读。她五官端正,脸形有点方,个子高且壮实,是位运动健将。   邓冰来自F省,说她那边的人都长得高大,她哥哥姐姐个子也挺高,一家人就数她长得矮小。她听说南方女子都长得娇小,想着有伴,就来这边读书了。   她的个子倒有1.56米,在南方属于中等身材。可瘦弱得很,20多岁了还像一根豆芽菜。叶菲菲偷偷摸过她的胸,说“像那种一个笼子能装十个的小笼包,太可爱了。”   弄得邓冰羞红了脸,后来好几天见到叶菲菲就脸红。   叶丽娜来自京都,身材苗条,五官应该还不错,就是皮肤不好,脸上长了很多青春豆,看着有些吓人。   还有就是家在省城的苏玉娇了,名字叫“娇”,估计就是1.5米那样。不胖的话,倒算得上娇小玲珑,可是,她整个人都圆嘟嘟。如果说起话来也跟她的人那样可爱,也还和谐。偏偏这妮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说话冷冰冰的,话不多,却一针见血,经常把别人脆弱的心灵剖析得血淋淋的,一点也不可爱。   总之,她们301宿舍集体被嫌弃了,与隔壁302宿舍那群仙女来比,她们连“妖精”这个词也配不上。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分在302宿舍的6位女生,个个都长得挺水灵。平均身高1.60米,还都长发飘飘,气质不俗。   而新鲜出炉的系花程子晴就在其中,能越过大二、大三的师姐,夺得系花桂冠,还真是不容易。连曾文芳也不敢否认,程子晴确实是一位真正的美女。   怎么形容呢,这样说吧,五官长得比曾文芳还要精致、高挑;身材比叶菲菲还要性感丰满。关键是气质还特别对学文学之人的胃口,优雅沉静,脱俗似仙子。   程子晴很快被评为系花,算是当之无愧。   等曾文芳冲了个澡出来,舍友们都已陆续回到了宿舍。   叶菲菲的床在最里面,此时,她正无聊地坐床上,目光瞥向她,不由眼前一亮。她上下打量着她,眼睛冒着星星。   这个时候,曾文芳身上还散发着热气,脸上红扑扑的,肌肤细嫩得似乎能滴出水来。   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叶菲菲道:“我说文芳,以前还没发现,今天我怎么越看越觉得你美得不可方物呢。”   曾文芳眼睛眨了眨,调皮一笑:“这叫情人眼里出西施,以前咱们感情不够深,相处了几个月,感情不就处出来了嘛。”   叶菲菲被她的笑容闪花了眼,她揉了揉眼睛,夸张地道:“魏晨,快,快过来看。我发现文芳的眼睛也特别美,水盈盈地,眨一眨,风情万种的,特迷人。不行,我得跟系里那群男生辩论辩论,那个系花哪能跟我们文芳比!”   魏晨懒懒地看过来,道:“我脸盲,看谁都一个样,在我眼里,菲菲最美,凹凸有致的,估计抱着会舒服。”   叶菲菲气了个倒昂:“魏晨,你耍流氓。”   曾文芳笑不可抑,干脆弯下腰,用干毛巾擦那头短发。   邓冰也从床上侧过身子,打量了一会曾文芳,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也觉得我们文芳美。她没被评上系花,是不是因为我长得太丑,拉低了我们宿舍的颜值啊。”   苏玉娇瞥了一眼邓冰,摇摇头:“你瞎操什么心,人家那叫藏拙。”   “藏拙?”   邓冰不懂,一脸迷茫地看着苏丽娇。   叶菲菲想了想,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把曾文芳上上下下又打量了一番,恍然大悟般地道:“原来如此。”   她绕着曾文芳走了几圈,道:“我说你怎么都不穿裙子呢。来学校也好几个月了,你穿来穿去都是休闲服、运动服。让你留长发,你不肯,说短发方便。让你化个妆、涂点口红,你说皮肤会过敏。原来你是在藏拙。可是,女人不都爱美吗?难道你不是女人?”   她狐疑地在曾文芳鼓鼓的胸脯扫了好几眼:“好像挺有料的嘛,不,肯定比我还有料,应该是34B。你还比我高,天啊,你穿上裙子,看起来肯定比程子晴更性感。”   曾文芳打掉她伸过来的手,坐在她床上继续擦头发。   叶菲菲挨过来坐下,恨铁不成钢地道:“你没事藏什么拙,你不知道我们宿舍被贬成什么样了吗?你也忒不争气了。按我说,咱们女孩就得穿裙子,凸显曲线美。还得留长发,没见程子晴长发飘飘,吸引了多少男生的目光吗?就你如今穿的这条睡裙,走出去都不知能吸引多少男生。”   “嘻嘻……”   大家捂嘴笑起来,曾文芳一脸黑线:谁穿睡裙出去都能吸引男生好不好。 第一百六十九章 发福利   苏玉娇的眼睛确实毒,相处几个月,她早就看出了曾文芳在藏拙。曾文芳不想跟学校的男生玩暧昧,她从来不刻意打扮。衣柜里就没有放裙子,当然,睡裙除外。睡裙方便,在宿舍随意一套就行,她喜欢。   自读高中时,她就这样,春夏秋三个季节都是休闲运动系列的衣服。冬天穿棉衣,毛衣、厚大衣。怎么方便怎么穿,她觉得保暖才是硬道理。   她也不是不喜欢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女人嘛,爱美本就是天性,可是,读书多年,她摸索出与同学相处的绝佳经验:同性相斥,在女同学面前出风头,等于给自己惹麻烦;异性相吸,在男生面前太漂亮,还是得惹麻烦。不想惹麻烦,就要低调。   学习成绩太好,能力太强啥的,她没法低调,可在穿着打扮这一块,她完全可以啊。   如今,有302的美女们挡在前面,有301这群不起眼的舍友们遮掩,呵呵,她觉得自己再安全不过了。   再说,几乎所有大学都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女生没事可以去男生宿舍窜窜门,男生嘛,哈哈,就是有事,也只能在宿舍楼下,让值班室的阿姨喊人。要不,这302宿舍保不住会被挤破门,然后殃及301这群池鱼。   “呃,文芳,我说你呢,咱们得为301争口气啊。”叶菲菲继续用她那三寸不烂之舌,试图说服曾文芳。   曾文芳正色道:“咱们是来读书,又不是参加比美大赛,整那么多花样干嘛。我大学期间不想找男朋友,不想引人关注。再说,‘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各人的审美眼光不同,眼中的美女自然不同。比如说,我眼里的魏晨就挺美,英姿飒爽。”   魏晨高兴得跑过来一把抱住她:“哈哈,这话我爱听。你刚才还说‘情人眼里出西施’来着,我说亲爱的,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曾文芳在她结实的腰上拧了一把,打趣道:“是,以后你就是我情人了。”   邓冰捂脸:“别,辣眼睛。”   宿舍里几个人嘻嘻哈哈,相处得算融洽。   曾文芳看过好些校园小说,里面的女生各种争,各种撕逼。又见识过罗玉莹那类人,没敢对大学的宿舍生活有多大的期待。不过,几个月相处下来,她感觉宿舍氛围还不错。   “明天周末,大家想不想逛街?我亲戚在流花服装批发市场有档口,要不,我们去看看,挑中了,我让亲戚按批发价卖给你们。”   “真的?不骗人?”叶菲菲顿时双眸发亮,神情急切。   邓冰抚着小心脏,道:“流花那边的衣服,就是批发价也挺贵的吧?”   苏丽娇发表观点:“那里高中低档的衣服都有。不过,一般不零卖。”   曾文芳道:“我带着去,一件都可以按批发价拿。我亲戚有两个铺子,一个做品牌,一个做中低档衣服,随你们怎么挑。”   曾文芳想,自己做服装生意,怎么也得给宿舍同学发点福利。要不,毕业以后让她们知道了,还不知会怎么寒碜自己呢。   “那肯定得去呀!”   有这样的便宜,没道理不占,何况秋末冬至,正是买冬装的好时机呢。   只是,曾文芳不知道,她这次出行,可苦了千里迢迢赶回来的陈文干。   他昨天晚上十点多回到小叔家,洗漱过后,差点儿压不住出门找人的冲动。   小叔陈志光逼着他打电话回家:“你再不打电话回家交代,我都要成罪人了。你妈有多想你,你不知道吗?唉,你妈上次瞅着你小妹那眼神,恨不得直接把她抱走,还鼓动你婶,让她偷偷生二胎,说不用去医院,产检、生娃她全包了。”   陈文干忍俊不禁:“我妈有那个闲功夫带娃?就我一个,还把我搁外婆那儿这么多年。把琳琳带回去,又要搁哪儿?”   陈志光无奈道:“唉,长辈的心思你不懂。孩子嘛,搁哪儿都行,起码她知道孩子在哪里,想的时候可以听听声音,得空了能回去逗逗。可是,你这次走得也太远了,还不能通电话、不能写信,这不是要人命吗?快点打电话,不然下次知道你到家了还不找她,下次肯定会跟我急。”   陈文干看看手表,都十一点多了,也顾不上父母有没休息,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东湖市区家里,母亲汪依桐累了一天,正打算躺下呢,听到电话铃声,立刻拿起话筒。   听到话筒里传来的那声在她心里转了上千遍的“妈”,她立刻鼻子发酸,眼眶湿润。   “干儿?是你吗?”   “嗯,妈,我刚刚回到省城,在小叔这边呢。打扰你休息了吗?”   “没,没打扰。你就是半夜打电话来,妈妈也欢喜。”   已经躺下的陈志越翻身坐起,眼巴巴地盯着妻子手里的话筒。母子俩说了约二十多分钟,汪依桐瞥了丈夫一眼,才依依不舍地把电话递给他。   不过,这男人拿着话筒,觉得想说的话都给妻子说完了,就轻咳一声,道:“既然回到省里了,就尽快回家,你妈想你了。”   “嗯,爸,我在省里办点事,后天就回家。”   “好!”陈志越挂了电话。   汪依桐急得两眼圆瞪,指着他道:“你怎么就把电话挂了?我以为你想跟儿子说话,弄得我还没说完就让着你。你,你,真要把我气死了。”   陈志越不自在地摸摸鼻子,一脸尴尬:“儿子不是已经回来了嘛,有什么话回来再说不就行了。”   汪依桐赌气扭地过头:“哼,现在不是还没回来嘛。我不管,以后儿子来电话不给你听。”   那边的陈文干看了看表,还没到十二点,就找小叔要了汪志坚宿舍电话。   “这么晚还要打?不怕吵着宿舍同学?”   陈志光狐疑地瞥了侄儿一眼,刚才要他打回家里,他还说太晚怕影响父母休息,如今换成打给表哥,就不怕了?   陈文干拨通电话,那边响了好几声都没人接。估计大家刚躺下,都不愿意起来吧。他不气馁,也没有挂断,等了好半晌,那边才传来挺冲的说话声:“你谁呀,都不看时间打电话的吗?”   陈文干声音冷冷的:“我找汪志坚,我是他表弟。”   那边把话筒往桌上一搁,喊:“阿坚,你的,说是你表弟。肯定是农村的亲戚,刚躺下呢,没规矩。”   汪志坚满脸黑线:“农村?农村这个时间人家早入梦乡了,谁还有空打电话?”   他在上铺,急匆匆地下来奔过去:“喂,表弟?你在哪?”   “嗯,是我。你明天一早回我小叔这边,记得早点,过这里吃早餐。”   汪志坚按捺住内心的激动,急切地问:“你回来了?”   陈文干却是惜字如金:“嗯,刚到,在我小叔这里。”   汪志坚还想问什么,但是,扫一眼躺在床上的舍友们,只得道:“好,我明天过去。”   汪志坚回到床上,刚才接电话的男生好奇地问:“阿坚,你那表弟是不是农村的?听他说话好冷冷的,没什么规矩。”   汪志坚摇头笑道:“你别见我是乡下来的,就看不起人。我这个表弟啊,可不是你想的那样。”   “啊,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哪样啊?”   “他性格如此,话不多,挺冷。最重要的是,他是我们南方地区今年的理科状元。”   “啊?理科状元陈文干?竟然是你表弟?”   “嗯,他跟我同年,我们一起读初中。后来,他才回海州这边上学。暑假时,京都大学就开始军训,今天,他刚从京都回到省城,怕明天我一早会出去,才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不好意思,打扰到大家休息了。”   “没事,情况特殊嘛!”宿舍里的同学纷纷摆手。   “嗯,如果他时间不紧,我让他请我们宿舍的同学吃饭。”   “不用客气,大家都是学生,哪能让他请我们这么多人。”   宿舍的同学都没有放在心上,阿坚也只是客气说说罢了,一个学生而已,能有什么钱请大家吃饭。 第一百七十章 小琳琳   一大早,汪志坚就乘坐公交车过来了,他还从来没有与表弟分开过这么长时间,说不想见,绝对是假的。   陈志光把家安在离学校不远的怡和花园。除了一些豪华别墅区,这个小区在这个时代的海州,是最贵的花园小区。   因想着侄子来省城读书,二哥夫妻俩也会抽空过来住,陈志光选了一套五房两厅的大户型。   他买这套房子,除了因为离黄茜的单位近,还因为这里离小学、中学以及海州高级中学都不远,这是学区房,为了方便孩子上学,好些有钱人家以及省市领导都住在这里。   刚走进花园,汪志坚就眼尖地看到在小区下面跑步的陈文干。还是千年不变的休闲运动服,除了晒黑了些,高壮了些,也看不出其他变化。   看到他,脚步也不停,只招招手,道:“过来了!一起跑几圈。”   汪志坚默,因为出门,他特意打扮了一番,瞅瞅身上穿的条纹白衬衣、黑西裤、锃亮的新皮鞋。犹豫了一会,没跟着跑,只在原地活动活动腿脚。   陈文干每次从他身边经过,都会嫌弃地看他一眼。他知道,表弟是嫌弃他的装扮,在他的印象中,表弟几乎春夏秋冬都是休闲运动装。这种装扮好像跟谁挺像,谁呢?   汪志坚脑海里闪过一道身影,还来不及去捉摸,就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走吧,吃早餐去。”   抬起头,才见陈文干已一身轻松地站在他面前。   “又长高了?”汪志坚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说起身高,1.68米的他在南方来说,也算中等身材,他班上至少还有十多名同学比他矮,十多名同学与他差不多高。再加上,他五官俊美,所以,他觉得自己还算得上美男一枚。   可在这个估计有1.82米的表弟面前,还比个屁啊,身高就是他的致命伤啊。   陈文干斜睨了他一眼,嫌弃道:“周末还打扮得像花孔雀,想唬弄谁呢。”   汪志坚满脸黑线:“你会欣赏美吗?白衬衣、黑西裤,那是精英人士搭配。你回去看看小叔,看他是不是这样打扮。”   “你能跟他比吗?他要应酬,你需要吗?再说,他在家也没这样穿。”   “我在家也不这样穿,这不出来了吗!”汪志坚气极,说了句就扭过头不搭理他了。枉费他牺牲了昂贵的睡懒觉机会,巴巴地赶来看他。   “我的军训结束了,有十天假期。”   “十天?以前不是打个电话都不能超过一分钟吗?”   “可能是怕那些城市学生打电话跟家里人哭诉。”   “啊?还有学生因为军训哭鼻子?”   “嗯,你不知道,这次军训,把我小时候在青山镇学的东西都用上了。”   “啊?你们的军训有什么项目啊?我们的军训一共才十天,你们怎么会花上三个月?难道京都大学就是与众不同?”   汪志坚早把刚才的气闷忘了,兴奋地问出一大串问题。   陈文干也都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就回到了家里。   “坚哥哥,你来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开了门,高兴地扑向汪志坚。   这是陈志越的女儿陈琳,未满6岁,对陈文干这个哥哥都忘得差不多了,可对汪志坚却亲热得很。   “琳琳,有没有想坚哥哥啊?”   小姑娘皱起眉头,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尽是纠结,她细声细气地道:“坚哥哥,其实,我很想你。可是,妈妈说,我不能老想你来玩。因为你是医生,每次想你就要喝苦水。”   “哈哈……”   从厨房拿着碗筷出来的陈志越笑喷,他的亲亲宝贝怎么这么可爱呢。   陈文干看被小堂妹打击得垂头丧气的表哥,也忍俊不禁:“呵呵,知道做医生不讨喜了吧。自己这样了,还想与外公忽悠我。幸亏我意志坚定。”   “哼,你有本事别找我。”   “坚哥哥,你别生气。琳琳好想你的,不过,你别让琳琳喝苦水,好吗?”   汪志坚弯腰抱起她,宠溺地揉揉她的头发,道:“琳琳乖乖的,不生病,坚哥哥就不给你喝苦水。”   “嗯嗯,坚哥哥真好,琳琳喜欢你。”   小姑娘抱着他的脖子,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柔柔地道。   黄茜正端着早餐从厨房出来,见女儿那一副狗腿模样,就取笑道:“怎么?以前说最喜欢干哥哥,如今就只喜欢坚哥哥,不喜欢干哥哥吗?”   小姑娘偷偷瞄一眼陈文干,见他也对着自己笑,就不好意思地道:“琳琳也喜欢干哥哥。干哥哥也会让琳琳喝苦水吗?”   汪志坚道:“你干哥哥也很厉害,他会武艺,会帮你赶走身边所有的坏蛋。”   当然,如果若干年后,他知道琳琳身边的所有坏蛋也包括他自己,他是绝对、绝对不会说这句话的。   吃早餐的时候,小琳琳还是缠着汪志坚不放,黄茜喂她,她摇摇头,就要汪志坚喂,弄得大家哭笑不得。   汪志坚经常跟在爷爷身边行医,对哄小孩子吃药、吃饭都很有一套。也不知怎么回事,他与陈文干这个乖巧漂亮的小堂妹特别投缘。自从来了省城读书,这一家三口的,有什么头疼脑热的,都不愿去医院或外面的诊所了。   用陈志光的话来说,“有个神医亲戚,干嘛去找别人。”   而汪志坚确实对得起他们的信任,随叫随到,手到病除。   上个月,黄茜突然肚子疼,疼得冷汗涔涔,琳琳打电话找出差的陈志光。   陈志光觉得肚子疼也不是大事,就安慰女儿:“琳琳,打电话给你坚哥哥,你坚哥哥是神医,他一来你妈妈准没事。电话本第一页有你坚哥哥的号码。”   “好的,爸爸。”小琳琳虽然答应着,但看到躺在床上的疼得脸色苍白的妈妈,她还是害怕得哭起来,她吸着鼻子拿起话筒,拨通了汪志坚宿舍的电话。   汪志坚正好接到电话,听到话筒里传来的小女孩稚嫩又带着哭腔的声音,心都揪了起来。   “琳琳?”   “坚哥哥,坚哥哥,妈妈,妈妈她肚子疼,好疼。”   “琳琳,你别哭,坚哥哥立刻就过去,琳琳乖乖,坐在那里别动,哥哥立刻就去。”   汪志坚衣柜里除了衣物,还有一个药箱,里面备好了各种常用药物及器具。他来不及换衣服,提了药箱,胡乱拿了钱包,穿着T恤、短打、拖鞋,就急急地跑下楼。打不到的士,他是一路跑过去的。   那一晚,汪志坚诊脉,给黄茜扎银针,煲中药,忙碌了一个多时辰。然后在沙发上抱着小琳琳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黄茜已经没事人一样地做早餐。小琳琳对汪志坚佩服得五体投地,后来,只要哪里有点儿疼,或是不小心弄伤了膝盖,或是被幼儿园的小朋友弄疼了手,都要打电话找汪志坚。   她以为每次接电话的都是汪志坚,所以不管谁接电话,第一句话就是:“坚哥哥,琳琳脚(手)疼,好疼。”   弄得宿舍里的舍友经常开汪志坚玩笑,弄疼了手脚也会捏着嗓音撒娇:“坚哥哥,我手疼,好疼。”   陈文干在这里读书的时候,琳琳也经常缠他。可是,他一走就是一年多,小孩本就忘性大,以前再喜欢,如今也忘得差不多了。   总之,汪志坚来省城不到两个月,就迅速取代了陈文干的位置,成了小姑娘琳琳的最爱。 第一百七十一章 程子晴   吃过早餐,陈志光有应酬,黄茜要送女儿去学钢琴。   小姑娘依依不舍,她眼巴巴地看着汪志坚道:“坚哥哥,你可不可以不要走?”   汪志坚看向陈文干,知道这家伙肯定要找某个人,就笑着哄道:“今天我们有事,琳琳好好学琴,晚点哥哥们回来,你弹琴给哥哥听可以吗?”   琳琳点头如捣蒜:“好,哥哥们办好事,早点回来,琳琳弹琴给你们听。”   等小叔一家人走了,陈文干伸出手,看向汪志坚:“电话号码呢?”   “谁的电话号码?”   “装什么,文芳的。”   汪志坚指了指脑袋,道:“在这里呢,自己来拿。”   知道这家伙急着见心上人,也没敢太过,急忙去拨打电话。陈文干盯着他拨号码,心里默默地记下了。   不料,电话响了好久,都没人接,汪志坚不相信,挂断重拨,还是没人接。   “没道理啊,我确定是这个号。”他挠挠头,喃喃自语,又从钱包里翻出一个小本子,找出曾文芳名字后的两排号码,看了几遍,确实没打错,把本子递给陈文干:“看,下面这个就是她宿舍的电话。上面那个是青山镇的。”   陈文干看了一眼,自己又拨通了电话,还是没人接。   汪志坚满脸疑惑:“一个宿舍都没人?周末哦,真奇怪。”   陈文干有些后悔昨晚没有问他文芳宿舍的电话。当时想着这么晚打给文芳,有些不妥,如果知道今天会找不到她,硬着头皮都要打给她。   “会不会到图书馆看书了?”   “嗯,有这个可能。周末,文芳偶尔会去渔港。大多时间还是留在学校看书的。她除了本身的专业,还修了别的专业,挺忙的。”   “嗯,我知道。我们去学校找她吧,不管去哪里,中午都得回学校吃饭吧。”   “那可说不定,也有可能在外面餐厅吃的。上次你去找她,她还请你去酒店吃饭呢,你忘了?”   陈文干当然没忘,文芳早就是个小富婆了,在外面吃一两餐饭,对她来说也只是小事。可是,他太想立刻见到她了,不去找找,又怎能安心坐在这里。   “去吧,反正你只要遇到她,就什么矜持都没了。”汪志坚鄙视。   陈文干满脸黑线:什么形容词,“矜持”是形容女子的好不好!什么重点大学的大学生,狗屁!   可是,两人来到南方大学,去了教室、图书馆、大操场等等地方,就是没见到301宿舍任何一个女生。   汪志坚来过几次南方大学,还跟着曾文芳到学校饭堂蹭过几次饭,认识她们宿舍的所有舍友。   “程子晴,那个男生我见过,是南方医科大学的,好像是曾文芳高中的同学。”   那边,302宿舍的几位女生刚从饭堂那边走来。有个女生突然指着宿舍楼下的汪志坚道。   程子晴不认识汪志坚,可是这么一眼,她的目光就定住了。定在了汪志坚身边的高个男生身上。   一套蓝色运动套装,挺普通的大学生装扮。这衣服穿在别人身上,大概也只能穿出一种洒脱与随意。可是,穿在这个男生身上,好像还多了一种凌厉与贵气。   高大帅气这个词不足以形容他的形象,程子晴觉得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种与她大哥程成相似的气质:沉稳、冷凝,睿智,那有那双深邃的眸子,会让人陷入其中不能自拔。   程子晴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压下内心的悸动,脸上还是一副沉静模样。   这个地方怎么会有这种极品男人?程子晴很是疑惑,就是在京都,也找不到像第二个像她大哥那样的天之骄子。这个偏僻的南方,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人?   程子晴红唇轻启,清冷的声音响起:“杨琼,那个高个子男生来找过曾文芳吗?”   那个叫杨琼的女生疑惑地道:“那个矮点的男生来过,我记得他是来找曾文芳的,但高个那个,好像没有来过。”   “那我们过去看看。”   302宿舍几个女生一向以程子晴为首,见素来对男生不理不睬的她突然对一个陌生男人感兴趣,也挺好奇,就走了过去。   杨琼打量了一会汪志坚,道:“我见过你,你是来找曾文芳同学的吧?”   汪志坚见有个漂亮女生主动搭话,笑道:“是的,我是曾文芳的高中同学。她宿舍里的电话没人接,我们在校园里找了几圈,也没见到她。你们是她同学吗?”   杨琼扬起笑脸,介绍身边站着的两位同学,道:“是啊,我们几个都是文芳的同班同学,我叫杨琼,她是程子晴,还有这个,叫欧阳丹。请问你……”   汪志坚打量了面前三位女生,都长得不错,他与301宿舍的女生吃过饭,暗地里还笑过文芳,说她们班的女生怎么长成那样。原来,她班上还有不少美女。   他爽快地开口:“你们好,我叫志坚,我身边这位叫文干。”   程子晴眼睛一闪,心里不由思忖:文干、文芳,难道曾文芳也有一个这么出色的哥哥?   陈文干早感觉到有位女生一直盯着他看,他只冷冷地扫了她们一眼,没说话。   欧阳丹开口道:“文芳她们好像去逛街了,今天她们走得早,听她们说好像是去流花服装市场。”   汪志坚恍然大悟,他记得文芳说过要在那里弄家店铺。全员出动,估计是带着舍友们去挑衣服了。   杨琼热情地道:“流花那边比较远,估计她们要迟点才回来。要不,我们在校园里散会儿步,等她们回来。”   汪志坚望向陈文干,见这家伙脸无表情,就知道他不愿意,只好推辞道:“谢谢杨琼同学,不好意思,我们想到外面走走,等会儿再过来。如果你们见到文芳,麻烦告诉她一声,说我们在找她,让她留在宿舍。”   话还没说完,就见陈文干已转身往外走,他只好歉意一笑,跟了上去。   程子晴没料到那位男生除了开始冷冷地扫了她们一眼,视线就再也没有落在她身上,更让人气恼的是,他竟然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凭着她这么拉风的容颜,还从来没有过哪一位男子这么不把她放在眼里。   她虽然没有说话,但也没有阻止同伴说话,邀约的意思这么明显,那男子还不屑一顾。她心里从来没有这么气闷过,就是在京都,她也是人人捧着的公主。来到这小小的南方,还反了天了!   她很想开口试试自己能不能留住他的脚步,可是,这与她素来表现出来的清冷性子不符,再说,强烈的自尊也不容她放下身段。因此,她内心虽然极其不服气,却也只能抿住小嘴,静静地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神情还是那样冷冷淡淡的,仿佛内心没有掀起丝毫波澜。   程子晴,钟力大舅的女儿,京都军政世家名副其实的公主,“神豹”程成唯一的妹妹。当然,她来这里读书并没有暴露她这个身份,只说来自京都,因为姑姑在这里工作,就想来南方读几年书、长长见识。   这也算是实话,程子晴觉得京都交不到真心朋友,本来凭借自己的美貌与才华,一样可以网罗大批的追随者。可是,因为家世、身份摆在那里,她实在分不清这些人是否对她真心。   她本就傲气,一直想用自身魅力折服别人。恰好姑姑与姑父来了南方,她才不顾家人的阻止,填报了南方大学。在这里,再也没有人知道她背后的家庭,她觉得可以收获自己所想要的东西。   不过,没想到她来了南方两个多月,唯一感兴趣的男生竟然连多看自己一眼都不屑,听到要找的人会迟归,就转身走了。   难道他没有见到自己?不对,她能感觉到那股凌厉的视线一扫而过。那男人肯定见到她了,视线却没有因为自己的容貌而停留。这确实有些不可思议,要知道就是大哥那些上过战场的军中兄弟,见到她也会惊艳一下,才会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这个人,难道比起那些上过战场的人还要沉得住气? 第一百七十二章 又遇   望着渐渐远去的背影,程子晴的心里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波澜,脸上也失去了一贯的冷静。她再也没有心思留下在学校,就对两位好友道:“你们去图书馆吧,我就不过去了,我突然想起姑姑让我带点东西回家。”   这个周末,她觉得呆在家里无聊,才会想来学校的图书馆看书。平时,她大多住在家里,有时学校有活动,或者看书看晚了,才偶尔会住宿舍。   宿舍里的床太小,上面的被铺虽然是买了最好最贵的,但住着还是没有家里舒服。再说,她姑姑家就住在离学校不远的怡和花园小区,离学校也就几站路程,方便得很。   姑姑有两个孩子,表哥钟力只比她大了几个月,去年考上了京都大学。表妹钟雨正读高一,家里的老人不肯让她来南方,就留在京都读书。   因此,姑姑这个若大的家里,除了姑姑姑父,外加一个保姆,就只有她一个孩子。   程子晴很喜欢这种自由自在,不受拘束的感觉。她觉得选择来这里读大学,再正确不过了。这是她梦寐以求的自由生活,她有一种自由飞翔的畅快感,觉得这里的空气比京都要自由清爽得多。   在京都家里,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外公外婆,还有大哥,哪个不是想把她管得死死的?   什么叫“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她才真正体会到这句话的意思。   家里并不缺什么,所以,程子晴直接回了家。今天姑父出差了,姑姑在家。出门的时候,姑姑还问她想吃什么馅的饺子,叮嘱她回家吃饭。   南方大学校门口,汪志坚好不容易赶上陈文干,喘着粗气问:“要去哪里?不在学校等文芳吗?”   陈文干脚步一顿,眉头微蹙,道:“去流花市场那边找,不太切实际。我明天还得回东湖一趟,时间紧。我想起钟力还托我拿了点东西给他爸妈,本想着晚上再拿到他家里。如今想想,不如先把东西拿过去,在家里吃了中饭,再出来找文芳。”   “这样也好,免得晚上又要早回。”汪志坚心领神会,看来,表弟想晚上与文芳约会。嘿嘿,他要不要去做电灯泡呢?不行,他这个红娘当得那么辛苦,怎么也得去蹭餐饭吃。   钟力家他就不去的,还不如在小叔家与小琳琳玩。这样想着,两人重新回到了怡和花园。   刚到家,陈文干就急忙拨通电话,电话也就响了几声,就有人接起,他礼貌地道:“喂,您好,我找程阿姨。”   “我就是,请问你是?”接电话的是一位温柔的女声,那是钟力的母亲程瑜。   “阿姨,我是文干,钟力让我带了些东西给您。”   “啊?是文干,你回来了?”   听声音就知道程瑜是又惊又喜。   “是的,阿姨,我昨天刚回到,我现在把东西提过给您好吗?”   “好,你拿过来吧,我正好在家。”   钟力家也在这个小区,只是不同栋而已,对于腿长步伐快的陈文干来说,也就是几分钟的路程。之前是急着去学校找文芳,忘记了这一茬。   如今想起,就想着尽快完成好友的交托,明天要回东湖,一时也不可能回省城,与文芳没有多少时间相处。可别浪费了今天晚上的宝贵时光。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程子晴惊讶地问,她刚回到家换上鞋子,外面就传来了门铃声。打开门的刹那,她有一瞬间的呆滞,门口这个男人,不就是刚才在学校遇到的男生吗?怎么找到这儿来了?难道是跟踪她过来的?   程子晴有惊有喜,还以为自己魅力值下降了呢?结果……   陈文干仰头看了看外面的门牌号,疑惑地问:“这是钟力家吗?”   程瑜也听到门铃声,从房间里走出来,见是陈文干,急忙热情地招呼:“文干,快进来坐。”   陈文干礼貌地打招呼:“阿姨好!”   陈文干没有理程子晴,似乎没有认出她来。他进了门,把手里的袋子放在桌子上,道:“阿姨,这是钟力让我带回来的东西,好像都是吃的。他说要先回家看爷爷奶奶,迟几天才回这边。”   程瑜不过四十上下,因为保养得当,看起来特别年轻。她优雅贵气的脸上满是笑意:“算那臭小子有良心。文干,坐下喝茶,辛苦你了,在京都还习惯吧?”   陈文干脸色不变,顺势在沙发上坐下,恭敬地道:“开始不太适应那里的气候,后来就好了。钟力适应能力比我强。”   程瑜给他倒了一杯茶,热情地道:“那怎么能比?他在那里出生长大,又长得壮实。只可惜我们不在那边,不然,肯定能关照一下你们。文干,你改变了力儿,我们全家人都对你感激不尽。”   陈文干摇摇头,谦虚地道:“阿姨,其实,我并没有为钟力做什么。是钟力自己努力,才能取得这样的成绩。”   “你的功劳可大了,从力儿身上,我总算明白了什么叫‘近墨者黑,近朱者赤’了。”   儿子考上了京都大学,程瑜在京都一群好友面前那是倍有面子,所以,她打心眼里感激陈文干。程子晴可是第一次见到姑姑对一位年轻人这么客气呢。   两人聊了几句钟力,陈文干就告辞走了,自始至终,都没有打量默默坐在另一边的程子晴。   “表哥的同学?”   待陈文干走了,程子晴才装作不经意地问。   “是啊,是你表哥的高中同学,今年又一起考上京都大学。他是今年南方地区的理科状元,你表哥高中三年,都是与他同桌,可是得了他不少帮助。”   程瑜随口应着,她急着去翻看桌上搁的那袋子东西。程子晴见姑姑已经被表哥托回的那袋子东西吸引住了,也没再多问。   她想,后天表哥就回来了,到时候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吗?   学校这边,下午一点半左右,曾文芳才与舍友们提着大包小包回到宿舍楼下。   宿管阿姨见到她们,道:“文芳,上午有两位男生来找你。在校园里找了一圈,没找到,说下午再来。”   “哦?”曾文芳有些疑惑,如果急着找她,干嘛昨天晚上不先打个电话呢。估计也没有什么急事,也就没在意。   不过,如今正是午休时间,她也不想出去,在床上躺一会休息一下也好。她知道,这个时候宿舍里肯定很热闹,她就是想睡也可能。   店里顾客很多,她们到别的地方逛了一圈回来,顾客还是只多不少。她有些后悔,早知道应该下午再来的。   后来,舍友们只好挤进去挑衣服,所以拿回的衣服基本都没试穿。曾文芳说按平时穿的码数拿,不合适,她下次拿回去换。有了这句话,大家拿的衣服就多了。   所以,宿舍里,大家正热火朝天地摆弄衣服呢。当然,她们还不只是试自己买回的衣服,还要争着试别人买的衣服,摆弄了近一个时辰,还没有争出个所以然来。   “菲菲,怎么办?你拿的这件大衣我很喜欢。你看看,我穿着也挺好的。要不,下次让文芳给我带一件不同颜色的?”   叶丽娜穿着叶菲菲选的一件衣服,舍不得脱。   叶菲菲鄙视道:“停!店里那么多好看衣服,我们干嘛要穿一样的,你想都别想。再说,你选的那几件衣服也挺好看啊,干嘛就盯着我的。”   苏玉娇道:“别人的衣服,自己的文章。”   “啥?”邓冰一脸懵逼。   魏晨哈哈笑:“我知道,原句应该是‘别人的老婆,自己的儿子。’意思就是老婆是别人的最好,儿子是自己的最好。现在你们抢别人衣服的现象嘛,就是衣服是别人的好,文章是自己的好。”   其实,大家很快就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了,都是学文学的,哪能这个也不懂呢。可是,魏晨的文学功底比较差,好不容易有个显摆的机会,洋洋得意详细地解释了一番。   看看堆满床的衣服,一群姑娘笑着特别欢。   邓冰庆幸她身材瘦小,选的衣服都是加小码,舍友们都穿不着,哈哈,她才不管这些家伙在那儿撕裂呢。   “这些衣服质量都很好,款式又新颖特别。文芳这个亲戚真好,全部给我们批发价。如果在时装店买,要贵是近一半呢。”   “那是当然,人家进货要本钱,来回要车费,还要店租,人工,税收等等。就是不赚钱,成本算起来也比我们拿的要高。” 第一百七十三章 宣誓主权   大家正七嘴八舌地说着话,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曾文芳想起宿管阿姨说有人找自己的事,急忙跑过去接电话。   “你好,我找曾文芳。”曾文芳听到这个在自己耳边回响了千万遍的声音,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你好,我找曾文芳。”声音又一次响起来,依然清清冷冷,没有什么感情。   曾文芳的心剧烈跳动起来,她压抑着内心的雀跃,清脆的嗓音响起:“我是曾文芳。你是文干?”   “嗯,你下楼。”话筒那边的声音没有刚才那么冷,低沉了许多。   “好,我这就下。”曾文芳抚了抚自己的小心脏,重新整理了一下头发,换了一套衣服,拿了个包就飞也似的下楼了。   自从陈文干转学去了市里,他们俩见面的次数并不多。可是,那个时候,有汪志坚啊。汪志坚逮住她就唠叨陈文干的事,曾文芳根本没有离陈文干很远的感觉。   可是,这一次不同。高三大家都忙着学习,这一年多来,连汪志坚都与他很少联系。即使知道他不会有事,曾文芳还是忍不住担心他。还好,今天终于能见着他了。   曾文芳跑下一楼,快到宿舍楼门口,才觉得自己太没有姑娘家该有的矜持,一下子收住了脚步,停了一会,才放缓脚往外走。   陈文干从值班室出来,便一眼看到了她,还把她的小动作看了个清清楚楚。他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定定地盯着故意放缓了脚步,与自己只有几米之隔的女孩。   还是一头齐耳短发,或许是刚刚跑过的缘故,脸上微微泛红。还好,穿的不是紧身牛仔裤,巧得很,与他穿的浅蓝色运动套装差不多。粉紫色休闲上衣,蓝色休闲运动裤,只是宽松的衣服也遮不住胸前的丰满,胸脯还随着不稳的气息有些颤动。   陈文干不敢再盯着那处看,咳了一声,神情不太自然地问:“好久不见,文芳。”   曾文芳盯着那张轮廓线条硬朗不少的脸,神情闪过一丝恍惚,这张脸与她脑海里的影像交叠在一起。曾文芳心想:也不过一年多不见,好像他整个人的气质都有些改变。不过,他就是再怎么装成熟,还是敛不住身上散发的阳光与朝气。也是,还只是个毛头小子呢。   想到这里,她走快两步迎上去:“文干,真的是你?”   陈文干勾勾唇角,道:“当然是我,不然你以为会是谁?”   汪志坚从旁边窜出来,拦住两人中间,坏笑道:“当然是我!”   两人同时投去鄙视的目光。   曾文芳瞥到宿管阿姨从值班室出来,眼里还闪动着好奇,心里有些纠结:这个阿姨眼睛毒又八卦,这栋宿舍楼哪个女生谈恋爱,都瞒不过她的双眼。   她担心在这儿多站一会,就会被阿姨看出什么,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便道:“我们找个地方坐坐?”   说完就往宿舍楼外走,这是她学校,她觉得自己应该占据主动权。   陈文干与汪志坚跟上去,走了一会,陈文干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道:“先在校园里走走,到饭点时再找地方。你没有秘密基地吗?”   曾文芳闻言一愣。他怎么知道秘密基地?是青山中学后山的墓地,还是阳光一中的生物园?应该都不是,或者“基地”这个词在京都那边太常用,他随口说说而已。   想到这里,曾文芳笑了笑:“你们京都大学难道没有小情侣吗?都说大学校园最清静的地方,也就是教室或图书馆了。其他地方,哪里逃得出那些小情侣的手掌心?”   汪志坚忍俊不禁:“文芳说得没错。有一次我在校园里转悠,发现有处地方很清静,正想坐下呢,旁边的树下就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我正想迈步走开呢,又来了一对小情侣。唉,弄得我这个孤家寡人只好灰溜溜去了教室。”   陈文干没有笑,心里泛酸,他当然知道大学校园是最浪漫的地方。可惜,为了更美好的未来,他却不能与文芳在同一所学校上学。   曾文芳笑了笑:“考上大学就等于有了铁饭碗,许多人都松了一口气。其实,这还没到轻松的时候呢,随着社会发展,未来的竞争会越来越大,没有真材实学,迟早会被社会淘汰。   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趁着年轻,多学点东西好。知识与能力,才是伴随自己一生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其他的都是浮云。”   看得真长远,所谓英雄所见略同,说的就是他们俩吧。陈文干心里想着,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满心满眼都是赞赏。   汪志坚脚步顿了顿,道:“未来的发展趋势我倒没想过,不过,爷爷常说,我们学医的,手里攥着人命,一定要多学些东西。”   曾文芳想起现代的不时发生的“医闹”,脱口而出:“未来的医生日子可不怎么好过,医患关系特别紧张。”   “你怎么知道?”汪志坚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问出了陈文干心里的疑惑。   曾文芳尴尬地咳了一声,笑了笑,然后一本正经的道:“猜的,我这段时间经常看一些关于其他国家发展的书籍,反观我们的社会,便得出这个推断。社会发展越快,人们越会心浮气躁,你们看这几年物价的上涨速度,是不是太快?”   这话题转的,曾文芳心里给自己竖了个拇指。   “你在修政治经济学?”陈文干问。   曾文芳道:“嗯,必须的。技多不压身嘛!我与阿坚不同,他学医,只要医术高超,就一切Ok了。我以后要在社会上混,不多学点东西,怎么能混出名堂。”   汪志坚无语:这么努力、这么优秀的人还能叫混?这语言文学到底是怎么学的?   曾文芳带着他们几乎逛遍了校园的每个角落,然后在操场侧边的石阶上坐下来,道:“坐一会吧,上午与宿舍里那群家伙转遍了整个流花批发市场,还没休息呢,你们就来了。”   汪志坚不满地道:“你还说呢,我们今天一大早就来找你,害我们白跑一趟。”   曾文芳道:“谁叫你们不事先说好?昨天晚上先打个电话,我今天就等你们了。”   汪志坚白了表弟一眼,哀叹一声,这还怪上他了?   “算了,请我们吃顿好的,就不跟你计较了。”   “那出外面吃吧?”   汪志坚道:“好啊,我知道附近有个不错的餐厅。”   陈文干俊脸一板,道:“去学校饭堂吃。”   汪志坚抓狂:“不行,饭堂的饭菜太难吃,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才不要吃饭堂。”   陈文干斜睨他一眼,道:“我没尝过南方大学的。”   汪志坚无语:难吃也要尝?   “那早点去?”   “不,再等会。”曾文芳无语,再等一会,饭堂可是人挤人,她一般都提早去,早去菜色也多。   可是,主随客便,谁叫人家是客人呢!   再坐了十多分钟,陈文干才站起身,道:“走吧。”   到了饭堂,看到众人锁在他们身上的视线,又瞥一眼前面并肩而立的两人,汪志坚这才明白自家这个腹黑表弟的意图。原来是宣誓主权来了呢,莫非觉得刚才在校园里走这一圈还不够过瘾?   汪志坚默默地退后一步,觉得自己这个电灯泡似乎太亮堂了点,决定吃过饭立刻撤退。   若干年后,陈文干得知自己这个幼稚举动,反而为文芳带来麻烦,不由悔不当初,觉得自己当时真是多此一举。   再说,文芳是谁呀,怎么会无聊到去惹桃花?可是,有个神医外公也没用,因为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后悔药卖。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一夕是百年   读初中时,曾文芳想证明自己的能力,让自己不再重复上一世的悲剧,肯定要发光发热。   读高中时,因为闹了那出作弊事件,曾文芳也不得不绽放光芒。   来了南方大学,这里没有一个人认识她,她当然要当个隐身人。所以,来学校两个月,她几乎收敛了所有锋芒,没有参加学校任何一个社团,没有进学生会,没有当班干部。用苏玉娇同学的话来说,就是藏拙。   可是,她才清静了两个月呢,因为陈文干这一张扬,几乎前功尽弃。不过,这时,她也还没意识到这一点,或者是没有意识到陈文干有如此大的魅力,竟然能获得一位隐在民间的世家之千金的青睐。   “想什么吃?饭堂里的西红柿炒蛋、清蒸排骨、苦瓜炒牛肉都还不错。”   曾文芳手里扬着一叠饭票,向两人推介饭堂的菜。   “哇,今天的酿豆腐看起来也不错。”   打菜的阿姨笑眯眯地看着他们,这小姑娘说他们饭堂的菜好吃,她心里高兴,舀菜的时候,手就少了准头,勺子里的菜满满当当,旁边的同学看得一脸羡慕。   三人找了个人少的位置坐下,汪志坚看着满盘子的菜,咂舌道:“跟着美女一起混福利可真好。”   “最重要是嘴巴甜,会说话。外婆不是有句口头禅吗?”   汪志坚接口道:“我知道,奶奶常说甜口哄死我人。就是说嘴巴甜的人能把人哄死。”   “有你这样翻译俗语的吗?”   “反正意思差不多。呃,表弟,你们不是在野外军训吗?那里也有饭堂吗?”汪志坚边吃饭边问。   陈文干道:“那里有个营地,营地里也有饭堂。不过,我们大多数时候,都要自己在山上找东西吃。有些人不知道森林里哪些东西可以吃,会挨饿。”   汪志坚道:“那你不是应该庆幸在青山镇生活了这么多年?”   陈文干斜睨他一眼,道:“在青山镇生活过也不一定能找到好吃的吧。比如表哥你,估计就只能找些草药煲来吃了。”   曾文芳掩嘴偷笑,这家伙嘴巴挺毒。汪志坚磨牙:“你会点武艺就小看人,在森林里,饿谁也饿不了医生。我没有力气猎到动物,可以用迷药把动物迷晕,我可以辨识哪些野菜野果没有毒。”   陈文干道:“跟会武术没关,我跟陈猛在陈家村跟着一群小伙伴经常跑到山上玩,饿了就在山里找东西吃。”   “山里的孩子懂得很多生存技巧,在这方面比起城里人有优势。”   陈文干想起自己煮野菜汤时,钟力那馋嘴模样,感慨道。   曾文芳摇摇头:“这些优势在战乱时期或许有些用处,在和平年代,在未来高速发展的时代,没有什么作用。山里的孩子,不,无论以后要从事哪个行业,都要多学文化知识,掌握现代科技,才能适应未来的社会。要不,迟早会被社会淘汰。”   汪志坚:“文芳说得没错,不过,青山镇还是太闭塞,来到省城,我才知道以前很多想法都特别幼稚。比如女孩子读书这事吧,我们班的女生,大多是城里人,农村能上大学的女孩实在太少。”   “农村重男轻女的思想比城里要严重得多,大家都觉得女孩子迟早是要嫁人的,读书还不如留在家里干活,帮忙带弟妹或者出去打工赚钱,或者早点嫁人,换点聘礼。”   三人边吃边聊天,没注意他们身边已经坐满了人。其中就有302宿舍的杨琼等人,她们偷偷打量着陈文干与汪志坚,小声议论。   “那个高个男生,就是叫文干的,你们说会不会是文芳的哥哥?”   “听名字有些像,可是,那个汪志坚不是说他们是文芳的同学吗?”   “汪志坚才是文芳的同学,你们有没有发现,其实他也很帅气。比那个叫文干的白净、斯文得多,更有知识分子的模样。”   “切,两种不同类型的人,怎么比?”   “你们有没有发现,来找文芳的男生都长得不错。”   “那里是不错,那高个男生简直是极品,连子晴都看得岔不开眼呢。我敢说,程子晴一定看上他了。”   “你们可别乱说,子晴傲着呢。这么长时间,那么多男生向她抛橄榄枝,连校草都几次向她示好。可是,你什么时候见她理过人?”   “她有骄傲的本钱,长得漂亮、成绩好、能力强,我觉得她与那位男生看起来挺配。”   “如果子晴与那男生站在一起,那简直会晃花人的眼。”   “切,我长得也挺漂亮的,与他也挺配。不行,我晚上就去301宿舍打听打听,如果真是文芳的哥哥,我就下手了。”   “哈哈,我也试试看,我与文芳的关系还不错,说不定文芳会喜欢我这个嫂子呢。”   三个女人一台戏,大家越说越兴奋,还不时偷偷瞅一眼曾文芳那桌,眼里脸上都是娇羞与春色。   曾文芳几人没理会众人打量的视线,更不会在意他们在议论什么。按着正常速度吃完饭,就出了饭堂。   “时间还早,我们去看电影吧?”从上午没找到人开始,陈文干就暗暗计划下午与晚上的节目。   “看电影?”曾文芳有些迟疑,这个时代,特别流行到电影院去看电影。她也跟宿舍里的同学去看过一次,但跟男生嘛,真没尝试过。   汪志坚纠结了一会,觉得还是发扬一下人道主义精神,咬咬牙道:“我还是回学校吧,今天早上出来,还没回过学校呢。”   曾文芳鄙视:“今天是星期天,一天不在学校很稀奇?”   汪志坚摸摸后脑勺,感觉表弟射过来的目光有些冷飕飕人,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急忙改口道:“不稀奇,星期天嘛,宿舍同学经常相约外出,一天不在也不稀奇。”   “那就一起去吧。”曾文芳实在不想让陈文干生出些不必要的误会。   陈文干瞪了一眼汪志坚,汪志坚接受到了他的眼神,可是,分别了这么长时间,他竟然弄不明白表弟是让他应下还是别应下了。唉,少了默契,他只好又摸摸头,嘿嘿了两声,跟在他们后面走。   只需坐两个站,便到了电影院。   “只能看《一夕是百年》,《纵横四海》是晚场,看完宿舍就要锁门了。”   汪志坚看着电影院门口的广告牌,有些遗憾,他挺想看《纵横四海》。这什么《一夕是百年》一看就知道是爱情片,估计还是悲剧。   陈文干没说什么,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本来就只是想找个借口与文芳多呆会儿。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买电影票。”   曾文芳想说自己去买,但想了想陈文干也不在乎这点钱,就随他去了。   好半晌,才见他过来,还递给曾文芳一个大袋子。曾文芳往里瞅了瞅,竟然是三桶爆米花、两瓶可乐、一瓶牛奶。不由微扬眉头看着他,思忖着他是不是读高中时经常看电影,不然怎能做得这么挺周到妥帖。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进去吧。”陈文干低沉的声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不自然。   “嗯,进去吧。”   因为这个时代,大家都会提前买好电影票,陈文干买的票排得较后。陈文干坐在左边,汪志坚坐在右边,曾文芳坐在中间。按着陈文干的想法,三人边看边聊天,氛围应该不错。谁想到,曾文芳很快就被电影情节吸引了,一直盯着屏幕,看得特别入神。   剧中的男主角叫李涛,女主角叫秀枝,两人在大学校园相知相爱。秀枝从小父母双亡,由伯父带大。假期回到老家,伯父将秀枝卖给他人,导致秀枝遭人奸污。秀枝得知自己怀孕,无奈之下,偷偷离开学校。   后来,李涛得到了秀枝的消息。一对有情人终于相遇。正是中秋月圆时,两人欢度良宵并决定永远在一起。   遗憾的是,李涛回家后,被迫听从父母之命娶了妻子。秀枝得知消息,避而不见李涛,离开大陆去了台湾。   电影中有几个片断让曾文芳看得泪眼朦胧,李涛在小镇上再次与秀枝相遇时,两人悲喜交加,李涛迫不及待想与秀枝亲热,秀枝推开。李涛不解,秀枝淡淡却坚定地道:“我不想有被强暴的感觉。”   有过上一世经历的曾文芳同情秀枝,更理解秀枝,她知道秀枝要的不光是爱,更多的是尊重。在秀枝的眼中,爱是平等的。   影片中最伤感的一幕,莫过于秀枝对李涛避而不见,却写下一首小诗:“三度月圆缺,月圆人不圆。同居无嫁娶,一夕是百年。中秋他日见,不负今世缘。”   是啊,使君已有妇,妾身却未明。罢了,相见不如怀念,相见不如不见。曾文芳沉浸于剧情中,想着秀枝心里所想。 第一百七十五章 相爱不如不爱   电影散场,已将近10点,汪志坚直接回学校。陈文干一个人送曾文芳回学校,看到她情绪低落,不由眉头微蹙:“这只是电影,你别想这么多。”   曾文芳情绪低落,摇头感慨:“有情人未成眷属,并不只存在于剧情中,生活中亦常有。陆游与唐婉就有相似的经历。多少年来,人们只会感叹陆放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的深情,又有几人知道唐婉‘怕人寻问,掩泪装欢’的苦楚?”   陈文干想起母亲的叮嘱,有些心虚,但脸上不显,只是反驳道:“那是古代,如今婚姻自由,哪还会发生这样的悲剧。”   曾文芳苦笑,李涛与秀枝何尝不是生活在婚姻自由的年代?婚姻从来都不是两个人的事,那是两个家族的事。她想起上一世自己的婚姻、这一世文兰堂姐的婚姻,不也是因为家族而牺牲了个人利益吗?   就如陈文干与她,即使两人情投意合,又怎么样?若陈文干的父母嫌弃自己农村出身,要阻止两人结合,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两人真发展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估计一样会困难重重。如果注定以悲剧告终,那还不如一开始就守住自己的心。   相见不如不见,相爱不如不爱,重活一世,自己一定不要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曾文芳心里亮起了警报,这一世自己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呢,不能因为儿女情长,忘记了重生之初立下的“不嫁豪门、自创豪门”的誓言。   想到这里,曾文芳心里的阴霾尽数散去,她扬起笑脸,对陈文干道:“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只是看完电影,一时感慨罢了。你也知道学文学的人,大多数都多愁善感,估计我是被班上的同学感染了。”   陈文干侧头看她,发现她的笑容确实不是装出来的,这才眉头稍稍舒展,想起明天要回东湖,就道:“没事就好,我明天要回东湖,还要回青山镇,你有东西要捎回家吗?我帮你带。”   曾文芳摇摇头:“家里什么都有,上周才寄信回家,这会儿,我也想不起来还有什么要捎回去。”   这也算是实话,说起来,她上周刚托运了一批冬装回阳光县城,顺便给父母、弟妹各带了两套冬装。还捎回了一些省城才有的零食、文具之类的物品。这会儿,倒真的没有什么东西要捎回家。   陈文干有些遗憾,他想着能与她多一些关联,青山镇是他们之间联系的纽带。如果他回青山镇能帮忙捎些东西,再帮着曾文芳的父母捎些东西来省城,他们之间肯定会更亲近。   也不过隔了两天,陈文干又来了南方大学,这次,与他一起来的是钟力。钟力刚回海州,就打了好几通电话给陈文干。本来,陈文干就想早点与曾文芳见面,便借口有事要办,辞别父母,来了海州。   “你要去南方大学找人?我陪你吧,我表妹也在南方大学上学。”   陈文干知道他说的是谁,也没推辞,点点头,应下了。   回来几天,钟力见了不少同学,知道陈文干没有跟高中同学联系。这家伙傲气得很,只有别人缠着他,还少见他缠人的时候。这次见他主动去学校找人,八卦之心顿起:“女同学?初中同学?”   见陈文干不回答,又自言自语道:“挺不错,能考上南方最好的大学,读书肯定比我厉害!”   陈文干斜睨他一眼,道:“随便一个人读书都比你厉害。”   钟力“嘿嘿”干笑两声,摸了摸后脑勺,道:“那也不能这么说,如果我的成绩这么差,怎么可能考上京大?读初中时,我的成绩也能排在中间。只不过那时好玩,没有找到读书的乐趣。”   “这个时代,知识才能创造财富。所以,以后我们还是应该努力读书,千万不要以为考上了大学,成绩好坏都没有关系。其实,我们在大学学得越扎实,出来工作的时候就越轻松。”   陈文干似兄长般地教导他,就如曾文芳所说,随着社会发展,无论做什么都需要文化知识。如果没有知识,注定一生都会庸碌无为。   钟力点头如捣蒜:“唉呀,老大,知道了。”   谁让陈文干是他的领导呢,军训时的队长,听老班的意思,还会选陈文干做班长。   学校里刚刚放学,曾文芳中午就接到了陈文干的电话,就没有回宿舍,只是站在宿舍楼门口等。   远远地,便看到陈文干与另一位身材高大健壮的男生并排走过来。   “介绍一下,这是我同学钟力,这是我老乡兼初中同学曾文芳。”   陈文干分别为两人做了介绍。   “你好!曾文芳同学,我是钟力,同学的同学,算起来,我们也算是同学了。”   钟力本就是爽朗的性子,见曾文芳一头短发,还穿着一套运动套装,人看起来活泼开朗,一点也没有女孩子的娇羞模样,心里自然生出几分好感。   曾文芳嫣然一笑,道:“你好,钟力同学,我是曾文芳。”   两人相视一笑,好像相识很久一样。   “你等会儿,我有个表妹与你同班,我叫她下来一起玩。我请你们一起到外面吃饭。”   钟力仰头看了看宿舍楼的标注——女生宿舍3号楼,咧嘴一笑:“真巧,就在这一栋。”   说完就把手手圈起放在嘴边,朝着宿舍大声喊:“程子晴、程子晴!”   程子晴刚回到宿舍放好书本,就听见楼下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声音有点熟悉。一向矜持的她没敢大声应答,急急地走到走廊往下看。   钟力正在下面朝她使劲挥手:“子晴,是我,钟力表哥。”   程子晴满脸黑线,对这个表哥有些无奈,难道不知道宿舍楼下值班室有电话吗?再往楼下瞟了一眼,发现曾文芳与另一位高大男生也站在一边,心里不由一喜,原来表哥的那个同学也来了。   程子晴已经知道了陈文干姓陈不姓曾,与曾文芳是同学不是兄妹。她心里有些遗憾,不过,再一想,曾文芳与她相比,那是云泥之别,便又略略放下了心。   她向楼下比了一个OK的手势,示意她就下去。   程子晴一向注意仪表,身上本就穿着一条典雅的秋裙,不用换衣服,怕晚上会冷,她又带了一件米色大衣。   下了楼,她冲着钟力埋怨道:“表哥,值班室有电话呢。你这一嚷嚷,整栋楼的同学都听到了,你不怕丢人我还怕呢。”   钟力咧嘴大笑:“怕什么丢人,有男生找你,你同学不是应该更羡慕你吗?我们读高中的时候,如果有美女找,大家可都羡慕嫉妒恨。难道大学与高中有这么大区别?”   程子晴嗔怪道:“高中那会儿,男女生都一心读书,有个美女找,男生们当然稀罕。上了大学,虽然学校明面上还是强调不能谈恋爱,但是,哪里禁得住?所以嘛,你看看这儿,满校园的小情侣,谁稀罕你来找!”   钟力笑骂道:“你这个小丫头,上了大学胆儿肥了哈。小时候是谁怕被人欺负,总缠着要跟我同一所学校的?”   “表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你怎么能老拿这点儿事情来说人家呢。”   程子晴边与钟力说着话,边打量站在旁边的陈文干与曾文芳。这两人在着装上倒很搭,都是运动套装,颜色相差不远,有点像情侣装。不过,她素来不喜欢穿休闲衣服,觉得衬托不出细腰与胸部,埋汰了自己的好身材。   “文干,文芳,这是我表妹程子晴。”钟力朝陈文干两人道。   陈文干朝程子晴点了点头,道:“你好,我是陈文干。”   曾文芳笑道:“不用介绍了,我与子晴是同班同学。”   程子晴也朝曾文芳笑了笑,道:“是啊,我们可真有缘。”   “啊?这么巧?”钟力摸了摸头,有些惊讶。   程子晴拉着他转身向外走,边走边说:“你同学去过我们家,我早就见过他了。”   钟力倒不知道这茬,斜睨了一眼陈文干,心想,这个家伙还是那样,见过我表妹你总得说一句吧。再说,我表妹这么漂亮,你见过竟然没有一点儿惊讶,真没眼光。 第一百七十六章 爬山(1)   陈文干没搭理他,程子晴见她都这么主动了,陈文干还不肯搭话,心里来了气,但又不好发作,只好堆起笑容对钟力道:“对了,表哥,你们今天请我们去哪里玩?你好歹在南方呆了几年,我来这里两个多月,也没人做向导,好多地方都没去过呢。”   钟力看向陈文干,只见他耸耸肩,又看向曾文芳。   曾文芳对钟力掀唇一笑,道:“我是乡下来的土包子,在这里也只生活了几个月,也算是客人。客随主便吧,10点钟前能回学校就行。”   程子晴听到曾文芳一脸无所谓地说自己是乡下来的,有些意外。她记得宿舍里有两位自乡下来的同学,特别在意别人说她们是土包子。这个曾文芳,倒真有些不同。   不过,曾文芳与陈文干不是同学吗?她听表哥说陈文干的父母都在市里工作,父亲还是市工商局的中层领导,这应该不算乡下人呀。她有些迷糊,但也不好这个时候问,只是心里想着什么时候问问表哥。   钟力想了想,道:“天色还早,我们先去爬西山吧,离这里不远,下了山正好吃晚饭。”   程子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裙子,想吐槽,唉,真是的,表哥出什么馊主意!   不过,她转念一想,自己这裙子不是A字裙,而是八褶裙,下摆宽松,她今天穿的又是平跟鞋,爬山应该问题也不大。   再说,刚才她还说让表哥带着他们去玩,这会儿又反对,怕陈文干觉得她矫情,这么想着,她便没有反对了。   西山其实位于海州市的中心地带,之所以叫西山,应该是相对于老城来说。   以前,海州只是一个地级市,后来,海州成了G省的省会。地方不够用,肯定得向周边扩展。而原来只能算是郊外的西山附近,因为重新规划过,配套设施健全,反而成为了新城中心。   西山没有被推平,也算是当时省委班子津津乐道的政绩。如今这里,成了人们周末休闲的最佳场所。   从南方大学去西山山脚下,走路只需要30分钟。如果骑自行车去,只需要10分钟。   曾文芳本来就经常爬西山,听到钟力这一提议,当然没有反对,而是蹦蹦跳跳走在前面。   她特别喜欢西山,她觉得那就是城市发展的一处静土。西山林木茂盛,上面有怪石嶙峋,有茂林修竹,还有一座香火很旺的寺庙。可谓景色宜人,人文底蕴深厚。有些外地来的游客,来了海州,除了坐船看海,也不会忘记要去西山一观。   如今的西山,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古朴。政府部门没有刻意雕琢,只是在山上多修了几座亭台楼阁、一条蜿蜒而上水泥路、一条石阶路,以前的建筑、以前的小道也都一概保留。   曾文芳喜欢走以前的小道,虽然路上不平,但路边就有高大的林木,有时还会有些野花、药草、蘑菇之类的小玩意。她觉得走这些路比起走水泥路有趣得多。   不过,她看到程子晴穿着裙子,倒没有往常走的小道去,差不多到的时候,她故意停了一会,走在钟力后面,与程子晴走在一起。   前面有人带路,她乐得做个跟屁虫。免得走错了道,平白让人说自己不厚道。   程子晴见曾文芳丢下前面的陈文干,把钟力挤到前面,与自己并排走在一起,心里有些高兴。   她们不同宿舍,只是上课时见见面。曾文芳没有参加社团活动,连班干部都不是。而程子晴则刚好相反,短短两个多月,她成为了学生会干部,参加了书法协会,成为文学社编辑,还是通过竞选,成为了演讲社社长。   一个默默无闻,一个叱咤风云,怎么看,两人也不在同一个档次。   “文芳,元旦学校有一个演讲活动,你想不想参加?我们班还没有人报名参加,我是社长,是这次活动的主持人,按规定不能代表班级参加。”   曾文芳有些意外,看了看一脸诚恳的程子晴,没想到她竟然会跟自己说这件事。   演讲,在曾文芳心里可真不是个事,她代表县里参加过市里的演讲比赛,还获得了一等奖。   只是,她真不想出这个风头。她太忙了,想修的专业太多,工商企业管理、商业英语、城市规划还有政治经济学。虽然有些专业不一定要取得学位,可是,那也要花很多时间去听课、看书、找资料。   她在学校里如饥似渴地吸取各种知识,想要把上一世没能学到的东西全装进脑袋里。她知道,自己虽然比别人多了一世的阅历,可是,那个时候的她,窝在山沟沟里,见识太少、视野太窄,如果凭着这个,她根本跟不上时代变化。   曾文芳想了想,道:“子晴,我不太擅长演讲,怕会丢我们班的脸。”   程子晴:“我看你口才挺好,你宿舍里的同学说你幽默风趣,普通话又说得标准,我感觉你去一定能拿奖。”   曾文芳打了个哈哈,道:“那些人瞎说的,我觉得欧阳丹不错,可是去试试,还有班长,他经常在班上布置任务,口才锻炼得挺好。我没有担任过班干部,锻炼少,怕上台之后会怯场,不敢去参加。”   “文芳,我还想问问你,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啊?我看你好像一个社团也没有参加。我觉得大学期间还是要多参加一些社团活动,这些活动可以锻炼我们的能力,为我们走入社会做准备。”   曾文芳有些为难,觉得程子晴今天有些怪,怎么老逮着自己说工作呢?她一贯都走清冷傲气的路,平时都不屑于做这些琐碎工作,这,这好像不是她的风格呀。   “我,我也没什么难处。只是觉得自己从农村来,要学的东西太多。去参加社团活动的话,总有班门弄斧的感觉。”   陈文干故意放慢了脚步,听到两人对话,眼神不由瞟向曾文芳。她没有做班干部吗?凭她的能力,不要说做班干部,就是做学生会主席也绰绰有余。听她那话,好像是她自己不愿意参加,是因为要修其他专业课,没有时间参加吗?   钟力也听到了她们的对话,拉着陈文干快走了几步,轻声对陈文干道:“这真是你同学?按说连你都肯俯就找她玩的人,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呀。”   陈文干笑了笑,道:“或许她想低调些,她参加市里的演讲比赛得过一等奖。”   钟力一愣,随即笑了:“哦?这么厉害!”   陈文干道:“不要对你表妹说,文芳不愿意做的事情,一般很难强求。她想低调也好,免得引人注目。”   钟力有些黝黑的脸上显出一丝裂纹:这么高调的人竟然能说这样的话来,也是奇了怪了。   他瞟了好友一眼,心下有些了然:原来是喜欢这姑娘,怪不得刚从家里过来,就要往这学校跑。   几人很快到了山脚下,这座山对两位刚参加军训回来的男生简直是小菜一碟,但对两位娇弱女生来说,还是有些挑战。   为了照顾穿着裙子的表妹,钟力选了那条蜿蜒而上的水泥路。曾文芳瞥了一眼钟力,心想:别看这人大大咧咧,其实还蛮细心,还挺会照顾女生。   陈文干走在前面,曾文芳担心程子晴又逮着劝自己参加社团活动,也加快了脚步,重新与陈文干并排走在一起。   程子晴穿的毕竟不是运动鞋,穿着这鞋子爬山肯定走不快。钟力意识到这点,想起是自己提议爬山,觉得有些对不起这个文文静静的表妹,就与她并排着慢慢走。   没一会儿,两人就拉下了一段路。   程子晴走了一会,有些气喘,她停住脚步,问:“表哥,那个陈文干的父母不是在市区上班吗?曾文芳怎么说她是乡下人?”   钟力摸摸头,想了想才道:“我听文干说他在乡镇外公家长大,读小学的时候才回到市区。后来,他母亲来省城医院进修,他又回到外公家的镇上读初中。”   程子晴恍然大悟:“哦,原来这样。那文芳应该是他的初中同学。说起来文芳还挺幸运,很多乡下父母都不肯供女孩读书。她不但有机会读书,还能考上南方大学,她父母肯定特别宠爱她。”   “嗯嗯,我觉得也是,农村的日子可不好过。我有个同学家里特别穷,说他姐姐只读了三年级就辍学出来打工,还要供他与弟妹读书。   我同学担心姐姐年龄大了嫁不出去,只读到初中就再也不肯上学,可是,他姐姐死活不肯让他辍学。你不知道,我同学特别节省,一点儿零食也舍不得买。”   程子晴忍不住感慨道:“你同学真懂事!”   “嗯嗯,我们军训的时候,做的饭菜可难吃了,可是,我那个同学吃得可香了。连说好吃,还说如果能把菜寄回给父母吃就好了。”   “他可真逗!” 第一百七十七章 爬山(2)   两人走走停停,程子晴本想把话题引到曾文芳身上,哪想到竟然引得表哥说起他的新同学来,有些哭笑不得。   “所以我才说文芳很幸运嘛,农村许多男孩都没能读高中呢,没想到她还能读大学。”   “那可不能这么说,她肯定不仅仅因为幸运,她成绩应该也很好。文干读书多厉害呀,整个南方地区的理科状元。他都看重的人,能差到哪里去?”   “哦!”   程子晴想起上次姑姑也说,陈文干是理科状元。美目闪过一丝喜色,她看上的男生,肯定不会差。   钟力用力点点头,道:“你不知道,他不但学习好,体能也好。他还会武艺,上次,他与我们最厉害的教官比试,不过二十招,就赢了。我爷爷知道了,还想说服他转到第一军校去呢。”   “啊?这么厉害?”   “嗯,我爷爷说,如果从武力值来看,估计与程成哥有得比。”   “不会吧?他又不是军人,还能比得上我哥?”   “据说他从小就习武,习的是拳法、棍法、刀法,与我们学的格斗不一样。”   “这样看来,文芳岂不是也很优秀?”   “那是当然,能让文干喜欢上的人,肯定不是普通人。”   程子晴听到表哥这么说,心里一塞:那人果然喜欢曾文芳。   不过,她脸上不显,只是轻轻咬了一下红唇,假装疑惑地道:“可是,她表现得很普通。没有进学生会,没有参加任何社团,连班干部都不是。”   钟力想了想,问:“她成绩怎么样?”   程子晴摇了摇头:“这个暂时还不知道,所学的科目都还没有考试。不过,我看她很努力,经常呆在课室或图书馆里学习,还会去其他系听课。”   “那她应该是想多学些东西才没有参加社团活动。文干说她演讲……”   钟力突然想起好友刚刚还叮嘱他,让他不要说这事,就止了话。   程子晴疑惑地看向他,问:“你说她演讲怎么样?”   “没怎么样?刚才听你问她要不要参加演讲比赛,她答应了吗?”   程子晴摇头:“没有。”   这边,钟力与程子晴换了话题,说起了京都的事情。那边,陈文干与曾文芳说了一些学校的事,还说了青山镇的变化。   “我去了一趟青山中学,学校变化挺大,建起了一栋教学楼。还有一栋宿舍楼,不过听师弟们说,那栋新的宿舍楼归女生住,他们还是只能住旧宿舍。说起这事,他们还挺委屈的。我去备战仓库那边看过,那里已经做了学校的体育器材库,没有再做宿舍了。”   曾文芳笑了笑,她不但知道这些,还知道学校在未来二十多年里的每一点变化。   陈文干没有告诉曾文芳,其实,他还连续两个下午去了学校后山的墓地,在那里练了功,在那里回忆起许多往事,在那里放飞思绪想念她。   山腰处,一群老人正在打太极。曾文芳不由走过去,跟在后面练。   陈文干见她神情认真,动作像模像样,唇角微勾,眼里闪出笑意。看她这动作,练这个肯定不是一天两天了。便也与她并排着,跟着前面的老人认真地练了起来。   一套动作打下来,有位老者朝曾文芳微微地笑:“小姑娘又来爬山了。”   曾文芳扬起笑脸,亲热地打招呼:“李爷爷好,你们来得可真早!”   姓李的老者笑眯眯地:“我们退休了,也没什么事情做,也只能爬爬山、练练太极了。你可不一样,还要上学呢。”   另一位留着白胡子的老人也走过来,对曾文芳道:“对了,小姑娘,明后两天你早点过来,有位大师级的人物要来指点我们呢。你也练了有一段时间了,让他点拨点拨,肯定收益非浅。”   曾文芳满口答应:“好啊好啊,刘爷爷,谢谢您提醒。我明天给你们背几壶茶水上来。”   白胡子老人乐呵呵地:“文芳小姑娘真懂事,我要喝你煲的那什么花茶。”   “行,我多煲一些,也给大师喝几杯,让他多教我们几招。”   “那敢情好,他有个特点,就是嘴馋。”   “哈哈……”   程子晴与钟力爬到山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曾文芳与一群老人热情攀谈的一幕,而陈文干则在一旁嘴角含笑地看着。程子晴觉得陈文干笑得灿烂,带着一股子阳光的味道,与之前的冷凝模样截然不同。   这一幕很温馨,可程子晴却觉得特别扎眼。他们俩似乎有很多故事,相处很自然,还有一种说不出的默契。   陈文干见钟力一副气清神闲的样子,挑挑眉,问:“你们上来了?还要再往上吗?”   钟力瞥了一眼坐在一块石头上的程子晴,问:“子晴,你还能走吗?”   程子晴本想着有曾文芳做伴,爬山也没什么。没想到曾文芳爬山竟这么厉害,记得上次体育测评,曾文芳的成绩还比不过她呀,哪里出错了呢?   她心里有些不服气,咬咬牙,站起来道:“能呀,我只是好久没爬山了,既然来了,肯定要爬上山顶。”   钟力递过一瓶矿泉水,道:“喝点水,润润喉咙。记得成表哥每次带你爬山,你都要耍赖,如今知道体能不好的害处了吧?”   程子晴瞥了一眼钟力,接过矿泉水喝了一口,又递回给他,道:“他带我爬的那叫山吗?那叫山脉。来回都要一整天,我去过一次,脚都磨起了水泡。今天我是因为没穿运动鞋,要不,我也落后不了多少。”   钟力道:“我就是因为知道你爬山还行,才提议爬山。早知道让你回宿舍换双鞋子再来。”   “没事,走吧。”程子晴率先走到前面,扫了一眼陈文干,自尊心不允许她拿脸皮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陈文干在京都,大不了在节假日时,她常回那边找表哥玩。这样,说不定也能比曾文芳多见他几面。   再说,毕业之后,陈文干说不定会留在京都创业。京都是政治、经济中心,他们读商学院的,哪个不想留在京都闯出一番事业来?   而曾文芳却怎么也不可能分配到京都工作,到时候,他们一个在南一个在北,两人又怎么可能有未来?   程子晴这么一想,心里就愉悦多了,脚步也轻快不少。   曾文芳与一群老人寒暄了几句,与陈文干也跟在后面往上爬。   爬上山顶,夕阳恰好坠入山边,西边的天空上只余了一片灿烂的晚霞。   担心天黑路不好走,他们没有去逛寺庙,只在山顶休息了十分钟,就往山下走。   下山不花力气,但水泥路滑,程子晴还是走得有些慢。这个时候,她才有些后悔没有反对爬山的提议,也后悔自己没有回宿舍换运动鞋。   当时她脑海里闪过这一想法,但觉得自己穿的这衣服与运动鞋不搭,连裙子都换掉她又有些不甘心,所以才没有付诸行动。   下到山脚时,天还没有全黑,山路两旁的路灯已经亮了起来。路上,还遇到不少人吃过晚饭到山上散步。   如今的西山,严格说来已经不是一座山,而是一座公园,地图上标注的是“西山公园”。路灯整个晚上都会亮着,还有些恋人在山上流连到半夜。   因为有两位女生,钟力选了一处比较雅致的餐厅。还绅士地请程子晴与曾文芳点菜,程子晴点了一份海鲜,曾文芳点了一个酸菜油渣煲。   陈文干想起曾文芳喜欢吃鱼,就点了一条桂花鱼,钟力自己点了个红烧肉,再加一个青菜,一盅龙骨汤。   曾文芳觉得四个人六菜一汤,有些奢侈,但看看陈文干与钟力,觉得有这两人在,再点两个菜,大概他们也能吃下,也就没说什么。   有两个大男人在,她也没敢去结账。这个时代的男人特别要面子,如果她是主人,别人来做客,她买单还情有可原,就如高二那年在县里请陈文干他们吃饭。   如今,这是在省城,钟力与陈文干在这里读高中,他们都算有家落在这里,她再去结账,那是不给男生面子。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她不愿意去做。   之前爬山,程子晴还想着,果然是乡下来的,平时在家里农活干多了,爬山才这么厉害。   如今坐在餐厅里,程子晴见曾文芳没有丝毫局促,大大方方,自自然然,一副随意优雅的模样。程子晴对曾文芳又高看一眼,这哪里是没有见识的乡下姑娘?看她的举止,分明一副经常在外面吃饭的样子。   看来,还得多了解一下这位姑娘,不要被她这副人畜无害的模样骗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来信   这次之后,陈文干与汪志坚、钟力三人又连着几天来学校。钟力还是会叫上程子晴,外公外婆特意交待他要多照顾表妹,他是主,表妹是客,他当然得义不容辞。   五人去游乐场玩过一次,陪女生逛过一次商场,还去看了一场电影,这次看的是《纵横四海》。十天的假期这么一个晃眼就过去了,汪依桐夫妻来省城陪了两天儿子,特意带了许多家乡特产让儿子带到学校去。   程子晴与钟力一起,去了陈志光家里,见到了陈文干的父母。   程子晴很满意陈文干的家人,父亲高大斯文有内涵,还挺有领导风范;母亲温和有礼,学识渊博,一看就是知识女性。小叔事业有成,是省里的青年企业家,小婶出身书香门第,是大学老师。   这样的家世,虽然比不上京都世家,可在南方却算不错了。   程子晴还惊喜地发现,汪志坚来了,曾文芳却没来,可见,曾文芳与陈文干的家人没有交集。这也说明两人之间的关系并不深厚,即使两人真要确定恋爱关系,说不定陈家长辈也会反对。   当然,她万万没想到,陈家长辈不仅反对陈文干娶曾文芳,更加反对陈文干娶她。理由只有一个,家世太显,世家女难侍候。   程子晴不知道,一个有内涵的客家男人,骨子里并不喜欢攀龙附凤。他们喜欢当家作主,他们特别大男人主义,他们门当户对的观念比起北方的世家大族还要严重。   而聪明的女子往往也不喜欢儿子娶一个娘家过于显赫、强势的媳妇。一则娘家过于显赫,会让人说儿子吃软饭;二则媳妇娘家过于强势,一家之主便会变成媳妇,婆婆在家里会成为摆设。   汪依桐恰好是那种有能力又自尊心强的女人,她当然不希望优秀的儿子被人看不起。因此,无论程子晴如何放下身段来讨好她,都始终没有松口。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却说程子晴有了这一发现之后,心里高兴。但等到陈文干与钟力回京都之后,程子晴发现曾文芳经常会接到来自京都大学的信。   每次,见到曾文芳收到信后脸上露出那般耀眼的笑容,程子晴心里就不舒畅。她在心里几乎已经能肯定,那信是陈文干寄来的。可是,她能怎么办呢?难不成就这么唐突地给陈文干写一封信?   后来,她便尝试给表哥钟力写信,想从钟力那里多了解陈文干。只是,任她寄了多少次信给表哥,都如石沉大海,没有得到过一次回信,她对那个不靠谱的表哥恨得牙痒痒。   曾文芳所收的大多数信件,倒真是陈文干写的,信来得很频繁,里面的内容却不多,有时只是摘抄的一首小诗,有时只是一两句鼓励的格言,有时会写他们学校的一两件趣事,还有时会聊一些学习上的问题。   曾文芳很感动,但还是担心自己会给他带去什么不好的改变,毕竟上一世的陈文干太耀眼,如果跟自己搅和在一起,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曾文芳为自己设定了一个位置:同学、好友,可以谈天说地,只要不涉及感情,一切好说。   这天,叶菲菲又在信箱里拿到一封信,看着信封上飘逸的字体,一脸羡慕,嚷嚷道:“文芳,你男朋友是书法家吗?”   毒舌的苏玉娇凑过去看信封,也不由赞叹:“他的字写得真像书法大家,大气、飘逸,让人想把它收藏起来。”   曾文芳的确也如苏玉娇所想,把收到的信件全部收藏起来,当纪念品。   曾文芳笑了笑,说:“他不是我男朋友,是我同学。他不仅字写得好,人也长得俊。”   曾文芳说的是实话,可看着这一周一封的信,凭谁也不会相信啊。叶菲菲却相信,毕竟之前有黄家诚这个特例,就急忙道:“你有这样的同学,真好,能不能介绍给我认识。”   曾文芳展颜一笑,也巧了,陈文干来过几次学校,都没遇到过宿舍的同学。她就不好意地道:“我也很少见他,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叶菲菲撇撇嘴,道:“不肯就不肯,找什么借口。”   曾文芳白了她一眼,打趣道:“黄家诚都让给你了,怎么样,没追到又想换人啊!”   说起黄家诚,这段时间确实来得少了。曾文芳估算了一下时间,按上一世的轨迹,黄家诚明年就应该结婚了,这会儿,估计他已经遇到了那位漂亮的小师妹,说不定两人已经在一起了呢。   邓冰掩嘴笑得特别欢:“文芳这是不打自招,此地无银三百两哦!连那么帅气的黄家诚都肯相让,如今这个同学却不肯让了,说明这个男生肯定比黄家诚帅气。   还说不是男朋友呢,文芳,下次他过来找你,一定得让他请客,要不,下次我们就把他寄来的信藏起来。”   “对,如果不请客,就让他着急。”叶丽娜也大声附和。   见这些人如此开心,坐在教室里的程子晴很不爽,她故意咳了一声,道:“这里不是宿舍,麻烦大家不要这么吵,待会老师来了又会说我们了。”   叶丽娜吐了吐舌头,道:“不好意思。我这人咋咋呼呼的,这不良习惯真要改了,我真以为在宿舍里了。”   程子晴抬头扫了一眼低头看信的曾文芳,道:“没事,老师快来了,我只是提醒一下大家。还有,期末考试快到了,大家要多花时间复习。特别要整理好各科笔记,我听学生会的师姐说,有几个科目的考试内容都是按笔记来的。”   邓冰眼睛一亮,差点儿要过去拥抱程子晴了:“子晴,谢谢你!我还担心期末考试怎么办呢。我有几科笔记没记好,子晴,你能不能借笔记本给我抄?”   “当然可以,不过得轮着来。我几本笔记本如今都不知道传到哪位同学那里了。”   叶菲菲心里腹诽:这个笨邓冰,一本破笔记就把她收买了。既然这么开心,那就怪不得我没提醒你啰。   其实,文芳记的笔记更齐全。她早就发现了,还在前两周就开始拿了文芳的笔记抄了。因为怕宿舍里的同学跟她抢,就没告诉大家。她还想着快点儿抄,抄好之后再传给那个上课经常神游的邓冰呢。   班上的同学陆续进了教室,没一会儿,古文老师也踏着钟声走进课室。   “这学期的古文考试,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闭卷考试,占60%,一部分是开卷考试,写一遍论文。可以围绕我们所学古文来写,分析人物形象、作品主题、表达技艺都可以。论文不少于5000字,占期末考试的40%。”   “啊?”   “不会吧?5000字!老师,您也太狠了吧?”   “人家外国文学只需要背笔记就能过关,古文这块真是硬骨头!”   课室里一片哀号,大家都唉声叹气,把讲台上的老师都忘在一旁了。   这位带着眼镜四十岁上下的男老师也不着急,只是笑眯眯地站在讲台上,看着垂头丧气的学生,好像早知道自己这话一说完,铁定会炸晕不少人。   班上也有几个人面不改色,丝毫不在意。其中就有古文功底不错的程子晴,她奶奶可是京都大学退休的古文教授,她从小就被奶奶逼着背诵古文,分析里面的人物形象。这事对她来说,算是小菜一碟。   曾文芳也没有诧异,她早从师姐那里知道,这位古文老师从来不走寻常路。考试方式也变化多端,听说有一年,他干脆考大家背诵古文,还特意找了几遍最不好背的,弄得许多投机取巧的学生要补考。   这次用开卷闭卷两种考试模式,还算仁慈了。如果考背诵,估计能考倒半数同学。   当然,班上还有好些学习非常认真的学生,他们听了老师的话,也只是抬了抬眉眼,就安静下来。   这个学期最后两个星期,大家忙得脚不沾地,曾文芳也不敢疏忽大意。除了本专业各科考试,她还得奔赴其他考场,幸亏这段时间还挺平静,家里、厂里、店里都没有什么事情。她在学校安安心心复习考试就行。   考完试后,她去了一趟流花市场,然后去渔港市。她已经设计好春季服装,还有一些家具时兴款式。只要看李菁菁把服装样板做出来,看到小舅做出一套家具成品,由她检验过关,就一切OK了。   她美滋滋地想:到时候,她就与小舅、林叔一起回家过年。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与叶家摊牌(1)   曾文芳年前回到阳光县城,没有直接回青山镇。这一世,曾文兰比她上一世还要早一些生下一个女儿。   而叶家在第一时间就给叶元轲安排了工作。如今,曾文兰的大儿子已经被带到了县城,而曾文兰带着才几个月的女儿则留在青山镇。   虽然说不想理叶家的事,但毕竟嫁到叶家的是她堂姐,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不管,她着实过意不去。   这次回来,她打算亲自去了县城叶家别墅一趟。   “请问你是?”   开门的是林青苗,她见到外面站着一个俏生生的漂亮姑娘,还以为是丈夫或儿子在外面惹下的风流债,不由双眼紧盯着眼前的佳人。   曾文芳对这地方很熟悉,对面前这个人更熟悉。她忍下心里的不适,道:“我是曾文芳,你儿媳妇曾文兰的妹妹。”   林青苗心下一惊,下意识想关门,但她好面子,把媳妇的娘家人拒之门外,还是做不到。当下打开大门,把曾文芳迎进来。   “你是来找文兰的吗?可是,她不在这里,还在青山镇呢!”   林青苗给曾文芳拿了一双棉拖鞋,让保姆泡一壶茶过来。然后请曾文芳在客厅里坐下。   曾文芳打量了一下客厅,客厅里的家具很熟悉,这是她前年设计的款式,去年这款家具销售得很好。而叶家这套家具应该也是去年或今年才换的。   林青苗见曾文芳没有说话,眼都不眨地打量厅里的家具,以为曾文芳这会儿见到叶家富裕,后悔以前不肯嫁进来呢。她心里得意,清了清嗓子,道:“你姐夫带着孩子出去玩了,他可疼爱孩子了,周末常带孩子去玩。”   曾文芳回过神来,瞟了一眼林青苗,似笑非笑地道:“姐夫疼爱孩子自当应该,但是,他作为一个丈夫,是不是也应该疼爱老婆呢?”   林青苗脸色一变,道:“他怎么不疼爱老婆了?每两个星期他都会回青山镇一趟,给你姐买吃的穿的。镇里的人哪个不说你姐夫最疼老婆?”   曾文芳道:“我姐在青山镇也没有工作缠身,为什么不把我姐接上县城?”   林青苗道:“她刚生下孩子,我婆婆照顾得更为妥帖,所以才让她住在青山镇。”   曾文芳挑眉一笑,道:“你们叶家人怎么想的,可能我姐不知道,我爷爷也不知道。可是,我却知道得一清二楚。”   林青苗被曾文芳看得有些心虚,却强装镇定道:“我们还能怎么想?不就是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吗?”   曾文芳咄咄逼人:“如果你想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就应该给我姐安排一份工作。以前,我知道你们想多生一个孩子,如今,我姐已经生下二胎,姐夫也已经安排工作了。为什么不给我姐安排工作?”   林青苗语塞,但想起还吃着奶的孙女,又理直气壮起来:“她还要奶孩子,孩子那么小,怎么工作?”   曾文芳道:“当初,你生下我姐夫时,几个月就开始上班了?你以前可以,为什么我姐就不可以?”   “她是什么人?怎么能跟我比?”   曾文芳听到这话,心里生出一股怒气,是啊,堂姐怎么能跟她比?正如上一世的自己一样,堂姐只是叶家一个生育工具,只是叶家用几份工作买来的使唤丫头,而这个丫头还只配留在青山镇,没有资格到县城服侍他们。   “是啊,她是什么人?她不是你儿子的老婆吗?她不是你林主任的儿媳妇吗?她不是你孙子孙女的妈妈吗?她不是你们叶家明媒正娶娶回来的吗?”   叶元轲带着孩子正要回家,路上遇到父亲,又把孩子抱走了,他只好一个人往家走。见屋子大门打开,也没有惊动其他人,轻手轻脚地进了院子,正好听到曾文芳一连串的质问。   他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语气带着的嘲讽、轻蔑,让他打了一个激灵。这声音他真的听到过,在哪里听过呢?   “你,你怎么能这样与长辈说话?怪不得你爷爷说你没规矩。”   林青苗话说得很重,有些儿气极败坏。她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娇弱柔美的女孩说起话来这么咄咄逼人。想起以前儿子还想要娶她呢,幸好这个女人不肯嫁过来,果真是个“搅事精”。真要娶回来,还不知道会把这个家搅成怎么样呢。   “呵呵,要怎么样才算有规矩?随你们叶家人捏圆搓扁?你们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吗?”   还是那讥讽的语气,叶元轲觉得屋里的姑娘就差“呸”一口唾沫了。   “你这个渣男,渣男!”   “哼,就凭你,也配做我老公?渣男一个。”   叶元轲脑海里回响起那次梦里的声音,这声音与屋里传来的声音重叠在一起,还有那一串嚣张的笑声,以及“新娘子重重地踩了他一脚,笑着扬长而去”的情形也从脑海里冒了出来。   “曾文芳?”   叶元轲急忙冲进屋里,果然见到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位漂亮姑娘。面容与梦里的女子一模一样,就是穿着打扮相差很大。   只见她穿着一件橙色长款棉衣,黑色牛仔裤,一头短发,五官精致,只是那双黑亮的眸子与梦里的女子一样,带着怒气、不屑、与鄙夷。   林青苗见儿子回来了,急忙迎上去,道:“元轲,你回来了。”   叶元轲轻轻地点了点头,喊了一声:“妈,我回来了,宝儿跟爸去玩了。”   林青苗急忙道:“这是你媳妇的娘家妹妹,我看着挺没规矩,以后你可得跟你媳妇唠唠。”   曾文芳见叶元轲穿着白衬衣、黑西裤,一副人模狗样,气就不打一处来,她冷冷地哼了一声,朝叶元轲道:“规矩什么的,我是不懂。但你们叶家懂规矩,既然娶了我姐,就必须善始善终。休想把她丢在青山镇,一辈子为你们叶家当牛做马。”   叶元轲还怔怔地站在那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曾文芳看。   林青苗听到曾文芳这话,肺都要气炸了,她怒气冲冲地道:“你这么个小丫头,到底在说什么呀!我们叶家哪里对不起你们曾家了?给你们家的孩子农转非,还安排了三个孩子的工作。你们还不知足吗?我就说不要跟农村这些无知村妇做亲戚,都是些无赖泼皮。”   曾文芳也不急,看到林青苗急,她心里开心得紧。上一世,她没有跟她红过脸,还不是落得那样的下场?如今,还需要看她的眼色行事吗?   所以,她不紧不慢,仰起小脸天真地问:“谁是无知村妇?是我呢,还是你?毕竟我是一个堂堂的大学生,说是无知村妇怎么也说不过去。哦,我知道了,你说的是你自己吧?我记得你也不过初中毕业而已。”   “你……”   林青苗脸色青白交加,一肚子里骂人的话,被曾文芳噎在嘴里,一句也说不出来。   曾文芳冷冷一笑,道:“你们叶家人是怎么想的,我门儿清。不就想着让我姐生下两个孩子之后,就让她在青山镇服侍老人吗?   你们带着孩子在县城快快乐乐地过日子,然后我姐夫嘛,可以找找情人,找到合适的,还可以一脚把我姐踢了。   不,不能直接踢,家里的老太太还得有人服侍呢!最好的方法是偷偷离婚,然后哄着我姐一辈子在青山镇当牛做马。”   曾文芳一口气把叶家人上一世做的龌蹉事说出来,厨房里的保姆听得目瞪口呆,泡好茶战战兢兢地站在那里,一步也不敢迈。   叶元轲张开嘴巴合不拢,她怎么知道母亲的想法?他也是从母亲平时的言行举止才隐隐猜到,可是曾文芳应该是第一次见母亲,甚至自己,她应该也是第一次见。因为,以前他也只是远远地见过她,并没有显身与她打照面。   林青苗更是吓得脸色发白,这所有的事,她都只在心里想过,还没有付诸行动呢,怎么就让人给说出来了?面前这姑娘是神还是鬼?她以后心里还能不能想事情了? 第一百八十章 与叶家摊牌(2)   曾文芳冷冷地盯着林青苗,逼近一步道:“这些事情在你心里想了无数遍吧?告诉你们,我早就看透了你们一家人的想法,才不肯嫁到叶家来。”   然后又扫了一脸呆怔的叶元轲一眼道:“帮我姐安排一份工作,单位要好,必须在县城。把我姐与孩子一起接到县城住,如果你妈不愿意跟她一起住,那你们就再买一套房,一家四口住在一起。   至于你爷爷奶奶,你们可以请保姆侍候。你是一个男人,要有担当,不要父母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成为人人讨厌的渣男!”   “渣男?”叶元轲听到这个熟悉的名词,额头直冒冷汗,脑海里又响起了那句:“你这个渣男,渣男!”   曾文芳走到门边,穿上自己的鞋子,回头道:“男人不都希望妻子陪在自己身边吗?你爸爸娶了你妈妈,一辈子捧在手心里,为什么到了你这里,却让妻子成为生孩子的工具、成为叶家服侍老人的保姆?你还是男人吗?你还有男人的担当吗?”   曾文芳说完这话就扬长而去,留下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的叶元轲,以及被气得瘫软在沙发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林青苗,还有那个在厨房里恨不得自己是隐形人的保姆。   这一声响雷把叶家人炸得措手不及,叶彬带着孩子回到家里,林青苗在嘤嘤地哭,叶元轲脸色铁青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保姆缩在厨房里做饭。   “怎么了?母子俩吵架了?”叶彬疑惑地问。   林青苗见丈夫回来,扑过去抱着叶彬哇哇哭得肝肠寸断。   “妈,妈……”孩子吓得大声地哭了起来。   叶元轲听到孩子撕心裂肺地喊着“妈妈”,急忙过去抱住他。   “妈妈?”叶元轲脑海里想象出一个场景,那是曾文芳描述的场景:一个漂亮女子留不住孩子,只能留在青山镇辛辛苦苦服侍老人的情形。而这个漂亮的女子是谁呢?他脑海里的影像有些模糊,一会儿是曾文芳,一会儿是曾文兰,但好像这两个都是他孩子的妈妈。   “那个曾文芳真是个搅事精,竟然跑到我们家来乱说一通,肯定是看到她姐嫁得好,后悔自己没嫁到我们家来。气死我了,这么个没长齐毛的臭丫头竟然敢指着我的鼻子骂。老公啊,你一定得给我做主啊!”   叶彬听着妻子哭诉,好半天才理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便安慰道:“她一个小丫头能拿我们怎么样?也只不过来说几嘴罢了,你是什么人,还与她一般见识不成?”   林青苗想起自己说曾文芳是无知村妇,反被曾文芳讥讽,特别委屈,又哽咽道:“她说她是堂堂大学生,我是初中生,说我才是无知村妇。”   叶彬听了气恼不已:“大学生又怎么样?还没出来工作就般猖狂,等以后出来还了得。”   林青苗想了想,道:“就是,她户口还在这里呢,以后还不得要分配回来。到时候一定要她好看。”   叶元轲看着父亲抱着母亲安慰的场面,想起曾文芳的话,“你爸爸娶了你妈妈,一辈子捧在手心里,为什么到了你这里,却让妻子成为生孩子的工具、成为叶家服侍老人的保姆?你还是男人吗?你还有男人的担当吗?”   “不要成为人人讨厌的渣男。”   “你这个渣男,渣男!”   这些话萦绕在他耳边,他突然觉得父母的话特别刺耳,不由大声喊了出来:“不要哭了!你自己的心思被人猜出来了,还有脸哭!”   林青苗张开嘴,泪眼婆娑,声音又一次噎在嘴里吐不出来。叶彬看看怀里的妻子,又瞅瞅呆坐在沙发上的儿子,怎么也想不通曾文芳到底来他家做了什么,竟然让一向言听计从的儿子骂人,骂的还是他的妻子,儿子的母亲。   “轲儿,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叶彬语气严肃地道。   叶元轲对厨房那边喊道:“阿姨,你过来带大宝上楼,先弄点饭给大宝吃。”   保姆急忙跑出来,低着头不敢看屋子里的人,牵着孩子进了厨房,盛好饭菜又带着孩子上了二楼。   叶元轲用手按了按额头,痛苦地道:“曾文芳来了,但她说的话都是事实。”   叶彬问:“她说了什么?”   叶元轲把曾文芳说的话一字不差地说了一遍,他也有些奇怪,这些话好像在他脑海里回想过无数遍一样,说的时候特别清晰。   “这些话有些我妈对我说过,有些没有说过,但大多是妈妈心里想的。不然,这次家里给我安排工作的时候,肯定也会给文兰安排。”   叶彬下意识地反驳:“她的户口还在农村,怎么能立刻安排工作?”   叶元轲苦笑道:“爸爸应该很清楚,农转非对于我们家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我没有责怪谁,因为我自己心里也想过这样做。可是,爸,曾文芳说我没有担当,说我是渣男!”   “什么叫渣男?”   这个叶元轲翻了不止一本字典,早就背出来了:“渣,1、提出精华或汁液后剩下的东西;2、碎屑,组词:渣柜、油渣儿、豆腐渣、钢渣、煤渣、蔗渣。没有‘渣男’一词,但从‘渣’的含义可以推出其中的意思,应该就是男人中的渣滓。”   “男人中的渣滓?”   叶彬有些惊讶,儿子竟然能把字典里的解释背出来,什么时候查的字典?   那个曾文芳不是刚刚才走吗?他就查了这个字的意思?   叶彬不止一次听妻子说过以后怎么安排儿媳妇,他也没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妥。如今见儿子一脸痛苦纠结的表情,心里有些发虚。   “轲儿,你妈也只是说说而已,你别放在心上,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那就给她安排一份工作吧。以后即使你们离婚,她也有一份保障。”   叶元轲一愣,脱口而出:“我为什么要离婚?”   叶彬被问得无言以对,是啊?儿子为什么要离婚?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脱口说出这句话来。或许因为妻子一直在他面前唠叨,他理所当然就这么认为了。如今被儿子这么一问,自己也觉得有些过了。   林青苗一脸呆怔地看着面前两个男人,脑海里一片空白:这事不是早就说好的吗?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这天晚上,除了孩子吃了饭,保姆草草吃了几口,其他人都没有吃晚饭。叶元轲抱头坐在沙发上发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站起身,回了房间,连衣服也没脱,就钻进被窝,迷迷糊糊睡着了。   他又做了那个梦,梦见那个一身红衣的美丽新娘,梦见她一脸嫌弃地骂他渣男,走的时候还狠狠地踹了自己一脚。   叶元轲痛苦地蜷缩成一团,口里不住地喃喃:“文芳,文芳!”   叶彬夫妻一夜无话,早上起来,林青苗一通电话打到青山镇,把正在做早餐的曾文兰痛骂一顿。   曾文兰被骂得莫名其妙,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原来文芳去了叶家,要求叶家人给她安排一份工作。   “妈,文芳还在读大学,大学毕业生国家会安排工作,应该不会要求咱家帮她安排工作的呀!”   林青苗听出儿媳妇没有听懂她的意思,说明这是曾文芳自作主张,儿媳应该还不知道这事。可是,无论知道不知道,都是儿媳娘家惹出来的烦心事,这气不向儿媳发,也无处可发。   “不管怎么样,你都不应该让你娘家人来我们家闹。我们家帮你兄弟姐妹安排了工作,以后你亲弟弟的工作还要靠我们。   你在我们家吃好穿好,我们叶家哪个地方对不住你?还让你妹妹过来骂我们,你们的良心被狗吃了!我就说你们曾家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 第一百八十一章 曹昕   曾文芳走出叶家大门时,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过于激动了。或许,她见到叶家人,总会下意识地想起上一世,内心的恨意就会汹涌澎湃,难以压抑。   如今,自己畅快了,二堂姐定然免不了被骂。不过,她一点都没觉得自己过分,叶家人就是欠骂。如果自己也如陈文干一样会武艺,那可不能骂一顿就算了,应该把他们胖揍一顿才解恨。   曾文芳想起陈文干,心里的火气才略略降下。回家之前接到陈文干的信,说他这段时间很忙,说京大有一批到M国哈佛大学交流的学生,他想争取这次出国交流学习的机会。如果成功,时间大约是两年。   “本来,我想大学毕业后出国留学。可是,如果我能成为交流生出去,以后就可以不用再出去留学了。”   这样说也对,曾文芳上的是重点大学,本科四年制。汪志坚也是重点本科,因为学医,除了在学校读四年,还要在医院实习一年才能拿到毕业证书。而如果陈文干在京都大学上四年学,再出国留学,上学的时间可比他们要多好几年呢。   还真是太划算了,曾文芳心里暗暗高兴,高兴过后,曾文芳又觉得自己有些傻,说不定人家上一世就是这样发展,不然,人家怎么会上到那样的高度?   曾文芳心里挺纠结,她觉得自己是矛盾结合体,一面想见他,一面又想与他划清界线,这种想法真要不得,用一个不好听的词来形容,那就是“矫情”。不过,她什么都可以控制,就是有些把控不住自己的心。   曾文芳在阳光县城逛了一圈,去了菁华时装店,又去了一趟吴惠梅店里,有曾文芳这个世纪设计师在一旁指引,吴惠梅的服装生意做得如火如荼,市场二楼那间店还保留着,又在一楼开了一间男装,一间童装。   吴惠梅每间店都请了一位员工,自己就忙进货,结账。员工轮流休假,她也会去顶顶班。   曾文芳觉得吴惠梅在做生意方面很有手腕,如果不是想帮罗明友家一把,菁华时装就应该找梅姨合作了。不过,再发展一两年,等到这里的消费水平提高一点点,就可以让梅姨加盟一间专卖店,专做高档衣服。   晚上,曾文芳仍旧去吴惠梅家住。不是她住不起酒店,而是一直记着梅姨的女儿曹昕,虽然她与刘小玲盯得紧,但曹昕身边有一群不让人省心的孩子,还是让曾文芳有些提心吊胆。   “文芳姐,你回来了!”   曹昕打开门,见到曾文芳,高兴地扑进她怀里:“文芳姐,我想死你了。”   梅姨的婆婆是个慈祥的老太太,对这个经常辅导孙女功课的女孩印象很好。   “小昕,让你文芳姐先进屋,你没见她还提着行李吗?”   曹昕调皮地朝曾文芳吐舌头,顺手提起曾文芳放在地下的袋子,拉着她进了屋子。   洗漱过后,曾文芳就检查曹昕的功课,看她有没有松懈。   然后又避开她向她奶奶打听情况:“奶奶,你们家附近有几个与小昕年纪相近的女孩,她们无心向学,一天到晚与一群不三不四的男孩厮混。   我担心小昕会被带坏,所以每次才会这么紧张小昕。姨父忙工作,梅姨忙生意,奶奶,你一定要关注小昕,不要让她跟那几个女孩在一起玩。”   老太太听了大吃一惊:“文芳啊,这段时间确实有两个打扮很成熟的女孩来找小昕,会不会……?”   曾文芳也有些吃惊,难道她这么注意,小昕还会走上原来那条道?小昕的成绩还算不错,按理来说,应该不会与那群人混在一起才对。   可是,这半年来,她与小玲都不在这边,梅姨夫妻又忙,老太太心软,肯定管不了小昕,一定要想个办法隔开她们才行。   等吴惠梅夫妻回来吃了晚饭,她又陪小昕做了一会作业,旁敲侧击一番。等小昕睡下,曾文芳把吴惠梅夫妻,还有曹昕奶奶一起喊到书房。   她得把事情摆开来说,加上曹昕奶奶所言,她也不必过多解释。只说有个高中同学,住在附近,妹妹才上六年级,因为父母工作忙忽略了妹妹,妹妹经常跟着一群孩子玩,结果就学坏了。   吴惠梅夫妻面面相觑,心里吃惊不小,反思自己,觉得这几年确实忽略了孩子。他们工作都忙,如果一个不小心,孩子真学坏了,到时候哭都哭不出来。   “这样吧,东区那边新建了一个小区,那可是我们县唯一的花园小区,不如把这边的房子租出去,在那边买套房。”   吴惠梅住的房子是她丈夫分的家属房,三室两厅,房子的朝向好,住着挺舒服,所以他们家也没想着另外置房。这房子虽然是分给他们的,但不能随意卖买。如果到别的地方住,这里可以出租。   为了孩子能健康成长,大家自然没有异议。吴惠梅的丈夫还说:“我那边还能拿出一些钱,你再在店里抽出部分资金,我们尽快去把房子定下来。两边离得远,小昕就不会与那些坏孩子纠缠在一起。”   “虽说如此,姨父、梅姨人,你们还是要多关心小昕。她这个时期是叛逆期,多陪着她,才不会让她走歪路。钱什么时候都可以赚,可孩子走上歪路,就很难引导回来了。”   “文芳,谢谢你提醒梅姨。生意那边幸亏有你提点,小昕这边也多亏了你与小玲辅导。等你以后结婚,梅姨帮你置办嫁妆,把你当女儿嫁,一定让你嫁得风风光光!”   吴惠梅一脸感动,紧紧握着曾文芳的手不放。   曹锦标扶了扶眼镜,说了句:“姨父也是同样意思,你毕业前记得来找姨父,我帮你参考参考毕业分配问题。”   “好,我每次从学校回来,都会先到你们这里。只要你们不嫌我烦,我就经常来。”   曹锦标呵呵笑:“怎么会嫌你烦?你与小玲一样,都是我外甥女。有你这么懂事、厉害的外甥女,谁人不羡慕我?我们疼你还来不及呢。”   第二天上午,曾文芳才回了青山镇。   刘小玲昨天就知道曾文芳要回来,特意约了杨雪珍在批发部等她。三位好友久别重逢,甭提多开心了。   杨雪珍被分配在镇上的中心小学,离街镇很近。   “文芳,小玲,不如去我学校做饭吃吧!你们还没有去过我那里呢。”   曾文芳惊讶地:“学校不是放假了吗?”   杨雪珍兴奋地道:“放假了也可以住学校呀。我们学校有一对夫妻带着孩子寒暑假都住在学校,只在春节回老家住几天。他们说学校安静,环境好,还有,他们还在学校附近开荒种菜呢。我也跟着他们弄了一块地,种的菜可好了。”   杨雪珍工作之后,活泼自信了许多,只是说话来还有些孩子气。在她的身上总离不了山里女孩的纯朴。上一世即使生活过得不如意、不顺心,杨雪珍也没有变得刻薄,还是那样善良纯真。   用小玲恨铁不成钢的话来说,就是“傻透了”。江山异改,本性难移,曾文芳知道很难让杨雪珍变世故、圆滑,只能从旁的事情来改变她。   这会儿,见她人圆润了不少,皮肤白皙了些。容貌改不了,气质却提升了一个层次,曾文世心里很为好友高兴。   “姐,我也要去。”曾文雪一直挨在姐姐身边,听她们说要去学校吃饭,就仰着小脸,拉着文芳的手臂撒娇。   曾文芳拍拍她的小手,道:“好!带你一起去,你哥呢,想去也一起吧。”   “哥,哥,姐说去雪珍姐学校吃饭,我们一起去吧!”   曾文峰在阳光一中读高二了,个子约有1.8米,妥妥的大男生一个。听到妹妹喊,有些腼腆:“姐,我就不去了吧?”   “去,怎么不去呢!还可以在学校那边打篮球。”   曾文峰想了想,看父母都在店里,也没他什么事,就应下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家人问罪   大家一起动手,在杨雪珍的学校厨房里做了一顿丰盛的大餐。几位好友好久没在一起了,边吃饭边聊天,热闹极了。   杨雪珍的同事黄英还赞扬他们:“你们这群小姑娘还不错呀,个个都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以后呀,肯定能嫁个好人家。”   曾文芳打趣道:“黄老师,我们还在读书。如果有合心意的,您就帮雪珍介绍一个。要有单位的,同行更好。”   曾文芳知道国家对教育越来越重视,未来的教师待遇几乎能与公务员齐平。雪珍这么纯朴,找个同行过日子应该也不错。   黄英找的就是同行,夫妻俩生下一双儿女,小日子过得很惬意。听到曾文芳这么说,就像找到了知音,开心地道:“好啊,我也觉得同行很不错。我帮雪珍老师留意一下,一定帮她物色一个好青年。”   她们与黄老师一家人聊了很久,了解学校的方方面面,也侧面知道了学校领导对杨雪珍的评价。曾文芳见黄老师也是性情中人,很为雪珍有这样的同事开心。   “黄老师,雪珍是个没什么心眼的人,我就怕她心软,被社会上的青年一哄,就失了原则。您生活经验丰富,也会看人,希望您能经常提点一下她,免得没多久就被人哄走了。”   “那是,雪珍人很纯净,没心眼,又善良。我们学校的同事与学生都非常喜欢她。有你这句话,我以后就大胆些,看不过眼的,就说说她。”   “好啊!谢谢黄老师。”   “谢我干什么呀,雪珍也是我同事。话又说回来,雪珍有你们两个这么要好的同学,真令人羡慕呢。”   黄英认识曾文芳,不,青山镇的老师应该都认识曾文芳。除了偏僻山村的一些百姓,镇上哪个人没有听说过考了全县第一名的曾文芳呢!   黄英那天去围观了镇上的表彰大会,还听了曾文芳的即兴演讲,当时就觉得这孩子说话特别有煽动力,是做领导的料。   几人聊了会,还陪着文峰文雪,还有黄老师的两个孩子在球场上玩了一场投篮比赛,看天色已晚,才约好下次相聚的时间,回了各自的家。   曾文芳姐弟没有回店里,直接回了寨下村。没想到,家里客厅上,除了母亲王娟英,还有好几个人:一个是哭哭啼啼的曾文兰,一个是怒气冲冲的黄春莲,还有脸色晦暗的曾昌安夫妻。   曾文芳吐了吐舌头,看来她那一通轰炸起到作用了,这才多大一会儿呀,就把二堂姐轰炸回娘家了!   黄春莲瞥了曾文芳一眼,不满地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晚才回家,我们都等你半天了。”   曾文芳看厅里这架势,他们应该来了有一会了。就对弟妹道:“你们去帮妈妈做饭。”又扫了一眼厅里众人,道:“今天大家都在这里吃饭吧。”   众人不置可否,黄春莲着急道:“文芳,吃饭这事随便。我问你,你昨天是不是到叶家去了,还说了什么有的没的?”   曾文芳笑道:“是啊,我是去了县城叶家,可是,我说的都是正经事,并不是什么有的没的。”   黄春莲道:“你能有什么正经事,你是不是后悔自己没嫁去叶家,现在嫉妒你文兰姐了?这可不行啊,你姐都生下两个孩子了,难不成你还要去破坏他们?”   曾文芳不知道自己这个二伯娘的脑回路是咋长的,怎么就能说这么一番不靠谱的话。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曾文兰,问:“文兰姐,你婆婆在电话里怎么说?”   曾文兰抬起头,脸上泪痕斑斑,我见犹怜。曾文芳觉得文兰堂姐肯定比自己上一世更美,性格也会更让叶元轲喜欢。如果不趁着这个时候加一把猛料,以后人老珠黄,再说什么都迟了。   “她说我撺掇你向他们家提要求,说我贪心不知足,说我们曾家人是一群喂不饱的白眼狼。”   曾文芳认真地继续问:“她有没有说我提了什么要求?”   曾文兰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看着这个曾家最有出息人,道:“她说你要叶家帮忙安排工作。”   曾昌安撇了曾文芳一眼,与曾文兰一样疑惑不解。   曾老太太却忍不住了:“你不是读大学吗?以后国家不是包安排工作吗?你这个臭丫头,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你皮痒了是不是?没事去叶家凑什么热闹!”   曾文芳摇头苦笑了,自嘲道:“是啊,我去叶家凑什么热闹?为别人着想,自己得不到任何好处,还弄得一身骚,真不划算。”   曾昌安大手一拍,道:“说人话,说清楚为什么去叶家,弄得你文兰姐被叶家人嫌弃,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曾文芳冷冷地扫了众人一眼,这些人都自私着呢,哪里知道文兰姐过的苦日子。她板着小脸,冷静严肃地道:“你们如果能静下来听我说,我就解释给你们听。如果只是骂我、怪我,那对不起,你们都出去,我只与文兰堂姐说这事。”   黄春莲急道:“我是文兰的妈妈,有什么不能跟我们说的。”   曾文芳道:“哼!跟你们说,那你们说说,你们日子好过了,儿子孙子安排工作了。你们有没有想过,文兰堂姐过的是什么日子?”   黄春莲涨红了脸,道:“她不是好好的吗?吃好穿好,为叶家生下了两个孩子,叶家哪个不把她疼在心里?”   “是吗?怎么疼在心里?有吃有穿,一辈子留下在青山镇侍候老老小小,就是疼在心里?”   “怎么会?等孩子长大一点儿,你姐夫肯定会把你姐接到县城享福的。”   “是吗?我姐夫说过这话?还是叶家哪个人说过要把文兰姐接到县城去的话?文兰姐,你来说,你好好想想,哪个人曾经跟你说过这话。一家人吃饭时在餐桌上吃的,还是姐夫与你亲热时,他答应你的?”   曾文兰被曾文芳最后一句话羞得满脸通红,低下头沉默不语。   其他三人听得这话也一脸尴尬,这丫头还没成亲呢,就这么不要脸。但他们也想知道叶家人是怎么说的,就没有说话,只等曾文兰回答。   曾文芳等了半晌,都没见曾文兰开口,就接着道:“你们有没有想过,其实文兰堂姐每天要做的事情比二伯娘还要多?她除了要给叶家生孩子,还要做一家人的吃食,洗一家人的衣服,打扫一栋房子的卫生。   如果只是家里这些事那就罢了,你们问问文兰姐,她不是还得出去种菜、种花生、种黄豆、种红薯?他们家除了米与肉是买的,其他哪一样不是文兰姐辛苦种出来的?   文兰姐还养了不少鸡吧?但是,这些鸡就是你做月子,老太太也不肯宰了给你吃吧?因为这些放养的鸡城里人稀罕,她得留着给城里的儿孙们吃。而你,就只配吃在街上买来的石歧鸡,这些鸡又大又肥,吃了正好下奶。”   曾文兰掩住嘴吃惊地看着堂妹,眼里闪着复杂的光:“你,你怎么知道这些?”   曾文芳苦笑:“你不要问我怎么知道这些,你只需要回答是不是。”   众人看曾文兰的情形,哪还不知道曾文芳说的都是事实呢。   黄春莲如今田地少,丈夫又在家里帮忙,早不像以前那么辛苦干活了。农闲时候,她还会跟一群老人打牌玩乐。   有一个在城里的女婿,大儿子有了工作,小儿子上了阳光一中。她觉得生活特别美满,在村里走路都能挺起胸脯,觉得做什么都高人一等。她没想到女儿嫁入叶家,要做的事情比她一个农村妇女还要多得多,也惊讶得张开嘴巴,合不拢嘴。   “兰儿,文芳说的是真的?”   曾文兰迷茫地点点头,她并没有觉得委屈,谁做媳妇不是要做这些事情?   曾文芳道:“文兰姐可能觉得做人媳妇都是这样的,何况叶家还帮了我们曾家不少忙。但是,如果我们不去争取,以后,姐夫与孩子都在县城生活,文兰姐一直留在青山镇侍候老人,你们也觉得这是正常的、应该的吗?”   曾昌安想了想道:“老人迟早会走的,等老人都不在了,文兰自然就会被接到城里生活。”   “爷爷,如果曾家老太太长命百岁呢?你想想那个时候文兰姐都几岁了。”   “你说什么呢,人哪真有长命百岁的。”   “人活到百岁有什么稀奇?爷爷,你不妨去打听一下,我们青山镇有好几个百岁老人呢。”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为姐撑腰   曾文芳瞥了一眼爷爷,又扫视了厅里众人,她见到母亲也坐在一张矮凳上认真听,就继续道:“叶老爷子七十八了吧,叶老太太多少岁?好像是七十四,对吗?如果她活到一百岁,那就还有二十多年,那个时候,文兰姐多少岁了呢?四十几岁了吧?   那时候,儿子都要娶媳妇了,就是不知道孩子在县城长大,会不会记得她。而文兰姐与姐夫一直两地分居,姐夫外面会不会有别人。”   曾文兰听着她的描述,脸色越来越苍白,揉着一双红肿的眼睛忍不住又哽咽起来。   “爷爷,说起来这事与我关系不大,我们家也没有沾文兰姐嫁入叶家的任何好处。我本来不想管这事,但如今文兰姐生下了第二个孩子,姐夫在县城单位上班,不是应该给文兰姐也安排一份工作吗?   如果以后文兰姐在城里工作,她就可以与姐夫、孩子生活在一起,这样才像一家人。”   曾昌安听了这番话,也觉有理,黄春莲却着急道:“那他们家会不会因为生气不给文波安排工作啊!”   曾文芳鄙视地瞪了这个自私的二伯娘一眼,道:“文波都已经在阳光一中读书了,按他的成绩能考上大学,还要叶家安排吗?”   “如果没考上,那不是还得指着叶家吗?”   “那你的意思是为了不惹恼叶家、为了文波的工作,就不管文兰姐了?二伯娘的意思是,文兰姐就该一辈子呆在青山镇侍候人?”   黄春莲脸色一变,看了女儿一眼,没敢再开口说话。这时,外面进来一个人,正是黄春莲心心念念的小儿子曾文波。   只见他双眼通红,眼角还闪着泪花,脸上也有泪痕,一看就是哭过了。曾家男人个子都高,曾文波也遗传了父辈的高个,估计有1.75米。   上一世,曾文波初中毕业就被安排在镇府工作,开始工作并不顺利,毕竟学历有限。后来,娶了个上进了媳妇,逼着他参加函授大专,取了得大专学历。工作才顺心了些,在曾文芳重生之前,在彭山镇升为党政办公室主任。   这一世,曾文波改变很大,自那次与她围绕“要不要继续上学”一事谈开之后,他就有了新的认识,读书也更加努力。   曾文芳记得他说过一句话:“姐,以后我来当你们的靠山”。从那时候开始,曾文芳就知道,这个小堂弟的命运应该也会跟着改变。   “妈,爷爷,你们去跟姐夫说,我会自己考上大学,不用他们安排工作。你们让他给我姐安排工作,我不要我姐一辈子留在青山镇。”   曾文波擦去眼角的泪水,说得义正言辞。其实,曾文波是曾家孙辈中最受宠的一个,他没有长歪,还亏得曾文芳不时灌输的正确人生观。   这会儿,他听了曾文芳刚才对姐姐生活的一番描述,忍不住泪流满面。他想起了那年与文芳堂姐的对话,想起了自己当年的承诺,一着急,就冲进屋来。   他觉得自己是一位男子汉,怎么能牺牲姐姐的幸福来成就自己呢?   姐姐过得这么辛苦,已经为了他们家付出很多了。以后,如果姐夫对姐姐不好,他就让姐姐跟他离婚,他来养活姐姐,一定不会让姐姐受苦。   曾家老太太见自己最疼爱的孙子说不要工作,吓得脸色发白。这段时间,她还不时提醒老伴,让他趁着叶老爷子还在,赶紧为小孙子安排一份工作。   “波儿,你说什么瞎话呢!大人说话,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么,你快点回家吃饭去,大人的事情大人会处理。你是我们家最懂事的孩子,上面的哥哥姐姐的工作都安排好了,你是兰丫头的亲弟弟,哪有撇开你不管的道理?”   曾文波挺直身子,倔强地道:“我不用他们叶家管,如果叶家对我姐不好,我就让他们离婚,我一定要为我姐撑腰!”   “离婚?”曾老太太惊得捂住嘴巴,指着曾文波目瞪口呆。   这个时代,离婚的事情不多,但也有。青山医院有个护士,也就三十多岁,儿子已经十几岁了。丈夫在县城工作,有了外遇,去年两人离婚。这事闹得很大,都说那男人不是东西,是陈世美。   曾文兰哭得更大声了,曾昌安瞪了一眼惹事的曾文芳,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曾文芳无所谓地瞪过去,道:“离婚很稀奇吗?随着社会发展,若干年后,这事会变得很普遍。如果文兰姐所嫁是普通人家也就罢了,大家努力挣钱、养家糊口,也没时间与精力去弄这些有的没的。   可是,叶家是什么人家?姐夫如今在税局上班,他已经通过函授取得了大学学历。以后,会升职,说不定能当个局长呢。到时候,文兰姐还只是初中毕业生,又没有单位,只会在家里干家务活,被抛弃也是迟早的事。”   曾文芳这是添油加醋、火上浇油。   看到曾文芳一脸气定神闲,自家女儿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黄春莲气得跺脚大骂:“你这个臭丫头说什么呢?你敢诅咒兰儿离婚,你安的什么心?你明明是嫉妒兰儿嫁了个好人家。”   曾文芳撇了她一眼,道:“我嫉妒文兰姐什么?嫉妒她每天忙里忙外干活吗?嫉妒她还没成年就生下两个孩子吗?嫉妒她兄弟姐妹都有了工作,只有她没有吗?嫉妒她一辈子老死在青山镇吗?还是嫉妒她随时都有可能被抛弃的命运?”   曾昌安见曾文芳越说越过分,气得猛拍桌子,站起来道:“好了!这事就到这里,我会与叶家人商量,你们小孩子不许再到叶家说这些有的没的。”   曾文芳意味深长地道:“爷爷,我觉得您早应该去说清楚。文兰姐为我们曾家做出了这么大的贡献,您得维护她的利益。我不会嫉妒文兰姐,我只是同情文兰姐。”   然后,她拍拍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堂弟,道:“文波长大了,会心疼姐姐了。你是有骨气的孩子,姐姐看好你,如果真没考上大学,你就跟着姐开厂去,肯定比文理哥挣的钱多。”   曾文波听到这话咧开嘴笑了,脸上还沾着泪水,笑得很难看、很滑稽,但曾文芳看得特别顺眼,觉得文波这小子长得跟自家亲弟一样帅气。   “文芳姐,我会好好读书,如果考不上大学,我就复读。总之,我不要叶家安排工作。我只要他们对我姐好,不要欺负我姐。”   “好,那这个假期你与文峰一起,姐帮你们补课。”   “好,谢谢姐姐!”   黄春莲与曾老太太还想说什么,但被曾昌安瞪了一眼,就再也没敢说话了。   “爷奶,可以吃饭了!”   这时,曾文雪从厨房里跑出来,她是家里最有眼色的姑娘,见厅里气氛似乎好了点,就急忙过来喊人。   曾文兰看了看时间,不安地站起来要回去。这个时候,叶家肯定要找人了。下午吃过饭,她喂饱了小宝又把她哄睡了,才跟爷奶说要回娘家一趟。上午,叶胜初见孙媳妇哭过,就给儿子打了通电话,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想着让她回一趟娘家也好,就应允了。   曾文芳拉住她道:“不急,叶家老太太难道不会做饭吗?叶家少了你,就不吃饭了?”   曾文兰迟疑一会,道:“可是,宝宝要吃奶。”   曾文芳道:“家里有奶粉,饿不着宝宝。你就安心在这里吃饭,吃饱了再让文波、文峰送你回去。如果你不怕我又对叶家老爷子说什么,我也一起送你回去。”   曾文兰急忙摆手道:“不用,你刚从学校回来,也累了。他们兄弟送我回去就行。”   曾文芳知道堂姐担心什么,无非是害怕自己又炮轰一顿叶家人,就笑道:“文兰姐,你就放心吧。我这段时间不会去叶家,提了要求,总要给他们处理的时间。如果明年暑假前他们还不帮你安排工作,又不把你接到城里去生活。我就在渔港或省城给你安排一份工作。   文静如今在省城帮我看店,做得还挺好,过几天应该就会回来了。到时候你找她聊聊,她的工作肯定比你在家里还要轻松。   那丫头变化可大了,你也知道,以前呀,她一整天都能不吭一声。如今话可多了,叽叽喳喳的,就像一个小麻雀。”   曾文兰心里这才舒了一口气:“是吗?我都有一年没见过她了,过年回来肯定要跟她聊聊。”   大家一起到餐厅吃饭,曾文芳说学校的趣事,曾文峰与曾文波说起了在阳光一中的学习生活、在县城长的见识。   曾文雪明年就要参加中招考了,一个劲地问一些关于省城的事情,还问曾文芳有没有去过省城的幼儿师范学校、那所学校是否漂亮等等。   曾文芳倒是特意去了省城的两所幼儿师范学校,还拍了几张照片,想着回来鼓励一番妹妹。   孩子们好像忘了刚才的争执,开开心心地吃饭。大人们却很沉默,都埋头闷声吃饭。   曾文芳扫了他们一眼,心里挺解气:这饭菜再好,你们也吃不出滋味了吧。 第一百八十四章 春节稀罕事(1)   春节,曾文芳姐弟除了打扫卫生、帮忙做年料,就是帮弟妹补补课,没有再像以前摆服装摊那般忙碌了。   罗明友一家舍不下这个赚钱的生意,与曾文芳大舅一家继续摆摊卖衣服。曾文芳会让曾文静帮忙托运回一些衣服给他们卖,却不肯再占股份,让他们两家五五分成。   这个年,寨下村并不平静。因为大年二十五这天,曾晓如带回了一个三十多岁的有钱男朋友。   这个男人姓钱,开着一部七八成新的捷达,车就停在曾文芳新房外面,然后与曾晓如提着大包小包回了村里。   曾文芳心里特别鄙视曾晓如,不作死就不会死。她记得自己住新房那年,曾晓如就已经与曾文胜确定了恋爱关系,估计早就同居了。因为她听村里人说,曾文胜经常去荔园找她。   如今,竟然因为一个有钱的老男人劈腿,真是太过分了。曾文胜知道这件事了吗?会伤心难过吧?上一世并没有这件事情,因为曾晓如没有复读,而曾文胜是复读了一年高三才考上大学。   或许就是因为有了这番改变,才有了曾文胜感情上的曲折。   不过,塞翁失马,焉知祸福。曾文胜经了这事,说不定更成熟,以后还能娶一个更好的妻子呢。再说,曾晓如这人,确实配不上曾文胜。对了,婷婷不是喜欢曾文胜吗?这个时候来个趁虚而入,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呢。   曾文婷考了一个自费代培的卫校,明年就要毕业了。她可以在外面找工作,也可以回青山镇医院上班。如果回来青山镇,做一两年合同工,再转为正式工的可能性极大。   毕竟这个年代正规卫校毕业的护士很吃香,其实,无论哪个年代,护士这个行业都很容易找工作。   像曾文婷这样,在城市找工作也不难,就是转为正式工难了一些。   曾文芳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当天晚上,就去找了曾文婷。   “晓如姐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对文胜哥。文芳,你说文胜哥会多伤心呀。”   曾文婷正在房间里生闷气呢,她知道当初曾文胜喜欢文芳,但文芳拒绝了。而曾晓如趁虚而入,去勾引曾文胜。当时她就想,曾晓如人长得也不错,还是初中毕业生,如果两人好好过日子,也不错。   爱一个人,不就是看着他幸福就行了吗?这样想着,她心里才放下。谁知道,这才没多久呢,这个坏蹄子竟然抛弃了曾文胜,还臭不要脸地带了一个老男人回来。   那个男人眼角都长皱纹了,皮肤也又暗又沉,一看就是经常鬼混的主。这样的男人怎么能跟曾文胜比?曾文婷恨得差点儿想去胖揍曾晓如一顿。   然后,她还细心地发现曾文胜一天都不在家里,估计曾晓如已经跟他提出了分手。   “文胜哥应该在学校吧?或者找同学、同事玩去了。今天我就没见过他。”曾文芳看似无意地道。   曾文婷撅嘴:“前几天我见过文胜哥,发现他无精打睬。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呢,肯定是接到晓如姐要分手的信。他应该也知道今天晓如姐会带男朋友回来,才避开去。”   曾文芳道:“避开干什么?文胜哥如果与那男人站在一起,谁好谁坏一眼就能看出来。估计啊,是曾晓如叮嘱文胜哥不要回家,免得把她那个老男人比下去。”   曾文婷一想,觉得很有道理,义愤填膺地道:“晓如姐真不要脸,如果要脸就不会找这么个老男人了。我觉得文胜哥不应该避开,寨下村是文胜哥的家,凭什么要因为她避开!”   “对,我也这样觉得。如果我是文胜哥,就故意回来,还要到那男人面前显摆,也让曾晓如难堪一把。”   “对,对,我明天就去学校把文胜哥找回来。气死那个坏女人。”   两人就着这件事说了大半天,曾文芳知道曾文婷还喜欢着曾文胜,只是提醒她多安慰一下失恋的曾文胜。她没敢说得太明白,觉得还是顺其自然好,如果他们有缘,自然会在一起。如果文婷的缘分不在这里,她再操心也没有用。   从曾文婷家出来,已是晚上八点多。没有月亮,也看不到星星,周围漆黑一片。曾文芳打着手电筒往家走,一不小心,差点儿撞到一个人。   她小心肝扑通扑通地跳得厉害,不由用手抚住小心脏,埋怨道:“唉呀,吓死人了!谁站在这乌膝摸黑的地方呀。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嘛!”   耳边传来沙哑声音:“文芳,是我。”曾文芳拿着手电筒照过去,只见一个高高瘦瘦,白白净净的男人站在那儿,仔细一瞧,竟然是曾文胜。   “文胜哥,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   曾文芳惊呼,这憔悴模样,都是失恋害的吧?她有些后悔那时教给曾文胜学习方法,如果让他按原来的命运轨迹走,是不是就不用品尝这失恋的痛苦了?   黑暗中,男人轻咳一声,道:“我刚从学校回来,这不正要回家么。你去找文婷了吧?”   曾文芳应道:“是啊,我找文婷聊了会,她明年就要毕业了,正苦恼毕业后的工作问题。文胜哥,你觉得文婷回青山镇好,还是去外面找工作好?”   等了好半晌,都没有等到曾文胜的回话,如果不是手电筒的余光照出那个修长的身影,曾文芳会以为面前根本没有人。   良久,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传来,然后就传来曾文胜闷闷的声音:“青山镇又偏僻又贫穷,还是到外面找工作吧。”   曾文芳知道他情绪不佳,或许曾晓如就是拿这话向他提的分手,觉得好气又好笑:“文胜哥,难道你这失恋一次,就觉得自己的家乡不好了?我们青山镇可是一个古镇,以后,说不定会成为旅游景点,闻名全国呢!”   曾文胜被戳中心事,有些尴尬:“你这丫头,就不能给哥哥留点面子?”   曾文芳道:“没事,天黑,我看不见,留了面子也没用。走,去我家坐坐吧。”   曾文胜摇摇头:“这么晚,我就不过去了,就在余坪那边站站吧。”   或许是见到了曾文芳,或许是站在余坪边上,想起那年自己在庆祝宴上的发言,曾文胜情绪好了些。   “在省城那边习惯吗?南方大学人才荟萃,你的学习跟得上吧?”曾文胜问起她在学校的情况,语气里带了大哥哥般的关切。   “文胜哥,你也太小瞧我了。我成绩好着呢,还有,我不但努力学专业课,还修了好几门别的专业,我……”   曾文芳心想,正好可以借这个话题鼓起他的斗志,便详细谈起了自己在学校的情况,特别是正在修哪几个专业,怎么忙碌之类的。   曾文胜听了,好一番感慨:“文芳,你真厉害。没想到你除了专业课还去修了别的专业。我们读大学时,大家都觉得有了铁饭碗,对学习松懈不少,还有好些同学抱着60分万岁的想法,天天只记着玩。   我还算好了,成绩在班上能排前十,专业课学得也算扎实。文芳,按你这么说,我大专的学历也还不够,你说我要不要函授个本科学历来?”   曾文芳一听,嘴角微勾,心想:就想你转移注意力呢,函授本科可不正好吗?   于是,就笑道:“文胜哥,本科学历肯定要拿啊。不是说要给学生一滴水,老师就得有一桶水吗?你这个老师这桶水可得装得满满的,才有底气哦。文婷也说了,以后要边工作边学习,争取尽快拿到大专学历。文胜哥,你要加油哦!”   曾文胜感受到曾文芳快乐的情绪,心情愈加开朗,连连点头道:“文芳,谢谢你的提醒,我明天就去买复习资料,努力复习,争取参加五月份的成人高考。” 第一百八十五章 春节稀罕事(2)   曾文芳很欣慰,能让曾文胜振作起来,说不定还能帮到文婷呢。她哼着小曲,心情愉悦地回到家,文雪睁着亮亮的黑眸盼着她回,见她回来,急忙扑过去道:“姐,我要跟你睡。”   “好,你这个小妮子,你的房间可是这栋楼最漂亮的呢,还赖我这儿来。”   曾文芳揉了揉妹妹软软的头发,心里一片柔软。   上一世,妹妹初中毕业就执意到外面打工。又过了两年,家里发生了重大变故,妹妹便不愿意回家了。没多久,就嫁去了外地,没有酒席,就连她给妹妹攒的嫁妆,拿回给爸爸后,也不知道有没有交到妹妹手里。   曾文芳想起上一世的凄凉光景,又看看妹妹快乐无忧的模样,五味杂陈,她相信自己能改变妹妹的命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王娟英从房里出来,见姐姐俩站在过道上亲热,眼里露出欣慰之色。   这生活,是从什么时候就开始变得越来越好了呢?好像是从那个暑假,女儿摔伤昏迷,她决定卖掉那头正在长膘的猪,给女儿治病开始的吧?   女儿说由她来掌钱,然后带着弟妹卖冰棍、卖文具、春节前卖衣服,后来,还给他们张罗着开起了批发部。再然后,就是开毛织厂,开家具厂……   他们家的生活就这样一点一点地变了,变得这般美好,让她感觉整个世界都亮堂堂的,   真好啊!她满怀感慨,轻轻迈步回房睡觉了。   除了曾晓如这个不靠谱的人做的这件不靠谱的事,今年春节,对曾文芳来说,还有一件稀罕事。那就是大年初二这天,曾文兰一家四口要回娘家。一家四口,那就包括叶元轲与两个孩子了。这对整个曾家来说,不只是稀罕事,还是头等大事。   曾昌安觉得二儿子建的房子还是过于简陋,担心怠慢了新姑爷,特地交代曾文芳一家子不要去走亲戚,午饭在曾文芳家的新房里吃,王娟英三妯娌,还有曾文辉媳妇负责做饭。菜色除了鸡鸭鱼肉酿豆腐,还要加几个小抄,还提醒众人,不能用年前准备的旧菜,要另做新鲜的。   曾昌安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逗笑了曾文芳,去年文秀堂姐带新姑爷上门,也没见他这样。   不过,叶元轲能来,说明上次自己那番话他是听进去了,曾文芳很开心。   俗语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叶家如果能好好对曾文兰,那这门亲戚就好好处。如果还像上一世那样,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曾文芳还打算下厨做一道酸菜鱼作为对叶元轲的奖励,过年大家吃腻了,这道菜最醒神。   叶元轲早就听说曾文芳家建了一栋别致的小洋楼,还特意过来看过,当然只是远远地看过一两眼。如今进来,才知道这房子里面的装修比自己家县城那栋楼还要精致得多。   那年他希望能阻止曾文芳继续读书,做了手脚却没如愿,后来见到曾文芳在表彰大会出尽风头,他沮丧至极。病了一场,接连几个晚上梦见新娘子指着他骂“渣男”。   叶元轲记得有位伟人说过 “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事物毁灭掉”,他想,如果说文芳是美好事物,那让她嫁入叶家,算不算是把美好事物毁灭掉了呢?   或者说无论他娶回哪个农村姑娘,都是把美好事物毁灭掉了呢?不能不说叶元轲其实挺有先见之明,因为事实确实如此。   他想,如果娶回了文芳,家人一样不喜欢,那他又何苦辛苦谋划,娶谁不是一个样?想开之后,他也就不再纠结,按着爷爷的意思娶回了曾文兰。   曾文兰乖巧懂事,在家任劳任怨,对他也关怀备至,还从来不提要求。爷爷奶奶与其他家人都挺满意,叶元轲再也没有做过那个可怕的梦。   生活也就这样,按着父母的计划一直发展着。如果,如果没有曾文芳年前扔下的那枚炸弹,往后的事情应该真会如曾文芳所言吧!叶元轲如是想。   毕竟母亲确实是这样想,并且也是这样做的,而自己呢,从来没有过抗议。再说,他对曾文兰实在没什么感情,连古代夫妻所谓的相敬如宾也做不到。   那么,曾文兰在叶家到底处于什么位置呢?古代的小妾?不,小妾还有使唤丫头呢?或者,她就是一个通房丫头的命。   叶元轲年前连续做了几天恶梦,反观自家对曾文兰的态度,觉得自己确实就是个“渣男”。   他原本就不是穷凶极恶的坏人,只是自私了点,太男人主义了些。他反反复复地回忆曾文芳那天说的话,觉得自己还是可以改变的。为了两个孩子,他也应该改变。   他想,曾文芳说得不错,母亲是个初中生,自己也只读了高中,大专学历还是函授得来的。曾文兰初中毕业,安排一份好点的工作,一家四口好好过日子,不也挺好的吗?想通了这事,他下决心为这事做一番改变。   春节放假,他带着儿子回到青山镇。晚上与妻子亲热过后,他抱着妻子柔软的身子,手指摩挲着妻子粗糙的手掌,心里生出从没有过的怜惜与柔软。   他柔声问:“文兰,你想去上班吗?”   曾文兰脱口而出:“想啊,如果能在县城上班,就能跟你和大宝在一起了。”   说完,她像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急忙慌乱地捂嘴,又怯怯地看着叶元轲,怕他生气,道:“不上班也不要紧,你多带大宝回来看我,小宝也需要爸爸。”   叶元轲苦笑:是啊,哪个女人不希望与丈夫、儿女在一起?妻子虽然出身农村,可也是个渇求幸福的小女人呀。   当下,他紧紧搂住妻子,做出了他身为丈夫之后的第一个承诺:“年后,我会请保姆侍候爷爷奶奶。你与小宝就一起去到县城生活吧,等小宝戒了奶,你就去上班。”   曾文兰捂住嘴不敢置信,叶元轲又重新说了一遍,她才激动地抱着他,泪流满面。   除夕团圆夜,叶元轲当作全家人的面,提出大年初二陪妻子回娘家。叶家人面面相觑,林青苗立刻提出反对意见:“你去那乡下地方干嘛,满地的鸡屎,别踩脏了鞋子。”   曾文兰怯怯地道:“妈,过年大家都把余坪打扫得干干净净的,鸡也不会放出外面来,不会踩脏鞋子。”   林青苗撇了她一眼,不满地道:“这里有你说话的地吗?又不是新婚,都结婚这么多年了,还巴巴地带着男人回娘家,有意思吗?”   叶元轲挠挠头,一脸苦笑:“妈,爸爸每年都陪你回娘家,你还要求我每个节日都要回去看外婆。”   林青苗瞪了儿子一眼,道:“那能一样吗?你外婆住着别墅呢,那里比咱家还亮堂。”   叶元轲坚持:“我与文兰结婚之后,还没有去过曾家,今年我一定要去看看。”   林青苗还要说什么,被叶家老爷子扫了一眼,只好咽下了嘴里的话。众人都没有再说什么,无论再怎么看不上曾家,但这姻亲关系摆在那里,不是他们忽略就会消失。   这几天,曾文兰脚步都是飘忽的,眼里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这是她结婚三四年来最欢喜的时候,比新婚那时还要开心。   她知道,这是文芳堂妹为她争取的,这个时候,她心里对这个胆大聪慧的堂妹充满了感激之情。   文秀堂姐沾了自己的光,拥有了工作,嫁给了站长的儿子,过得幸福美满。堂哥曾文辉,亲哥哥曾文理,都因为自己才不用外出打工,拥有了许多人梦寐以求的铁饭碗。可是,他们工作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为她想过哪怕一丁点。   曾文兰不怪他们,因为就是她自己,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她觉得文芳堂妹读书多,有见识,才能想得这么长远。还有,文芳堂妹心地善良,明明三叔一家没有沾到半点光,堂妹还能一心为她着想,盼着她以后能过上好日子。她这是有多幸运,才能拥有这样的妹妹啊!   还有文波,宁愿不要工作,也希望她能过得幸福。曾文兰觉得弟弟长大了,心里特别安慰。她觉得有了靠山,腰杆都挺直了不少。 第一百八十六章 春节稀罕事(3)   大年初二,也就上午十点左右,叶元轲开着一部小轿车,载着妻儿来了寨下村。   曾文芳被爷奶逼着出门迎接,一眼就见到堂姐牵着大宝,满面春风的娇俏模样,心里哪还有不明白的呢。   众人簇拥着叶元轲一家子入了屋,先在楼下看了看,叶元轲提出上二楼瞧瞧。曾文芳抱着小宝,领着叶元轲夫妻上楼。她亲自给叶元轲泡了一壶好茶,还从他怀里抱过小宝,逗得她咯咯笑。   曾文芳笑眯眯地示意叶元轲喝茶,指着她手里的精致茶杯,意味深长地道:“姐夫,我就知道,你可以做一个好男人。有好男人疼的女人,就像一个精瓷细碗,精致优雅。反之,就是粗瓷大碗,可以随意搁置,随便丢弃。   文兰姐长得漂亮,在青山镇可谓数一数二,就是搁在县城,也能排在前头。她性格好,不喜欢搬弄是非,对你、对孩子都一心一意。你娶到她,就像捡到了宝贝。   你是把她捧成精瓷细碗还是随别人的意,让她变成粗瓷大碗,都在你一念之间。”   叶元轲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是很不错的大红袍。他开始没有注意听曾文芳的话,待曾文芳说完,才意会了其中的意思。他没有听过把女人比作瓷碗的比喻,但觉得这个比喻非常新奇、形象。   曾文芳把孩子交给一旁的曾文雪,道:“抱小宝去外面玩。”大宝早就被曾文波带到外面玩去了,长辈都在一楼,二楼厅里只剩下他们三人。   曾文芳弯腰拉过曾文兰的手,放在叶元轲的膝盖上,一只手白皙细腻,一只手干裂粗糙,对比非常明显。   叶元轲白皙的脸上飞过一片红云,躁的。   曾文芳道:“多少人羡慕文兰姐嫁给了你,可是,我却一点都不羡慕,从这两双手上,姐夫可找出了原因?   文兰姐就比我大一岁,正值青春年华,就是在外面打工,也不至于如此。姐夫,如果让大家知道她嫁入你们叶家,并不是做豪门少奶奶,而是为你家当牛作马,试问,还有谁会羡慕她?别人又会怎么看待你们叶家呢?”   叶元轲只觉得冷汗涔涔,本来涨红的脸迅速变得苍白。   曾文兰不好意思地收回自己的手,小声道:“文芳,你别说你姐夫了。他说过了年就接我和小宝去县城,等小宝戒了奶,就让我上班。”   曾文芳嫣然一笑,道:“姐夫,上了县城,记得给姐姐买些护肤品,特别是护手霜。她的手,应该比林阿姨的手还粗糙。但是,姐姐还年轻,护理一段时间就会滑嫩如初了。姐夫,要想有一个能带得出厅堂的媳妇,还要靠你自己努力。”   叶元轲脸色渐渐和缓,朝曾文芳点点头,他想过无数次面对曾文芳的情形,但是从来没有想过,会如此尴尬。   第一次在县城自己家里如此,第二次在娘家还是如此。   他晃了晃脑袋,定了定神,声音有些苦涩,语气却特别坚定:“文芳妹妹,我知道了。以后,我会好好对你姐的。她是我的妻子,也是我孩子的妈妈,我会努力不让她受委屈。”   曾文芳笑道:“我相信姐夫能做到,好了,你下楼陪长辈们聊聊天吧,我姐妹聊聊。姐夫,女婿是也算是半个儿子,希望姐夫能把曾家人当成真正的亲人。”   叶元轲连声应是,逃也似地下了楼,曾文芳捂住嘴不住地笑。   曾文兰轻轻拍了一下她,嗔怪道:“你给你姐夫留点面子。”   曾文芳拉住她的手,道:“姐,你到了县城要争气,他们家有保姆,你可别傻子似的争着做家条。还有,你……”   曾文芳耐心地教她如何与叶彬夫妻相处。曾文兰认真聆听着,至于这个堂妹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她理所当然地认为:堂妹本来就聪慧,知道这些也不奇怪。   曾文芳有时也会想,自己上一世受了那么多委屈,为什么还要让叶元轲夫妻幸福美满呢?自己真是传说中的烂好人吗?   可是再一想,如果不这样做,又要怎么办呢?嫁入叶家的毕竟是她堂姐,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总不能自己知道如何预防悲剧,却眼睁睁地看着悲剧重演吧?   这么想着,她又释然了,万事万物都有渊源,说不定她就是老天派下来改命的呢。就当是她对老天安排她重生的回报吧!   曾文秀将近十一点的时候,才提着大袋小袋的年礼回到曾家。她婆家离青山镇大约30公里,大年初二小姑子带着姑爷回娘家,她只能自己坐车回来。家里没有人接她,她在厅里放好东西,才听邻居说她父母与爷奶都在三叔家里。   便提了给三叔的年礼,来了曾文芳家。这下,家里五姐妹都齐全了,恰好外面有人上门拍照,曾文芳鼓动着大家去外面照了几张合照。   曾文兰以前每次都早早地回来,给她倒的一杯茶还热着呢,她就急匆匆地要走,家里一大群人还等着她回去做饭,回得迟了,婆婆、奶奶都要唠叨她几句。   今年,算是过得最舒心惬意的了,她是客人,还是曾家的有功之人,大家怎么也不可能让她进厨房。   她听一群姐妹谈天说地,曾文秀说得最多的是单位的事情,曾文芳说的是学校的趣事与在省城的见闻,曾文静则说在店里遇到的趣事,曾文雪说自己对未来生活的向往,每个人都有说不完的话。   就曾文兰自己,感觉没有什么东西值得说,她所经历的,无非就是家长里短的琐事。她不想说叶家人是怎么对待她的,前面文芳刚闹了一出,她可不想家里的姐妹都知道这事。   大宝跟着小舅曾文波,什么都觉得新鲜,还要回老房子那边捉小鸡玩,玩得早把曾文兰夫妻忘了。小宝被曾老太太与黄春莲轮着抱,曾文雪也不时会抱她出去玩,还拿了许多姐姐给她买了小玩意哄小宝。   王娟英知道小宝会来,早就煲好一小锅粥,盛了一碗让黄春莲喂。小宝吃得小肚子饱饱的,屋里又热闹,也没有找过曾文兰。   叶元轲稍稍敞开心扉,有心想接纳曾家人,便也放下架子,与一群大男人喝茶、聊天、攀谈。   聊过之后,他发现曾家人并没有像母亲说得那样无知肤浅。就是曾爷爷,也不是普通之辈,说话并不蛮横无理。   其实往深一层想,就知道曾昌安不是普通人。一个人能隐忍十几二十年,不向恩人索取报酬,只为了儿孙有一份好工作,单说这份忍性,也让人佩服。   曾国生做了几年生意,又经常与镇府的工作人员打交道,话说得得体。文辉与文理兄弟俩,打过几年工,又在单位上了几年班,也有一些见识。   话说一叶障目,他应该是被“农村”这个词吓住了,后来又因为爷爷执意要他娶曾家姑娘,让他认为曾家人不地道,下意识地看不起曾家人。   总之,这一天,叶元轲对曾家众人有了新的认识,连带着对曾文兰也看重了不少。   中午吃饭的时候,曾文芳家餐厅里一桌,大厅里摆了两桌,才堪堪够位置坐。   曾昌安夫妻,曾国生兄弟,曾文辉兄弟四人和叶元轲,恰好十人,把一张圆形大桌坐得满满当当。   曾昌安高兴,要喝酒。曾文芳担心大家喝多了会让叶元轲见笑,就给他们拿了两瓶红葡萄酒。   “泡酒度数太高,姐夫要开车,不能喝。这酒度数低,你们多喝点,姐夫最好不要喝,至多喝一小杯。”   21世纪,政府严禁喝酒驾车,曾文芳是知道的。一个人喝了酒,做什么事情都会慢半拍,到时候出了事,可了不得。   可是,这个时代的人哪里知道轻重呢?客家人热情,觉得不喝点酒就不足于体现出自己对客人的重视。一顿饭下来,叶元轲已喝得半醉。   曾文芳没办法,让曾文兰带着叶元轲到客房里休息,还让母亲泡了些蜂蜜水让他醒酒。 第一百八十七章 春节稀罕事(4)   叶元轲一家四口傍晚才回到叶家,叶家人听到喇叭声都走出来。可是,他们发现了什么?   叶元轲一定四口都从后排钻出来,那这车是谁开回来的?   众人满脸疑惑,过了一会儿,曾文芳才打开车门,利落地从驾驶室里跳下来。   叶家众人揉揉眼,发现站在车子边的,确实是一位留着一头短发,动作利落又有些帅气的姑娘。   “曾文芳?”林青苗喃喃出声。   曾文芳扬了扬手里的车钥匙,故意走到叶家大门口,把钥匙交给林青苗:“阿姨,姐夫喝了酒,我们家里人不放心他开车回,就让我送他们回来了。车上有些东西,你们帮忙搬搬吧,天色已晚,我就回去了。”   曾文芳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直到背影消失,叶家众人才回过神来。   曾文芳见到叶家人惊愕的模样,心里有些得意。上一世,她坐过车,却一直不会开车,21世纪,就连小玲都能开着小轿车到处跑,只有她与杨雪珍,方向盘都没有摸过。   不会开车,是曾文芳的遗憾,因此,这一世在高二那年暑假,她就报名考了驾照,在渔港的时候还开着家具厂的车送过货。如果不是不想太惹人注目,她都想买部车玩玩了。   或许因为上一世弟弟发生车祸,让她心有余悸,曾文峰今年想学开车,她不允许,还逼着弟弟答应,一定要大学毕业出来工作之后再考驾照。   弄得曾文峰大声抗议:“姐,这不公平,你怎么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呢!”   “这事没得商量,你只能执行命令。”   当然,曾文峰也只说说,他特别听姐姐的话。或许姐姐觉得他成绩不够好,想让他把精力放在学习上吧。他怎么能跟姐姐比呢,姐姐做了那么多事情,成绩还这么好。   再说叶家这边,众人帮忙把车上那些大袋小袋搬下来,看着这一堆东西发呆。今天,叶家人才见识到什么叫做回娘家。   以前,曾文兰每年大年初二也会回娘家,或许,曾家人觉得文兰一个人拿不了那么多,或许觉得叶家人看不起曾家,曾家也就随意给了点回礼。   这次,却是装了满车的东西。有油果、花生、黄豆、红薯、木耳、香菇等土特产,还有包菜、荷兰豆、菜心、红萝卜、白萝卜等各类青菜。   林青苗翻了一下,还有一些她都没见过的点心糕点以及孩子的玩具。   “哇,文兰嫂子家这么大手笔啊!”   叶家老二的孩子从小在市里长大,没见过这么多农产品,看了院子摆着的东西,不由砸舌。   “叔叔,你看,大宝这里还有很多东西。”   大宝对曾家众人非常喜欢。刚回到家,就把曾文芳送他的米老鼠小书包拿出来显摆。   “太爷爷,您看,这是外公外婆给的红包,这是曾外公给的红包,还有大舅的、二舅的、小舅的、大姨的、小姨的。”   大宝从小书包里掏出一大叠红包,那是大家给的压岁钱。里面最小的一个都是二十元的,曾文芳封了一百元,文辉、文理、文秀每人都封了五十元。   “太爷爷,您看,这是小姨送的小帽子,我戴给您看,怎么样?帅气吧?”   大宝拿出一顶军绿色的小帽子,帽子上也绣了一个米老鼠,他戴在头上摆了一个酷酷的姿势,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看,还有文具盒,里面有好多彩色笔,小舅让我好好画画,说要给我妈妈画一间大房,以后我和爸妈,还有小宝都住在那里。”   林青苗听到这里,脸色一变,但厅里众人都在,她也不敢发火。她恨得暗暗咬牙:以后,一定不能再让孙子去曾家。曾家那群人给孙子灌了什么迷魂汤,怎么才去了这么半天,就俘虏了她宝贝乖孙的心了。   可是,孩子哪里会察言观色呢。大宝还在兴高采烈地说着在曾家的见闻。   “三外公的家好漂亮,比我们城里的房子还漂亮呢。还有,文雪小姨有一个好漂亮的大熊猫,小姨把它送给我了。对了,爸、妈,你们把那个大熊猫从车上拿回家没有呀,我今天晚上还要抱着它睡觉呢。”   大宝说着,记起车上的大熊猫,急忙朝正忙着从车上搬东西的叶元轲夫妻喊。   “还没拿呢,妈妈就过去给你拿哈!”   “妈,小姨送我的新衣服呢?还有小宝也有,都拿出来给奶奶看看。奶奶,你不知道,我文芳小姨说,那是她亲自设计的童装,街上还没得买,衣服与裤子都绣了可爱的米老鼠,与书包、帽子是一套的,可漂亮了!”   曾文兰从副驾驶室搬下一个比大宝还要高的大熊猫,还提了一个漂亮精致的袋子,里面装的都是给大宝和小宝的衣服。   前面曾文芳会开车一事已经让叶家众人足够震撼,这个时代,男人会开车的都让人稀奇,何况一个农村丫头呢?他们叶家,也只有小姑一个人考了驾照,平时还不太敢开,每次都是司机或小姑父开车回来。   曾文芳不是还在读大学吗?一个姑娘家家的,竟然也会开车,这不能不让叶家人刮目相看。   如今,见曾文兰抱着的东西、提着的袋子,更是惊讶不已。这些东西明显是省城大商场里买的,一看就是贵得要命的那种。   曾家除了他们家帮着安排了几个人在普通单位,一家子不都是农民吗?怎么拿得出这许多值钱的东西来?   其实,他们哪里知道,曾文芳这次明里暗里都是想给曾文兰撑腰。她要给叶家人一个下马威:你以为曾家稀罕你们叶家啊!我们曾家有的稀罕东西,你们叶家不一定能拿出来。   曾文兰见孩子抱着衣服不肯放手,干脆给他洗了个澡,换上了其中一套衣服。   见大宝穿着一套漂亮童装出来,众人不由眼前一亮。   这是一套军绿色休闲套装,里面加了绒,属于保暖型。上衣有四个口袋,胸前两个比较小,右边那个绣了一个巴掌大的红色米老鼠,裤子左边的口袋上也绣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衣服就像是为大宝量身定做的,十分合身。   绕是林青苗见多识广,也没见过这种款式的衣服。她摸了摸衣料,觉得衣料柔软舒服,非常适合小孩子穿。再细看了一下针脚,密密实实,手工特别精细。   叶元轲没想到这套衣服这么漂亮,儿子穿着,都像电视上的小童星了。   叶元轲把那袋子的衣服都翻出来,里面还有一套稍薄一些蓝色男款童装,天气暖和一点正好可以穿。摸摸衣料,手感特别好,再翻,却是两条漂亮的连衣裙,都是一岁多的小女孩穿的,等到了夏天,刚好可以给小宝穿。   大宝走过来抱着那袋子衣服,宝贝得很:“这裙子漂亮,小姨说,等小宝大一点,夏天的时候恰好可以穿。她还说,再给我设计两套夏天穿的漂亮衣服,说保证全县城只有一款,还说我穿着上幼儿园,让园里的小朋友都羡慕我。”   叶元轲摸了摸儿子的头,欣慰地道:“好,就你小姨疼你。等你长大了,要不要孝敬小姨啊?”   “要,我要对文芳小姨好,还有文静小姨,她也拿了好多玩具给我。还有文雪小姨,她都把她最喜欢的大熊猫送我了。等我长大了,赚了钱,就给文雪小姨买一个更大的熊猫。”   叶元轲失笑:“等你长大了,你文雪小姨就不玩熊猫了。”   孩子的笑容最有感染力,叶元轲抱着儿子,心里阳光灿烂,他觉得心情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一个女婿半个子,曾家也相当于他半个家了。以后,还是要与曾家走得近一些,儿子女儿会得到更多的爱与温暖。妻子也会更开心,更满足,这才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应该做的吧。 第一百八十八章 春节稀罕事(5)   这一幕,看在林青苗眼里,特别刺眼。林青苗心里闷闷地,觉得很打脸,一家人中,就她最喜欢把曾家人没见识、曾家人贪心、曾家人粗鲁挂在嘴边。如今孙子去了一趟曾家,把曾家人夸上了天,这不是打她的脸吗?   可是,这是自家孙子,还是个不满三岁的小孩子,她能干什么呢?她到外面走了一圈,心里的气还是平不下来,就想把气撒在儿媳妇身上,可是,厅里哪有儿媳妇的身影,不但儿媳妇,儿子也不在厅里了。   哪里去了呢?她目光转向餐厅,没有。她以为儿子上了二楼,但上去寻了一遍,没有找到。最后,她在厨房里找到了叶元轲。厨房里,曾文兰在淘米做饭,而叶元轲正在洗菜,两人还在说说笑笑。   林青苗顿时怒火冲天,她站在厨房门口,朝里面大吼:“轲儿,你在干什么?厨房是你们男人呆的吗?有点出息好不好?文兰,你就不能懂事点!轲儿以后是要做大事的,你怎么能让他干厨房里的活?”   曾文兰手里的盘子差点拿不稳,吓得脸色发白。叶元轲回过头来,不满地瞪了一眼母亲,道:“妈,这一大家子的十多口人呢,就文兰一个人忙。如果男人不能进厨房,那妈妈您呢,您是女人,不是可以进厨房吗?还有大伯母、二伯母、大堂嫂,为什么你们都不进厨房?”   林青苗大怒,道:“你这是在责备我吗?还是你觉得应该要我来做饭给你媳妇吃吗?她多大的面子啊!”   叶元轲道:“我媳妇没有这么大的面子,所以不敢劳烦您来做饭。可是,我来帮忙,应该跟您的面子无关吧?请问妈妈,您这是在做什么呢?”   曾文兰急忙阻止叶元轲再说话:“元轲,你还是出去厅里帮忙带大宝小宝吧,厨房里的事情我一个人能做好。”   叶元轲坚持要留下,有些无所谓地道:“妈,除非您能让大堂嫂来厨房帮忙,要不,今天我会一直留在厨房帮忙,包括洗碗。”   林青苗气得全身发抖,年前被曾文芳气得一肚子气,这才好了几天呢,宝贝儿子又来气她。叶家娶的不是媳妇,而是一个祸害!   她捂住心脏,走到楼梯口,有气无力地喊:“叶彬,你给我上楼,我有话要说。”   叶彬听见媳妇喊,急忙过去,发现她脸色不好,着急地问:“你这又是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   林青苗气冲冲地道:“问你儿子去。”   “儿子在哪里?”   “在厨房呢!你儿子会疼老婆了,翅膀长硬了。”   叶彬想起上次儿子反问的一句话,“我为什么要离婚?”心里有些黯然,儿子确实长大了,不再是他们说什么就听什么了。   他扶着林青苗上楼,轻声道:“儿子总会长大,他都是两个孩子的爹了。你也别总是损他媳妇,我觉得他对上次文芳丫头的话上心了。你看,他这次不是回陪文兰回娘家了吗?老婆,这事我们就别管了。儿子的人生,还是由他自己掌舵吧。”   林青苗脸色青白交加,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休想,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怎么能拱手让给一个无知村妇。”   “唉,儿子还是你儿子,你这说的是哪跟哪呢?”叶彬叹了一口气,他觉得这个家今后不会这么平静了。   曾文芳在送出了这一大堆东西之前,就预料到叶家会有一番动静。想起上一世自己的两个孩子,她心里就一阵抽痛。孩子小的时候还好,每次从县城回来,还会与她亲近。   后来,她与孩子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林青苗夫妻在孩子面前对她呼来喝去,一点儿都不尊重她,背地里会怎么寒碜她,可想而知。   因此,即使她百般讨好,孩子也不肯与她亲近,甚至以有她这个妈为耻。   慢慢地,她也冷了心,对孩子就像对叶家其他孩子一样敬着、远着,孩子不愿意走进她的世界,她走不进孩子的世界。   重生以来,曾文芳很少想自己上一世的孩子,那两个小名也叫大宝小宝的孩子。在她的脑海里,孩子还是三四岁的模样,因为这个时候,她还能从孩子眼里看到依恋。   今天见到天真可爱的大宝小宝,一颗慈母心泛滥成灾。她觉得,为了两个孩子,也不能让悲剧重演。她希望堂姐能改变命运,更希望自己的努力能让大宝小宝有一个健全、正常的家庭。   她想,就让她努力这一把吧,以后怎么样,就只能尽人事、安天命了。   大年初八,还有一件稀罕事,就是汪志坚来寨下村找她,这可是两辈子来的第一回 。   他递给她一封信,还有一个大包裹:“文干寄来的年礼,还有一封信。他没有回来过春节,说公司有事情。”   曾文芳惊讶:“不会吧,还有年礼?”   汪志坚撇撇嘴:“嗯,寄了一大堆京都特产,把我爷爷奶奶哄得那个高兴啊!唉,我都要失宠了,他们天天只惦记着这个外孙了。”   曾文芳失笑:“这还争上宠了?对了,文干不是说大二之后会去M国做交流生吗?”   汪志坚笑道:“是啊,他太拼了。文光集团刚在京都开了分公司,小叔说全权交给文干。他又忙学习又忙公司,分身乏术。”   曾文芳点头:“想要做出一番成绩,肯定得比别人多付出一些。”   “你知道文干为什么一定要去京都上学吗?”   “不就是为了以后可以出国留学吗?”   “这只是其中一方面的原因。他说,京都不但是政治中心,还是学术与科研中心,在那里可以认识更多人才,也可以为公司储备更多优秀人才。”   曾文芳想起上一世陈文干的成就,有些惭愧,没想到自己多活一世,想事情还没有陈文干那般长远。   她只是想着就近管理公司,根本没想到去京都发展。   “嗯,确实如此,他想得很周到、很长远,不愧是一位优秀的企业家。”   “还有,文干还说,今年春节,他在钟力家过除夕。”   曾文芳心里一动,问:“那应该能见到程子晴,程子晴家是什么情况?”   汪志坚想了想,道:“我听文干说,程子晴是钟力大舅的女儿,听说她还有一个大哥,是军中一个重量级的人物,被喻为‘神豹’。我猜,她的家境肯定不会比钟力家差多少。”   曾文芳唏嘘:“没想到我们学校还隐藏着一位真正的世家千金。”   她情绪有些低落,心情复杂。几次相处,如果她还看不出程子晴的别样心思,那她就白活这两世了。   还有,每次她接到陈文干的信时,程子晴都会投来探寻的目光,似乎对她的信特别在意。   一个优雅美丽、优秀能干的漂亮女子,再配上显赫的家世,就是配陈文干也绰绰有余吧。   “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只要程子晴花点心思,陈文干应该就会喜欢上她吧?上一世,陈文干娶的也是程子晴吗?   曾文芳心里又一阵阵地抽痛,她难受得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心脏,脸色也变得苍白。   “文芳,文芳,你怎么了?想什么呢?”   汪志坚没发现她变了脸色,也习惯了她发呆神游的模样,试着唤回她的神思,便揶揄道:“你不会是想文干了吧?”   “是啊,不是正说他们吗?想的肯定是他们呀。”   “他们?”   “嗯,钟力、文干、程子晴他们。他们都在京都,这个时候,说不定正在一起呢。”   汪志坚点点头,道:“是啊,幸亏那边还有熟人。每逢佳节倍思亲,有人陪着,便不会这么想念亲人了。”   曾文芳强装笑脸,道:“呵,我们的汪神医什么时候也变得悲伤秋月了?过两天我们得到县城订车票了吧?春运的车票可不好订,是你去订还是我去呢?”   汪志坚道:“我早让我大伯帮我们订好了。我们十六下午就得去县城,订的是十七早上七点多的。车票我就不拿给你了,你按时去车站就行。”   “好,你坐一会儿,我去拿车票钱给你。”曾文芳说着就站起来,往二楼走去。   “唉,你急什么呢,真要给也可以去到学校再给呀!这么较真干嘛。”   曾文芳没理他,径直上了二楼,她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还是上楼用冷水敷敷额头,让自己清醒清醒。   曾文芳定了定神,为了舒缓心情,她在卫生间的镜子里扮了个鬼脸。   镜子里的少女一头简洁乌黑的短发,与她的鹅蛋脸不太相衬,她想,等把长发留起来,她的形象会大变样吧。不过,还是要再等等,等大学差不多毕业的时候吧,拍毕业照时,给大家一个美美的形象,让他们都认不出来。   镜子里的她龇牙咧嘴的模样,有些儿滑稽,她摸了摸自己的小心脏,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才从包里取出一张五十元的钞票,下了楼。 第一百八十九章 踏青(1)   汪志坚觉得曾文芳刚才的举动有些怪,好像给人一种落荒而逃的感觉。可如今再瞧,见她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又感觉不到什么异常。他想,大概是自己的感觉出错了。   聊了一会,汪志坚约她去找其他同学玩,说陈雪花唠叨了她几次,叶娴与罗玉莹她们也说好久没见她。男孩子心大,哪里还记得初中时代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呢。   曾文芳却不想去跟那些人嘘寒问暖,再加上想着陈文干在京都的事情,心里也有些不痛快,就没跟着汪志坚出去。   晚上,曾文芳才拆开那封信,躺在床上看。信的内容很简单,说了在部队的一些事情,还有就是除夕之夜,他们几个战友在钟力家里吃了团圆饭,然后去郊外放烟花。   曾文芳想,程子晴肯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吧。她想象程子晴温温柔柔、大大方方地跟在一群帅气的兵哥哥身边,不时含笑瞅一眼陈文干的情形,她的心又有些抽痛。   不过,打死她,她也不会承认,自己这是吃醋了,还是特别酸的那种。   曾文芳没有回信,她想,还是等回到学校再回信吧。那一大袋子的零食,文峰与文雪都很稀罕,说什么也不肯分给其他人吃。   文峰道:“姐,反正他们也不知道我们有这些东西,不要给他们吃。”   文雪抱着零食一脸感叹:“姐,这京都的零食都与众不同,不愧为一国之都。等我出来工作后,攒了钱要去那里旅游,好好地看、尽情地吃。再给你带回一大袋来。”   “去京都吗?”曾文芳心里一动,上一世,她连省都没有迈出过一步,这一世,她也得出去看看。“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出门旅游也能长不少见识。等暑假的时候,她是不是可以去京都玩一玩呢。   虽然才动了一下这个念头,但曾文芳几乎已经确定下来。她还计划着约一约小玲与雪珍,把妹妹也带上。等这一趟玩了回来,如果爸妈与弟弟也想去,就等弟弟参加完高考,让他们也出去见识一番。   曾文芳把那封信藏了起来,顺便也把那个写信的人在心里藏了起来。收拾行李的时候,她没有带上信,还是只带上了那几张初中时候的照片。   一个月的假期很快就过去了,人们重新恢复了工作。曾文芳从爷爷嘴里得知,叶元轲果真把堂姐与小宝带到县城去了。   这对于堂姐来说,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林青苗有多难搞、对农村人有多嫌弃,曾文芳知道得一清二楚。   虽然上次教了堂姐不少与林青苗夫妻的相处之道,但她还是有些儿担心。不过,她再担心也没有用,如果堂姐一直如此软弱、一直逆来顺受,那不管是在县城,还是在青山镇,都会过得很辛苦。如今,把希望寄托在叶元轲身上,还要靠谱得多。   如果叶元轲真的有了认识,想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就会站在堂姐一边,帮她一起应付父母的刁难,这样,堂姐的日子便不会太难过。   如果叶家一直不肯帮堂姐安排工作,那她就观察一下叶元轲的态度,如果他的态度还可以,她就让堂姐在县城开一家童装店。   她已经与李菁菁商量好了,要开发童装市场,前面小试牛刀,她已经设计了十几款童装,李菁菁已经让制衣厂缝制了一批出来,准备投入市场。   堂姐家有两个小模特,正好可以做做宣传。就是不知道让堂姐出来做个体,会不会把林菁苗气个半死就是了。   曾文芳其实很想父母到县城去生活,妹妹参加中招考之后,家里已经能放开了。批发部可以交给大舅一家打理,父母就在县城开童装店,这样也清闲得多。   可是,曾国生与王娟英既舍不下做熟了的生意,又舍不下家里的田地,还有建好不久的新房。   王娟英带着歉意道:“芳儿,我们还是不到外面去了。我们在青山镇呆了半辈子,实在舍不下这里。到了外面,人生地不熟的,我觉得自己会很难适应。   你们年轻人不一样,无牵无挂的,去了哪里也不会想家。我们这辈人在田里劳作了一辈子,你想让我放开那些田地,我还真舍不得。”   每次,她都听女儿的,可是一说到离开青山镇,或不种田,夫妻两人就反对。曾文芳有些无奈,话说故土难离,农民的土地情结有多重,从她父母身上就可以略见一斑了。   她很想劝说父母:如果你们一辈子都不肯离开青山镇,那无论我们姐弟走得再远,我们姐弟三人都会被人说是农民的儿女,会被人嫌弃,会被人看不起,甚至以后,还会成为婆家人不同意她们结婚的借口。   但是,这话她始终没有说出口。她不能为了自己以后可能遇到的难题去为难父母。日子是人过出来的,即使以后真遇到了这些问题,那又怎么样呢?   无论父母在哪里生活,她都是从农村走来来的大学生。这是怎么也抹杀不了的事实。再说,她本来就不觉得农民有什么不好。职位再高的人,还不是要吃着农民种出来的粮食,吃着农民种出来的青菜。还有猪肉、牛肉、羊肉哪一样不是农民辛苦得来的呢。   这样一想,曾文芳心里敞亮了不少,后来,她再没有劝过父母离开青山镇。她想,等父母老了,自己就多回家陪陪父母。   回到学校,看到程子晴满面春风的模样,曾文芳不知怎的,就有些儿不爽。原本想开学之后再去剪的头发,也不想再剪了。在穿着打扮上,也没有以往那般随意。   这天,她穿着一条灰白色小碎格子西裤,穿了一件粉色毛线衣,外面还套了一件黑色小西装。   叶菲菲绕着她左看右看,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苏玉娇盯着看了一会,拍了叶菲菲一下,道:“是不是觉得文芳这样穿着特别干练大方?”   叶菲菲恍然大悟:“对,对,还是娇娇一针见血。我打量着总觉得不对劲,但又不知道怎么形容。如今被你一说,才找出症结所在。就是这种感觉,有女白领的优雅干练,有女大学生的青春淑女,还有一种成熟女人的妩媚动人。唉,还是很难表达我想说的话。”   苏玉娇斜睨了她一眼,道:“还文学系的呢!要我来形容啊,就是一个字,美,两个字,很美,三个字,非常美!”   邓冰笑弯了腰:“哈哈,娇娇,你也太逗了吧!”   “哈哈……”   宿舍里的同学指着苏玉娇笑成一团。   曾文芳也勾起唇角。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抽什么风,总之,从汪志坚的话里,从陈文干的信中,得知程子晴可以顺理成章地同陈文干一起过春节之后,她心里就特别不爽,很自然地,就生出一种想与程子晴比一比的心理。   她知道自己本就气质与美貌并存,不必刻意穿连衣裙显身材,稍稍改一下穿衣风格,就能把成熟的妩媚与青春干练完美地结合起来。   前几天,她的头发也稍微修了一下,不是以前假小子的清爽,将近两个月没剪,她的头发长长了些。她便按着21世纪电视女主播的风格设计了一个发型,再让发廊师傅按着设计图来剪。   那个师傅对剪出来的发型爱不惜手,连连说:“好看,太好看了。以前总觉得女孩子一定要留长发才好看,才有女人味。没想到这个发型也这么好看,不但有女人味,还有一种知识分子的知性美。太漂亮了,靓女,你这张发型图能留下给我吗?”   曾文芳调皮一笑,道:“行啊,就用这图抵剪发费用吧。”   师傅大笑:“好,好!不收你费用。怎么看都像艺术品,连我都佩服自己了。只可惜我这儿没有相机,应该要拍张照片留念的。”   曾文芳心里一动,要不,她去拍张照片寄给陈文干?唉呀,她在想什么呢?曾文芳脸上飞上一片红云,为自己的小心思羞的。   巧的是,在她把自己的头发收拾好后,就听到班长宣布:“经班委商议,这个周末我们全班同学到郊外踏青。”   什么叫瞌睡就有人送枕头?班长这枕头送的,曾文芳心里欢喜哼着小曲。 第一百九十章 踏青(2)   “呃,我们芳芳难得打扮得这么漂亮,今天一定要多拍几张照片哦。”   “是啊,都把自己妆扮得漂亮些。对了,邓冰,你里面穿个带海棉的内衣。再换条连衣裙,弄个骨感美女出来。”   “晨晨,你要穿黑西裤,显瘦。娜娜脸上弄上粉遮遮,好身材要特别显出来。”   叶菲菲一边给自己画眉毛,一边出主意。她可是301的舍长,这是她们班第一次举行校外活动。   班团委决定以宿舍为单位自带干粮做午餐,班长还说要评比哪个宿舍用最少钱,搭配出最有营养的午餐来。还要以宿舍为单位表演一至两个节目。   她们宿舍这两天抓紧时间排好了一个小组唱,唱歌比较好的曾文芳、叶丽娜都选好了一首适合独唱的歌。   他们班五十人,只有十五个女生,除了302室的女生,还有三个女生与91级的师姐混住在一起,在同一栋大楼的203室。而35位男生住得比较杂,有两个宿舍住在新做的男生宿舍楼里,住501室与502室,每个宿舍住8人。   旧宿舍楼只有三层,是学校早年建成的钢筋水泥楼,宿舍很大,但宿舍里没有洗澡房与卫生间。所有学生必须到一楼的洗澡房洗澡,到宿舍楼外的卫生间上厕所。   男生们为此一再跟年级领导反映,最后得出一个结果:“大二会给你们换宿舍。”   后来,才听上一届的师兄说:“我们也在那里住了一年,好说歹说,才在大二搬到新宿舍楼。你们住一个学期就想搬,想得美!”   幸亏男生们很快就适应了,还说:“用钢筋水泥建房子,在当初也属于创新。我们住在创新楼里,自豪着呢。”   于是,这栋旧宿舍楼有了个美名——创新楼。   叶菲菲悄悄告诉舍友,班长在男生那边说了,男生哪个宿舍表现最好,就可以跟女生宿舍联谊,男生各个宿舍之间,都在暗暗较劲,谁都想争第一,想得到与302宿舍联谊的资格。   魏晨撇嘴道:“让他们争去呗,就这么两个半宿舍。真要联谊,也可以一对二呀。就让那些争到第一的男生们看看,咱们301并不比302差,让他们后悔去。”   苏玉娇道:“咱们宿舍叫特色宿舍,肥环燕瘦都有,不是说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吗?我们班体育委员就特别喜欢我们家晨晨。”   魏晨不满地瞪了她一眼,道:“按你的意思,我就是那个什么萝卜青菜啰!”   大家捂嘴偷笑,邓冰道:“唉呀,晨晨,娇娇是说我们都是萝卜青菜。就是不知道男生们是喜欢萝卜还是青菜。”   叶菲菲打量了众舍友一会,觉得差不多了,就挥了挥手,道:“出发吧,背上我们的背包,那可是我们的午餐。”   宿舍楼下,大多数男生都推着自行车站在那里。这个时代,自行车也是奢侈品,但是他们读的是公费大学,政府有补贴。家里寄来的生活费省省,买部自行车还不会太难。   为了外出方便,学校里很多学生都买了自行车。这次出游,原则上要男生准备好自行车,没有的尽量向师兄师姐借。   只是,还有些家里穷的男生不会骑自行车。女生这边,也有五六部自行车,班长安排好了,都交给男生载人。曾文芳为了方便外出,也买了一部自行车,在宿舍里,也算是有车一族了。   也不知道班长是怎么安排的,等女生们下到楼下,男生们就按部就班地找到了自己所载女生,然后推着自行车一脸兴奋地站在女生身边,好像向别的男生示威一样。   团委书记赵亚明则被一位男生推到了曾文芳身边。曾文芳捂着嘴偷笑,她知道这些男生们肯定经过一番比拼,才能获得搭载女生的资格。   这还真让曾文芳猜着了,为着这次活动,男生那边没有少争执。如今这番安排,内里确有一番曲折。首先是准备自行车,其次是谁载谁的问题。   班长李建辉的意见是让班干部们起带头作用,辛苦一些。   张亮是一位自由散漫、不受拘束的才子,他最先提出反对意见:“老班,载女同学可是一桩美差,可不能撇开我们这些普通学生。”   周志文附和道:“对,我们班男生多女生少,本来就僧多粥少,还全部安排给班干部,这不公平。”   李建辉倒是没有想到这茬,只想着载人辛苦,让班干部带起头作用。见大家意见这么大,不由看向团委书记赵亚明:“那你觉得怎么安排合适?”   “猜拳?”周志文说了个最简单的方法。   “粗鲁!”班长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周志文摸了摸鼻子,嘿嘿直笑。   宣传委员钱峰道:“那就文比?写诗,对对子?”   赵亚明摇头否定:“去哪里找评委?”   李建辉想了想,道:“不如打牌定胜负?”   赵亚明沉吟一会,道:“好吧。大家自觉一些,骑自行车技术好的同学才能参加,要不,让人家女生摔跤,我们也过意不去。”   “嗯,也对。”有几个刚学会骑自行车的男生绕了绕后脑勺,自动退出了竞争。以后还有机会呢,把车技练好再说。   至于男生们到底大战了多少回合,哈哈,这个就是秘密了。   赵亚明站在曾文芳身边,心里有些小激动。在大多数男生把目光投向程子晴时,他就注意到了曾文芳的特别。   不过,他没有与其他同学分享,把这个发现当成自己内心的小秘密。这次,他凭着自己的牌技,赢得了优先挑人的资格。大家都以为他会挑程子晴,没想到他却提出:“我就载曾文芳吧?”   “啊?”男生们面面相觑,拿到第二第三的男生欣喜若狂,因为他们都喜欢程子晴很久了,只是程子晴太高傲,犹如天上的仙女,他们这些凡人很难找到与她搭讪的机会。这次可是绝佳的机会,可以顺理成章地献殷勤,还可以找适当的机会表白。   对于这个团委书记,曾文芳还是有印象的。他长得有些壮实,中等身材,估计也就1.68米左右,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   最让人惊讶的,是他的性子有些憨实腼腆,就是不知道怎么的,上了讲台,讲话就一套一套的。当初,班上的同学就是被他的演讲迷倒了,果断选了他做团委书记。   后来,大家才知道赵亚明的父母都是教师,从小耳闻目染,对上讲台演讲习以为常。   这时,他被推过来后,就失了在讲台上的翩翩风度,而是满脸通红,还回头瞪了一眼推他的同学,然后才偷偷瞄一眼曾文芳,见曾文芳笑盈盈地看着他,才松了一口气。   曾文芳想缓和一下气氛,便笑道:“书记早啊!”   赵亚明面对其他同学,可能也会落落大方,可是,面前站着的是他喜欢的姑娘,情形就不一样了。他没有推自行车,也没有提包,那些装东西的背包,都在不用载人的男生那边呢。   他强装镇定道:“文芳,我的自行车给其他同学了,班长说你有自行车,那是你载我,还是我载你去?”   曾文芳挺喜欢这个憨厚的孩子,比起那些口花花,只会说甜言蜜语的男生好多了。便笑眯眯地道:“怎么都行。不过,我担心我来载你的话,可能力气差了点。还是你先载我吧,等你累了,我们再换过来。”   叶菲菲站在一旁捂嘴偷笑,赵亚明连声应好,他觉得谨慎起见还是熟悉一下手感更好,就道:“那我先骑一会,试试手感。”   曾文芳含笑应好,把自行车推到他面前。赵亚明便开心地把自行车推到人少的地方试骑了。   叶菲菲身边站了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叫钱峰,是团里的宣传委员。他就大方多了,站在一边,看看叶菲菲,又瞧瞧曾文芳,心里冒着幸福的小泡泡。   这可是301最漂亮的两位女生,他是创新楼301的舍长,前几天,他们宿舍就商量好了,宿舍联谊,302估计他们是争不下了,但攻下301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所以当他得了载人资格后,舍友们怂恿他选择叶菲菲,舍长对上舍长,更好沟通。再说,叶菲菲长得也漂亮,还性格开朗,比起清高的系花要接地气多了。   也没等多久,班长让大家一对一对地站好,剩下单个,或男男凑对的,就排在后面。点了一遍人数,大家才骑上自行车,浩浩荡荡地出发。 第一百九十一章 踏青(3)   程子晴虽然清高,但并不是矫情之人,载她的正是班上公认的才子张亮。   说起长相,张亮绝对是他们班颜值最高的那个,1.80米的身高,在班上还是头一个。五官长得也俊,特别是那双桃花眼,滴滴溜溜一转,就能迷倒无数美女。   他的学习成绩在班上能排在前十,最厉害的是写作,已经在报刊杂志发表过不少文章,在整个文学系都有名气。   喜欢张亮的女生很多,有本系的,还有其他系的。302宿舍就有好几个。见张亮载着程子晴,心里各种羡慕嫉妒恨呢。   不过,才子嘛,也挺傲气,他对这些女生的追求丝毫不动心。学文学的人大多有一个怪癖,那就是大男人主义。他觉得自己追求得来的幸福才有意义,他喜欢程子晴,也毫不掩饰自己对程子晴的喜欢。   尽情展露自己的才华,但是想获得程子晴的关注,为自己攻下程子晴这座高山作铺垫。打牌输给赵亚明,他还沮丧了好些时候呢,等赵亚明选了曾文芳,他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程子晴。   一个钟左右的车程,大家便陆续到了目的地,西山植物园。这个地方有很多珍稀的植物,周末对学生免费开放。里面的设施很齐全,公共厕所,休闲棚子,表演舞台,及各种漂亮的亭子。   班团委特意派人跟植物园的工作人员打了招呼,工作人员答应,只要他们注意保护好里面的植物,不随意丢垃圾,不影响别的游客,就可以在园里呆上一整天。   第一个环节,是自由观赏各种植物,十一点半在东面红树林侧边的草地上集中聚餐。当然,这餐也只是大家带的干粮,每个宿舍都带了报纸或桌布,把食物、饮料之类的摆好拍照,评出巧手宿舍。吃完之后,再由各宿舍抽签表演节目的顺序,按顺序表演节目。   毫无疑问,曾文芳宿舍得了“巧手”称号。单是曾文芳借用学校小店老板厨房煲出来的花茶,就胜过了其他宿舍买的各式饮料。用料足、有营养、口感佳,还很便宜。   叶菲菲把用料单子与所花费用都摆在那里,男生们啧啧称奇,说如果301宿舍的同学去摆个凉茶摊,一定能赚钱。   除了好喝的花茶,曾文芳她们还摆出了一袋子红薯干,一袋子炒年糕,一袋子花生。这些都是她们从家里带来的零食,不花钱。真正花钱买的,只有一袋面包和一些水果。   花钱最少,营养均衡,301宿舍在众多宿舍中脱颖而出,成为“巧手”宿舍。   男生们自然服气,302的女生憋了一股劲,想在表演节目上压过她们。不过,她们做梦也没想到,平时不喜出风头的曾文芳,这次却大现身手。   男生那边有诗歌朗诵、小品,独唱和小组唱,女生这边两个宿舍及另三位同学,都排了一个小组唱。301与302宿舍的小组唱可谓旗鼓相当,都各有特色与优势。后来,程子晴代表302上去表演民族舞,这还是独一份,自然博得了大家的热烈掌声。   301的女生一至推举曾文芳上去独唱,曾文芳想了想,还是上台了。   “刚才,子晴同学为我们表演了美妙动人的舞蹈,掀起了我们这一次活动的高潮,博得了大家的热烈掌声。那我在这里就为大家献唱一首《掌声响起来》吧。”   曾文芳的话简明扼要,她的神态自然、语气婉转甜美,让大家感受到了主持人的风采,歌声还没有响起来的时候,场上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孤独站在这舞台,听到掌声响起来,我的心有无限感慨……”   当歌声响起的时候,在座的众人不由屏住了呼吸。就连程子晴也大吃一惊,她在京都时,去歌厅唱歌是常用的事情。每年也都会参加学校的晚会,有时跳舞,有时唱歌。   她自诩台风与嗓音都不错,可是,这会儿,她怎么也没想到曾文芳拿了本书卷起来清唱,却还能比电视上的歌星还要自然。应该说,她还从没听过清唱能唱出这种水准的。   她不由想起在京都大学上学的陈文干与表哥钟力,记得表哥说过曾文芳很优秀,因为陈文干很优秀,而能得陈文干看重的人,肯定也很优秀。   当时她还不以为然,毕竟曾文芳一个学期以来,并没有表现出太出众的才能。当然,成绩除外。上学期的成绩都出来了,曾文芳与她一样,都得了一等奖学金,班上拿一等奖学金的只有三位学生。   成绩嘛,努力就可以得来,程子晴知道曾文芳学习挺努力,所以并不为她成绩好而奇怪。   这会儿,她觉得很奇怪。按着这台风与口才,曾文芳的演讲能力肯定不会差。可是,为什么她就是不肯参加演讲比赛呢?不但演讲比赛,其他社团活动她也不肯参加,程子晴很好奇,心里还生出一些她不愿意承认的嫉妒。   “掌声响起来,我心更明白,你的爱将与我同在。掌声响起来,我心更明白,歌声交汇你我的爱。”   曾文芳重复着后面这几句歌词,男同学们听得如痴如醉。等歌声彻底停下来,才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并且等曾文芳谢幕回到了原来位置,掌声还没有停歇。   叶菲菲一把抱住走过来的曾文芳,贴在耳边轻声揶揄道:“文芳,这首歌太好听了。也太应景了,既赞扬了程子晴,体现了我们宿舍的高风亮节,又唱得这么好。今天,你算是一炮打红了,我看今晚,你就能收到很多男生的表白。”   曾文芳笑了笑,她确实是因为听到大家掌声这么热烈,便想起了这首歌,觉得应景才唱的。至于能不能一炮打红,她并不在意。她有个小心思,就是不能让程子晴看轻。至于为什么会生出这个小心思,她不敢想,感觉有些难以启齿。   男生们觉得301与302宿舍不分伯仲,应该并列第一。   302宿舍的女生们虽然有些不服气,杨琼道:“唱歌谁不会呀,但子晴的舞蹈却不是谁都会跳的。”   另一位女生也满面崇拜地道:“是呀,那可是民族舞蹈,我只在电视上见过呢。”   程子晴压抑住心里的复杂情绪,开口说了句公道话:“文芳唱得很不错,我来唱这首歌,也唱不出她这种味道来。”   欧阳丹撇嘴道:“这都没有可比性嘛,子晴来唱,肯定是不同的味道,说不定更好听呢。”   程子晴道:“算了,文芳第一次如此踊跃参加集体活动,男生们这是觉得惊奇呢,评价高一些无可厚非。”   程子晴这话说下来,宿舍里的同学才住了嘴,但心里还是不服气。而程子晴这话也刻意了些,引导大家往男生照顾曾文芳的情绪这方面想。其实,她自己心里知道,曾文芳不是歌手,这里又没有配乐。如果这些条件都具备,曾文芳再上去唱,效果肯定更好,那时候,就是宿舍里的其他女生也说不出“不好”的评价来。   表演舞蹈节目,她让宿舍的同学在一旁齐唱歌曲,她在曲中翩然起舞,而曾文芳是一个人清唱,无论是形式还是效果,她都要比曾文芳好一些,而这个好与个人能力无关。   果然,她还是小看曾文芳这个农家姑娘了。这是否预示着,她以后要更加努力,才能获得陈文干的注意呢。   想起寒假时,她撇开家人,跑去姑姑家过春节,刻意跟着钟力几位同学身边。可是,钟力的其他同学都被她的容貌所吸引,纷纷向她献殷勤,只有陈文干,对她只有礼貌,没有认真看过她一眼。   但是,程子晴不气馁,反而对陈文干产生了更大的兴趣。她从钟爷爷那里听到陈文干军训的成绩,心想:不愧是我看中的男人,果然非同一般。连钟爷爷都说他很厉害,说如果他进了部队,说不定会成为“神豹”第二呢。   她从小就崇拜哥哥程成,还曾经也想穿着军装,做巾帼英雄,但长辈们都不同意,说从小就把她当公主养大,让她去军中与男人混在一起,不是家里培养她的初衷。   她这才一气之下,填报了南方的志愿,还要挟家里人不许帮她改志愿,否则,她就去部队。   程子晴生起了与曾文芳竞争的心理,她早在京都,就下了决心,绝不要凭借家世赢取爱情,她要凭借自己的容貌与能力赢得爱情与婚姻。 第一百九十二章 吃醋   不能不说女孩子的心理很奇怪,这次踏青活动之后,曾文芳与程子晴就像上了发条一样,学习更加努力。而班干部们见识到了曾文芳的风采,系里或学校有大型活动,再也不肯落下曾文芳。   每次活动筹备的时候,都要拉上曾文芳一起商讨。而曾文芳所出的主意往往令班干部们有眼前一亮的感觉。   才子张亮无意中发现,一个校园作家,笔名叫山丹丹花。她写的文章特别吸引人,还特别对他的胃口。经多方打听,张亮知道这个作家竟然是南方大学的学生。   只是,这是南方大学的谁呢?应该是在文学系,可是,他问了好些师兄师姐,却没有人知道是谁。   一时兴起,他写了一遍情真意切的文章在广播站诵读,还在学校文学社里刊登。文中写了他对山丹丹花的敬佩之情,说自己想认识她,想与她成为文友,一起探讨写作,在文学的殿堂里共同进步。   这事一时传为佳话,连南方医科大学都在传这事。汪志坚自然对“山丹丹花”这个笔名不陌生,想当初,还是他先发现了这个,才告诉表弟的呢。   现在是怎么回事呢?难不成表弟后院要失火?汪志坚急忙写了一封信给陈文干,还特意为这事去找了曾文芳。   曾文芳很惊讶:“你怎么知道我是山丹丹花?”   汪志坚得意洋洋:“这怎么逃得过我的法眼?在青山中学我就知道这是你的笔名。广播站每天都会朗诵一篇山丹丹花写的散文,贴近生活,富有乡土气息,对我们学生很有启发作用。说实话,我高中写作文,还经常引用你文章里的内容呢。”   “啊?还有这回事?”曾文芳真的很惊讶,山丹丹花就是她,连小玲与雪珍都不知道呢。负责广播站的老师只让她找稿件,也不知道这些稿件是她自己写的,所以更不知道山丹丹花是她。   曾文芳敛起笑容,轻声叮嘱道:“这事你可别乱说,我只是喜欢写作,胡诹几句,可不想出名。”   汪志坚撇嘴:“问题是你不想出名,你同学希望你出名啊。如今连我们学校的学生都知道你了。”   曾文芳轻笑一声,道:“不是知道我,而是知道山丹丹花,这可跟我没关。”   汪志坚紧追一句:“那你是不会搭理你们学校那个笔名叫山城的人啰!”   “那当然,我理他干嘛,我都知道他是谁,他却不知道我是谁,那多好玩啊。”   “这不是好玩不好玩的问题,是后院失火,殃及池鱼的问题。”汪志坚轻声嘟嚷着。   曾文芳听到他在嚷嚷,但没听清他说什么,好奇地问:“后院什么?”   汪志坚急忙笑道:“没什么,对了,今天你请我吃饭吧?在饭堂里吃了半个学期,腻极了。你这个大财主请我吃好吃的吧!”   “行,你说去哪里吃,菜随便你点。”   汪志坚想了想,道:“还是去校外吧,对了,你不是喜欢去西山吗?我们先去爬西山,然后再去吃饭?”   曾文芳看了看自己的穿着,虽然不是裙子,但还是太淑女了些,不适合爬山,就道:“那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回宿舍换双运动鞋。”   汪志坚这才打量了一下她,刚才心急,还没发现曾文芳改变了形象。这一看,不由吃了一惊:“不行,文芳你还是穿运动套装吧!”   “为什么?”曾文芳疑惑地问。   汪志坚摇头道:“运动服方便呀,比如这次,如果你穿的是运动衣,那现在就可以直接去爬山了。”   “呵呵,可不是吗?”曾文芳笑了笑,回宿舍去了。   汪志坚有些着急,恨不得立刻再写一封信给陈文干。曾文芳一换形象,整个人的气质全变了。上个学期留了假小子般的发型,虽然容貌出众,但不是学校男生喜欢的淑女类型,看起来也就青春活泼些,还不起眼。   如今这一换,虽然还不是长发,但这种发型好像也很适合她。看起来特别干练知性,修身的穿着既能显出其高挑,又把她的丰满性感展露出来。   这容貌,恐怕等不到表弟回来,就会有很多人惦记了。   在青山中学,汪志坚不会担心,在阳光一中,汪志坚还是不会担心。可是,这里是省城,这里是南方最好的大学。这里人才济济,更不泛家世与能力都比表弟好的男生。如果文芳真喜欢上了这里的男生,不知道表弟知道之后会不会发疯?   不行,他得多花些时间来这里盯着,要不,表弟肯定会怪他。   汪志坚这些念头都只是一闪而过,他静静地站在教学楼下面,没有跟着曾文芳往宿舍里走。   程子晴刚从教学楼下来,见到汪志坚,一眼就认出了他。   她迟疑了一下,稳了稳心神,走了过去:“汪志坚!你是来找文芳同学的吗?”   汪志坚抬头,见一位天仙般的美女正轻启红唇,满脸带笑地看着他。   原来是钟力的表妹程子晴,她是文芳的同班同学,以前跟着他们一起出去玩过,就点点头道:“你好,子晴同学,我是在这里等文芳。”   程子晴道:“文芳刚才已经下楼了,你没有见到她吗?”   “见到了,她有事回了宿舍,很快就下来。”   “你们要去外面吗?”   “是啊,我们一起去找高中的同学。”   程子晴眨了眨眼,心里一动,故意问:“你这段时间有文干哥哥的消息吗?”   汪志坚一愣,这个程子晴什么时候与表弟这么亲热了?怎么会叫表弟“文干哥哥”?他见曾文芳已经从宿舍楼那边走过来,也没有追究,就道:“他很忙,我也很忙。我们只是偶尔会联系。”   程子晴熟络地道:“其实,我与我表哥同岁,但家里人一定要我称呼他为表哥,我就只好这样喊了。文干哥哥是表哥的同学,家里人让我也得叫他哥哥。”   汪志坚这才恍然一笑,道:“哦,原来如此,那这样算来,我是文哥的表哥,你不是也要喊我志坚哥哥了?”   程子晴笑盈盈地道:“应该的,那我以后就叫你志坚哥哥了。”   曾文芳过来的时候,就听到程子晴已经亲热地称呼汪志坚为“志坚哥哥”了。不用想,她也知道程子晴的心思。这段时间,程子晴处处针对她,无非就是想证明自己的实力比她强。   如今,应该是利用钟力与陈文干的这层关系,来与汪志坚套近乎吧。   程子晴见曾文芳来了,急忙热情地过去打招呼:“文芳,听说你与志坚哥哥要一起去找同学玩,那我就不跟你们去了。下次志坚哥哥再来,可得叫上我哦,我请你们吃饭。”   曾文芳笑眯眯地:“好啊,你可得说话算话,下次可得请我们吃好吃的,不能反悔。”   “我怎么可能反悔呢!志坚哥哥,下次文干哥哥来了,别忘了一起来找我哦!”   汪志坚笑了笑,爽朗地道:“好,那子晴,我们先走了。”   曾文芳没理他们依依惜别的模样,径自往校门口走,她听到程子晴叫陈文干为“文干哥哥”,比起听到罗玉莹称呼“干哥哥”要扎心得多。或许是因为知道上一世罗玉莹并没有成为陈文干的妻子,罗玉莹称呼陈文干什么,都不会对自己产生威胁。   可是,程子晴不同,她很有可能就是上一世陈文干的妻子。夜深人静之时,曾文芳回忆过无数次,还努力回忆与小玲谈起陈文干的每一个细节,但,她还是想不起来上一世陈文干娶了谁。   “文干哥哥?”这一称呼把她的心脏扎得血淋淋的,疼得她快喘不过气来。   春节他们果然在一起过的吧!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以“哥哥妹妹”相称了。男人,果然是靠不住的动物。陈文干也不例外吧,喜欢上一个美丽、优秀而又家世如此显赫的女子,一点也不奇怪吧?   曾文芳一路闷闷不乐,汪志坚追上来跟她说话,她也提不起兴致。汪志坚觉得奇怪:刚才还好好地,怎么一下子就变了态度?   直到爬上西山山腰处,曾文芳又与一群练太极拳的老人练了一会拳,聊了一会天,心情才好转。   至于汪志坚前面叮嘱的“不能公布笔名就是她”之类的话,她其实一句也没有听进去,还有些赌气,想跟张亮开诚布公,只让他不要告诉别人就行。   这种赌气的心理,曾文芳上辈子没有过,这辈子也是第一次。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吃醋,吃程子晴的醋,她不知道这种情绪的来源,只想任性一次,随心一次。 第一百九十三章 投资   汪志坚这次来找曾文芳,没有达到既定的目的,反而因为程子晴的一句“文干哥哥”,激起了曾文芳的逆反心理。   第二天,曾文芳就写了一张纸条约张亮见面。当然,她知道张亮认识一些报刊杂志的编辑。她在春节时候构思了一部长篇,已经写了十多万字,她想与张亮交流一下,在哪本报刊杂志连载更好。   晚饭后,太阳还没有下山。因为接近夏天,日长夜短,这会儿,南方离天黑还得好一会呢。   在学校图书馆外面的小花园里,曾文芳把一份已经发表的作品手稿递到张亮手里。张亮接过来一瞄,一双桃花眼刹时瞪得老大,指着曾文芳语无伦次:“你,你就是山丹丹花?天啊,你就是……”   曾文芳摇头笑着:“大才子,你想认识山丹丹花也不用弄出这么大章程吧!不止我们学校,别的大学都要传遍了,看来我不告诉你,你是不肯罢休了。”   张亮撇嘴:“曾文芳,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我找你这么久,你也好意思现在才告诉我。”   “这事你可不要跟其他人说,我不喜欢大家一脸惊讶地看着我,就像看怪物似的。”   张亮道:“迟早的事。”   曾文芳认真地道:“反正不是现在,等从学校里毕业以后,你爱说就说去。”   张亮恍然:“我知道了,你是嫌自己名气还不够大,想等更有名气之后再告诉大家吧?”   “你要这么说也可以。”曾文芳当然不是这么想,她只是怕麻烦,怕又要像读初中高中那般,在众人的注目下学习生活。但是,张亮给她找了一个好像还不错的理由,她觉得这样说也未尝不可。   张亮爽快地道:“好,我不告诉别人。不过,我真没想到你能做到这般保密。我就做不到,每次发表了作品,我就想与同学好友分享,让我憋着,会要我的命。”   “那这个秘密你憋得住吗?”   “憋不住,不过,我不会告诉我们学校的同学。我可以告诉不在省城的笔友、文友,说山丹丹花是我同学,同班同学,不说你的名字,这样可以吧?”   曾文芳点点头,觉得这样好像还能接受,反正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情,自己也只是不想麻烦罢了。   然后她又递了一叠手稿给张亮,张亮几乎是一目十行地翻看起来。   “《古云山处有人家》,这是一部反映山村朴素民风,以及改革开放给乡村带来变革的长篇小说,我很喜欢里面的主人公翠花,泼辣中带着质朴,理性中带有善良,有胆量、有谋略。”   曾文芳笑了:“没想到你只看了几章就能看出我想要塑造的女主人公,不愧是汉语言文学系的大才子。”   张亮有些赧然:“文芳,你就不要取笑我了。我也只能写些短篇小说与散文,还没敢尝试写长篇呢。你这部小说的构思,特别符合这个时代的旋律。如果写好了,说不定能拍成电视剧呢。”   曾文芳道:“这个我没敢想,只是春节回到老家,看了家乡的变化,就构思了这部小说,还没有完结。你比较熟悉省里的报刊杂志,我想你帮我参考一下,看看在哪里连载好一些。”   张亮沉吟了一会,道:“因为我没有涉及过长篇,所以得与几位要好的编辑商议一下,过几天我再给你回复?”   “行!”   两人又聊了一下其他话题,张亮一直很开心,因为能见到自己崇拜的对象而开心。   曾文芳笑道:“你呀,只是好奇学校里突然冒出一个与你名气差不多的作者,说什么崇拜之类的,那是骗你自己的吧!”   张亮摸摸后脑勺,眨了眨桃花眼,不好意思地道:“我承认,以前是好奇多于崇拜,不服气也有一点点。不过,现在看了你的长篇,便剩下崇拜了。”   两人又谈了一些关于写作的事情,聊了好一会,才各自回了宿舍。   邓冰这段时间长胖了一些,特别春节一个月,重了足足十斤。如今看她,已经亭亭玉立,有了少女的婀娜身姿了。   她特别感谢曾文芳给她开的营养增肥套餐,来学校的时候,从北方给她带了很多好吃的零食。来学校之后,就格外关注曾文芳,就如对待恩人一样。   曾文芳刚回到宿舍,邓冰就一脸八卦地凑上来,轻声问道:“文芳,我刚才在图书馆好像见到你与张亮在一起,你们不是那个吧?”   曾文芳无语,如果知道邓冰这个学期这么关注她,去年她肯定不会给这个家伙开什么营养增肥套餐。弄得一举一动都逃不过这家伙的法眼。   “别乱说,免得又触动了302那边某些人的神经。他可是好多女生的男神,不过,不是我的。所以,请我们的邓冰同学慎言慎行,千万不要再说这事。”   邓冰眨眨眼,觉得很无辜:“我也没说什么呀,难道刚才与张亮在一起的人不是你?”   “是我,但我们不是那个!他只是有些学习上的问题来问我。我不是正在修政治经济学吗?他不知道在写什么作品,问了我一些关于经济学的问题。”   “哦,原来如此。”   邓冰没得八卦,觉得有些无趣。然后又好奇地问:“文芳,你修的这个经济学对搞活经济有什么用啊?能不能带着我们宿舍的人奔小康啊。”   曾文芳想了想,道:“暂时好像没有,如今是1993年,买股票的话有点风险。”   叶菲菲刚好走进宿舍,听到曾文芳的话,接话道:“股票?这个有点悬。我哥有几支股票的原始股,倒赚了不少钱。可是,听说这两年股票就不怎么样了。”   曾文芳点点头道:“是啊,在90年时,如果能买到原始股,就肯定能赚钱。”   她没敢告诉大家,在渔港时,她向一些不懂股票价值的市民低价收购了一些原始股票,如今还没有抛售呢。她知道93年上半年之后,股票就会停滞不前,她正想找个机会抛售。   然后嘛,她就用这笔钱买地皮,买房子。她知道,国家98年时会有一波危机,只有买地皮与房子这些不动产,方能逃过这波金融危机。如果在那个时候存有一笔钱,还可以趁机低价买入地皮与店面,这笔横财一发,哈哈,过几年,她就是千万富婆了。   “如果家里有余钱的话,可以在大城市买地皮、店面或房子,这些不动产升值的空间很大。”   叶菲菲惊喜地道:“咦,文芳,你怎么也这么说?我哥哥就是这样说的。”   曾文芳笑道:“你哥哥很有眼光,以后肯定会成为著名的青年企业家。”   叶菲菲摇头笑道:“我感觉你与我哥哥肯定很有话说。他也总说自己非常有眼光,可惜家里没有资金。他说,如果家里有一笔钱,若干年后,他肯定能翻几倍,成为千万富翁都不成问题。”   曾文芳点点头道:“我相信,所以,你工作之后省点钱出来,让你哥帮你投资,咱也争取做个小富婆。”   “哈哈,那敢情好。”   邓冰撇撇嘴:“你们这两个小财迷。唉呀,文芳,我们如今哪有钱买房子呀,说点我们可以做的事情呀。”   “不是让你买房,是让你家里人买房。邓冰,你毕业留在南方还是回北方工作?”   “按户口走,只能回北方呀。”   “那你就让你家人在你们市区买块地皮,先不急着建,如今地皮不贵,多买点,等有了钱再建。”   “这样,若干年后,我就会成为小富婆了?”   “对,到时候你就是古代的地主千金。”   “哇,那敢情好,我立刻就给我家里写信。就说我认识了省里的经济学教授,是教授给的投资建议。这样,我爸妈肯定会相信,喂,你们也快点写信,这可是成为小富婆最好的契机。”   邓冰说着就去找信纸与笔,准备立刻写信回家。其他同学面面相觑,然后都将信将疑地盯着曾文芳。   曾文芳认真地道:“这是经济学的一个年轻教授说的,我觉得很有道理,才跟你们分享。我去听了这么久课才知道了这个发财机会,肯告诉你们,你们已经占便宜了。”   叶菲菲推了魏晨一把,道:“这是真的,我哥是金融中专学校毕业的,对投资挺有一套,如今虽然没有成富翁,倒也凭借能力小有成就。   他的钱不给我爸妈在家里建房子,不是他不孝顺,而是他觉得家里的地在那里不会丢,说要趁着如今城市发展得还不快,尽快在市里买地皮。还让他们供我读大学,说以后女孩子也能有出息。”   叶菲菲这话一出口,大家都信了。   叶丽娜道:“我说为什么穷人越来越穷,富人越来越富。是因为富人有知识,会投资,然后他们用钱与知识再次投资,所以就变得更富了。我家虽然没什么钱,但省下家里建房子的钱来投资还是可行了。大不了再住几年砖瓦房,反正也住习惯了。”   苏玉娇也狠了狠心,道:“我让我哥省下娶媳妇的钱,先投资,赚了钱再娶个更漂亮的媳妇。”   “哈哈……”   苏玉娇这话委实太好笑,就连曾文芳也被逗得笑弯了腰。 第一百九十四章 才女(1)   这个学期,曾文芳参加了学校举行的辩论赛,获得了最佳辩手的称号,学校组队参加全省的大学生辩论赛,曾文芳作为主辩,为南方大学代表队胜出立下了汗马功劳。   这个学期,曾文芳参加全省大学生“强国之梦”演讲比赛,获第一名。这个暑假,她还将代表海州地区赴京都参加全国演讲大赛。   这个学期,曾文芳参加了几大名校联合举办的“校园文学大赛”,参赛作品获得一等奖。   这个学期,曾文芳参加了省里举办的歌词创作大赛,全校只有她与张亮的作品入围,最终结果还没有出来。   一时间,曾文芳的名气值在南方大学蹭蹭地往上长,风头反超程子晴,甚至于,其他大学的男生都闻风而动,想要一睹曾文芳的风采。   汪志坚的信一封又一封地写往京都,陈文干却抽不出一丁点的时间回南方一趟。他写给汪志坚的信越来越少,也越来越短,而写给曾文芳的信虽然越来越长,次数却少得可怜。   他太忙了,学习对他来说比较轻松,可是,文光集团刚刚在京都开设了分公司。陈志光把分公司的一切事务都交给了他。公司虽然有部门经理,但许多大事,还需要他这个总经理抓主意。   何况,他还在分公司单独设立了一个科研部门,由京大理工专业的导师与成绩拔尖的研究生组建了一个科研团队,专门攻克、提升电子类产品的各项性能。   他舍弃与文芳在同一处地方上大学的机会,就是看准了京都是全国学术与科研的中心。他觉得只要在这里,才能找到他想要的科研人才。   他想文芳了,只能打电话,还有看照片。幸亏,文芳这个学期给他寄了一张近照,头发留长了一些,穿得淑女了点,眉眼弯弯,笑意盈盈。让陈文干看得转不开眼,恨不得立刻把照片中的女子揽入怀里。   他早料到文芳的光芒是遮不住的,他要的不是遮挡她的光芒,而是自己不断努力,发光发热,成为配得上她的人。   汪志坚每次都详细地告诉他文芳的近况,特别文芳参加了什么活动,取得了什么成绩,还有哪所大学的谁谁向曾文芳表白,被文芳拒绝等等。   汪志坚还给陈文干寄了一些报刊杂志,都是文芳以“山丹丹花”为笔名写的文章。   陈文干每次都能在信箱里找到一大叠信,让学校里的同学很羡慕。他们以为都是陈文干的女朋友寄的呢,哪里知道是有人担心他后院失火,忧心忡忡寄来的。   陈文干对文芳取得的成绩表示欣慰,但他并没有像汪志坚那样担心。   文芳答应过他,大学期间不会谈恋爱,那再多的追求者,文芳都不会答应。即使汪志坚告诉他,文芳答应了谁谁的示爱,他也不会相信。他只相信自己的感觉,他相信曾文芳,就像相信自己一样。   当然,他并不知道曾文芳有些恼他,恼他让一个不相干的人称呼他为“文干哥哥”。正是这一声“文干哥哥”,才让曾文芳不想隐藏自己,才让曾文芳决定绽放自身的光芒。   陈文干一有空闲,就会给曾文芳写信,说学校的事情,说在京都创业的事情,说自己学到了什么知识,说自己取得的成绩,还给曾文芳寄了两次照片,都是在京都大学校园里拍的。   信的次数虽然少了些,但里面的质量有了保证。曾文芳收到这些信,心里甜似蜜,没人的时候经常拿出那两张照片来看。上一世,她没有陈文干的照片,以前还经常会想象一番,如今,帅气哥哥就在面前,怎么能让她不心花怒放呢。   曾文芳脸上的笑容比起开学初更多、更灿烂。   经过这么一个学期,程子晴的心理也发生了变化。她看着曾文芳迅速崛起,心里由原来的坦然处之逐渐发展成为嫉妒。她以为,凭借自己从小在京都所学,在这南方大学肯定能混得风生水起,不可能有哪一位女生能超过她的风头。   不幸的是,她遇到了曾文芳,不但喜欢的人眼里只有曾文芳,丝毫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在学校的风头也被曾文芳夺去不少。   应该说程子晴在学校的风头仍在,只是出了校外,别人就不知道她程子晴,只知道大名鼎鼎的曾文芳了。   我们来看看程子晴取得的成绩:   首先,程子晴的“系花”还没有机会被夺走。按照惯例,每届只会选一次系花,如果下一届来了一位长得更漂亮更有气质的女生,系花就会另选,但如果下一届没有女生能够超过程子晴,那系花就不会变。   其次,这个学期,程子晴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她被评为系里的优秀班干部,被学校评为学生会优秀干部。   她参加学校的演讲比赛获得一等奖,她成为了演讲社的社长和学生会副主席。在为师兄师姐举行的毕业晚会上,她是主持人之一,还是舞蹈队的领舞,并且为一位师兄的演唱进行钢琴伴奏。   她多才多艺,被喻为南方大学的才女,与张亮这个才子并列。   当然,对这一美誉,也有许多学生提出异议。   自上次踏青活动之后,宣传委员钱峰对叶菲菲展开了猛烈的攻势,也许是爱至及乌,他就提出了不同看法:“我觉得文芳同学才是真正的才女。她参加的比赛都延续到校外、省市了,程子晴的荣誉都是学校内部的。”   书记赵亚明当然赞同这一意见,早在上个学期,他就发现了曾文芳的不同寻常。在他心里,“才女”这一荣誉称号非曾文芳莫属。   班长李建辉是程子晴的粉丝,他道:“子晴同学气质高雅,多才多艺。在我们南方大学,如她这般琴棋书画样样在行的学生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从古代对‘才女’一词的阐释来看,子晴同学对这一荣誉称号当之无愧。”   “对呀,我赞同班长的看法。再说,子晴同学不但多才多艺,容貌也比文芳同学更胜一筹。”   “那是,子晴同学1.70米的个子哦,文芳同学虽然也漂亮,但还与她相比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听到那些“脑残粉丝”对程子晴的维护,钱峰气哼哼地道:“她是北方姑娘,个子当然高一些。在我们南方,女生个子太高说不准还是缺点呢。你们自己照照镜子,我们班有多少男生够不上程子晴的个子?”   要知道,他家的叶菲菲比文芳还矮呢,难道就能因为身高否定她的容貌吗?   众人无语,钱峰这话不是戳人心窝吗?那些不到1.70的男生不敢再反驳。   赵亚明也是其中一个,不过,他倒说话了:“你们越说越离谱了,身高与‘才女’称号有什么关系。”   李建辉打了个哈哈:“也对,身高只是评系花的标准,与‘才女’确实没有什么关系。或许大家是觉得‘系花’与‘才女’两个荣誉称号系于一人之身,比较难得罢了。”   钱峰又来了一句:“是啊,两者兼之才真的难得。不过,我看程子晴同学不单单只兼了两点,看她的穿着打扮与气度,估计还是个世家千金。她对于我们这些穷学生来说,与天上的仙女差不多,可望而不可及。”   气氛又一次僵在那里,李建辉见此情形,急忙岔开话题。   “我们也别说这事了,前几天,有同学提出要我们班委去拜访李老师。听说老师特别严格,上一届抓了很多同学补考,好些同学害怕着呢。”   钱峰摇头道:“我看难,李老师能吃这一套吗?别去拜访之后反而被抓了更多同学补考。”   赵亚明也不同意:“如果这些同学担心,就让他们个别去拜访,以班委的名义去,老师以为我们班的同学上课都没认真听讲呢。”   学习委员道:“唉,不去的话,那些同学会说我们班干部不作为。”   钱峰不屑道:“切,班干部是要为班级服务,但应该不包括走关系、走后门吧?这些同学平时不努力,临时的佛脚还要别人帮他们抱啊。”   学习委员想了想,道:“也有道理,如果他们这段时间肯努力复习,相信老师也不会过于为难。”   赵亚明摇头:“古汉语这科确实有难度,平时不努力,单靠这几个星期,我看啊,悬!”   李建辉沉吟半晌,觉得这事难于达成一至意见,就说:“怎么说都有道理,我们也只是随便商议一下,估计女生那边也不会同意这种做法,这毕竟是少数同学提出来的。”   这事就此打住,但这番谈话没一会儿就传遍男生宿舍。当然,不是拜访老师一事,而是有关“才女”之争这一敏感而又让男生们兴趣盎然的问题。 第一百九十五章 才女(2)   张亮喜欢程子晴,他从来没有隐瞒这件事情。   张亮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矜贵公子。他是南方沅市人,爷爷是省里退休的老干部,父亲是厅级干部,母亲是沅市一间高级中学的校长。   在这样的环境里培养出来的孩子,除了长歪了的,其他的大多清高、矜贵,对于粗俗的一切会下意识地排斥。   在这方面,张亮与程子晴是同一种人。欣赏程子晴的高雅、才艺,这是下意识的行为,正如程子晴在京都被众子弟欣赏喜欢一样。这些人欣赏美的眼光总会多多少少有些相似。   可是,当知道曾文芳就是山丹丹花之后,张亮对曾文芳的才华又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并且,曾文芳不愿意公开山丹丹花的秘密,让他有些诧异。   曾文芳的长篇小说已在《南方旋风报》上连载,以极具生活气息及充满正能量的优势获得许多文学爱好者的好评。山丹丹花原本就有一定的名气,这部《古云山处有人家》的小说连载之后,名气已远远超过了张亮这个才子。   受曾文芳的影响,张亮也正在创作一部校园长篇小说,估计下个学期会与曾文芳的作品一并连载,两位校园文学新秀将成为南方旋风报的形象代言人。   不可否认,程子晴很优秀,但张亮觉得不能因私心来评判“才女”这场纷争。   其实,即使没有山丹丹花这茬,程子晴也比不过曾文芳。曾文芳参加的都是省级的比赛,无论是辩论赛还是歌词创作大赛,或者是校园文学大赛,都已经走出了南方大学。   这才是真正的才女,程子晴所会的,不过是占了家世好的优势,从小习得一些钢琴、舞蹈基础,从小见多识广,能力得到了锻炼,而这些,都只是为容貌与气质锦上添花而已   当他满脸纠结,与曾文芳说起这事时,曾文芳“扑哧”一声笑了,她觉得这位公子还挺实诚。   “你呀,看问题有些偏颇。家境好、才貌双全、从小习得许多技艺,原本就是程子晴同学的优势,你不能抛开这些优势来与我对比。你想想,有多少富家子弟不学无术、一无是处?   子晴同学很优秀,学习成绩好,还擅长琴棋书画、擅长舞蹈,这不仅源于她良好的家世,更是她努力付出所得的回报。   你不能因为这些就否定她,更不能因为我擅长写作就否定她的优势。你这是偏见,要不得!”   张亮听得目瞪口呆,还有这种说法吗?要偏,他也是偏自己喜欢的姑娘呀。   见张亮这副神情,曾文芳笑了笑,又道:“子晴有良好的家世却不骄不躁,这很难得,其实我很羡慕她,也很欣赏她。像我们这些从农村出来姑娘,再怎么努力,也培养不出这种优雅大方的气质。她所拥有的一切,是我们可望而不可即的。”   “你可不能妄自菲薄,你已经够优秀了。”   “说起来,我也只不过比普通同学努力一些罢了。再出色,我也不过是个乡下人,如果发展得好,大了不得一个‘乡土作家’的称号罢了。”   听到曾文芳对自己的定位,张亮不由觉得好笑:“有你这样说自己的吗?有谁像你这样,把自己说得像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那样?”   曾文芳无所谓道:“事实如此,我家在南方一个偏远的乡镇,父母是农民,我暑假回家也要帮忙收割稻子,帮忙种田插秧。”   张亮眼前一亮,赞道:“我就喜欢你份坦然。许多农村来的人要么畏畏缩缩,觉得低人一等;要么就装模作样,以为上了大学,就高人一等,看不起家里的父老乡亲。文芳,你跟他们都不一样,在你眼里,家乡邻里虽然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却又可敬可爱。说实话,我为有你这样的同学而骄傲。”   曾文芳揶揄道:“因为你从小生活在市里,对农民的生活感到好奇,同时对我也充满了好奇。如果真让你到乡镇生活一段时间,可能你就说不出这话来了。”   张亮闪着桃花眼,不满地道:“文芳同学,你可不能这样小看我。”   曾文芳道:“我怎么敢小看你?我早观察过了,你不喜欢当班干部,是因为不喜欢被拘束。你喜欢自由,你向往美好,或许你以为农村生活比起城市生活更自由、更美好。其实,我们从小在山里田里野惯了,小时候受的拘束确实少,但懂事之后,行为上不受拘束,心里受的拘束就多了。”   曾文芳想起小时候的事情,苦笑道:“我们很想帮父母一把,却因为幼小而无能为力。每次只要有一点好菜,父母都会把它分给我和弟妹。其实,我很想把菜挟回给父母,想说‘小孩子有吃在后头,爸妈你们吃吧。’可是,我不敢,因为担心父母伤心愧疚。只能强装笑脸,默默地吃完。   春节的时候,没有新衣服穿,弟妹会埋怨,但我只会恨自己怎么还不快点长大,然后赚钱给弟妹买新衣服。   张亮,这些你都没有经历过,所以你看《古云山处有人家》时,充满了新鲜好奇,却没有更深的体会与共鸣。”   张亮听了,不由沉思起来,文芳说的是实话,他看文芳的作品时,确实是新奇多于体会、多于共鸣。   他感叹一声,道:“文芳,我们家境不同,我写不出你那样深刻的作品来。对于都市生活,我有所体会,但是,我觉得自己了解的也只是表面,写不出深刻的作品来。所以,如今我只是写写校园生活,校园生活比较单纯,主题不用那么深刻。我想,这就是我的局限。”   “没事,写作本就需要一定的生活阅历,我们还年轻,随着生活阅历的增加,这些都不是问题。只要我们功底扎实,文学涵养不断提升,我们一定能写出更好的作品来。”   曾文芳语气真诚,话里带了安慰,又带着鼓励。张亮又怎么知道,她之所以能有今天,是源于上一世的经历呢。   上一世,如果她的家人能平平安安地过完一辈子,这一世,她不活也罢。   赵亚明与钱峰几位同学从教学楼下来,正要去饭堂吃饭。钱峰眼尖地指着右侧方,提示赵亚明看过去:“书记,你看,那边。”   教学楼左侧的花园里,张亮与曾文芳正坐在树下的石凳上说着什么。   曾文芳笑意盈盈,张亮两眼放光,赵亚明心里有点堵。   张亮那个家伙不是喜欢程子晴吗?上次去郊外踏青,听到自己这个大赢家选择载曾文芳,还高兴得忘乎所以呢。这才过了多久,就移情别恋了?   “书记,那个张亮总是不按常理出牌。他前几天还约程子晴去看电影,他是不是想脚踏两条船呀!”   赵亚明摇头道:“或者他并不是追求文芳,而是有什么正经事找她呢。”   钱峰道:“后半学期他们经常在一起,也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商议。”   赵亚明心里一动,前些时候张亮在找那个“山丹丹花”,可是,后半学期却没见他再找,难不成那个山丹丹花就是……   张亮那么敬佩山丹丹花,如果这位作者真是文芳,那就怪不得张亮这段时间经常找她了。他们有共同爱好、有共同话题,有别的发展也说不定。   另一位男生眼睛盯着那边,看了好半晌,才感慨道:“那时见书记舍系花选择文芳,我还觉得可惜呢。没想到书记眼光这么好,其实文芳不但足够优秀,还很漂亮。”   赵亚明握了握拳头,脸色有些沉。他是发现了文芳的好,但他以为别的同学会看不到文芳的好,而他就可以用一两年的时间慢慢追求她、感动她。   他哪里能想到,还不到半年呢,他还来不及表白,文芳的名气就已经这么大,大到他都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个优秀的女孩了。   钱峰想起上次大家对才女一事的争执,脱口道:“我就说文芳才是咱们南方大学的才女嘛,你们看,这才子才女在一处,不是和谐得很吗?”   赵亚明听了这话,心里更加难受,他盯了一眼那边,面无表情迈步离去。   钱峰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提步跟上,另一位男生吐了吐舌头,悄声道:“你没见书记脸色不好嘛,你这是哪壶不提提哪壶啊!”   “唉,惭愧惭愧,我不小心说快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暑假   同学们的议论或多或少传到了曾文芳耳朵里,但她向来对这些无感,并没有在意。   这段时间大家都忙着复习考试,曾文芳更是忙得不可开交。闭卷考试、开卷考试、期末论文,几个专业的考试全堆在最后两周。   科目多了,老师出题的形式都各有特色。所以,这些都不可能提前准备,这两个学期,她都有前松后紧的感觉。她决定下学期找师兄师姐们套套情况,让她可以提前做些准备。   好不容易忙完了期考,暑假如期而至。渔港那边已经打了几次电话过来催促。她让小舅与林成金帮忙找地与房子,那边传来消息,说有一块地不错,卖家急着用钱,价格很合理,如果不早点过去,就会被别人买走了。   曾文芳急忙收拾东西,来不及与汪志坚打招呼,就去了渔港。   上一世,渔港有好几个镇发展特别快,这些镇都成为了渔港的一个区。21世纪,市政府对里面的城中村进行改造,那里的地皮与房子的价值成百倍地增长。   她早就计划好了,要把手里股票换成了钱,然后把钱换成地、换成房子。毕竟她还在上学,投资太多生意难于兼顾。换成地就不一样了,放在那里不用花心思经营就能赚钱。   林成金帮忙找的地确实不错,他是个聪明人,见曾文芳这么执着买地,也用这两年挣的钱买下了一栋老旧的平房。他随便花了点功夫修整了一下,便宜出租给一些外地民工住。   曾文芳见他这么认真地做这事,不由暗暗称赞他的眼光,相比之下,小舅在这方面就差远了。不过,一个是生意人,一个是手艺人,也没有可比性。   曾文芳让小舅也拿出一些积蓄,让他买了一块一百多平方的地。   “文芳,这地买了放在那里有什么用?还不如买套房子来出租。”   “放着先吧,肯定有用。等你再赚些钱,就用这地建几层房子来出租。你不就成房东了吗?”   “啊?房东啊?那敢情好,每个月都能拿租金,不用做事都有饭吃了。”   “嗯,如今你还年轻,可以做事,等你老了,便可以收房租过休闲日子了。”   王小华听了咧嘴一笑:“怪不得你总是想着买地,原来是想老了过休闲日子啊。”   “可不是吗?我要让我爸妈都过上休闲日子,所以要多买地,等再多赚一些钱,就全部建成房子,让我爸妈老了不用这么辛苦做事,收收房租,过好日子。”   曾文芳不能跟小舅说太深奥的事情,就用这理由搪塞过去了。   渔港这边的家具厂与制衣厂都已初具规模。林成金张罗着以家具厂的名义在荔园买了地,建了分厂。分厂那边,曾文芳、林成金与王小华三个股东的股份持平。   总厂这边派了一个副厂长过去负责,销售这块还是握在林成金手里,分厂以做床垫生意为主,曾文芳正在挖掘人才,准备聘请一位商务英语毕业的人才去开发国外市场。   曾文芳知道汪志坚与陈文干的小叔有来往,还想着下学期跟着汪志坚去拜访,看看他那边有没有合用的人才介绍给她用。   李菁菁夫妻把制衣厂管理得很不错,制衣厂的规模也扩大不少。除了设计一些新款式,其他的都不用曾文芳操心。   忙完这摊子事,就接到了曾文雪的电话:“姐,成绩出来了,我超出幼师分数线50多分呢。”   话筒那边,是曾文雪欢快的声音。虽说这事在意料之中,但曾文芳还是很高兴。妹妹以后可以从事她喜欢的工作了,她想起春节时对妹妹的承诺,微笑道:“雪儿,你好好参加面试,面试结束后姐带你去京都玩。”   “真的吗?姐你太好了。我下周一就要到县城参加面试,小玲姐和雪珍姐姐说要陪我去,哥哥也说在城里等我。姐,你什么时候回来?”   曾文芳想了想,觉得事情都办得差不多了,就道:“我后天回去,也在城里等你好了。”   春节时,吴惠梅因为女儿要另外买房,曾文芳就托吴惠梅帮着她家一起选了一套四居室的房子。如今房子已经装修好了,家具也都准备好了。   文峰下学期上高三,文波上高二。城里有了房子,家中长辈可以抽时间给他们做饭煲汤,周末给他们增加营养,学习也更有精神。   另外,有了房子,自己来回也方便,不用总去麻烦梅姨一家子。   曾文芳回到县城,县城新家那里已经聚了一大堆人,小玲、雪珍、文峰、文雪都在。吃过晚饭后,吴惠梅母女也过来了。   吴惠梅埋怨他们这么客气:“我让他们过我那里吃饭,他们硬是不肯。都在同一栋楼,方便着呢,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过去那边找我们。”   刘小玲呵呵笑着:“小姨,我们只是想试试手,看看在新房子里做的饭会不会更好吃。”   吴惠梅嗔怪道:“你呀!现在吃过了,是不是更好吃呀?”   “哈哈,是比较好吃!”刘小玲不好意思地笑了。   几人聊了一会,曾文芳说起自己要代表省里参加全国大学生演讲比赛,想带妹妹一起去京都的事情。   吴惠梅有些惊讶:“你是去参加比赛,文雪跟着去京都干嘛?”   “我参加比赛也就两天的事情,比赛结束后,就可以带文雪去玩啊。”   曾文芳笑着回答,说来也怪不得梅姨惊讶。他们在南,京都在北,这个时代的交通还不是很便利,像他们这般窝在小山城里的人,能到省城逛逛,就很了不起了。   “从省城到京都将近三千公里呢,坐火车最少要两天两夜吧?”吴惠梅迟疑加质疑,觉得这些小姑娘们有些不靠谱。   曾文芳笑眯眯地道:“梅姨,我们乘坐飞机去,几个小时就到了。”   “乘飞机啊?那得多少钱啊,太贵了。”   吴惠梅更惊讶,在她的脑海里根本没有坐飞机的概念,她觉得飞机是国家领导人或大企业家才能享受的,属于高大上的交通工具。   曾文芳打趣:“会赚钱也要会花钱,梅姨,可别做守财奴哦。”   一旁的曹昕听得两眼放光:“妈,我也要去京都。我要跟芳姐姐一起去。老师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去京都肯定能长不少见识。”   吴惠梅看看抱着她的手臂一脸期盼撒娇的女儿,又看了看一旁笑意盈盈的曾文芳,狠狠心道:“好,妈就舍下这两个月的盈利,让你跟着你芳姐姐去京都。”   曾文芳点头笑道:“梅姨,这才对嘛,再过几年,你与姨父也要多到外面走走。”   杨雪珍见曾文芳看过来,忙摆手道:“我暂时不去,等我弟妹毕业以后吧,那时候我再到处看看。”   曾文芳点点头,虽然她很想让雪珍出去见见世面,可雪珍家还有弟妹读书,估计领的工资大多贴补家里了。   让小玲去也不现实,小玲的两个姐姐嫁人了,嫁的也不是富裕之家。弟弟去年考上了中专,他们家就靠着刘东升一份工资,还多亏了吴惠梅不时贴补,才不至于到省吃俭用的地步。坐飞机到京都玩,对她而言还是太奢侈了。   曾文芳有点想约汪志坚一起去,但又怕镇上的人说闲话,后来再想想,自己两辈子加起来都将近七十岁了,京都又不是龙谭虎穴,那是天子脚下,治安肯定比南方好。   文雪早就做好了面试的准备。小姑娘长得粉嫩可爱,本就喜欢唱歌、跳舞,面试对她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再说,她的文化科成绩在报考幼师的这批人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曾文芳根本没有什么好担心,周一早上陪着妹妹去指定医院体检,吃过早餐后到县进修学校参加面试。   雪珍与小玲留在家里买菜做饭,文峰干脆去学校学习了。因着曾文芳想早点去京都,一行人下午就回了青山镇。   曾国生夫妻早就知道女儿要去京都,本想着干脆让儿子也一起去。可文峰不愿意,他说:“要去也要明年参加完高考再去,现在去,玩得也不尽兴。”   曾文芳知道高中的课业有多重。她那时从初一第二学期就开始看高中的课程,到了高中也丝毫不敢懈怠。弟弟虽然懂事,但学习并不拔尖,要考上好的大学,还得努力。   她鼓励弟弟:“明年考上大学,你想去哪里玩都行。”   “姐姐说话算数哦!”   “那是当然,就是文波,如果后年考上大学,姐也奖励他去旅游。”   王娟英笑道:“你二伯娘会说,你奖励他旅游不如给钱他读书。”   曾文芳吐了吐舌头,道:“二伯娘家里又不缺这学费,筹学费还有文兰姐与文理哥呢,哪用得着我。你告诉文波,如果他考上大学,我奖励他乘坐飞机去京都旅游。” 第一百九十七章 南方机场   这个时代,坐飞机实在浪费,除了曾文芳,南方其他两位参赛同学,包括省教育局的带队领导,都是乘坐火车去京都。他们昨天已经先行出发了,说好让曾文芳直接到京都大学里面的招待所集合。   带队的是省教育局教研室的肖建老师,不过三十岁左右,个性爽朗、风趣,对比他小不了几岁的学生很宽容。   之前,他并不同意曾文芳这个主辩手一个人去,作为带队老师,任何一个学生出点意,他都得负责任。   后来,曾文芳跟他说,她还要带两位妹妹一起,并保证不会出任何意外,肖老师才勉强答应。   再说曾文芳拖着行李箱,带着两个粉粉嫩嫩的小姑娘,从县城到省城,然后再到机场乘坐飞机。一路上,两个小姑娘兴致很高,叽叽喳喳有说不完的话。   三人带着漂亮的太阳帽,拉着行李箱,说说笑笑进了候机厅,顿时吸引了不少人注目。这也怪不得大家,乘坐飞机的大多是中年大叔或大婶,突然来了三位粉嫩漂亮的小姑娘,可不让人眼前一亮吗?   曾文芳的容貌与气质自不必说,曹昕虽然最小,但她长得像吴惠梅与小玲,发育又早,也是亭亭玉立的美少女了。   说起文雪,倒也奇怪。文雪的容貌不像王娟英,也不太像曾国生。她比文芳早发育,已经跟文芳一样高。   文芳是鹅蛋脸,但文雪却是瓜子脸,文芳是双眼眉,文雪却长着一双特别迷人的单凤眼,两人站在一起,身材差不多,却完全不是同一种风格,从容貌来看,不太像姐妹。   曾文芳心里也想过这个问题,并且仔细观察过曾家与王家的亲人,她感觉文雪不像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除了头上有两个旋,旋的位置与父亲那两个一模一样,便再也找不到相似的地方。   文峰不一样,身高、脸形,一看就像父亲,而她自己是综合了父母身上的优点。   当然,怀疑归怀疑,文雪或许像曾奶奶、曾外婆那辈人呢,隔代遗传也是常有的事,曾文芳并没有纠结这件事。   “小姑娘,你们是飞京都吗?”一位中年大叔热情地打招呼。   曾文芳笑了笑,道:“是啊,飞京都。”   中年大叔给她们挪了位置,道:“你们都坐会吧,飞机还得等半个小时才起飞呢。”   旁边一位三十上下的青年男子,穿着白衬衣黑西裤,一双棕色皮鞋擦得铮亮,一看就是社会精英级人物。   曾文芳打量了他一会,皮肤白皙、鼻子高挺,嘴唇有些厚,双目微闭,看不出他的眼睛长啥样。曾文芳总感觉这人有点儿熟悉,但仔细想了想,又摇摇头,她能确定自己以前没有见过这人。   年轻男子发觉有人打量自己,睁开微闭的眼睛,迅速地扫了站在前面的三位小姑娘。突然脸色一变,视线定定地落在曾文雪身上,脸上闪过一丝讶异。   他把侧边的行李包拿过搁在膝盖上,眼神示意曾文芳等人,可以坐在他身边。   曾文芳见他拿开行李之后,椅子勉强可以坐下三人,就示意文雪与小昕都坐在那里,自己则站在一旁,没有再找位置坐下。   年轻男人偷偷打量了一会曾文芳,又侧着身子观察曾文雪。   曹昕哪里坐得住,把背上那个绣着熊宝宝的小背包往椅子上一搁,就要拉着文雪走,指着玻璃窗外停的飞机,一脸兴奋:“文雪姐姐,这里好大啊!哇塞,那里有飞机!”   曾文雪也起了兴致,满脸好奇,回头看向姐姐。   曾文芳朝她笑笑,道:“去看看吧,包放在这儿,姐会看着,你们别走远就行。”   曾文雪把背上的包拿下递给曾文芳,俏皮地朝曾文芳眨了眨那双迷人的凤眼:“那姐姐,我和小昕去那边看看?”   曾文芳一脸宠溺,含笑道:“去吧!”   曾文雪拉着曹昕,小心翼翼地走近玻璃窗,小昕探出头去,文雪嗔怪道:“小心,这里怎么没有栏杆?”   “文雪姐姐,这是玻璃窗,不会掉下去。”   “我知道这里有玻璃,不过这玻璃是透明的,看上去好像什么都没有,走近了也让人害怕。”   “不怕,你看!”曹昕胆子大得很,把手与脸都贴在玻璃窗上,还咯咯笑得欢。   曾文雪也用手摸了摸玻璃,有了触感,才大着胆子往前跨了一步。两个小姑娘好奇地俯视窗外,隔着玻璃窗,指着外面的飞机兴奋地说着什么。   曾文芳走过椅子边,拿起曹昕与文雪的小背包,安静地坐在青年男子身边。担心妹妹走远,视线一直跟随着她们。眼角的余光瞥到身边的年轻男人,感觉他的视线也一直定在妹妹那边,斜睨了他一眼,不由腹诽:一看就是个斯文败类,什么眼神,那两个还是孩子好吗?   年轻男人觉察到曾文芳投来的不屑眼神,心神一凝,收回自己的视线,装作闭目养神,内心却升腾起了浪花:他看到了什么?那个小姑娘的脸型怎么这么像母亲?还有那双凤眼,与母亲长得简直一模一样。   他叫沈琅,刚过三十一岁生日,是京都人民医院最年轻的内科专家。十天前应邀到南方医科大学讲学,因为第一次来南方,所以多留了几天,与他同来的工作人员都先回了京都。   沈琅的眼睛长得也像母亲,但脸形与母亲不像。因为是男子,大家也没不觉得他与母亲有多像。   而那位小姑娘,不但眼睛像、脸形也像,这是怎么回事呢?沈琅眼睛睁开一条缝,又注视了那边的曾文雪一会,才微微合上。   这是巧合吗?他记得母亲说过,因为外祖父的牵连,母亲在大哥五岁时,曾经离开过京都几年,姐姐沈琴就是在南方出生的。   大姐沈琴虽说容貌不太像父母,但长得也很漂亮,只是……   沈琅想到这里,心情尤其复杂。他有些烦躁地揉揉额头,微微叹了一口气。   曾文芳留意他的举动,觉得他不像是沾花惹草类的花花公子,便也放下了心,没再注意他。   文雪与曹昕都是第一次出远门,连东湖市都没有去过,昨天下午到了省城,就兴奋得不肯回酒店睡觉。如今来了飞机场,更是一刻也不肯消停。   她们看了窗外的飞机,跑回来,小昕蹲在曾文芳身边,小声问:“文芳姐姐,你说飞机里面是怎么样的呢?我们是坐在飞机的肚子里,还是翅膀上?”   曾文芳摸了摸小昕的头,含笑道:“我们坐在飞机的肚子里。飞机上有很多座位,里面就跟我们坐的大巴车差不多。”   曹昕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幸亏坐在肚子上,要是坐翅膀上,两边的翅膀坐的人得一样重,要不,肯定会不稳。”   旁边的中年男子“噗嗤”一声乐了:“你这小姑娘说得挺形象的。”   曹昕不好意思地把头埋在曾文芳的膝盖上。   曾文芳拍拍她柔嫩的小手,笑道:“叔叔表扬你呢,不用不好意思。”   中年男人和善地道:“机翼起着平衡机身的作用,确实不能坐人。小姑娘读初中了吧?”   曹昕点点头:“嗯,我读初二呢,下学期就上初三了。”   放她们出去溜达了会,曾文芳就带着她们去了一趟厕所。回来就看到登机口处排着长长的队伍。   曾文雪胆子小,紧紧地抓住姐姐的手。   曾文芳轻抚着她的小手,安抚道:“别担心,飞机大着呢,进去里面,就跟进了一间大房子一样。”   曹昕挤到曾文芳面前,挺了挺小胸脯,得意地道:“文芳姐姐,我不怕。”   “嗯,小昕最勇敢。”   “姐,我也不怕。”曾文雪双手紧紧拉着背包的肩带,嘴里这样说,脸上还是露出些许紧张。   沈琅跟在三位小姑娘后面,脸上噙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这三位小姑娘都是第一次出远门吧,这天真烂漫的小模样还真可爱呢。   上了飞机,文雪与小昕静静地听了广播,在曾文芳的指导下扣好安全带。也不敢再造次,乖乖地坐在坐位上,只有眼睛没闲着,滴溜溜地看前看后,打量着飞机上的人与物。   沈琅坐在她们后面,扣好安全带,抬头目光便对上了曾文雪的凤眼。曾文雪下意识地眨眨眼,对沈琅嫣然一笑。沈琅顿时有一种春暖花开的感觉,便也朝她眨眨眼,还顺手从包里掏出两块巧克力递过去。   曾文雪没敢接,只是歉意地摇摇头,轻声道了句,“谢谢大哥哥。”就扭转头,没再往后看。   沈琅看了看手里的巧克力,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会对一个陌生小姑娘这么唐突?这与平时的自己也差得太远了吧?   沈琅把巧克力顺手放回包里,这是医科大学的女生塞给他的,面对学生的热情,他没好意思拒绝,就随手放进了口袋里。   后来整理行李,又顺手放进了随身带的行李包里。也不知怎么回事,前面这位小姑娘,总会让他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亲切感。   他的举动是发自内心的,自己觉得很自然,但在别人看来,应该会觉得他唐突。他习惯地微闭着双眼,坐飞机时,他习惯闭目养神。 第一百九十八章 真正实力   飞机经过了起飞的颠簸,趋向平稳。坐在曾文芳旁边的中年妇女打量了一会曾文芳,好奇地问:“小姑娘,你们去京都探亲?”   曾文芳回头看向她,见中年妇女穿着一条浅蓝色的连衣裙,微胖,圆圆的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   曾文芳一身对这类和善大婶没有抵抗力,就对她笑了笑,道:“我带两个妹妹去京都旅游。”   “旅游?”圆脸妇女打量着她,语气带着讶异。   她是见曾文芳年纪不大,却对两位妹妹照顾有加,对这位漂亮爽利的妹子生出不少好感,所以才忍不住好奇问问,这一问让她更好奇。   曾文芳觉得自己话还是说快了,这个时代,大家大多还停留在解决温饱的程度。能挣点钱的人家也都奔着建新房子去了,挣了钱能让家人出去旅游的,少之又少。   不过也没事,如今南方城市实行改革开放政策,先富裕起来的人多了,外出旅游的人也会越来越多。   想到这里,她也不改口,就点点头,微笑道:“我考上大学,妹妹考上幼师,家里奖励我们去京都玩几天。”   圆脸妇女笑容更加灿烂,赞赏道:“你们姐妹真厉害,是应该奖励!你们在南方哪里?”   曾文芳道:“我们在东湖一个偏僻的乡镇,叫青山镇。我们那里偏僻贫穷,也没有什么著名的特产,大姐肯定没有听说过。大姐是京都人吧?您气质优雅,一看就知道城里人。”   其实,圆脸妇女一开口,曾文芳就已经从她带着京腔的口音判断出她是哪里人。   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圆脸妇女被曾文芳这一赞,笑得见牙不见眼,语气也越来越柔和,还带点亲昵嗔怪:“你这小姑娘真会说话。你那里叫青山镇啊?这个地名确实没听过,我是第一次来南方,只知道海州、渔港、荔园这几个地方。对南方,我也算是孤陋寡闻了。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我姓秦,你就叫我秦姐吧。”   曾文芳亲热地道:“秦姐好,我叫曾文芳,是南方大学的学生。”   圆脸妇女越加诧异,还啧啧称赞:“哇,不错,听说南方大学也是国内有名的大学呢。啧啧啧,你还说自己家在很偏僻的山村,山村教学条件差,你能考上这么好的学校,肯定比别人多花了很多精力。”   曾文芳笑道:“是啊,我们那里条件不好,教学设施不完善,高学历的教师也不多。不过,老师们都很认真教学,我们努力些也能赶上。”   两人聊起了京都学校与农村学校的差别,聊起了全国几所著名大学,还聊了读大学与读中专中师之间的区别。然后就天南地北地聊,聊经济、聊生意、聊生活、聊婚姻,几乎无所不聊。   这位叫秦姐的圆脸妇女很健谈,生活经验丰富,知识面也广。曾文芳擅长引领话题,她想多了解外面的世界,也想多了解一下这个年代城里人对生活婚姻的看法。   两人相谈甚欢,一路上竟然没有停歇。曾文雪两人因为昨天晚上兴奋得没睡好,上了飞机没多久就睡着了。   而坐在她们后排的沈琅,全然没有睡意,一路听着她们交谈,对前面三位小姑娘也越来越有兴趣。   他从两人的交谈中得知大些的姑娘叫曾文芳,长着丹凤眼的那位小姑娘叫曾文雪,两人是亲姐妹。另一位叫小昕,是她小姨的孩子。而那位圆脸妇女叫秦云俏。   然后,他越听越觉得惊讶。这么个农村姑娘,也才上了一年大学,可是,这谈吐与见识都快要赶上他了。   他有些不可置信,特意睁开眼,坐正了身子看向那位小姑娘的背影。看不到正面,剪着短碎发,只能看到她细腻白皙的脖颈。   沈琅又仔细回忆起机场所见,那时,这位姑娘就坐在自己身边,也是一头清爽的碎发,没错,就是那位二十岁上下的小姑娘。   沈琅觉得自己有些魔怔了,那位长着一对凤眼的小姑娘他还没搞明白呢,这位漂亮姐姐又入了自己的眼。以前自己不是只喜欢成熟知性的女子吗?去了一趟南方,眼光都偏到小姑娘身上去了?   三个小时的飞机一晃神就过去了,飞机停在京都机场。   曾文芳姐妹三人拿好行李,随着人流一起下了飞机。   秦姐快了一步,走到外面才发现曾文芳没有跟上来,就在那里停了一会,等见到三位小姑娘的身影,才招呼道:“文芳,你们第一站打算去哪里?我有司机来接,可以捎你们一程。”   曾文芳不想麻烦别人,推辞道:“秦姐,我们还是自己打车去好了。我想找离京都大学近一些的酒店,要不,您给我们推荐一间?”   秦姐笑道:“从机场到我家要经过京都大学,我载你们一程吧。相识即是缘,你不必这么客气。难不成是担心我把你们三个漂亮小姑娘卖掉?”   曾文芳见确实不好推辞,就点头答应下来:“好,那就麻烦秦姐了。您看着哪间酒店离京都大学近,就把我们放下。”   “行,我们出去吧,司机应该等在那里了。”   京都机场外面,停着许多小轿车,这种热闹中带着清雅贵气的氛围,在刚刚起步的南方很难见到。   来接秦姐的是一部吉普车,车子约六七成新。司机是位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他对秦姐很恭敬。   秦姐也没客气,吩咐道:“走三环路回家,顺道去京都大学附近的七夕酒店。”   “好的,秦总。”   曾文芳早看出秦姐非富即贵,见司机喊她秦总,也不意外。   她知道老板与领导都喜欢坐后排右边的位置,便先安排两位妹妹靠着左边坐下,自己则主动上了副驾驶座。   秦云俏最后上车,见曾文芳竟然知道这些规矩,对她又高看了一眼。   她有些好奇地问:“你们是想去参观京都大学吗?你有同学在那里上学?”   曾文芳道:“秦姐,我是去京都大学参加演讲大赛。因为难得来一趟京都,才带两位妹妹一起来。我的老师与同学,估计已经在学校的招待所住下了。”   “哦?8月10日举行的大学生演讲大赛?”用惊讶已经不足于形容秦姐此时的心情。她发现这位小姑娘真的不同寻常,谈吐见识都不俗,如今竟然还是来参加全国性的演讲大赛的,让她不由得不另眼相待。   能参加全国性的比赛,肯定是学校的精英,怪不得这一路上这么能聊。   “秦姐,我是南方大学的学生,这次代表学校来参加比赛。”   “哦!怪不得。”秦姐点点头,拿了一张名片递给曾文芳,“你们在京都多呆几天,有什么事情可以打电话给我。”   曾文芳接过名片,真诚地道谢:“谢谢秦姐,如果您下次再来我们南方,也可以找我。”说完,也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秦云俏。   秦云俏接过名片,心里觉得好笑,这小姑娘受南方改革开放的浸染,竟然也学会了用名片。可是,一名在读大学生,也没必要用名片吧。   她随意瞅了一眼这张名片,发现这是手写体的,“曾文芳”三个大字用美工笔写出来,是行书,飘逸有力,又带了些优雅从容。   下面有三行清秀的正楷字,分别写着“芳华家具厂”、“芳华毛织厂”、“菁华服饰公司”及三个电话号码。   “你不是学生吗?”秦云俏惊讶地问。   “我是学生,名片后面有我学校地址与宿舍电话。这些是我与亲人朋友合作做起来的小企业,都是些小厂。”   秦云俏觉得还是小看了面前这位小姑娘,往深里想,这小姑娘的见识谈吐摆在那里,本就不可能是普通大学生,这些所谓的小企业恐怕才是她的真正实力吧。 第一百九十九章 入住七夕酒店   秦云俏看着那张小小的名片,摇头笑道:“家具、毛织、服饰?你做的还挺杂。”   曾文芳笑道:“没办法,我要读书,很多事情不能尽力尽为,只能因才制宜了。我小舅以前是个木匠,所以开了家具厂;有个表姐打工的时候做毛织厂,所以才开了毛织厂。后来,认识了一位大姐,她是裁缝,便与她合作开了制衣厂与时装连锁店。”   秦云俏点点头:“嗯,是应该这样,如果因为做生意放弃了学习,也挺可惜。你这时装连锁店开了几家了?”   “如今只在南方开了五家,之前我们一直做服装批发,去年才开始做连锁。”   “五家,那已经很不错了。你这次来难道想在京都开一家?”   曾文芳坦然一笑:“这个我还没想好,这次来只是想来旅游,没往生意这方面想。”   秦云俏难得开起了玩笑:“那你就想想,说不定我们还能合作呢。你不是喜欢因才制宜吗?如今认识了我这位好歹也能算是人才的大姐,总要制宜吧?”   曾文芳笑了:“秦姐这是开玩笑呢,您这个大老总怎么会看得上我那些小打小闹的店。不过,还是要谢谢秦姐提醒,我这几天在京都看看,也想想,说不定还可以因地制宜呢。”   两人正说着,车子停了下来,司机回过头对秦姐道:“秦总,七夕酒店到了。”   “好,文芳妹妹,我就送你们到这里了。本来我还想着要给你们开两间房,但看到你这张名片,呵呵,倒为我省下这笔开支了。”   曾文芳俏皮地眨了眨眼,笑盈盈道:“早知道秦姐有这份心,我就不递这名片了,真是可惜了!”   司机下车想帮忙开车门,曾文芳这边已经下了车。见曾文雪这边不会开车门,司机急忙过来打开车门,“小妹妹,你们小心些。”   “谢谢大哥哥!”   小昕下了车,对司机甜甜一笑。   曾文雪则朝车上的秦姐礼貌地道谢:“谢谢秦姐,麻烦秦姐了。”   “不用客气,文雪、小昕,祝你们玩得开心!”   曾文芳姐妹三人站在路边挥手,目送着吉普车远去。她们根本没有发现,有一部车一直跟在他们的轿车后面,这时却没有再跟上去,而是停在路边。   “沈少,要跟上吗?”   “不必,在这里等等。”   沈琅摆摆手,对自己这一行为无语抚额,回到医院得好好检查一下身体,他怎么有种种邪了的感觉?   直到曾文芳三人进了酒店,十多分钟都没有出来,沈琅这才吩咐司机开车离开。   曾文芳来京都之前并没有跟陈文干说。她知道陈文干这段时间正在忙出国做交流生的事情。他很快就要出国了,除了要办手续,还得回东湖与父母团聚。如果因为自己要来京都,弄得他特意留下来,岂不对不住人家父母?   大家在飞机上吃了点零食,包里也放着一些糕点,她们一致决定洗漱之后再找地方吃东西。   曾文芳开了一间双人房,问了前台的小姑娘,“京都大学离这边有多远?”   前台的小姑娘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道:“出了门往右,走十分钟就到了。”   曾文芳也不在意,朝她笑了笑,又对满脸好奇打量酒店大堂的妹妹示意:“走吧,我们去房间。”   昨天她们在南方大学里面的招待所住,招待所比较简陋,设施与这间酒店肯定没得比。如果不是担心来自各地参赛的学生太多,招待所不够房间住,曾文芳还是比较愿意住大学校园里的招待所。不是因为便宜,而是因为校园环境好、安全、里面的人也比较单纯。   房间在五楼,与上一世在电视上看到的豪华酒店不同,里面的设施很简单:里面有卫生间,有一部不大的电视机、两张单人床、一张书桌、一张有靠背的凳子,两个床头柜。   窗帘是淡紫色的,映着白色的床单、被子,桌子上还摆着一个花瓶,里面插着一束散发着清香的新鲜小花,让曾文芳心里沁入一丝暖意。   白色的墙壁,有一面墙上挂了一幅画,画上是一座一五彩的拱桥,桥上画有好些鸟儿。   曹昕最先发现墙上的画,她走过去用手摸了摸了,惊喜地道:“哇,这就是七夕的鹊桥吗?”   曾文雪看了看,觉得这桥不符合她心目中的鹊桥形象,就笑道:“这只是酒店老板心目中的鹊桥形象,你心里的鹊桥是怎么样的,还得你自己想。”   曾文芳也笑着点点头:“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这些传说或是小说中的形象,你都可以重新阐释。”   曹昕不知道哈姆雷特,不过,她听懂了这句话的意思,也没有纠结,只是一脸新奇地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   洗漱过后,她们到酒店附近逛,顺便去找京都大学。走过一条小食街,前面果然就是一所学校。校门口立着一块很大的石头,“京都大学”几个大字苍劲有力。   不像普通的大学只有值班室,大门口还立着两个穿着京都大学校服的学生,板着一张还有些稚气的脸,看起来严肃,曾文芳却从他们滴溜转着的眸子上看到了新鲜与好奇。   估计是里面的学生,学校安排他们轮流站岗放哨体验生活呢。   “同学,我想问一问,那些来参加全国演讲比赛的选手们是不是都来了?”曾文芳走过去向一位男生打招呼。   只见两位男生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认真地道:“姑娘,你应该称呼我们同志。”   曾文芳“扑哧”一声乐了,果然是学生,不然怎么会纠结这个问题呢。   “哦,哦,那请问小同志,我们可以进去吗?”   其中一个男生涨红了脸,其实他们晒得黑黑的,也看不出来脸红,曾文芳也是用猜的,因为她听到他嘀咕了一句:“我们才不小呢。”   能逗一逗这些京都大学的学生,她心里很愉悦,仿佛与他们一下子拉近了距离。   另一位男生疑惑地问:“你们真是参加演讲比赛的吗?这次参赛的学生都是大学生,你们的年纪也太小了吧?怎么看着像中学生?”   曾文芳笑了笑,道:“我应该比你们大一点,下学期就大二了。你们呢?是不是还没上大一,如今只是军训吧!”   那位男生眯着眼上下打量了一会曾文芳,这姑娘很漂亮,看他们却以一副大人模样。哼,还不是小丫头片子一个,装什么大人,不喜欢!这是男生的内心活动。   另外,她怎么知道他们是在军训?难道他们的脸上写着“我是新生”几个字?   “大哥哥,我们可以进去吗?我是中学生,是来京都大学参观的。我以后也要考京都大学,到时候,你们就是我的师兄了。”   曹昕发挥她的特长,凑过去,闪着星星眼盯着小男生,语调柔软,喊得特别亲切。   另一位值班的男生看着实在喜欢,便道:“小妹妹,你真有志气。你一定要努力哦,争取做我们的师妹。刚才我是开玩笑的啦。去吧,只要登记了,就可以进里面参观。”   曾文芳眼里闪着笑意,男人果然还是喜欢软妹子。小昕才出手,效果立刻显出来了。只是文雪有些胆小,以后要让她多与外面接触,锻炼锻炼胆量。   “好啊、好啊,谢谢大哥哥。”曹昕眨着漂亮的大眼睛道谢,让小男生又一次红了脸。这次红到了耳根,曾文芳瞅着,不由乐了:真是可爱的小男生。 第二百章 找人不遇   “小昕,我们暂时不进去了,明天再去不迟。”曾文芳拉着小昕的手,“我们还是先去吃晚饭吧?你不饿吗?”   一位小男生瞪着曾文芳,一脸鄙夷:“切,你们不进去还在这里瞎胡闹。”   曾文芳哑然,难不成她们不进去也有错?   小昕却道:“文芳姐姐,我们进去逛一下吧。”   曾文雪道:“姐,你不是说有一位同学在京都大学上学吗?我们去看看他在不在这里,如果在,我们就请他吃饭呗。”   曾文芳想了想,觉得也对,还是先去看看陈文干在不在吧。如果让他知道自己来了京都大学,没有第一时间去找他,还不知道会被他怎么埋怨呢。   “好,同学,这下我们可以进去吗?”   “可以,对了,你们想去找哪个班的学生啊?”   “同学,我要找金融系(1)班的学生。”   “哦,大二的学生呀。他们大多离校了,你们去找也未必能找到。”   “我知道,我们进去看看,如果正好在呢。”   曾文芳没想到进一所校门,还会被这两名新生缠着说了这么多。其实,她是知道京都大学除了进出车辆要登记,像她们这样年轻的学生,是可以自由进出的。   只是,才刚来京都,小心谨慎些无大错。   曾文芳一行人进了学校,学校太大,她们问了好几位同学,都打听不到陈文干的宿舍。   估计都是跟她一样,来参加演讲比赛的选手。最后,终于找到了陈文干的宿舍,可是,让宿舍阿姨打电话上去,却说陈文干不在那里。   不过,曾文芳打听到,陈文干与宿舍几位同学都没有回家,她便让他宿舍的同学转告,说她来自青山镇,叫曾文芳,暂时住在附近的“七夕酒店”803房,让陈文干回来,去酒店找她。   没找到人,曾文芳心里涌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几人又去学校招待所,竟然也没有找到肖老师几人。   “算了,我们去吃晚饭吧!”   曾文芳有些沮丧,也没心情欣赏京都大学的风景,拉着两位正好奇打量的妹妹出了学校。   女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花钱,曾文芳也不例外。她带着两位小姑娘找了一间档次比较高的餐馆,点了几个特色菜,埋头在吃食上。   吃饱了,心情也好了些。觉得自己也真矫情,来找陈文干本就被她定位在顺便,既然顺便的事情办不了,那也没什么好失望的。   曾文雪与曹昕当然难于理解姐姐的心情,吃饱喝足后仍缠着曾文芳到附近逛。   晚上回到酒店,问前台有没有人找她,得到否定的回答。曾文芳心里的失望加剧,她打电话去陈文干的宿舍,结果人家还是说陈文干没有回来。   直至夜深人静,也没有接到陈文干的电话。曾文芳的心跌落到谷底,陈家在京都并没有亲戚,如果要算上亲朋,也只有钟力家够得上了。   女人胡思乱想的功力相当深,这话儿曾文芳想起程子晴与钟力的关系,想起了钟力与陈文干的关系,再联想程子晴与陈文干的关系。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么长的一个暑假,陈文干都没有回东湖,难道就是因为程子晴?   曾文芳有的没的都想到了,包括上一世陈文干到底娶了谁为妻。直到大半夜曾文雪起来上厕所,才让她惊醒过来。   “不行,我不能这样下去!两人根本就不是恋爱关系,怎么能乱猜测这些?如果真确定了关系,自己疑心这么大,两人的关系也难长久。”   曾文芳觉得她骨子里还十分自卑,上一世的阴影留存在她的脑海里,让她在男女关系上没办法占据主动权。   处理曾文兰的事情,她还算理智。处理起自己的感情生活来,却是一团糟,或许带着上一世的记忆,她并不适合恋爱结婚。   曾文芳重新理了理纷乱的思绪,决定回到起点,她的初衷是什么?改变一家人的命运,决不嫁入豪门,要自创豪门,让父母家人快乐生活。还有,不要改变陈文干的命运轨迹,让他拥有原来的幸福生活。   重生以来,她好像被陈文干不时的小甜蜜扰乱了思绪、打乱了前进脚步,分不清生活重心。   这样一想,她觉得上个学期自己与程子晴的较劲有些幼稚。   不过,她也不后悔。青春就需要张扬,如第一学期那样低调也不可取。以后还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走自己的路,不怕别人说。也不需在意其他人的眼光,包括陈文干。   想开了之后,曾文芳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起来,拉开窗帘,外面阳光正好。   曾文芳的心情也瞬间扬了起来,今天先去找肖建老师,比赛应该安排在后天,明天如果没有什么安排,她就可以先带着妹妹好好地玩一场。   她们去了京都大学,却没有再去找陈文干,而是直接去了招待所,所幸这次顺利找到了人。   肖老师见到她,非常高兴:“文芳,你什么到京都的?昨晚住哪里?我还以为你今天晚上才来呢。害得我昨晚担心得睡不着。这下好了,明天早上八点集中抽签比赛顺序,你今天晚上就住招待所吧。”   “老师,我带了两个妹妹来京都玩,今天晚上还是住外面吧。”   “你们住哪里?明天可别迟到了。”肖老师担心地问。   “老师,我们就住在京都大学侧边的七夕酒店,走路过来也不过二十分钟。”   “那好,今天你要休息好,明天才有精神参加比赛。”   “老师,我会的,您就别担心了。”   几人出了京都大学,决定按昨天安排好的路线出发。   如果不是带着两个小姑娘,曾文芳绝对不会选那些游人如织的名胜古迹,那些名胜在电视上能看到,介绍得还挺具体。   她想逛逛京都的大街小巷,她想感受京都百姓的生活方式,她想体验一把悠闲地走在京都街边,随意买零食的感觉。   她想去京都大学的清心湖看看;她想去历时最久远的丹琼书院瞧瞧,听说那里有一个著名的收藏阁;她想去京都人民平时休闲的公园逛逛,体验一下京都人民的生活。   她想逛逛京都的大商场,也想瞧瞧京都的菜市场。   不过,带着妹妹,还是要选几个名胜古迹转转,也让小姑娘长长见识,多积累一些作文素材。   上午,她们去看了故宫,这里曾是六朝故都。城里大大小小的宫殿不下数十座。曾文芳选了一座最大、保存得最好的宫殿——丹琼宫。   据说,丹琼国的第一代皇帝就是在此处建宫,后来还有几个朝代的皇帝也生活在此处,因为不断扩建,所以宫殿占地面积十分大。   一个上午下来,她们也只不过游了其中的三分之一,但重要的几个景点都去看过了。   吃过午饭,曹昕不想再去看那些老房子,就提议道:“文芳姐姐,这些房子看来看去都差不多,看过一些也就罢了。等会我们去逛商场吧?”   曾文芳正有此意,急忙笑道:“好啊,小昕可要记得给家里人买些礼物哦。”   曹昕兴奋点点头:“嗯嗯,我就是想去买礼物给家人。”   故都本就是京都旅游的一大景点,周围有很多热闹的街市。逛了附近几个小商场,曾文芳觉得在这些地方还在景点范围内,里面的东西一看就要贵上许多。   “在这里买东西,还是不划算。不如我们到别的地方逛,不去景点,只为逛街。”   曾文雪与曹昕都没意见,几人随便坐上一部公交车,在车上与几位大婶大叔交谈了一会,打听这条线路附近有哪些较大的商场。   车上的人本就经常走这条线路,有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介绍了好几间有名的商场。   “我个人建议你们去逛逛友谊商场,这是京都最有名的商场,里面的东西质量好、品种多,价格也公道。”   曾文芳感激地向老太太道谢:“谢谢阿姨,那我们要在哪个站下车?”   “再过一站就到了,往右前方走大约三四百米的样子,就能看到商场。”   公交车停下的时候,曾文芳向车上的乘客,特别是那位老太太道谢,然后就拉着妹妹下了车。这里下车的人比较多,还有人上车,曾文芳隐约听到车上的乘客说她又漂亮又有礼貌。被人赞美,她心里挺开心。 第二百零一章 商场巧遇   如果不是在商场见到那一幕,曾文芳这种愉快的心情肯定能持续下去。   虽说“无巧不成书”,但曾文芳没想到会这么巧。从几千公里飞过来心心念念想要寻找的人,特地去寻无踪迹,如今,却就在这无意中遇到了。   上一世21世纪,打开手机就可以购物,各种网站各种商品,可谓琳琅满目,既精致又便宜。因此,友谊商场的这些东西在曾文芳眼里也不过如此,并没有什么特色。   渔港那边的商场东西也多,并且比京都便宜。曾文芳除了要给父母弟弟与两位好友买点手信,并没有什么特别需要买的东西。   在一楼的精品店逛了一圈,除了曾文芳,曹昕与文雪手里都提了些小玩意。二楼是童装与玩具,曾文芳倒是逛了一会童装城,主要是想看看这里的童装款式。   她给曾文兰的儿女、大堂哥的儿子各买了一样玩具。   然后大家就上了三楼,三楼是女装服饰。曹昕家与曾家都是做服装生意的,家里最多的就是衣服,她们对衣服没有兴趣。   看着缤纷的服饰店,曹昕撅起小嘴,埋怨道:“唉,文芳姐姐,都怪我妈,什么生意不好做,偏要做服装生意。”   曾文芳不由乐了:“小昕,怎么怪起你妈妈来?难道你妈妈没有给你买漂亮衣服?”   曹昕叹了一口气,道:“文芳姐姐,你不知道,我家里的衣柜都装满了。平时与同学逛街,她们都去逛服装店。只有我对这个一点兴趣也没有。她们说女孩喜欢逛服装店,而我看到服装店就想绕路走,我都感觉自己不像女孩子了。”   “哈哈……”曾文雪捂住嘴巴忍不住笑弯了腰,这也是她的心声,没想到被曹昕说出来了。   曾文芳摇头抚额,感觉这孩子是嫌自己过得太幸福了。她宠溺地看向曹昕,嗔怪道:“你呀,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曹昕道:“唉呀,你们大人做服装生意让我们少了好多乐趣嘛!”   曾文雪与她找到了共同话题,说起了与同学一起逛街的趣事。   曾文芳笑意盈盈地听着,正要往楼梯处走,眼角余光却扫到一个有些熟悉的背影。这有点像谁来着?对,是程子晴。因为这位女孩转过身来,正是程子晴。   她顿住脚步,视线投向那边,神情瞬间呆滞,心情一下子落入了谷底。   那边一间高档时装店里,程子晴好像在试穿裙子,一条浅绿色的收腰连衣裙,衬出她高挑性感的身材。柔软的真丝面料,让她整个人显得优雅高贵。她娇娇地笑着,看向身边的男人,有少女的妩媚,还带着满满的幸福。   一旁的男人并没有丝毫不耐烦,只是勾起唇角,边点头边说着什么,看口形,说的应该是好看之类的话。   无论昨天晚上做了多久的心理建设,看到如今这种情形,曾文芳还是有一种难以克制的愤怒。她感觉自己的心在一抽一抽的痛,比上一世目睹叶元轲背叛还要痛上百十千倍。   那边的两人并没有往这边看过来,一个巧笑盼兮,一个神情放松;一个优雅妩媚,一个高大帅气,无论是从身高看还是从容貌看,都是一对佳偶。   什么叫郎才女貌?什么叫天作之合?这就是了!   曾文芳忍住心里的抽痛,停住脚步深深地看了他们两眼,才狠狠心提起沉重的脚步跟上妹妹。   她这段还没有开花就枯萎的爱恋、她这段埋藏在心里将近十年的小心思、她一直心心念念的男孩,就像一个美丽绚烂的肥皂泡,磕到空气中的尘土,就破灭了,只留下了抹不掉的伤痛。   再见了,我的梦!再见了,我梦中的男孩!再见了,我的爱……   四楼、五楼卖的是什么,妹妹们买了什么,曾文芳不知道。她只是脸上堆着笑,看到什么都笑,妹妹问什么她都笑。她担心不笑着,心里的雨水会不断漫延,不是滴落在心湖,而是洒落到脸上。   一直恍恍惚惚,再回到一楼,抬头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了。   曾文芳问她们:“今晚想吃什么?是在这附近吃呢,还是回酒店附近吃?”   曾文雪觉得姐姐有些儿不对劲,就体贴地道:“姐,你是不是不舒服?我们走了一天,衣服都是汗水与尘土,不如先回酒店,洗漱之后再在附近吃。”   曹昕像个快乐的小鸟,提着大袋小袋的东西,觉得带着去吃饭不方便,当然举手赞成:“好啊好啊,那条小食街有好多好吃的,我们今晚就一处一处地品尝,不要在一个地方就把肚子填饱。”   曾文芳点点头,还是一脸的笑:“好,今天我们就把小食街的美食都尝一遍。”   曾文芳手里只拿了一点玩具,背上那个小背包除了钱包与证件,也没放什么东西,见两个妹妹提着大袋小袋,有些汗颜。就帮她们各拿了一些,道:“我们打车回酒店,坐公交车是省钱,但容易落下东西。如果把买的东西丢了,也不划算。”   曾文芳走到路边,招手叫了一辆的士,三人一起坐在后排。   “请问要去哪里?”司机是位中年大叔,他回过头礼貌地问三位小姑娘。   曾文芳道:“七夕酒店。”   司机追问:“七夕酒店?是不是丹琼第一军校附近的那间?”   听到“军校”二字,曾文芳本已经有些舒缓的心又抽痛起来,“军校附近”,这就如一把明晃晃尖刀,刺得她血肉模糊。   曾文芳忍住心里的痛,强撑着道:“是的,就是那间。”   友谊商场外面的广场上,陈文干好像瞥见一个熟悉的背影,急忙快跑几步追过去。   “文干,你怎么了?”钟力见他往前跑,惊讶地问。   陈文干摇摇头,没说什么。   他想,一定是他看花了眼,文芳这个时间怎么可能在这里?听表哥说,暑假是文芳最忙的时候,每每到了这个时候,她就要扩展业务、开发新项目。   这个时候,她一定会在渔港或荔园,绝对不可能来京都。再说,刚才还有两位穿着特别时尚的小姑娘,看起来年纪还小,肯定是京都哪家闺秀,不可能是青山镇那边的人。   钟雨把袋子放入后车厢,撒娇道:“哥、文干哥哥,今天我们去你们学校那边的小食街吃东西吧。我好喜欢那里的食物,今天我想吃肉串,萝卜牛腩,龟苓膏,还有……”   钟力、程子晴也都提着大袋小袋,他们对视一眼,没什么意见。钟力开了车,是一部普通的桑塔纳。钟家一直坚守“儿子要穷养,女儿要富养”的原则,即使有钱,也不能给儿子挥霍,女儿嘛,倒是可以随便花。   钟力这部桑塔纳也不是他自己的,钟爷爷一句“在读学生,没有资格买车”,就把他想买车显摆的梦击碎了。今天,程子晴求了小叔,小叔把这部基本不用的车借给了钟力。   钟力看着小舅车库里的各色名车,气得想立刻扔了手上的车钥匙。不过,为了好友,他忍了。谁让好友说要到商场买些礼物回家呢。   钟力所嫌弃的这部桑塔纳,与陈志光的第一部 车款一样,前几年流行这款车。当然,在京都世家公子眼里,这车还比不上一部炫酷的摩托赛车。   陈志光为了方便二哥二嫂,早把车留在东湖。还假装为难得很:“二哥,我开这车出去谈生意,会被别人看不起。为了公司的发展,我只好忍痛割爱了。”   汪依桐被逗得捂嘴偷笑,她早知道小叔子的心思。小叔子买这车本就是想开一两年,再把车留给他们。   这样,陈志越就可以跟同事、领导交待,说这车是弟弟淘汰不用的。   单位同事领导除了羡慕人家有一个好弟弟,也没啥好说。有时单位有事,车子不够用,领导还会让陈志越把车开过来当公车用。   陈志越也从不推辞,他本来觉悟就高,能为工作带来方便,哪有二话。有时,单位给报销油钱,他都觉得没必要。 第二百零二章 餐厅又遇   众人把从商场扫荡来的东西放进后车座,钟力扬着手里的车钥匙,看向陈文干。   “好啊,我请大家吃小吃。”陈文干哪会不同意,他正想回学校呢,如今回到学校附近,他更有借口回去了。再说,他还心心念念刚才见到的背影,有点儿想回去学校看看有没有人找他。   程子晴本想着在附近吃,然后四人一起回钟家。钟家老爷子很喜欢陈文干,每次去到,就不肯放人。   而她正好利用这个机会展露自身的优势,好好与陈文干相处。再说,她姑姑打电话来,让她为钟雨这个小丫头补课。多好的借口,她住在钟家顺理成章得很。   但见大家都没有意见,她也不好反驳。   七夕酒店大堂,前台小姑娘满脸惊讶地看着提着大袋小袋的曾文芳一行人。昨天她还在想,三个人才开一个房间,一看就是穷学生,还挺瞧不起这几人。   今天见她们买回这么多东西,袋子上友谊商场的标志印在那里,明晃晃地,亮得晃人眼。   她再一次想起了酒店经理的话,“我们做服务行业,最忌讳的就是狗眼看人低。”   她把自己昨天的行为仔细回忆了一遍,有些庆幸,她没有对这些小姑娘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曾文芳没有注意到前台小姑娘态度的变化。倒是曾文雪有些意外,觉得这位大姐姐对她们挺殷勤,让她有受宠若惊的感觉。   回到房间,两位小姑娘累得瘫坐在床上,但又觉得身上粘乎乎的,不舒服。   见曹昕一副不愿意动弹的样子,曾文雪在行李厢里拿了换洗衣服,说:“我先洗澡吧!”   曹昕有气无力地道:“好,文雪姐姐,我躺一会,你洗好叫我。”   曾文芳靠在床上闭着眼睛发呆,商场的那一幕在她脑海里不断地回放,该死的清晰刺眼,搅得她心里似一团乱麻。   两位小姑娘轮流洗了澡,还懂事地把换下来的衣服洗好晾上。曾文芳才强打着精神洗漱,她很想让妹妹带着小昕去吃东西,因为她实在没有胃口。   可是,这是京都,不是青山镇,也不是老家那个小县城,她把这两个孩子带出来,就得负起责任。   所以,她没有给自己找借口,打理了一些头发。担心自己苍白的脸色会让两个孩子看出问题,影响她们的心情,还特意在唇上涂了点唇膏 。   曾文雪见姐姐从卫生间出来,脸色变好了不少,以为她是因为逛累了,还关切地道:“姐,等会你多喝点汤补充点营养,我觉得你是太累了。”   曾文芳点头,心里暖暖的,这是她的妹妹,是她上一世没有保护好、丢失在远方的妹妹。这一世,她一定要让妹妹无忧无虑、快乐成长。   上幼师学校是第一步,找一个家在南方的好妹婿是第二步。要让妹妹在她的眼皮底下幸福生活,不要到天寒地冻的北方,就是京都也不行。   曾文芳对以前心心念念的京都失了好感,决定这次回去之后,再也不来京都,任它繁华如锦、任它璀璨如星,这些都以她无关。她一家人就好好地留在南方,过自己的自在小日子好了。   妹妹的关心犹如一束阳光,照亮了她潮湿的心。她笑了,不是在商场时强装出来的笑,是真心实意的笑。   “走了,今天我们吃过够。不过小昕,你得先吃些正餐,半饱的时候才能吃别的东西。”   “唉呀,文芳姐姐!你怎么像我妈妈一样喜欢管人家吃东西呀!”   “没办法,你妈妈没来,如今我呀,行使的可是你妈妈的权利。这权啊,现在不使过期就会作废,我这几天得使劲地使。”   “唉呀呀,真不好玩!”   曹昕嘟着小嘴,假装赌气,其实心里偷偷地乐。文芳姐姐肯管着她,不就是把她当亲妹妹看吗?她欢喜还来不及呢。   曾文芳找了一家环境优雅的餐馆,吃饭的环境很重要,这是她出来吃饭一贯的原则。因为出来外面吃饭,吃的不是营养,而是心情,如果心情不好,再好吃的菜也会食之无味。反之,即使菜难吃一点,也会吃得有滋有味。   她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叫来服务员,点了一盅三四个人喝的花旗鸡汤,一份牛肉炒凉瓜、一份青菜。这是从家里出来之后,在这趟旅行中,曾文芳点的一顿最简单的饭菜。   她能觉察到旁边有人投来鄙视的目光,但她没有理会。   “阿姨,我们只要两个饭就行了。”曹昕这话说得带着歧义,不明白的人还以为想要省下一碗饭钱呢。   曾文芳姐妹当然知道曹昕的意思,不就是少拿一个饭,就可以留着肚子吃其他东西吗?   可是,别人不知道啊!   隔壁桌的钟雨就再一次投来鄙视的目光。她一个人坐在这里,有些无聊。   陈文干要回了学校,钟力自然顺便送他一程。程子晴说有事要出去一会,久久没有回来,就剩她一个人闲得无聊打量着进出餐馆的人。   刚刚进来的三位姑娘长得特别漂亮,特别那个大的,钟雨觉得她身上有一种形容不出来的别样之美。   曾文芳今天穿着一件洗水布面料的白衬衣,带了点儿自然皱,胸前有两个别致的口袋,右边的口袋边上绣着几个蓝色字母,像是标志又像是装饰,自然衬托出胸前的丰满。脖颈处领子自然敞开一点,露出白嫩细滑的肌肤。   一条小灰格子小脚卷边七分裤,这是一种 21世纪非常流行的款式,能显出修长白皙小腿肚。   然后,再配上一双精致的小白鞋。   看起来简简单单的装扮,愣是让钟雨觉得这姑娘比表姐还漂亮。表姐美则美矣,但在装扮上倾向于飘逸,显摆自己的清纯高贵。   而这女孩简简单单的装扮,却给人一种自自然然、清清爽爽的随性美。   钟雨一向喜欢复杂的款式,她今天穿的裙子胸前有一朵精美的花,下摆有褶皱、还有蕾丝花边。她觉得这样才能显出高人一等的家世和优雅精致之美,没想到今天这位姑娘,让她领略到了一种不一样的美。   这姑娘一看就比她大,所以钟雨没有嫉妒,眼里只有欣赏。   可是,当她看到曹昕与曾文雪时,心里就翻起了五味瓶。   另外两位小姑娘怎么也这么漂亮?好像与她年岁差不多,竟然长得比她还要漂亮。不但漂亮,身上的衣服也别致好看。   其中一位穿着粉色的裙子,圆领子那里还有一串闪闪发光的珠子,腰身很显,下摆略有些蓬松,也有些蕾丝花边。套上一双白色小皮鞋,就像一位高贵的公主。   而另一位小姑娘穿的是浅紫色的休闲裙子,上面有点儿宽松,腰上随意绑了根同色的腰带,简简单单的款式,穿上去却既显身材,又显大方,让人觉得特别可爱。   钟雨在穿衣打扮方面,自诩走在潮流前端,没想到这两位小姑娘身上穿着的款式都是她衣柜里没有的,不,不但衣柜里没有,就是在商场也没有见过。   刚刚才逛过友谊商场的三楼服装城,那可是京都最大的服装城。那里面的最新款裙子,她都试穿过了,还买了不少。可是,她觉得刚才所买的衣服、裙子都比不上这两位小姑娘身上那两套。   她心里正暗暗不爽的时候,那边点菜了。三个人,就点了一个汤两个菜,那个穿得像公主的女孩还特地表明只要两个饭,这该有多寒酸的人才会这样。   钟雨心里稍稍有些平衡:哼,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穿得人模狗样,没一会儿就出丑了吧?还有,那丫头竟然喊那个点菜的服务员 “阿姨”,真笨,人家虽然年纪大了点,但肯定不愿意被喊老了呀。   四五十岁的老太太不能叫奶奶,要叫阿姨,二三十岁的阿姨不能叫阿姨,要叫姐姐。这点都不懂,真没见识。   钟雨一边向那边投去鄙视的目光,一边腹诽。 第二百零三章 找人不遇   曾文芳觉得有些奇怪,她们也没做得罪人的事,那边的小姑娘为什么频频投来鄙视的目光?   眼角余光扫过那位姑娘,不由哑然:原来是一位世家公主,看不惯她们点这么点儿菜,还来这么高档的餐馆吧?   曾文雪见姐姐往那边看,不由凑过去小声道:“姐,那边的小姑娘好漂亮!”   “漂亮?”   曾文芳真没发觉,在她的眼里,自家妹妹最漂亮,小昕也漂亮,长得跟小玲很像,以后都是大美人。其他人嘛,再漂亮也比不过她们。   “姐,你看那边,又来了一个更漂亮的大姐姐。”   曾文芳顺着妹妹的视线看过去,心里咯噔一下,神情呆愣愣的,有些回不过神来。   妹妹口中那个更漂亮的大姐姐竟然是程子晴,她正迈着优雅的步伐往那边桌子走去呢。   “尼玛,这也太巧了吧!”   曾文芳心里如一千条泥龙马闯过,刚刚平静的心登时就被搅得乱七八糟。   “表姐,服务员说已经没有厢房了,怎么办?还在这里吃吗?”   “就在大厅里吃吧,都跟你哥和文干哥哥说好了。”   听两人的对话,陈文干等会还会过来这里吃饭,看来,他们这一场相遇是免不掉了。   她本来想得好好的,明天就换间酒店住。如果陈文干这两天都不回学校,也不会得知她来过京都,那就当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好了。以后,也不用避着,写来的信就当字帖或艺术品收藏着好了。   至于回不回信,那就要看心情了。只要她能守住自己的心,任凭沧海桑田,又与她何干?   可是,她也没想到这么快在这里又能遇到呀!   曾文芳特别后悔在友谊商场那边时心不在焉,如果那时候她能打起精神,肯定会在商场附近打个地方吃饭,也不用面对如此尴尬的局面了。   她在心里安慰着自己:“镇定,他们不是还没来吗?如果上菜快,说不定她们都吃好了。”   回到宿舍的陈文干逮住同学就问:“今天有没有人找我?”   “没有吧?我今天一直都在,没有接到找你的电话。”   “呃,文干回来了。对了,昨天下午有一位叫曾文芳的姑娘找你。她让宿管阿姨打电话来,可惜你没有回来。”   另一位同学从外面进来,见到陈文干,挠了挠头,对陈文干道。   陈文干又惊又喜:“文芳,文芳真的来了京都?她有没有说她在哪里住?”   见陈文干这么着急,这位同学安慰道:“文干,你别急,昨天下午她让我转告你,说在七夕酒店803房住呢。”   “好,我知道了,谢谢哈!”陈文干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地堆放在床上,来不及整理,又急匆匆地出去了。   “真的是文芳,那今天下午看的背影真的是她了?她真的来了京都,还来找我了!”   陈文干按捺不住心里的兴奋,可是,兴奋过后,又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上万遍,不,他还来不及骂上万遍。(虽然后来,他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不止上万遍。)当然,这是后事,如今的他,也只能骂上几十遍,就急急地去找人了。   下到楼下,见到宿管阿姨,陈文干打了个招呼,刚想走,宿管阿姨喊住了他,“你是陈文干吧,昨晚有三位小姑娘来这里找你呢。”   “阿姨,谢谢你,我知道了。现在就去找她。”   “唉,你别走呀。我听她们说要去学校招待所找人,她会不会是来参加演讲比赛的选手?”   “演讲比赛?”陈文干怔住了,他这段时间忙着办出国的手续,真没注意还有这回事。如果文芳是来参加演讲比赛的,那就对了。表哥说文芳每到暑假就忙着做生意,根本没有时间玩。   “阿姨,参加演讲比赛的选手都住招待所吗?”   “是啊,你看看,听说学校按排好了住宿。你还是先去招待所找找,免得走冤枉路。”   “好,谢谢阿姨!”话音未落,就快步而去。   校道上有位学生揉了揉眼睛,问身边的人:“刚才是有一个人跑过去了吧?我的眼睛没有花吧?”   “好像是有人过去了,但我没看清。”   陈文干跑得满头大汗,到了招待所,就问服务员:“同志,请问来参加演讲比赛的选手是住这里吗?”   服务员微笑道:“是啊,今天几乎所有的参赛选手都到了。”   “那您能不能告诉我,有没有南方大学的曾文芳同学?”   “南方大学的曾文芳?是海州那的吗?好像有个姓肖的老师登记了几个房间,我帮你找找看。”   见陈文干长得帅气,又很有礼貌,服务员大姐还算热心。只是,翻了这几天住宿的登记册,却没有找到曾文芳的名字。   “小伙子,你看看,海州那边来了几个人,其中一个叫肖建,是带队老师。还有两位选手,一位是海州商学院的何睿智;一位是南方师范大学的刘梦婷。就登记了这几个人,没有叫曾文芳的选手。”   “那我找一下肖老师,问问南方大学的曾文芳是不是也会参加这次比赛。”   “好,你看看,他住在302房,还有一位女生住301房。哦,她这里登记说还有一位同伴,但没有写名字。说不定你要找的人还在路途中呢。”   “谢谢大姐,我上去看看。”   陈文干向服务员大姐道过谢,就上了三楼。   “咚咚咚!”他敲的是302房肖老师的房门。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了。肖建见外面站着一位高大帅气的男生,疑惑地问:“同学,你找谁?”   “您是南方来的肖老师吗?”   “是啊,您是?”   “肖老师,我以前是海州高级中学的学生,叫陈文干。”   “你就是陈文干?去年南方地区的理科状元?”   “是的,肖老师,我就是陈文干。”   “快进来坐,你就在京都大学上学吧。怎么暑假没有回家?是不是也要参加演讲比赛?”   陈文干见肖老师这般热情,便进了房间。肖老师很高兴,他以前就是海州高级中学的老师。前两年才调到省教研室上班。这时,在千里之外见到陈文干,自然生出“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亲切感。   “老师,我有其他事情耽误了,过几天就回家一趟。老师,您吃晚饭了吗?”   “我已经吃过了,还有两位参赛选手说在校园里逛逛。”   陈文干有些着急,难道文芳不是来参加比赛的?   “老师,这次我们海州来了几名参赛选手?只有两位吗?”   “三位啊!”   “哦!”陈文干松了一口气,然后又问:“老师,是不是有一位叫曾文芳的?”   “你认识她?”   “嗯,她是我初中同学。她不住这里?”   “哦!文芳同学因为带着两位妹妹来,就没有住在这里。好像是住在附近的七夕酒店。”   原来是真的住在“七夕酒店”呢。陈文干心里着急,与肖老师聊了几句,约好明天会来为南方的选手打气,才告辞离去了。   又一阵风似地跑七夕酒店,酒店前台对曾文芳三人印象很深,她告诉陈文干:“你说那三位小姑娘啊,我看她们大袋小袋地回了房,没多久就又出去了。刚出去不久,这个时间点,应该是去吃晚饭。”   陈文干证实曾文芳确实住在这里,才放下了心。他想在这里等,但钟力那边又没个交待,让人家等这么久也不好意思。再说,文芳她们说不定也在小食街那边呢。   陈文干走的时候还不放心,对前台的小姑娘道:“这位同志,如果这三位姑娘回来了,你能不能让她们就在酒店等着,我一会再过来找她们。”   小姑娘对帅哥哪有免疫力,笑盈盈地道:“好的,不过,如果你能在这里留下姓名,我再交给她们会更好。”   陈文干连连点头:“好,谢谢你的提醒。”   “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小姑娘拿出纸笔递过去,脸上笑得像一朵盛开的花。直到陈文干走远,还捧着发红的小脸喃喃:“长得太帅了!”   再看本子上的名字——“陈文干”,她觉得这名字也好听,字也写得好,一双眼睛痴痴地盯着,眼里直冒粉色泡泡。 第二百零四章 踏破铁鞋无觅处   陈文干在小食街上走了一圈,才无精打彩地进了与钟力他们约好的“馨香餐馆”。   “文干哥哥,你怎么才来,我都饿坏了!”   钟雨见陈文干终于来了,高兴地迎上去,嘴里还埋怨着。   钟力与程子晴也坐在那里了,程子晴道:“见你还没来,我们就点菜了,你看看菜单,要不要再加几样?”   陈文干摇摇头,拉开椅子坐下来,随意地道:“你们点了就行,我都喜欢。”   曾文芳正喝着汤,不小心喝下一大口,烫得龇牙咧嘴。   “文芳姐姐,你小心点,这汤烫着呢。”   曹昕在那里小口小口地喝着,抬头见曾文芳像是被烫着了,就小大人般地叮嘱道。   曾文芳心里那个郁闷啊,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喊过她,也不知怎么的,陈文干刚来呢,就喊上了。   唉,流年不利,真没办法了。刚才见程子晴来了,她就把座位移到角落处,这里有窗帘,随风飘着,恰好能挡一点。   钟力与程子晴来了好一会了,都没有发现她呢。她觉得自己低着头,应该能避开他们,她实在懒得和他们纠缠。   只是,这下逃不掉了。   果然,陈文干猛地站起来,差点儿把椅子都弄翻了。   “文芳?”   声音有些儿不可置信,但人已经顺着声音走过来了。   “文芳,真的是你?”   曾文芳只好抬起头,见到面前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英俊面孔,扬起笑脸:“陈文干?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你!”   程子晴诧异不已,她在这里坐了这么久,也没发现曾文芳竟然也在这里。她怎么来了京都?是来看陈文干的吗?还是来看京都的什么亲戚?   在学校时,她知道曾文芳好像家境还不错,但终归是乡下人,再怎么样脑补,也想象不出曾文芳竟然能来京都。   程子晴听到曾文芳故作惊讶的话,心里不免嘀咕,什么“没想到”?来了京都,住在离京都大学最近的酒店,难道不是要找陈文干?还装模作样说“没想到”,真虚伪!   但她们是同班同学,心里再怎么嘀咕,如果这个时候不打招呼也说不过去,便扬起笑脸道:“文芳,你来京都怎么也不打个电话过来?”   曾文芳腹诽:多假啊,我有你的电话号码吗?   这两位优秀又傲气的姑娘,今天倒是默契,都觉得对方太假,唉情敌相见,没有剑拔弩张就差不多了,还能奢求什么呢!   钟力本就是爽朗的性子,见到曾文芳,特别热情:“文芳,真是你啊!你什么时候来的?住在哪里?”   “你好,钟力。我带着妹妹来京都长长见识,昨天才到,住在附近的酒店。”   曾文芳客气地跟钟力打招呼,她挺喜欢这个爽朗没有心机的男孩。   “文芳,真的是你,你真的来了!”陈文干有些语无伦次,是激动的。他跨前一步,很想抱住面前俏生生的少女,但没敢动手,然后,就喃喃地说了句最容易让人误会的话:“文芳,对不起!”   “对不起?”   曾文芳愣住了,他是在跟她说对不起?原来他与程子晴这么快就确定关系了?   对不起,我没有守诺言,对不起,我爱上了别的女人;对不起,我辜负了你?对不起……   他想表达什么呢?   曾文芳一脸茫然,心里又一抽一抽地痛,比在商场的时候还要厉害,她有一个感觉,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紧,有一种窒息感袭来,让她觉得自己快要站不稳了。   不,这个时候她不能倒下。曾文芳紧握着小拳头,强装镇定,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笑意不减:“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我们之间本就没有承诺,何来对不起一说。”   这下轮到陈文干愣住了,文芳说的是什么话?他们之间怎么会没有承诺?他们明明说得好好的呀,怎么没有承诺?   他呆呆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急忙解释道:“我是说没有及时来找你,昨晚我有事没有回宿舍,刚才回去才听说有人找我。   我去招待所找你,肖老师说你住在七夕酒店,刚才去酒店那边找你,前台服务员说你们出来了。我想着这个时间点你应该是来吃饭,刚才在下面找了你好一会,没想到这么巧,你竟然在这里。”   陈文干的话说得又快又急,几乎都不带唤气的,就把刚才自己所做的事,还有那句“对不起”解释得清清楚楚。   “是啊,真巧!”曾文芳已经回过神来,想起商场所见的一幕,觉得再解释也枉然。心已经痛得有些麻木,她的神情也恢复了平时的淡然。   钟力热情地招呼道:“文芳,我们拼桌吧,你来了京都,我们是东道主,理该我们请客。”   曹昕见这群人竟然认识文芳姐姐,可是,她不愿意吃那么多饭菜呀,便嘟起小嘴道:“我们都差不多吃饱了,不用你们请。”   钟雨走了过来,听到曹昕这话,有些气愤地道:“你有没有礼貌?你以为我们稀罕请你呀,乡巴佬!”   钟力气得脸色铁青,呵斥道:“雨儿!”   陈文干的脸色也难看得紧,任谁的朋友被人嘲笑鄙视也不会开心。他撇了一眼钟雨,拉开一张凳子,道:“你们去那边坐吧,我也是乡巴佬一个,理应与她们坐在一处。”   曹昕听到小姑娘的指责,委屈立时掉下了眼泪,指着钟雨说不出话来。她也是家里的小公主,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曾文芳很坦然,走去过抱了抱曹昕,安慰道:“乡巴佬就乡巴佬呗!我们本来就是来京都见大世面的。如今我们小昕还小,没见识不要紧,重要的是以后,等我们多长了见识,以后就会成为明理有见识的人。”   曹昕被曾文芳这一安慰,用小手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点点头道:“嗯,文芳姐姐,我知道了。我们之所以要‘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就是要多长见识,不让别人看不起。”   “对,我们小昕真懂事。你再去吃点儿东西,不理无关人等。”   钟雨听出了曾文芳话里的意思,意思就是她,或者是他们都是无关人等?小姑娘气呼呼的,又想说话,却被钟力一把扯住,扯回了原来的位置上。   钟雨委屈兮兮地:“哥,那人骂我呢,你怎么不帮着我?”   钟力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道:“是你骂人才对,你这个脾气真要改改了。再这样下去,还不知道会惹什么祸事来呢。”   钟雨生气地道:“我说错了吗?那位小姑娘本来就没有见识,她叫年轻的服务员阿姨。她们来了这么高档的酒店,三个人才点了两个菜,还只要了两个饭。   占着这么好的位置,却这样寒酸,我就看不惯她们这般模样。没钱就应该到下面档次低些的餐馆,这不是打肿脸充胖子吗?”   钟力恨不得缝上妹妹的嘴,他看向陈文干,见好友面无表情,根本没有看他。   他只好过来道歉:“文芳,对不起,我妹妹太不懂事了,我在这里向你们道歉。”   曾文芳在小说里看多了这些骄蛮公主,以前还以为只是作者们太夸张,原来现实生活中确有其人其事。   她淡淡一笑,道:“没事,我们不会介意。不过说起来,你妹妹也差不多读高中了吧?我看她的观察与分析能力都差了些,得好好补补。首先,那位服务员肯定有三十岁了,小昕的妈妈也不过三十多岁,她喊那位服务员阿姨也不为过,应该算准确。”   她撇了钟雨一眼,又道:“其次,我们点了花旗鸡汤,我看了餐牌,这种汤的价位在店里也算排在中高档次。其三,小昕让服务员只拿两个饭,并不是我们吃不起饭,饭是餐馆最便宜的一种,如果贪便宜,不是应该多拿几个饭才对吗?   小昕让服务员少拿一个饭,只是担心吃不完会浪费。我们家就是种田的,‘锄禾日当午,汗滴和下土’这滋味我们尝得多了。小昕虽然没有种过田,但很懂事。   最后,你妹妹从这些细节得出一个结论,就是我们是乡巴佬,没见识,这个推论太牵强。   难道她就没想想,小孩子来到这条小食街最想吃的是什么吗?小昕只是想留着肚子到下面吃小吃,是我管着她,让她一定要吃点有营养的东西垫垫底,才能去吃零食。   从这件事来看,你妹妹的理科成绩应该不太好,作文估计还不错,想像力丰富嘛!” 第二百零五章 不是个软柿子   曾文芳这番话下来,说得曹昕眉开眼笑,她受到姐姐表扬了。听得曾文雪一脸崇拜,她就知道,姐姐最厉害了,什么人都能应付。听得陈文干唇角微勾,他就知道,自己喜欢的女人不是个软柿子。   钟力听了很惊讶,因为妹妹确实理科成绩不好,唯一的长处就是作文写得不错,作文竞赛还得过奖。没想到曾文芳从这么几句话就能推断出妹妹的学习情况来,真了不起。   钟力本就听说过曾文芳的才能,如今来了这么一出,对曾文芳更是高看几眼。   程子晴与曾文芳之间并没有什么冲突,除了喜欢上了同一个男孩。但大家都没有把这个问题摆在桌面上摊开谈,只是暗暗较劲,在学校里显示自己的能力与魅力。   她从来没有与曾文芳发生过正面冲突,更没想到曾文芳还是个辣妹子,语言犀利、思维清晰,看似分析小雨的学习,其实话中的嘲讽显而易见,并且,还丝毫不留情面。   她觉得以前自己小看曾文芳了,表哥说得对,能得优秀的陈文干喜欢,这姑娘肯定非同寻常。上学期曾文芳已经绽放光芒,打得她措手不及。   本打算回到京都,好好利用这个暑假,让陈文干对她刮目相看。只是,这个算盘似乎也打错了。   曾文芳,你的能量有多大?难道还能大得过她吗?程子晴脸上笑意盈盈,却暗暗攥紧了拳头。   钟雨脸一阵红一阵白,她想起自己的小心思,不也是打算吃少点儿饭菜,等会儿到下面吃好吃的吗?   还有,那位大姐姐怎么就推断出自己理科成绩差,作文水平高呢?这也太邪门了吧!   众人心思不一,陈文干镇定地坐在那里,程子晴一脸探究地打量着众人,钟力尴尬地笑了笑,钟雨神情别扭又尴尬,没也走上前来。   “呃,人呢?上菜了!”服务员端来了汤,打破了这个尴尬场面。   曾文芳笑了笑,道:“你们过去吃吧,我们的菜够吃了。等会儿我还要带妹妹到下面吃小食。”   眼角瞥向陈文干,道:“你也去那边吃吧,我们这里没有点你的那份,饭菜也不够。”   陈文干无所谓地道:“你们先吃着,我让服务员拿个碗,我喝碗汤就行。花旗鸡汤可是滋补的,我可是好久没有吃过这么有营养的食物了。”   曾文芳无语,难道他们那边点的都是没有营养的食物吗?不过,她没也有再说什么,朝两位小姑娘点点头,道:“他就是姐姐的同学,读京都大学的那个,你们就叫他干哥吧。”   “干哥!”两人异口同声地喊。   “嗯,你们快点喝汤,等会干哥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好!谢谢干哥。”   陈文干让服务员拿来了碗筷,喝过汤后,曾文芳又把自己那份饭分了一大半给他,还问:“还是让服务员再拿个饭来吧,这菜也够。”   陈文干边吃边笑道:“不用了,我也像小昕那样,想去吃那些好吃的小吃呢。”   曹昕找到了同盟,有些小得意:“嗯,干哥,下面的小吃闻着就香,昨天晚上我就想吃了。”   这边其乐融融,另一桌气氛截然不同。钟雨见陈文干不理她,对那几个漂亮的小姑娘却挺温柔,心里愤愤不平:凭什么?那不是她哥哥的同学好友吗?为什么不对自己好反而对那些乡巴佬这么好?   程子晴心里想着什么,脸上没有表现出来,陈文干陪远道而来的客人,这本是理所应当。她现在思忖的是曾文芳脱口而出的那句,她当时说什么来着?好像是承诺什么的。   从她的话来看,他们俩人之间还不是恋人关系,只是彼此有好感;或者一方表白了,另一方没有答应;又或者是两人想相处看看,但互相之间并没有承诺,如果遇到有合适的人可以再次选择。   程子晴虽然是文科生,但理科成绩也不错,她的这一推断结论基本上成立。   钟力觉得有些丢脸,再次对家里女孩的培养方式产生了异议。从姑姑到妹妹,都是失败的范例,等以后自己有了女儿,绝对不能这样教育。   一顿饭吃下来,桌子上的菜没动过多少。钟力想起刚才曾文芳的话,还有那首《悯农》诗,后面还有两句——“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他扫了一眼闷不作声妹妹与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表妹,道:“你们吃好了没有?如果吃好了,我就叫服务员打包了。”   “打包?打给谁吃?”   程子晴不知道这表哥发什么神经,家里的保姆都吃过饭了吧,再说家里也不缺保姆这点吃食。   钟力道:“我先回一趟宿舍,这些菜都没动过,我拿过给宿舍的同学吃。你先陪小雨到下面去吃小吃,学校离得近,我一会就过来接你们。”   以前也不是没有这样浪费过,但如今被曾文芳这么一说,他确实不好意思让服务员把饭菜扫落垃圾桶里。浪费粮食,不是在犯罪吗?   再说,他宿舍里还有两位同学留在京都做暑假工,这两位同学家境贫穷,还要利用这个暑假挣下学期的生活费,平时很少能吃上这么丰盛的菜。他拿回去,让他们也吃顿好的。   想到这里,钟力便理直气壮起来,叫过服务员:“麻烦帮我把这些菜打包。”   服务员应了一声,就去拿饭盒了。   程子晴与钟雨对视了一眼,都低下头,没敢作声。   钟力又走到曾文芳这桌,见他们已经吃饱了,陈文干正在跟旁边两位漂亮小姑娘说着什么。   就转向曾文芳,问道:“文芳,明天你们计划去哪里玩?我跟你们一起去。”   “不用了,我明天还要参加演讲比赛,比赛结束之后,才能去玩。”   “啊?你是来参加全国大学生演讲比赛的?”   “是啊,我们来了三位选手,有一位老师带队。他们都住在京都大学招待所,我明天了会过去。”   “这样啊,那明天我与文干一起会你打气鼓劲!”   “好啊,那就谢谢你啰!”   “不客气,这是应该的。”说完,又朝陈文干打了一声招呼:“文干,我先回宿舍一趟,你们先到下面逛逛,我一会儿回来。”   曾文芳听到他让服务员打包的话,估计这位大少爷是被自己的话刺激到了,不敢浪费一桌子菜,低下头,嘴角不住上扬,这笑委实忍得辛苦。   陈文干知道曾文芳在笑什么,便应道:“去吧,你不用理我们,等会儿你送子晴与小雨回家就行了,我带文芳她们去下面逛逛,她们住在七夕酒店,近得很。”   “好,那我先走了。”   钟力提了两大袋食物,顺便到前台结了账,才大步下了楼。   曾文芳知道钟力帮她这桌的账也结了,也没有去阻止。她们点的菜不多,也不值几个钱。大不了以后回到南方请回他,或者下次给陈文干寄东西的时候也给他寄点。   “寄东西?”   曾文芳觉得自己脑子抽了才会想这个,商场那一幕又浮现在脑海里,她想抑制住不去想,却怎么也抑制不住。   恰好程子晴又走了过来,对曾文芳笑了笑:“文芳,明天来我家玩吧?如果你来了京都不到我家玩,我怕回去同学都会说我太没人情味了。”   曾文芳笑道:“不用这么客气,明天我要参加演讲比赛,结束之后,我要带两位妹妹去参观京都的名胜古迹。再说,京都这么大,我们没约好却能碰见,说明我们有缘。”   刚才,程子晴已经听到曾文芳要参加演讲比赛的事情了。对于这事,她之前并不知道。自从那次说服曾文芳参加学校举行的演讲比赛之后,她就后悔得不得了。   当时她只是想嘲笑一下曾文芳是个只会读书的书呆子,哪里知道曾文芳不但能在学校胜出,还在全省的比赛中获得第一名。   后来,她没有再打听这事,没想到,如今曾文芳还是整个南方地区的参赛选手。   程子晴精致的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笑意,一看就是应酬的笑,假得很。女人的直觉准得很,曾文芳感觉到了,笑容淡淡地,脸上没有什么波澜。   程子晴转身看向陈文干,笑容越加灿烂,还带了点撒娇的口吻:“文干哥哥,等文芳比赛结束,你就带文芳她们到我们家玩吧?去钟家也行,钟爷爷这么喜欢你,肯定会欢迎你带朋友过去。”   陈文干推辞道:“不了,你们是同学,回到学校有的是机会玩。文芳她们难得到京都来,我想带她们到处走走。”   程子晴又转向曾文芳,态度很热情:“好吧,文芳,那你走之前一定要来我们家吃餐饭。”   曾文芳笑了笑,道:“好,我们再联系。”   说完,就牵着小昕,示意妹妹要走。来到前台,问服务员,钟力果然已经帮她们结账了。   跟在后面的钟雨撇撇嘴,不过,她没敢再说什么。 第二百零六章 逛美食街   钟雨走在众人后面,见曹昕背着一个精致的斜挎包,眼前一亮。又观察曾文雪与曾芳背的包,好像都很特别,奇怪得很,刚才那个叫文芳的姐姐不是说了吗。   说她们种田的乡下人,但这些衣服与包都是在哪买的?是从南方带过来的,还是在京都哪间商场买的吗?   如果不是她刚得罪了这几人,就会忍不住问了。她想,还是让哥哥问问,然后自己也去买这种款式的衣服和包包。   她哪里知道,她们三人穿的衣服,都是菁华服饰这一季的最新产品。而这些包包是曾文芳近期设计的产品,李菁菁找到一间有合作意向的手袋厂,做出几款样品让曾文芳检查、挑选。   曾文芳挑了几款样品带回家自己用,手袋厂刚刚投产,这些包包估计要到下个月才会在时装店里推出。   曹昕与文雪两个小妞忘性大,看到美食,早忘了餐馆里那段不愉快了。她们整个过程都兴致勃勃,与别扭的钟雨形成很大的反差。   陈文干一路推介这里的小吃,见两小姑娘吃得兴起,自己也会拿些尝尝,还不忘给曾文芳拿一份。   程子晴见陈文干对曾文芳特别体贴,却一点也不顾及自己与表妹,心里有些气恼。她与钟雨都没心情吃东西,偶尔会拿点什么,陈文干也都一起给她们付了钱。   程子晴觉得如此被动不是自己的风格,就主动提议道:“那边的羊肉串味道很正,我们去那边试试?”   陈文干摇头:“不必,那家虽然正宗,但文芳她们都不吃辣。”   程子晴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给了个提议,一下子就被陈文干否决了,心里窝着一团火。   幸亏钟力很快就找过来,不时招呼表妹与妹妹吃东西,气氛才略略缓和了些。   “再吃点煎饺?”   陈文干微笑地看向三人。曾文芳觉得他唇边勾起的弧度好看得很,也刺眼得很,没搭理他的问题。   曹昕打着小嗝,满足地道:“不吃了,好饱。”   陈文干朝曾文雪眨了眨眼,道:“那里的煎饺特别香,在我们南方可很难吃到。”   曾文雪摸着圆鼓鼓的小肚子,也调皮地朝他眨眨眼,道:“不行了,这肚子都大了,干哥不能再诱惑我了!”   钟力听了,脚下打了个踉跄:这话听着怎么这么暧昧?不由瞅了一眼好友,见他还是那副雷打不动的模样,眼里含着笑意,还有一丝宠溺。这就是传说中的爱屋及乌?钟力觉得这眼神杀伤力太大。   曾文芳听到妹妹说的那话,也觉得好笑,戏谑道:“雪儿,你这么经不起美食诱惑可不行。我看得利用这个假期多带你去吃美食,免得被人用一两顿吃食就哄走了。”   曾文雪挽着曾文芳的手臂,撒娇道:“姐,才不会呢!再说,我上的是幼师,班上可没有男生。”   曾文芳拍拍她的小手,道:“学校外面一样有男生,学校周围还有许多学校,大家都知道读幼师的女生漂亮,以后会有很多男生去找你们的。不过,这么小最好不要谈恋爱,如果真要谈,那姐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曾文雪一脸好奇,其他人也看向曾文芳,想听听她所谓的条件。   曾文芳淡淡一笑,认真地道:“找一个南方人,最好是东湖市内的。”   “啊?”   估计在场的大多数人觉得这个条件不合情理,钟力脱口而出:“文芳,你地方主义太严重。你不能对北方人存有偏见,我们北方人更疼老婆。”   曾文芳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对北方人没有偏见,只是想妹妹离我们近一些,让我们可以照顾她。”   钟力道:“往后的事谁说得清呢,说不定你会来北方工作生活,如果姐妹俩都在京都,一样离得近!”   曾文芳笑眯眯地:“呵呵,以后的事还远着呢,我们不谈这事。”   曾文雪眸子闪着星星,神情认真,还拍着胸脯保证道:“我听姐姐的,我才不会这么早谈恋爱呢。”   然后又调皮一笑:“你们以为我笨啊,姐读大学了都没谈恋爱,哥读高中也不谈恋爱,我才多大呀,没事谈什么恋爱?我这个老小,还要好好享受家人的宠爱呢!”   曾文雪这话把大家都逗笑了,陈文干听到她这话心里特别熨帖,再瞅了一眼文芳,见她一直笑盈盈的,心里更舒服了。文芳答应他大学不谈恋爱,她是守信之人。   一群人浩浩荡荡,又都是俊男靓女,引来不少顾客与服务员惊艳的目光。曾文芳见两位小姑娘都吃饱了,不想再逛下去,提出回酒店。   曾文芳见钟雨撅起嘴,一路默不作声,知道再这样呆下去,这大小姐脾气又会爆发了,就对钟力笑笑:“钟力,你送妹妹回家吧,酒店离得不远,我们很快就到了。”   钟力心里愧疚,他对妹妹的任性早有认识,也担心一群人再处下去,会出什么幺蛾子,就停住脚步,点头:“好,有什么事找文干就行了。文干,明天带文芳她们来家吃饭吧。”   陈文干摇头:“不了,她们还有好些景点没去呢。”   钟雨撇撇嘴,着急地说:“文干哥哥,爷爷让我们把你带回家呢。”   程子晴一直没说话,只是温温柔柔地看着面前这位帅气男孩,眼里的情意一点都不加掩饰,看得曾文芳眼睛心里都一抽一抽的。   她这是在宣誓主权么?曾文芳不理他们之间的官司,朝钟力点了点头,拉着小昕,叫上文雪径自往前走。   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瞅了一眼,见陈文干停在那儿,双手随意插在裤袋里,神情闲适。看得出来与程子晴她们相处得很融洽。   他们也不知道在说什么,那个世界或许是她介入不了的吧。曾文芳的心又抽痛起来,不敢再往后瞅,加快脚步往前走,步伐越来越快,弄得后面的曾文雪要小步跑着才能跟上。   陈文干抬头看去时,她们已走到拐角处,只来得及见到曾文雪的背影。   钟雨又撇撇嘴,嘴比心思还要快:“我就说这些乡下人没礼貌。文干哥哥,我看她们也没把你放眼里,更不需要你陪。   文干哥哥,你出国的手续办好了吗?你不是还要回老家一趟吗?我还没有去过南方呢,这次,你带我一起去,我也去看看我爸妈。”   “让你哥带你去吧。”   陈文干撇了她一眼,说完就快步走了。   钟雨气得直跺跺脚,喊:“文干哥哥!”   钟力一脸无奈地看着妹妹,指着她的鼻尖道:“你在用一种最笨的讨好方法。动不动地指责人家的朋友,如果别人指责你的好友,你心里会好受吗?   再说,人家老乡兼同学远道而来,停留的时间又不长,人家怎么可能不相陪?你就是把道理说到天上去,也说不通。”   说完,也不看一脸不服气的妹妹,甩手往停在路边的桑塔纳走去。   程子晴看着陈文干高大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拉着表妹上车。   曾文芳见陈文干追上来,也不搭理他,脚步还是迈得极快。   陈文干只好跟落在后面的曾文雪搭话:“文雪考上哪所师范学校?”   小丫头说起这事,开心得紧:“我考的是省幼师,来京都前,姐带我去看过了,学校可大、可漂亮了,比三个青山中学还要大,里面还有荷花池,亭台楼阁,比公园还漂亮。”   陈文干赞道:“雪儿真厉害,干哥有个同学就是省幼师毕业的,如今在东湖市机关幼儿园上班。”   曾文雪被表扬,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听到他有同学也读省幼师,与陈文干更亲近了几分。   走进酒店大堂,前台小姑娘见到他们一群人进来,急忙迎上前来:“这位同志,你找到人了。”   陈文干点点头,道:“嗯,我找到了,谢谢。”   小姑娘连连摆手:“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曾文芳瞥了一眼小小姑娘,心里叹息,人家都有主了,你还是别再往前凑。   进了房间,陈文干问曾文芳:“文芳,需要多开一间房吗?”   曾文芳摇头:“不用了,让她们两个住我不放心。”   陈文干问:“小昕是小玲的表妹吗?小玲怎么没有一起来?”   曾文芳点头:“小昕是梅姨的小女儿,听说我要带雪儿来京都,她闹着要来,我就带着她一起来了。小玲家里有事,就没来了。”   陈文干见自己问一句,文芳答一句,一点也没有以前的爽快与开朗,心里很不好受。   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吗?难道是因为昨天没找到他?还是因为钟雨说的那番话,让她心里不好受? 第二百零七章 散步 第二百零八章 我们交往吧   曾文芳把头埋在陈文干怀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她看来,也不过是一会儿,因为她不愿意承认自己被抱了这么久,手还环着男人的腰身。   她好不容易按下内心的不舍,从陈文干怀里挣扎出来,用手摸摸了鼻子,不自然地笑道:“你的胸脯真硬,看,都把我的鼻子撞扁了。”   “很疼吗?”陈文干急忙俯下身去看,伸过手去想要摸摸,却摸了个空,曾文芳避开了。   曾文芳低下头,眼神闪烁,摆着小手道:“没事,开始有些疼,现在好点了。”   陈文干去拉她的小手,认真地道:“文芳,你要记得答应我的事。”   曾文芳不语,陈文干着急道:“我喜欢你,从来都只喜欢你。别人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我从来没有对别人动过心思。文芳,我们把关系确定下来好不好?”   曾文芳摇头,虽然她再也说不出高二那年所说的正气凛然的话,但也不愿意现在就定下他们之间的关系。问题太多,不单是程子晴,还有别的许多事。   习惯了温暖,自然会向着温暖靠拢;习惯了依赖,自然会生出依赖之心;习惯了这个男人的呵护,自然会把这个男人当成自己的所有物,不愿意别人沾染丝毫。   可是,这个男人不可能是她的所有物,这个男人身边会有很多优秀的人,这个男人将有更大的发展空间。   而她是一个自私的人,在她重生的那天开始,她就想着要做一个自私的人。或许因为上一世被忽略得太彻底,她希望这一世不再被忽略。她想,今生要么不结婚,要结婚,这个男人一定不能忽略她,她要找一个眼里只有她的人。   就是因为一直这样想,她的眼里才会容不下一粒沙子。她觉得陈文干与程子晴的交往伤害了她,即使知道陈文干今天不是跟程子晴两个人去商场,但她当时所见的一幕还是刺痛了她,在她的心里留下了深深的伤痕。   她觉得自己可以对任何人宽容,但绝对不包括爱人。   陈文干很着急,不知道曾文芳在坚持什么,再次开口道:“如果你是担心我家里会反对,那大可不必。我相信凭着自己的能力,一定能说服我父母接受你。”   这句话犹如一盘凉水从头淋下来,让曾文芳一下子清醒了几分。是哦,他们之间牵涉的不止外面的桃花,还有家中的亲人。   听汪志坚说过,陈文干的母亲因为家里的公婆妯娌蛮不讲理,受了很多委屈与苦楚,对农村人不太待见,甚至对农村的亲戚敬而远之,不太愿意跟那些人交往。   “农村的亲戚?”曾文芳苦笑,陈文干的母亲本来就对农村人不满,如今又怎么肯让儿子娶一位农村出来的媳妇呢。   “文芳……”   陈文干满眼期待地望着面前的姑娘,他哪里会想到自己这话反而让曾文芳更加坚定了原来的决定。   “文芳,我们交往吧?”他低哑着嗓音,轻轻地呼唤着面前的姑娘,希望能用自己的柔情感动她。   “还是按着上次说好的吧!再申明一次,我在大学阶段不会谈恋爱,包括与你。”   陈文干一愣,难道不是因为自己,文芳才答应读大学不谈恋爱吗?当时她是说喜欢他的呀!他深深地注视着她,等着她的解释。   曾文芳知道他在想什么,心里叹了一声,无奈地道:“一切等毕业之后再说吧!我高二那年说的话都是真心话,不过,如今,我不想再重复说一次。你就放心吧,只要你不变,我就不会变。”   “好,你要说话算话。我这边,你一切放心。”   陈文干知道不能再勉强她,但有了文芳这句话,他的脸色缓和了些,拉着她的手往前走。   大手握着柔软的小手,陈文干见曾文芳没有挣脱,心里满满的喜悦。文芳喜欢他,文芳没有变,文芳能千里迢迢来京都看他。他应该感到满足,而不应该得寸进尺。   曾文芳确实不想挣脱被陈文干抓着的小手,心里的依恋让她觉得甜,又觉得苦涩。而这些苦涩冲淡了刚才的心动与旖旎。   她想,这一趟来京都很值,这么一个温暖的拥抱,可以留在记忆里很久很久吧。   这么美好的感觉,以后偶尔想想,也会觉得甜蜜吧。   无论以后这个男人是不是自己的,起码这份回忆是属于自己的,谁也拿不走,抢不去。   有了这份甜蜜,以后遇到任何困难,她都有信心度过。   第二天,还不到七点,陈文干就来了酒店,带着她们先去小食街吃早点,然后才进了京都大学。   先去参赛的明珠楼大礼堂抽签,曾文芳抽到6号。   肖老师很高兴:“文芳,这个号好,第一个不好,评委还没有作好准备呢。最后几位也不好。评委会都听累、听烦了。”   “嗯,老师,其他两位同学抽到几号?”   肖老师道:“何睿智抽到12号,刘梦婷抽到20号。比赛分成两场,估计刘梦婷下午才能轮到。”   “九点钟开始,你们吃过早餐了吧?”   “吃过了,老师,我们先去走走,等会儿就过来。”   “好,只能逛半个小时,八点半就得入场,你抽的号在前面,一定得把握好时间。”   “知道了,肖老师。”   因为有陈文带着,去哪里都很方便。不过,时间不多,陈文干先带她们去看京都大学最有特色的建筑——图书馆。   陈文干指着不远处的一栋圆形大楼,介绍道:“这是我们学校的图书馆,比起一般大学的图书馆更先进。”   “哦?”曾文芳很感兴趣。   “这栋大楼,学校的师生不用证件可以直接进去,里面有人脸识别、指纹识别。不用保安,不用值班人员,外人一样进不去。”   “哇,这么先进?”曾文芳一脸诧异,这都堪比21世纪的科技了。   “嗯,里面只有保洁人员,没有工作人员,我们看完书后只需放回原处。如果要借书出来,也方便得很,只要刷一下书名与人脸,书就可以借出来。”   “啊?刷脸?”   曾文芳想起上一世,叶元轲在县城的家就是刷脸进去的。她去过一次,看不到钥匙孔,也没有数字密码。电脑识别不了她的脸,门铃按了半天也没有人来开门。直到女儿回家,人家只是站在门外一晃,门就“嘀”地打开了。   女儿用嘲讽的语气道:“你上来干什么?你以为你的脸有多大?门都识别不了你。”   后来,她回到乡镇,惴惴不安地问邻居家正读大学的孩子,孩子告诉她,这叫“人脸识别”,还说,如今这个时代已经进入了刷脸的时代。   想到这里,曾文芳不由感慨:没想到国家的科技这么先进,京都大学在这个时代已经有了如此先进的设备。   这座图书馆建在山脚下,环境优雅宁静,真是学习的好地方。   陈文干指了指学校的后山,道:“看到没有,我们学校后面也是山,跟青山中学有些相似。”   曾文芳抬头往后望去,果然,那边是一座高高耸立的山,林木高大茂密,看着很是喜人。在寸土寸金的京都市中心,这座山没有被推平,可见京都大学在领导人心目中举足轻重的地位。 第二百零九章 演讲比赛   “文干,这是你妹妹吗?”一个个子不高,带着一副金丝眼镜,长得白皙斯文的男生走过来,打量曾文芳三人,一脸羡慕。   陈文干指着曾文芳介绍道:“嗯,这是我朋友,也是我初中同学。”   再指着曾文雪与曹昕:“这是我两个妹妹。”   “我叫战友!”   “啥?”曾文芳三位小姑娘都一脸迷茫。   小男生沮丧地垂下头:“我都跟爷爷说过几遍了,我要改名字!战友、战友,我这个名字,也没谁第一次能听明白。”   听到小男生嘟哝的一番话,曾文芳不由乐了,原来这位男生名字就叫战友啊!这家父母也算是极品级人物了!   小男生绽开笑容,露出两个可爱的小虎牙,拍着小胸脯道:“唉,文芳同学是吧?你可别笑,我就叫战友,战友就是我!”   “好,我知道了,战友同学!”   曾文芳忍不住笑呀,其他两位小姑娘回过神来,也捂嘴偷笑。   陈文干嘴角微勾,一贯平静的脸上露出微微的笑:“战友同学是90届电子计算机系的学长,下学期读大四,很快就要走向工作岗位了。”   “哦!”曾文芳恍然,原来是学电子计算机的呀。这个专业好,未来二十年,都是特别热门的专业。   战友又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冲着曾文雪与曹昕道:“这两位小妹妹好可爱,我可以跟你们交朋友吗?”   曹昕闪着星星眼,道:“战友哥哥,我们真的可以交朋友吗?可是,我们在很远的地方,过些天就要回家了。”   “哦,原来你们不是在京都呀!不过没关系,再远的地方不是还有电话吗?我们还可以写信,以后你也可以考到京都来读书呀。”   战友同学继续拐卖未成年少女,把曾文雪与曹昕都听得有些心动。   陈文干道:“朋友就不必了,做哥哥还可以。以后,你们俩就认他做哥哥吧!”   “哦!”战友有些失望,他要的不是妹妹呀,他家都有堂妹、表妹了。他只想要一个体贴可爱的情妹妹。   陈文干斜睨了他一眼,道:“收起你那些不纯的心思,这两个还是孩子呢。”   战友不服气地嘀咕:“我也还是个孩子呢。”   “对,你是二十二岁的大孩子!”   “唉,我说文干你就不能不揭人短吗?”   战友长得还像个十六七岁的大孩子,曾文芳也没想到他的真实年龄竟然是二十二岁。   “长大了不好吗?这不叫揭人短,那是表扬你呢。”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文芳要去参加演讲比赛呢,战友,你是不是跟我们一起去?”   “啊?她是来参加演讲比赛的?南方代表队的?”   “没错!”   “真厉害!我正要去大礼堂听演讲呢,又多了一个打气的目标了。”   “我们学校不是也有人参加吗?是哪个系的同学参加?”   战友道:“嘿嘿,这次我们学校有两位学生参加比赛,一位是外文系的沈美琪,还有一位是汉语言文学系三年级的学生李文涛。我听过李文涛演讲,确实很不错哦。”   这次比赛,除了各参赛选手,京都大学还要求本地学生与还留在学校的学生都要参加。当然,也好些从其他地方来的学生特意来观摩这场演讲大赛。   所以,虽然是暑假,几人去到大礼堂时,礼堂上已经坐了黑压压的一片。   这次演讲比赛的主题是“强国之梦”,因此在大礼堂的主席台上方,挂着一条横幅,上面写着“全国大学生‘强国之梦’演讲大赛”。   她找到坐在第三排的肖老师,前排位置都是给参赛选手留下的。陈文干朝曾文芳打了一个手势,指着后排,告诉她,他们到后面去坐。   曾文芳点点头,也打了一个OK的手势。比赛开始,曾文芳坐在台下温习了一下演讲稿。   曾文芳多活了一世,当然知道丹琼国在以后的发展中,以及在世界文化、贸易战中所欠缺的地方。她的演讲题目是“科教兴国,创新强国”。题目不打眼,可里面的内容却是很多人都没有听过的。   她排在第六位,很快便轮到她。她随手把稿子交给肖老师,施施然地上了主席台。   “尊敬的各位领导,亲爱的同学们:大家上午好!我是来自南方大学的选手曾文芳。今天我演讲的题目是‘科教兴国,创新强国’。”   陈文干坐在台下,聚精会神地听着台上曾文芳的演讲。   “或许大家会认为,和平年代没有战争,我们不用这么拼、不用这么辛苦。那么,我想告诉大家的是,如果你们都这样想,那就大错特错了。在座的各位都是祖国的希望,是天之骄子,祖国能否强盛,担子就落在我们大家身上。   未来几十年,或许没有军事战争。但是,人无近忧,必有远虑。和平年代,还有可能会出现一些我们想不到的战事,比如文化侵略,比如贸易战争。   如果我们没有对传统文化的坚守与创新,那我们的孩子,就会沉迷外国的文化,成为外国文化的捍卫者。   如果我们的科技没有创新,那么我们的手机产业、电器产业、汽车产业,就只能用外国的技术。这不仅需要很多的钱来买,更为要紧的是。   ……   如今,大家觉得,我所倡导的‘科教兴国、创新强国’这个话题,有没有时代意义?”   “有!说得太好了!”   掌声、应和声、叫好声,杂在一起,整个礼堂的听众都兴奋起来。   战友听到这里,不由竖起大拇指,轻声赞道:“文芳想得比我们更为深入。我们在基础科学方面,确实需要投入更多的人力物力。不然,人家吊桥的时候,我们就会吃大亏。”   陈文干也连连点头,道:“文芳虽然学的是文学,但她向来眼光长远。之前是体现在做一些小生意上,如今,她的格局更大了,已经放在如何兴国、强国上了。”   “嗯,我们学校的研发部引领着全国的科技创新,在这方面,一定要更加努力才行。”   陈文干与战友觉得,文芳的演讲无论从哪个方面,都要比前面几位选手强上许多。待7号选手演讲结束,主持人果然报出一个让人欢欣鼓舞的分数:98.8分。前面五位选手,最高分的才96分。   整个上午的赛事结束,18位选手进行了演讲,而文芳的分数一直保持最高分。   下午还有15位选手参加,陈文干带着他们去学校食堂吃饭。今天的赛事,上面拨了专用款项,所以大家都可以免费在学校食堂吃饭。   吃过午饭后,陈文干带着他们去了他的宿舍,一路上,战友都陪同着。 第二百一十章 辣萝卜 第二百一十一章 遇极品 第二百一十二章 沈美琪   这时,曹昕与战友手里提着袋子走过来,见这里围着这么多人,不由有些好奇。   战友嚷嚷道:“怎么这么多人啊?我可没买那么多东西。”   然后他却发现了几个有些熟悉的面孔,惊讶地道:“琪琪,你怎么在这里?”   “表哥?你是来看我演讲吗?”   搭话的是一位坐在不远处的石椅上,一直没有说话的少女。娃娃脸、齐耳的短发、黑亮的凤眸,萌萌的,很可爱。   战友走过去,笑道:“可不是吗?爷爷让我一定要来给你打气。不过,琪琪,你这次的表现不佳哦!”   “高手太多,咦?那位是不是第二名的选手?”   叫琪琪的少女刚才没有发现曾文芳,站起来才发现曾文芳一行人,便指着另一边的曾文芳道。   战友点头:“对啊,我今天就是与他们是一起的。琪琪,你还不回家吗?”   那位叫琪琪的少女惊讶地看了曾文芳一眼,没想到表哥竟然认识这位女孩。   今天,其实她还有任务,就是爷爷让她试探一下汪媛媛,问她愿不愿意与表哥战友相亲。此时,她心里还在嘀咕:还不是因为你的事情被爷爷抓壮丁。   但这话她可不敢说,而是朝他嫣然一笑道:“我与汪媛媛玩一会,很快就回去了。”   “哦,那你们玩去吧。”   战友并不知道两群人之间发生过什么,一向大大咧咧的他也懒得观察这群人的神情。   说了句便再不理她们了,朝着曾文雪咧嘴一笑,露出两个可爱的小虎牙:“文雪妹妹,你要吃什么口味的雪糕?有绿豆的、红豆的,还有草莓味的,随便你选。”   曾文雪见战友竟然认识那些骂她姐的人,不理他,转身就跑开了。   钟力站在湖的那边看鱼,没发现这边的争吵。见曾文雪朝她跑来,急忙喊:“别急,慢点。”   “钟力哥哥,你袋子里装着什么呀?都是好吃的吗?”   钟力提了两个袋,他把其中一个袋子塞给她,笑眯眯地道:“我这里可多好吃的了,都是给你和小昕买的,你们肯定爱吃。”   “那是什么?”   “这袋是鱼食,要不要一起喂鱼?”   “好啊、好啊!”   曾文芳雪开心地极了,把手里的袋子放在草地上,拿过钟力手里的鱼粮。   这边的战友手里提着一袋东西,一脸懵逼,这是怎么了?他什么时候得罪这位漂亮小姑娘了?   陈文干见温温柔柔的曾文雪使起了小性子,目光投向曾文芳。   曾文芳笑眯眯的,一点儿也不意外。她早知道,妹妹看似文静,其实骨子里泼辣得很,如果触及她的禁忌或为人底线,就如拔了她的虎须,她的虎爪子立时就会伸出来。   前几年,村里的曾秋芬散播曾文芳被有钱人包养的谣言,被文雪压在地上揍了一顿,揍得嗷嗷直叫。   村里的婶婶们拉开她们,文雪还扬着小拳头冲着躺在地上的曾秋芬道:“告诉你,再敢散播我姐的谣言,我打爆你的头、抓烂你的脸。老虎不发威,你们当我是病猫!我姐是文化人,不屑于跟你们争辩。我可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人。”   村里人见文雪柳眉倒竖,满脸怒气的样子,倒有几分心惊。背地里大家还偷偷议论:   “没想到阿生这个小女儿气性这么大,与他们夫妻一点都不像。”   “可不是吗?阿生与阿娟都是一副软软弱弱的样子,就说文芳吧,也是只说理不动手的人。文峰的性子像足了阿生,对村里人都客客气气的。”   “文雪最喜欢她姐姐了,你们总是诋毁她姐,别哪一天这孩子也把你摁在地上揍一顿。”   众人哈哈大笑,不过觉得这话说得有理。   又有人感慨道:“唉呀,我听着就有点怕怕的,要我说,文芳也是个好的,大家就不要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了。如果咱家有个这么能干的女儿,闭着眼睛都会笑醒。”   “嗯嗯,华婶子其实就是嫉妒阿娟有两个好女儿呢。”   “说起来也奇怪,文雪那丫头越长越标致了,长得不像阿生也不像阿娟。文芳长得也俊,但两人站在一处都不像姐妹。”   “是啊,我感觉也不像,估计是像王家人吧。”   ……   大家把这事当笑话说,不过,后来还是收敛了不少,没敢再传文芳的流言。曾文芳从学校回来听弟弟绘声绘色说了这事,心里那个感动啊!更生出了要一辈子护着这个妹妹的念头。   想起往事,曾文芳脸上笑容绽放,心里也乐开了花:没想到,重活一辈子,有个妹妹这般护着她,她知足得很。   陈文干被她的笑所感染,也微微笑了。这一笑,把一直呆愣愣看着他的大脸盘女子迷得七荤八素,找不着北了。她身边的几位少女也花痴样地看着陈文干。   陈文干似有所觉,拉着曾文芳的手转身而去,只给她们留下高大俊郎的背影。   战友急忙跟着转身往前走,后面传来萌妹子着急的声音:“表哥,你去哪里?外公让你回趟家。”   战友摆摆手:“要回你回,我才不回家呢。”   家里的老爷子也不知中了什么邪,竟然说要抱曾孙了,让他尽快娶媳妇,逼他去相亲。弄得他宁愿留在学校出任务,吃饭堂里难吃的饭菜,也不愿意回家。   而姑姑的女儿沈美琪则受了爷爷的嘱咐,不断地带京都的大家闺秀回去,等着跟他见面。所以,战友对表妹身边的女子烦得很,一点兴趣都没有。   待他们一群人走远了,一直没吭声的汪媛媛才问沈美琪:“那个就是你表哥战友?长得挺可爱的,可是看着还挺小,你外公真要他这么早结婚?”   沈美琪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道:“你别被我表哥那两颗小虎牙骗了,你以为他是十六七岁的小男生?他都22岁了,今年读大三。战家就他一根独苗,我外公恨不得他立刻结婚生个大胖小子。”   汪媛媛想起在京都五大家族中排名不后的战家,心下了然。她是一位理性的女孩,爸爸是京都大学的一名副教授,母亲只是妇幼保健院的一名小护士。   汪家家境一般,在京都亲戚朋友也不多。听爷爷说,他们祖籍在南方,那是一个偏僻的山村。爷爷一直想等生活过得好一些再衣锦还乡,他说祖爷爷叮嘱他们,老家还有亲人,有了出息不要忘记拉扯老家人一把。   可是,生活刚刚有了些起色,爷爷还在计划着什么时候回南方找亲人,就出车祸去世了。   他们家全靠着爷爷,爷爷一倒,汪家的支柱就倒下了。父亲是个书呆子式的读书人,平时不理俗务,生活也就过得去。   大伯近几年倒是发展得不错,但大伯是个生意人,一直忙生意,根本没时间,也没想过要去老家寻亲。   汪媛媛的父亲又是个容易满足的人,他觉得自家的小日子过得不错,大哥在外奔波讨生活,也不容易,大嫂又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他便从不去求大哥,只是一家人过着自己的清贫小日子。   汪媛媛想:幸得已过世的爷爷医术高超,救过战友的爷爷。不然,战爷爷决不会让沈美琪带自己回战家,与战友相亲。   她五官姣好,但在京都众闺秀中并不出众,只胜在身材好,前凸后翘,屁股大,这个像足了她母亲陈玲。陈玲生了两个儿子,才生下媛媛。战家抱孙心切,估计是看中自己的身材吧。   想到这里,汪媛媛对沈美琪嫣然一笑,道:“你表哥很可爱。” 第二百一十三章 惹桃花 第二百一十四章 你的小青梅呢?   然后又抢过孙子的竹签,叉了块萝卜吃起来,边咀嚼边道:“孙子啊,这东西就只有这么点儿啊。你说是个漂亮姑娘做的?这姑娘在哪里啊,要不娶回来做你媳妇?这样爷爷天天都可以吃上这好吃的了。”   战友一脸黑线,爷爷啊,你是嫌你孙子命太长怎么的?孙子才不想死得那么快呢!那姑娘一看就是陈文干那厮喜欢的人啊,他是嫌命长才会去惹曾文芳呢。   他战友向来都是有眼色的人,即使知道曾文芳未必比自己小,还是一口一个“姐姐”地叫。那是避嫌,知道吗?再说,他这爷爷也太过分了,一破萝卜就想把他给卖了,他肯定不是亲生的!   战辉雷见孙子露出一副见鬼的表情,不由好奇道:“怎么?那姑娘看不上你?”   战友没好气地冲爷爷道:“爷爷,人家是有主的人。是千里迢迢从南方过来看陈文干的!”   “看陈文干的?是陈文干的对象?”   战辉雷傻眼了,他可太知道陈文干了。上一届京都大学商学院的学生,听说文武双全。去年他们学校弄了个非常特别的新生训练,三个月时间,几乎与新兵一样的训练。   这个陈文干表现得可圈可点,带他们的教官与指导员,武力值竟然还比不过他。   这可是奇才,以前的所谓状元,哪个不是斯文柔弱的,如今这位理科状元竟然堪比古代的武状元。   好些世家家长看上了陈文干,就连他,也有心想给孙女牵线,把陈文干归到自家门下呢。这男孩才多大,就有对象了?   “是不是他乡下家里给他定的亲?这个年代可不兴父母之合,媒妁之言。”   战友黑脸,道:“您还知道不兴这一套啊,那您老怎么还总爱乱点鸳鸯谱呢!”   战辉雷语塞,道:“那能一样吗?我也没有硬要你跟谁成亲呀,我只想你多相看几个,看对眼了就结婚。这也算是自由恋爱,不是包办婚姻。”   战友知道爷爷的小心思,叮嘱他道:“爷爷,您不要起让战丽嫁给文干的小心思。这事行不通,文干那对象好着呢。人家也是南方大学的高材生,这次参加全国的演讲大赛,拿了个第二名呢。”   “第二名?还不错!琪琪那个丫头呢,她不是也参加了比赛吗?得了第几?”   “琪琪这次没有发挥好,主要是内容上差一些。你不知道,曾文芳演讲的内容可新了,对我都有很大的启发。她说……”   战友把曾文芳演讲的一些内容挑出来,说给战老爷子听。诣在表明,曾文芳并不是普通的乡下丫头,而是有大才能的女子。   末了,战友还道:“爷爷,曾文芳不但长得漂亮,还非常能干,她与陈文干是初中同学,两人是典型的青梅竹马。”   听到这里,战辉雷不由又生气了:“人家有小青梅,你怎么就没有呢?你哪天也把你的小青梅带回来,我肯定不会逼你成亲。”   战友想起曾文雪那张明艳的脸,还有那双黑亮的凤眸,有些心虚,他想:如果文雪在京都长大,与他青梅竹马,那他肯定就喜欢这个小青梅了。   然后又有些不耻自己的想法,人家才多大呀,自己足足大了人家六岁呢。   他压下从心底冒出来的念头,叉了块萝卜吃起来。   战老爷子想起刚才孙子说起曾文芳演讲的内容,沉吟片刻,才道:“不过,你刚才说那个丫头说的‘文化侵略’、‘贸易战争’,这种说法倒是新鲜。你说,如果我们出的书、制作的电影电视没人看,大家反而迷上了外国的东西,是不是就叫文芳侵略?”   战友也算现学现卖,他借用曾文芳的话来表达:“应该是这样,文芳说,如果孩子们只看岛国的动画片,少男少女们都喜欢外国的服饰、节日,我们就会失去很多传统的习俗。   不但如此,这些文化产品,一样会带来经济利益。比如外国的动画片推出之后,还会向我们推出动画片里面的玩具。”   战老爷子点头:“这次科技部门举行的‘强国之梦’比赛很及时。曾文芳能得出这样的观点,说明她是经过了思索的。只要你们年轻人还肯动脉,那我们的国家就有希望。”   战友道:“和平时期,要成为强国、大国,科技创新确实重要。”   两人边吃萝卜,边聊着天。这时,门铃突然响了。   战友看了看墙上的钟,九点半了,以为是父母散步回来了。急忙去开门,结果却是下午才在京都大学见过的表妹沈美琪,她的后面还站着一位身材丰满的漂亮姑娘。   战友那个郁闷啊,真想立刻把大门关上。可是,良好的修养让他做不出这个举动来。他只得让开了一条道,让人进了门。   “表哥,你怎么回家了?今天在学校见到你,你不是说不回家的吗?”   沈美琪仰头小脸,一副天真的模样,其实她心里偷偷地乐着:哈哈,终于看到表哥吃瘪了,真好!谁让他小时候老捉弄她,她可找到机会报复了。   战友哪有不知道这个鬼精的表妹正在看他笑话。只是闷闷不乐地坐回了沙发上,捧起装萝卜的罐子。他斜睨了爷爷一眼,眼里明晃晃都是威胁:哼,你再这样,这好吃的就不给你吃了。   战辉雷偷偷地笑,心想:小样,这东西你能拿住?然后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见他只是一弯身子,战友抱怀里的罐子就到了他手里。   战友气极:“爷爷,就没见过您这般无耻的老人!”   战辉雷得意洋洋:“你们老师没教你,这叫战场无父子,肯定也没爷孙了。”   沈美琪把汪媛媛迎进来,安排她坐下,然后给她倒了一杯白开水过来,道:“媛媛,你别介意,我外公是个老玩童,经常与我表哥这样玩。”   汪媛媛急忙摆手道:“没事,这样才好,老人就要开开心心地享受天伦之乐。”   战辉雷这才转向汪媛媛,道:“唉,媛媛,汪媛媛是吧?我呀,这条命还是你爷爷救回来的呢!如果没有你爷爷,我哪来的天伦之乐可以享受呀。只可惜老天不长眼,让你爷爷走了。要不,我老头子有他作伴,肯定能多活几年。”   汪媛媛急忙道:“战爷爷,您身体好,我爷爷在天之灵会保佑您长命百岁的。”   “你这娃儿真会说话!是个好孩子!”战辉雷咧开嘴笑了,脸上的皱纹散开,看起来精神矍铄,确实是长寿之人。   战友心里翻了个白眼,爷爷这将军是怎么来的?怎么一点儿智慧都没有呢?一点好吃的能把孙子卖了,几句好话就被哄得迷瞪瞪的,不知云里雾里了。   不过,战友听到女孩姓汪,倒是多看了她一眼。他这段时间与陈文干在一起,听说他不但在打听一个叫陈茂盛或叫陈学胜的人,还在打听姓汪的人,叫汪司什么的。 第二百一十五章 姓汪?   战友想,这女孩姓汪,京都姓汪的人家不多,说不定与陈文干想找的人有什么关系呢,就插话道:“姑娘姓汪?你爷爷是不是叫汪司……”   战友佯装在思考,其实陈文干说他外公叫汪司深,他伯爷爷与外公同辈,也应该叫汪司什么,但具体叫汪司什么,连陈文干也不知道。   汪媛媛见战友知道自己家,还向她打听爷爷,心里暗暗开心,急忙道:“我爷爷叫汪司源,不过,我爷爷去世好些年了。爷爷对我最好,我经常想起他。”   战友心里一喜,思忖着两个名字,汪司深、汪司源,真的像兄弟俩呢!然后又问:“你老家是不是在南方?”   汪媛媛这下不是开心而是难过了,难道战友调查过自己,不喜欢自己家在京都没有势力?但她也是个有骨气的女孩,她不能为了一个男人连自己的祖宗都丢了吧。   所以,她挺了挺胸膛,道:“是的,我老家在南方,听我爷爷说,我家的老祖宗曾是一名太医。只因避世,才回到南方老家落居。那地方叫青山镇,汪家世代都学医,但兄弟几人同在一个小小的乡镇行医,难于维持生计。我曾爷爷就一个人来京都谋生,后来在这里遇到了我太奶奶,就在这里定居了。”   战友听到这里,高兴得跳了起来:“你真是青山镇人?曾爷爷是不是叫汪炳章?”   “是啊,你怎么知道?”   这下汪媛媛更惊讶了,就连本来一脸兴味看孙子与姑娘搭讪的战辉雷也诧异地盯着他。要知道,自己也不知道汪司源的父亲叫什么名字呢?   “太好了!我总算让文干欠我一份人情!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战友高兴得在屋子里转圈圈,完全不顾屋子里的人都一脸莫名其妙地盯着他看。   战辉雷站起手,拉过孙子,还顺手拍了一下孙子的脑袋,道:“你还是先交代这是怎么回事吧?你怎么知道媛媛曾爷爷叫什么?”   战友看向沈美琪,道:“琪琪,记得今天你们遇到的姑娘吗?她们就是青山镇来的。还有那位高个子帅哥,不是那个钟力,是另一位男生,他叫陈文干。”   沈美琪恍然:“原来那就是陈文干啊?怪不得那么傲,原来是他。”   战辉雷不解地问:“这跟陈文干有什么关系?”   战友道:“爷爷,你不知道,陈文干的母亲就是青山镇人,叫汪依桐,陈文干的外公叫汪司深。”   战辉雷反应过来,指着汪媛媛道:“你是说,媛媛的爷爷与陈文干的外公有关系?”   战友高兴地抱着战辉雷道:“爷爷,你太聪明了。听钟力说,文干刚来学校就在找汪家人。后来,还在登了报纸,不过,篇幅小了点,估计你们没有看到。   爷爷,太感谢你了,是你让媛媛来我们家,才让陈文干欠我一个天大的人情。爷爷,你不知道,陈文干从不肯欠别人人情。哈哈,我真是太高兴了!”   这个突发变故,让汪媛媛与沈美琪面面相觑,沈美琪先回过神来,指着汪媛媛道:“这样说来,媛媛与陈文干算是表兄妹啰?”   战友高兴地道:“差不多吧,媛媛多大?文干今年二十岁,是五月出生的。”   汪媛媛道:“我也二十岁,十月出生。”   战友点头道:“那陈文干就是你表哥了。”   “真有这么巧吗?毕竟我曾爷爷早就不在了。”   “你曾爷爷是不是医生?”   “是啊,我曾爷爷是医生,我爷爷也是医生,我还有一个堂叔叔、一个堂伯伯是医生,我两个哥哥也是学医的。”   战友又问:“你老家是不是在青山镇?南方东湖市阳光县青山镇?”   汪媛媛道:“具体在哪个市我不知道,我就只知道曾爷爷是从南方青山镇来的。听我爷爷说,他还有两位叔伯,一个去了南方省城、一个去了市里谋生,就剩下一个弟弟留在青山镇。”   战友挑眉得意地道:“那不就是了!陈文干的外公叫汪司深,他说他外公有一个心愿,就是到省城找到汪家亲人。还说他的曾伯爷爷叫汪炳章。   如果你曾爷爷叫汪炳章,那就不会有错。可惜文干明天要执行任务,不然,我现在就可以叫他过来。不行,我给他打个电话把这件事情跟他说说。”   战辉雷阻止道:“这个时候太晚了,你打电话去人家也未必在学校呀。”   战友想了想,觉得也对作罢,他转向沈美琪道:“今天你们见到的那三位姑娘,那个大的是叫曾文芳,是文干的同学,估计也是他对象。还有一个叫曾文雪,是文芳的亲妹妹,另一位小姑娘叫曹昕,是她小姨的女儿。”   沈美琪对汪媛媛眨眨眼,戏谑道:“那个大的就是你未来表嫂了,说话挺有水平的,那位小姑娘说话也不饶人。没想到青山镇还真是个出人才的地方,不但姑娘长得水灵灵的,挺好看,还都是辣妹子!”   战辉雷听到辣字,眼皮一跳,问战友:“这辣萝卜就是那姑娘拿来的?”   战友道:“是啊,那几位姑娘给文干带了一大堆的特产。我就瞅准了这罐辣萝卜,她们一共才拿来两罐,我就把这罐给爷爷您拿回来了。   爷爷,您不知道,与陈文干同宿舍的两兔崽子不服气,说我不是他们宿舍的,不让我拿呢。后来,有位同学吃了一块,辣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他们嫌辣,才让我拿了一罐。”   战辉雷不满地撇了孙子一眼:“他们嫌辣,那瓶干嘛不一起拿回来?”   战友哭笑不得:“爷爷,那罐都开了,再说他们还有人爱吃辣的呢!”   “真没劲,竟然敢跟我老头子抢吃的,下次看我不整他们。”   沈美琪对自家这位外公也无语了,这是哪跟哪呀,这话题都不知扯到哪去了。她轻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道:“听那姑娘的语气,也是个读书厉害的。她在哪里读大学?”   战友道:“好像是在南方大学,是南方最好的一间大学,也是全国有名的,对了,那个程子晴不就在那里读书吗?”   沈美琪俏皮地朝他眨眨眼:“哦!我知道了。”   她与程子晴从小就不对付,她也高傲,但性情直率,而程子晴高傲,却特别虚伪。   汪媛媛对沈美琪道:“一位农村姑娘,能考上这么好的学校,着实不容易。我听她妹妹说,她还进了京都大学的分数线,只是没有填报京都大学的志愿。她的高考分数说不定比我们俩还高呢!”   沈美琪笑道:“应该比我们要高一些,我们的成绩才堪堪入围。当然,她的分数肯定也比程子晴高。”   她就看不惯程子晴明明考不上京都大学,却还装着对京都不感兴趣,一副想到南方读书的嘴脸。哈哈,如果让她知道南方大学还隐藏着一位比她漂亮、比她厉害的姑娘,肯定会气歪了脸吧!   沈美琪心里在幸灾乐祸,不过,她没敢说什么来。   战友道:“哦,还有这事吗?我怎么不知道?”   沈美琪撇嘴道:“还不是那个孙璃惹的事,还有,她喜欢上那个陈文干了,你让陈文干小心点儿。”   战友不屑地道:“她还真是脸大呢!”   汪媛媛“扑哧”笑了,道:“那位姑娘也是这么说。”   沈美琪想起这事也不由乐了,就跟战友说起在下午在学校发生的事情。   战友这才知道还有这茬,问表妹:“你们没有欺负那两位姑娘吧?”   沈美琪急忙摇头:“就我与媛媛两人没笑,也没有吱声。”   战友道:“那还好,文干这人最护短了。如果让他知道你们欺负他喜欢的姑娘,肯定会讨厌你们。就是媛媛也不行,即使是表妹,如果你欺负了他的人,他也不会待见你。”   汪媛媛对这位还不知道是不是表哥的男孩也生起了兴趣:“那个陈文干很牛逼吗?”   战友眨眼道:“被人喻为第二个‘神豹’,你说厉害不厉害?”   “啊?神豹不是军人吗?陈文干又不是军人。”   战辉雷见这小姑娘感兴趣,急忙道:“虽然不是军人,但有些地方比军人还厉害。他也是个城里人,但比城里那些娇气的孩子厉害多了。上次的你们京都大学针对男生的新生训练,你们还记得吗?”   “记得,我班上好些同学每次说起,都心有余悸呢。说简直太恐怖了,差点儿没饿死。”   “人家陈文干是一点事儿都没有,不但知道哪些野菜可以吃,还会打猎。听说,他与教官比试武艺,还比赢了。”   “啊?真有这么厉害?”汪媛媛与沈美琪都没听过这事。只记得去年新生训练回来,班上的男生个个又黑又瘦,她们还想:幸亏女生不用参加这么残酷的新生训练,不然,还不知道会掉几层皮呢。   战友虽然读大四,但与陈文干有业务上的来往,所以,对陈文干的事情比较了解。他见大家想听,就挑着说了一些。   汪媛媛听得很开心,如果让爷爷知道有个亲人这么厉害,肯定睡着也会笑醒吧?只可惜爷爷看不到这一幕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西华寺(1)   战友跟大家说起明天要陪曾文芳几个小姑娘去西华寺。   战辉雷对那几个小姑娘很感兴趣,他一拍桌子道:“要不,我们一起去那里逛逛?我好久没找名扬老和尚下棋了。”   沈美琪看着汪媛媛道:“我们也一起去吧!之前不知道陈文干是你表哥,如今知道了。你表哥明天有事,你去陪陪未来表嫂也应该。”   然后又贴在汪媛媛耳边轻声道:“这是与我表哥相处的最好机会。”   汪媛媛羞红了脸,但还是点了点头:“我跟着你一起。”   沈美琪便对战辉雷道:“那外公,我们陪您一起去吧!”   战友也没阻止,人多也挺好,到时候他跟陈文干说说这事,说不定陈文干还会表扬他呢。   第二天战友开着一部招摇得很的名车来到七夕酒店,弄得酒店前台的小姑娘急忙迎出来。但战友只让她打电话给803的曾文芳,并不是要在这里入住。   小姑娘很诧异:这几位小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啊?看起来来头不小嘛,竟然有这么个斯文公子开着价值百万的名车来接她。唉唉,还是那句话,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以后切不可看不起别人。   曾文芳三位小姑娘下来,见战友斜斜地靠在一部宝蓝色的敞篷车上,也傻了眼。没想到这家伙还是个富二代,或是官二代。   不过,曾文芳也没惊讶太久,天子脚下,富贵人家多着呢。随便拉出一个人来都可能是官二代,何况从“战友”这个独特的名字来看,他家长辈中应该有军人。   还有,昨天他叫清心园中一位少女为表妹,那名女子一看就是富家千金。这样看来,战友如此这般,也就不奇怪了。   曾文雪与曹昕只知道这是轿车,并不知道这是名车,见到战友开车来也不奇怪,只是喊着“战友哥哥”,就像个小鸟一样快乐地打招呼,然后上了车。   战友刚启动车子,就迫不及待地跟曾文芳说起了汪媛媛的事情。从以前怎么听说陈文干找人的事,然后说到听到汪媛媛姓汪,怎么灵机一动,然后一步一步地引出汪媛媛身世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   文雪两位小姑娘就像听故事一样,听入了神。曾文芳没想到这么巧,竟然在京都找到了青山镇的老乡,这个老乡还是陈文干外公那边的亲人。那这个姑娘不就是陈文干的表妹,汪志坚的堂妹了?   曾文芳感慨:“这个世界很大,大得我们一辈子都走不完、看不尽;这个世界又很小,因为它终归是圆的,冥冥中总会让亲人相逢。”   战友高兴地道:“可不是吗?本来昨晚得知这个消息,我就想跟文干说。不过,昨晚太晚了,就没打电话过去。”   曾文芳心里腹诽,那家伙昨晚又缠着她到小广场那边散步,十点多了还不肯回学校,即使你打电话过去,也找不到他。   不过,她当然不好意思说,便附和道:“战爷爷说得没错,还是当面跟他说好。明天,就可以安排文干与汪家的其他亲人见面。汪媛媛的爸爸、大伯之类的,对了,媛媛的爷爷去世了,那她还有叔公或者伯爷爷之类的亲人吗?”   战友摇头道:“这个我不知道,等会儿你可以直接问她。”   曾文芳惊讶:“她也要去西华寺吗?”   “对啊,她与我表妹,还有我爷爷都会去西华寺。我爷爷与西华寺的一位老师傅是好友,说好久没与他下棋了,正好陪我们去。”   曾文芳着实有些惊讶,这趟京都之行会带给她多大的惊喜啊,难道这辈子她还能见到一位老将军?   曾文芳神态严肃,她得知道等会儿到底是跟谁一打交道,便问战友:“战友,你老实告诉我,你爷爷是不是战辉雷老将军?”   战友哈哈一笑:“我说你这姑娘怎么这么聪明呢?连这个都能猜到。对,我爷爷就是战辉雷将军,如今已经退下来休养,不再管部队的事情了。”   曾文芳听到这话,无奈抚额,姓战的人本来就少,从战友今天的派头来看,她估摸着战友九不离十是那位老将军的孙子了。   记得上一世,她从电视上看到的新闻,战老元帅1998年去世。那天,她在电视上看到好些百姓都流泪了。她虽然不认识这位老将军,但从报纸、电视上看过不少关于他的事情。所以,那天,她也流泪了,哀悼这位为国家立下汗马功劳的老将军。   如今是1993年,离着1998年也不过区区5年时间。想到这里,曾文芳不由问道:“你爷爷多大岁数了?他特别喜欢吃辣的东西吗?”   战友道:“我爷爷今年七十岁,身体还挺硬朗,就是喜欢吃辣,胃不太好。”   曾文芳想,如果只是胃不太好,那还好办。七十岁,五年后也不过七十五岁,还年轻得很呢。不行,她得想办法让战爷爷长寿一些,看来下次得让汪志坚来一趟京都。他特别擅长内科,如何治疗、保养肠胃肝脏之内的器官,是他正在研究的课题。   曾文芳道:“我有个朋友,也就是文干的表哥,汪媛媛的堂哥,特别擅长治疗、保养胃。如果能让他来一趟,肯定有办法治疗好老爷子的胃。还有,如果老爷子的胃病很严重,那还是让他少吃辣的东西。”   战友说起这事就无奈得很:“唉,这个很难控制,到了西华寺你就知道了。我爷爷就是个老顽童,大家都劝不动他。如果我们不主动给他拿点辣的东西吃,他一样会偷偷地吃。   我们看着他吃还好,会让他及时吃点别的东西,也不会让他吃太多。可是,如果他偷偷地吃,那就没有丝毫节制了。”   曾文芳摇头失笑,有些老人确实如此,特别是从战场上九死一生下来的,他们会觉得他们这命硬得很,枪弹都拿不走,这区区小病算什么呢?   因此,这类老人比普通老人更不注意身体,有时生病了也不愿意去看,觉得多大一点事啊,挨一颗子弹都没皱一下眉,这点痛就找医生,不是丢人吗?   曾文芳心里思忖,看看自己与他投不投缘,如果聊得来,倒是可以想个法子提点一番。   曾文雪与曹昕却想起了小说描写的老顽童,掩嘴偷笑。曹昕轻声道:“听战友哥哥的话,他爷爷好像很好玩。”   曾文雪却悄悄贴近曹昕:“你没听到战友哥哥说,他爷爷是以前是位老将军。”   曹昕对官职一知半解,回过头问曾文芳:“文芳姐姐,战爷爷到底是多大的官啊?”   战友耳尖,听到了曹昕的问话,笑道:“能有多大啊,在家里我是老大,他是老二!”   曹昕听得出这是玩笑话,瞪了他一眼,道:“你不孝顺!要做孝顺的好孩子。爷爷奶奶是老大,爸爸妈妈是老二,哥哥姐姐是老三,你呀,应该就是个老小。”   战友哈哈大笑,揶揄道:“如今不是说孩子是小皇帝,爷爷奶奶都是侍候小皇帝的吗?”   曾文雪忍不住道:“战友哥哥,你有没有常识啊。说孩子是小皇帝,那也只指孩子1-3岁的时候。这个时期孩子不懂事,大人疼小孩子,所以才会把孩子当成小皇帝。可是,你都多大了,还做小皇帝,那就是不孝顺了。”   战友见两孩子一脸认真的样子,急忙点头道:“战友哥哥听到两位妹妹的话了,以后一定孝顺爷爷,做一个懂事的乖孩子,坚决不做家里的小皇帝。”   曾文雪夸道:“这才对嘛!”   得到小丫头的夸赞,战友还来不及高兴,又听到那小丫头道:“不过,战友哥哥,如果你是老大,如今你给我们当司机,那我们是不是就是老大的领导了?”   曾文芳“扑哧”一声乐了,她没想到自家妹妹这么有才,这话也说得出来。   战友一脸无奈,就差举手投降了:“算我服了你们,我错了还不行吗?我爷爷即使之前担任着再重要的职务,如今他退下来了,就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明白吗?”   “哦,这下我明白了。”   “不过,我爷爷如今虽然已经退休、没有实权了。大家还是很敬重他,因为他为我们国家立下过很大的功劳。” 第二百一十七章 西华寺(2)   曾文芳不由插嘴道:“有时候,实权并不重要,所谓‘名与利’,正直的人不看重‘利’,但却特别在乎‘名’。战爷爷在百姓中很有威望,我在这么偏僻的农村,都听过战爷爷的大名。”   战友道:“这倒是事实,我爷爷是乐观的人,他做事情从不看‘利’,他说,那些吃野菜、啃树根,吃不饱、穿不暖的艰苦岁月都过来了。如今的生活与原来的相比,那是天与地的区别,这已经够幸福了。   爷爷让我们要懂得忆苦思甜,要珍惜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他还喜欢学习,说活到老学到老,要与时俱进,这样在家里才有发言权。不懂装懂,那叫瞎指挥,对国、对家、对民都不好。”   曾文芳对这位老人油然生出一份敬意:“战爷爷很有智慧!”   可不是吗?很多人在年轻的时候精明干练、能力出众,对“名与利”有清醒的认识。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地位的提升,会越来越听不进别人的建议。   这些人动不动就摆老资格、搞一言堂,没有联系实际,没有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只是用原有的经验做工作,结果经常把事情弄得一团糟,所谓的指挥,也变成了瞎指挥。   战老爷子以前位高权重,如今年纪大了,却还能保持这份清醒的认识,真的很难得。   战友笑着对曾文芳道:“元首很尊重我爷爷,他说我爷爷高风亮节。他从不行使特权,我姑姑与我妈妈都是做企业的,起步的时候做得很辛苦。   但是我爷爷说得很清楚,不能打着他的旗号去做企业,要与普通百姓一起创业,如果事业来得太容易,那就失去了创业的意义。反正不愁吃喝,还不如去做一位普通干部、医生、老师。”   曾文芳感慨道:“嗯,战爷爷说得很有道理。不过,我们国家如今还很穷,需要更多的企业家带动经济发展。   在我们南方,改革开放之后,普通老百姓也能创业。可以从小的事业做起,比如开服装店。   小昕的妈妈就是开服装店的,她也只是一位普通妇女,只读了初中,但事业做得很不错。在我们县城,也算小有所成。”   战友从后车镜上看了一眼小昕,心想:“怪不得这些小丫头穿的衣服都这么漂亮,原来家里是做服装的。”   曹昕听了,不好意思道:“战友哥哥,你别听文芳姐姐说,她才厉害呢。开始跟着我妈妈做服装,现在她都开了好几间工厂了。还开了好多服装店。文芳姐姐还是服装设计师呢,我们穿的衣服、背的背包,都是文芳姐姐自己设计出来的。”   曾文芳抚额:唉呀,我的小昕昕,你谦虚就谦虚,不能为了谦虚就把我推出来呀!   战友顿时双眼闪亮:“哇,姐,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厉害啊!我就说你们穿的衣服我在京都都没见过。我们家堂妹表妹众多,也都是爱打扮的漂亮姑娘。可是,我觉得她们穿的衣服都没有你们穿的漂亮。   真的,开始你说你们是乡下来的,我是一点儿都不相信。后来文干这么说,我就不得不相信了。没想到你还是一位服装设计师,真的太厉害了!姐,以前程成哥是我的偶像,如今我的偶像要换成你!”   曾文芳哭笑不得,这也太夸张了吧?不就是设计几件衣服吗?再说,这些衣服还有很多她是抄袭的呀!她觉得自己受之有愧,特别不好意思,连连摆手道:“不行,你还是把你的程成哥当偶像吧,不然就把文干当偶像,不要拿我来开玩笑就行了”   战友道:“文干本来就是我第二崇拜的人,如今我想让他排第三,你排在第二位。姐,把你排在程成哥的后面,你不会觉得委屈吧?”   曾文芳无语,翻了个白眼,道:“我不跟你扯了,我还想着给你们设计一个上学用的背包。你等会把你们平时需要带些什么告诉我,你与文干专业不同,所学的东西也不同。我给你们各设计一个,绝对独一无二,行了吧!”   “行,姐,我先谢谢你了啊!”   战友这个开心啊,才半个钟不到呢,就讨得了这位大姐的欢心。哈哈,这还要归功老爷子,文芳肯定是老爷子的崇拜者,听她说到老爷子时,话里都是敬意呢。   不过,不管因为谁,他都开心!他特别喜欢车上的三位姑娘,喜欢曾文芳的玲珑,喜欢曾文雪的调皮,喜欢曹昕的可爱。嗯,反正都喜欢,家里的堂妹哪有她们这般好玩。   车只到开到半山腰,山腰处有一个很大的停车场。战友把车停在那里,指了指不远处的一辆白牌“红旗”轿车,道:“那是我爷爷坐的车,他们应该爬到山顶喝着茶了,说不定还跟老师傅下着棋了呢。”   曾文芳看了看,吐了吐舌头:原来大将军的坐的车子果真如传说中所说,是白牌车呢。   爬山对曾文芳姐妹来说是小事一桩,青山中学就在山上,她们平时要干农活,还要跟着母亲去山上割草、砍柴。自从那年到外婆那边割草之后,他们家每年都按这个方法做了。有时文雪恰好放假,也一起去帮忙。   上西华寺有一百级阶梯,据说要一级一级地爬,这才见诚意。   虽说心诚则灵,但这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曾文芳想要一试,便一步步地爬上去,曾文雪与曹昕孩子心性,走了没几步就忘了这茬。   曾文雪一脸郁闷:“啊,我都走错了。不管了,姐,我随便走了哈!”   曹昕则吐了吐舌头,调皮一笑:“我早走错了。这石阶铺得也怪,又不是一样高度,有的高得要吃力才能爬上去,有的两级合起来的高度还没有一级高,很容易就会出错,你看战友哥哥,他一脚就跨了三步。”   曾文芳微笑着看着几人,笑道:“这样才能彰显古人的智慧,这一百级石阶,正好考验人的耐心、专心与诚心。走这石阶,缺了其中一心,就会出错。”   战友佩服地叹道:“我妈妈也说过这话,唉,姐,怎么与你在一起,我有一种与妈妈相处的感觉。”   曾文芳腹诽:我两世加起来的年纪,做你奶奶都足够了,有妈妈的感觉有什么奇怪!   “秋天来西华寺还能看到红叶,满山遍野都是火红的叶子,可好看了。”战友边走边向大家介绍,“你们看,就是左手边这座山,叫云山。山上都是枫树,现在看是青绿色的,与别的山没什么两样。到了秋天,叶子渐渐变红,往那边看,就像火海,连天都咉照得通红。”   曾文芳笑道:“我知道,许多人选择秋天来西华寺,就是为了看这一美景,据说非常壮观。”   战友连连点头:“是啊,到了秋天你们再来京都,我那时候再带你们来。”   曾文雪嘴角轻抿,摇摇头:“这辈子能来一次京都,我已经很满足了。坐飞机那么贵,有钱也不能乱花,怎么还能再来。”   战友急道:“你这丫头,说的是哪里话?赚了钱就是为了花,如果赚了钱一点不享受,那就没有动力赚钱了。”   曾文雪吐了吐舌头,道:“你怎么跟我姐说一样的话啊?”   战友瞥一眼曾文芳,问:“你也说过这样的话?”   曾文芳眉眼带笑,道:“大多数做生意的人都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我倒是奇怪你一个计算机系的学生,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战友打了个哈哈,道:“这话还真不是我说的,这是我妈说的。”   战友心想:这丫头与妈妈还真像,做生意都是好手,花钱的观念还相同。妈妈见到她,估计也会喜欢。   “我就说嘛,你又不挣钱,怎能说出这话来。”曾文芳调皮地朝他眨眨眼,“你妈生意做得很好吧?”   战友点头:“知道明友集团吗?就是我妈的企业。”   “明友?旗下子公司众多的明友集团?我们住的七夕酒店好像就是明友的。”   “是啊,我昨天知道你们住在七夕,已经跟我妈的助理打过招呼,让她处理一下你们住宿之事。要么不收钱,要么打个五折。”   “啊?怪不得昨晚我到前台缴费,前台小姑娘说不必预交,押金还够,说等退房时再一起算。当时我还纳闷呢,原来是你打了招呼。”   战友咧嘴笑道:“我妈说,有些特权不能使,那会犯错误。可是通过奋斗赚来的钱嘛,适当拿来送送人情,挺好。”   曾文芳失笑:“你妈真逗,跟我的处事方式挺像。比如我做服装,也觉得拿衣服送人的感觉挺爽,自己不需太多本钱,得了人情又不违反原则,确实挺好。”   战友本就觉得她与母亲会投缘,没想到现在曾文芳也这样说,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第二百一十八章 西华寺(3)   沈美琪与汪媛媛把战老爷子送到西华寺的禅房,趁老爷子与老和尚下棋的当口溜出来。她们虽然见过曾文芳几人,但当时也只是略略瞥了一眼,感觉她们的穿着打扮很特别,优雅又别致。   因为不知道那男生是陈文干,所以并没有过多注意。如今知道了,就想重新认识一遍,因为她们实在好奇陈文干喜欢的女孩到底有什么特别。   “你看,她们上来了。”   沈美琪指着下面正往上爬石阶的几人,满脸惊喜。   汪媛媛也瞥见了,观察她们走路的方式,慢条斯理地道:“一级一级地走,没有跨石级走,说明这姑娘很有耐心,不急躁。”   沈美琪也认真看了一会,笑道:“嗯,我表哥一步三级,走两步就等她们一会。最小的那姑娘两级两级地跳着上,两下停一会。另一位小姑娘有时走一级,有时跨两级,没定数,但始终与她姐并排。”   汪媛媛若有所思,沉吟半晌,道:“那位小姑娘是个护短的,对自己会如何无所谓,但特别护她姐。”   两人都选修了心理学,如今正好拿曾文芳几人练手,应证自己是否学有所成。   沈美琪秀眉微扬,想了想道:“昨天,曾文芳说她后悔没填京大志愿。孙璃几人嘲笑讥讽曾文芳,这小姑娘当即就爆了。如今看她文文静静的,看她姐与另一小姑娘时,都一脸柔情的样子。倒是很难与昨天的她联系起来。”   “是啊,人不可貌相嘛!”   “还有,她们穿的运动衣款式很别致,看起来很高档,颜色很配她们的皮肤,裤子才七分长,适合这个季节穿。”   “好像京都没有这些款式,不然,这么好看的款式早就流行起来了。这几年南方改革开放,连衣服款式都走在潮流前线了。”   两人正聊得兴起,曾文芳几人已走完最后一个石阶。   战友瞥见沈美琪两人站在一株枝繁叶茂的朴树下,急忙打招呼:“琪琪,我们来了,爷爷呢?”   沈美琪拉着汪媛媛走过来,笑眯眯地道:“老师傅那里呢!爷爷哪次来不是要先下一盘棋呀。表哥,这几位就是南方来的客人吧?”   战友道:“嗯,你们小姑娘自己互相介绍一下吧!”   沈美琪一张娃娃脸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转向曾文芳,还伸出纤纤玉手:“你好,我叫沈美琪。你就是曾文芳吧?昨天下午多有得罪,还请多多包涵。”   “我是曾文芳,都是些不懂事的小姑娘惹的,不必在意。”曾文芳笑盈盈地伸手轻轻一握,标准的同志之间握手姿势。   “我是你的老乡汪媛媛,听说你们来自青山镇,我真的好高兴。”   汪媛媛一双手握住曾文芳的右手,激动的神情一看就不是假的。曾文芳给了她一个紧紧的拥抱,拍拍她的肩,松开她,拉着她的手,好生感慨:“没想到这一趟京都之行还有这么大的收获,汪爷爷肯定会很开心。没能来京都寻找亲人,一直都是他老人家的遗憾。”   汪媛媛惊喜地道:“你认识我伯爷爷?”   曾文芳严肃地点头:“说是师傅吧,汪老爷子却没有正式收我为徒。再说,我只学了一点皮毛,也不好意思说是他徒弟,丢他老人家的脸。”   “你也学医?”汪媛媛没想到曾文芳与汪家还有这层关系,语气带着激动。   曾文芳摇头:“我只是看了几本医书,与老爷子习了几招养生法子,没有选择医学专业,我是汉语言文学专业的。”   曾文芳又道:“你有个堂哥,是我同学,如今在南方医科大学读书。是汪爷爷的嫡传弟子,据说比他父辈学医天赋都高。读初中时就能够独立坐堂,我那时就是找他借医书看,还学他开配方。后来汪爷爷发现了你堂哥教我,才让你堂哥带我去见他老人家。”   “哦,原来如此。”汪媛媛点点头,听说有位与自己同龄的堂兄,很高兴。   战友打断她们的话头,不满地道:“喂,汪媛媛,这里还有两个老乡呢,别丢了呀。”   汪媛媛急忙转向曾文雪她们,满脸欠意:“两位妹妹,请原谅,姐姐刚才太激动了。我叫汪媛媛,今年二十岁。”   曾文雪与曹昕甜甜地喊了声“媛姐姐好。”   “我叫曾文雪,今年十六岁,这是曹昕,今晚十四岁。”   曾文雪声音如珠玉般清脆,很好听。   但吸引沈美琪的不是曾文雪的声音,而是那张有几分熟悉的脸。典型的瓜子脸,却长着一双单凤眼,眼角眉梢都透着一种熟悉的感觉,这感觉一时又说不上来。   沈美琪觉得很奇怪,这是一个南方姑娘,与她八杆子打不到一处,她怎么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呢?   大朴树下,几人好一番寒喧,战友见此情景,给自己暗暗点赞,觉得自己做对了一件事。   曾文芳跟随几人往寺院走,发现西华寺占地极广,建筑有新有旧,有些建筑风格与京都大学的某些建筑类似,但没有翻新,任其斑驳脱落,有一种历史沧桑感。   战友领着几人入了大殿,介绍道:“最前面这座殿堂历史最悠久。是西华寺的始祖禅宗六祖的师兄惠源所建,此寺与南方的南华寺齐名,建寺时间也相近?”   曾文芳知道南华寺,听说在南方韶市,是佛教名寺之一,距离韶市南区约24公里。是禅宗六祖惠能宏扬“南宗禅法”的发源地。   沈美琪接着介绍:“西华寺建筑面积一万六千多平方米,由西华门、放生池、许愿阁、天王殿、大雄宝殿、藏经阁、姻缘塔、六祖殿等建筑群组成。这里最早的建筑建于一千多年前,我们现在所看到的,都经过了多次整修。”   往上走是天王殿,再往上是大雄宝殿、六祖殿。一行人先直行,然后再由左边往下走,分别是许愿阁、藏经阁、最下面是放生池。   又从最初那座殿堂穿过,战友指着右边一个院子道:“那个院子很新,但很出名。是寺里的名扬师傅用化缘得来的钱所建。据说,名扬师傅七岁下山化缘,历时十年,走了大半个地球。回来后建了就座院子,叫清心禅院。我爷爷如今就在里面与名师傅下棋。”   “啊,七岁就一个人走遍天下了?”曹昕一脸诧异,她今年十四岁,还是第一次出远门呢。   战友连连点头,眼里的敬佩之情藏也藏不住:“名扬师傅见多识广,习得几国文字,会诵很多经文。他还有一项绝技,只需看你的面相,便知你的姻缘在何方。几十年来,他所卜从没出过差错。爷爷就是让他为我卜过,说我的姻缘就在京都,这才着急要我相亲,说多见几个姑娘自然就遇着了。”   曾文芳“扑哧”一声乐了:“战爷爷是不是在撒网捞鱼啊!”   汪媛媛脸色神情一滞,原来自己也只是众多鱼中的一条啊,然后又想:我算是京都人呢还是南方人?名师傅所说的方位是按籍贯算呢还是按住址算?唉,姻缘之事本就强求不来,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也无意义。   沈美琪揶揄:“表哥,爷爷与名扬师傅这般好,不如让他直接告诉你,要娶谁不就行了。”   战友双手合十,一脸严肃地道:“佛说不可说,不可说!姻缘自由天定,佛祖也只能窥探一二。”   那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了大家,冷不防传来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何方来人在此处喧嚣?”   战友急忙又双手合十,对着名扬院弯腰而拜:“名师傅请原谅,小子战友,带着朋友前来拜见师傅。”   苍劲有力的声音又隔空传来:“原来的友小子,带你的朋友过来吧,不许再在寺院喧闹嘻笑。”   众人吐了吐舌头,像偷吃的小孩被抓了个正着,都掩嘴偷笑。   曾文雪小手作捂心状,小声发表感慨:“这师傅好厉害,那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   曾文芳打量了一下隔着一百多米的清心禅院,也觉惊讶,那老师傅也不知隔了多远,但她听着,就如近在耳边。而妹妹却又觉得犹如在遥远之处,这是怎么回事?   战友带着一众人入了清心禅院,曾文芳觉得一股清凉之气扑面而来,更为诧异:在这炎热的夏季,这里怎么会这般清凉一片?难不成这里还装了空调?   曾文雪也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感叹:“好清凉啊,早知道这里这么舒服,我们一早就进来了。”   曹昕舒服得哼哼道:“就是,这里太舒服了!”   战友笑眯眯地道:“所以我爷爷每次就直接来这里。可是,名师傅去说,第一次来的人要先参观别的地方,方可品尝此处的妙处。” 第二百一十九章 西华寺(4)   曾文芳腹诽:这还用说,参观了别处,即使是冬天,也会觉得身体发热,这时再来此处,当然更觉得清凉了。   战友却又道了一句:“这个地方很特别,夏凉冬暖。冬天外面北风呼呼,下雪的时候积雪很深。可是这个地方却连一片雪花都没有,奇怪吧?”   啊?众人惊讶,这是地方风水好,还是建房子的材料特殊,又或是名扬师傅在房子下面作了什么特殊处理呢?   这下就连曾文芳也对那位只闻其名其声的名扬师傅好奇起来。这得多高深的佛法才能建成这么一座奇异的院子呀!   有个小和尚在为院子花池上的植物除草,曾文芳走过去一看,咦了一声,在心里默数了一遍,竟然是十四片叶子,是“七叶一枝花”中的一种。   “这品种挺难得,这里竟然种了这许多。”   小和尚回身打量说话的小姑娘,圆脸上扬起笑容:“姑娘识得七叶一枝花?”   曾文芳点头:“嗯,这叫七叶一枝花,又名土三七、七叶莲。”   曹昕用小手指着数叶子,分辨道:“姐,这里一圈有十四片叶子呢,应该叫十四叶一枝花才对。不过这花好特别,花萼竟然是绿色的,我还没有见过这样的花呢。”   曾文芳轻笑,点了点着小丫头的额头,道:“你从小娇生惯养,山上都去得少,哪里认得这个。这是草药,七叶也只是个大概,这种草药叶子从七片到十四片不等,七叶一枝花只是这种草药的名字。”   “哦,原来如此。”   曾文雪看着花池里一圈都是这种花,兴奋地道:“我见过这种草药,不过我在山上见到的只有七片叶子的,也没见过这种十四片叶子的。”   小和尚点头道:“七片叶子的在南方很常见,这十四片叶子的品种少,在北方估计只有我们这里有。”   战友问:“这种草药有什么作用?”   汪媛媛插话道:“此药可清热解毒,消肿止痛。”   曾文芳朝汪媛媛点头:“不错,除了可以用于疔疮肿痛,咽喉肿痛,蛇虫咬伤,跌扑伤痛,还可以用来晾肝定惊,治疗惊风抽搐。”   “呵,没想到我这清心禅院竟然来了几位懂医理的小姑娘!”那个苍劲的声音又响在耳边,众人惊讶地环视一圈院子,发现除了他们几人,还是只有那个小和尚在拔草。   “是这位小师傅在说话吗?”曹昕眨了眨大眼睛,惊疑不定地问。   曾文芳摇头道:“应该是禅房里的老师傅在说话。”   战友又道:“名扬师傅,我所带之人可以远道的客人哦!”   “友小子,那就带进来吧!”   战友急忙道:“好的,名扬师傅,我们就进去。”   战友带着众人走过一条小巷,又经过了一排青砖蓝瓦的平房,才拐入一个房间。   曾文芳抬头看去,只见里面靠窗的地方摆放着一张日式塌塌米,上面坐着一位白胡子和尚,脸色红润,脸上皱纹不显,也看不出年纪。   还有一位七十左右的老人,与和尚正好相反,胡子刮得溜光,留着板寸头,头发竟然还是乌黑的,只是神情专注,眉头紧锁,脸上布满皱纹,一眼就能看到岁月留下的沧桑。   横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摆着围棋,白子黑子交替在一起,煞是好看。   战友上前一步,躬身一拜,朗声道:“老师傅,爷爷,战友把客人带过来了。”   两位老人这才转过头来,那位白胡子老和尚把手里的白子往一个地方一放,道:“施主又输了,这时间刚刚好!”   黑发老者来不及与众人打招呼,急忙去看棋局,然后轻叹一口气:“怎么又输了呢!”   白胡子老和尚问:“刚才认出七叶一枝花的是何人?”   曾文芳向前一步,也学着战友躬身一拜,脆声道:“在下不才,恰好识得此草,在名扬师傅面前班门弄斧了。”   名扬抚着胡子,看着俏生生站在一处,脸色红润的少女,轻轻点了点头:“你应该会一些养生之道,看你脸色就知道你早年营养不良。如今却已经没有原来的弱症,调养得不错。”   然后又转身朝仍看着棋盘思考的战辉雷道:“施主当向这位小施主学习,习得养生之术,方能享长寿之福。”   战辉雷这才转过头打量房中几人,见一位漂亮姑娘站在前面,姿色气度丝毫不逊外孙女沈美琪,不由心下称赞:陈文干那小子眼光果然不错。   不过他还是漫不轻心地道:“什么养生,我们这些从战场上下来的老头子,活到如今已是幸运,哪会信这些胡扯!”   战友苦笑道:“爷爷,你这样说,那这个世上就不该有医生。”   “医生当然要有,不然受伤了谁来医治。但是我没伤没病的,沈家那小子还经常过来烦我。哼,琪琪啊,告诉你那小叔,只要他少来烦我,我保证能长命百岁。”   战辉雷大眼一瞪,霸气顿时外露,气场大得让几位小姑娘都快喘不过气来。   沈美琪与战友相视摇头,曾文芳见这老头对养生这般不赞同,心里也暗暗叹息:看来这位看起来精神矍铄的老将军,上一世不过七十五岁就走了,与他这副态度不无关系。   战辉雷转向曾文芳,问:“你就是曾文芳?陈文干对象?”   曾文芳脸色一红,瞥了战友一眼,心想:这家伙原来这样向战老将军介绍她,真过分。不过当下也不是辩驳的时候,只好笑道:“战老将军好,我是曾文芳。”   “青山镇的曾文芳?与媛媛是老乡?”   “嗯,我是青山镇人,如果媛媛真是青山镇汪家人,那我们就是老乡。”   名扬师傅细细打量众人,摇头喃喃:“这里只有两位姑娘是南方人。”   “啊?”   众人一惊:只有两位?就是不算上汪媛媛,曾文芳这边就有三人呀!老师傅这话说得也太奇怪了吧?   战辉雷看向名扬,投去征询的目光,名扬师傅再摇头,道:“天机不可泄露,老可只能点到为止。”   名扬师傅目光看向曾文芳,不住颔首:“不错,本是有恨之人,如今却清明一片,是个有福的孩子。”   曾文芳心里一惊,果然是位世外高人,这位名扬师傅难道看出她是重生之人?这也太惊悚了吧?   不过听他老人家的意思,是在赞扬她,说明对她并无恶意。再转念一想,其实老师傅知道也不奇怪,自己都能重活一世,这世上又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呢?   曾文芳急忙又朝老人鞠躬:“名扬师傅谬赞了,小女子觉得活着本来就是福。既然是福,便没必要陷入恨的泥沼而不自拔,浪费这大好青春。”   “不错,有悟性,有参禅的天赋。以后可以常来与老和尚参禅。”   “啊?”   战友爷孙与沈美琪、汪媛媛下巴惊得都要掉下来了。要知道这名扬师傅轻易不赞人,更轻易不与人参禅。这曾文芳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能得名扬师傅如此看重?   曾文雪觉得茫然,便忍不住道:“老师傅,我姐姐远在南方,怎可常来与您参禅?”   曹昕也天真地道:“再说,师傅这里是和尚寺庙,又不是尼姑庵,文芳姐姐也不能常来此处吧?”   小姑娘天真的话语逗笑了众人,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   沈美琪联系刚才名扬师傅说这里只有两个南方人,又听刚才老师傅如是说,觉得好像参悟出了不起的东西,她扯了扯战友的衣袖,贴着他耳边道:“你说文芳姐妹会不会本来就是北方大户人家的千金,只是早年流落在南方?”   战友眼角猛抽,斜睨一眼表妹,道:“你的脑洞会不会开得太大了?她们从小在青山镇,怎么可能?”   沈美琪却很坚持自己的看法,继续轻声道:“如果文芳姐妹本就是北方人,媛媛与曹昕是南方人,这样一算不是正好?”   “啊?”战友思忖一下,这样一来,真可以照应名扬师傅那句话呢。   “是不是觉得有道理?表哥,我觉得曾文雪那个小姑娘有些面熟,但又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不会吧?她与文芳是姐妹,你有没有觉得文芳面熟?”   沈美琪摇头:“没有,我只觉得文雪面熟。对着文芳没有这个感觉,她们姐妹俩的脸形一点都不像,眼睛也长得不像。”   战友没有注意这些细节,听表妹这么一说,细细打量之下,发现确实如此。 第二百二十章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应该一个像爸爸,一个像妈妈吧。就拿你来说吧,你不也像你父亲多于像我们战家人,倒是表弟长得跟我们战家人挺像。”   沈美琪撇撇嘴,道:“你也更像舅母一些!”   “唉!”说起这事,战友就有些郁闷,如果他长得像父亲、爷爷,又高又壮,还力大无穷,那怎么会22岁了还总被人嫌弃?   表兄妹俩在一边嘀咕。战辉雷惊讶过后,又有些释然,万事最讲一个缘法,估计名扬师傅与这位姑娘有缘吧。   大家聊了一会,曾文芳请名扬师傅给妹妹卜卦,名扬师傅诧异:“不算你的姻缘方位?”   曾文芳摇头,重生一世,她还有命定姻缘吗?有合适的她就找,没合适的就单着,不要成姻缘劫就好了。   名扬师傅瞅了一眼她,微微一笑,也没坚持:“那你写上你妹妹的姓名与生辰八字吧,我给她卜一卦。还有,别忘了添些香火钱。”   曾文芳点头,名扬师傅虽然看着仙风道骨,但也要吃人间烟火。她从包里抽出一叠钱,也没数,眼也不眨地投入旁边高桌上的功德箱中。   战友纵使知道曾文芳不是穷人,也没料到她如此行事,战辉雷看得眼角抽动,再去看名扬笑眯眯的模样,便觉得特别不顺眼。   文雪、曹昕早就习惯了曾文芳花钱如流水的举动,并未惊讶。倒把沈美琪与汪媛媛惊着了:她们的眼睛没花呀,这是南方那个偏僻穷山村的作派吗?   名扬师傅递上纸笔,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看着曾文芳认真在写,然后还加了一句:“你还有什么想卜的吗?可以一起写。”   曾文芳仰头问:“师傅,我还想帮我弟弟卜一卦,不过不是卜姻缘,而是卜生命线,可以吗?”   名扬师傅点点头:“行,一起写上吧?”   他又转身细看一番曾文雪的面相,道:“丫头,你去大雄宝殿那里抽个签,然后把签拿来。”   曹昕一听要抽签,也要去,战友怕她们走错路,便与她们一起去了。   曾文芳把写好的纸条递过去,问:“我要代替我弟弟抽签吗?”   名扬师傅接过纸条,看了一眼上面的字,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必,只算生命,有生辰八字足矣。”   然后朝战辉雷点点头:“施主,失陪!”   说完,从床塌上下来,穿上鞋子,快步拐进了里面的厢房。屋里就剩下战辉雷与三位大姑娘。   战辉雷朝汪媛媛看去,取笑道:“媛媛,见到老乡有没有两眼泪汪汪?”   汪媛媛红了脸,不好意思:“战爷爷,见到文芳她们,我很高兴。也是我爸一心只有他的圣贤书,我大伯他们又是生意人,亲情淡泊,才一直没能回青山镇一趟,圆爷爷的梦想。   说起来,实在应该我们回去寻亲的,老家穷,他们很难才能来一趟京都。我们家,生活也不至于拮据,可……”   汪媛媛得惭愧,想起最疼爱自己的爷爷,又想起刚才曾文芳捐钱的大气样,觉得自己怎么说都是错,脸涨得通红。   曾文芳拉过她的手,道:“媛媛没说错,青山镇确实很穷,汪老爷子子嗣众多,以前日子也不好过。   自从南方改革开放,百姓的生活才逐渐好起来,外出打工、做生意的人多了,有知识有文化的人成了国家工作人员,人们的心思活络了,也肯送子女读书了。   以前,我们村的女娃能上初中就了不起了,我还是我们村第一个女大学生呢!”   汪媛媛吃惊道:“他们重男轻女?”   曾文芳道:“重男轻女只是一个方面的原因,更大的原因是贫穷。还有,人们对读书能改命运的认识还不深。”   “那我伯爷爷家的日子怎么样?你能给我一个地址吗?我给他老人家寄些钱。”   汪媛媛对老家人的关切不是假的,她心里确实如此想。   曾文芳觉得这姑娘很实诚,对她的好感又多了一份,她笑盈盈地道:“汪爷爷日子过得不错,他在镇上开了个诊所,他大儿子小儿子还有两个小女儿学医,都在医院工作。只有两个大女儿读书少,嫁入农村,但有着亲戚帮衬,日子也过得去。”   “那还好!”汪媛媛舒了一口气,又道:“你还是写个地址给我吧,爷爷不在了,我想替他老人家尽尽孝心。”   曾文芳笑着点头:“我会给你留地址,你也可以写封信来,我帮你捎回去,再说,明天你表哥肯定会给汪爷爷打电话。”   汪媛媛这才想起京都还有个表哥,脸上眼里都溢满笑意,整个人散发出异样的光彩。   却说陈文干去了大使馆,因为暑假,确实挺多人来办出国留学的手续。所以等了大半天,才办好证件。   下午,他又到别的部门办了几件事,才回到学校,他打了几个电话去七夕酒店,但都找不到人。估计她们去西华寺还没有回来。   就在学校收拾好自己的一些行李。其实,他的时间也不多,如今已经是八月中旬,九月份,他就得与学校几位同学一起出发去M国。十多天的假期,就先陪着文芳几人玩两天,再跟她们一起回老家好了。   在省城一天,回东湖家中两天。其余时间就呆在青山镇好了。这样算起来,他至少有一半多的时间可以陪在文芳身边。   想到这里,他不由勾起嘴角。   宿舍里的同学见陈文干这般开心,笑着问他:“我说文干,那位曾文芳是不是你女朋友?”   “嘿嘿,你说呢?我们相配不?”   “倒是挺相配的,不过人,你都要出国了。估计以后回国的时间不多,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放在国内,你能放得心?”   “她答应我了,在大学期间不谈恋爱。我这么努力,也是因为想早点拿到硕士学历,免得她再等我几年。”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这么拼命学习。”   “除了学习,我还要创业,这样,才能配得上她。”   “文干,你本来就很优秀,应该是她配不上你才对吧?再说,我们学校那么多女孩子喜欢你,她们与曾文芳来比,也差不到哪里去呀。要我说,这次与你们一起出国交流的凌师姐就很不错。”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师姐可能是珠、是玉,但我只喜欢属于我的萝卜。”   “哈哈,你也太逗了。听到你这样说,凌师姐该伤心了。我听说,她可是为了你才会做交流生的。”   “你们可别乱说,凌师姐那是积极进取。再说,人家比我大,我可不喜欢姐弟恋,我还是喜欢我的曾妹妹。”   “你呀,也太死板了。如果娶了凌师姐,你就可以少奋斗十几年了。你知道吗?凌师姐家里可有钱了。”   陈文干撇撇嘴,不屑地道:“我家里也很有钱!”   “那不是更好吗?这就叫门当户对。”   “我家曾妹妹家也很有钱,我们也是门当户对。”   “唉……”   宿舍同学无语望天,他可是受凌师姐所托,想劝一劝陈文干的。谁知道陈文干就是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根本不为所动。 第二百二十一章 做客 第二百二十二章 认亲   车子开得很慢,驶过一栋栋独立的小楼,大约过了十多分钟,才在一栋小楼前停下来。   这栋小楼与刚才所见的楼房相差无几,前面都有个不大的院子,只是里面所种的花草不一样罢了。   战友车子没有开进院子,只是停在一株老槐树下,便让大家下了车。汪媛媛与沈美琪大概都有些激动,还没等车子停很稳,就从里面跑了出来。   “你们终于来了!”   曾文芳觉得好笑,这才几点呀,就用上了“终于”这个词,好像他们是来吃早餐,而不是吃中餐。   汪媛媛则打量着陈文干,好像在看他与自已家人有没有相像的地方。   沈美琪悄悄地问:“怎么样?像不像?”   汪媛媛摇摇头:“没有什么感觉。”然后又笑道:“我们都隔了好几代人了,他还是堂姑姑的儿子,从相貌上看,应该看不出什么来。不过嘛,长得挺帅气,怪不得孙璃看上他了。”   “切,看上了又怎么样?孙璃有文芳这么漂亮,这么能干吗?撇去这些,孙璃有文芳的人品吗?那可是名扬师傅都赞美的人!”   战友见两位姑娘又在嘀嘀咕咕,不由好气又好笑:“你们俩是出来接人的吗?还是媛媛见到你表哥长得这么帅气,看呆了!”   “表哥?”陈文干扫视了一下周围,没发现有人呀,便问战友:“这个也是你表妹?”   战友“扑哧”一声乐了:“哈哈,我倒想媛媛也成为我表妹。可惜不是,那是你表妹!”   “啊?我表妹?我什么有一个这么漂亮的表妹了?”   一群姑娘掩嘴而笑,但就是不向陈文干解释。曾文芳笑道:“这就是我们给你的惊喜。”   战友强调道:“应该说,是我给你的惊喜!我们进屋说吧,媛媛,你爸与你大伯来了吗?”   沈美琪笑道:“来了,都来了,他们高兴着呢!媛媛的大哥也来了。”   众人拥着一脸茫然的陈文干进了屋,一位五十上下,中等个子,戴着眼镜,长得斯斯文文的男人站在靠门的地方。   汪媛媛嗔怪道:“爸,你靠里面一点呀,我们都进不去了。”   中年男人尴尬地扶了扶眼镜,道;“我不是太激动了吗?这位,这位就是陈文干,我们的外甥吗?”   他指着鹤立鸡群的陈文干,目光炯炯地看着他,然后还扯着旁边一位年纪略大的男人,道:“哥,你看,有没有当年父亲的影子?”   汪媛媛扶额,陈文干迷茫,战友偷笑,曾文芳观察里面几人,发现里面有位年轻小伙子,五官有点像汪志坚。   曾文芳扯了扯陈文干的衣袖,轻声道:“你看看那位年轻小伙子,像不像你表哥阿坚。”   陈文干神情一凝,目光投向刚站起来的年轻人,表哥除了个子像外婆,五官最像汪家人。外公还说,表哥的眼睛与脸形长得特别像曾爷爷。而站在那边的年轻小伙子,与表哥真有四五分相似。   如果这个时候,他还猜不出众人嘴里的惊喜是什么,就不是聪明的陈文干了。   陈文干看眼巴巴看着他的两老一少,有些艰难地开口:“你们可是姓汪?青山镇汪家族人?”   戴眼镜的男子激动地点头道:“是,是,我姓汪,叫汪景山,那是我大哥,叫汪景青,我父亲叫汪司源,我爷爷叫汪炳章。你曾外公可是叫汪炳真?”   这一连串的名字,把一群局外人绕得有些晕,但陈文干与曾文芳听明白了。京都这边的汪家也按着辈分取名,中间那个字是一样的:“炳”、“司”、“景”……   “那这位大哥是不是叫汪志……”   年轻人接口道:“我叫汪志暖,我还有个弟弟,叫汪志艺。”   听到这里,陈文干这个冷硬的汉子,也不由红了眼眶:“堂舅舅,表哥,我终于找到你们了!再找不到你们,我都不敢回青山镇了。外公已经很老了,上次回去,他还在念叨这事。”   汪家众人都红了眼眶,汪媛媛想起去世了的爷爷,泪流满面。她想:如果爷爷还在,那该有多好啊!   汪景山急步过去,一把抱住陈文干,哽咽道:“是堂舅舅不好,这么多年都没能回老家见叔叔、伯伯。以前,我爸很想回去,但是适逢战乱,他又是军医,走不开。后来,他早早走了,我们……”   汪景青也羞愧地道:“是我的错,这几年生活过得好了,但一直忙着做生意,总想着多赚点钱,然后风风光光地回去。却没有想着家里面的长辈也会想我们这些在外的游子。今年,我们一定要回青山镇一趟,我们回去过一个团团圆圆的春节,让叔叔伯伯开心开心!”   陈文干点点头:“好,我过两天就回青山镇,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外公,外公一定会很开心的。”   战友让大家在沙发上坐下,家里的阿姨给大家上了茶与点心,便退了下去。   战友见汪家人缠着陈文干说青山镇汪家的事情,便朝曾文芳使了个眼色,拉着文雪与曹昕去了后院。   后院,战辉雷与沈琅正在大眼瞪小眼,如果不是特别不耐烦泪眼汪汪的认亲场面,战老爷子早就溜了,哪里还会任由沈琅唠叨。沈家这个老幺,就会拿着鸡毛当令箭,他都要被烦死了。   见孙子领着一群小姑娘进来,战辉雷顿时两眼放光,嘴巴咧得能塞进一个鸡蛋:“文芳、文雪、小昕,快来战爷爷这儿。唉呀,你们怎么这么磨叽呀,早来不就行了。弄得我又量血压又称体重又把脉的,烦死人了。”   对着曾文芳等人开怀大笑,转头又对沈琅龇牙咧嘴:“沈家小子,你完成任务了,可以回去交差了。”   沈琅看到曾文芳一群人,脸上的惊讶之色藏也藏不住,这也太巧了吧?昨天他还想去“七夕酒店”前台打听打听她们还在不在京都呢,没想到今天在这里遇上了,真巧!不过,话又说回来,她们怎么会与战老爷子有交情呢?   沈美琪跟在后面,见沈琅也在,高兴地跑过来:“小叔,你来看外公啊?”   战辉雷没好气地给了外孙女一记白眼:“我才生不出这么大的外孙来,琪琪,你让你小叔赶紧回医院去。我要跟这些小姑娘玩,才不理他呢。”   “外公……”   沈美琪能不知道小叔身负重任吗?外公也太任性了,老看不惯小叔。幸亏小叔是个“耐骂型”的,回爷爷奶奶那边也总是被骂,可每次都笑哈哈的,不当一回事。   沈琅脸上带笑,对老爷子的逐客令丝毫不放在心上。他盯着曾文雪打量了好一会,又对曾文芳掀唇一笑:“你好,小姑娘,我叫沈琅!我们又见面了。”   曹昕好奇地打量了他一会,拉着曾文雪惊喜地道:“这位大哥哥跟我们坐一趟飞机来的。”   曾文雪看过来,也认出了这位年轻人正是在机场时,坐在姐姐身边的大哥哥,也开心地道:“真的呢!”   曾文芳也认出了沈琅,微微一笑,道:“你好,我叫曾文芳,没想到能在战爷爷这里见到您!”   战辉雷惊讶:“你们认识?”   沈琅道:“嗯,我们上次坐同一班飞机。”   战辉雷一拍大腿,道:“好吧,看在你们认识的份上,我就留下你吧。不过,有言在先,你不能再说我不爱听的话啊。对了,这小姑娘还懂养生,跟你肯定有话说,我跟小昕与文雪聊天。”   沈琅笑了笑,战老爷子难得这般仗义,还给他留了一位漂亮姑娘陪聊天。   沈琅眉眼舒展,道:“小姑娘学医?”   曾文芳笑道:“不是,我学文学,养生只是业余爱好。”   沈琅道:“养生只能在没有伤病的情况下进行,有了病还得治。还有,怎么吃辣才不伤胃的方法是你教老爷子的?这法子能减轻辣椒对胃壁的伤害,对普通人适用。而老爷子的胃原本就有问题,沾辣……”   曾文芳没想到沈琅一下子就猜出了这法子是她教的,不由对这人的敏感点了一个赞。她当然知道这一点,只是给战友支招时,她也没想到战友的爷爷会是这么一个大人物呀。 第二百二十三章 手撕鸡(1)   她偷偷瞥了正兴高彩烈与文雪、曹昕聊天的老爷子一眼,转头对沈琅轻声道:“您是琪琪的小叔,那我就叫您沈叔吧。我觉对战爷爷这样的性子,堵不如疏。”   “怎么说?”   “这样说吧,你们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跟着他,他在你们面前不吃,不等于他不会偷偷吃。在他的观念里,这辣椒根本就不能奈何他什么,是你们大惊小怪了。”   “对、对,没错,他就是这样想的。我多管他几句,现在他见到我就嫌弃。”   曾文芳道:“其实,人的口味会随着习惯而改变。我们可以改变他的饮食习惯,让他觉得别的东西比辣的东西更好吃。”   “转移他的注意力?”   “差不多的意思吧。”   “这些方法我们都用过,但效果甚微。”   “你们都用过什么办法?”   “多做一些菜给他吃,带他出去玩,找人陪他玩。但是,每次他见到辣的东西就管不住嘴。”   曾文芳向沈琅详细了解战老爷子如今的身体状况,沉吟片刻,道:“我有个同学的爷爷,就是陈文干的外公。他一直致力研究肠胃方面的病,对患十二指肠溃疡的病人研究出一种配方,疗效特别好。但是,战爷爷如今不是单纯的十二指肠溃疡,不知道这种药对老爷子有没有效果。”   “陈文干外公?他是医生?”沈琅当然听说过军政世家口中的陈文干,但没有见过他。   曾文芳点头:“嗯,陈文干在厅里呢,他外公姓汪。”   “与汪司源老爷子是亲戚?”   “嗯,是堂兄弟,他们的先祖是太医。”   “哦!怪不得汪家一门子都是医生,原来是祖传的医学。不过,你说的汪老爷子在哪里?”   “在南方一个偏僻的乡镇,如今已将近80岁了。”   沈琅迟疑道:“年岁这般大了,恐怕不能来京都给战老爷子看病。”   曾文芳道:“您可以把战爷爷的情况写清楚,与拍的片子一起寄给他。还有,汪爷爷还有一个孙子,得了他的真传,并且已经有‘青出于蓝胜于蓝’的势头,可以让他过来。”   沈琅点点头:“这个可以考虑。只是,我还是担心战老爷子不肯吃药。如果他肯戒口,也肯吃药,我也能控制他的病情。”   曾文芳灵机一动,道:“那就试试我的养生之道吧!”   沈琅扬眉:“你还有什么法子?”   曾文芳调皮一笑,道:“你就看我的吧!”   转身拉了一旁一脸担心地听着他们讨论的沈美琪,问:“琪琪,你能陪我去厨房吗?”   沈美琪脆声应道,但两手一摊,调皮地道:“去厨房可以,但是,我有言在先,我可不会做菜哦。”   “不用你做,但我对这里不熟,你是主人,我需要你指挥厨房里的阿姨。”   说完就拉着沈美琪到厨房捣鼓去了。   厅里,汪家人与陈文干已经聊得差不多了。他们一致决定明天召开一个家庭会议,商量回乡认亲的细节。   汪志暖道:“咱们汪家人在京都发展得不差,我认为不如先派人回乡建一栋房子,春节回去我们才有地方住。乡镇应该还没有酒店,离县城又远。我们回去这么多人,老家也没那么多地方给我们住。”   陈文干沉吟了一会道:“我爷爷家在镇子上有一栋房子,春节我舅舅与阿姨他们回来,房间也多不出几个来。四房的舅舅们修缮好了祖宅,那里有十多个房间,他们会在清明祭祀的时候回老家。如果春节他们不老家,就应该够房间住。”   汪景山摇头道:“我们一家子从京都回去过春节,他们两家肯定也会回去。难道他们就不想与我们相聚?所以,只有一处宅子肯定不够,我们觉得可以在附近再建一栋,以后我们隔几年回家看看。还有,父亲与爷爷的骨灰也要送回去安葬。以后,我们清明也可以回老家祭祖。”   汪景青点头同意:“嗯,我们也是有根的人,不然,每到清明心里都空落落的。”   “好,那明天我们与大哥他们商量好,这次看看派谁回去,选好地方建房子。”   几人商量好事情,就进了后院,想向战辉雷告辞。   沈景山道:“老将军,谢谢您!我父亲去世多年,可是您仍记得他老人家未了之事,作为儿子,我对他的了解还不及将军您多,很是惭愧。”   战辉雷大眼一瞪,道:“你跟我客气什么!我与汪老爷子的交情岂用得着你们道谢。俗话说‘叶落归根’,人老了,就会想家、想亲人。你们还没到年纪,又出生在京都,不在意回乡一事,也不奇怪。”   汪媛媛常与沈美琪玩,大致了解战老爷子的脾气,就笑道:“爸、大伯,战爷爷说不用客气,我们就不要再跟他客气了。到时候,我从青山镇带些家乡特产回来孝敬他老人家。”   “嗯,还是媛媛懂事!一定要记得给战爷爷带几罐辣萝卜。”   沈琅听了眼角猛抽,他这个医生还在这里呢,老爷子就大张旗鼓地要辣萝卜了。如果不在这里,估计就不是让人家带几罐,而是要更多了吧。   “好的,战爷爷,南方还有很多其他好吃的,我一定给您带。”   几人说要急着联系家人商量回乡认亲一事,便都笑着告辞而去。汪媛媛也要回去帮忙,一起走了。   陈文干留在战家,去了后院前院,都找不到曾文芳,觉得奇怪。战辉雷眼角的余光注意着他的举动,感觉这小子当真已经对曾文芳动了感情。   当下鄙视道:“你这小子,多久没来看我这个老不死了。来了还不肯陪我好好坐坐,这是在找谁呢?”   陈文干习惯性地摸了摸鼻尖,有些不好意思:“战爷爷,我没找人。”   战友打了个哈哈,腹诽:没找人才怪。   沈琅坐在院子角落的一张老爷椅上,看似闭目养神,实则眯着眼睛打量众人。见陈文干长身玉立,五官俊美,还一副商业精英的装扮。不由嘴角微弯,若有所思。   “这孩子定然很喜欢刚才那位姑娘,见他一直用目光搜寻,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身上哪里找得到‘勇猛’两字,唔,还挺可爱。”   战友跑厨房去看过了,听表妹说曾文芳正在做一道养生汤,加了料的汤。至于这“料”嘛,不用说也知道是养胃的“料”。   还有一种鸡,叫手撕鸡。听到这个菜名,战友还有些怀疑地看向曾文芳的小手:她干嘛不用刀,反而要用手来撕鸡?她这小手有这么大的力气吗?   他想问,就被表妹推出了厨房:“表哥,你出去,别打扰我们。”   战友鄙视:“你动手了吗?”   沈美琪摊摊手,道:“我动眼了,我先学着要怎么做,学会了以后给爷爷做。”   沈美琪觉得工序挺复杂,曾文芳边演示边说:“工序其实并不多,手撕鸡有很多种做法,每种做法做出来的鸡,味道都不一样。主要是配料,配料做好了,一切都OK。”   不过,这话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不容易。沈美琪见到桌子上的配料就有些头疼:胡萝卜、黄瓜、木耳、芝麻酱、生抽、白醋、糖、白芝麻、盐、香油、干辣椒碎等。   “这么多东西?与鸡一起放在锅里吗?”   “先把黄瓜、胡萝卜切丝,木耳泡发后也切丝备用。然后整鸡开水下锅,开锅转中小火煮15分钟,捞出晾凉。”   “就只用开水,不用油盐吗?”   曾文芳把鸡放入锅里,盖上盖子,道:“不用,油盐在调料中放就行。”   她转身在另一个锅里焯胡萝卜丝和木耳,焯熟捞出放在盘子里。   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把鸡捞出来搁在一个篮子里晾。然后把备好的芝麻酱、生抽、白醋、糖、盐、辣椒碎、白芝麻、香油、香菜放入碗中搅拌均匀调汁备用。   沈美琪细看这个步骤,问:“这个辣椒碎辣吗?”   阿姨在旁边道:“琪琪小姐,这种不辣,有一点点辣椒味道,哄一下老爷子罢了。”   曾文芳道:“如果没有胃病,可以用稍辣一些的,但这种手撕鸡的味点不在辣上,老爷子会喜欢其他味道,然后忽略掉这一问题。”   沈美琪点点头:“嗯,这就是你说的转移法。用另一种不伤胃的味道来吸引外公。”   曾文芳道:“是啊,比如做汤,你们不要说这汤是养胃的。只说这汤味道特别,很好喝。老爷子对养胃一事很敏感,你们多说多错。可以采取忽略法,让老爷子喝完了药,还赞这汤好喝。” 第二百二十四章 手撕鸡(2)   战家的保姆阿姨见曾文芳手脚利落,说话有理有据,不由连连点头,看向曾文芳的目光都带着敬佩之意。   曾文芳见鸡晾得差不多了,便带上干净的白手套,用手按鸡肉的纹路撕成条。   然后放入焯好的胡萝卜丝和木耳丝,加入黄瓜丝将调好的汁倒入,搅拌均匀。   “好了,可以出锅开吃了啰!”   “琪琪,现在就端出去,这菜可以做点心吃。如果合战爷爷的胃口,他多吃几次,嘴馋的时候喊的就不是辣椒,而是手撕鸡了。”   沈美琪用筷子挟了一口鸡肉放入口中,尝了尝,连声赞道:“好吃,鸡肉特别香滑细嫩,哦,太好吃了!”   她又挟了一筷子放入嘴里,才端着鸡肉往外走。曾文芳把鸡肉分成两份,还有一份留在厨房里。她笑着对阿姨道:“阿姨也尝尝看,如果老爷子喜欢,我再教你做。还有,你不要看着外面吃完了就端出去,要等老爷子来找。”   “哦,好的!”阿姨心领神会,连连点头。   曾文芳拿着六七双筷子去了院子里,大家正围着这盘菜不住地闻着,沈琅也从老爷椅子上跳下来,走近院子中间的小桌子边。   “怎么做的?怎么这么香?”   战友深深吸了一口气,惊叫道:“哇,好香!”   曹昕兴奋地道:“那是文芳姐姐做的手撕鸡,我吃过,可好吃了!”   曾文雪得意地道:“那是当然,这可是我姐的绝活!不过,我姐做的菜都好吃。”   战辉雷吼道:“快拿筷子来!”   陈文干见他寻了许久的姑娘终于出来了,还拿着一把筷子,笑盈盈、慢悠悠的,丝毫不见来别人家做客的拘谨。骨子里散发出来优雅高贵,让陈文干成为了院子里唯一一个没有被香味吸引的人。   秀色可餐嘛,再美味的菜哪比得上陈文干眼里的秀色?   原来她去厨房做菜了,他喜欢的姑娘就是这般与众不同,要知道,就是京都闺秀,来到如战家这般显赫世家,也会战战兢兢,谨小慎微。文雪与小昕还小,属于天真活泼、初生牛犊不怕虎类的,能如往常一样嘻嘻哈哈。   看出战老爷子身份地位,仍能不卑不亢,谈笑自如的农村姑娘,全国估计也找不出第二个来。刚才他才听战友说,文芳与沈家小叔商量怎么让战爷爷养胃、戒辣,如她真能做到,可就是战家的大功臣了。   在厨房忙活一番,曾文芳粉额上处密布着些细汗,脸色微红,更显娇俏。陈文干看得心痒痒的,很想把她搂入怀里。   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再抱抱她?他好想念抱着她时的那种柔软感觉,那温软细滑的触感仿佛还留在他的手上、怀里、唇上。想起那个晚上拥她入怀的美妙感觉,就让他仿若听到花开的声音,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眼里的愉悦藏也藏不住。   “琪丫头,端了菜出来,怎么不拿筷子呀!”战辉雷埋怨道。   曾文芳已经走到院子里,给他递了一双筷子,道:“战爷爷,你尝尝。”   战辉雷急忙接过筷子,挟了一筷子的鸡肉与配料入口。   战友急忙把手伸向曾文芳:“筷子,我也要尝尝。”   曾文芳给围在身边的人都递了一双筷子,大家都挟起鸡肉吃了起来。察觉到外围有两道炽热的视线直射向她,急忙离那盘“手撕鸡”远了些。唉呀,她可不是那盘手撕鸡肉,别这样两眼放光地盯着她好不?   曾文芳抬头看去,发现大家都两眼放光地看着手撕鸡,只有陈文干还在直直地盯着她,顿时俏脸羞红。把手里最后那双筷子塞给陈文干,低声道:“你也尝尝。”   “嗯嗯!”陈文干手里触到那柔软纤细的手指,连连点头。其实他的嘴唇更想尝尝那双小手的滋味。   小手从他的大手中抽走,他的手里只余下一双还带着余温的筷子。再看一眼曾文芳,他才轻扬唇角,急忙挤进人群抢盘子里所剰不多的鸡肉。鸡肉入口香滑,嚼起来刺激   陈文干挟了一块鸡肉放出嘴里,慢慢咀嚼品味。   战辉雷品味了一会,才道:“好吃、太好吃了!你们别挟了,给我留点。”   沈琅吃了一口,揶揄道:“战伯伯,这鸡肉真的好吃?比辣椒还好吃!”   战辉雷又挟了一块入口,口齿不清地道:“好吃,比辣椒好吃!”   沈琅看了曾文芳一眼,心想:这丫头还真不赖,小小年纪竟然有这种手艺。她专门去学过厨艺吗?可是,他从来没有听过“手撕鸡”这个菜名,难道是南方的特色菜?   其实,手撕鸡、土窑鸡都是21世纪兴起的吃法。还有橘皮鸡、葱油鸡、口水鸡。以鸡为主料,曾文芳能做十多种各有特色的菜来。并且都特别好吃,无一例外。   战辉雷吃了三筷子,盘子就空了。他嚷嚷道:“这鸡怎么这么小?文芳丫头,你是不是还留出一半想中午做菜吃?都端出来,我还要吃,你们不许跟我抢。”   曾文芳笑道:“战爷爷,还真让您猜对了。厨房里确实还有一盘,不过,您可不能吃独食。我还做了其他好吃的菜,您就不想再尝了吗?”   战辉雷大手一挥,道:“当然要尝,不过,这道菜还没有吃过瘾,等我再吃几口再说。”   说完也不等别人去拿,大步跨向厨房。   沈琅惊得目瞪口呆,除了辣椒,何时见老爷子这副馋嘴模样?   当然,这盘手撕鸡,战辉雷也只吃到三四块肉。因为屋里的人除了沈琅,其他都是孩子。主人喜欢嘻闹,客人又不生疏客气,个个都伸长筷子去盘子里抢吃的。   战友与沈美琪最为灵活,吃得最尽兴,曾文雪与曹昕是见大家都抢,很兴奋,也在一旁哄抢。   也就沈琅与陈文干比较斯文,吃得最少。当然,还有笑盈盈站着一旁看着大家抢食物的曾文芳,她手里连筷子都没有。   陈文干见状,把正要往嘴里送的一块肉喂进了曾文芳的嘴里,弄得曾文芳又一次羞红了脸。   沈琅看着两人的互动,不知怎的,竟然升起一股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话说,这种感觉是怎么来的?他与文芳丫头也不过第二次见面,他怎么会生出自己是文芳长辈的感觉来?   沈琅不明白自己的感觉从何而来,但到了后来,他对陈文干越看越不顺眼,便不得不从中寻找原因。   他自认为对曾文芳绝对是长辈看晚辈的感觉,难道是因为文芳跟着琪琪喊他小叔的缘故?   抢光了两盘手撕鸡,曾文芳与沈美琪继续回到厨房奋战。其他人边聊天边回味这盘菜的味道,个个都对后面的午餐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期待。   战友的父母忙工作,中午一般都不回来吃饭。战家这群老老少少把家搅翻了天也没人管。战辉雷以前在单位是出了名的严厉,可退下来后,就如一名老顽童,经常与一群孩子嘻笑玩闹。子女们见他辛苦了大半辈子,也希望他能快乐开心地安享晚年。   当然,大家还是想管住他的嘴,治好他的胃。觉得老人们辛苦打拼出大片江山,总得多享受几年安宁生活。   一顿美味中餐之后,战辉雷也对陈文干看不顺眼子。你道为啥?当然是想自家孙子把曾文芳抢过来。如果曾文芳在战家,别说戒掉吃辣这一项,就是让他每天喝药都没关系。只要天天有这般美味的食物,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他一定要想多活几年,文芳怎么说的?“战爷爷,今天的美食只是冰山一角。我会做的美食可多了,你可得好好养生,长命百岁,才能享受这些美食。”   他怎么答的?“好、好!我都听你的。话说,你怎么不上京都这边的大学?不行,沈小子,你跟上面说一说,看能不能让文芳过来这边读书。”   沈琅愕然:“战伯伯,我一个医生,说了算话吗?”   战辉雷大眼一瞪,道:“怎么说了不算?我看你在他们面前说什么都算,什么不能让我吃辣呀,什么让我要去照胃镜呀,什么最好每天量一次血压呀!这些话难道不是你小子说的?你的话别人不是都当圣旨?哼、哼,你还以为我不知道?”   沈琅两手一摊,表示自己很无辜,这话可不是他一个人说,那是京都第一军医院所有专家说的。只不过,他最年轻,被那些狡猾的家伙抓来做这个苦差使罢了。   谁不知道战老爷子唯一的不好就是——不听医生的话呢?年轻时候如此,受了伤,医生说不能动,他就偏偏要动;医生说不能吃这个那个,他就偏偏要吃。   有一次头上刚缝好了线,他趁看护不注意,把帽子一戴,病号服一脱,悄悄溜出医院,执行危险任务去了。弄得医院的医生护士翻遍了整个医院都没有找到他,值日医生还因此事受了批评。 第二百二十五章 手撕鸡(3)   能得战辉雷喜欢,曾文芳并不意外,她对自己做菜的手艺很自信。当然,她的目的并不是讨战老爷子欢心,而是希望她尊敬的老将军身体健康,多活几年。   吃过午饭后,老爷子回房休息,沈琅告辞回家,陈文干与战友带着文雪与曹昕去了战友的书房看书。战友说书房里的书随便两人选,只要选中了就送她们。两位小姑娘高兴而去,败兴而出。   曾文雪不满地道:“都是什么电脑通讯之类的书籍,一本童话故事或小说都没有,真怀疑战友哥哥有没有童年。”   曹昕撅起小嘴道:“那些书我一本也看不懂,还有很多不认识的字。难道战友哥哥是外国人?”   一贯严肃的陈文干捧腹大笑。   战友无奈抚额,想了想,一拍脑门道:“我带你们去京都最大的书店。在那里看中了什么书,哥哥就给你们买,如何?你们过几天就要回南方了,我总得让你们带点东西回去,这样你们才不会忘记我这个哥哥。”   曾文雪兴奋地道:“我们都是学生,去全国最大的书店长长见识挺好。”   曹昕拍手道:“好呀、好呀,如果买到了我最喜欢的书,我一定会记得战友哥哥!”   战友开玩笑道:“如果买的是你不喜欢的书,你回去就会忘记战友哥哥了?”   曹昕朝他翻了个白眼:“战友哥哥真笨,我为什么要买不喜欢的书呀!那么大书店,难不成还找不到一本我喜欢的书?”   陈文干想留在战家,战友去拉着他笑道:“好啊好啊,你留下学做菜。如果学得好,周末就来我家做菜。我爷爷肯定会很开心。”   陈文干囧:不是有两个人在学了吗?还要加他一个?他才不想被战爷爷缠上呢。   不过,他不是很快就要出国了吗?战爷爷想要他做,也找不到他呀。   战友拉着他往外走:“我爷爷下了死命令,说不教会阿姨和琪琪做手撕鸡和卤鸭,就不让文芳走。你留在这里,文芳也没空陪你,你还是跟我们一起去吧。”   陈文干恋恋不舍,他不想放过与文芳相处的一丝机会。可是,战友说得也没错,再说,他得陪着文雪与小昕,别让文芳担心,便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厨房里的曾文芳教得认真,沈美琪与保姆阿姨学得也很认真。   保姆阿姨为了节省时间,特意打电话让市场那边送来宰好的鸡鸭各五个,给要换班离开的值日小战士送去两个她试手做的鸭腿,再给他们一些钱和一张写满字的纸条:“你们吃完后,帮阿姨到药店或市场买好这些材料,以后有好吃的少不了你们。”   曾文芳暗暗竖起大拇指:大户人家保姆阿姨都这么聪明,竟然这么会笼络小战士,还会统筹方法。不错,要点个赞!   沈美琪亲自下厨,做好一道手撕鸡,尝了尝,觉得还不错。便兴冲冲地去厅里打电话:“爷爷,你晚上来我外公家吃饭吧?这里有个做菜的大厨师,做的菜可好吃了。”   “什么?有客人?太可惜了,爷爷,你真没口福。”   “爸,你下班直接来外公家,这里有好吃的。”   “什么?你没空?唉呀,那就太可惜了!我打电话给我妈去。”   “妈,你今天来外公家吃饭吧!妈,我学会了做一种菜,做给你尝尝?包你满意!”   “哥哥,你晚上来外公家吧!有好吃的哦,不来就错过了哦!”   ……   沈美琪在厅里足足打了半个小时电话,还把大忙人舅舅战亮忽悠得答应回家一趟。   曾文芳在厨房门口听得一愣一愣的,心想:琪琪这宣传能力还不错呀!如果让她开间店铺,估计能把全京都的闺秀全忽悠过来买。   再说,这姑娘虽是贵家千金,但脾气好、不娇气,还没有千金小姐架子。这脾气很对她胃口,她觉得这样的人应该可以自立,往后可以有更好的发展。   对了,她是不是可以与琪琪合作开间“菁华时装店”呢?她在那边负责发货,她这边负责销售,还可以请个店员,琪琪做管理。还有,汪媛媛是自己人,家境一般,也可以帮她一把,让她入个股。三美女一起合作,说不定还能引领京都时尚潮流呢!   曾文芳想到这里,觉得方案可行度很高。只是陈文干假期不多,很快就要出国,他肯定想与她们一起回去。让陈文干一个人回去,这样也太不够义气了。如果这个方案可行,她就要尽快行动。   阿姨在厨房风风火火学做菜的当口,曾文芳与沈美琪说了自己的想法。沈美琪满脸诧异:“你是说你三姐妹身上穿的衣服都是你设计的?”   曾文芳点点头:“是啊,这是当季最新款式,京都肯定没有这种款式卖。我们的生意在南方,还没有往这边扩展。如果你与媛媛有兴趣,我们可以合作开服装店。店里面配合各种款式的背包、饰品,肯定能赚钱。”   沈美琪连连点头:“昨天我与媛媛还在议论,说你们穿的衣服与背的包包很别致,本来还想问你们在哪里买的。今天忙着做菜,把这事给忘了。只是,我们还在读书,可以自己开店吗?”   “为什么不可以?我读初中开始就自己创业了。不然,我们三姐人哪有钱来京都旅游?”   “初中就开始创业?天啊!你也太厉害了吧?”   沈美琪小嘴张得大大的,不可置信。初中时,自己还是一个只会撒娇的小丫头呢!   “怪不得有句话叫‘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还以为这话只是说说而已呢,原来这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过大多数穷人的孩子只是更懂事,会帮家里大人干活,能这么有眼光的人毕竟很少。”   沈美琪指着她捂嘴笑:“文芳,你这不是表扬自己有眼光吗?你也太不谦虚了吧?”   曾文芳一脸正经地道:“我本来就这么优秀,还不兴我自我陶醉一下啊!”   沈美琪连连点头:“兴、兴!确实应当表扬。不过,媛媛这段时间在忙认亲的事情,可能没有时间一起做这事。”   曾文芳道:“如果媛媛跟我们去南方,正好可以去我们那边参观学习,对经营店铺更有作用。”   沈美琪挠挠头,带了点小兴奋:“好像也有道理,那文芳,我可以做些什么?”   “我们明天先去看店铺,你在京都负责找店铺、装修店铺。对了,我们先定好位,你觉得这店是在商场开好,还是在步行街上开更好?”   “我觉得年轻时尚的服装店最好在步行街上开。”   “行,我们可以选好址,定好铺子。开业就可以上秋装,然后抓好春节前这个时机,装修费用说不定就能赚回来了。”   沈美琪虽然没有做过生意,但却也是个时尚达人,对女孩子买衣服的心态了解颇深。   “如果你们那边还有今年的夏装,也可以拿一些过来。我们可以给她们打个较低的折扣。这样可以扩大影响,让她们看到我们店服装款式时尚别致,吸引更多人的眼球。”   她越说越兴奋,并且还挺有一套。曾文芳举起拇指赞道:“不错,还懂得反季节销售,是个做生意的料。”   沈美琪更开心了:“真的吗?哈哈,文芳,你这样一说,我越来越有信心了!我也要像我舅妈一样,做企业家,帮助山区更多的穷孩子上学。”   “你舅妈?”   “嗯嗯,就是战友表哥的妈妈呀,你们住的七夕酒店就是我舅妈公司的产业。他们公司都走向世界了,为我们国家挣了不少荣誉。”   “虽然我们暂时要做的事业不大,但如果做好了,一样可以开连锁店,还可以走出国门。琪琪,北方的市场很大。我们‘菁华服饰’除了女装,还有童装,以后还会做男装,单在京都就可以开出好些店出来。”   “嗯嗯,那个时候,哈哈,我就是沈总了!”   沈美琪得意洋洋的话被刚下楼的战辉雷听了个正着,他指着笑得如盛开花朵一样的外孙女,哭笑不得:“丫头,你学着做个手撕鸡,就想着做沈总了?你以为做老总这么简单?”   “唉呀,外公你怎么这么小看人呀!”沈美琪涨红了脸,跑过去挽着老爷子的手臂撒娇,“外公,您别小看琪琪!我又不是开饭店,我是要开服装店。您怎么就知道我成不了沈总?”   “开服装店?”   “是啊,外公,您觉得文芳姐妹三人穿的衣服好不好看?”   战辉雷打量了文芳一会,又回忆了一下文雪与小昕两丫头的穿着,颔首:“挺不错,我看着文芳这套一大方得体,别致利落。文雪与小昕打扮得很可爱,整个人显得活泼、富有青春活力。” 第二百二十六章 连锁专卖   “对对,外公,没想到您还挺有眼光。我也觉得她们打扮得体,都能引领京都潮流了。不过,外公,您肯定不知道,这些衣服都是谁设计出来的。”   “不是商场买的吗?是哪个著名设计师设计的?”   “哈哈,外公,这个著名设计师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我们的大厨——曾文芳同志!”   沈美琪把曾文芳拉到战辉雷面前,笑意嫣然。   战辉雷惊讶不已:“啊?文芳还会做衣服?”   “战爷爷,我的正业是做衣服,做菜只是业余爱好!”   “业余爱好就能做得这么好?这可是稀罕事。我觉得你在京都开家餐厅应该能赚钱。”   “我才不做餐厅呢,做菜只是爱好,不能成为职业。餐厅这个行业竞争大,许多人到餐厅尝过口味之后,还能根据菜自己研究出做法。比如手撕鸡,用不同的配料就能做出不同的口味,各有特色,也不能说哪个人做的最好吃。所以,这个行业不好做!”   “哦?难道服装行业就没有竞争?”   “服装行业也有竞争,但是,这种竞争可以促进市场。我们每年每个季度都会推出新款式,衣服都挂在店里面了,竞争者再模仿也来不及生产了。再说,我们的品牌有了固定客户,这些顾客别人想抢也抢不走,她们自然会选择到我们店里来买。”   战辉雷惊讶:“怎么会抢不走?如果我做的衣服与你们店里的衣服一模一样,还更便宜卖给顾客,难道人们会不贪这个便宜?”   曾文芳笑道:“会有人贪图这个便宜,所以我们会流失部分顾客。可是,我们能留住大部分顾客,这不单纯因为我们的衣服款式与质量,还因为口碑与人们的品牌意识。   如果人们觉得穿上我们‘菁华’的衣服会很有面子,是一种高贵身份的象征,会显得她更为矜贵,那您说人们会怎么选择呢?”   沈美琪道:“肯定要选择‘菁华’,拿出多一点钱买同样的衣服,得到了面子,还得显示高贵的身份,何乐而不为?要知道,这些东西钱都很难买到呢?”   战辉雷摇摇头,心里不怎么赞同这些小姑娘的观点,穿着一样的衣服,怎么会因为不同的品牌产生不同的效果呢?   曾文芳继续灌输她的品牌意识:“这就叫品牌效应,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传统店铺靠名气赚钱。比如说有着百年信誉的‘仁义堂’,我们来京都,都想到‘仁义堂’买药。   我们为什么信任‘仁义堂’?因为它是我国的百年老字号,这就是名气、品牌。如果,‘仁义堂’在南方开了分店,药品与京都‘仁义堂’的一模一样。战爷爷,那我肯定会在南方买,而不会千里迢迢来京都买。”   “这个自然!‘仁义堂’这个店名就值不少钱。”   “并且,如果南方‘仁义堂’卖假冒伪劣产品,百姓有权利投诉,京都‘仁义堂’还必须负起管理责任。品牌的好处就在于产品有保障,能得到更多百姓的信赖。”   “啪啪啪……”   大门处传来清脆的掌声,把正在厨房门口聊得热火朝天的三人惊了一下,大家都往那边看去。   “大舅妈,您回来了!”沈美琪飞扑过去,亲热地接过来人的包包。   曾文芳看过去,发现来人四十多岁的样子,身材略矮、不胖不瘦。她皮肤白皙,圆脸、大眼晴,面容看着与战友有三分相似。   她穿着略有些刻板的西装裙,留着齐耳短发,挺有精明干练的女强人气质。   这人应该就是战友的妈妈,明友集团的老总,曾文芳心里猜度。   “爸,家里有客人啊?琪琪说家里来了个大厨师,让我一定要回来吃晚饭。”   战辉雷拉着曾文芳过去,对来人道:“嗯嗯,这就是我请来的大厨师,叫曾文芳。这是战友的妈妈,我的大儿媳,叫林淑君,是个生意人。”   林淑君惊讶:“刚进小院子就闻到香味,这小姑娘这么小就成了大厨师?”   她想换拖鞋,沈美琪急忙阻止:“大舅妈,不用换鞋了。今天我们家来了很多客人,阿姨说了,大家都不用换鞋。”   林淑君环视厅里,也没见其他人,便道:“是你这个小喇叭约回很多人吧?听你大舅说,你也打电话给他了。还说你弄得他老想着家里的美食,事都做不好了。”   “哈哈,我就知道大舅最抵不住美食诱惑。他肯定得了爷爷的真传。”   林淑君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来不及歇口气,就拉着曾文芳坐下:“唉呀,我刚才听你这个小姑娘的话,怎么觉得你不是厨师而是生意人?并且经营理念还很新。   前段时间,秦副总到南方考察,就说起了南方企业做得不错,好像提到连锁专卖。呃,小姑娘,你坐下来给我仔细解释解释。”   曾文芳知道林淑君是个商人,多少生意人都想跟她攀上关系呢,她当然不能错失这个机会。于是就以“七夕酒店”为例,把如何经营连锁酒店细说一遍。   她觉得后世各种品牌专卖、连锁酒店数不胜数,她走先一步,把这种先进的经营方式推广出去,对社会发展也有帮助。   林淑君听得很仔细,她的集团旗下公司多而杂,酒店、餐饮、商场等等,管理起来忙乱烦琐。如今,很多中层领导还想扩展其他领域,她觉得铺得太大不利管理。再说,涉足陌生领域还不如在熟悉的领域上想办法,曾文芳说的连锁酒店与她这一想法不谋而合。   “这个法子不错,我们在京都有了成功案例,只要在别的地方复制便可,酒店经理统一培训,所有规章制度一致。还有,刚才小姑娘说我们可以在当地找合作伙伴,这样可以减少投资金额,减轻公司负担。”   林淑君边说边思考,想通了这茬不由嘻笑颜开:“唉呀,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思考这一问题,对集团的发展方向与趋势,也有不少人提出建议,但我总觉得不合适,只是又不知怎样做才更好。   经你这小姑娘一点拨,算是拨开云雾见日出了。爸,你是从哪儿找来的贵人?这小姑娘对我们集团来说,就是一场及时雨。”   战辉雷哈哈大笑:“是你儿子给你找回来的贵人。”   “啊?小姑娘是友儿的女朋友?”   沈美琪捂嘴偷笑,曾文芳被说得羞红了脸。   战辉雷则扼腕叹息:“唉,人家已经名花有主啰!凭你儿子的能力,估计也抢不过人家。不过,如果我们一家人齐心协力,说不定事情会有转机。”   这话说的,曾文芳哭笑不得,林淑君则一脸好奇。   沈美琪摇头叹气:“爷爷,你再这样抢人,恐怕哥哥再也不敢带朋友来玩了。想想因为谁我们才认识文芳、吃到美食、得到启发?我们可不能忘恩负义。”   林淑君微张着嘴,露出白而整齐的牙齿,好奇变成了紧张。   沈美琪接着道:“是表哥的师弟,京都大学大一的学生——陈文干。”   林淑君点头:“哦,原来是他。我听你表哥说起过他,说他的想法很新、很有创意。他们好像在合作搞什么项目呢,两位优秀的孩子说不定真能弄出什么新鲜事物来。”   战辉雷却不满道:“哼,什么两位优秀孩子,你儿子哪里优秀了?文干有对象,你儿子有吗?年纪比人家大,还好意思跟人家相提并论。”   林淑君默,哪家父母不是认为自家孩子最优秀呀。   对于大家认定自己是陈文干对象,曾文芳心里喜忧参半。她想,即使辩解,大家也会认为她是害羞,对事情一样没有改变。反正自己在这里呆的时间不长,顺其自然吧。   战家人陆陆续续回来,沈家那边,却因为家里来了客人都没有过来。保姆阿姨试了几回手,第三次做的手撕鸡,与曾文芳做出来的味道最接近。   曾文芳又用仅剩的一只鸡教她做葱油鸡。卤鸭要花的时间多,阿姨才做了一只,曾文芳教她做可乐鸭。另外一只用来做冬瓜鸭汤,剩下两只冻着,阿姨说明天再练练手。 第二百二十七章 鸡鸭大餐   本来想着两张桌子摆好就差不多了,不料,战友一行人回来时,后面却跟着几个小尾巴。   原来他们去书店时,恰好遇上了钟力、程子晴与钟雨。程子晴知道陈文干假期会回南方,本就想着怎么才能见到他,遇到这个机会,怎么会不跟着过来呢。   钟雨也是个吃货,听说家里有特别好吃的菜,立刻拍板要来战家。钟、战两家本就是世交,又在同一个军区大院。钟力兄妹与战友从小一起长大,来吃个饭也是常用的事情。   所以,此时,战家大厅里摆了三桌子菜,长方形饭桌、逢年过节才启动的大圆桌,茶几也算在内,一共三桌。   只是,为什么桌子上除了鸡就是鸭呢?汤是鸭汤,就是青菜里面也加了鸡肝。   钟雨好奇地问:“战爷爷,今天市场上鸡鸭大降价吗?”   战辉雷哈哈大笑:“你这丫头,我老爷子吃个鸡鸭还要大降价才吃得起吗?”   钟雨掩嘴而笑:“当然不是,战爷爷想吃什么都吃得起。”   沈美琪不理这茬,只是想显摆自己的手艺。她把自己做的那盘“手撕鸡”端到众人面前,殷勤地道:“大舅、大舅妈、小舅,这可是我亲手做的手撕鸡,可好吃了,你们一定要尝尝。”   战明夫妻对视一眼,见老爷子在上坐颔首,便动手挟了一筷子放入口中。   战亮挟了一筷子放入口中,入口香滑,确实不错,咽下后,举起大拇指:“不错,确实好吃!我们的琪琪小公主长大了,能做出好菜来了。等你小舅妈跟你两个表妹回来,也教教她们。”   “好啊好啊,没想到我这么快就能出师做师傅了。”   家里每个人都把沈美琪夸赞了一番,沈美琪美滋滋地,一张可爱的娃娃脸露出得意之意,直把战友看得直抽抽:“你也别这么得意,师傅还在这里呢!”   沈美琪急忙道:“师傅领进门,道行靠个人。文芳都说我可以出师,为什么我就不能得意得意?哼,小心我下次不给表哥做。”   战友撇撇嘴,指着厨房道:“阿姨还在呢,她做的肯定比你做得好。”   厅里很热闹,陈文干照顾着文雪与小昕吃饭,与钟力、程子晴、钟雨坐在茶几那边。曾文芳是功臣,被战辉雷拉着坐在身边。   程子晴看着这一情形,心里直打突突:这个农村丫头,怎么才几天功夫就成为战家的座上宾了?竟然比自己这个京都世家之女还受欢迎。这个世界怎么了?好像挺玄幻!   曾文芳监督战老爷子,不许他再碰“手撕鸡”与“卤鸭”,理由很充分,“这些都是徒弟做的,肯定没有师傅做的美味。师傅这里还做了几道不同的菜呢。”   于是,战老爷子一边回味中午的美味,一边眼巴巴地看着一桌子的鸡鸭,那些不厚道的家伙吃得满嘴油,还边吃边评论,让老爷子有些气闷。   葱油鸡也好吃,但战辉雷偏偏觉得中午的“手撕鸡”更好吃。曾文芳捂嘴笑,这就是心理战,越是吃不到嘴的东西,就会越想吃。   她叮嘱阿姨,一定要隔十天半个月才能做一次,要吊吊战老爷子的胃口,让他心痒难耐再吃到嘴,这样他才会觉得美味。   就像辣椒,难道不吃真的不行?非也,只是心瘾太重罢了。要转移或改变老爷子的嗜好,还得戒掉心瘾,培养出新的心瘾——对“手撕鸡”的心瘾。   阿姨觉得很有道理,沈美琪觉得曾文芳说的与心里学老师讲的内容有异曲同工妙,也连连点头。   要是京都众多内科专家知道一个小丫头利用这么一道手撕鸡,就改变了战老爷子嗜辣如命的习惯,会不会惊得目瞪口呆?   后来,将近半年时间,战老爷子没有一次因为胃病入院治疗,大家惊觉,打听之后,竟然不少人送了不少礼物给沈琅,只为让他给他们弄个“手撕鸡”尝尝。   沈琅得意极了:哼,才不弄给你们吃呢,看你们再把那些棘手的事情推我身上。   当然,这就是后话了,如今这厅里,除了程子晴,每个人都吃得很开心、很满足。五个鸡、两个鸭吃得一块不剩,急得沈美琪跺脚:“唉呀,我还答应了要给我爷爷带半个回去的呢,竟然忘记了。”   战友揶揄:“你不是成师傅了吗?要做手撕鸡还不简单?刚才还说如果我想吃还得奉承你呢,怎么一下子就忘了?”   沈美琪白了他一眼,道:“表哥知道什么,我不是明天没空做菜吗?我还是回厨房看看还有什么料,给爷爷做点回去,不然不好交待啊!”   还没走到厨房,阿姨便出来了,还递给她一个袋子,笑道:“琪琪小姐,我早给你准备好了。”   沈美琪高兴地给了阿姨一个拥抱:“谢谢阿姨,阿姨最好了!”   程子晴看得眼角直抽,她最看不惯沈美琪这个样子,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对一个保姆还要道谢,还亲热得如亲人一般。有必要吗?装善良给谁看呢?   这也是她们两人在同一间学校毕业,却一直不对付的原因之一。当然,同性相斥,两人成绩不错,长得好,家境都有得拼。无形中会产生比拼心理,特别京都闺秀都喜欢比拼身边的追求者。只是,京都再多的追求者,也比不过程成一个呀!   程子晴连大哥都看不顺眼了,因为沈美琪喜欢程成,程成好像也挺喜欢她。程子晴特别不爽,哼,想让她喊大嫂,想得美!   每次想到大哥可能会娶沈美琪做大嫂,程子晴就对沈美琪恨得牙痒痒。   如今有了长得英俊,天赋、才能都向大哥看齐的陈文干,程子晴一下子就看上了。陈文干家境虽然不如京都世家,可是在南方也不算差,再说,这不正好显示出她不嫌贫爱富的高洁情操吗?   程子晴这段时间心情复杂,特别想把陈文干抓紧一些。只要抓到手里,她在京都就能扬眉吐气了。   众人哪里知道这小姑娘想了这么多有的没的,聊得兴高彩烈,林淑君还特意把曾文芳与沈美琪叫到楼上,询问她们开服装专卖店事宜。   “我步行街那儿有两家店铺,你们算我一份吧。我出店铺,店租算入股资金,你们干脆把店铺做大些,童装也一起做起来。”   沈美琪还以为林淑君不放心她做生意呢,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不由惊得张大小嘴,指着林淑君道:“大舅妈?您竟然相信我们?”   林淑君笑道:“我不是相信你,我是相信她!”   林淑君指着曾文芳道:“我了解过了,我们公司的秦副总前些天出差,在飞机上遇到了几位小姑娘,说她们相谈甚欢。我刚才打电话问过了,她说那个大些的姑娘就叫曾文芳。我说得没错吧?你不但做‘菁华服饰’,还开了‘芳华家具厂’、‘芳华毛织厂’,对吗?”   “啊?”沈美琪捂住嘴巴,又一次不可置信。   曾文芳微微一笑,点点头:“对,我在飞机上认识了秦姐,一路上都在聊天,也是她把我们送到京都大学附近的七夕酒店。我还想着有没有机会与她合作呢,没想到她是你们公司的副总。”   “合作?肯定有机会,服装店以我个人名义与你们合作。让我看看你的能量有多大,以后,七夕酒店在南方的合作方,我可以优先考虑你。”   “好啊,谢谢林姨给我这么好的机会。其实,这几年南方发展得很好,在那边开连锁商场或超市也是不错的选择,比如说友谊商场。”   曾文芳打听到,友谊商场也是明友集团的产业。战友的父亲叫战明,小叔叫战亮,两人的名字合起来就是“明亮”。   战友出生后,战老爷子想着战友肯定还会有个妹妹,如果有了妹妹,就叫战怡情,与战友的名字合起来就是“友情”。   可惜大儿子没能生下第二个孩子。曾文芳陪了老爷子一天,听他唠叨起这些事,觉得老爷子给孩子取名字特别逗。不过这些名字挺好记,还有内涵。   “明友集团”,里面有战明与战友父子俩的名字,“友谊商场”里面也包涵了“友”与“谊(怡)”两个字,听战友说,他母亲想生个女儿,取名战怡情。   林淑君听曾文芳这么说,笑道:“小姑娘胃口不小哦!”   “当然,我决定向林姨学习,趁年轻,轰轰烈烈干一场。”   “不错,是个有志气的年轻人。如果你长在京都这些大城市,会更加了不得。”   曾文芳却摇头道:“也不能这么说,如果我长在京都,父母有稳定工作,生活过得惬意。说不定我不会有做生意的想法,只想开开心心过日子。哪个孩子不希望拥有快乐的童年。”   林淑君颔首:“嗯,有道理,逆境出英才嘛!对了,你们想怎么装修店铺,如果有方案,我可以帮你们介绍装修队。”   曾文芳道:“我明天与琪琪一起去看看店铺,然后再告诉您,可以吗?”   “好,你们最好先去了解建材的价格,再作好预算。” 第二百二十八章 其乐融融   沈美琪记着给爷爷拿“手撕鸡”回家一事,与众人闲话一阵,与文芳约好明天去步行街看店铺,就告辞回家了。   “我们也告辞回去吧?”陈文干看向曾文芳,小声道。   曾文芳点点头,轻声道:“你去跟战爷爷告辞。”   “战爷爷,我们也回去了,她们住酒店,等会儿都没有公交车了。”   战老爷子板起脸道:“没有公交车怕什么?家里没有车吗?晚一点让司机送你们回去。不然,就让文芳姐妹住家里,你一个人回去好了。”   “不,你也不能走,你这个臭小子,吃饱就想逃了?不行,你得陪老头子下两盘棋再说。”   战老爷子的话谁也不敢违抗,战友哈哈乐了,今天不用被老爷子碾压了,他开心得不行。   陈文干有些无奈,这老爷子,每次逮到他就不肯放他走。他还想早点回酒店那边,找机会与曾文芳去小广场上散步呢。想起那晚两人的甜蜜拥抱,他就心驰神往。唉,他好想重温一番。   他瞥向文芳,见她只是笑盈盈地,脸上没有异意,只好不甘不愿地走近战老爷子身边。   战老爷子又朝曾文芳招手:“文芳,上午不是说你泡的花茶既好喝,又能养胃吗?教阿姨泡一壶给我这个老头子尝尝。如果好喝,我就听你们的话,戒辣。”   “当真?”曾文芳心里暗喜,屋里其他人则大喜过望,都眼巴巴地望着这个俏生生的小姑娘。   战老爷子挥挥手,豪气地道:“当真!只要隔一段时间能给我做一道手撕鸡,每天泡壶好喝的花茶,戒掉辣也未尝不可。”   曾文芳急忙拉着阿姨回了厨房,仔细地教了起来。今天在战家,她忙得像个陀螺,心里却高兴得很。   战家儿孙辈不少,可大家都忙,陪在老爷子身边的时间不多。小儿子战亮见老爷子喜欢这几个小姑娘,自己又难得有空,便也心情极好地陪着老爷子胡闹。   “对了,文雪小姑娘不是要上幼师吗?小昕应该也学过唱歌跳舞吧?来、来,给我们表演一段歌舞。”   两位小姑娘脸红红的,低下头不敢应下。战友急忙打圆场:“小叔,你可不能欺负人。人家又不是几岁的小姑娘,您怎么能这样呀?”   战亮微微挑眉:“不是几岁,也只有十几岁,为什么不能这样?”   两小姑娘对视一眼,其实,这并不是难事,两人都喜欢唱歌跳舞,还在家里配合表演过,如今就当让长辈开心、开心罢了。   曹昕清清嗓子道:“行,战叔叔,就让文雪姐姐唱歌,我给她伴舞。不过,跳得不好,大家可不能取笑我们哦!”   “好、好,保证不会笑你们!”   战亮不过这么随口一说,没想到两位小姑娘胆子这么大,竟然应下了,高兴得咧开嘴连声应好。   战友急忙帮小叔把厅里的桌凳搬好,空出一处地方来。   等曾文芳泡好花茶出来,就见文雪站在电视机前面,曹昕摆出一个舞蹈姿势开始表演。   林淑君夫妻见这些年轻人懂事,与老爷子相处这般和谐,对曾文芳几位小姑娘好感倍增。   程子晴与沈美琪不对付,与战家人少有来往,见曾文芳姐妹这般作态,觉得她们讨好战家人,心里特别不屑: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乡下丫头,人家只是客气一句,你们就当真了。让你们表演就表演,也不怕丢面子。   不过,曾文雪的歌喉似乎比起曾文芳还要好上几分。曾文芳只是气场更大一些,更多的优势体现在台风上。曾文雪则是身姿柔软、声音婉转,配上曹昕可爱的笑脸与动作,一首舞曲下来,博得了不少掌声。   钟雨没想到两位乡下丫头还这般多才多艺,也不甘示弱地道:“战爷爷,我也给大家弹奏一曲吧。”   她给大家表演了钢琴演奏,琴弹得不错,获得了不少赞赏。   程子晴心里不屑,也着实在拉不下面子,没敢自告奋勇,只是与众人一个劲地鼓掌,说一些言不由衷的赞美之语。   直到晚上十点,老爷子实在累了,才放他们一行离开。   战友交待司机送他们回去。钟力一家本就住在大院,走回家也不过十多分钟路程。   “文干哥哥!”钟雨小跑到陈文干身边,扯着他的衣服,仰着小脸小声道:“文干哥哥,你回我家住吧?反正我家里也给你留了房间。”   陈文干摇摇头:“雨儿,我就不过去了。我要把她们送回酒店,再说,我也没有带换洗衣服。”   “我们的车在这边,我让哥哥送你回学校吧?”   “不必麻烦,我要送文芳她们回酒店。学校就在酒店附近,也就几步路的事,何必呢!”   “雨儿,可别拉着你文干哥哥了。”   程子晴走过去,去拉表妹的小手,美丽的大眼睛朝陈文干忽闪着,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文干哥哥陪了战爷爷一天,不知道外公得知后,会不会吃醋。”说完还捂嘴偷笑。   钟力咧嘴一笑:“如果爷爷知道,肯定会吃醋。如今军区大院里这群老爷子,最喜欢让我们这些小辈绕在他们身边。还是别让爷爷知道,不然,哈哈,文干就没时间回南方啰!”   陈文干笑了笑,自己能入几位老爷子的眼,全凭那次在军训中的出色表现。毕竟,京都大学的学生,大多都是文弱书生。   而他,不但是南方的理科状元,武艺还如此不错。文武双全,自然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如今,文芳凭着一手厨艺,便征服了战老爷子,还有望改变他嗜辣的习惯,成为战家的大功臣,更让人意外。   他一直想着留在京都发展,以前,还曾经担心文芳会不习惯与京都世家打交道,没想到……   “文干哥哥,你们明天来我家吧?让文芳姐姐也一起来。”   钟雨虽说刁蛮任性,但耐不住嘴馋,听说今晚吃的菜是文芳做出来的,早就动了让她教自家阿姨做菜的心思。   “我明天另外有事,文芳也有事要忙。等我从家里回来再去看钟爷爷吧。”   钟雨的小脸一下子布满郁色,嘟着小嘴:“文干哥哥真不仗义,哼,我明天一早就把今天的事告诉爷爷,看你怎么办。”   其实,程子晴比钟雨更想留住陈文干,她这几天一直住在钟家,目的就是想见陈文干,她眼里满是期待,眼巴巴地看着陈文干。   曾文芳装作没看见,拉着文雪与小昕上了车。   “不好意思,我明天确实有事要办。已经太晚,我们就先走了。”   陈文干说完,就径直上了车,丝毫不顾在那里跺脚指责的钟雨,与满脸温柔期待的程子晴。   车子启动,曾文芳透过车窗,见朦胧的灯光下,钟力正对妹妹说话,然后拉着妹妹往另一边走。程子晴也跟着,只是,还会不时回头瞅一眼这边。   曾文芳看不清她的表情,但能猜到她心里的不舍与不甘。唉,依着这次的情形,不知回到学校之后,她们还能否相安无事。无意中竖了个这么强大的对手,非她所愿,一切顺其自然吧。   陈文干见大家都累了,也没好再留,叮嘱几句,目送她们上了楼,就回了学校。   第二天一大早,陈文干就来了酒店,还带了煎饺、面包、豆浆、油条等各式早餐。   曾文雪与曹昕吃得津津有味,开心得紧。   陈文干与家里的堂妹不亲,与汪家表妹见面不多,感情也不深。在他的心目中,兄弟姐妹,或许就只有表哥汪志坚了。其实,陈文干很想要个妹妹,可以让他疼、跟他亲的妹妹。   这也是他对好友的妹妹钟雨这般纵容的原因。在他看来,钟雨只是有些任性,心地并不坏。再说,那是好友的妹妹,家里有那么多人宠着,任性些也不奇怪。如果他有亲妹妹,会不会也会这般宠爱着呢。   文雪是文芳的亲妹妹,他看文雪的目光充满了宠溺,爱至及乌,连带着也特别喜欢曹昕。   他问文雪:“今天你姐要去看铺子,你与小昕是想跟着一起去步行街呢,还是想去别的地方玩?”   曾文雪问:“步行街好玩吗?”   陈文干笑:“就是一条街,卖衣服、鞋子、包包、首饰等等,两旁的建筑古色古香。”   曹昕在旁听了,哀叹:“唉呀,我最不喜欢逛服装店了。还有,来到京都,我们看的古建筑也够多了。文雪姐姐,我们还是不去那边了吧?对了,文干哥哥,京都是不是有一个很大的游乐园?”   陈文干点头:“嗯,我就是想问问你们想不想去。”   曹昕急忙应:“想,肯定想,必须想。”   “去,我们要去游乐园,我还没有去过游乐园玩呢。”曾文雪连连点头。   曾文芳听到两位小姑娘的话,“扑哧”乐了,她点点曹昕的鼻尖,揉揉文雪的长发,嗔道:“你们这两小妮子,就想着玩!”   曹昕腼腆地摸摸头:“文芳姐姐,我们还小呢。”   “是,还小,都是初中生了!”   “初中生是祖国未来的花朵,所以大人们要爱惜祖国的花朵。”   “是,知道了,祖国的花朵们,今天你们玩开心点哦!不能让文干哥哥为难。”   “我们可乖了,才不会让干哥哥为难呢!” 第二百二十九章 看铺子   不能与文芳在一处,陈文干不是不遗憾,但他也不能让两位小姑娘失望,那是文芳在意的人,连带着,也是他在意的人。   他对文芳道:“文芳,你打个电话给沈美琪,说我们直接去步行街那边等她,去游乐园要经过那边,我送你到了那儿,再带雪儿她们去玩。”   曾文芳拍拍脑门,道:“我忘记问美琪电话号码了,你还是打电话给战友吧。”   “行,我打电话问问美琪的电话号码。”   陈文干说着,便去拨电话。803房已经开通外线电话,包括长途电话,这事他昨晚才知道。   他知道战友跟酒店的经理打了招呼,但不知道具体打了几折,昨晚回学校之前,他特意问了前台,想帮文芳她们结账。   前台小姑娘却道:“经理说了,803客人的一切开销全免,等她们办退房时,我会把费用退给她们。”   前台也惊讶,这三位小姑娘来头真大,开始经理打电话说803房的客人一切费用减半,今天又接了个电话,说803房的客人一切开销全免,并且房内开通市区外线及长途电话。   这都什么级别的待遇呀,就差没有把她们转到VIP套房里去了。   陈文干拨通战家电话,让保姆阿姨叫战友听电话。   战友刚从被窝里爬起来,声音还哑哑的:“文干,是我。嗯,我等会儿打电话给美琪,你说要带雪儿妹妹她们去游乐园?那我也要去。这样吧,你们先在步行街逛一会,我去接美琪。嗯,行,一会儿见。”   战亮从外面锻炼回来,见侄子闭着眼睛打电话,电话打完了,还靠在沙发上闭眼养神,打趣道:“你不是嫌小姑娘麻烦吗?让你带着妹妹去玩都嫌烦,每次都不肯带。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么累还不忘去陪那几位小姑娘?这么热心,难不成看上那谁谁了?”   战友睁开迷蒙的双眼,瞥一眼小叔:“小叔,你说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朋友妻不可欺,这道理我还不懂?”   战亮失笑:“什么朋友妻,八字还没一撇呢。我不是说曾文芳,是说那两个小姑娘。”   战友一下子涨红了脸,从沙发上跳起来:“小叔,你说什么呢?她们还是孩子,孩子,你懂不懂?”   战亮不由生起了逗弄侄子的心,便一本正经地道:“文雪好像有十六了吧,许多农村姑娘十六岁就嫁人了。”   战友想起昨晚曾文雪轻启红唇唱歌的俏模样,想起那双漂亮清澈,在唱到动情处时却又脉脉含情的黑亮眸子,连耳朵根都红了。他恼怒地瞪了一眼小叔,跺脚道:“人家文雪还要读幼师呢,哪会像农村姑娘那样,这么早嫁人。”   说完捂脸转身,蹬蹬蹬地跑上了楼。战亮见侄子狼狈逃窜的模样,想起昨晚侄子看着小姑娘唱歌时那双发亮的眸子,笑着摇摇头:年轻真好啊!   林淑君的两间铺子位置很好,只是不大,靠在一起,两间加在一起也不过一百多平方。因为她买下没多久,还没想好做什么,便空在那里。   曾文芳左看右看,铺子在步行街的中间部位,两边都是女装服饰,人流肯定不错。她觉得很满意:“这里不错,美琪,我们去逛逛,再决定要怎么装修。”   陈文干与战友见她们要逛街,就带着文雪、曹昕去游乐园玩了。   “美琪,菁华服装店暂时还没有统一的装修风格,但如果京都这间定下来,以后北方所有的加盟店都要统一装修风格。逛了这么久,我已经有了大概想法。”   重新走回店铺门前,曾文芳从背包里拿出画纸与笔,店铺门口恰好有一张让行人休息用的长椅子,她靠在椅背上,刷刷地画起来。也没过多久,便把店里的大概布局以及门口装横画出来。   沈美琪在一旁连连惊呼:“哇塞,文芳,你太厉害了。”   两位漂亮姑娘坐在那里本来就很显眼,沈美琪这一嚷嚷,立刻吸引了不少视线。   今天,程子晴刚好与几个好友逛步行街,这些姑娘有的比程子晴要大上两三岁,有的与程子晴同龄,但无一例外,都是她大哥程成的爱慕者。   姑娘们为了接近程成,不惜讨好程子晴。程子晴觉得,她身边的好友高贵美丽,对她尊重疼爱,哪像沈美琪,喜欢她哥,还不会来讨好她,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再说,沈家虽是世家大族,但哪里比得上京都近几十年崛起的新贵?沈老爷子从政界退下后,沈家再也没有子弟从政从军。   大儿子沈珲是个书呆子,在科学院工作,好像也只是个普通的存在,没有什么超人的地位。生下的一子一女,还算争气,读书成绩不错,儿子沈泽铭学土木工程,出国留学去了,女儿就是沈美琪,考上了京都大学外文系。   二女儿沈琴嫁入孙家,丈夫只是个普通干部,四十多了,才捞了个科长当着。   只有那个小儿子沈琅,是京都人民医院内科专家,医术不错,颇得一众长辈赏识。可是,搞科学与医学,都只是技术活,没什么实权。   如今在好些京都新贵眼里,沈家其实就是不入流的没落之家。沈美琪既入不了程子晴的眼,也入不了程家长辈的眼。   得父母长辈的暗示,程子晴经常带一些世家女子回家,程家长辈已经挑中几人。   无奈皇帝不急太监急,程成忙得脚不沾地,只托人带回那句雷打不动的话:“不急,不到30岁,我不会结婚。”   唉,程子晴并不怕哥哥迟结婚,她只担心哥哥是在等沈美琪大学毕业。到时候,如果哥哥一意孤行要娶沈美琪,她也没有办法。   这时,一位穿着飘逸长裙的漂亮女生指着前面道:“那不是沈美琪吗?在大众场合笑成这样,还世家千金呢,真丢脸。”   有位看起来成熟些的女子道:“听说她爷爷奶奶在乡下农村生活过几年,还说这叫体验生活,关心百姓疾苦。京都后来颁发的许多政令都与他下乡分不开呢。”   另一位少女道:“他们沈家最大的功劳莫过于此,也因此,许多人说他们家的孩子最亲民。”   长裙女子又指着那边道:“子晴,她身边那个女的是谁?好像没见过呀。”   程子晴往那边瞅了一眼,还真巧,又是曾文芳。不过,陈文干怎么没在这里呢?还有两位小姑娘呢,怎么也不在?这两人好像不是来逛街的,她们在干嘛呢?   程子晴伸长脖子往附近瞧,扫视了好几遍,都没有发现陈文干的身影,心里有失望也有庆幸。   她不屑地撇撇嘴道:“不是说沈家亲民吗?说得真不错,她身边那人就是一个乡下丫头。也就是沈美琪,才会把没有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当宝贝。”   “啊?乡下丫头?看着不像呢!”   “如假包换的农村姑娘,我表哥战友的老乡,家在一个特别偏僻贫穷的乡镇。”   “这样的人也能入沈美琪的眼,我也服了。”   “不过那丫头长得还挺漂亮。”   “切,再漂亮还能比得过子晴漂亮吗?我们子晴无论在哪间学校,都是独一无二的校花,那穷丫头能比吗?”   能比吗?酸涩、不甘、愤怒一齐袭上程子晴心头来。怎么不能比?在学校里,不知有多少同学拿着她们俩对比呢。   唉,如果让京都的朋友知道,就是这个乡下穷丫头差点儿要把她比下去了,也会嘲笑她吧?   最重要的还是陈文干,在他的心里,有没有把她们放在一起对比?如果有,结果呢?   “既生瑜,何生亮?”程子晴心里有些愤愤,感觉上天还真不会安排。既然世上有了她程子晴,为什么又要安排一个曾文芳?如果没有曾文芳,她就不用被同学拿来与一个穷丫头比了;如果世上没有了曾文芳,她喜欢的男人就会把注意力转向她了。   还有,这丫头偏偏与沈美琪交好,让程子晴心里特别难受。   幸亏,程家把女儿教得很好,即使妒火中烧,也没有烧掉她的品性。   不过,程子晴没料到,两个月后,曾文芳与沈美琪几人合作“菁华时装”开业,吸引了无数京都闺秀,大家都因为想得到一张VIP卡争相与沈美琪交好。   钟雨在电话里把这事告诉了远在南方的程子晴。这是程子晴第二次后悔自己来了南方读书,第一次后悔,是因为陈文干,得知他在京大上学,她后悔自己当初选择来南方。   她认为,她虽然是在南方大学认识了陈文干,但如果她在京都,表哥一样也会带陈文干回家玩,认识陈文干是迟早的事。   如今才读了一年,除去实习,她还得在南方呆上两年半时间,忒不划算了。 第二百三十章 找人装修   曾文芳与沈美琪并没有发现程子晴,两人进去看了一会店铺,便关了店门,让司机载着他们去了另一个地方——建材市场。   曾文芳要了解京都的建材价格,了解装修这两间铺子所需要的大概价位。这样才能算出投资资金及几人的适当股份。   “美琪,算上林姨,我们有四个股东,单纯开一间店铺,算起来其实每人也用不了多少钱。”   “你是不是嫌人太多?”   “人多不怕,但是京都这么大,只开一间肯定不够。我觉得可以多开几间,这边算是市中心,如果我们在三环外再开一间,或分成东区一间西区一间,可能会好些。”   “嗯嗯,不过文芳,我们得先这把第一间开起来,看看效果,再开第二间,要不,我大舅妈见没钱赚,就会不理我们了。”   曾文芳笑道:“放心吧,我在南方已经开了七八间,都在赚钱。你担心什么呢!我们在京都市区开出三间之后,再扩展到周边城市。只要北方的店铺,都算我们四人合股。你与阿媛一定要把店铺管理好来哦!”   沈美琪拍着胸脯道:“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尽心尽力管理好,把我们的事业发展壮大!”   曾文芳见小姑娘拍着胸脯保证的样子,不知道怎么的,觉得那神情有点儿熟悉。   嗯嗯,像谁呢?爸爸?弟弟?对,好像有点像弟弟文峰拍着胸脯的样子,弟弟那次拍着胸脯说:“姐,你就放心吧!我一定能考上好大学!”   曾文芳觉得自己挺好笑,风牛马不相及的两人,她也能把他们联系在一起。估计是因为美琪没有大小姐架子,自己觉得她与弟妹一样亲切吧。   中午,她们忙得没有时间回家,就在旁边的小食店随便吃了中饭。然后又按着林淑君给的装修公司地址,找到那间装修公司。   接待她们的是一位姓秦的中年人,四十多岁的样子,长得短小精悍。   他上午就接到了林总的电话,早等在公司。见来人只是两位二十岁左右的小姑娘,很惊讶:“你们就是林总说要装修店铺的老板?”   曾文芳眨眨漂亮的眼睛,问:“怎么?不像吗?”   秦经理急忙摆手,林总介绍过来的客人,他怎么敢怠慢:“像,像!两位老板请上座!”   沈美琪拉着曾文芳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那一本正经、假装成熟的模样,让曾文芳忍俊不禁。   秘书进来给她们上了茶水,秦经理客气地道:“两位老板请说说你们的要求,比如地点、店铺用途、装修风格、大概预算之类的。”   曾文芳也不跟他客气,自己是顾客,那可是上帝。并不需要对他们客气,就拿出自己画的简图,指着上面的内容一一提出要求。   秦经理见她们早有准备,对上面所需要的材料说得头头是道,不敢小觑。听得更认真,还不时记笔记。然后又看着笔记内容重复曾文芳所提要求,问:“依曾老板所提要求,我总结了刚才几点,不知道两位还有没有补充?”   曾文芳笑了笑道:“你们什么时候可以出效果图?因为我后天就要离开这里,如果明天可以出效果图,那就再好不过了。”   秦经理急忙答应:“可以,我等一会就带人去店铺一趟,实地考察过后,再画效果图会更准确。”   沈美琪把钥匙交给他,道:“行,你们先去看看,明天上午九点钟我们直接去店铺看效果图,到时候我再提出修改意见。”   “好、好!明天九点我们一定准时到。”   忙完这里的事,沈美琪邀约她回沈家玩,说她爷爷昨天吃了手撕鸡,连连称赞,还说如果能把师傅请回家一趟就好了。   曾文芳笑她:“教会徒弟打师傅,你这个徒弟已经出师了,就别缠着我了。”   沈美琪想了想,人家昨天已经哄了外公一整天,今晚再约人家去哄爷爷,实在有些不好意思,也就罢了。不过走之前,她对曾文芳说:“文芳,我总觉得文雪很面熟,昨晚回家后,我去了爷爷房间,发现文雪竟然长得跟我奶奶年轻时很像。今天来得匆忙,明天我把我奶奶的照片拿给你看,真的好像呢!”   曾文芳惊愕:“不会吧?文雪长得跟我们家人不太像,怎么会像你奶奶?她老人家……”   沈美琪道:“我奶奶去得早,已经走了将近十年了。爷爷奶奶的感情很好,爷爷的房间里挂了他们两人不同年龄段的照片。昨天去找爷爷,看到奶奶的照片,我才恍然大悟,我说怎么总觉得文雪很面熟,原来她的脸形与眼睛都长得特别像我奶奶。”   “你爸爸与你小叔都长得不像她老人家吗?”   沈美琪摇头:“他们长得都不像奶奶,包括我大姑妈,长得也不像奶奶。我妈妈还常常遗憾呢,说奶奶是个大美人,怎么我们家却没人长得像她老人家呢!”   曾文芳打量了一会沈美琪,笑道:“你已经是个大美人了,你与文雪是不同风格的美。不过,细看起来,我怎么感觉你与文雪有些像?眼睛有点像,但脸形又完全不同。   我有时候也好奇,我与文雪明明是亲姐妹,怎么长得一点都不像呢。告诉你啊,我还偷偷地问过我妈,文雪是不是抱养的。还被我妈取笑,文雪出生的时候,我都四五岁了,那时候已经记事了。   我妈怀孕生文雪,其实我都记得一些,妈妈说那个时候我经常抢她做月子的黄酒喝,有一次还喝醉了。”   沈美琪指着她乐了:“哈哈,你小时候真逗!”   曾文芳也摇头苦笑:“那个时候,我们家里穷,个个孩子都馋嘴得不得了。父母有点好吃的都想让给我们吃,我妈说,如果不是担心文雪没奶喝,那些鸡蛋她都想让给我与弟弟吃呢。”   两人说了会话,车子停在七夕酒店,沈美琪才依依不舍地与曾文芳分别。她太喜欢曾文芳了,说话风趣、做事干练、又特别善良。她想,如果文芳是京都这边的人,她们肯定会成为好朋友吧?   如今她们也是一对好朋友,只是,文芳后天就要回南方了,她们才相处了几天,就要面临分别了。   晚上,陈文干在宿舍里接到汪家那边打来的电话,说汪家明天晚上六点在酒店聚餐,邀请陈文干与曾文芳几人一起聚餐。   陈文干给曾文芳打电话,征询她的意见。   曾文芳想了想,道:“行,我们明天再到别的地方玩玩,然后直接去酒店吃饭。对了,你有没有问汪家那边,他们有几个人一起回青山镇?我们要订几点的机票?你的东西收拾好了吗?”   陈文干摇头苦笑,为什么他喜欢的姑娘这般独立呢?有他这个大男人一起回家,她就不用操心了。   他笑道:“我已经跟堂舅说过了,他们那边已经定好了去京都的人选。机票什么的都不用你操心,你们收拾好东西,其他一切都有我呢。”   曾文芳笑笑:“好,我知道了,那晚安啰!”   “文芳……”   “怎么了?”   “没什么,我想你了,晚安。”   曾文芳拿着已经挂掉的话筒,有些哭笑不得,这电话也挂得太快了吧?不过,刚才她听到了什么来着?   “我想你了?”   虽然这话说得轻,但她还是听到了。她心里很甜蜜,除了刚来那两天,她心里难受、纠结之外,这几天她都很开心,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萦绕在心里,这就是书里所描述的甜蜜苦恼吧!   一夜无梦,曾文芳醒来后,还窝在床上赖了一会床。没多久便又听到了轻轻的敲门声,看看墙上的钟,已经八点多了。两位小姑娘昨天在游乐园玩累了,翻个了个身,又呼呼地睡着了。   曾文芳把自己略为收拾了一下,打开门让陈文干进来,自己则侧身进了卫生间洗漱。   “小懒猪,都几点了,还不起床?”   陈文干见两位小姑娘还睡得香香的,哭笑不得。   “是谁说今天要去游湖的?都不去了吗?”   曾文雪听到声音,迷迷糊糊地嘀咕着:“不去,好累啊!”   曾文芳洗漱出来,见两人还不肯起床,便去拉开窗帘,还朝陈文干微微一笑:“她们昨天都玩疯了吧?看着像大姑娘,其实都是孩子心性。”   “嗯,她们很乖巧,文雪很懂事,有妹妹真好!”   陈文干见她眉眼弯弯,灿烂的阳光透过窗子洒在她的身上,红扑扑的脸上别有一份妩媚韵致,不由看得有些呆:“文芳,你真美!”   曾文芳瞥了他一眼,心想,这话跨度真大,刚才还在说妹妹们呢,一下子就说到她了。   “我再美也不过是个乡下丫头,哪能跟京都这些名门闺秀比?” 第二百三十一章 游湖(1)   陈文干道:“乡下丫头怎么了?我喜欢!”   “你喜欢也不顶事,你妈喜欢吗?”   陈文干一时语塞,难道表哥跟文芳说过什么?他脸上飘过一丝尴尬,但一会儿就镇定如常了:“只要我喜欢,我妈就会喜欢。”   曾文芳不置可否,撇开这个话题,追问:“你是直接回青山镇吗?还是先回市区?”   “我订了后天早上的机票,回到省城吃中午,然后回阳光县城吃晚饭。我已经给我妈打了电话,让他们直接回青山镇。”   “好,这样安排不错。我打个电话在山水酒店订餐吧,到时候我请他们吃饭,到了青山镇,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如果阿媛要来找我,你让阿坚带她过来找我就行。”   “为什么让表哥带她过去,我去不行吗?”   “不行,你本来就假期不多,没必要花在这些小事上。”   陈文干无语,在他心里,见她才是大事好不好?   “唉呀,我还约好装修公司的人九点钟去步行街看店铺呢!这两小妮子不肯起床怎么办啊?”   “你先去步行街,我待会儿带她们过去。你尽快谈妥,我们一起去游湖,琼湖很大,我们一整天时间都游不过来。”   曾文芳笑道:“没事,有人说闻名不如见面,其实很多时候是见面不如闻名。许多名胜看过之后,会发现不过如此,如果没有去过,又会不甘心、会记挂。旅游大抵都是如此,与一个人到外面散心的体验不一样。”   陈文干点头赞同:“嗯,大多数人出来旅游,都是走马观花,很难玩尽兴。幸亏你们不是跟团过来,京都又有朋友陪同,这已经很好了。如果是跟着旅游团,哪里还能如雪儿与小昕那样,这个时辰还睡着不肯起?”   曾文雪揉着眼睛伸了伸懒腰,道:“干哥哥,你来了!几点了?”   “都快九点了,你们还想不想去游琼湖呀?”   曹昕急忙拍拍自己的额头,道:“去,肯定得去呀,我们立刻起床。我还想去喝‘琼瑶玉液’呢!”   “那就快起来,我要先去步行街办事,你们吃了早餐再跟干哥哥一起过来。”   “姐,你的事情还没办好啊?昨天都办一天了。”   “一天能办成的事还能叫事吗?办事有你们想的那么容易就好了。好了,我先走了。文干,拜托你了。”   “去吧,等她们吃好早餐,我就带她们过去。你吃饱没有?我买了很多,你要多吃点。”   曾文芳背着小背包往外走,左手提着一杯豆浆,嘴里的面包还没有咽下,右手往后摆了摆:“走了,待会见!”   曾文芳去到店铺那边,只见到秦经理与另一位年轻人正在丈量大门的高度,沈美琪还没有来。   曾文芳看了打印出来的效果图,很满意,只在细节方面做了点修改,有些需要用特殊材料的,她在上面做好了标记,就把图交给了他们。   “装修费用你们算好之后,麻烦你们送到七夕酒店交一份给前台,说给803的客人就行了。其他事情你们找沈小姐或林总商量,这样可以吗?装修费用我们先付四成,装修一半之后再付两成,装修完毕验收没有问题再付尾款。”   “好!谢谢曾老板给我们这个机会。”   秦经理见曾文芳说话爽快干脆,也没二话,他们是林总找来的,林总怎么也不可能亏待他们,有事要找林总就行。   曾文芳这边刚办好事情,陈文干与文雪、曹昕就来了。   陈文干上下打量这间店铺,点点头道:“这个位置不错,应该能做好。”   曾文芳感慨道:“没想到来一趟京都竟然能做成一笔生意,以后你有空也过来看看,有什么事情写信或打电话告诉我。我还想让媛媛入股,她占两成股份,林姨出店租,也占两成,我与美琪各占三成。”   陈文干笑道:“你怎么就不想拉扯我一把?下次你做什么生意也算我一份吧!”   曾文芳斜睨他一眼,轻哼一声:“哼,你小叔那边的公司都够大了,还要谁拉扯你?我们做的都是小生意,你能看上?”   陈文干笑:“谁说我看不上?无论你做什么生意,我都看得上。包括你摆摊卖文具、春节时摆摊卖衣服,我觉得都不错。”   曾文芳脸一红,这样的小打小闹他也觉得不错吗?记得他带着汪志坚与陈猛来卖文具,每次都买一大堆。是看到小女生家境贫穷,想帮一把吧,还挺有同情心。   陈文干又道:“以后我会常过来看看,开分店时我再入股。”   曾文芳摇头失笑道:“随你喜欢,你想入股就入呗。”   等了一会,沈美琪还是没来,陈文干道:“我们不等她了,也许她被家里的事绊住了,我们去琼湖玩吧。”   曾文芳想了想,道:“行,我跟秦经理说一声。”   沈美琪边,还真被事绊住了,沈美琪的姑姑沈琴出了车祸,医院那边打电话通知家属。家里其他人刚好出了门,去上班了,只有沈老爷子与沈美琪在家。   车祸不算严重,头部没事,只是伤了腿,估计要在床上休养一段时间。另外,手上的动脉也割破了,流了不少血。医生担心伤患失血过多,身体吃不消,提出让有血缘关系的亲属过来。   沈琴的两个孩子也来了,丈夫孙建国还是不放心,就打电话通知了沈家人。   沈琅听到消息,放下手里的事情,急忙赶过来。   他推门进去,见老爷子、沈美琪,还有孙家父子三人都在,脸色稍缓:“爸,您来了。姐夫,怎么样?除了大腿与手,还有没有伤到哪里?”   孙建国摇头:“医生检查过了,大腿骨折,本来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因为被玻璃碎片割伤了手动脉,失血过多,现在还在昏迷,身体很虚弱,不知道要不要输血。”   沈琅见沈琴脸色苍白,很担心,又蹲下身子帮她把了把脉,道:“脉搏算平稳,应该没有什么大事,你们照顾好二姐,我去找主治医生问问。”   主治医生姓林,是他在医科大学的同学,沈琅刚出病房门,就遇见了他。   “阿琅,我正要找你呢。”林医生一见到他,有些紧张地扯着他进了办公室,神秘兮兮的,弄得沈琅以为二姐的病情很严重,也生出几分焦急。   可是,林医生说的却不是病情,而是满脸好奇地问:“阿琅,你姐是抱养的吗?”   沈琅神情一怔,惊讶地道:“怎么可能?她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姐姐!”   林医生神情有些奇怪,摇摇头,递给他一份卷宗,道:“可是,她的血型与你父母的血型都不同。她不可能是你父母的孩子。”   “不会吧?”   “你自己看看,阿姨与沈叔叔以前都在这里住过院,资料很齐全。琴姐身体一直很好,这次还是她第一次住院,我把她的资料建好,准备放入你家的资料库,无意中发现了这个。”   沈琅翻接过他递来的资料,边看边摇头:“怎么会这样?不可能啊!”   看完后,他抬起头,仍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这事情真奇怪,我父母一向疼我二姐,从来没有听说过她是抱养的?”   林医生的八卦因子上来了:“会不会是沈叔过世战友的女儿?”   沈琅失笑:“你想象力真丰富!”   “那个年代这种事情可不少,琴姐出生时正值动乱时期。如果她父母都去世了,把孩子托付给沈叔,沈叔把她当自己的孩子养大,我觉得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沈琅点点头,道:“我找机会问问我爸,不过,这事不可声张。即使这事是真的,她也是我们沈家人。”   林医生点头应道:“那是当然,你们家来了那么多人。我谁也没说,就等你来。”   “算你识相。”   “下次你要请吃饭、唱歌,记得一条龙服务哦!”   “行,到时候订个包厢,让你这个麦霸一次唱过够!”   沈琅回到病房,沈家保姆已经炖好了鸡汤拿过来了。沈美琪端着鸡汤在喂沈琴。   “阿琅,情况怎么样?”沈老爷子着急地问。   沈琅笑了笑,安抚道:“爸,没什么事。您看,二姐不是醒了吗?医生说多喝点鸡汤补补,休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沈老爷子舒了一口气,抚了抚胸口,道:“这就好,吓死我了。如果琴儿有什么事,我怎么与你们母亲交待?”   沈琅观察老爷子的神情,老爷子的担心怎么看也不是假的。他不知道要不要问老爷子二姐的事情,如果二姐真是抱养来的,那还好说,自己知道了也不会说出去。如果不是呢?又会是什么情况?   老爷子会受了住吗?沈琅觉得这事不能急,还是再找别人打听打听,再做决定。 第二百三十二章 游湖(2)   “唉呀,我这一忙,都把约文芳去步行街看店铺的事情忘了。”   沈美琪喂沈琴喝完一碗鸡汤,这才想起昨晚与曾文芳约好的事情,惊得跳了起来。   沈老爷子轻拍一下她的头,嗔怪道:“这么大姑娘了,怎么老一惊一乍的,没点儿稳重模样。”   沈琴虚弱地朝她笑笑:“姑姑没事,你姑父在这里呢,你约了人就快点过去。”   孙建国也道:“美琪,你忙就去吧,姑父在呢。爸,您老也回去吧,阿琴没什么事。早上看她昏迷不醒,我慌了才给您打了电话。”   沈老爷子板起脸训斥道:“昨晚就不应该瞒着我们,早就应该给我们打电话了。”   沈琴道:“爸,你就不要怪建国了。是我怕您担心,才不让他告诉您的。做手术前我还很清醒,觉得自己没什么事,就想着第二天再告诉您也不迟。”   “好了,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情你们给我电话。”   老爷子叮嘱了几句,才出了病房门。沈琅与沈美琪也跟着出去。   沈琅轻声问沈美琪:“你刚才说的文芳,就是在战家做手撕鸡的那个曾文芳?”   沈美琪得意地笑道:“是啊,不是她,我去哪里找一个曾文芳出来?小叔,你定然不知道,文芳不仅是个大厨,还是做生意的好手。连我大舅妈对她都赞不绝口呢,你知道吗?大舅妈要跟我们一起合伙开服装店。我们昨天都去看好铺子了,约好今天去看装修设计出来的效果图。”   “哦?你大舅妈跟你们一起开服装店?她这个大忙人还有兴趣陪你们玩?”   “小叔,我们可不是玩!文芳说这只是第一家,如果开好了,在京都东南西北四个区都要开一间分店,然后再往周边城市扩展。你别小看我们,以后我就是沈总了,哈哈!”   沈老爷子与保姆阿姨都被沈美琪这话逗笑了,沈琅也笑道:“你这么信任一个才见过几面的小姑娘?”   沈美琪摇头:“小叔,你根本不知道,汪媛媛明天就要跟她们一起回乡下认亲了。曾文芳也是青山镇的,与汪媛媛是同乡。她说顺便让媛媛参观她南方的服装公司,顺便带货回来。”   “青山镇?”   沈老爷子觉得这个地方名字很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沈琅一愣,问:“爸,您听过这个地方?”   他想起曾文雪那张熟悉的脸,那是一张酷似母亲年轻时候的脸。难道这真的有什么渊源?   “好像有点熟悉,但不知道在哪里听过。这是南方的一个小乡镇吗?”   沈美琪兴奋地道:“爷爷,这是南方一个偏僻的小乡镇。陈文干的外公就在那里,汪媛媛的曾祖父是陈文干外公的亲大伯,年轻的时候来了京都,在这里成家立业。但那个时代生活艰苦,没能再回去省亲。   媛媛的爷爷一直记着这事,等日子过得好些,想回去寻亲时,她爷爷又去世了。这次,还是我表哥聪明,知道陈文干一直在打听姓汪的医生,才把两家人联系起来。”   沈老爷子感慨:“那这事还真巧,俗话说叶落归根,在外的游子肯定想回去看看。”   “是啊,前天在我外公家,他们一家人都激动得哭了呢。我偷偷瞅着,连陈文干这么厉害的人都红了眼眶,说他年迈的外公一直记挂着京都的亲人。”   “嗯,是个孝顺的,他这是时时把他外公的遗憾记在心里呢。”   沈琅没有认真听两人的对话,这事他前天在战家已经知道。他正在想父亲是怎么知道青山镇这个地方,是父亲去过那里呢,还是母亲去过。   曾文芳没有等沈美琪,只交待秦经理跟沈美琪说自己去了琼湖,晚上回到酒店会与她电话联系。   从京都到琼湖有专线公交车,在步行街坐公交,过了两个站下车,在这个公交车站就能乘坐专线直达琼湖。   车子驶入琼湖景区公交站时,已经十点多钟了。   陈文干领着三人下了车,顺着人流进了琼湖风景区的大门。   陈文干边走边介绍:“其实琼湖是我国北方最大的水库,里面十几个大大小小的湖,林木茂盛,湖水清澈见底,可谓山清水秀,风光明媚,成为了京都一大名胜。”   曾文芳道:“没想到来这里的人这么多!”   陈文干来过两次,早知道来这里旅游的人不会少,就笑道:“这里离京都市区不到三十公里,来京都旅游的人肯定会来这里游玩。这个时间来的多是学生,暑假也算得上是旅游旺季了,其他节假日游客更多。”   曾文芳虽没有来过这里,但她比陈文干更了解这种情形。何况上一世,她在电视上看过琼湖的风景,也在网上看过对琼湖的介绍。   21世纪时,暑假出外旅游的人最多。费用比起平时几乎高出了一倍,这个时代,有条件出来旅游的学生还不多,教师有暑假,但教师工资不高,也少有人出来旅游。   因此,她与陈文干对此处的风景都不甚在意,只紧着两位小姑娘的兴趣。   陈文干前两天就托宿舍同学买好了相机。昨天去游乐园玩,便给两小姑娘拍了好些照片,今天,他带了三个胶卷来,准备给她们多拍些照片。   “文芳,你们三个站在那块大石头旁拍一张,嗯,对。就在那里,好,笑一笑!”   “咔嚓”一声,照片拍成。   陈文干把相机挂在脖子上,有时用手抓着,有时就悬在胸前。   曾文芳偷偷瞅一眼,想起青山中学那会儿他们一起拍的照片,心里一片柔软。那个时候,他还是个青涩的小男生呢,想跟她一起拍照却又不敢明说,还找了借口让大家一起去操场。   曾文芳两眼弯弯,唇角弯弯,那梨涡浅笑的俏模样让陈文干移不开眼。表哥没说错,不说才情,单说样貌,文芳也是千里挑一。学校同学喜欢她、跟他争抢,一点也不奇怪。   唉,如果这一趟能把两人的关系确定下来就好了。他心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手却没停,不断地“咔嚓”,拍下了好几张曾文芳的单人照。   曾文芳听到咔嚓声,朝他嫣然一笑,道:“我帮你拍几张。”   陈文干走过去,从脖子上拿下相机,帮她挂在脖子上,手触到她细腻的肌肤,有些温热。他很想摸一摸,细细感觉一番,但没好意思,手顺着相机带子划过,嘴角微勾:“随便拍,里面有胶卷。”   曾文芳掩嘴而笑:“我回去告诉林叔叔,说你还记得拍照的事。”   “呵呵,你说呗。下次去渔港我也见见他,这般出名的人,我还不认识呢。”   “好啊,下次介绍你认识。他业务做得不错,我小舅很佩服他,主动让贤,把厂长的位置让出来。如今他稳坐公司的第二把交椅,已经今非昔比了。”   “哦?你们这么信任他,不担心他夺了你的权?”   曾文芳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他再聪明也比不过我这个脑袋。”   陈文干轻扬嘴角,忍不住伸出大掌,揉了揉她的脑袋,眼里脸上都是笑意。   曾文芳有些呆怔,这,这,他怎么能揉她的脑袋呢?怎么有点儿像受宠的小猫小狗的感觉?这动作也太惊耸了吧?曾文芳想抓狂,不算上一世年年纪,他们也是同岁。   曾文芳斜睨了他一眼,只见这家伙唇角弯了弯,脸上尽是愉悦,像是偷了腥的猫,又像是赢了一场重要的比赛。   曾文芳拿着相机走远了些,但摆弄了半晌,不会用!她这才想起这种相机还是老古董,自己两辈子加起来也没用过,只好走到陈文干面前,举着相机,面带沮丧地递过去:“不会用!”   陈文干脸上却不显,心里却在乐,走到她后面,微弯了腰,双手从她身后绕过,抓住相机,也顺便抓住了她的手:“来,我教你。”   一股浑厚的男性气息扑鼻而来,曾文芳登时觉得呼吸有些不顺。这男人气场太大,小腿处隔着衣料的触碰,让她浑身都有一种痒痒的感觉。   还有,他大掌包裹着她的小手,让她的手心冒出了汗。曾文芳的心跳加快,“扑通扑通”跳得很急促,她能清楚地听到这心跳的声音。   她不知所措地往前移了移身子,可是这一移,胸前的浑圆正好碰到了陈文干的手肘,她的脸刷地红到了耳根,高耸的胸脯像被烫到了似的,火辣辣。 第二百三十三章 归途(1)   曾文芳急忙往后逃,却又一下子撞到一堵墙,那是他硬硬的胸膛。   “逃无可逃”,这是曾文芳最真实的感觉。   陈文干还是个毛头小子,被曾文芳柔软的身子这么一蹭一撞,少女的馨香扑鼻而入,他的身心叫嚣起来。他很想抱紧身前这个女人,但他知道,这个时机不对,如果他真做出了这个举动,人们都会当他耍流氓了。   这个时代,人们思想还很保守,即使亲密如夫妻、恋人,也很少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秀恩爱。上次在广场,是因为月色朦胧,又有大树掩映,才让陈文干壮了胆子。   这次他不得不克制住冲动,一本正经地为她解说拍照技术。曾文芳回过神来后,急忙连连应着:“知道了,我会了。”   然后从他手里抢过相机,身上一弯,从男人的腋下钻了出来。   陈文干故作镇定地走到离了她有六七步远的地方,道:“在这里拍一张吧。”   曾文芳急忙按他刚才所说,给他拍了两张。   “姐,干哥哥,这里不好看,我们去那边,那里有小船,我们去坐船吧。”   曾文雪与曹昕玩了一会,没见两人过来,只好往回跑。   曾文芳有些心虚,没敢看陈文干,低着头跟着两位小姑娘往前走。   陈文干跟在她们后面,愉悦地哼起了小曲:“读你千遍也不厌倦,读你的感觉像三月,浪漫……”   他还从没见过这般羞涩可爱的曾文芳呢。记得入伍前那次向她表白,她好像很镇定,还侃侃而谈,说得正义凛然。   没想到如今长大了,倒像一个害羞的小兔子,慌不择路了。   这是不是说明,她已经在考虑两人的关系了?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很快就能确定关系了?   几人坐船到了另一座小岛上,其实那只是一座比较不高的小山,两位小姑娘兴致勃勃,硬说这是一座小岛,两大人只好随便她们。   里面有些特色小吃,几人都吃得津津有味。   “文芳姐姐,我们中午不吃饭了,行吗?我都快吃饱了。”曹昕边咬着一串肉丸子,一边口齿不清地说着。   还没等曾文芳回话呢,就到了另一个小食档口,她又兴奋地指着里面的食物道:“那是什么?看起来好好吃哦!”   陈文干似笑非笑地问:“好吃就吃呗!雪儿,你也拿几串尝尝。”   说完就去掏钱夹子,曾文芳又好气又好笑:“不是说吃饱了吗?什么都想吃,看你们有几个肚子。”   “四个,我们一共四个肚子。”曹昕点了点,竖起四个手指,调皮地道。   曹昕拉着曾文雪走到小食摊上,拿起一串深绿色的海带,摆了个美美的姿势,道:“干哥哥,来,拍张照片。”   相机早就回到了陈文干脖子上,他帮她们拍了不少照片,有些是偷拍的,有些是正正经经摆好姿势的,还有的是请别的游客帮忙拍的合照。陈文干还偷偷教文雪拍照,说试试她的手艺,让她拍了不少他与曾文芳的合照。   曾文芳知道他的心思,也没阻拦,那么小的时候都拍过合照了,如今再拍又有什么了好介意的呢。   下午回市区时,他们直接坐车到了约好吃饭的酒店附近。上了二楼一间包厢,推门进去,发现里面老老少少,不下二十人。   已经见过的汪媛媛、汪景青、汪景山还有汪志暖,都在其中。   汪媛媛急忙迎上来:“表哥,文芳,你们终于来了。”   陈文干笑道:“不好意思,表妹,舅舅,我带文芳她们去游琼湖,刚回到市区。”   汪青山摆摆手道:“没事,她们来京都本就是旅游的,琼湖肯定要去看看,再说,我们也刚到不久。”   汪媛媛为大家一一介绍,陈文干很激动,没想到汪家大房在京都发展得这么好,人多,事业也发展得不错。   外公知道这事,肯定会特别高兴。这事,他只打了电话给表哥,让他先跟几位舅舅说,外公那边嘛,嘿嘿,保密,到时给他一个惊喜。   小辈们都很好奇青山镇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地方,曾文芳姐妹三人就负责为他们解说。当然,在曾文芳几人的话里,青山镇绿水青山,人杰地灵,是一个风水宝地。   汪家小辈很是兴奋,本来长辈说春节要回青山过年,还有些人不太开心的,如今也兴致勃勃地嚷着要回青山镇了。   汪媛媛特别感激曾文芳,说服众叔伯兄弟姐妹回青山镇回老家过年,并不容易,大家意见还不太统一,如今曾文芳姐妹这么一说,可算是帮了她大忙。   昨天听沈美琪说了开服装店的事情,她对曾文芳感激有加。她正想做点什么事业她帮衬一下家里呢,没想到曾文芳与沈美琪开店,还让她也加入。   还有,听说战友的母亲有股份,那她与林姨不是有了更多相处机会吗?这样一来,她与战友说不定还真能成就一份姻缘呢。   汪媛媛看着曾文芳的眼色都带着一层暖意,感激之间溢于言表,对曾文芳愈加亲切。   京都机场,曾文芳一行人托运好行李,上了二楼候机厅。沈琅听说三人要回南方,赶来机场,向曾文芳商讨战老爷子的后续治疗方案。   “唉呀,沈叔你不来我还忘记了这茬了呢。”   曾文芳原想着昨天战友会与他们一起去玩,没想到沈美琪没来,战友也有事没来。玩了一天,又被汪家众人一闹,结果就忘记这事了。   她急忙把背包里的笔记本拿出来,把前天晚上在笔记本上写的膳食方子拿出来,又在上面加了几点,再递给沈琅。   “沈叔叔,我已经教了保姆阿姨几种泡茶方式,还教了她煲汤。但各类太少,担心战爷爷喝腻。这里还有几种养胃的膳食方子,你拿去给阿姨,让她按方子捡配料,程序也写在纸上了。您也可以教家里的阿姨,这些膳食方子可是价值不菲哦,完全可以当家传宝贝传给后代。”   沈琅爽声大笑:“你这丫头,口气不小!如果是家传宝贝,你怎么舍得拿出来给我?”   曾文芳调皮一笑:“如果不是看在战爷爷为国家立下汗马功劳的份上,我才不舍得把这些方子给你呢。还有,即使你已经看了,包不准你会拿去给自家人用,那我还不如卖个好。嘿嘿!”   “你这丫头,看不出来这般狡猾!”沈琅哭笑不得,瞥了一眼酷酷地站在一旁盯着他们的陈文干,不由腹诽:这家伙倒幸运,得了这么个宝贝!   “唉呀,还因为我与美琪成为了好朋友,前一晚,见美琪这么孝顺她爷爷,本来想拿给美琪,让美琪学会了哄老人高兴的。昨天美琪没来,我给忘了,这才让您沾了光。”   “知道了,喏,送给你们!”   沈琅从包里拿出三个小盒子,递过去。   “哦,是什么?”   “小玩意,送给你们三个远道而来的客人。”   沈琅见曾文雪与与曹昕两位小姑娘也围了上来,又加了一句。   “哈哈,还有礼物哩。”   昨晚回来七夕酒店,前台交给她们不少东西,都是战家与沈美琪送来的礼物。   礼物值不值钱,她们并不知道,但那份心意,却让她们感受到了这些原本陌生之人的诚意。   京都大学的学生很可爱,战友哥哥很能干,战爷爷很慈祥,美琪姐姐很善良可爱,还有这位沈叔叔原来也这么好啊!   而让她们不痛快的大小姐钟雨与程子晴,曾文雪与曹昕则自动忽略了。   姐姐说了,这个世界什么人都有,他们又不是钞票,不可能要求每个人都喜欢。只要在意的人喜欢自己,就足够了!其他人,爱说什么说什么,与他们何干?   曾文雪两个小丫头这些年被保护得很好,但跟着曾文芳学的东西也很多。姐姐还说过一句特别有哲理的话,就叫“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   文雪两丫头把这话当名言,若干年后,才知道,其实这真的是一句至理名言。   总之,“京都,原来这般美丽;京都人,原来都这么热情好客!”这是曾文雪与曹昕对京都最深的印象! 第二百三十四章 归途(2)   来时只有三位小姑娘,回时变成了七人,曾文芳觉得这个队伍都可以用浩浩荡荡来形容了。   来到省城,竟然有三部车来接他们。陈志光亲自过来了,开着他的大奔。公司一名年轻司机开了一部商务车来运行李,另外,汪家在京都的亲从也派出一部大众车过来接人。   京都同来的汪家人见状,不由暗暗思忖:这派头,看来陈家与汪家在南方发展并不差。特别是陈家,竟然一下子能派出两部车来接,不可小觑。   这次来南方的汪家有三人,汪媛媛以及汪媛媛的堂叔汪景峰、大堂哥汪志辉。   本来说好都派小辈过来,但大房几位伯父担心乡下穷亲戚太多,小辈们经不起族人哭穷,平白增加不必要花费,便派了向来冷硬稳重的汪景峰来。   陈文干才不管来人是哪位,也不愿意思忖他们的心思。他只想着能让外公尽快见到京都亲人,圆了他老人家多年心愿。   车子直接驶入一个风景优美的度假农庄,省城的汪家几位叔伯已站在门外迎接。众人好一番嘘寒问暖,方才进了了一个能容纳二三十人的大厢房。   这个度假农庄,还是陈文干从曾文芳处得的启发,让小叔建起来的。陈志光也没想到自己投资不大,随意弄出来的农庄,会这么受有钱人家青睐。   每到周末,都要提前几天订餐订房。按这个发展趋势,这里不但要扩展,还可以考虑多开几处。   陈文干想起曾文芳在战家时做出来的美食,心里一动,趁汪家几房人聊天的当口,拉了小叔出来。   “小叔,我给你介绍一个大厨!”   然后把曾文芳在京都做“手撕鸡”惊倒众人的事详细说了一遍。还说当时开农庄的主意还是曾文芳出的,建议下次小叔再开新农庄时,拉曾文芳入股。   陈志光对侄子的建议一向看重,立刻让她叫来曾文芳:“文干说你做的手撕鸡特别好吃,能不能辛苦你一回,给我们做一道?”   曾文芳瞅了一眼陈文干,后者眉头一挑,道:“这是小叔的农庄,如果你做得好,可以技术入股哦。”   曾文芳轻笑:“不必入股,我教农庄的厨师做便可。”   陈志光笑道:“听说开农庄的主意还是你出的,由此可见你对农庄的运作很了解。我本来也就抱着玩玩的心态,没想到生意这般好。单凭这个,分你股份都是应该。”   曾文芳未置可否,道:“您选一个可靠的师傅跟着我学。”   陈志光一起进了厨房,找了个中年胖厨师:“忠叔,你跟着这位姑娘做道菜。”   “啊?跟她学?”   被称为“忠叔”的中年胖厨师眯起小眼睛打量曾文芳,有些惊讶。   曾文芳只是笑笑,让他拿来自己需要的材料,便不声不响地忙碌起来。胖厨师见曾文芳张口就是一连串配料名称,切菜配菜的动作利落,知道是个厨艺高手,早就摒弃一切念头,眼也不敢眨地,把做菜程序记在心里。   他是陈志光从老家请来的,是老家各村摆酒宴必请的师傅。陈志光又把他送到大酒店培训了两个月,这才来了“客家度假农庄”做大厨。   曾文芳刚做好一道菜,胖师傅就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心里的崇拜便如涛涛江水,溢满胸怀。口里也不喊曾姑娘了,而是一口一个师傅地喊个不停。   他的手艺与做菜天赋也不是瞎掰的,然后胖师傅在曾文芳的指点下,自己做了个“手撕鸡”,恭敬地请曾文芳品尝。   曾文芳走出厨房时,脚步轻快,不费吹灰之力便收了个大厨师做徒弟,她心情极好。   胖师傅的心情也极好,他把曾文芳做的和自己做的“手撕鸡”端到陈志光面前,让老板品尝。   陈志光吃了几口,当即拍板:“忠叔,你务必留下这位师傅,听文干说,文芳姑娘还会做好吃的鸭,就是鸡的特色做法就会十多种,如果你能学会一半,我就给你加一半的工资。”   “好哩!”   胖师傅乐颠颠地应着,走之前还不忘往嘴里塞了一筷子菜。   于是,曾文芳被胖子徒弟一番好缠,答应下次再来教他厨艺。   陈志光也没放过这个机会,与陈文干带着曾文芳与汪家众人在农庄溜了一圈。他走在曾文芳身边,边介绍边征询曾文芳意见,不出所料,陈志光大有所得。   比如曾文芳说在农庄里面开辟一个菜园子,允许客人进去摘菜,让一些职业女性有一个休憩的去处,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在僻静处挖口池塘,让男客人可以休闲垂钓。如果地方合适,还可以在旁边开一个提供住宿的度假村。   妈呀!这事越整越大!陈志光知道这样一来,就不是小打小闹了,需要好好选址,找几位志同道合的朋友好好策划一番。   曾文芳最后还不忘加了句:“地方能买下来最好,最好在离省城二三十公里的郊外。”   曾文芳觉得自己的前、前辈子肯定是个地主,要不,怎么会对买地这般执着呢?   “买下来?”陈志光没想到这茬,有些惊讶。   曾文芳道:“南方发展很快,小叔如果有资金,可以考虑多买些地。海州郊区或渔港、荔园的各个乡镇都可以。”   陈志光心里一动,他知道渔港市区的地价升值很厉害,以前还想着自己怎么没到那里买地买房。听曾文芳这般一说,暗骂自己笨,按渔港这般发展势头,再过几年,定然会往周边乡镇扩展。到时候,乡镇的地价不是一样会飞速上升吗?   想到这里,他朗声大笑:“好,就听文芳的。只是,我的资金有限,还望文芳老板大力支持。”   曾文芳知道陈志光这是在邀约自己加盟农庄。但自己资金不多,哪好意思与这些大老板们合作?   “我没有多少资金,我得回去看看能拿出多少钱来。”   陈志光道:“无所谓,就凭你刚才那番提点,就不知值多少钱。即使你没有资金投入,我新开的农庄也分你一股,这叫技术入股。如果你能拿出钱来,可以再按投入分股。当然,你的厨艺也别浪费了,帮我带出几个厨师来。或者你在老家选几个人,培训出来。”   曾文芳看向陈文干,朝朝他眨了眨眼。陈文干笑眯眯地朝她点头,示意她答应下来。   有上一世的商业大佬提携,曾文芳当然乐意至极,这事便这样定了下来。   下午,公司还有事,陈志光先回了,仍留下车与两名司机,送他们回青山镇。   陈文干已与汪志坚通过电话,说了这边的大概人数,汪志坚说,东湖已有两位叔伯回了青山镇,正等着他们回来。   回到阳光县城,已是傍晚。曾文芳帮着陈文干安排好众人吃住一事,带着两位妹妹回到家里,已是晚上九点。   这一趟下来,收获满满,也累得够呛,三人第二天赖着不肯起床。   吴惠梅自己开门进来,给她们做好早餐热着,悄悄溜进文雪的房间,见文雪与自家女儿小昕呼呼睡得正香,打量两张红扑扑的小脸,好像还胖了些,便放下了提着的心。   轻手轻脚出了房门,出来后不由摇头苦笑:“自家这女儿心真大,回到县城,还赖在文芳家不肯回去。这小妮子就不想父母亲人的吗?”   曾文芳并没有与陈文干一行人一起回青山镇。她在家里窝了一天,中午才起床吃了吴惠梅在锅里热着的早餐。   姐姐俩晚上在吴惠梅家吃饭,又回家住了一晚,因着实在想父母亲人了,才坐车回了青山镇。   京都之行,至此算是告一段落。 第二百三十五章 归家   王娟英得知女儿要回来,买了好些菜,还特意煲了鸡汤,在家里忙里忙外,等着两个宝贝女儿回家。   “妈,好香哦,做了什么好吃的?”文雪像个快乐的小鸟飞奔进屋,小鼻子早闻到了满屋子散发的香味。   王娟英腰上系着围群,手里还拿着锅铲,见小女儿飞扑过来抱她,不由嚷道:“唉呀,雪儿,别闹,妈妈身上溅有油。”   曾文雪毫不在意:“妈,雪儿想死你了。”   王娟英轻哼两声,嗔道:“你这小妮子,出去十几天,统共就打了两次电话,还说想我。我看你就只想着玩吧?”   曾文雪吐了吐舌头,心想,自己还算好了,还打了两次电话,小昕出去一趟,统共才与梅姨说了两句话呢。昨天梅姨还板着脸训斥,说这孩子心野,心大,不想父母。小昕急忙拿出大包小包的礼物哄住众亲人,那狗腿模样,让她与姐姐掩嘴而笑。   想到这里,文雪自然也有样学样:“妈,我玩也没忘记您。我和姐姐给您买了好多礼物呢。”   王娟英用手臂紧了紧女儿,再推开她打量,“唉呀,还是瘦了,我再看看芳儿,芳儿。”   曾文芳把手里的东西提回厅里,又出去把妹妹搁在院子里的东西也拿进了屋。听到母亲喊,急忙笑盈盈地过去,任随母亲打量。   “唉呀,瘦了,都瘦了。赶紧洗手喝汤,得把身子养回来。”   曾文芳哭笑不得,母亲从哪处看出她瘦了?还有妹妹,都胖了一圈了,也能看出瘦了?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儿女只要不在眼皮低下,就以为他们会受苦受累。   下午,汪志坚带着陈文干与汪媛媛过来找她。陈文干没来过曾家,汪媛媛也没来过。两人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把曾文芳家看了一遍。陈文干道:“我以后家里也弄成这样。”   汪媛媛干脆道:“我叫堂哥与堂叔过来看看,把我们青山镇的家也建成这样,还得再建大一些,我们人多,可以多建一层,面积再大一些。叔公说给我们留的宅基地很大,随我们怎么建。”   汪志坚笑道:“我就说你们看了文芳家的房子肯定会喜欢,堂叔还说乡下哪有什么漂亮房子,说他们在京都呆了这么久,难不成建所房子还要学乡下的。哈哈,如果让他过来看看,就知道有多打脸了。”   汪媛媛很喜欢汪志坚这位堂哥,觉得他重亲情,个性爽朗、热情,听说医术还很高明,看着比起自家哥哥还有出息。后来,得知陈文干从小在青山镇长大,还在这里读初中,对曾文芳所说“青山镇人杰地灵,是个风水宝地”,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说起来,青山镇委实不错,虽然偏僻了些,但这里山清水秀。古朴的客家建筑、清澈见底的清源江,风景秀丽的青山。整个小镇依山傍水,犹如一幅美丽的风景画。   这里既是水乡,又是山村,这里既是乡镇,又是福地。京都亲人春节回来,肯定不会后悔在这里建房子的决定。   曾文芳听汪媛媛这样说,知道建房子与春节回来两件事情他们都商量好了,便把自己家的设计图拿给她。   “你们可以参考,这种房屋结构很科学,你们家人多,可以考虑一楼留个大厅,二楼三楼的厅都设计小一些。厨房弄大一些,饭厅可以不用,直接在大厅里摆桌子吃饭。”   陈文干赞同:“平时大家不在家里住,但每次回来的人肯定很多。我也觉得干脆把饭厅省去,面积考虑放到厨房那边去。到时候家里人可以一起动手做饭,做好之后在大厅里摆桌吃饭。”   汪媛媛想了想,道:“你们说得有道理,我回去跟堂哥与堂叔商量商量。二三楼如果不留大厅,可以多做几间卧室,这样,回来再多人都有地方住了。”   汪志坚高兴地道:“我就知道找文芳准没错,她主意多着呢。以后我建房子娶媳妇,也找文芳设计。”   说完又向陈文干挤挤眼:“表弟,你以后娶媳妇要不要找文芳设计呀?”   陈文干却朝他眨眨眼,一本正经地回道:“你都找我媳妇设计,我家当然由我媳妇设计。”   话说得不大声,但曾文芳听到了,不由脸上飞起一朵经云,这家伙,说什么呢!八字没一撇呢,就“你媳妇了”?   汪志坚又朝曾文芳挤眉弄眼,曾文芳不理她,拉着汪媛媛继续叨唠,还撇开两人,带她去看菜园里的青菜。   陈文干两人哪里肯被撇下,像两条大尾声一样跟在她们后面。村里人见尖,早就发现曾文芳门口停了一辆漂亮的小轿车。   有些孩子已经惊奇地围在那里看,大家虽然不懂车的价位,可还是不妨碍他们的欣赏能力,就觉得这车特别气派,孩子们在一旁窃窃私语:   “这车比起电视上的汽车还漂亮!”   “是啊,气派得很!”   “是文芳姐的男朋友开来的吗?”   “不知道是不是,不过我看见有两个长得很帅气的大哥哥进去了,还有一个很漂亮的城里姑娘。”   “那肯定有一个是文芳姐的男朋友。”   “文芳姐就是厉害,读书厉害,找的男朋友也很厉害。”   “我奶奶说,文兰姐嫁的人家才好!叶家是豪门大家族,其他人家怎么比得上叶家?”   “呃,他们出来了。”   曾文芳与汪媛媛走在前面,看到村里的小朋友围在车旁,朝屋里喊了一声:“雪儿,拿一些糖果给外面的弟弟妹妹。”   “好的,姐,我就拿去。”文雪清脆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   曾文芳又朝大家伙笑了笑:“大家看看就好,这是客人开来的车,不要拿硬的东西刮花车子。”   “文芳姐,我们知道。”   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在等曾文雪拿糖果呢,就见到屋子里出来两个帅气小伙子,一个高大威猛,一个斯文秀气。   孩子们互相看了看,眼里分明在问:这是文芳姐的男朋友吗?   有个调皮的瘦小的男孩兴奋地走过去,笑嘻嘻地问:“大哥哥,你们谁是文芳姐的男朋友呀?”   汪志坚看了看面无表情的表弟,忍不住弯下身子逗那个小男孩:“小朋友,你觉得呢?你觉得哪个当你们姐夫好一些?”   孩子们一下子都围上前来,眨巴着眼睛打量着他们,然后又互相对视,好像在问:你们觉得哪个更好呢?   有个胖嘟嘟的男孩子道:“我不叫她姐姐,我要叫文芳姑姑。我觉得他当姑父更好!”   他手指着陈文干,说得理直气壮:“我奶奶说,十大九不输。长得高大的肯定更好。”   另一个女孩怯生生地提出反对意见:“我妈妈说长得斯文的好,大个子打人的话怎么办?隔壁的阿武叔长得高大,就喜欢打媳妇。我还是喜欢这位个子矮的哥哥,一看就知道他是个好人。”   汪志坚捂住嘴笑得快喘不过气来,陈文干脸黑黑的,那女孩子一见,有些慌,急忙跑到另一个孩子后面躲起来。然后还伸出头来,嘀咕道:“高个子大哥哥,我没说你不是好人。你也是好人,来文芳姐姐家的都是好人。”   胖孩子鄙视地看了女孩一眼,道:“阿杏胆子最小,我个子大但从来不欺负人,大哥哥肯定也不会欺负人,你躲什么呀!”   曾文雪出来的时候,见陈文干正展开笑颜对孩子说话:“高个子力气大,有了力气就才可以打坏人,保护好人!”   胖孩子急忙兴奋地跑出来:“大哥哥,真的吗?你真的能打坏人吗?那阿武叔老打媳妇,是个坏人,你去把他抓了吧?这样就可以保护阿谷婶子与小曼了。”   另一个略大些的孩子急忙阻止道:“我奶奶说,那是别人家的家务事,别人可管不着。如果大哥哥去打阿武叔,他会被公安叔叔抓起来的。”   胖孩子顿时像一个瘪气的球,一下子怏怏不乐起来。   陈文干笑道:“如果以后你阿武叔再打人,你们就让阿谷婶子去找镇府干部。打自家人也是犯法的,家务事政府也会管。”   “哦,这样也可以呀。好,我告诉阿谷婶子和小曼。”   曾文雪拿出一袋子的糖果,给每个孩子都抓了一把。陈文干与汪志坚这才脱开身,快步追着去找曾文芳了。   汪志坚斜睨了表弟一眼,心想:刚才还装着和颜悦色的样子呢,一下子又变脸了,真能装! 第二百三十六章 相配   曾文胜与曾文婷刚从镇上回来,远远地就看到曾文芳与一位穿着时尚的姑娘往菜园子里走。   曾文婷指着前面两人,惊喜地道:“咦,文胜哥,那不是文芳吗?前些天问文峰,说文芳与文雪去京都旅游了。也不知道什么回来的,我都有半年没见过她了。”   曾文胜惊讶地道:“去京都了?哇,我们村里还没有人去过京都呢!”   曾文婷朝他嫣然一笑:“等我们存够了钱,也去京都旅游。”   曾文胜连连点头:“嗯,电视里说京都有一个特别漂亮的湖,我们可以去那里泛舟。我还想去京都大学看看,去年文芳高考进了京都分数线,如果她敢填京都大学,肯定能录取,可惜了。”   曾文婷却道:“也没什么可惜的,文芳说过了,有得必有失。书上也说塞翁失马,焉知祸福。”   曾文胜想起曾晓如,再看看身边这位体贴懂事的女孩,眼里心里都是幸福。可不是吗?有得必有失!   那年他觉得离自己喜欢的姑娘越来越远,黯然神伤。曾晓如向他伸出了橄榄枝,他以为这就是属于他的幸福,便全身心地付出。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也不过一年多的时间,对他说尽了甜言蜜语的曾晓如,会这么狠心,为了钱转身嫁给了一个老男人。   他收到曾晓如从荔园寄来的分手信,其中滋味,只有体会过失恋滋味的人才理解。   曾文胜觉得以前所思所想全是“为赋新辞强说愁”,经历了这茬,他才知道什么叫情伤。情伤,其实就是被“情”这把剑刺穿了“心脏”,伤了身,更伤了心。   那些所谓的“志苦离念结,情伤日月慆”,那些“惆悵经年别谢娘,月窗花院好风光,此时相望最情伤。”之类的诗句,其实还是美化了。他觉得自己身心都流淌了鲜血,他觉得他的心痛得喘不过气来。   他的伤口还没有结疤呢,可是,也就过去半年时间,人家就把男人领回了家。   当看到她挽着那个男人,笑颜如花时,他恨不得拿剑上去往她的心脏处捅一刀。什么“以后我们还是好朋友”,通通都是狗屁,有谁被捅了一刀之后,还会舔着脸凑过去说,“我们还是好朋友”?   他没有这么高尚,他只是一个平凡人。   曾文胜过了大半年愤愤不平、怀疑人生的日子。   后来,他听了曾文芳一番鼓励的话,才打起精神。想着,自己失去了文芳这么优秀的女子,都能挺过来。失去曾晓如这种贪图享受、虚伪透顶的女人,又有什么好痛苦的呢?   不,那个女人怎么能与文芳相提并论?分手未必是坏事,如果真结了婚,以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于是,他除了努力教学,还参加了成人高考,考上了成人本科。   还有,在这半年里,曾文婷每周都会给他写一封信,不谈风花雪月,只谈一些学校趣事,谈人生,谈理想,谈工作。   慢慢地,他走出了“情伤”的阴影,慢慢地,他的伤口终于慢慢结了疤。   人生,还有许多美好的景致,他还没有出过省呢,他还没有去过京都呢?   “咦,文胜哥,后面有两个人,你认识吗?”   曾文婷目光撇到背后,扯了扯曾文胜的衣服,小声地问。   曾文胜止住脚步往后看,发现后面确实有两位小伙子。一位长得高大健壮,剑眉星目,棱角分明的脸部轮廓,看起来有一种虎气。另一位个子略矮,皮肤白皙,很是斯文秀气。   曾文胜认出了其中一个,他对曾文婷道:“有一个是镇上汪医生的孙子,大家叫他小汪医生,应该是文芳的同学。另一个我没见过,但与小汪医生同来,应该也是文芳的同学吧?”   曾文婷偷偷瞅了一眼,轻声道:“那位高个子男生长得很帅气,很像电影明星呢。会不会是文芳的男朋友?”   曾文胜又往后瞥了一眼,脸上挂起温润的笑容:“确实很帅气,以前想过,文芳这么优秀,要怎么样的人才配得上她呢?今天见了这人,才知道,就是这样的人才配得上文芳。”   “文胜哥,你可不能以容貌论人哦!这人长得好,可是,如果他的能力不如文芳,那也配不上文芳。”   曾文胜嗔怪道:“呵,你这丫头,最维护文芳了。”   曾文婷理直气壮地道:“当然,文芳是我最好的朋友!”   “好像有人也说过‘文胜哥是我最好的朋友’哦!”   “文胜哥……”   曾文婷脸上飞上一片红云,羞涩地低下头。   两人以为他们声音小,别人听不到。当然,普通人肯定听不到,只是,陈文干是普通人吗?这些话一字不漏地听入了陈文干的耳里。   汪志坚碰了碰面无表情的表弟,轻声问:“那两人在说什么?是在说文芳吗?”   陈文干点点头,轻声嗯了一声,道:“那个男人认出你了,说你是小汪医生。”   汪志坚无所谓地道:“哦,认出我也不奇怪,可能来找过我看病呢。还有呢?”   陈文干勾起唇角,慢条斯理地道:“还有嘛,他们说只有我才配得上文芳。”   “你确定说的是你不是我?”   “确定!那个女孩说‘那位高个子男生长得很帅气,很像电影明星呢。会不会是文芳的男朋友?’”   “切,才不相信呢!按理来说,我才更像电影明星。电视上的明星哪个不是斯文可爱,像你这样,就只能演演功夫小子。对了,演演坏人也可以,总之做不了主角。”   “你看过《古云深处有人家》吗?里面的男主角高大帅气,动不动就板起脸吓小孩子,孩子们都很怕他,但是他对女主角特别好。”   “你的意思是文芳是拿你做男主角原型啰?”   “这是显而易见的。唉,文芳不但成为青年企业家了,还成作家了,我真得加把劲才配得上她。那位女孩还说,‘这人长得好,可是,如果他的能力不如文芳,那也配不上文芳。’   “你有自知之明就好!”   “我一直有自知之明。”   “不过,你想过要怎么说服姑姑吗?我担心即使你追到了文芳,还不到一半工夫。姑姑性子一向固执,她认定的事情很难改变。   爷爷说过,姑姑卫校毕业就分到了柳镇医院,认识了姑父,产生了感情。家里人都反对,可是她认定了姑父,谁反对都没用。   还有,姑姑嫁到你家后,为了不让娘家人看不起,努力工作,利用空余时间赚钱养家、建房子、为你家大伯娶亲、供你小叔读书。   那个时候,爷爷奶奶劝她,说我们娘家人并没有看不起陈家。让她没必要这么辛苦,如果缺钱,可以跟家里说。可是,爷爷奶奶每次偷偷塞钱给她,她都不肯收。   表弟,其实我在帮你看住文芳时,常常觉得对不起姑姑,心里特别矛盾。有时候想,那么多人喜欢文芳,就让一个好男人把文芳娶走吧?”   陈文干气得脸色铁青,瞪着他道:“你乱说什么!”   汪志坚摇头苦笑:“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只是不愿意承认,不愿意去想罢了。”   陈文干反驳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前些天在省城,我已经把文芳介绍给我小叔认识。   文芳在生意上有很多创意,连我小叔都觉得不错。你记得上次与文芳聊天时提过的‘度假农庄’吧?我当时跟小叔提了提,小叔就开了一间,结果生意特别火爆。   我们从京都回时,就是在农庄吃饭。文芳给我们做了一道‘手撕鸡’,小叔让厨师跟着文芳学做菜呢。”   “哦?难道你还想让文芳这个人才去给你小叔做厨子?”   “你这脑袋,想什么呢?”   “我是让小叔找文芳合作做农庄。小叔见农庄生意好,想多开几间。文芳提了不少建议,还让小叔有钱的话多买几块地皮,说以后小渔港那些乡镇的地皮都会升值。我小叔说这些提点对公司的发展大有裨益,说让文芳‘技术入股’。”   “你的意思是以文芳与小叔的合作为契机,慢慢地把文芳的优势展现给姑姑看?”   “如果小叔欣赏文芳,我起码多了一个同盟者。” 第二百三十七章 就你配   “今天上午罗玉莹来了我们家,我看她表面上来找奶奶,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她看上你了,想通过奶奶撮合呢。奶奶与爷爷都很喜欢玉莹,姑姑也喜欢她。”   “只要我不喜欢,谁喜欢她也没用。”   “理是这个理,可是,长辈的话有时也不得不听。唉,我们都知道玉莹以前就与文芳不对付,不知道是不是读初中就喜欢你了,看你对文芳好,就看不过眼,经常与文芳作对,说文芳坏话。说起来,文芳因为你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呢!”   “这些对文芳来说,都是小事。”   “那什么才是大事?”   “让文芳喜欢我,就是大事;不要让文芳被别人抢走,就是大事。”   “切,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阻得了吗?你以为我真的看得住文芳?那是人家有大志气,不想在读书阶段谈恋爱。不然,十个文芳都被那些如狼似虎的男生追去了。”   “文芳看不上他们,他们配不上文芳。”   “切,知道了,就你配。对了,怎么一个上午都找不到你?你去哪了?”   陈文干轻轻吐出几个字:“青山中学!”他还有两个没说,就是“后山”。没错,陈文干又去了青山中学后山墓地,除了练功,与把与文芳相处的点滴重温了一遍。   汪志坚对这个表弟表示很无语,如今还是暑假,老师与学生都离校了,一个人跑青山中学去干吗呀。他摊摊手,表示完全不懂。   曾文芳带着汪媛媛来到菜园子里时,华婶子正地里忙碌,菜地边上堆了好几根嫩黄瓜,见两人过来,笑着打招呼:“文芳,带朋友来摘菜啊?”   曾文芳扬起笑脸回道:“华婶子好!是啊,我朋友是城里人,没看过我们乡下人种地插秧,说过来看看。”   自曾文芳考上南方大学后,寨下村的舆论导向就变了。后来,乖巧懂事,人见人爱的曾晓如抛弃了村里第一个大学生曾文胜,为了钱嫁给一个老男人,刷新了保守的百姓对无耻的认知。   曾文芳那些无凭无据的桃色新闻在大家心目中退了二线,再也没有人随意拿出来乱嚼舌根了。曾晓如抛弃男女,做了有钱人的小三,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新谈资。   虽然颜大娘一再解释,说晓如与女婿是扯了证的合法夫妻,不是小三。可是,在大家的认知里,没钱才会娶不上媳妇。那男人有钱买车,怎么可能没钱娶媳妇?肯定是曾晓如贪图人家的钱财,插足别人婚姻。   颜大娘急得心肝儿疼,儿媳给她生了个大胖孙子,也没能让她心里好过一些。而曾晓如自从春节在村里扔下一颗炸弹后,这半年便再无消息。   端午节别人家的闺女回娘家,曾晓如一分钱、一封信都没有寄回来。家里长辈暗暗叹气,以往有多疼爱她,如今就有多嫌弃她。“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这句话在曾晓如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有人同情颜大娘一家,也有人早看不惯他们太娇惯一个丫头,会讽刺几句。而华婶子抓住了他们家这把柄一般,每次与颜大娘有了点小磨擦,就借题发挥,找颜大娘大吵一架,想为儿子出气。   曾文胜知得后,找母亲认真严肃地谈了一次,据说其中一句是这样说的,“妈,你可知道,你找颜婶吵一次,你儿子我就被伤一次。你一定要弄得人尽皆知吗?你想大家都嘲笑你儿子被人抛弃了吗?你想大家都觉得你儿子我没用吗?”   华婶子语塞,后来,再见到颜大娘,就只是狠狠地剜一眼,没再敢找碴。   曾文芳觉得这一世的华婶子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她的小儿子曾文权考上一个普通大专院校,学土木工程。这个暑假找了一个工地打工,说实践出真知,要多摸索才能建出更漂亮的房子。   村里人闹不明白,说阿庆家钱多闹的,建房子还用得着读大学?村里的男人有几个不会砌墙盖瓦?就是后来时兴的钢筋水泥房,谁不是跟着师傅学几天就会了?曾文权多聪明啊,怎么还要读三年大学才会做这泥水活呢。   曾国庆知晓一点其中道理,但嘴拙,不会分辩;华婶子一脸茫然,根本不知道小儿子为啥不做教师,不做医生,不做国家干部,偏偏要去做这泥水工。   因为这个,华婶子没少被村里人讥笑。儿子考上大学,本该扬眉吐气,如今却因为这个被人嘲讽,让华婶子很憋屈,在村里反而少了些闹腾。   上一世,曾文权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出外打工了。曾文芳隐约听别人说起过,说他在工地上做建筑。没想到这一世,得益于自己的学习方法,考上了大学,仍然要搞建筑。   当然,有了知识再搞建筑,成就当然不一样。在21世纪,还有比房地产更热门更赚钱的行业吗?回答当然是“没有”!   曾文芳很看好曾文权,觉得他选了个好专业。不过,她觉得华婶子不知道这茬更好,免得又得意洋洋,找村里人吵架。   “文芳啊,婶子这里摘了一些黄瓜,你拿去给你朋友吃吧。你奶奶上午才来摘过,剩下的还小呢。”   华婶子手里捧了一堆黄瓜走过来,满脸堆笑。   曾文芳有些惊讶,来菜地,她确实想摘几根黄瓜让汪媛媛他们当零嘴吃。那是正宗的绿色食品,刚从地里摘下,又新鲜又脆口。可她看了又看,她家菜地里,确实找不到能摘得下手的。   曾文芳想了想,笑眯眯地道:“华婶子,谢谢你。那我就收下了,等会我让雪儿给婶子拿些点心,我从省城带回来的。”   “你这孩子,婶子给的是不值钱的东西,你那些点心贵着呢,就不要给婶子拿了。”   华婶子乐呵呵地,把手里的黄瓜塞给曾文芳,又回地里摘下几根拿过来。   汪媛媛不怎么听得懂南方方言,但其中的意思,从两人的互动表情还是能推断出来。便也微笑着朝华婶子点头,说着谢谢。   陈文干与汪志坚找到菜园子时,曾文芳又摘下好几个茄子和其他几种有叶的青菜。   陈文干看着这么一大堆菜,有些咂舌:“怎么摘这么多?吃得完吗?”   曾文芳笑:“吃不完就让你们兜着走!”   几人哈哈大笑,急忙蹲下身子,帮忙拿着菜往家走。   菜园子里这时已经很热闹了,大家见曾文芳家来了美女帅哥,眼里闪着羡慕,嘴里说着闲话。   “那两个小伙子长得真俊呢,是不是文芳她对象啊?”菊花边给菜浇水,边感慨。   梨花道:“这两孩子不但俊,看着还有一种贵气,像电视上的富家公子呢。”   福大娘:“还有一个漂亮女孩呢,是不是文峰的对象?”   华婶子开口:“那个女孩是汪家在京都的亲戚,你们没发现那个矮点的男生是镇上的小汪医生吗?”   “哦,我想起来了,是汪老医生的孙子,与文芳是同学呢。听说也考上了省城的大学,读书厉害着呢。”   “可不是吗?人家是读什么医科大学,毕业出来,肯定比汪老医生还厉害!”   “在青山中学时,不是有人说文芳与小汪医生处对象吗?难道两人真成一对了?”   “还真有可能,小汪医生家在青山镇也是排得上名的大户呢。大伯是人民医院院长,父母都在青山镇医院工作,爷爷是咱青山镇的神医,听说还有个姑姑在荔园工作、一个姑姑在东湖市区工作。”   “昌安叔家的闺女都有出息,文兰嫁入叶家,文秀有了工作,听说嫁给站长的儿子。如果文芳能嫁入汪家,唉呀,那真的了不得呢!”   “汪家这样的家境,我们乡下丫头可攀不上,文芳再优秀,依着她家全都是农村户口,也配不上人家小汪医生吧?”   “那怎么说得准?开始不也说文兰丫头配不上叶家吗?人家还是嫁了,还生了两个娃出来。听阿莲说,文兰快要上班了,安排在百货公司坐柜台,清闲得很呢。”   华婶子感慨:“唉,人家命好,生的都是这般有出息的闺女。我们就没这样的好命啰!”   福大娘笑道:“阿华,你的命够好了,再嫌就对天阿公不住了。”   “可不是吗?你让文胜娶个有工作的媳妇来,家里一下子就有两个领工资的干部,多威风啊!”   华婶子叹气:“唉,我们家里穷,没人看得上我们文胜呢。”   说起这事,梨花怕她又找廖颜英吵,急忙转了个话题:“优婶子,你家文婷也不错嘛!听说都回青山医院报到了,以后就是医院的工作人员了。”   “是啊、是啊,领导说只要做得好,一年后就可以转正,成为医院的正式护士。”   “这感情好!”   …… 第二百三十八章 对象   菜园子里,大家一个话题接一个话题地聊着,很热闹。   文芳家里也很热闹,曾昌安夫妻听说曾文芳家来了客人,转悠着来了儿子家;曾文胜与曾文婷见曾文芳一群人从菜地里回来了,想着来的都是年轻人,心里又有几分好奇,也来了文芳家凑趣;文峰恰好有两同学也来了。   曾文雪忙着给大家端凳子、泡茶、拿点心,忙得脚不沾地。曾文芳摘回了菜之后,把菜全放在院子的摇水井旁,打水清洗。   汪媛媛穿着裙子,不方便蹲下来洗菜,被曾文芳赶回了厅里。陈文干瞥了一眼想当电灯泡的表哥,道:“还不去陪着你那个远道而来的堂妹?我都把人带回来了,之后的事情就是你们的事情了。”   汪志坚腹诽:你赶人就赶人,干嘛拿这事来说呀。便也斜睨他一眼,转身回了厅里。   陈文干蹲在水井边,就着满满的一盘水洗菜。   曾文芳见他洗得认真,也不赶他走。两人互相合作,这边洗了放那边的盘子里,那边洗了,这边又换了一盘干净的水继续洗。直到所有的菜都洗过了三遍,最后一遍,盘子里的水清得像没有洗过东西一样才罢休。   曾文芳找了几个大袋子,只留下少许,其他的全装进袋子里。陈文干问:“都给我们拿走?”   曾文芳道:“都给你们拿走吧,你外公那儿来了这么多人,肯定不够青菜吃,摘一些回去,省得还要去买。剩几根黄瓜给你们生吃,拍了拿醋与姜腌一下,比水果还要好吃。”   “好,我把菜放到车后厢里去。”   “嗯,拿过去吧。”   两人洗了一大堆菜,配合默契,相处起来特别自然,没有谁扭扭捏捏。曾昌安夫妻站在厨房那边往院子里看,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曾老太太碰了碰老伴,问:“那小伙子是芳丫头对象吗?”   曾昌安挥挥手,闷闷地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这几年,曾国生家虽然生活过得很好,但曾昌安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孙女曾文兰嫁入叶家已经整四年了,春节还是文芳出面,让叶家人把文兰带上县城生活。   叶家老爷子夫妻对此很不满,经常在他面前抱怨:“当初让元轲娶你们曾家姑娘,就是看着曾家姑娘能干家务活。如今家里这一大摊子的事又丢下给我们老俩口,早知道如此,当初何苦娶个乡下丫头?我们家直接娶个有单位的姑娘不就行了。”   听着老大哥的唠叨,曾昌安没有回应。这个时候,他才明白孙女文芳春节那番举动的心意。原来叶家一直都想让文兰留在青山镇服侍老人,以前是想利用农村户口生下两个孩子。生下了两个孩子之后,就想让她在老家服侍老人,孩子则跟爷爷奶奶在县城生活。   “如此一来,文兰跟叶家请的保姆阿姨有什么区别呢?”曾昌安虽然感谢叶家帮着安排了三个孩子的工作,但对他们这种举动,心里也存了些不满。   又不是没有钱请保姆,为什么一定要文兰做着保姆的工作呢?文兰为叶家生下子女,也算叶家的功臣,怎么能一直留在青山镇,连一份正式工作也没有呢。   另外,叶家不肯帮忙文峰农转非,显然是还在记恨文芳不肯嫁入叶家。曾家已经嫁了一个闺女过去,叶家本就应该记恨这事,可他们还是如此。   随着时间的推移,曾昌安慢慢地对叶家人有了看法,他见文芳春节时给了不少东西让文兰带回去,分明是要为文兰撑腰。看情形,分明没有把文峰没能农转非一事放在心上。   人心都是肉长的,曾昌安忽然就觉得有些对不住孙女文芳,对不住孙子文峰,对不住小儿子一家。   不过,对不住又如何?他已经老人,再也没有办法为儿孙谋算了。村里人都说他有福气,是啊,儿孙都有了安排,儿孙都有出息,他确实有福气。   自从孙女文芳上了高中,曾昌安看淡了很多。“儿孙自有儿孙福”,自己也没必要操心过多。其实,他心里明白,就是他再操心也没有用了。文芳要嫁谁、文峰要娶谁,他再也没脸管了。   曾老太太唠叨着,一脸羡慕:“这小伙子长得真俊,看着比咱家的孙子都要高上一些呢。”   曾老太太是真羡慕,她经常在想,难道城里人的种就真的不一样吗?从小到大,她怕丈夫看出什么来,做得太过。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自己这心就是偏了。   前面娶两个媳妇,给的聘礼钱都多,小儿子娶媳妇时,她想一点不给,还是大儿子与二儿子看不过眼,偷偷给凑的。   小儿媳妇个子娇小,身体也不好,她还以为生孩子会有难度呢,没想到人家竟然也顺顺利利地生了三个孩子。这三个孩子还都是有出息的,一个考上大学,一个考上幼师,还有一个估计也能上大学。   难道真的是龙生龙、凤生凤吗?曾老太太这些日子竟然为自家那个女儿操起心来。   女儿在城里,会不会因为太笨被人嫌弃?她嫁得好吗?婆家喜欢她吗?儿女有出息吗?乡下人的种,长在城里,总会比在乡下好一些吧?   曾老太太知道这个时候她再担心,其实已经迟了,便也只能自我安慰了。   可是,见曾文芳一家子这么幸福,她还是会忍不住嫉妒。这个位置,本来是她女儿的,这种幸福本来也是她女儿,是曾国生一家夺了她女儿的幸福。   她心里生出的恨意,却没敢表露出来。她知道老伴曾昌安虽有些小聪明,但骨子里其实还算本分。   对叶家有恩,但从不向叶家提非分要求。“人家给是人家知恩图报,自己强求,就是自己不道德、不安分了。”   这样一个人,如果得知自己把孩子换了,会厌弃自己吧?两人相处了大半辈子,一直相安无事,可不能临老再生出不必要的变故。   曾老太太也曾后悔过她的举动,她也会想,如果女儿生活在她身边,也能如曾国生一样幸福吗?   “不会的,女儿不可能一直养在自己身边,她还要嫁人,乡下这地方哪有什么好人家?至多像小女儿一样,嫁给一个家境稍为好一点的人,生儿育女,干一辈农活。如果在城里,她会有自己的工作,起码不用干农活。”   曾老太太每次都要找出一大堆理由来说服自己。   以前,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事,看着小儿子夫妻生活艰辛,总是满脸愁苦;看着小儿子一家穿着破旧的衣服,缝缝补补,连孩子过年都没能买上一件新衣服;看着小儿子的三个孩子黄黄瘦瘦,眼馋别人一点儿好吃的,为以后能不能上学而发愁。   这样的时候,她就会无比庆幸,庆幸自己聪明,让女儿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自己以前的行为产生了怀疑呢?是小儿子一家的日子越过越好,开店、开厂、还盖了一栋漂亮的小洋楼?是文芳考上了大学,与之交往的朋友越来越贵气?是文峰考上了阳光一中,文雪又考上了省幼师?   老太太站在厨房前,看着院子里如金童玉女般的两人,心里百转千回,脸色变了又变,最终还是没敢再说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院子里已经空无一人。铺了水泥的地板还湿漉漉的,盘子里的清水在夕阳的余晖中闪着微光。   曾昌安才道:“我们回去吧,来的都是孩子,跟人家也没啥好说。”   走了几步,见老伴没跟上来,曾昌安又回过头去扯老太太的衣角,老太太这才回过神来,迈着小步,跟着老伴从厨房这边的小门穿过院子出了大门。 第二百三十九章 相得益彰   曾文芳不知道爷爷奶奶来过,回到厅里,见大家聊得正开心,便又跑厨房里给大家煮糖水。   陈文干像个大尾巴一样跟进了厨房,美名其曰“学手艺”。汪志坚没敢跟进去,汪媛媛本想跟进去看,但汪志坚朝她使了个眼色。想着陈文干很快就要回京都,汪媛媛这才止了步。   曾文芳先拿了一大朵白木耳泡着,然后准备好红枣、枸橘、冰糖、雪梨。   “煮糖水的关键是白木耳,泡开之后,用压力锅压。先大火烧开水,水汽上来之后再文火煮约二十分钟。”   曾文芳边干活边向陈文干介绍,陈文干听得很认真。等着文火慢煮的时候,两人也不出厨房。   曾文芳就拿出刚才洗好的黄瓜,放在案板上用刀背拍几下,再切成块,放入一个深盘子里,加入少量醋与切得细细的姜丝,再用另一个盘子盖起来。   陈文干看了看手表,道:“差不多二十分钟了。”   曾文芳便把火调大了些,看着压力锅上冒出有些粘稠的液体,才又关了火。   “看到没有,这些白木耳熬好了之后,会很稠。我们观察上面冒出来的液体,就可以判断可不可以了。一般来说,调大火煮五分钟,便可以关火了。”   陈文干看着压力锅盖,点点头。   “待压力锅可以开盖时,才能打开盖子。这个你知道吧?”   “知道,要不会烫伤皮肤的。”   “嗯,懂得这个常识,说明还不错。”   曾文芳在锅盖上放了一条温毛巾降温,待锅盖上不再冒汽时,才打开锅盖。   “这个时候,重新开火,把这些准备好的东西倒下去。不要再盖盖子了,要不断地搅拌。还有,上面有很多泡沫,这些泡沫要用勺子捞出去。”   曾文芳用勺子搅拌,水开了,果然有很多黄色的小泡沫。她便用勺子把泡沫利出来,泡沫很多,舀了大约十多次,那些细小的泡沫才没有了。   “大的泡泡不用管,文火再煮五分钟,就可以喝了。”   “要做一样好吃的,可真不容易。”陈文干望着一锅粘稠多料的糖水,感慨地道。   曾文芳眉眼弯弯,唇角显出两个浅浅的小梨涡:“只要想着好吃,不要去想不容易。这样日子过起来才会更快乐。”   “嗯,你给我上的第一课,就是要乐观、坚强。”   “呵,我给你上过课吗?”   陈文干微微笑着,带了几分认真:“上过课呀,还上过不少。你在学校卖文具,上的是第一课。然后你考了全级第一名,给我上了第二课,告诉我‘强中更有强中手’。   再后来,你参加运动会,告诉我‘努力付出方能收获万一’。在认识你以来,你给我上了许多课,文芳,其实你是我的小老师。”   曾文芳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见他说得认真,不由揶揄道:“切,拍照时,你说你是我教练,是我老师。这会儿,又变成我是老师了?”   陈文干咧嘴笑:“你是我的老师,我也是你的老师,两者并不矛盾。我们一直都在互相学习、互相帮助,这叫相什么来着?”   曾文芳想了想,叫什么来着?“相敬如宾”、“相濡以沫”?她想什么呢?这些词都是夫妻才可以用的。   曾文芳脸上飞过一片红云,陈文干好像知晓了她心里在想着什么,嘿嘿直笑,然后说:“我们这是相得益彰!”   “姐,你们煮好糖水了吗?”曾文雪闻着甜味,跑进厨房,“唉呀,应该好了,我给大家盛。我姐煮的糖水最好喝了。”   曾文芳急忙道:“刚刚煮好,会有点热。雪儿,黄瓜腌好了人,我先端出去,拿一些牙签去。”   曾文雪急忙道:“好,我端出给大家吃。”   端着盘子,还不忘回头道:“姐,厨房里热,我等会再进来盛给大家喝,你与干哥哥出去歇着吧。”   陈文干笑道:“都做好了,我们一起端出饭厅里去,谁要就给谁盛。”   曾文雪应道:“嗯,也好,我把这个端出去,然后再进来拿碗筷。”   汪志坚与汪媛媛见两人进去大半天才出来,不由相视一笑。汪媛媛还吐了吐舌头,轻声道:“幸亏堂哥提醒我,要不,我要进去做电灯炮,文干表哥还不知道要怎么讨厌我了呢。”   “哈哈,你知道就好。”   曾文胜叉了一块黄瓜放进嘴里,品尝之后连声赞叹:“文芳的手艺这么好,腌的黄瓜比小食摊做的还好吃。唉呀,以前莲大娘说,文芳炒的豆角拌饭都比别人做的好吃,我还不信呢。今天这一试吃,我就信了。”   曾文婷见他连吃几块,嗔怪道:“文芳是做了招待客人的,家里的黄瓜多得是,你就偏要在这里抢。我等会儿问文芳是怎么做的,再给文胜哥做。”   这时,曾文芳正拿着碗筷出来,陈文干端着压力锅跟在后面。   曾文胜见状,连忙拿了一块木垫子放在桌子上。   曾文芳听到曾文婷的话,笑道:“腌黄瓜哪有什么方法,平时大家做的时候,估计是用刀切的。这样醋与姜的味道很难入到黄瓜里面,只要先用刀背拍两下,再拿醋与姜腌,保管好吃。”   “原来这么简单啊!”曾文婷也挟了一块吃着,想品出有没有别的配料。   “那我等会儿回家就试一试,看能不能做出这个味道来。”   曾文芳打趣道:“行,你就试试呗。不过,做好了别忘了给文胜哥送去尝尝哦。”   曾文婷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文芳,你说什么呢?”   曾文芳笑着问大家:“哦?我说错了吗?大家说说,文胜哥,你也说说,我说错没?”   “哈哈……”   大家哈哈大笑,曾文胜却大大方方地应下了:“文芳没有说错,婷婷,你做好了要挟出一小盘给我尝尝哦。你看,被你说了这是给客人吃的,我在文芳这里都不敢吃了,你到时候给我拿多一些。”   曾文婷羞红了脸,低声道:“嗯,我给你多做一些。”   素来细心的她发现曾文胜改口叫她“婷婷”,以前都是喊她“文婷”,曾文胜是默许他们的恋爱关系了。   她感激地看向曾文芳,是文芳鼓励她,让她大胆追求自己喜欢的人。她从小就喜欢跟在曾文胜屁股后面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对这位稳重上进的大哥哥产生了异样情素。   后来,曾晓如公开了与曾文胜的恋爱关系,她不知道哭过多少回。没有考上卫校之前,她觉得自己配不上曾文胜。考上卫校之后,还来不及表白,就听到了曾晓如与曾文胜处对象的事。   她忍痛祝福他们,“爱一个人不是占有”,她用这句名言安慰自己,流着泪看他幸福。后来,是曾晓如不珍惜,抛弃了曾文胜。文芳鼓励她,让她大胆追求,还教了她“温水煮青蛙”的道理。   “你只需要关心他,与他聊开心的事情,等他慢慢地习惯了你的关心,就水到渠成了。”   她就是按文芳教的方法去做的:半年时间,每周一封信。每封信夹一两张抄了小诗的小树叶,记得每个节日写几句祝福语。   “总之,用真心,肯定能换来真心。”   她还记得文芳最后说的这句话,用真心,肯定能换来真心。不但对曾文胜如此,以后对婆婆也该如此,即使华婶子再不讲理,也会被她的真心感动的吧?   曾文婷想到以后的美好生活,不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曾文胜看着身边的女孩,觉得她并不比耀眼的曾文芳差,白皙秀气,温柔可人。他真幸运,沙子抛弃了他,如今他却收获了了一颗美丽的珍珠。   他眼里的柔情太明显,曾文芳暗暗开心,陈文干知道这位就是寨下村的第一位大学生。以前寨下村的村民还传过流言,说文芳喜欢这位大学生,经常缠着他。   他虽然知道这些都是流言,但流言中心的男主角以前肯定也是喜欢文芳的吧?就像以前黄家诚,不也是自己喜欢,然后故意制造流言吗?不过,看在这两个家伙都已经移情别恋的份上,他就大度一些,原谅他们吧。   汪志坚看了这两对的互动,不由抓狂:来一趟曾文芳家,不仅要被表弟那一对喂狗粮,这会儿,另一对又在他面前“撒狗粮”。唉,他容易吗他?可怜了他这个单身狗!   汪媛媛觉得曾文芳与陈文干很配,另一对也很配。看着别人幸福,她想起自己的姻缘,想起远在京都的战友。唉,就是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福气嫁入战家。 第二百四十章 汪家老宅   曾文芳给每人盛了一碗,又去厨房多拿了几个碗,盛好糖水,才朝楼上喊:“文峰,带你同学下来喝糖水。”   “嗳,好的,姐,我们就下来。”楼上传来浑厚的男中声,带了点迷人的沙哑。   “你弟?”汪媛媛觉得这声音挺好听,不由朝曾文芳挑挑眉。   曾文芳笑道:“嗯,我弟,比我小两岁,下学期就读高三了。过几天就要去学校补课了,雪儿说,她哥来了几个同学,在一起温习功课呢。”   没一会儿,曾文峰就领着两位同学下了楼。   “姐,今年还没喝过你煮的糖水呢。咦,阿坚哥来了?还有……”   曾文峰看着厅里这么多人,小小地惊了一下。   曾文芳笑眯眯向他介绍道:“这两个是阿坚的表哥表妹,文干哥哥,阿媛姐姐。”   曾文峰忙跟两人打招呼,跟在后面的两个小伙子也跟着喊。   陈文干已有好几年没见过曾文峰了,见他长得高大俊朗,不由欣慰点头:“几年不见,文峰长这么高了。明年就要考大学了,你想报考什么专业呢?”   曾文峰惊讶:“文干哥哥认识我?”   陈文干微微一笑,道:“当然,我与你姐是初中同学,你又常去批发部那边,早就认识你了。只是你那时还小,如今长这么大了。如果走在外面,我还真认不出来呢。”   曾文芳囧,这样说话怎么那么像长辈对晚辈说话呢,你也不过大我弟弟两岁好吗?不过,她也没敢拆台。只是忙着给文峰的同学端糖水,递黄瓜。   陈文干见他们都坐在桌子边吃上了,才又接着道:“读大学要选好专业,最好选自己喜欢的专业,毕业后出来工作,专业对口,用处更大。”   曾文峰与其他两位小伙子连连点头。一个小伙子道:“我想当医生,所以想考医学院。”   一位道:“我想做工程师,但不知道要填报什么学校才能实现我的理想。”   汪志坚见有人跟他志同道合,便侃侃而谈,说起南方有哪几间医学院,里面有哪些专业。   陈文干也跟那个想做工程师的小伙子聊了会,给了他一些建议。然后看向曾文峰,问:“文峰呢?想学什么?”   曾文峰挠挠头,有些腼腆地说:“我姐希望我能考军校,但军校都是提前批的,入围分数高,我不知道能不能考上。我自己想学政法专业,想当律师或做行政。”   “哦?”陈文干挑眉,瞅了一眼曾文芳,心想,她一定很喜欢军人,不然,怎么会想弟弟考军校呢?早知道自己也考第一军校好了。   不过,他受小叔的影响太大,一直想着创立一家上市公司,挤身世界之林。特别见文芳从小就会做生意,他就希望能做更大的生意,超过文芳,以后与文芳比翼双飞。   他问曾文峰平时成绩怎样,哪科成绩最好,体能怎样之类的问题。问得很详细,又问了他对政治法律的理解。聊了半晌,才就着他的两个选择给出了建议。   “我觉得你可以选企业管理或经济学,经济是一个国家的命脉,学好了与学政法一样,一样可以从政。还可以管理你姐创下的产业,女人在商场上应酬会很辛苦。   再者,你姐迟早会嫁人生子。难道你忍心你姐一直为这个家操心吗?文峰,你是男人,以后,要靠你来支撑这个家。”   曾文峰也觉得姐姐这么多年过得很辛苦,点头道:“嗯,文干哥说得有理。我姐只说让我选自己喜欢的专业,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欢做什么,以后能做什么,感觉目标挺模糊。   如今,我明白以后要怎么做了。只是,姐姐希望我上军校,如果可以,我还是想试一试。”   陈文干赞许道:“嗯,不错!你姐对你好,所以你想完成她的心愿。只可惜我下学期要出国,不然,可以帮你实现这个愿望。”   曾文峰连连点头:“文干哥哥,我会靠自己的努力去实现目标。其实,你说得对,我姐开了毛织厂、家具厂、制衣厂、服装店,这么多产业,总要一个得力的人去管理。那我就选企业管理吧,以后,我可以做一个出色的企业家!”   “再努力一把,看看能不能上军校再说。”   陈文干朝曾文峰走近一步,贴在他耳边轻声道:“明天七点钟来青山中学后山,我在那里等你。”   “啊?七点……”   曾文峰惊叫,但见陈文干在手指在唇边轻嘘,急忙捂住嘴朝陈文干眨眼。   陈文干肯定地点点头,曾文峰会意地也点点头。   几人又聊了一会,汪志坚怕家里人找,就告辞要走。   汪媛媛走出曾家大门,又上下打量这栋房子。她真的很喜欢这套房子,外面看着觉时尚大气,里面又有一种低调的奢华,见文芳送他们出来,不由提议道:“文芳,要不,你跟我们回老宅看看,老爷子的意思是房子要建得有特色,最好有老宅的风格气度,又有现代的方便时尚。”   曾文芳看看天色,夏天日长夜短,快六点了,太阳虽已下山,但火红的晚霞映照得半个天空都亮堂堂的。   村子上空炊烟袅袅,不时传来人们喊小孩归家的声音。   陈文干见曾文芳在犹豫,急忙补了句:“一会我送你回来。”   曾文芳想着也不远,去一趟也无所谓,就点点头,回去换了双鞋,对着厨房喊:“雪儿,今晚你做饭,姐有事出去。”   曾文雪收拾饭碗与筷子回了厨房,听到姐姐在喊她,急忙跑出来道:“好的,姐,你去吧。”   一群人直接回了汪家老宅,从寨下村到汪家老宅,走路要四十多分钟,开车也不过十分钟。只是村道狭窄,遇到牛或人,开不快。   因为外出的三房族人都派人回了青山镇,人多,街镇房子不够住,汪老爷子干脆把客人都安排在老宅。   汪家所在的村子叫“汪屋村”,汪家老宅建在村子的最南边,宅子很大,青砖蓝瓦,古朴中隐约有一种大气派。这是典型的客家围屋,上五下五的布局,屋前两座一米多高的石狮子章显着汪家以前的辉煌。   曾文芳指着高高的门槛打趣:“阿媛,你看房子的门槛。古代所说的门槛高,说的就是你们这种大户人家。”   当初汪媛媛进门时,也被这高约六七十公分的门槛吓了一跳。如今听曾文芳打趣,不由笑道:“怪不得我爷爷常说,我们家也是大户人家。只可惜在京都,我们只能算小门小户。”   曾文芳道:“幸亏只是小门小户,如果是大地主,几十年前还会挨批呢。”   “那也不至于,京都不少世家大族都保存完好。沈美琪家也是大家族,虽比不上孙家,程家,钟家,战家这些家族发展得好。但比普通人家要好太多,重要的是要有厉害的继承人。   比如战家,有战亮叔叔光耀门楣,如果战友又能争气,战家便能继续辉煌。   沈家在这方面差了些,老爷子从市长一职退下来后,便无人从政。美琪爸爸在科学院,沈琅叔叔学医,有个姑姑嫁入孙家,嫁的是孙家旁枝,姑父也只是个普通干部。如今,沈家就要看美琪与她哥哥有没有出息了。”   曾文芳好奇:“美琪是女子,终要嫁人,难不成还要靠她光耀门楣?”   汪媛媛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如果美琪能找一个有能力的世家子弟,对沈家子弟肯定可以帮衬一二。就是找一个特别有能力,值得栽培的普通人家的孩子,沈家的人脉为其所用,等他有了成就,对沈家也百利而无一弊。”   “啊?原来还真有这样的事啊。”   曾文芳惊讶,原来小说中描写的大家族选女婿确有其事。她瞄一眼已走进天井那边的陈文干,心想,如他这样的人才,肯定是京都世家争着抢着的女婿人选吧。   自己这名不经传窝在偏僻乡下的村姑,还真不敢与那些显赫世家比。   想到这里,脑海里不由浮现出陈文干被京都一群老老小小争抢、瓜分的情形。唉呀呀,不能想!曾文芳晃了晃脑袋,逼退脑海里的映像,与汪媛媛一起参观起这座宅子来。   看得出来,汪家修膳这座老房子,着实费了不少功夫。除了重新粉刷墙壁,修补屋顶,连房梁都重新刷了一层红漆。地板全铺了一层水泥,还挖了化粪池,重建了两个卫生间,两个洗澡间。   曾文芳觉得,如果只是回来二三十人,这房子完全能容纳下来。只是,除了汪志坚这一房,如果汪家其他三房人都从外面回来过年,那这地方还是不够住。 第二百四十一章 回到原点   “阿媛,如果回来的人多,新房那边除了长辈住的房间用大床,其余房间可以用双层架子床。”   “你是说像学生宿舍那样的架子床?也太简陋了吧。”汪志坚摇头,他爷爷肯定不同意。   陈文干微微一笑,看向曾文芳,他知道曾文芳说的绝对不是普通的架子床。   果然,曾文芳接着道:“你们没有参观我家的客房。我家两个客房放的都是架子床,绝对不能用‘简陋’来形容。小昕在我那儿住过,说可以用‘雅致漂亮’来形容。”   “哦?”大家都难以想象摆放着架子床的房间,还能用雅致漂亮来形容。   陈文干道:“等会送你回去,我们再看看。”   曾文芳笑:“行,不过,到时候,我可不会再送你们回来哈。”   汪志坚大笑,汪媛媛笑得弯下了腰,陈文干则微微地笑着。   陈春花带着几个妇女正在厨房里忙碌,听见笑声走出来,道:“阿坚,文干,你们去哪里了?玉莹等了你们大半天了,刚刚才走呢。”   汪志坚与陈文干急忙把提着的大袋青菜拿过去。   陈文干笑道:“外婆,我们去同学家了,同学说我们家客人多,给我们摘了很多青菜呢。”   汪依桐正在帮忙洗菜,听儿子这么说,白了他一眼,道:“街上没得卖吗?几元钱就一大袋,还值得你们巴巴地去同学家拿。”   陈文干分辩道:“自家种的菜农药少,好吃。”   汪依桐又白了儿子一眼,语气带了些不屑:“你知道什么?老百姓种的菜也是自家吃的,吃不完才拿外面卖。你在市里吃的菜都是买的,还不是长得又高又大。   你市区、省城的同学还不够多呀,才几天假呀,回来不陪着父母亲人,还只记着往外跑,跟乡下丫头搅和在一起,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样的……”   陈文干有些尴尬,急忙打断母亲的唠叨,喊了一声:“妈!”   他有些担心地朝屋外看了一眼,心里叹了一声,本想趁着这个机会向母亲介绍曾文芳。如今看来,时机有些不对,再介绍,母亲也不会对文芳有好印象了。   曾文芳早听汪志坚说过,陈文干的母亲对农村人有偏见。但没想到,自己送点青菜,却惹出这么一番话来。心里不舒畅,也不凑过去自讨没趣,拉着汪媛媛去了上厅。   屋子上厅,正面的墙上挂着一张画像,上面的的老者一脸慈善,戴着官帽,穿着官服,曾文芳看不出这些官服属于哪朝哪代。   汪志坚也听到了姑姑那些不怎么好听的话,有些怜悯地瞅了一眼沉着脸的表弟,拉着他出了厨房。   “我们去建新宅子的地方看看吧,离这儿不远,本来是个菜园子,有三百多平方呢。”   汪志坚见厅里的大家都只看着画像不说话,提议道。   曾文芳点点头,逃也似的出了汪家大宅。这地方,开始看着还好,但心情变了,再美好的事物都很难用欣赏的眼光看了。   到了汪家的宅基地看过后,曾文芳没有跟他们回大宅,直接告辞要走,她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对汪志坚道:“你们想去看架子床的话,就明天过来吧。我再给你们画一张房子装修的设计图,不是专业设计师,仅供参考,你们明天给个人来拿就行。”   然后,她又对汪媛媛道:“如果你还有时间,过几天可以跟我到渔港市看看,那边有服装店与制衣厂。”   曾文芳说完,就朝他们挥挥手快步往大路走去。   陈文干急忙追过去:“说好了送你,这么急干什么?”   曾文芳淡淡一笑,道:“不用麻烦了,走回去正好,就当锻炼了。陈教练,我练过3000米长跑,这里到我家虽然不止3000米,再说我又不用赶时间。你们回去吧,多回去陪陪家人。”   话说完,人却已走出几十米开外了。   陈文干没有再追过去,他很沮丧,努力这么久,在京都好不容易攻破了那么一丢丢防线,却被母亲几句话打回了原型。不,可能比原来的状态还要更糟糕。   汪志坚走过去拍拍表弟的背,他想拍肩来着,但有顺手。汪媛媛满脸疑惑,不知道来的时候高高兴兴的曾文芳,怎么来了不到十分钟,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曾文芳快步走了一段路,不敢回头,直到走到拐弯处,后面的人再也看不到她。她才松了一口气,放松了挺直的脊背,靠在路边一户人家后墙上。   关于陈文干母亲不喜欢农村亲戚的事,以前只是听汪志坚随意说说,曾文芳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偶尔想想,也会自我安慰,毕竟自己在读大学,以后还可以带着父母到省城或市区住。   如今是亲耳听到陈文干母亲的这些话,她的心如同被刺了一刀,血淋淋的,一阵钝痛。   陈文干从同学家带回了这么多青菜,按理来说,长辈应该说几句客气话。   可是,作为母亲的汪依桐不但没有半丝感激,还连一句客套话也不愿意说,反而说菜不值钱,街上随便就能买到。然后还责备儿子不陪父母亲人,去找无谓的外人。   “是啊,自己不就是外人吗?如果让汪依桐知道,为了这个外人,她儿子在京都耽搁了几天。那她应该会会更讨厌这个外人吧。”   眼眶里打转了好久的泪水,终于大颗、大颗往下掉,砸在泥地上,哧溜钻进灰尘里,找不到踪影了。   曾文芳在墙角站了很久,直到脚下的泥土有些湿润,脸上的泪痕都干了,她才用手抹了一把脸,直起身子往前走。   这是她重生以来,第三次流泪。一次是刚醒来那会,抱着失而的母亲痛哭了一场;一次是同学离校之时,她想起上一世与同学生离死别,不由黯然神伤;过来就是这次了,她也说不清为什么自己会流泪,是觉得之前自己太天真了吧。   明知前路渺茫,怎么还一脚踩进去呢?明明一直劝自己要守住心,为什么可还是扛不住他的柔情攻势呢?重活一世,难道还要栽在婚姻一事上?   不,凭谁也不能再用婚姻拿捏她,凭谁也不能再让她委屈自己,做一个软弱小媳妇。   就是陈文干也不行,即使他是真心实意的,也不能让她放下自尊,委曲求全去讨好他母亲。   如果重活一世,还要做一个软弱可欺的小媳妇,那她的重生有什么意义?如果真要这样,她宁愿一辈子不嫁。   情敌程子晴的挑衅没有让曾文芳放在心上,京都那些显赫世家对陈文干的看重,没有让曾文芳却步。可是,陈文干的母亲汪依桐那几句不咸不淡的话,却让曾文芳本已松动柔软起来的心,竖起了一道坚硬的壁垒。   因为,那是他的母亲,她可以不在乎其他任何人,但不能不在乎他的父母亲人。   曾文芳回到家里时,天已擦黑。曾国生刚从田里回来,一身臭汗,正在洗澡。王娟英从店里回来,正在摆碗筷,准备吃晚饭。文峰在厨房里忙活,文雪在院子里赶着鸡儿回鸡舍。   一切都那样和谐宁静,让曾文芳产生了一种错觉:刚才陈文干他们并没有来她家,而她也没有去汪家老宅。她才刚从京都回来不久,还没怎么陪父母说话呢,哪有空去汪家老宅?   当然,这些都是曾文芳的臆想,她特别后悔一时心软跟着他们去了汪家老宅。如果不去,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吗?可是,事情没有发生,不等于不会发生。这些事情,她迟早都要面对。   罢了,一切顺其自然吧,她不会为这样事情作任何无谓的努力。   “妈?怎么这么晚回来,今天生意很好吗?”   曾文芳小跑着进了饭厅,双手紧抱住母亲的腰,脸靠在母亲的肩窝里蹭了蹭,撒起了娇。   她是农村孩子,但也是父母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并不比城里人差多少,别人不稀罕,她还有父母弟妹稀罕呢。曾文芳空落落的心顿时被塞得满满当当的,原来还觉得冰凉一片,如今也暖和多了。   王娟英拍拍缠在腰上的白胖小手,嗔道:“你这孩子,都多大了,还撒娇。”   曾文芳抱着不肯放手,甜甜地道:“妈,不是说孩子长得再大,在父母心里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孩子吗?”   王娟英笑眯眯地道:“是啊!无论你们将来赚再多的钱,做再大的官。在父母心里,你们都是孩子,但,应该是长大了的孩子,哈哈!”   曾国生从卫生间出来,听到她们母女的对话,也哈哈地笑着。屋子里的笑声,让曾文芳暂时忘了刚才发生的事,她尽情享受家里的温馨快乐。 第二百四十二章 靠山   第二天一大早,曾文峰就去了青山中学后山。陈文干已经等在从前面往后山的小道上,见曾文峰急匆匆地过来,笑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姐的秘密基地。”   “啊?我姐的秘密基地?”曾文峰一脸好奇,跟着陈文干走到那处墓地,更加不可置信。   陈文干看着高大俊郎,只比自己矮一点点的小伙子,严肃地道:“之前并没有听你姐说过,要你考军校。今天让你来这里,是想教你一套拳法。如果你真有心考军校,就好好练,周末的时候,最好来这里练。”   “教我拳法?可是,为什么要来这里练呢?”曾文峰满脸疑惑。   陈文干道:“我感觉在这里练功会事半功倍,也不知道这种感觉对不对。你也可以体会一番,如果确实如此,那就多来这里练功。你对学武术有兴趣与信心吗?”   曾文峰急忙道:“有兴趣,也有信心!”   哪个男孩子没有幻想过成为武艺高手?哪个男孩子没想幻想过成为江湖侠客?曾文峰也是一个有血性的男儿,有习武的机会,哪肯放过。   陈文干又道:“这件事不要告诉你姐与其他人,学有所成再说不迟。”   曾文峰急忙保证道:“好,我不说,等文干哥哥说什么时候可以说了,我再告诉家里人。”   陈文干又道:“我只能在这里呆两天,很快就要回京都了。今天我教你一套,明天再教一套,然后给你留下两套拳谱。你每天必须抽出一个时辰练功,刮风下雨都不能落下。可能做到?”   “我保证可以做到!”   “好,如果春节我有时间回来,再来找你。如果考核合格,我可以再教你几套拳法。即使不能上军校,习了武艺,也有利无害,以后还可保护父母家人不受欺负。但也不能欺负别人,可能做到?”   “嗯,我绝不欺负别人,但是,也绝不让别人欺负我的家人。”   “好!”   陈文干交待好事情,才把最基本的一套拳法一招一式地演练一遍,然后再一招一招教学。   也亏得曾外公有遗书,说以后陈家武术不用特意选择陈姓徒弟,只要有合适的人选,便可收为徒弟。   陈文干昨天仔细观察过曾文峰,看其根骨,应该也是习武奇才。只是已经过了最佳的习武时机,恐怕难于达到自己这般成就。不过,只要往后肯努力,成就也不会低。   足足练了三个时辰,陈文干为了节省时间,还带了一些面包与水。两人吃了早点才下山。陈文干没有去曾家,他知道要给曾文芳一些时间,自己如今去曾家,只会让曾文芳想起昨晚的事情,让她更加不快。   这个时间点,汪媛媛已经带了汪家堂叔与堂哥来了曾文芳家里。毕竟是京都汪家人出钱建房子,要建成怎么样的房子最好让他们决定。汪媛媛懂得如何更好地协调大家的关系,所以就带了他们来看房子。   汪家堂叔汪景峰看了房子,连连点头:“昨晚阿媛说起文芳家的房子怎么漂亮,我还不相信。没想到青山镇竟然能有建得比县城的别墅还要漂亮的房子。”   汪志辉也道:“不错,我们除了可以建大一些,其他格局都可以按这个款式建。”   汪媛媛道:“文芳说我们家的厨房要建大一些,可以不用设置饭厅,人少的时候就在厨房里吃饭,人多的时候把桌子摆在大厅里。”   汪景峰点头:“这个方案挺合理,因为人多厨房必须要大。要不,人家想帮忙也帮不了,到时候这么多人的饭菜谁来做。”   “还有,文芳家的家具都是文芳自家的家具厂做的。我们刚才看到的架子床也特别适合我们家的客房。”   汪志辉惊讶:“文芳还有家具厂?你们不是说要开服装店吗?”   汪媛媛笑道:“文芳是个能人,舅舅在渔港市开家具厂,服装店与制衣厂也在那里。我正好放暑假,想迟点回京都,跟文芳去看看,顺便带些货回京都。我昨天给美琪打了电话,说那边已经在装修了。说半个多月就能装好,我把货拿回去刚好可以开业。”   汪志辉笑道:“你这丫头,回趟乡下还一举数得!”   汪景峰摸了摸曾家大厅里的沙发,又仔细瞧了瞧茶几、电视柜等物,拍板道:“那你顺便看看家具厂有哪些合适的家具,到时候也一并让文芳那边做吧。架子床多做几桌,有些大些的房间摆上两套双层架子床也可以。有你这位好姐妹,我们还能省不少钱。”   曾文芳笑道:“按出厂价给你们做,肯定能便宜不少。”   汪志辉笑眯眯地道:“好啊,我们啊,尽占文芳便宜了。幸亏她去了一趟京都,才能让我们找到亲人。她算是我们汪家的贵人,我们都应该感谢她才对。”   几人拿了曾文芳画的设计图,才出了曾家大门。汪媛媛一行人并没有开车来,到了空气清新的乡下,他们也想散散步,呼吸新鲜空气。   “青山镇确实不错,以前想着乡下这么穷,乡下的亲戚不认也罢。可是,真回到这里,却又生出一种亲切感,怎么说呢,就是觉得自己本来就是这里的一份子。”   汪景峰看着清澈见底的清源江,感慨万千。   汪志辉也点点头,眉眼舒展,一副惬意模样:“都说乡下人穷,我看汪家四房的生活并不比我们京都大房差多少。   汪叔公在青山镇很受百姓尊敬,他的儿子也都很有出息。一个在县医院做院长,一个在青山镇做主治医生,听说夫妻两人都是业务骨干。一个女儿在市人民医院,女婿都升副局长了。   还有一个女儿在富裕的海三角那边的医院工作,听说也嫁了一个富裕人家。他们的日子过得很惬意啊!”   汪媛媛沉默半晌,才道:“我们都想岔了,总以为乡下人会占我们多大的便宜。如果不是汪叔公一直念叨着、记挂着我们,文干表哥也不会为了完成他老人家的心愿,在京都找我们汪家人。文干表哥家的生意,做得比我们大伯家还要大,人家才稀罕我们的钱呢。”   汪景峰听了,有些尴尬,急忙解释道:“我们确实想岔了,以前,我爸爸也念叨过要回来找亲人。都是我们兄弟几个不好,不但不帮助他老人家,还阻止他,不让他回来。   现在想想,我都觉得后悔。明年,我们找个时间,让爷爷、我爸,还有叔叔他们都回归故土吧。唉,人都说叶落归根,是我们做子女的不孝、有愧啊!”   汪志辉感慨:“你说文干表弟小小年纪,都有这种气度,为什么我们却没有呢?确实让人惭愧。他家这般家境,如果我们这些京都亲人生活穷困,他不也要帮衬一把吗?可是,人家根本都没想过这茬,刚来到京都,就让同学帮忙寻找汪家人。单单这份气度,我们就比不上啊。”   汪媛媛道:“辉哥,你还不知道文干表哥已经入了京都几位大人物眼了吧?战家老爷子、钟家老爷子都非常欣赏他,我听美琪说,文干表哥已经在京都开公司了,是一间电子、电器公司,以后会有大发展,说不定,我们还真要沾他的光呢。”   汪景峰与汪志辉大惊:“啊?还有这等事?”   汪媛媛笑道:“可不是吗?之前一直因为找到亲人开心,我忘了跟你们提这事。如果你们以为表哥只是京都大学一名普通学生,就大错特了。   他是有大志气的人,下学期就要作为交流生到M国哈佛交流学习了。”   汪志辉开心不已,兴奋地道:“如果真的如此,我们在京都就有靠山了。”   汪媛媛戏谑道:“辉哥,我们家要努力奋斗,成为表哥在京都的靠山才对呀!”   汪志辉憨笑:“妹妹说得也对,哥哥很惭愧。应该说我们与他互相帮衬,成为彼此的靠山。”   汪媛媛拍掌而笑:“辉哥这话说得好!” 第二百四十三章 河堤散步   汪家老宅,罗玉莹一大早提了一篮子的豆浆、面包、饺子等早点来了。陈奶奶一早就煲了一大锅的粥,炒了萝卜干、花生米等做配菜。大家聚在餐厅里,开开心心地聊着天。   陈奶奶一向喜欢罗玉莹,见她这么懂事体贴,慈爱地对她道:“玉莹最懂事了。爸妈都在县城了,暑假还肯回来乡下陪你奶奶。真孝顺,比我家孙女孝顺多了。”   这是陈奶奶的真心话,她家三个孙女,两个是大儿子的,一直在县城生活,媳妇也是县城人,不喜欢乡下,连带着孙女都对她这个奶奶不亲。小孙女以前青山中学读书时,也是跟在儿子儿媳身边,每周只有一两次陪着两位老人吃饭。   后来,去外面读卫校,连青山镇都回得少了。经常在两位小姑家里,不太喜欢乡下,更不喜欢汪家老宅。在两位老人身边呆得最久的反而是汪志坚与陈文干。   罗玉莹奶奶与陈奶奶走得很近,两家住得也近。罗玉莹经常跟她奶奶过来玩,小嘴巴比蜜糖还甜,每次都是奶奶长奶奶短地喊着。   陈奶奶被喊得心都酥了,特别喜欢这位甜美可人的小女孩。私心里想让她做孙媳妇或者外孙媳妇。所以,无论罗玉莹是喜欢孙子还是喜欢外孙,她都欢喜得很。   大家都吃过了早餐,汪媛媛三人说出去逛逛,汪志坚知道他们要去曾文芳家,朝他们眨眨眼,随他们去了。   坐了半晌,都不见陈文干出来,罗玉莹又不敢追问他的去向,心里急得怎么似的,仍一副笑盈盈的模样,与长辈们聊天。   汪依桐也很喜欢这位乖巧的小姑娘,她没有女儿,对柳镇的侄女没有什么感情,对两位哥哥的女儿甚是疼爱。   她不喜欢市里一些领导家的孩子,成绩不好还娇气蛮横。罗玉莹与那些孩子不一样,她家里条件好,父母都是国家工作人员,教养也好。学习成绩一向不错,要不就考不上大学了。   除了这些优点,更重要的是罗玉莹孝顺懂事。这两天汪家客人多,她一直在家里帮忙,给客人端茶倒水,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汪依桐想,无论侄子还是自家儿子,能娶到这样的妻子,都是一种福气。所以汪依桐对罗玉莹越看越喜欢,恨不得立刻把这位姑娘娶回家里来。   汪志坚暗暗叹息,觉得这些长辈真真老眼昏花,看人一点儿也不准。罗玉莹与曾文芳比,差得不是一丁半点,都有青山镇到京都这么远的距离了。可是,为什么长辈们却那么喜欢她呢?   唉!汪志坚为自家表弟捏了一把冷汗,表弟啊,你与文芳,唉,难啊!你们注定要走一条充满荆棘的路。   文芳本就难追,表弟还要花精力搞定自家这位难搞的姑姑。唉!汪志坚想想都觉头痛。   陈文干十一点钟才到家,在大门处遇到了在外面逛了一圈回来了汪媛媛几人。大家在门口寒暄了一会,才进了汪家老宅。   汪志辉兴奋地说着自己来青山镇的所见所闻,对陈文干很是崇拜。还在上学呢,就开公司了,那得多有才能啊!   罗玉莹听见陈文干的声音,急忙高兴地迎上去:“干哥哥,你有没有吃早餐啊?我买了面包与饺子,还有豆浆,我拿厨房去给你热热?”   陈文干摆摆手,道:“谢谢玉莹,我已经吃过早餐了。很快就要吃午饭了,就是饿了,也可以等会儿再吃。”   “哦,也对哦!”罗玉莹扬起笑脸说着,压下心里的失望。她想让陈文干吃她买的早餐,那是她跑了几间店铺选的青山镇最好吃的点心。   罗玉莹给他们倒茶,笑盈盈地坐在厅里,她的这些举动让汪媛媛产生了一种怪异之感。   汪媛媛偷偷瞄了一眼汪志坚,见他根本没在意,再瞅一眼陈文干,见他也一脸平静,不由有些好奇:这罗小姐,是喜欢她堂哥呢,还是她表哥呢?都以女主人的身份端茶倒水了,还真真稀奇得很呢。   陈文干在回京都的前一晚,还是忍不住过来找曾文芳。   是曾文峰来开的门,见是陈文干,不由好奇:“文干哥,你不是说明天就要回京都了吗?”   陈文干对他笑了笑,道:“我有事情想找一下你姐,你去叫你姐出来,我在外面等她。”   “好,我告诉我姐去。文干哥,我可以给你写信吗?”   “可以啊,不过,我下学期要出国做交换生。你电话打到京都,我也接不到。我到了那边会给你写信,告诉你地址,你再给我写信。记得一定要努力学习与练功哦。”   “嗯,谢谢文干哥,我一定会努力的!”   曾文峰蹦蹦跳跳跑回去,曾文芳好一会儿才出了院子。   “我以为你回东湖了?”   “我明天一大早回东湖,得回去见见我爷爷奶奶。”   “嗯,是该回去看看老人家。”   曾文芳眉眼淡淡,话也淡淡,没有了前段时间的灵动与活泼。   “我们去河堤散散步?”   陈文干见一脸平静,俏生生站在屋门前的女孩,心里如刀割一般。她的心对着他也锁上了吗?   他一直是懂她的,青山中学两年,她就是这副样子,眉眼淡淡,平静而稳重,似乎对一切都不在意。对镇上找她麻烦的那群女孩淡淡的,对围着她转的男生淡淡的,对无风起浪的流言淡淡的。   她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她只对喜欢的人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对他、对表哥、对小玲、对雪珍、对黄老师、对陈老师,对所有真心以待的人。   “文芳,我回到京都就要出国了,我是真的舍不下你。”   陈文干心里很难受,深邃的眼神直直地射向面前的女孩,而女孩却不太自然地避开了他的直视,她是退却了么?   “那出去走走吧,月色很好。”女孩语气淡淡地道。   陈文干想去拉她的手,但她避开了。陈文干只好走在前面,道:“我们谈谈。”   曾文芳点点头,进去屋子里换了双鞋出来。   屋子里的文雪与文峰对视一眼,感觉到了姐姐神情有些不对,眼里满是担心与不安。文雪从京都回来,内心里早已认同了陈文干这位准姐夫;文峰跟着陈文干学了两天拳法,心里对他的崇拜如江水涛涛不绝。   显然,兄妹俩都希望陈文干能做他们的姐夫。所以,对陈文干来约姐姐去散步,他们也没告诉父母,只悄悄地叮嘱姐姐早点回来。   “文芳,对不起!因为柳镇老家的事情,我妈对农村有些偏见,她那天说的话很不好听。文芳,但我妈的话不能代表我。”   两人出了屋子,走了一段长长的路,到了河堤处,陈文干才开口道。   曾文芳摇头苦笑,出口的话却丝毫不显:“我知道,所以我没怪你。再说,你妈也没有说错,青菜确实不值钱,而你的假期不多,确实应该多陪陪父母亲人。他们应该是请假回来陪你的吧?自从去了京都,你回来的次数少得可怜。”   是啊,汪姨的话虽不中听,但站一个母亲的角度来分析,并没有说错。曾文芳又苦涩地笑了笑,望向泛着粼粼波光的青源江微微出神。   陈文干心里又是一阵闷痛,过了好半晌,才闷闷地道:“我很快就要远走他乡了,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我想多陪陪你。”   曾文芳没有说话,思绪有些混乱,想起汪媛媛所说的京都世家的择婿标准,想起陈文干的优秀,想起陈文干上一世的成就。然后又想起昨天傍晚汪姨对农村人的偏见、对陈文干的责备。曾文芳心情低落,脚步沉重,几乎提不起来。   陈文干哑着声音道:“我会说服我妈的,她只是受了太多委屈,口里说说罢了。她对我农村的两个大姨和她们的孩子都很好。”   曾文芳苦笑:口里说说?如今还没怎么的呢,就能说出这般难听的话来。如若陈文干真说要娶她为妻,那又会是怎样的境地呢?   对农村的姐姐好,那能一样吗?姐姐不能选择,可是,儿媳妇是能够选择的。   上一世,叶母不就是因为对她这个农村儿媳妇有偏见,才会让她一直呆在青山镇吗?   这一世,她努力考上大学,改变命运,她不愿意再一次陷入一段不幸福的婚姻中。如果男方的父母不是真心实意地喜欢她、接纳她,那她说什么也不会嫁过去,即使她再喜欢他,也不行。   曾文芳想得出了神,眉头微锁,精致漂亮的小脸在朦胧的月色下,显得越发美丽不可方物,可是,她的眼神却越来越坚定,好像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第二百四十四章 三年不长也不短   陈文干皱起眉头,不满她的沉默,目光坚定地看着她,道:“文芳,你不相信我吗?”   曾文芳轻笑一声,道:“相信的,我信你。”   曾文芳打起精神,她想,不能让陈文干有后顾之忧,即使他们之间不再有可能,但她也希望他好好的,不为情所困。   或许不久之后,他就会遇到喜欢的人,忘记了她。这样,他就不会因为婚姻与他母亲发生冲突,上一世他那么成功,那么幸福,看在他那个时候这么关心她的份上,她也不应该让他为难。   “景峰表叔和志辉表哥是同你一起回京都吗?阿媛说迟点回去,过几天与我一起去渔港看看。”   曾文芳语调轻快了许多,没有了之前的苦涩,显得欢快了许多。   陈文干略略放下了心,又道:“是的,只有阿媛表妹留下,到时候你记得替我们送她去省城机场。”   “那是当然,那是我的合作伙伴,我会负责送她去机场的。”   陈文干顿了一会,又认真地道:“我会创出一番事业来,你记得答应我的事。”   曾文芳扬眉一笑:“我记得,大学期间我不会谈恋爱。而你,可以随意。”   陈文干眉头微皱,急道:“我怎么会随意?我心里只有你。”   曾文芳又笑了:“还有三年呢,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我们的事,三年后再说吧。”   三年不长么?   说起来,确实不长。这三年,曾文芳取得了除了本专业外的三本学位证书。   这三年,曾文芳带领着沈美琪与汪媛媛开拓北方市场,“菁华服饰”已经遍布整个北方市场。   这三年,曾文芳的“芳华家具厂”业务扩展,曾文芳到人才市场聘请了两位市场专员,专门攻关海外市场,芳华系列软皮家具成功走出了国门,“芳华床垫”获得了很多外国客户口的青睐。   这三年,曾文芳与陈志光合作,在渔港、荔园、海州等地开的“休闲度假村”生意红火,让陈志光赚钱赚得笑哈哈,成功取得了陈志光的信任与青睐。   这三年,明友集团旗下的七夕酒店、友谊商场入驻南方,曾文芳成为小股东。秦姐,也就是盟友集团的秦副总来了几次南方,对曾文芳的才能赞不绝口。甚至对林总道:“如果能请这位小姑娘来明友集团担任CEO,我们的集团肯定能更上一层楼。”   所以,这三年时间一晃就过去了,确实不长。   可是,三年,也着实不短。   南方大学,一群学生站在宣传栏前,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   “我就说曾文芳才是我们南方大学的才女,上次辩论赛我们学校能脱颖而出,她就功不可没。”   “可不是吗?她还获得过全国演讲比赛第二名,还有好些创作大赛,她都获得或是国家或是全省的一、二等奖。这届大学生散文创作大赛,她竟然获得了特等奖。才子张亮才得了二等奖,难道这样的曾文芳还没有资格与张亮并肩称为‘才女’?”   “唉,才子才女只是一个符号,有什么实际意义吗?你们也太当回事了吧。”   “那也不能这么说,我们南方大学历来有这样的规矩,往届大家都评得极准。这次只不过大家看走眼罢了。”   “我觉得大家也没有看走眼,子晴同学也很优秀。论琴棋书画,我们学校肯定没有一个同学比得上她,她的学习成绩比文芳同学也略胜一筹。还有,她还是文学系的系花。我觉得才女这一荣誉称号,她当之无愧。”   “学习成绩比文芳同学略胜一筹?”   一位戴眼镜的斯文男生挑了挑眉头,脸上露出不屑。他叫朱志才,经济学专业高才生,是经济学各科老师的得力助手。   他早从老师口里得知,曾文芳已以优异成绩修完了经济学的所有课程,就等着这个学期的学位考试了。   听说,她还在行政管理与城市规划两个专业。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的本专业成绩只是比程子晴略差。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好吗?   不过,朱志才并没有与这些同学争辩,才华摆在那里,并不是你不承认,人家就没有的。评什么“才子、才女”,不是吃饱了撑着吗?朱志才扶了扶眼镜,迈步走开了。   302宿舍的杨琼、程子晴等人从宣传栏经过,欧阳丹过去瞅了一眼,回来后撇撇嘴,没说什么。   杨琼没忍住,好奇地问:“他们围在那里看什么?”   欧阳丹偷偷瞄了一眼笑盈盈的程子晴,眼睛闪了闪,道:“是张亮他们参加散文大赛获奖的消息。”   杨琼很高兴,喜形于色,不住地赞道:“张亮真不愧是我们学校的才子,每次创作大赛都能得奖,太厉害了。”   程子晴的脸色变了变,她发现欧阳丹看向她时,眼光有些躲闪,便知道宣传栏里肯定也有曾文芳的名字。   大学三年,她的高傲与自尊已被曾文芳的才情践踏得差不多了。   而陈文干那边,竟然成为交流生,远赴M国交流。即使回到京都,她也很难见到陈文干。再说,她对陈文干献的殷勤还少吗?只是始终得不到回应罢了。   她每周一封信寄给陈文干,只能偶尔收到回信,回信也只有寥寥数语。反观曾文芳,在陈文干出国之后,每个月能收到一封信。等陈文干回来后,就变成每周一封,看信封上那俊逸洒脱的字迹,她就知道那是陈文干的来信。   程子晴想不通,自己这般美丽,家境这般显赫,怎么就入不了陈文干的眼?听表哥钟力说,孙家的小孙女孙璃也看上了陈文干,使出十八般手段,想要缠上陈文干。但陈文干淡然拒绝,把孙璃气得倒仰。   孙老爷子被孙女缠得没办法,竟然拉下脸,经常邀请陈文干到孙家做客。   程子晴听到这个消息很着急,给钟力打了几个电话,让他想办法。可是,钟力找了钟老爷子,却无计可施。   孙家人处事有些卑鄙,孙璃的手段也无耻得很。读高中时,她喜欢上了一个男生,就用了不光彩的手段得到了人家。后来不知怎的,觉得不新鲜了,又高调地甩了人家。弄得那个男生情绪不稳,无心读书,最后他父母只能把他送出了国去。   程子晴很担心陈文干也会中了孙璃的套。   不过,钟力当时怎么说来着?   “男人怕中什么套?失身了也不要紧。”   按正常的情况来说,确实是如此。可是,惹上孙家人,怎么可能是正常的情况呢。   程子晴想起孙璃的堂姐孙璐之前做的事情,打了个寒颤。   据说,那次孙璐摸到她哥哥的住处,要给她哥哥程成下药,而程成恰好有事,在办公室忙到半夜。累了就没回家属楼,在办公室沙发上躺下了。   那天天微微亮时,程成从办公室出来,想回去洗漱一番,换套衣服。结果,发现他家门外围观了不少人,有部队领导,还有孙家长辈。   大家正议论纷纷见他从办公室过来了,非常惊讶:“程队,你怎么在这里?”   他好奇地问:“我不在这里那应该在哪里?”   “啊?那屋子里的是谁?”   有个要好的同事拉着他,指着屋子里面,轻声地道:“孙政委说你在屋子里与他家姑娘那个了,让大家在这里等,说今天就给你们办喜事,让你们去扯证呢。” 第二百四十五章 麻烦事   程成脸色阴沉似海,一言不发,心里翻起了惊天骇浪。孙家分明是因为孙璐喜欢他而不得,就想用卑鄙的手段逼他就犯。他倒要看看,这孙家人能搅出什么事情来。   “啊!你是谁?你不是程成?”   屋子里传来尖利的叫声,声音里有惊慌、有恼怒、还有些沙哑。   “我怎么了?我怎么在这里?”   有个年轻男子的声音,程成听出是他的得力助力小周。   原来,昨晚小周有事情找他商量,去了他家。他家也不知怎么的,本来就开着门。小周以为他在家,就坐在沙发上等他,然后,不小心喝了一杯带料的水,然后,就……   至于是扑倒了人家,还是被人家扑倒了,他也说不清楚。   小周衣冠不整,被挠得满脸是伤,他从屋里出来后,低着头,惊异失措。   大家见到事情变成了这样,也不敢看孙家人的热闹,纷纷散开了。小周满脸愧疚地看着程成,问:“队长,怎么办?”   程成知道他是因为自己受的罪,但事已至此,又能怎么办呢?   “等孙家人提条件吧?”   不过,程成哪里会想到,孙家人竟然会这般不要脸,说这事程成必须给他一个交待,孙璐气极败坏,还想要他负责。   虽然他没有如孙家人的意,但孙家人的无耻由此可见一斑。   他好不容易才摆脱这件乌龙事,差点儿弄掉一身皮。最后,还是由小周负责娶了孙璐,但小周的日子过得,用“苦不堪言”或是“生不如死”来形容都不为过。   想起这事,至今,程家人都冷汗直冒。而程子晴对与她年纪相当的孙璃,也从来没有好脸色。   唉,程子晴的担心实在不是杞人忧天,而是有据可依。   只可惜,她担心也没有用,与那个孙璃相比,她优雅娴淑,美丽可人,如果陈文干能喜欢上她就好了,起码可以借机摆脱孙璃。   只是,陈文干有了曾文芳,曾文芳还很了不得,除了家世,其他方面不比她差。   程子晴想:曾文芳与陈文干这两年也很少见面,两人除了往来信件,也没什么联系。之前听他们谈话,就知道两人并没有确定关系,如今,肯定也没有定下来。   这次,她就把这些厉害关系与曾文芳摊开来说,曾文芳也算是明理之人,如若知晓自己对陈文干没有助力,帮不到陈文干分毫,说不定就知难而退了。   再说陈文干,他大四这年,就回了国。但是他很忙,除了学业,除了文光集团旗下的分公司,他又与几位师兄好友创立了一家公司,主攻方向是手机与电脑。   上次听曾文芳的演讲,他也得了不少启发,对于核心技术这方面,他们公司投入很大。前两年还入不敷出,如今,才稍稍有了起色。   除了京都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还有父母那边也惹来不少麻烦。   单就这个学期,罗玉莹就两次来京都看他,还说是他家父母的意思。陈文干很生气,为这事打电话跟父母吵了几架,但父母却仍默认了罗玉莹,让他们两人好好相处,如果合适再谈结婚的事情。   陈文干与罗玉莹谈了一次,说得很明白了,可这姑娘也着实执扭,说什么只要他还没有结婚,她就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她第二次来时,他只能避而不见,宁愿到外面呆着,也不愿意见她。   耐不住这姑娘脸皮厚,竟然以未婚妻自居,把带来的东西分发给他的舍友,同学们有了吃的,竟然就“嫂子、嫂子”地叫开了。弄得陈文干恼怒不已,恨不得把同学胖揍一顿。   曾文芳那边,自从那次在汪家老宅发生了那事后,就对他不咸不淡,两人的关系在这期间没有丝毫进展。就连一直支持他的表哥,也打起了退堂鼓。   陈文干揉了揉太阳穴,觉得头疼,心烦,满口苦涩。   南方大学校道上,程子晴好心情地拦住了曾文芳,道:“文芳,今天我请你吃晚饭吧?我有事跟你说。”   曾文芳挑眉,道:“吃饭还早,我答应了一位老伯要去西山找他,我们边走边聊?”   下午上了体育课,程子晴今天倒是穿了一套漂亮的运动套装,很合身,一看就知道是品牌服饰。   她身材高挑苗匀条,五官精致,漂亮的眸子散发出迷人的光彩。那头乌黑的长发随意用一条粉色发绳绑着。“真是个尤物呢!”曾文芳暗暗赞了声。   曾文芳见她眉眼带笑,也不知道有什么好事,对于程子晴想跟她谈什么,她也有些好奇。   “文干哥哥前段时间惹上了麻烦。”程子晴开门见山。   曾文芳无所谓,听到这话,脚步不停,仍走得飞快。   笑话,麻烦什么的谁没有呀,关键是陈文干四十六岁的时候,活得好好的,并且还是世界五百强企业的董事长。所以,前面所有的麻烦对他来说都是小事。   程子晴见曾文芳一脸不在意的样子,很生气,就把孙璃的事情、孙璐之前的事情一股脑地说了。   曾文芳听着,觉得有些惊耸,也不知是爬山热的,还是被这事惊的,总之,她背后直冒汗。   程子晴见曾文芳终于变了脸色,才一脸严肃地道:“你知道这事的后果有多严重吗?”   曾文芳笑了笑,道:“有什么严重?大不了就是文干娶了孙小姐呗。”   程子晴惊讶:“难道你愿意?”   曾文芳摇头:“又不是我娶媳妇,我愿意不愿意有关吗?”   程子晴停下脚步,注视着曾文芳,觉得眼前这位姑娘让她很陌生。其实,她又何尝真正了解过曾文芳这人?   曾文芳却想:原来如此,不过,上一世,陈文干到底是娶了孙璃还是程子晴呢?无论是娶谁都一样,总之不是娶了她。   程子晴与自己说这事,也是为让她知难而退吧?   “文芳,如果文干的女朋友是我,那他就不会遇到这些麻烦。”   曾文芳心里翻滚着各种情绪,但脸上丝毫不显,只笑眯眯地道:“你本来就是文干的朋友呀。”   程子晴神情不由一滞,她说的是“女朋友”好不好?她就这个反应吗?不是应该冷嘲热讽一番的吗?她早就想好了说辞,想着这次定然可以让曾文芳知难而退。   事情虽然没有往她想的方向发展,但程子晴不想再与曾文芳明争暗斗,她想与她摊牌,然后再打感情牌。   俗话说“知已知彼方能百战百胜”,通过三年多的相处与了解,她已经对曾文芳有了充分的认识,“遇强则强,遇弱则弱”应该是曾文芳最大的特点。   开始时,曾文芳应该是想低调度日,但因为自己看上了陈文干,处处挑战她,激起了她的斗志,后来,她才会变得越来越强。   有一段时间,程子晴像得了红眼病似的,嫉妒得发狂,还找了私家侦探查她。 第二百四十六章 放手也是一种爱   “曾文芳家在阳光县青山镇,父母在镇上开着一间杂货批发部。”   私家侦探小李把调查结果告诉她,“镇上有一家芳华毛织厂是以她母亲的名义开的,县城也有一间。但都是一名叫王丽青的女子在管理。据说这名女子是曾文芳的表姐。”   程子晴惊讶:“哦?毛织厂?名叫‘芳华’?”   “是的,经过调查,我还发现渔港市有一家‘芳华家具厂’,她舅舅王小华是法人代表,业务做得很大,已经在拓展海外市场。”   “王小华、曾文芳,‘芳华’,应该是以她的名字与她舅舅的名字命的名。这样看来,这家家具厂她也有股份。”   “嗯,据调查,她确实是股东之一。另外她名下有多块地皮,遍布在海三角地带。”   “曾文芳名下的地皮?省城也有?”   “是,渔港有三块地皮,渔港家具厂那块地皮就是她名下的。荔园有二块。省城只有一块,并且位于郊区。”   “还有什么发现吗?”   “有,‘菁华服饰有限公司’她也有股份。”   “京都那边做得很好的‘菁华时装店’呢?跟她也有关?”   “是她与沈美琪、汪媛媛、明友集团的林总一起合作开出来的,在北方已经有很多连锁专卖店。”   “还有……”   “还有?”   程子晴心里生出闷气,语气也不由得重了许多。   小李诚惶诚恐,语气怯怯地道:“客家休闲度假村、七夕酒店、友谊商场,她都有股份,不过股份不多,但她在这几处担任顾问。这几家公司的员工都特别尊敬她,说起她眼里都是崇拜。”   ……   小李子拿着一个装着曾文芳资料的大信封来,换了一个装着钞票的大信封走。   程子晴手里拿着一叠资料,双眼发涩、心里苦涩。原来,在她为成绩比曾文芳好一些、口碑比曾文芳好一些、容貌比曾文芳好一些、家境比曾文芳好一些、能力比曾文芳好一些而沾沾自喜,自以为稳操胜券的时候,曾文芳却给了她这么大的惊喜。   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她自欺欺人,都只是她自我安慰。曾文芳超过她太多,曾文芳除了没有程家的权势,其他的一切,就是财富,也不比她家少。   还有,小李还说什么来着,曾文芳除了学习本专业课程,还另外修了三个专业,其中两个专业已经拿到学位证书。   “如此文理兼修的人,还真难得!听说她还经常去学习财务管理专业,虽然没有参加考试,但是,老师对她评价很高。”   “哈哈……”   程子晴真的想仰天大笑了,她眼睛瞎了吗?当她在学生会及各种社团忙碌的时候,曾文芳在干什么?人家在修别的专业。她拿了“优秀班干部”、“优秀学生会干部”、“年度最佳社团”等一堆奖状时,人家却拿了一堆的学位证书。   两相对比,程子晴觉得自己就是个大傻帽。她还几次三翻劝人家参加社团、参加各种比赛。后来,人家社团没参加,却参加了无数次比赛,比她拿了更多的奖状。   “还有,还有……”   程子晴简直想问问曾文芳是不是外星球来的了,她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精力与时间呢?还有,还有就是,她们一直崇拜的作家“山丹丹花”就是曾文芳。   她写的长篇小说《古云山处有人家》在《南方旋风报》连载;她写的中篇小说《小姑独处》拍成了电视连续剧;她写的散文与其他几个年轻作家的作品一起结集出版。   怪不得她随随便便参加创作大赛就能获奖,人家已经是大神级别的了,其他普通大学生怎么比?   “还有吗?”   “以后还会有吧?毕竟曾文芳小姐才二十多岁。”   这是小李走之前,她无力吐槽,随意问的话。小李却答得很认真,是啊,曾文芳才二十多岁,与她同年。   她很想大笑,但又笑不出来,便只能捧着头恹恹地坐在那里发呆,好像什么都想了,又好像什么也没有想。   她不想动,有一种什么也不想做的感觉。在这个雅致安静的小餐馆里,她从上午坐到打烊。期间服务员给她上了两盅汤、两叠点心。她是这里的常客,老板认识她,见她情绪不好,也不敢过来打扰她。   她的傲气,她的自尊被曾文芳碾得一丝不剩。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拔了毛的凤凰,一下子变成了麻雀。而曾文芳则由原来她以为的麻雀,一下子长出了漂亮的孔雀羽毛。   她静默了足足一个月,从学生会辞了职,再也没参加任何社团活动。也幸亏她们已是大四,本来就要从这些职务中退下来。不然,肯定会引起大家的怀疑。   她每天都会回姑姑家,姑父已经成为省委副书记,资历积累得差不多了,估计过一两年,就能回京都附近的城市任职。   每天,她从学校回到家里,就在卧室里发呆。姑姑程瑜很担心,特意给儿子打了电话,让钟力这段时间多与表妹聊聊天,看看她有什么难解的心事。   也是因此,钟力才会一有空就打电话跟她聊京都的事情。   她觉得,如果这次机会她把握不住,以后就更难打败曾文芳,赢得陈文干了。   因此,今天她约曾文芳出来,不管曾文芳做出怎样的反应,她都只想做一件事,那就是摊牌。   “文芳,我知道你喜欢文干哥哥,我也很喜欢他。”   曾文芳挑挑眉,终于摊牌了么?   她又笑了笑,道:“我知道,那又怎么样?”   如果是以前,程子晴肯定会觉得曾文芳不知死活,觉得曾文芳拿鸡蛋碰石头。如今,她没有这种想法了,而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文芳,我们都喜欢文干哥哥,都希望他过得好,希望他事业有成,对吗?”   “对!”曾文芳答得干脆利落。   程子晴又道:“从这次的事情可以看出,我能帮助到文干哥哥,能给他更大的助力。”   曾文芳点头:“如果你是指他的事业,我承认你更能帮到他。”   程子晴道:“文干哥哥在京都发展,有时,想要更上一层楼,不仅仅靠能力。”   曾文芳爽快赞同:“嗯,其实在哪个行业发展都不是仅仅靠能力。学校比较单纯,靠成绩靠能力,便可以博得教授、同学的赞喻,但是,出了校门、踏入社会,情况就不一样了。”   程子晴没想到曾文芳也有这种认识,不过想想她在生意场上的拼搏多年,见识自是与普通大学生不同。唉,可惜了,如果这样的女子出生在京都世家,该会是怎样的天子娇子啊!   程子晴的语气缓和下来,带着关心的口吻问:“那你有什么想法?你毕业之后会到京都发展吗?听我表哥说,文干哥哥已经在京都创立的公司,他肯定会在京都发展。”   “暂时没有,我估计会回市区工作。”   程子晴点头:“文芳,你很优秀。我猜你不会因为文干哥哥放弃自己的工作。那么,文芳,可不可以请你放弃文干哥哥,把文干哥哥交给我,我保证尽最大的能力让文干哥哥幸福。”   曾文芳哑然,她想过无数次程子晴会怎样与她摊牌,却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又这么能直刺她的内心。   她一直在想上一世陈文干是不是娶了程子晴。   今天,程子晴的这番话无疑再一次向她证实:上一世,陈文干娶的应该就是程子晴,这么漂亮又这第体贴的世家之女,毕竟难得。如果是她,恐怕也会如此选择吧。   如果果真如此,那么她应该放手的吧?重生回来之初,她就担心自己会改变陈文干的命运轨迹,因为,那是她想保护的人,只要在上一世关心过她的人,她都想保护他们,让他们好好地,过上幸福的生活。   既然如此,那她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即使她的心痛得绞成一团,即使她有千万个舍不得的理由。为了心爱的他,她都应该放手的。   不是说“放手也是一种爱”吗?曾文芳眼眶有些湿润,心里、鼻子里都酸溜溜的,涌上一阵又一阵的酸涩。   曾文芳眼睛直视前方,沉默着往上爬。   程子晴见她好半晌没说话,心里有些忐忑,迟疑了一会,试探着喊:“文芳?”   曾文芳回来朝她嫣然一笑:“优秀的男人从来不缺女人喜欢,你喜欢他也不奇怪。”   “难道你不喜欢他?”   “喜欢呀,我也喜欢他。”   “那?” 第二百四十七章 我只喜欢她   “不要想劝我自动退出,我只能做到不积极争取。”   曾文芳咧开嘴笑,眼里却渗出泪水。她扭过头去,用衣袖拭了拭眼角的湿润。   “子晴,你喜欢他就大胆去追吧。我只能答应你,我不会主动去追求他。不管你信不信,这么多年,我只有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主动追随他的脚步,就是去京都旅游那次。   从京都回来后,我没有主动给他写过一封信。你没有发现吗?就连他表哥阿坚,都劝他放弃追求我。他表哥认为我的心太硬,不值得他这么对我。   这么多年来,我只答应过他一件事,那就是——高中三年,大学四年,不会谈恋爱。”   曾文芳晃了晃脑袋,忍下眼里的酸涩,道:“我喜欢他,我告诉过他我喜欢他。但我没有答应跟他在一起,我知道他是天上的老鹰,终有一日会翱翔天空。   我没有翅膀,不能陪着他飞翔,所以我没有答应他。我知道他会遇到更好的女子,我会祝福他。如果你真的成了他的妻子,我也会祝福你们。”   说完这话,她抬走头时,程子晴才发现曾文芳已是泪流满面。   “文芳,你……”   程子晴惊呆了,这是怎么了?她有这么大的力量吗?能把这个神人一样的姑娘弄得这么伤感?她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她是一个清高的姑娘,不屑于玩阴谋诡计,她看不起俗气的一切,她看不起那些过于天真活泼的女孩。她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来获得幸福,也想大胆地追求幸福。   可是,她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任何人,即使嫉妒得发狂,她也不愿意让自己变得丑陋不堪。所以,她虽然让私家侦探调查曾文芳,却没有让人给曾文芳下绊子。她想再努力一把,再利用自身的优势努力一把。   这下,她被曾文芳的泪水震撼到了,急忙道:“文芳,你别哭啊。如果你不放弃也没关系,我们可以公平竞争,你不用这么伤心的。”   曾文芳沉浸在自己的伤感中,没有听清程子晴的话。但与程子晴同班这么多年,两人从来没有在明面上发生过冲突。大家心知肚明,但都没有挑破这层关系。   如果程子晴像孙璃那样不择手段,曾文芳自问不会如此。陈文干这么优秀,她不会把陈文干交给那些娇纵、蛮横不讲理的女人。、   所以,程子晴越优秀,曾文芳此时就越心痛,因为她找不到任何理由阻止程子晴喜欢陈文干,更找不到任何理由阻止陈文干娶程子晴为妻。   “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在山上呆一会儿。”   曾文芳抹去脸上的泪痕,朝程子晴摆摆手:“你自己尽力,我不会帮你,也不会阻止你。如果你们不成,或者他以后还是找上我,那我也不会把他推开。你能理解我的做法与心情吗?”   程子晴咬了咬唇,小声道:“我理解,你能这样就足够了。文芳,谢谢你!”   曾文芳摇摇头,道:“不用谢我,谢你自己。因为你足够优秀。”   程子晴信心满满地上山,迷迷瞪瞪地下山。她达到了目的,但她心里没有一点儿喜悦,只有满心的迷茫。   她很难理解曾文芳这么容易便放手,她满肚子的理由,也只说了其中一个,曾文芳就放手了。是曾文芳不爱陈文干吗?   不对呀,如果曾文芳不爱,那怎么会哭得这么伤心?何况,曾文芳自己也说喜欢陈文干。   唉,那这是为什么呢?她还打算把京都各权贵如何角逐,大家如何利用姻亲关系坐稳位置、发展家族,而年轻人又如何利用婚姻达到更高的目的等等这些事情与曾文芳一一道来。   她还想与曾文芳说说程家的势力,说说程家可以在哪些方面帮到陈文干。除了程家,还有外公家,都可以帮到陈文干。   这么多理由说下来,曾文芳肯定会动心,因为曾文芳也爱陈文干,为了他有更好的发展,放弃才更加明智。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说呢,怎么就这样了呢?程子晴想了一路,也没有想明白曾文芳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其实,也怪不得程子晴想不明白,因为,这世上任何一个姑娘都不会这么轻易地放弃自己的所爱,不会有曾文芳这样的反应。   只是,曾文芳不是这世上的任何一个姑娘,她的灵魂来自另一世。在那一世,她过得很凄惨,她记得在那时候给过她一点点光明的每一个人,她想回报这些给过她光明的人。而陈文干正是这些人中的一个,所以,她才选择了放手。   曾文芳在山里呆到很晚,晚到亮起了路灯,她才慢慢地下了山。她没有在外面吃饭,回到学校,饭堂已经关了……   她肚子不饿,不,应该是没有胃口,没有饿的感觉罢了。回到宿舍洗漱过后,她就躺在床上闭着眼睡觉。   舍友魏晨见到她神情不对,关心地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她点点头,道:“没大事,我睡一会就好。”   邓冰回到宿舍,见宿舍里静悄悄地,有些好奇。魏晨朝她摆摆手,轻声道:“文芳神色不对,我们不要打扰她,让她睡一会儿。”   可是,电话这个时候偏偏响了。邓冰急忙去接,话也说得细声细气的:“请问你找哪位?”   那边传来一个熟悉而有磁性男声:“我找曾文芳,麻烦你喊她一声。”   邓冰看向魏晨,问:“怎么办,找文芳的?”   魏晨道:“喊一声文芳吧,说不定这封电话一来,会让她心情好一些呢。”   邓冰放下话筒,过去喊:“文芳,你的电话,你要接吗?”   曾文芳摇头,道:“你问是谁,再问她有什么事,如果不急,等明天再打来。我不太舒服,不想接电话。”   邓冰过去拿起话筒:“喂,文芳问你是哪位,她不舒服,如果没有什么急事,让你明天再打电话来。”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道:“告诉她我因为公司的事情要出国一趟,估计要一两个月才能回来,让她等我。”   “可是,你是谁呀?”   “她知道的。如果她心情不好,麻烦你们这段时间多照顾她。告诉她,我喜欢她,我只爱她。”   “你,你,你是谁呀?”   邓冰听得瞠目结舌,连说了几个“你”,可是,那边竟然把电话挂了。   魏晨好奇地问:“那边说了什么呀?她没告诉你是谁吗?你怎么总问人家是谁?”   邓冰平复了好久,才捧着小心肝嚷嚷道:“是一个声音很有磁性很迷人的男人。他说,他出国办事,估计要一两个月才能回来,让文芳等他,他还说,还说如果文芳心情不好,让我们多照顾她一下。他,他还说,他喜欢文芳,他只爱文芳。”   说到这里,邓冰模仿男人的语气道:“告诉她,我喜欢她,我只爱她。”   邓冰惊呼连连:“文芳,这男人说他喜欢你,只爱你。好酷哦,我都被他的声音迷倒了。”   魏晨也怪叫连连:“文芳,你谈恋爱了吗?那男人怎么知道你心情不好?”   曾文芳探出头嘟嚷了句:“谁谈恋爱了,我都说在大学期间不会谈恋爱了。”   邓冰双眼冒着粉红色泡泡,一副深受感动的模样:“不过,文芳,你这个追求者挺浪漫,他说他喜欢你,只爱你,连我都被感动了呢。”   曾文芳知道这是谁打来的电话,要去出国办事,说只喜欢她,只爱她,他是料到程子晴会找她吗?还是程子晴已经找他表白了呢?   程家势大,对他有助力。而程子晴又这么喜欢他,喜欢了三年多,看来,也不是那种会轻言放弃的人。   女追男,本来就只隔了一层窗纱,何况还是这么优秀美丽的女子花心思追求。   曾文芳没有理睬舍友们的打趣,任由她们好奇地猜测打电话之人的身份,她把头埋进被子里面,闭着眼睛,想着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只觉心里又冰又凉,还一阵阵地抽痛。   邓冰与魏晨见文芳情绪不对,也没再打趣她,但实在憋不住好奇,两人跑阳台上小声嘀嘀咕咕去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重生之变化   第二天,曾文芳仍打起精神去上了课,下午放学后,汪志坚来找她。看她精神不似往日,神情有些萎靡不振,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   曾文芳展颜一笑,问:“找我什么事?又想宰我一顿?去吧,我请你吃饭,咱们哥俩不醉不归。”   汪志坚翻了个大白眼,道:“谁跟你是哥俩?谁跟你不醉不归?文芳,你可别犯傻,跟男人出去喝酒,还不醉不归?你不怕被占便宜啊。”   曾文芳这下倒真乐了,拿眼笑眯眯地睨他:“咱俩喝酒,谁占谁便宜还不知道呢?”   汪志坚俊脸通红,说起这茬,他实在底气不足。他们在省城读书的高中同学聚过几次,他几次都只喝了一小杯酒就倒下了,被同学戏谑,取了个外号,叫“一杯倒”。   就是曾文芳喝下两杯,也只是绯红脸颊,神智还算清醒。其他男同学,几大杯喝下去,也只是涨红了脸、大着舌头而已。   可是,唉,昨晚表弟怎么说来着?   “我这边出了点事,我担心程子晴会对文芳说什么,我打电话给文芳,她不肯接我电话。我这会儿要出国办事,没办法安慰她。你去她那边看看,帮我看顾她些。”   汪志坚对表弟这份执着也服了,从初中到如今,都快十年了,心志坚定如钢。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文芳的心似石头做的一样,愣是不肯答应做他女朋友。   唉,真是一对冤家,就苦了他这个多管闲事的红娘,为他们操碎了心。   “去吧,只吃饭不喝酒。只可惜没有车,不然,我们去客家休闲农庄吃。那里的‘手撕鸡’特别好吃,还有土窑鸡,现在想起来我都流口水。对了,还有功夫汤,入口香浓。   我说文芳,你到底是怎么研究出这些菜色来的?你以前在家常常做菜吗?”   曾文芳苦笑,怎么研究出来的?上一世,她绞尽脑汁、花尽心思给叶家人做菜。既想用这个来偿还他们对曾家的帮助,也想用这个来挽留丈夫与一双儿女。   除了生孩子、做月子,一日三餐从不间断。逢年过节人多,有时要摆好几桌,全是她一个人做出来的。如此做了三十年,足可以用“常常”这个词来形容了吧?   汪志坚见她只笑不答,又道:“文芳,小叔说没想到做饮食这么赚钱,他说这钱比他开公司好赚多了。还说要把农庄扩展到北方去呢,下次再开度假村,我也要做股东。”   曾文芳笑道:“你回东湖市区或阳光县城开一间呗。我帮你培训厨师就行了。”   “嗯嗯,这样也可以。呃,文芳,你说,我们十周年开同学会时,你会不会是最富有的那个?”   “这个我不敢说,你知道,我都是与人合伙,没有哪样是我一个人创下的。”   曾文芳想起在青山中学那会放出的豪言,笑容越发烂,“唉,真想念读初中那会。那个时候可单纯了,一心就想着读书考大学。如今,人长大了,心思就多了。”   曾文芳其实是想说,那时与陈文干没有这种暧昧不明的关系,相处起来单纯,自己心无杂念,也便不会心痛。   汪志坚心里也生出了些感慨:“我们都长大了,青山中学很多同学都出来工作了,还在读书的,也只剩下我们几个了。”   曾文芳点点头:“可不是吗?时间过得真快呀,雪珍结婚了,还有黄家诚,听说生了一个胖娃娃了。”   说起杨雪珍,曾文芳很安慰。   雪珍嫁给一名在青山中学教英语的小伙子。小伙子叫吴海军,家境普通、样貌普通,但积极上进,对雪珍极好。   他们把家安在青山中学,两间学校隔得不远。小学不用上晚自习,雪珍便每天晚上回青山中学吃住,小两口日子过得似蜜般的甜蜜。   上回回家,曾文芳拿了一千元给雪珍,让他们买部摩托车,周末吴海军可以用摩托车载客,赚点钱贴补生活。   雪珍也没有推拒,只说赚了钱再还她。他们夫妻两边家里都有负担,但曾文芳知道,这些困难都是暂时的。   教师待遇逐年提升,上一世,许多乡镇教师买车买房,生活过得很惬意。   刘小玲也毕业了,只是没能回到青山镇工作,她被分配在彭山镇的阳光二中。   上一世,小玲在阳光二中只读了一个学期高一,就去了水电站工作,工作大约半年时间就结婚了。小玲经常感慨,如果她读完高中,说不定会有不一样的境遇呢。   如今,她不但读完了高中,还读了大学。境遇不同,眼界不一样了。她人长得漂亮,性格文静,还勤奋好学。听梅姨说,不但彭山镇有好些小伙子追求她,就是县城这边也有好些小伙子追求她呢。   还有曾文胜,他与曾文婷也已结婚生子,曾文婷已经转正,成为医院的正式护士,因为曾文婷经常要值夜班,两人便把家安在医院这边。两人生下一个大胖小子,华婶子家里田里的活撇给丈夫,一心一意帮二儿子带孩子。   曾文芳很开心,这一世,华婶子终于有机会带孙子了。   黄家诚还是娶了校花师妹,生了一个女娃,暂时还在外面闯荡。曾文芳记得,还得再过两年,黄家诚的舅舅在阳光县城做县委书记,他一家三口才回去。黄家诚去了交警大队上班,校花小师妹去了县妇联工作。   身边的这些人,有的按着原来的轨迹走着,有的偏离了原来的命运轨迹。   让曾文芳欣慰的是,大家都变得更好了。   堂弟文波今年考上了大学,填报了南方工业大学,学化工专业。妹妹文雪明年毕业,很快就可以做她喜欢的幼儿园教师了。因为父母阻拦,弟弟文峰没有填报军校,他是家中的独子,曾国生夫妻舍不得儿子去当兵。   虽然姐弟俩一再申明,军校毕业一般会做部队的文职,很少会有上战场的机会,再说如今是和平年代,根本没有战场可上。可是,曾国生夫妻仍旧执意不肯,最后,姐弟俩没办法,只好依了父母。   去年,曾文峰考上了省商学院,选择了企业管理专业。省商学院不属于重点本科,但却是南方二本A线中最好的一间学校。   曾文芳记得,这所学校因为师资各方面都不错,学生大都学有所成,名气甚至超过一些重点本科院校,再过四五年,便会升级为重点本科院校。   当然,曾文芳也有遗憾,就是父母舍不得老家的田地,也舍不下那间杂货批发部,不肯来大城市生活,让曾文芳有些头痛。   想起这些,曾文芳心情好了不少,与汪志坚两人在离学校不远的地方找了个小餐馆,只是吃饭喝汤,没敢喝酒。 第二百四十九章 实习(1) 第二百五十章 实习(2)   曾文芳回到宿舍时,大家正为实习的事情讨论得热火朝天。   “文芳,你回来了。我们正讨论实习的事情呢,你说说看,是不是想在哪里工作,就去哪里实习比较好?”   曾文芳想,刚才与汪志坚才说实习的事,如今大家又在讨论。唉,也是,这个时候,除了考试一事,最大的事就是实习了。   “按理应该是这样,比如你想做老师,当然要去学校实习了。”   叶菲菲撅嘴道:“我想在海三角这边闯闯,用半年的实习时间来决定毕业后要不要回老家工作。”   曾文芳点头道:“这样做也未尝不可。如果你本意想去渔港找工作,但结果还是回了老家,你心里会一直留有遗憾,不如借实习的机会好好想想。”   邓冰也有些沮丧:“我也想留在南方,每次想到我们那边的人一脸同情地看着我,我就有些发怵。你们说,我回到老家会不会嫁不出去?”   “你也太夸张了吧?如今你已挺正常了呀。你还要记得感谢文芳,她算是你的再造父母了。我摸摸看,以前是小笼包,如今至少也成馒头了吧?”   叶菲菲一边用色色的眼神打量着邓冰,一边伸出小爪子。   “你就是个小色痞,话说你那小男朋友怎么受得了你?”邓冰惊得立刻跳上床,手忙脚乱地拿被子包住已经有了几份丰盈的身子。   “哈哈……”大家笑成一片。   曾文芳不由莞尔,她喜欢宿舍的氛围。比起仙女成堆,气氛却有些沉闷302,301宿舍真是好太多了。   舍友们都能正视自身的优缺点,欣赏别人的长处。她们不自卑,不骄傲,宿舍氛围一直都和谐又充满了乐趣。   曾文芳看着好友们闹成一片,好笑又感动,想到很快就要分别,又生出了许多不舍。   三年多来一起学习、一起笑闹、一起分享快乐与痛苦,这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相处,点点滴滴都凝成了爱,谁都会舍不得吧!   春节后,大四的学生都不需回学校上课,他们或带着学校的介绍信直接到实习单位报到,或自己找到了实习单位欢欢喜喜地奔赴职场。   曾文芳的实习单位是东湖日报社,报社的办公楼在东湖市最热闹的街道上。曾文芳来报到时,在街上走了好几遍,才终于找到。心里不由感慨,“果真是大隐隐于市”啊!   “你就是新来的实习生?”   曾文芳上了二楼,找办公室报到,有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正在电脑旁忙碌。曾文芳作了自我介绍,他抬起头,顺手接过她递过来的介绍信,看着曾文芳有些惊讶。   曾文芳语气认真严肃:“是的,我是南方大学的曾文芳,学校安排我来报社实习,请问领导,我是应该来这里报到吗?”   中年男子边看介绍信,边不住地颔首:“来我这里报到便可,我是办公室吴主任。”   “吴主任好,请多多关照!”   “你是汉语言文学系的,又是名牌大学实习生,按理来说放到哪个部门都可以。不过,新闻部那边到人事部要过几次人,我就先安排你到新闻部吧,我给你安排一个老记者,你多向她学习。这个部门虽然辛苦一些,但能学到很多东西。”   就这样,曾文芳被安排在新闻部,跟在新闻部的一位老记者身边。不过,吴主任口里的老记者,叫陈桂珍,人家其实并不老,也只不过30岁上下。只是听说不到20岁就开始跑新闻,是个名副其实的老记者。   陈桂珍身材有点像魏晨,高而壮,性格却像苏玉娇,平时说话少,但每次只要一开口,就是一鸣惊人、一针见血。跟着她身边的助手少有不挨骂的,时常被她讥讽得一脸尴尬,而被骂得哭鼻子的不在少数。   另外,陈桂珍工作还特别拼,有时一天要跟进几个新闻,跟着她做事,就得卯足了劲,丝毫轻慢不得。   因此,听说这个漂亮的实习生被派去跟陈桂珍,报社众人心思不一。有慈和些的暗暗为她捏了一把汗,心想,不知道这位漂亮姑娘什么时候会被骂哭,梨花带雨的模样不知道会不会特别惹人可怜。   也有本就嫉妒曾文芳漂亮的女记者与女编辑,则暗暗舒了一口气,心想,再漂亮又怎么样,跟着珍姐,累成狗,哪有心情打扮。   曾文芳哪里知道这些人的心理,乐呵呵地去找陈桂珍报到。结果,第一天,就被逮住了,要她跟着到郊外一个村子跑新闻。   原来,报社刚接到电话,离东湖市区十多公里的仙塘,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陈桂珍正要出发去现场呢,曾文芳就来报到了,可不就逮着她了吗?   曾文芳无所谓,她提着个黑色两用小背包,穿着正规时,可以成为单肩包。穿着休闲时,可以成为双肩包。这个包里面装着她出门所需的一切用品,比如笔、笔记本、雨伞、还有纸巾、围巾等东西。   她想,既然是来工作,应该要打扮得成熟得体一些,便稍稍注意了一下,装扮得比较正规、成熟。她把留长的头发扎成个马尾,穿了一套简洁的西装,半高跟的皮鞋,外面加了一件黑色长款妮子大衣。   “好的,珍姐!”说走就走,曾文芳根本不须准备什么,半跑着跟着陈桂珍后面去了。   报社大办公室里,众人面面相觑:这姑娘问都不问一句,就这样跟着走了?   一连好几天,曾文芳都老老实实地跟着陈桂珍跑新闻。大家没有听到她被骂,没有听到她喊累,更没有听到她哭鼻子。每次见她风风火火地从外面回来,忙这忙那,脸上还挂着让人看着舒服的微笑。   弄得那些跟着陈桂珍跑过新闻,被骂哭了不知多少次的女记者,都怀疑陈桂珍是不是转性了。要不,为什么不骂曾文芳呢?   她们哪里知道,曾文芳的心性之坚定,见识之广博,根本就不是她们想象中的柔弱实习生。   曾文芳想要在东湖市立足,报社就是她进入东湖的第一站。她知道,任何行业都有“潜规则”,新闻专业当然也不例外,特别是在报社这种中规中矩的事业单位,做人往往比做事更加重要。   不就是帮陈老师拿包、拿笔记本、拿麦克风吗?不就是帮着众前辈端茶倒水吗?不就是打字、改稿、校对吗?这对曾文芳来说未免太轻松。   曾文芳并不觉得自己做这些是屈才,这是一个人情社会,特别是在这种事业单位里,你做好这些别人不愿意做的事,你的前辈,同事,领导,就算不对你刮目相看,也会在心里默默给你加分。   而那些女同事们,再怎么对她不满,也不敢把她视为花瓶。南方大学的头衔搁在那儿呢,去哪儿找这么高大上的花瓶?   “文芳,你今晚加加班。”陈桂珍把一叠资料放在桌面上,揉了揉太阳穴,叮嘱道。   她对曾文芳倒没有太多的偏见,除了曾文芳初初来报到时,眼里闪过惊艳,后来见她做事踏实,神情恭谦,便拿她当普通助手用了。   曾文芳爽快地应道:“好的,珍姐。您今天辛苦了,剰下的就交给我吧。”   在报社实习有一个“潜规则”,就是要学会“善后”。新闻行业时间相对比较自由,有采访和新闻的时候,忙成狗,没有的时候,又很闲。   今天,陈桂珍带着她一天东跑西跑,完成了3个采访任务,回到报社根本来不及整理今天的东西。陈桂珍累,曾文芳也累。可是,她是实习生呀,在这个时候,实习生的作用必须发挥得淋漓尽致。   曾文芳手脚麻利地进行着一系列的善后工作:帮陈桂珍整理好桌面;将今天采访的素材分类;将今天采访的一些要点,易忘点,写在便利贴上,贴在前辈的电脑桌上。   做好这一系列工作,看看时间,已是晚上九点。曾文芳饿得前胸贴后背,急忙收拾东西回家。   曾文芳在东湖市区弄了个小窝,只有一室一厅,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她喜欢自己做吃的,读书这么多年,饭堂、餐厅的饭菜,她吃腻味了,轻易不愿碰。因此,无论再累,她都会回自己的小窝做饭吃。 第二百五十一章 实习(3)   第二天,陈桂珍来到报社,见桌面收拾得整整齐齐,文案、素材、资料分好了类,电脑上还贴着便利贴,心里颇感熨帖。   副主编谢文羡慕不已:“阿珍,你这个徒弟真贴心,什么都帮你弄得妥妥贴贴。听保安说,她昨晚九点才走呢。”   陈桂珍翻看着桌上的资料,心情愉悦地道:“文芳确实不错,我带过几个实习生,还没有像她这么省心的。”   女记者黄小容刚走进办公室,听得这话,扫视了一下整个办公室,没发现曾文芳,嗤笑道:“珍姐,你的女徒弟这么省心,怎么现在还没来?是要你这个师傅等她吗?”   陈桂珍斜睨了一眼黄小容,没说话,因为她来单位十多分钟了,确实没见到曾文芳。   黄小容前年进报社时跟过她半年,能力一般,没少挨她骂。但人家凭借长得不错,去年开始,与市委组织部副部长儿子交往,便不再把家境平平的陈桂珍放在眼里,经常变着法子报复陈桂珍。   陈桂珍虽然毒舌了些,但工作态度与能力在报社都是一等一的,大家都有眼睛,自然不会如黄小容那般眼皮子浅,当然不会没来由地去得罪这样一个人。   大家沉默工作了大半个时辰,曾文芳仍旧没来,陈桂珍有些着急,走出办公室找人。   黄小容不屑地撇了一眼陈桂珍的桌子,扯了扯嘴角,轻哼一声:“这下自打嘴巴了吧!”   谢文瞅了她一眼,没接话,只有一个女编辑接话道:“我实习的时候,哪次不是早早地来报社,连早餐都会给老师打好带来。珍姐对实习生也太宽容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没来单位,作风拖拉松散,要是我,肯定要狠批她一顿。”   其他记者没接话,说陈桂珍对实习生宽容,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黄小容却附和得挺快:“我看啊,珍姐是对人不对事。说不定这个曾文芳来头不小呢!”   来头不小?是说你自己来头不小吧?众人默,有个女记者站起来,道:“我出去采访了。”   有个男记者也扛着摄像机出了门,其余人都没有再接口与黄小容说话。   黄小容恨得牙痒痒,这个陈桂珍,铁板一块,以前这么欺负她,如今她想扳回一局,怎么就这么难呢。   还有那个曾文芳,真是个狐媚子,长得这么漂亮,还是个马屁精。报社里的男人都被她哄得乐颠颠的,这样的人,千万不要让她见到自家那个花心男朋友,不然,自己这个准未婚妻的地位估计都会不稳。   黄小容心思百转千回,一边想着什么要抓紧催男朋友去领证,一边想着要怎么绊住曾文芳,让她没办法去接近男朋友单位。   陈桂珍有些着急地下了楼,走到大门处往外看,还是没有见到人,不由脸色变了又变,为这个女徒弟捏了把冷汗。   这个时候的曾文芳,正在东湖高级中学的升旗广场上。她今天到得早,刚进办公室就接到了报社副社长的电话。说教育局领导与管教育的副市长今天突发兴致,约好去东湖高级中学观摩开学典礼。   副社长刚接到通知,时间太急,他还来不及通知其他记者,便想着打电话到报社来,逮到谁就谁了。这个时代,只有BB机,手机就是那种大老板才用的大哥大。记者又不是老板,当然用不起这种昂贵的大哥大。   曾文芳接到通知,来不及写张纸条,急忙扛着摄像机打车去了东湖高级中学。而副社长担心领导怪罪,直接从家里出发,去了东湖高级中学。   东湖市这两年才开始调整学生的作息时间表,由以前早上、中午、下午、晚上四个时间段改为上午、下午、晚上三个时间段。上午七点四十分早读,八点三十分开始上课,共有四节课,下午两节课,晚上两节晚自习。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也是星期一,东湖高级中学按惯例,要举行升旗仪式及开学典礼。   曾文芳去到东湖高级中学,操场上已经响起了运动员进行曲。体育老师正在集合队伍,学生小跑着进入操场。   曾文芳看着眼前这熟悉的一幕,心里很感慨,大学生活少有集会,这种紧张又热闹的场面,她已经好多年没有体验过了呢。   她本就长得稚嫩,如果不是扛着笨重的摄像机,大家肯定会误以为她是高中生。不过,此时的她,还是很显眼的。起码副社长曹国平就一眼看到了她。   “你是实习生曾文芳?”曹国平也不过四十岁左右,小个子,他站曾文芳身边,看着还没有曾文芳高。   “是的,曹社长,我是曾文芳。”   “你拍一些集会照片,再拍一些领导进入东湖高级中学的照片,还有,领导讲话、给学生颁奖等,都要有镜头。”   他也不问曾文芳会不会用摄像机,直接就吩咐道。   曾文芳觉得这一世,她经常会遇到一种有趣的现象,就是她家里人、学校的同学、老师,一般都不会问她一句话,就是这句“你会做什么(某事)吗?”   或许是习惯了她挺厉害的样子,总之他们既不问她会不会做这些事,也不奇怪她怎么会做这些事。   如今,只见过她一两次的副社长,明知她是一个实习生,却也不问她会不会拍摄,就直接吩咐了。   她有些哭笑不得,她当然会拍摄,那年从京都回来,陈文干把那部新买的照相机给了她。理由很简单,他忙,根本没时间拍照或者旅游,相机放在他那里没有用处。   她没有推托,觉得放在他那里确实是浪费,就拿了。后来,大家一起回到阳光县城,她帮着陈文干一行人在酒店开房住宿、请他们在酒店吃饭,都没有让陈文干掏钱。   这些钱或许不够买一部相机,但也没必要这般计较。她想,大不了以后多给他寄点吃的用的呗。   当天,这么一个扛着相机拍照的记者,除了让一群爱美的高中生频频回头之外,并没有引起学校领导或市领导的关注。曾文芳顺利完成了这个任务,回到报社,陈桂珍见她扛着摄相机与副社长一起回来,才放下了悬着的心。   黄小容得知曾文芳竟然在市领导面前亮了相,不由越加嫉妒。   “今天的情况你比较了解,这篇报道就由你撰稿吧。写好之后先给你老师看,再拿来给我看。”   曹国平回来之后,先向大家说明了这次突发的采访事件,然后这样吩咐曾文芳。   这个任务,对有资格进入省作协的曾文芳来说,是小菜一叠。她很快就选好了照片,用了不到一个时辰,一篇图文并茂的稿件就新鲜出炉了。   陈桂珍看她的工作速度,很惊讶,再看了她的稿件,不由连连颔首,赞许地看了她一眼,道:“拿给副社长与主编吧,应该可以直接发稿。”   结果当然如陈桂珍所言,曾文芳的报道曹国文看了,主编审了,但没有改动过一个字,就这样原文发了,署名栏是“东湖日报实习记者曾文芳报道”。   一个不过才来报社十多天的实习生,便得了这样一个机会,报社众人眼红不已。更让人惊讶的是,曾文芳这篇报道出来之后,委实引起不少人关注。   副市长及其秘书、市教育局领导本就关注此事,自然在第一时间拿了报纸来看。   张副市长拿起报纸,看了一遍,不由眉开眼笑:“东湖日报社不错,任务这么突然,报道却能这么及时。这位记者功底不错,文章写得好,照片也拍得好。”   秘书小梁认真看了一遍后,注意到了后面的署名,不由惊讶:“张市,竟然是个实习记者。我当时见到那位记者还在想,这个记者很面生,好像没有见过,原来是个实习生。”   张副市长看了一眼署名,点头道:“那你关注一下,今年我们市委与政府办公室都要进人。”   小梁立刻应道:“明白,我会关注这件事的。”   东湖高级中学被突击检查,学校领导、教师担心哪个方面做得不足,让领导批评,也特别关注第二天的报道。   东湖高级中学校长赞许道:“嗯,这个记者不错,这张照片选择的视角独特,拍出了东湖高级中学学生的朝气与激情。”   副校长也指着另一张照片道:“这张也不错,看,张市扬起嘴角,看着特别亲民。”   教导主任是个语文老师,他看完全文,道:“文笔很不错,简洁有力,语言清新,选择的角度与平常的报道不同。让人耳目一新。曾文芳,感觉这个名字很熟悉。”   这位教导主任,就是原东湖一中陈文干的语文老师,他对曾文芳的名字确实还有些印象,但时隔多年,一下子又想不起来。 第二百五十二章 实习(4)   曾文芳的这篇报道,同样引发了报社众人的关注。之前,只有陈桂珍、主编与曹国平看过稿件。其他人只是羡慕嫉妒曾文芳有这样的机会,并没有看这篇报道。   当报纸印刷出来之后,许多人首先看的就是曾文芳写的报道。   “文笔不错,报道政治层面的事件竟然还挺老练,真不像一个新手。你确定主编没有动笔修改?”   有位中年编辑看完之后,狐疑地问站在一旁的年轻助手。   这位年轻人急忙点点头,肯定地道:“确定,我亲眼看到曾文芳交给主编,主编看过之后点头,然后再交给曹社,曹社看过之后,是我亲手拿到印刷室的。”   “不愧是南方大学的高才生,这人,报社留定了。”   “时间这么紧,她不但会拍摄,选的角度还特别合适。稿件又写得好,不用修改一字一句,直接发表的情况,就连老记者都很难做到呢。”   另一位编辑也拿着一张报纸在看,看完之后发表自己的看法,“漂亮又有才华的姑娘,确实难得!可以预见,几个月后,我们报社的门槛都会被踏破了。”   “没错,到时候我们也可以沾点光,鲜花、点心之类的东西少不了啰!”   “嗯嗯,正是如此,我对美好的未来充满了期望。”   “呵呵……”   未婚的女记者与女编辑虽心有不甘,无奈报社已经结婚的人占了大多数,大家对这事还算乐见其成。   曾文芳的实习工作进展顺利,按她估计,留在报社应该不难,当然,如果有更好的选择,她也会努力抓住机遇。   她知道,进入社会,如果还像在学校那样不争不抢、低调行事,定然行不通。有人说,“是金子总会发光”,但是,如果埋在地下,那什么时候才能发光呢?   曾文芳认为,既然是金子,就得在恰当的时候展示自己的才华,让别人知道你的价值。特别像她这样,在市里没有熟人,没有靠山,就更不能低调。   再说京都这边,程子晴在京都人民日报社的实习却有些举步维艰。因为,学传媒的孙璃与她进了同一间报社。   也不知道打哪里知道程子晴喜欢陈文干,孙璃与处处看程子晴不顺眼,当然,程子晴同样看孙璃不顺眼。只是,这里是京都,孙璃一直在京都传媒大学就读,与京都各单位的人接触多,报社的人大多都认识孙璃。   孙璃的私生活惹来不少议论,但成绩与能力却还是一流的。她的高考成绩比程子晴还要好一些,但没能录取到京都大学,她只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传媒大学。   两人家世相当、能力相当、外貌也各有优势。程子晴脸蛋更漂亮,孙璃身材更性感迷人。   当然,程子晴的杀伤力要比起孙璃大得多,因为孙璃的名声摆在那里,还是很多优秀的男子会望而却步。   而这,成为了孙璃百般刁难程子晴的理由之一。何况,程成远赴国外执行任务,程家其余人了解程子晴的能力,一般不会插手她的事情。   如果她知道孙璃会来这里实习,估计她会另外选择实习单位。可是,如今已经来了,如果打退堂鼓,不是摆明自己怕了孙璃吗?   程子晴只好咬咬牙,坚持下来。这下,她特别留恋与曾文芳的文明对决。那是靠能力、靠智慧的对决,是文明人的做派。而与孙璃,那是靠无耻、靠势力的比拼。   她对钟力抱怨道:“唉,表哥,我觉得还是南方好!”   钟力摇头:“南方再好,也不是我们的家。我们家在这里、根在这里。再说,文干也在这里,你不是早就想毕业回到京都工作了吗?难道你舍得留在南方工作?”   程子晴翻了个大白眼:我不就是想抱怨一下下嘛,又不是真的想留在南方。   “你还是注意一下,不要与孙璃闹得太僵,如果被她带坏了名声,不划算。”   程子晴叹了一声,道:“我也不想呀,说实话,我真怀念在南方与曾文芳的竞争。那才是旗鼓相当的对手,是让人敬佩的对手。”   “啊?你也觉得曾文芳让人敬佩了吗?”   程子晴点点头,把与曾文芳之间的事情告诉了钟力,说完还叹气道:“表哥,说实话,京都还没有哪位闺秀能让我佩服。曾文芳还是第一位,如果她出生在京都世家,我肯定比不过她。”   钟力想,她出生在乡下,你也比不过她。不过,他觉得表妹已经对自己的有了足够的认识,作为世家千金,能有这番胸襟已经算很了不起了。   不过,还是要提醒一下表妹,免得她强求一份不属于自己的感情,于是钟力语重心长地道:“子晴,你对文干的情意表哥知道,我也与文干聊过几次你们的事。但是,文干对曾文芳用情很深,好像从读初中开始就对她有好感。如果他对你无情,我劝你还是不要强求。”   程子晴愕然:“我喜欢,为什么不能追求?只要我追求到了,就不能叫强求。”   钟力摇头苦笑,如今你这样追求,其实就是强求啊!   程子晴见表哥不赞同她的说法,不服气地道:“我跟曾文芳摊了牌,她都觉得我更适合做文干哥哥的妻子。你怎么能不站在我这边?难道文干哥哥就不需要在京都寻一份助力吗?”   钟力摇头:“你不知道,文干能力很强,他不需要别的助力就能闯出一番事业来。”   “不可能,文干哥哥拒绝了孙璃,如果没有程家的庇护,很难更进一步。”   钟力叹了一口气,道:“或许在文干的心目中,你的喜欢与孙璃是一样的呢?”   程子晴像一个炸了尾巴的猫,跳起身来,指着钟力生气地道:“表哥,你什么意思?”   竟然把她与孙璃相提并论,真的气死她了。   钟力知道表妹最看不起孙璃的生活作风,如今自己这样说,表妹肯定会生气,但是,嘴拙的他不知道如此表达自己的意思,他只是想说,表妹与孙璃的爱,对陈文干来说,或许都是一种负担。   “唉,我不是把你与孙璃相提并论,我是想把你对文干的喜欢与孙璃的喜欢相提并论。”   “那还不是一个意思?表哥,我知道你喜欢文芳,但是你不能这样贬损我。你,你真是气死我了。我要告诉姑姑,说你欺负我!”   程子晴气冲冲地走了,撇下钟力一个人坐在草地上发呆。   “喜欢曾文芳?”程子晴的话把钟力炸了个魂飞魄散,他喜欢曾文芳?喜欢好友喜欢的姑娘?   钟力傻眼了,嘛呀!朋友妻不可欺,他可没有胆量跟好友抢女人。   表妹说的是什么话?他喜欢曾文芳?即使喜欢,也不是那个意思呀。漂亮而不高傲、谦虚却不谦卑、大方得体、举止优雅,钟力承认曾文芳很优秀。   那年,她们三个小姑娘来京都玩,陈文干帮她们拍了很多照片,因来不及去照相馆拿就回了南方,就拜托他去拿。   看到照片上笑意盈盈、娇俏可爱的姑娘,他还真有些心痒痒,忍不住让照相馆的工作人员多晒了几张。里面有曾文芳的单人照,也有三位小姑娘的合照。   不过,他自认为对文芳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很纯粹的欣赏而已。表妹口不择言,竟然说他喜欢曾文芳,真的太过分了。   钟力注视着程子晴跑得飞快的背影,有些哭笑不得。   唉,他这只是想帮好友一把,给表妹打打预防针,没想到,表妹的反应如此大。如果最后好友还是拒绝了表妹,她肯定会很伤心吧。   不如再物色几个优秀的同学好友,多带着表妹与他们一起聊聊,说不定表妹会喜欢上别的男人呢。钟力想到这里,把自己身边的朋友全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钟力站起身,拍拍屁股,往宿舍走去,边走还边下决心,一定要把红娘的工作进行到底。 第二百五十三章 实习(5)   下午,东湖日报社采编办公室,曾文芳正在整理上午从采访现场带回的材料。   她来得早,工作效率又高,等别人陆续来上班时,她的工作已经将近完成。   三点左右,办公室里逐渐热闹起来,陈桂珍也风风火火地进了办公室,还带来了一个让曾文芳意外的消息:“文芳,楼下有人找。”   “珍姐,是找我吗?”曾文芳真的很意外,她在东湖没有亲戚,没有朋友,怎么会有人找她?   “没错,有个帅气男生找你。”   黄小容站在门口,还没进来呢,就忍不住酸溜溜地插话。那个男人,长得高大俊美,衣着时尚,还带着些邪魅。   俗话说得好,“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楼下那个找曾文芳的人,一看就知道是个浪漫又体贴的优秀男人。曾文芳只是一个乡下丫头,怎么会认识这么优秀的男人呢?   黄小容对曾文芳是嫉妒加不服气,她是东湖本地人,家里有地有房,还有店铺出租,父母做些小生意,家里的经济条件在整个单位也是有得数的。   她自身条件也好,南方传媒大学毕业,又长得漂亮迷人。刚进单位那会儿,不知道有多少优秀的小伙子来报社堵她。   自从与男朋友确实关系后,她就更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了。对报社里那些家庭经济不如她、生活不怎么如意的女同事,她是使劲地踩,不踩到别人的痛处绝不罢休。   得罪人,有时只是一句话的事,黄小容洋洋自得而不自知。她没有发现,大家对她的态度悄悄地变了,每次她说话,别人都不怎么搭话。对比她年轻漂亮更有能力的曾文芳,却表现出前所没有的热情。其中目的,不言而喻。   曾文芳何其聪明,早看出这些女子只是想把自己放在风口浪尖,成为打压黄小容的工具。她无意成为她们之间互相打压的牺牲品,她两边都不得罪,表现得八面玲珑,甚是世故圆滑。   在曾文芳还没有反应过来时,黄小容又酸溜溜地道:“追到实习单位来,看起来对你情深意重呢。”   陈桂珍撇了一眼黄小容,扯扯曾文芳的衣角,催促道:“去吧,他说他是你同学。”   曾文芳迷迷瞪瞪地下了楼,同学?这个时间大家都在实习,哪有空来找她呀?是哪个同学呢?她满脑子都是疑惑。   黄家诚听到脚步声,抬头望去,只见一个扎着马尾,穿着蓝色职业装,显得成熟干练的漂亮姑娘站在楼梯处,满脸疑惑地打量着自己。   两年多不见,黄家诚觉得她的容貌与气质都有了些许变化。不知道是不是穿着打扮的缘故,黄家诚觉得她好像长高了一点点,身材更加凹凸有致,小脸也多长了些肉,看起来圆润而有光泽。   如果以前可以用小美人来形容眼前的姑娘,如今再见时,称之为大美女也绰绰有余。   还有气质,以前就很可爱,如今多了历练,更显优雅大方。当然,这迷糊样,还有一点点可爱。   “你,黄家诚?”   曾文芳哪里能想到,这家伙竟然是两年多没有出现过的黄家诚。这家伙不是结婚生子了吗?怎么还来找她?   所以她迟疑了好一会才开口,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   黄家诚挑眉:“怎么?还不到三年呢,就认不出老同学了?我们的学习委员会这么健忘吗?”   曾文芳瞪了他一眼。道:“你就贫吧?话说你这个大忙人怎么来东湖了?”   “文芳,听说你在东湖这边实习,我刚好路过,就来看看你。怎么样?工作顺利吧?”   黄家诚笑容满脸,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她,还伸出手来想要跟曾文芳握手。   曾文芳斜睨他一眼,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没好气地打掉他伸出的手,道:“男女授受不亲!”   黄家诚哈哈大笑:“文芳,你以前就一本正经,现在看来还是这样。你怎么这么不经逗呢!”   “你从初中开始,一直这样逗我,是不是觉得很好玩?”   黄家诚点头道:“我想试试我的魅力,没想到我所向无敌的魅力,在你这里丝毫没有作用。”   曾文芳白了他一眼,不由腹诽:如果她不是重生的灵魂,恐怕早就被这位妖孽灭了。坚持不懈、甜言蜜语、糖衣炮弹,这些在少女心里都是浪漫与感动。   只可惜她不是原来的曾文芳,不对,如果是原来的曾文芳,又黑又瘦,黄家诚也看不上,那时候他不是追温柔漂亮的刘小玲吗?如果当时,他也用这种方式追求小玲,小玲终会感动而嫁给他吧?   黄家诚伸手过去,帮她理了理流海,动作自然而亲昵。曾文芳沉浸回忆中,并没有注意到他这个动作在外人看来有多不妥。   两人的互动,被从门口经过的汪依桐看到了。汪依桐昨晚有急诊,凌晨才会到家。今天有一天的休息时间,便与好友来这边逛街,没想到竟然见到这么一幕。   她认出了这位女孩,就是儿子的初中同学曾文芳。听说成绩一直与儿子不相上下,中招考时还考了全县第一名。在青山镇风头很盛,当然,关于她生活作风不好的流言也传得到处都是。   那次京都汪家人回青山镇寻亲,她就听说幸亏有曾文芳牵线。后来听说儿子去同学家,还拿了青菜回家,她推测儿子就是去找曾文芳,心里不舒畅,才会含沙射影,提醒儿子,不可与这些乡下丫头纠缠。   如今看来,她当时的举动无比明智,这位姑娘,生得漂亮,也聪明得很,可是,先不说这是乡下丫头,单这生活作风,就不敢恭维。   她得再敲打敲打儿子,千万不要与这姑娘扯上关系。无论她读书再厉害,她家儿子也不能娶这样的女人做媳妇。   曾文芳与黄家诚聊了几句,根本不知道,就在这当口,她已经被一位长辈看成生活作风不好的女子,在她追求幸福的道路上又设置了一道障碍。   黄家诚笑盈盈地看着眼前这个漂亮姑娘,道:“文芳,看在咱们同学一场的份上,今天请我吃餐饭吧?你能不能向单位请个假,带我到东湖逛逛?”   曾文芳想了想,道:“我今天下午来得早,资料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下午没有采访任务,我去跟领导请个假吧。”   黄家诚高兴地点点头,道:“好,那我在这儿等你一会,你上去请假。要跟领导慢慢说,不急。”   “好吧,还有没有同学在东湖这边?最好多找几个同学,我们聚聚。我来这里快三个月了,还没遇到过一个同学呢。”   曾文芳连往楼上走,边回头跟黄家诚说:“你等我一会,你好好想想,多找几个同学出来。”   报社采编办公室,曾文芳跟陈桂珍做了交接,陈桂珍拿过她整理好的资料,笑着道:“今天没有别的任务,你就陪你同学玩去吧。这段时间你都没有休过假,有时周末还在忙,应该轻松一下。”   “好的,谢谢珍姐,我先走了。”   曾文芳提着小包,出了办公室。   黄小容撇了撇嘴,道:“珍姐,你这是瞎操心。人家小姑娘精力旺盛,不要以为没有休假就不能玩。下午六点前就下班了,从六点到十二点,有四五个小时呢,做什么都足够了。”   办公室里的人都呵呵笑了起来。   黄小容见大家都认同她的话,愈加得意,便有滔滔不绝地说起来。   “文芳长得漂亮,几乎每天都会有男子来找她,来我们报社找的就不少。谁知道她是不是每天晚上都去约会,东湖的夜生活其实还是挺丰富的。”   “小容,那是说你以前吧?你以前就很多人追求,我们报社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黄小容笑得开怀:“黄姐你这是说哪里话?我是谁约都去的人吗?不然,也不会入了阿跃的眼,阿跃还是我的初恋呢。不过,我是担心文芳这么年轻,怕他被男人骗了。楼下那位男人,看着就是圆滑花心的社会人士,专门勾引世面见得少的漂亮姑娘。”   陈桂珍锐利的视线扫过办公室这群无聊的女人,哼了一声:“唉,谁不是跟男朋友说自己是他的初恋呢?我初中时暗恋过一位男生,高中时,也跟一位男生互相有过好感。但是,后来,跟我老公恋爱时,我也说‘你可是人家的初恋哦’!”   黄小容气了个倒仰,这老巫婆分明是学着她的语气说话,是讽刺她谈了男友无数却还装纯情吗?对了,跟着陈桂珍做事的时候,她确实请过好几次假,找了男朋友生病之类的借口,那个时候,她的男朋友还不是现在这个呢。   果然毒舌!看着好像自嘲,其实骂的是她黄小容。   办公室里的人都笑了:黄小容与她现任男友是初恋?打死她们也不相信!不过,大家偷偷瞅一眼气得脸色铁青的黄小容,又捂住嘴,低下头假装做事。有人双肩都在颤动,分明是在偷笑。 第二百五十四章 同学小聚(1)   曾文芳才不理办公室里因她而起的纷争呢,她与黄家诚并排出了报社大门。   黄家诚边走边说:“文芳,你肯定不知道我们有哪些同学在东湖吧?我告诉你,班长吴友敬在东湖开了一间照相馆,只要找到他,你想找哪个同学都可以。”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你都没有跟同学联系过,怎么会知道呢?”   “可是,如果班长跟你说我在这里,他怎么没有来找过我?”   “班长还不知道你在这里实习,我是从青山镇你妈妈那里知道你在这里实习的。”   曾文芳无语,她家母亲也太没心计了吧?怎么谁问自己的地址都告诉人家呢?   不过再想想,以前,父母因为自己考上南方大学而自豪,就是陌生人问一句,他们也会说:“我家女儿在南方大学读书呢。”   如今,也是一样道理,她能在市区实习,父母当然觉得自豪,告诉人家女儿在哪里实习,不就很正常了吗?   想到这里,曾文芳摇头苦笑,侧头对黄家诚道:“班长的店在哪里?我们一起去找他吧。”   黄家诚想了想,道:“在明星路,应该离这里不远。”   曾文芳惊讶:“你对东湖很熟悉吗?以前见你对省城也很熟悉,都不知道你这些年跑遍了多少地方。”   “这些年,我跑的地方其实不算多,都是在南方这边,本来我很想去北方闯闯的,但家里人不许,所以一直觉得遗憾。”   曾文芳好奇:“可是,你到底在做什么?”   两辈子加起来,曾文芳都不知道黄家诚在做什么。只听说他很有能力,也赚了不少钱,后来家里人希望他安定下来,就给他夫妻安排了工作。   黄家诚挠挠头,唉了一声,道:“我家里没有田地,我很小的时候就是非农业人口了。我家里人早就想好了,初中毕业就给我安排工作。可是,我不愿意这么早就在单位上班,我想在外面闯荡一番,创出一番事业来。如果回去上班,就再也没有一展身手的机会了。”   曾文芳吐了吐舌头,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上一世,小玲不知道黄家诚是这种情况吧?如果知道,小玲会不会答应他的追求呢?   不过,想起他后来在政界也算做出一番事业,曾文芳不由感慨道:“志存高远,有志气的人,无论在哪个行业都能做出一番成绩来。黄家诚,我相信,即使你回到单位上班,也能创出一番事业来。”   黄家诚很惊讶:“文芳,你相信我?”   曾文芳眨了眨眼,调皮地道:“我干嘛不相信你呢?你本来就很优秀呀!”   “可是,我才初中毕业!”黄家诚挠挠头,竟然有些腼腆。   曾文芳觉得好笑,这般厚脸皮的人竟然还会不好意思,还真真奇怪了。她笑道:“初中毕业预示着我们有了自学成才的基础,很多在单位上班的人都只有初中毕业的水平,但是他们可以参加成人高考、可以参加自学考试,可以在电大、党校函授大专、本科。   学习的方式是多种多样的,不一定要在学校里学习。再说,大学本来就是一所大学。你闯荡了这么多年,见识多了、能力强了,回去上班,说不定比那些在学校毕业出来的读书人,工作能力更强呢。人不要太骄傲,也不要妄自菲薄。”   黄家诚嘿嘿直笑:“我就说来找你准没错,这段时间,我家里人一直催我回县城上班。我心里郁闷得很,听说你在东湖这边,就想找你聊聊。   文芳,如果你认为回单位上班会没出息,说不定我就死活不回来了。没想到你竟然觉得我回来上班也能闯出名堂来,那我就回来,闯出一番事业给老同学看看。”   曾文芳微笑,她知道没有自己这番话,黄家诚也会回来上班。自己这是顺手推舟,还能得到黄家诚的感激,哈哈,这感觉还挺不错!   曾文芳乐了:以后这位成了“某某长”的男人,在开同学会的时候,会不会满怀感激地说,“文芳,非常感谢你。我有这番成就,还要感谢你那时候劝我回来上班。”   黄家诚见曾文芳一个人偷偷乐,不知道她在乐什么,以为是因为自己找她,她很开心呢。因此,他又道:“文芳,我不喜欢读书,但又特别佩服成绩好的同学。经常找你们几个考上大学的同学玩,是想沾点儿书卷气。不过,如果能抱得美人归,那就更好了。”   曾文芳又翻了个大白眼,又白了他一眼,道:“原来抱得美人归只是顺便,怪不得这么快就抱了一个美人归了。”   黄家诚嘿嘿直笑:“我与林丽认识的时间并不短,我们曾经是工友。”   曾文芳瞥了他一眼,如今才新婚呢,两人还相爱吧。可是,也不用多少年,这家伙就变心了,沾花惹草,真让人不齿。   唉,劝劝他吧,说不定能挽救一个破碎的家庭呢,“我知道,她是我们的师妹,是学校的校花,后来,在渔港那边打工,她是厂花,听说有好多有钱人排着队追求她呢。你呀,既然抱得美人归,就要珍惜美人。”   黄家诚嘿嘿直笑:“文芳,你有没有发现,你特别喜欢教训人或者教育人。我觉得你应该去做老师,做其他行业那是浪费人才。”   曾文芳想想,也觉得好笑。面对同龄人,她确实经常用教训人的口吻说话。她重生之前,已经四十多岁,在一位四十多岁的大婶眼里,这些十多二十岁的年轻人,不就是“小屁孩”吗?   她已经很注意转变自己的身份了,可是,面对老同学或者家中亲人,她总会不小心就流露出来,比如,刚才这番语重心长的话,听到黄家诚耳里,肯定觉得自己是在教训人了。   吴友敬的复印店开在阳光一中附近,离报社也就半个小时的路程。   见到久别的老同学,吴友敬一把抱住黄家诚,亲热地道:“你这个家伙,一直在外面闯,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听说你结婚了,怎么不请我们同学喝酒?”   然后也没等黄家诚回答,就大声嚷嚷起来:“今天我们去吃饭、喝酒,不醉不归。”   吴友敬看向曾文芳,高兴地咧开嘴:“文芳,你大学毕业了吗?你是不是回县城上班了?”   黄家诚瞅了瞅眼前这位笑了见牙不见眼的家伙,鄙视道:“你有没有常识啊?文芳读的是重点大学,要读四年。如今只是实习,还没有正式毕业呢。”   “哦,哦,我忘记了。上次玉莹与冬梅来东湖玩,她们都工作了,我以为文芳也上班了呢。”   “切,她们怎么能与文芳比!”黄家诚不满地撇嘴。   吴友敬是班长,向来忠厚老实,顾全大局,肯定不会同意黄家诚的说法,只是劝道:“文芳当然是最优秀的,不过其他同学也不错。冬梅在东湖妇幼保健院上班,玉莹在阳光初级中学做老师,她们都很优秀。”   曾文芳连连点头:“嗯嗯,我们班的同学都很优秀,黄老师与陈老师都以教过我们班的同学为豪呢。”   吴友敬听到曾文芳这般说,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他眯着眼睛,乐呵呵地道:“文芳真没说错,我去年见到陈老师,他还拉着我的手说了好多同学的事情呢。”   黄家诚问:“那你不是知道很多同学的事情?”   吴友敬点头道:“回了东湖市内的同学,大概都知道一些。”   黄家诚道:“不愧为我们班的班长,我说班长,还有3年,我们就可以开10周年同学会了,你一定要多与同学联系,最好把大家的联系地址抄在笔记本上,到时候好联系。”   吴友敬摇头:“我说起这事,我叔叔还说我是瞎操心。他说,初中同学很少会开10周年同学会。像他们,10周年就没有开,只开了20周年同学会。”   黄家诚问:“为什么?”   曾文芳笑道:“10周年,正是大家成家立业的时间段。读了大学的同学,刚出来工作不久,要适应社会、努力工作,还要忙着恋爱、结婚、生子。   而初中毕业就出来闯荡的同学,可以刚好是事业的起步期,之前是帮别人打工、积累经验,工作10年后,经验积累得差不多了,资金也有了。这个时间点,正是自己创业的好时机。   因此,大部分初中毕业的人都不会选择召开10周年同学会。”   黄家诚不由颔首:“文芳这话分析得有理。不过,到时候我们也可以小聚一下,不一定全部同学都叫齐。这样吧,班长,你能发动多少就多少。地点就定在东湖,暂时不喊老师,等20周年同学会时,我们再回青山中学开,搞得隆重一些。最好能给青山中学捐些教学设备。”   吴友敬高兴地道:“这法子不错,之前我还愁呢,觉得大家暂时赚钱不多,开同学会又得给老师送礼物,又得给学校送纪念品。如果按着阿诚的法子,我们10周年时就随便聚聚,这样也花不了多少钱。”   黄家诚点头道:“是啊,吃餐饭,唱唱歌,在东湖的同学可以不用开房,从外面回来的同学也只是住一晚。这样算起来确实花钱不多。” 第二百五十五章 同学小聚(2)   这时,店里来了客人,是一位中年人来打印一份资料。吴友敬有些尴尬:“我只会复印,不会打印。”   原来,这家店是吴友敬与他小叔合开的,平时,他也就帮忙复印,开了小货车帮忙搬资料。有时学校或一些单位复印的资料多,复印好之后,他就要送过去。   打印一直是他小婶子负责,刚才,他小婶子有事出去了,他就只能挠头了。   曾文芳笑了笑,对客人道:“我帮您吧?”   那位中年男子高兴地道:“好啊、好啊,这张资料我明天一早就要用,如果今天没有弄好,明天就交不了差了。”   曾文芳拿过一张手写的资料,坐在电脑旁熟练地打起字来。她用的是五笔打字,只看着资料,根本没有看键盘,满满的两页纸,没多一会就打出来了。   她帮忙排好版,问中年男子:“大叔,我读一遍给您听,看看对不对。”   中年男子急忙道谢:“好的,小姑娘,这是一份协议,不能出错。如果你能读一遍给我听,就再好不过了。”   曾文芳把里面的内容读了一遍,得到中年男子的肯定之后,才道:“那我帮您打印三份?这份协议应该是一式三份的。”   中年大叔扳着手指算了一下,道:“给我打印四份来吧,我担心有人签名的时候弄错,多打一份以防万一。”   “好!”   曾文芳很快帮忙做好这事,中年大叔最后给了十元钱,连说不用找。   曾文芳知道这个时代打印的费用,一般来说,打字有的店铺是不收钱的,打印A4纸一元钱一张,复印是五毛钱一张。   曾文芳打出一份资料,让吴友敬复印了三份,算起来最多只能收三元钱。这位大叔应该是见曾文芳服务周到,而这份资料也实在重要,也就多给了些钱。   “大叔,以后去外面打印这么重要的东西,您要记着让店里的工作人员把里面的资料删掉。您看,先在这里删,还要清空回收站,这样,电脑里便再也没有您的资料。”   “哦,这样呀!好的,谢谢小姑娘的提醒,你们这家店服务真周到,下次有东西要打印,我肯定首选这家店。”   中年大叔千恩万谢地走了,吴友敬与黄家诚面面相觑:这到底是谁的店?   曾文芳回头又对吴友敬道:“班长,你开复印店,却不会打字,这样可不行。”   吴友敬腼腆地道:“我觉得打字很难学,其实这段时间我有在学,但总是学不会。”   曾文芳扫视了一下店铺,发现另一张桌子上有一本电脑启蒙书籍,拿过来翻了翻,道:“我知道大家的拼音学得不好,让你们用拼音打字确实为难了些。你可以学五笔,首先你要背熟了字根表,然后根据字根表来拆字,你把一个字拆分成几个字根,多练习,很快就能学会打字。”   “举个例子吧?如‘举’字,你看,‘I’这里是不是有三点一横这个字根?你再看看下面还可以怎么拆……”   曾文芳耐心地教吴友敬打字,分析了好些字的拆分方法,告诉他怎么背字根、手指要怎么放在键盘上。   然后,还教他怎么画简单的图,怎么修改里面的文字。   吴友敬本来就在摸索阶段,听到曾文芳这么分析,恍然大悟:“原来要这样学,我都摆弄了这部电脑好久了,就是学不会,我都想放弃了。文芳说得比我小婶要明白多了,原来,不是我学不会,而是我小婶不会教。”   “哦,阿敬啊,小婶才走开一会呢,你就编排起小婶来了?”   门外传来一位女子的声音,曾文芳抬头看去,只见是一位30多岁、长得略胖的妇女,正一脸促狭地打量着他们。   吴友敬知道小婶是在调侃他,满脸通红地介绍道:“小婶,这是我的同学,黄家诚、曾文芳。”   然后又指着中年妇女对黄家诚与曾文芳道:“这是我小婶。”   中年妇女很爽朗,笑道:“原来是你同学来了。你这么长时间都没有给你同学倒茶?”   吴友敬不好意思地道:“我忘了,刚才来了客人,我们都在看文芳打字。然后文芳又教我电脑,小婶,文芳教的方法通俗易懂。确实比你教得好嘛。”   这位小婶嗔怪道:“不管你在忙什么,礼仪不可丢。快点去泡茶,家诚同学、文芳同学,是吧,你们快请坐。”   曾文芳吐了吐舌头,看来吴友敬位小婶做生意肯定是一把好手。爽朗、热情、好客,这是生意人必备的素质。   只是,如果吴友敬只是帮忙,而没有自己的股份,以后日子也难有太大的改善。曾文芳想帮老同学一把,便道:“小婶子,我在省城听说有一种‘速印机’,复印的速度特别快,成本也低。如果你们购置了这种机器,估计能接到更多的生意。”   “速印机?”   “是啊,如果你们做得好,也可以与买机器的工厂合作,向单位推销,许多学校印试卷都用得上。”   “省城有这样的工厂吗?”   “应该有,你让吴友敬同学去省城找找,找到了工厂,要在厂里学会维修,弄懂所有的操作功能。以后,卖出去的机器坏了,你们在保修期间内,就要免费帮人家维修,如果过了保修期,维修就可以收费。”   小婶子等吴友敬煲好热水,麻利地泡茶,还不忘向曾文芳讨教。曾文芳记得上一世,学校不用刻印试卷之后,确实购进了一种“速印机”,教师打印好资料,再交给复印室复印,就把有关这方面的知识跟他们普及了。   吴友敬的小婶很开心,连连道谢:“文芳,谢谢你哦。以后让阿敬去省城学习,如果我们以后真能做成这样生意,我让阿敬提着鸡去作谢你。”   曾文芳摇头失笑:“小婶子,不用客气。我们是同学,人家说,同学情最真。如果同学日子过得好,以后开同学会,才有更多同学参加。大家也会玩得更开心。”   “文芳这话说得好!同学之间就要互相帮衬,亲人之间也要互相帮衬。阿敬父亲走得早,从他读五年级开始,他就跟着我们。幸亏我们逼着他读初中,才能认识你们这些有出息的同学。”   小婶子说话是眼眶有些发红,曾文芳不知道吴友敬竟然还有这样的身世。五年级,最多也只有十三四岁,而他,一直那么乐观、那么稳重能干,还真让人佩服。   “小婶子说哪里话,友敬同学是我们的班长,他可关照我们班的同学了,大家都很敬重他呢。”   “我知道他是班长,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他是家里的大哥,后面还有弟妹。他从小就稳重,像个小大人,你们老师选他当班长,可算没选错。”   小婶子的话里充满了自豪,曾文芳很感动。吴友敬有这样的婶子,真幸运!不但供他读初中,创业也不忘拉他一把。刚开始,自己还有些小心思,想着让吴友敬去学一门技术,这样,他小叔小婶才不会利用完了他之后,再一脚把他丢开。   她还想跟他说电脑的事情,想鼓励他去学电脑维修,以后可以开电脑店。当然,即使他小叔小婶没有丢开他,他也可以去学电脑维修,往后,电脑可逐渐普及,电脑销售与维修都很赚钱。   “小婶子,我还有个建议。如果你们家复印生意做得好了,我觉得还可以销售电脑,如果班长能学会电脑维修,我敢担保,你们家的生意肯定能做得红红火火。到时候,再给我们班长娶回一个媳妇来,那就完美了。”   吴友敬听到这番话,脸迅速涨红起来,黄家诚在一旁嘿嘿直笑。小婶子听了却连连点头:“借文芳同学吉言,我们阿敬都23岁了,确实应该娶媳妇了。”   几人聊了一会,学校放学了,这里很快热闹起来,小婶子微笑地道:“店里不用你们帮忙,你们出去玩吧?阿敬,口袋里带钱了吗?你是东道主,要多带点钱,请同学吃餐好的。”   说完,硬往吴友敬手里塞了一张百元大钞。   曾文芳见吴友敬的眼眶有些红,知道他是感动,心里更是生出一定要帮吴友敬一把的想法。 第二百五十六章 同学小聚(3)   出了店铺,黄家诚感慨地道:“班长,你小婶子对你真好!”   吴友敬道:“我爸在我读五年级时,就因病去世了。那个时候家里穷着呢,爷奶都让我辍学,只有我小叔与小婶不让。说我爸就我一个儿子,就是再穷也要供我读到初中,如果我肯读书,大学也要供我读。   在我读初一那年,我妈妈带着我小妹改嫁了。我就一直跟着我爷奶生活,所有的费用都是小叔与小婶给的。有他们,我觉得很幸运也很幸福!”   曾文芳感慨:“嗯,你小叔的孩子还小吧?”   “我小叔只生了两个孩子,侄子今年10岁,侄女才6岁,都还在上小学。”   “你是家里最大的孩子,一定要努力哦!”   曾文芳老气横秋的话成功地逗笑了黄家诚,黄家诚指着曾文芳对吴友敬道:“班长,你不觉得文芳比起你更老成吗?刚才去的路上,她就教育我,要我珍惜林丽。如今又要教育你,让你要感恩,要努力!唉呀呀,我都怀疑文芳的年龄了,到底是23还是43呀?”   曾文芳神情有一瞬间的凝滞,心里不由苦笑:算起来,她哪里止43岁?两辈子加起来,她都快70岁了。   吴友敬听了也呵呵大笑:“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以前文芳家境也不好。我记得她读初中时,每回开学都在卖文具呢。”   黄家诚想起这事,也笑了:“我每次都跟文芳买文具,还把弟妹的文具一起买了。”   吴友敬道:“我第一学期不知道文芳那里有文具买,是在街上买的。后来,知道文芳那里有之后,都是在她那里买了。”   黄家诚道:“我记得你号召了不少同学去跟文芳买文具呢。我记得你说什么?‘贫穷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被贫穷压得直不起腰。文芳同学能直起腰来卖文具,是我们班的骄傲!’”   “啊?”曾文芳惊讶,她并不知道还有这回事。   吴友敬道:“开始,有些同学不理解你卖文具的行为。我看不过眼,就教育了他们一顿,然后他们才老实了。”   曾文芳眼睛有些湿,她何其幸运,竟然有这么多人在默默地关心她、爱护她。   “谢谢你们!”   她语气中带些哽咽,吴友敬连连摆手:“你说的是什么话,我们同学,怎么能这么见外?以后我们都不能说‘谢谢’,大家心里知道就行。”   曾文芳破涕为笑:“嗯,知道了!今天,我请你们吃好吃的。”   吴友敬梗起脖子,不满地道:“你请?我小婶都拿钱给我了。我才是东道主!”   “可是,去到那里,你就会知道,其实我才是东道主。”   黄家诚也疑惑地看着曾文芳,问:“文芳,什么意思?是你的工作定下来了吗?”   “不是,我如今在报社还只是实习。以后会分配到哪里,还不知道。有可能回我们县城,也有可能分到市区。到哪里都没关系,如果回县城,那就跟我们家诚同学做伴;如果留在市区嘛,那就跟我们班长做伴了。”   “你只是实习,那算什么东道主?”   “你们跟我过去就知道了。”   原来,东湖这边,陈志光开了一间“客家休闲山庄”,暂时只做吃食,还没有建度假村。曾文芳想着自己会在东湖这边工作,就多投了些,加上技术与管理入股,她占了六成,比陈志光还多占了一成股份。   农庄离市区有些距离,曾文芳打了车过去。   “客家休闲山庄!”下了车,吴友敬与黄家诚看着路边的招牌,喃喃地读着。   “这家山庄依山而建,山下是厨房,从山下到山腰到山顶,都有厢房。有些厢房是开放式的,只有屋顶与围栏;有的厢房建成了一个个的小房间;也有一些大的厢房,里面可以摆三四桌。”   “哇,谁这么有创意啊?竟然建成这样的山庄。客人可以根据人数与喜好选择风格不一样的厢房。喜欢安静的可以选房间;喜欢热闹的可以选大厢房;喜欢看风景的可以选择开放式的厢房。”   “是啊,从山脚到山腰再到山顶,风景都不一样。还有,这里树木花草就是天然的风景。在这里吃饭,就像置身于一个花园里。”   黄家诚与吴友敬一边往山上走,一边感慨老板的绝佳创意。   “你看看这些小石阶梯,路边还有盘景、特色石头,看看,这是枇杷树,梨树、桃树。是不是在不同的季节,客人还能摘果子吃?”   “太厉害了!这个老板肯定能赚不少钱。”   曾文芳微笑着跟在他们后面,听着他们一惊一乍,还不停地赞扬这里的老板,不由觉得好笑。   她可是综合了上一世很多山庄的优点,建了这座山庄。上一世,东湖至力发展旅游业,从市区到东湖水库的路上,开了不少山庄。且各有特色,她相信凭着她的经营手段与菜色,即使以后开再多的山庄、家庄、渔庄,也盖不过她这家。   名牌效应,一样会体现在饮食业上,特别是外地游客,往往会听闻哪一家出名,就会到哪家餐厅。   黄家诚提议道:“天气不冷不热,我们选一间开放式的,还可以看风景。”   曾文芳笑道:“随你们选,现在还没到吃饭时间,选择的空间大。如果来得迟,那就不一定能选到可心的位置了。”   黄家诚选了一个较小的开放式他们坐定,才有一位穿着白色衬衣,黑色西装裙的年轻姑娘过来,她先向曾文芳打招呼:“曾经理您来了。”   曾文芳笑道:“今天我是客人,你招呼好他们就行。”   年轻姑娘看向黄家诚与吴友敬,微笑地问:“请问两位客人想喝什么茶?有铁观音、红茶、仙湖茶、菊花茶、玫瑰花茶等,你们可以看着餐牌点你们喜欢的茶。”   黄家诚想了想道:“绿茶与红茶都常喝,试试他们家的花茶吧?”   吴友敬点头:“行,你们来一壶花茶,不要太甜的那种就行。”   年轻姑娘点头道:“好的,我立刻给你们泡。请你们先看看餐牌,我等会过来给大家点菜。”   年轻姑娘走了,黄家诚与吴友敬才盯着曾文芳,满脸疑惑。曾文芳也不藏着掖着,微笑道:“这是一个朋友开的山庄,我有一点股份。并且,我还兼职在这里做管理,所以他们叫我曾经理。明白?”   “明白!”两人故作深沉地点头,异口同声,然后又对视一眼,都忍不住嘿嘿乐起来。   吴友敬道:“那是不是我们来吃饭可以不用给钱?”   黄家诚道:“有没有VIP卡?”   曾文芳笑道:“如果都是同学来,可以不收钱,可是,如果你们带别人来,那就要收钱了。不然,我的分红与工资都OVER了。”   “哈哈……”   两人笑成一团,黄家诚想着自己回县城上班,说不定会经常来东湖也差,又道:“给我们每个同学一张VIP卡,消费可以打八折。”   曾文芳笑道:“行!我去给你们拿。你们俩还是讨论一下要吃什么菜吧。”   曾文芳出了厢房,吴友敬与黄家诚面面相觑,真没想到文芳会给带给他们这么大的惊喜。   这么有特色的山庄,文芳竟然有股份,还是其中的管理者。她还在读书呢,竟然就开始做生意。   黄家诚想了想,又笑了:“文芳读初中就会做生意,生意肯定会越做越大,如果现在的文芳还去学校摆摊卖文具,那才会奇怪吧?”   吴友敬想了想,也笑了,是啊,曾经何时,那个黑黑瘦瘦的小姑娘已经长成一个青春靓丽的大姑娘。如果这么个大姑娘在学校门口摆摊卖文具,肯定会让人觉得不和谐吧?   “要不要给林冬梅打个电话?也不知道她上什么班?如果上日班,如今也差不多下班了。”吴友敬问黄家诚。   黄家诚摇头道:“文芳与街镇的同学没有什么交情,还是算了吧。”   “文芳与雪花、阿坚他们都很好呀!”   “是啊,但是,玉莹与冬梅经常散播文芳的流言,难道班长不知道?”   “我知道一些,但大家同学一场,那时候小、不懂事,她们也应该是闹着玩的。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们也没必要一直记在心上。”   黄家诚道:“如果很多同学聚在一起,大家说说笑笑,文芳应该不会介意。不过,如今人少,我担心她来了会冷场。再说,又是文芳请客,下次等我请客时,再叫上她们。”   吴友敬想了想,点点头:“嗯,还是阿诚想得周到。” 第二百五十七章 异国遇程成   同学小聚过后,曾文芳又投入到报社忙碌的工作中去了。   她这边顺风顺水,陈文干在国外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工作一度陷入僵局。   他听哈佛商学院的教授说,F国有一位怪才,对电子产品有情有独衷,研究出了不少好东西。但是,这人却是特立独行、不受拘束之人,这么多年,宁愿穷困潦倒,也不愿意受聘于任何一间公司。   陈文干对这人很感兴趣,再加上,如今他公司对电子软件等的研究,遭遇瓶颈,急需一位奇才的加入。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F国寻找,那个叫“吉姆”的中年男人。   而恰好在这个时间段,神豹程成正在F国。   国际头号杀手“毒狼”,年前在多个国家多次作案,所杀之人大多是科学家。   联合国秘书长责令安理会召集各国精英全力追捕“毒狼”。丹琼国本就是安理会理事国之一,这次行动自然也要参加。何况,他们国家年前也有两位科学家惨遭杀害,军政部门把这事作为头等大事,除了在本国戒严,还派出程成配合安理会的追捕行动。   安理会负责人米勒布朗根据侦查出来的信息,让各国精英分成几个大组进行追捕行动,并把这次行动称为“缉狼行动”。可是,“毒狼”在遭到国际刑警及军方合力追捕后,竟然还连续在多国作案。   据可靠消息,在春节前后,“毒狼”潜入警力最少的F国,等程成一行人追过来时,人家却蛰伏不动。   多国精英也便潜伏在F国,程成自然也在。   所以,当陈文干在F国的大街小巷打听吉姆时,竟然意外碰到了程成。两人在异国他乡相遇,有惊有喜。   程成自然认识陈文干,不但因为有位战友恰好是陈文干那届军训的教官,还因为表弟钟力与妹妹程子晴经常在他面前提起陈文干。   而陈文干认识程成,除了在国内见过,还因为程成的长相与气质都酷似程子晴。五官精致漂亮得像一个洋娃娃,再加上肌肤白皙细嫩,就是最漂亮的女子见到他,都会自愧不如。   陈文干想起古装剧里面的谪仙,觉得如果程成穿上汉服,也会像一个不吃人间烟火的仙人。   他手指修长,应该适合弹琴。陈文干第一次见他时,就觉得这个男人太斯文,应该成为钢琴家。当时,陈文干还用指腹摩挲了一下手掌的茧子,在想:这男人手掌心肯定没有茧子吧。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对面如仙子般的男子说,他说,“我是程成!”   “程成?‘神豹’程成?”   陈文干不可置信,在他的潜意识里,程成这位传奇人物,本就应该是一位威风、深沉、眼神税利的壮汉。在认识程子晴之后,他稍稍改了想法,觉得程成应该是一位俊美的年轻人,毕竟是程子晴的哥哥,容貌再怎么样也差不到哪里去。   可是,无论他在脑海里勾勒出多少张画像,也没有眼前这一张。他根本没有办法把程成与眼前这位飘逸如仙子的人联系在一块。   程成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在异国他乡遇见熟人,陈文干还是挺开心的,他微笑道:“我来这里找一个人。”   “找人?”程成有些着急,毕竟如今“毒狼”在F国,这里很危险。   “进里面坐坐吧,我请你喝咖啡。”   程成打量了一下大街,指着一家咖啡店道。   陈文干自然应下了。两人坐下之后,程成低声道:“F国很危险,你尽快回国。”   “出了什么事吗?”   “安理会组织各国精英在缉拿国际头号杀手‘毒狼’。如今,‘毒狼’蛰伏在F国,据可靠信息,就在这附近。”   陈文干默,怎么会这么巧?昨天,他打听到自己要找的吉姆就在这附近。今天问了几个人,还说前几天见过吉姆。找了将近一个月,终于要找到人了,如果这次错过,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呢。   程成挥挥手,那双修长白皙的大手特别晃眼:“不回国也行,但一定要离开这个地方,这里真的很危险。”   “我要找的人也在这附近,这人对我来说很重要。并且,他经常换地方,很难找。”   “什么人也没有自己的性命重要,听我的,尽快离开这里。”   “成哥,这个头号杀手这段时间惹了什么事?”   “看来你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了。我们国家有两位科学家被杀,你知道吧?”   “是‘毒狼’杀的?”   “半年来,多个国家都有科学家被杀,安理会与国际刑警已经查明,确是毒狼所为。”   陈文干摇头:“一个人再残忍,也不会到处去杀这些无冤无仇的人。成哥,即使是毒狼所为,也应该是有人花钱聘他杀的。杀手不都是拿钱办事的吗?”   陈文干纯粹是从武侠小说中里面所写来分析。   程成笑道:“英雄所见略同!我也是这样分析的,并且已经查出一些蛛丝马迹。不管怎么样,你是阿力的好友,我都希望你安全回国。所以,你尽快回去吧。”   陈文干点点头:“我会尽快回去的,谢谢成哥。”   第二天,F国西区,一栋办公大楼顶楼会议室,坐着一群不同肤色、不同妆扮、年龄不一的男女。   这就是参加“缉狼行动”的各国精英,都是来自不同国家的刑警与军人,其中,就有飘逸俊美如仙人的程成。   这是大家第一次集中在一起,之前,大家都是直接从安理会那边接命令。   或许,与其他国家派出的队员来比,程成实在是太年轻大俊美。   刚进会议室,就有好几道打量他的眼光。   有探究的,有好奇的,更多的是不可置信。有好几个国家的队员疑惑地看向米勒布朗,想让他做出解释。可是,米勒布朗偏偏一言不发。   最先发难的是来自M国的卡森,他正值壮年,身高1.9米,一看就知道是成熟稳重,有多年作战经验的精英。   他盯着程成,疑惑地问:“你是来参加选美比赛吗?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众人哈哈大笑,来自Y国的尼诺看起来也就30岁左右,他戏谑道:“我以为我会是最年轻的一位队员,没想到,嘿嘿,丹国派了一个美少年来。”   众人又一阵哄笑,程成优雅地靠坐在椅子上,微微勾唇,没有吭声,只是直视着尼诺。   尼诺与他对视良久,最终败下阵来:“好了,好了,我是开玩笑的了。你不是奶娃娃,你是男子汉。”   大家又嘿嘿笑了起来。安理会主席米勒布朗胖胖的脸上也扯开一丝笑意,微微笑着:程成,可是他特别指定的人选。   “程成!”米勒布朗突然提高声音,喊道。   程成轻轻哼了一声,也提高音量道:“在!”   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程成的身上,然后指着他,瞠目结舌。   “他是程成?丹国的程成?”   “不是说程成长得虎背熊腰,高大威猛吗?”   “切,不会是冒牌的吧?难道丹国担心他们的神豹出事,随便派个来来冒充程成?”   ……   会议室议论纷纷,程成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这些人怎么这么八卦啊?这些人是各国军队派出的精英吗?他十分怀疑。   米勒布朗轻咳一声,大家才算静下来。   “丹国程成,如假包换。你们可以选择怀疑,也可以选择信任。丹国有句俗语叫‘人不可貌相’,还有一句叫‘事实胜于雄辩’。”   别看程成俊美斯文,这番话却说得铿锵有力,与他的仙人形象有些不符。   众人面面相觑,尼诺率先打圆场:“神豹程成说得有理,事实胜于雄辩。我是来自Y国的尼诺,这是的同事艾伦。在这次行动里,我们都是一体的,都是维和部队的同事,以后请大家多多关照。”   这话说得漂亮,程成不由多瞅了他两眼。   大家互相做了介绍之后,米勒布朗道:“你们从接受任务到现在,已将近三个月,你们都说说这段时间任务执行情况及有什么新的发现。卡森,你先说。”   “这两个月,毒狼在M国有行动,但因为M国派出大批优秀军人保护科学家,毒狼没有得手。”   尼诺反驳道:“卡森,你弄错了吧?据我查探,毒狼应该是从F国逃窜到了D国,上个月D国那边还有一位科学家的助手被杀。”   “毒狼是A国人,最熟悉的地方最容易躲避,我认为他应该在A国。”   ……   众人纷纷说出自己的想法,程成最后发言。他轻咳一声,环视众人,眼神平静中又有一种说不出的锐气。   大家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程成见会议室安静下来,才缓缓开口:“毒狼只是受命于人,要想毒狼不杀人,我们不是应该先找出幕后主使来吗?如果幕后主使没有挖出来,这次就算杀了毒狼,谁知道下次会不会又跳出一个灰狼、黑狼、恶狼?”   会议室一片静默,他们大多数人接到任务后,都忙着去查毒狼,确实忘了这一茬。想起刚才程成所说,“人不可貌相”,果然如此么?   程成继续道:“经过三个月的调查,我已经锁定了几个幕后嫌疑家族。并且,我有证据证明,毒狼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是一个组织。”   “啊?一群人?你有什么证据?”   众人大惊,就连米勒布朗也瞪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首先,我查了丹国两位遇害的科学家,无论是作案手法,还是我们验尸结果,都表明不是同一个凶手作案。   其次,我怀疑有几个富可敌国的家族,因担心某些科学家研制出来的产品影响他们的生意,才合力请杀手“毒狼”出山刺杀科学家。而被杀的科学家与他们研制的这些产品有关。” 第二百五十八章 让小青梅变成苦梅   程成的这番话犹如一声惊雷,把在座的精英们炸得有些晕。待陈文干说完所收集的证据,大家都没吭声。   程成叙述条理清晰,分析有理有据,让人不得不叹服。这个时候,大家都想起了程成刚才说的那个句俗语“人不可貌相”。   丹国老一辈就有好几位在国际上排得上号的将军,没想到年轻一辈也这么了得。   关键人家是真年轻,未满28岁,许多人在这个年纪还担不起事,而这个俊美得像洋娃娃的年轻人,却这般了得。单从他如说自己的母语一样流利的Y国语言,就可见其非同寻常。   在座众人都不由对程成高看一眼,然后循着程成的提示,陷入回忆中。   H国的丹尼道:“我也有这个怀疑,去年11月,我国前后发生两起案件,在第一起案件发生之后,我们以案发地点为中心,20公里的地方为半径,严密封锁。   按理来说,一个小鸟都应该难以飞出。可是,只过了两天,在相隔案发地点500公里处,发生了第二起案子。因为作案手法相似,我们以为封锁出现了漏洞,让案犯逃窜出去了。   如今想来,极有可能是案犯的同伙为了迷惑我们,而故意杀人。”   程成道:“几年前,毒狼杀人,总能找到合理的杀人动机。我翻看了以往所有的案例,无不表明毒狼,是在拿到高额赏金之后才会杀人。   所以,我们认为‘毒狼’是受人所雇,绝不是为了泄愤才这么疯狂。也因此,我们才会致力追查幕后之人。”   “可是,毒狼要这么多钱干什么呢?”   程成道:“据调查,毒狼花钱如流水,他有专用的直升飞机,世界最先进的各种武器装备。还有……”   “还有什么?”   程成不由勾起唇角,微微一笑,补充道:“毒狼经常花大价钱在不同国家找最漂亮的女人。从调查情况来看,他还会易容术。”   尼诺邪魅一笑:“这样就不奇怪了,找女人最需要花钱。”   有两位女子却不同意这一观点,其中一位留着大波浪卷发的女子站起来,身材高挑,艳丽动人。她斜睨了尼诺一眼,道:“真心对你的女人,根本不必花钱,还愿意给你花钱。”   尼诺露出雪白的牙齿,笑得暧昧极了:“啊?露西姐,您真心对我吧?您愿意给我花钱吗?”   “切,谁愿意真心对你?真心只会对待真心。谁不知道你是个花心大萝卜,如果你真的如此纯情,那我愿意给你钱花。”   “啊?露西姐竟然想老牛吃嫩草!”   “哈哈……”   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场面也由原来的严肃、凝滞变得活跃起来。   米勒布朗看大家笑得差不多了,才轻敲桌子,再次提出疑点:“可是,你们说的家族分布在不同的国家,他们怎么会联合起来请毒狼呢?”   程成道:“我认为应该是利益驱使,我们追查这些家族的产业链,找出了一些蛛丝马迹。M国的查理家族……”   众人觉得有理,觉得丹国的“神豹果然名不虚传”。纷纷发表自己的看法,然后围绕这个话题商议可行方案。   米勒布朗在还没有担任安理会主席时,曾与程成一起执行过任务,得到程成的多次帮忙,可以说,没有程成,就没有如今的他。他对程成,是无条件的信任。   任务分配好之后,大家分头行动。   京都第一京都人民日报社,孙璃与好友周可怡下了班,从报社出来后,一起散步回家。   “我堂姐喜欢那个程队,其实在我看来,程队长得不够男子气概,我喜欢陈文干这样的类型:小麦色的肌肤,轮廓分明的脸型,漂亮的大眼睛,高挺的鼻梁。比起程成更帅、比程成更有男人味。”   周可怡反驳道:“可是,我更喜欢程成哥,我觉得程成哥飘逸俊美得不像军人。可是,他又这般优秀能干,不能不让人仰慕。就是在全国,也很难找出第二个这么优秀的人来。”   “我总觉得他的名气与外表看着不相符,我堂姐是脑袋坏掉了才会喜欢他。为了他花尽心思,弄得没个好名声,真真不划算。”   其实,整个京都,几乎找不出对程成不迷恋的女生。27岁就晋升为大校军衔,又长得像妖孽一样俊美,这样的人,谁不喜欢?   这个时代,大多少女少妇都迷恋俊美小生,俗称小白脸。   那些有幸见过神豹程成的,即使已经成了别人媳妇,也幻想过与仙人之姿的程成在一起,会是怎样的销魂滋味,何况是未经人事的少女呢?   在少女们的眼里,那些高大威猛的男子,就太粗鲁凶猛了些,有些少女看到他们的身板就发怵,觉得这样的人肯定不会温柔体贴地对待女人。   孙璃的眼光向来独特,自那次在京都大学遇到陈文干,她便对陈文干芳心暗许。   当时她想,以自己的家世背景,想要一个还在京大读书,又没有什么大背景的男生,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哪里知道,任凭她使出百般手段。那个男人却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简直比程成还要难追。   孙璃这才请最疼自己的爷爷出山,找借口让陈文干多来家里玩,自己好近水楼台先得月。   自从在新生训练时,陈文干得了学校领导部队教官的青睐。他就与京都几大世家的人有来往。他想在京都创业,没有人脉的话,会举步维艰。所以,他尽量不与人结仇,能尽量不得罪京都这些世家大族,当然最好。   他勉为其难地去了孙家几次,然后就借口出国办事,这一走就是一个多月。   说起来,也算幸运,孙璃认识他之后,他刚好出国交流,并且一走就是两年。孙璃再想缠他,他也得在京都呀。   所以,这边,孙璃还在直叹可惜。   周可怡娇笑着打趣她:“阿璃,你说的陈文干到底长成啥样呀,竟然让你如此牵肠挂肚?”   “唉,你没见过他,肯定难以理解我想念他的心情。”   孙璃脑海里浮现出那个男人俊朗的面容、高大精壮的身材,心里痒痒的,脸上不由飞过一片绯红。   周可怡好笑地挠了她一下,促狭道:“哈哈,我们的阿璃思春了。”   孙璃脸更红了,羞涩低下头,然后俯身贴在少女耳边,轻声道:“我真的想他了,我在想,如果他能抱一抱我,我会不会幸福得晕过去。”   “你呀,不知羞。”   “可怡,你是不知道,他,他真的很完美。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他。有时想到他会轻轻抱着我,用性感的唇吻我,我就身子发软,心酥麻一片。”   “你这小妮子,怎么这般没脸没皮的,什么都敢说。”   周可怡被她这么大胆的话羞得满脸通红,她嗔怪地捶了孙璃一下,又扫视了周围,见没人才舒了一口气。   孙璃见她这样子,忍不住掩嘴偷笑:“你难道就没想少军哥?呃,可怡,你老实交代,少军哥抱过你吧?吻过你了吗?滋味怎么样?是不是就是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周可怡实在被孙璃的无耻加无赖气笑了。她们俩从小一起长大,但也不能分享这么私密的事吧。   但是,她回味未婚夫少军抱她亲她的情形,那心悸的感觉真真很难描述。这时,她才觉得孙璃这妞描述得很形象,不就是身子软,心痒难耐,恨不得要更多的感觉吗?   两人咬着耳朵说了好一阵私密话,才回了家。   第二天,办公室里不知道谁竟然也提起了陈文干,孙璃来到办公室门口时,大家正在兴奋地议论呢。   “我听说那个陈文干在老家有个青梅竹马的对象。都来京大好几次了,陈文干的同学都喊她嫂子呢。”   “啊,不会吧?我听说钟爷爷想把孙女说给他呢。”   “战老爷子也想把孙女嫁给他。”   “哈哈,这下比程成哥都抢手了。”   京都人民日报社,是全国最大的报社,女编辑、女记者挺多,八卦也多。大家正说得兴起,见孙璃站在门口,都住了嘴。   “你们谁说陈文干老家有对象?”   大家面面相觑,不敢回答,这几位姑娘是见孙璃不在这里,才说起了程成与陈文干的事情。没想到后来越说越兴奋,没有注意到孙璃竟然回来了,还听到了她们的话。   说漏嘴的姑娘脸色发沉,满嘴苦涩,她记得哥哥一直强调不能把陈文干的事说出去。她刚才一时激动说了出来,结果还让孙璃听见了。唉,这下惨了,她哥哥肯定会责怪她吧。可是,既然大家都听见了,这事想瞒也瞒不住了。她心一横,干脆就全说了出来。   孙璃听得瞪大眼睛,大脸盘一下子成了个调色盘,五颜六色,精彩纷呈。   “你,你说的是真的?”   那位姑娘见孙璃这副万分惊讶的表情,知道事情不好,有些着慌:完了,孙璃会不会去找陈文干那个小青梅麻烦?如果真的出事了,被哥哥知道这消息是自己传出去的,肯定会骂死她。   孙璃大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问:“真的?你哥说的?”   “嗯,我哥说的,好像来过两次。”   少女硬着头皮,一不做二不休,把她缠着哥哥掏出来的事全说了。末了,又道:“那女孩叫罗玉莹,爸爸是医院的院长。听说与陈文干外公一家是世交,两家住得近,陈文干家中的长辈都很喜欢她,都默许了两人的关系呢。”   “院长?一个穷山城的医院院长算什么?”   周可怡脱口而出,孙璃咬着下唇,久久没有吭声。她就说怎么用什么方法都没办法勾引到陈文干,原来人家有个青梅竹马。哼,不就是个青梅,她若敢来抢,就让她变成苦梅。 第二百五十九章 说媒   待周末回家,孙璃就找了个得用的人,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去南方找罗玉莹。   这人叫殷文立,是孙爷爷故友的孙子。小时候学得一招半式,便仗着身手与孙家之势为非作歹,不务正业,惹了许多是非。不过,他对孙家人态度非常恭谨,孙璃给他派过不少差使,都完成得不错。   孙璃所赏识他,也给他擦过不少屁股,两人从小互相包庇,有些臭味相投。   “看她态度怎样,如果态度不好,就给她点颜色看看,如果态度好,就警告她一番,让她不要觊觎陈文干。”   殷文立得令而去,一周之后就返回来了。   他觉得自己这次的差使也完成得不错,便得意洋洋地向孙璃汇报:“开始陈文干那个小青梅还挺硬气,还问我是不是曾文芳派来的。说曾文芳无耻,因为得不到陈家父母认可,去找她麻烦,还说这条路根本就行不通。”   “曾文芳?曾文芳又是谁?”   “那妞说,曾文芳才是陈文干的心上人。说她自己只是一厢情愿,陈文干喜欢曾文芳,一直不愿意接受她。她确实受了陈家父母之托,来部队探望过陈文干。但陈文干对她很冷淡,根本不搭理她,还说,如果不信,可以去学校查证。”   “曾文芳?”孙璃又一次重复着这个名字。   殷文立又道:“那是陈文干初中同学,成绩很好,与陈文干不相上下。陈文干对她的态度与众不同,那个姓罗的小妞好像挺恨她。被我一吓唬,就像倒豆子那样,一五一十地全交代了。”   “谁知道她是不是在放烟雾弹?再说,那个曾文芳连陈家父母都不喜欢,又怎么配我们出手?也对,父母种田,这样的乡下穷丫头怎么配得上陈文干?”   “就是因为如此,我才没有继续查下去。阿璃,我觉得你应该把目标放在程子晴身上。南方那些丫头,一根手指头就能收拾了。没必要白费那些心思。”   殷文立去了阳光县城,觉得那地方真心不够看,又偏僻又贫穷,房子又矮又旧,街道坑坑洼洼。还县城呢,连京都郊区的农村都比不上。   还有那丫头,说她一个月的工资才三百多,给了她两天时间,才凑出一千元钱。   殷文立很不屑,都不太想拿了,但想着这么辛苦来一趟,总要有些收获,就还是拿了。   那地方,他是一刻也不愿意多呆,那边最好的酒店,在他看来,都像个狗窝。   孙璃沉思良久,才道:“不,两边都要关注,免得我在京都与程子晴争得你死我活,到头来,却让南方那边的乡下丫头捡了便宜。”   说到这里,孙璃不由气哼哼的。   殷文立急忙应下:“那我们两边都看好了。不过,如今陈文干还在海外,她们什么也做不了。这样吧,如果陈文干回来后,要回老家探亲,那我就飞过去监视他,看到底哪个才是他的小青梅。”   孙璃点点头,道:“行,那就这样吧。”   端五节,报社有两天假期,曾文芳想着弟妹妹都远在省城,不能回家陪父亲,她便背上个小背包回了青山镇。   第二天早晨,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曾文芳舒服地窝在床上,听着外面细细碎碎的声响,不肯起来。   “芳儿,今天有龙舟赛,你去看吗?”   王娟英蹑手蹑脚地推门进来,见曾文芳已经醒了,就走过来帮她把蚊帐挽起,挂在蚊帐勾上。   “往年端午节不也有龙舟赛吗?”曾文芳应着,眯着眼睛,慵懒得像个小猫。   她看着洁白的蚊帐,不知怎的,就想起了14岁那年,她挣了钱最想换掉的一样家具——那床黑黑的蚊帐。   那时她跟弟妹一起卖冰棍、卖文具,好不容易挣点钱,就缠着妈妈买新蚊帐。   妈妈还不愿意:“这蚊帐好好的,干嘛要换新的?我仔细瞅了好久,没有破洞呀。”   那时,她嘿嘿直笑,撒娇道:“妈,破洞都被您补好了,当然看不到洞了。我嫌它黑,早上起来,看到它黑黑的,我就不舒服,一天的心情也不好。”   “啊?这么严重?那得赶紧换床新的,得让我家芳儿每天心情美美的。”   曾文芳想起往事,脸上绽放灿烂的笑容。   王娟英拿起梳子帮曾文芳梳头,边闲话道:“石阶村那边有人来说媒,说有户人家,小伙子在海州船务公司上班,人长得高大俊朗,问我肯不肯让你嫁过去。”   曾文芳惊讶:“有人做媒,是问我吗?”   王娟英神情有些惆怅,嗯了一声。曾文芳失笑,妈妈分明心里舍不得,但女大当嫁,心里矛盾吧。   “妈,还早呢,我不嫁。”   王娟英嗔道:“哪里早?远的不说,就说村里的,你文兰姐才大你一岁,娃都两个了。还有婷婷,跟你同岁,也结婚生娃了。文静丫头也谈恋爱了吧,说处了个外省的小伙子,家里又远又穷,你大伯母死活不同意。唉,一转眼,你们都大了。”   曾文芳笑眯眯地看着王娟英,因为经常用护肤品,王娟英并不显老,脸色白皙红润。村里的大小媳妇都羡慕嫉妒她,有的说她天生丽质,有的说她享女儿福。   只有曾文芳知道,这几年,她给母亲买的护肤品有多贵,那是陈志光公司卖得最好的那几款,像什么“凝露润肤套装”、“凝露保湿套装”之类的,这些产品一套就要上百元,一套也就用两三个月。   幸亏阳光县城的百货公司没有这些产品卖,不然,曾文芳也不敢买。如果让母亲知道,每年往脸上涂抹的东西这么贵,肯定不愿意用。   每次,她都撕掉包装盒才拿回家,还告诉母亲,这产品不贵,别舍不得。想起上一世母亲早早离世,曾文芳就想把世上最好的东西搬回来,捧到母亲面前,让她健康,让她美丽,让她长寿。   “妈,你不要往近里说,要往远里说。其实也不远,比如我的大学同学,哪个也没结婚呀。如今,政府号召大家晚婚晚育,我还没满23呢,哪里晚了?”   “唉,我也晓得,可是,这些日子,可能大家知道你要毕业了,好多人跑来问你的亲事。我心里……”   “妈,你是不是舍不得我嫁人啊?”曾文芳偎依在母亲的怀里,满满的都是幸福。   王娟英抱了抱她,惆怅道:“舍不得也没办法啊!”   “妈舍不得,我就不嫁。”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快点起来吃早餐,待会儿去河边看赛龙舟。”   吃早餐时,王娟英又想起什么似的,道:芳儿,镇府那边,你刘叔也来问,说镇府周书记的儿子在县国土局上班,年轻有为。他说周书记见过你,提起这茬,想问你愿不愿意去他家?”   曾文芳惊讶:“妈,不是吧?刘叔怎么也这么喜欢做红娘呀?小玲才刚处了个对象,怎么就想把我也推销出去了?”   王娟英失笑:“你刘叔也是为了你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好的才想着留给你。”   曾文芳摇头:“妈,我不想相亲,缘分到了,我自然会考虑。再说,我留在市里的可能性很大,不会在青山镇或县城找对象。以后,你就这样回他们吧。”   王娟英流露出担忧的神情:“我们家在东湖市区没有亲戚,你在那边工作,没有人为你牵线,以后能找到对象吗?”   曾文芳失笑:“妈,你女儿这么漂亮,实习这会就有很多人来追求了,单位的大婶大叔热心着呢,怎么会没人牵线?   再说,现在政府都倡导自由恋爱,以前所谓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革掉了。总之,你就用这话把媒人推掉。妈,你别担心,女儿肯定能嫁出去。” 第二百六十章 无事不登三宝殿   母女亲亲热热说了一会儿话,吃过早餐,曾文芳才出了门。她撑着一把伞,慢悠悠地去了河堤。   昔日熟悉的青源江边,站满了看热闹的人。老老少少撑着伞挤在一处,满是欢声笑语。   曾文芳也踮起脚,往青源江那边看,隔着六七百米的下游,有几艘长长的龙舟正往这边驶来。   “今年端午可真热闹,听说是县里举行的,参赛的乡镇近十个呢。今年不知道能不能比过其他乡镇。”   “我们青山镇每年都会比赛,论起经验来,其他乡镇肯定比不过我们。”   “嗯,也对,你看,最前面那艘,队员穿着黄色衣服的那艘龙舟,就是我们青山镇的。”   “这才是第一轮,我们镇有两个队参赛呢,其他镇都只有一个队。”   “可不是吗?县里本来想再找一个乡镇组队,可是,有好些乡镇一个队也组织不起来。县里便让我们派出两个队参加了。”   “这也不奇怪,我们青源江河面宽,水大,其他地方的都是小河流,想举行这样的活动,也举行不了啊。”   她心里一动,她想,这也算是阳光县的一次大型活动,她不如拍摄几个镜头,写一篇报道,好好宣传一下她的家乡。说不定,能引起市领导的重视,提早开发青山镇古村的旅游项目呢!   说干就干,曾文芳急忙回家拿了相机,选了好几个热闹的镜头,心里构思着怎么写这篇报道。   “这不是罗玉莹吗?还有林冬梅?”   曾文芳转动相机的镜头时,镜头定在不远处站着的两位年轻姑娘身上。这两姑娘没有往青源江那边看,而是定定地看着她这边。   好几年没见她们了,但曾文芳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上一世,她在街镇生活,经常能看到她们。   那时,罗玉莹的父母调到了县城,罗玉莹也在县城工作,但她的爷爷奶奶一直在青山镇,每到一些大节,她就会与父母回来看老人。   而林冬梅则更常回来,因为她父母一直在青山镇工作。记得那时,她只能远远地看着活得像公主的她们,有时,她们也会过来打招呼,但总是语带嘲讽,讥笑她为了富贵而嫁入叶家。   唉,往事已矣,曾文芳再也不想去回忆了。   “文芳,你也来看赛龙舟啊!”   “是啊,阿庆叔。”   “福大娘好!”   “嫂子好!”   曾文芳把视线收回来,当作没认出罗玉莹她们,跟旁边的村里人亲热地打着招呼。   罗玉莹与林冬梅已经在那边站了很久,这个位置看龙舟赛,角度最好,但她们站在自家阳台上,能看得更清楚,只是,没有这边热闹罢了。   可罗玉莹心虚,想看看曾文芳有没有事。一个多月前,京都那边有人为了陈文干来找她,问她是不是喜欢陈文干,问她是不是陈文干的小青梅,问她是不是去学校找过陈文干。   那个男人眼神凶狠,威胁她,不许纠缠陈文干。当时,她只需要答应便可以了,可是,她竟然鬼使神差地把曾文芳推了出去。   这段时间,她惴惴不安,不知道那男人有没有去找曾文芳,曾文芳有没有事。   如今,见曾文芳俏生生地站在那里,与村里人开开心心地说着话,罗玉莹心情特别复杂,有那么一刹那的庆幸,随即而来的却是失望。   曾文芳竟然没事?那个人去找她了吗?也威胁她了吗?她有没有给钱那个人?有没有答应那个人不再纠缠陈文干?   想起自己平白失去的一千元钱,罗玉莹直恨得牙痒痒,这些都应该是曾文芳要承受的,凭什么那个人却来找她?   陈文干对她总是不冷不热,对曾文芳,却亲亲热热,那个人,不是应该找曾文芳吗?   罗玉莹与林冬梅站了好久,最终还是没能忍住,走了过去。   “文芳,你也回来过端午啊?”   “嗯,玉莹、冬梅,你们好,好久不见!”   曾文芳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两人,虽然过了这么些年,林冬梅与罗玉莹的容貌与气质都没什么变化。   林冬梅个子比起读初中时要略微高一些,身材纤瘦,胸部还是那般平。罗玉莹倒是前凸后翘,身材丰盈,只是个子还是如初中时一般,估计还不到1.56米。   两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站在一起却让曾文芳有一种奇怪的和谐感。   曾文芳想:上一世,这两人见到自己都绕道走,如今却凑上前来,无事不登三宝殿,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自初中毕业,她就没有见林冬梅,只听说林冬梅开始分配在县城,去年调入了市区的长安医院。   不过,她与罗玉莹好像真有一段孽缘,高中三年在同一所学校,在省城上大学时,也因为汪志坚与罗玉莹在一起吃过几次饭。   后来,罗玉莹在阳光初级中学做教师,曾文芳两次去找曹昕,竟然都遇到了她。   曹昕见曾文芳与罗玉莹打招呼,很高兴地告诉她:“文芳姐,罗老师与我们住在同一个小区呢!”   真真是孽缘呢,如果让曾文芳选择,她希望永远不要遇到罗玉莹,因为在她心里,如果没有罗玉莹使坏,上一世,她就会去读师范,然后出来工作,而她的弟弟与母亲就不会早早离开人世。   在曾文芳的心目中,罗玉莹与她的仇人没有什么两样。只是,这一世,罗玉莹除了散播谣言,好像对她没有太大的威胁。而她也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随她去了。   不过,说起林冬梅与罗玉莹,这两人的友谊还真深厚,如今两人一个在市区一个在县城,还经常粘在一起。无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两人都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林冬梅也在偷偷打量曾文芳,这些年,她知道曾文芳不少事情,但都是通过罗玉莹得知的,林冬梅没想到曾文芳变化这么大,如果在外面遇到,她估计会认不出来。   以前曾文芳可是又黑又瘦、干巴巴的,胸部比她还平,可是,如今的曾文芳,穿着宽松的休闲服也遮不住丰满的胸部。还有那白皙细嫩的肌肤,精致无瑕的五官,无不透出一种诱人的丰润与娇媚。   林冬梅看着曾文芳眉眼弯弯的笑模样,觉得特别刺眼。话中也带了嘲讽:“不知我们青山镇的凤凰如今栖息在哪棵树上啊?”   曾文芳微勾唇角,漫不经心地道:“凤凰自有她的小窝,不必寻找栖息的树。”   林冬梅气极,没好气地道:“怎么?我们同学一场,连毕业后在哪里工作都不敢告诉我们吗?”   曾文芳笑道:“不是我不敢告诉你们,而是我还没有毕业。我家又没有靠山,我怎么知道毕业之后我会被安排在哪里工作?”   林冬梅语塞,确实如此,人家还没有毕业呢。   罗玉莹急忙打圆场:“文芳,冬梅也是关心你,冬梅如今在市区工作,如果你也能分配在市区,那以后你们也有相照应。我在县城,如果你分配在县城,那我们又可以像读书时那样在一起玩了。”   曾文芳笑了笑,读书时她们在一起玩过吗?在她的印象中,除了参加学校的活动或义务劳动,她们还真没有单独在一起玩过。   “谁知道会分配在哪里呢?也许会回青山镇呢,我不关心这个问题,我们这些从农村出来的孩子,能有一份工作就要烧高香了,哪里还能挑三拣四。”   罗玉莹牙齿轻咬下唇,半晌没说话,过了好一会,才问:“文芳,干哥哥这段时间有联系你吗?”   果然无事不登三宝殿!曾文芳想,按上一世的发展轨迹,罗玉莹应该是汪家及陈家的常客,汪依桐夫妻应该会借口送东西,让罗玉莹去京都找陈文干了。   出了什么事吗?为什么不去汪家或陈家打听消息,而要跑她这里来探听消息呢?曾文芳有些疑惑地反问:“听说你去京都找过陈文干,你不知道他的消息吗?我这段时间很忙,他也不知道我的实习地址,所以我们并没有联系。” 第二百六十一章 相看   “没有联系吗?也没有别人来找你吗?”   罗玉莹这话说得,曾文芳敏感地觉察到,罗玉莹这话里好像还带了些失望与遗憾。奇怪,她没有与陈文干联系,罗玉莹不是应该高兴吗?怎么反而失望呢?   曾文芳故意惊讶地问:“怎么?有人因为陈文干找你吗?”   罗玉莹急忙摆手:“没有,哪有人找我,除了陈奶奶和依桐姑姑,哪里会有人因为干哥哥找我?”   曾文芳见她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心里思忖:或者真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什么事呢?曾文芳心里一动:难道京都有人来找罗玉莹?   如果真有人来找,那是程子晴派来的呢?还是孙璃派来的?又或者是陈文干别的桃花派来的?她们又怎么知道罗玉莹与陈文干的关系呢?   “你去过陈文干的学校几次?”曾文芳突然问。   “两次。”罗玉莹没注意曾文芳问什么,顺着她的问题答了,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说漏了嘴,急忙掩饰道:“我去京都有事,依桐姑姑让我顺道给干哥哥带点特产,并不是特意去看他。”   曾文芳似笑非笑,原来去了两次,那京都那边肯定有人知道陈文干老家有个对象。而孙璃,自然也会知道这事。这样一来,事情就真有些意思了。   如果孙璃真如程子晴所言,做事不择手段,那派人来南方警告罗玉莹也就不奇怪了。不过,罗玉莹为什么会问有没有人因为陈文干来找她?   是觉得凭陈文干与她的关系,更应该被上寻上门呢?还是罗玉莹在那人面前说了她的事,希望那人寻上她?   曾文芳眯起眼睛盯着罗玉莹,罗玉莹被盯得有些心虚,急忙拉着林冬梅要走。   “文芳,我家还有客人,我们就来看看龙舟赛,没想到能遇到你。我们就回去了,暑假回来我再来找你玩。”   曾文芳看着罗玉莹匆匆离去的身影,给人一种落慌而逃的感觉,她心里不由疑虑重重。如果罗玉莹果真受到了威胁,那会不会也有人来威胁她呢?   以后,她还是要谨慎一些为好,免得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要知道,有些世家千金生起了嫉妒心,就会失去理智,像个疯子那样的不可理喻。   曾文芳心情有些沉重地回了家里,听到客厅里传来一阵阵说笑声,估计是有些来看龙舟赛的亲戚顺道来家里窜门。   “文芳,你回来了!”   “同年爷!”曾文芳高兴极了,这么熟悉的声音,原来是罗明友来了。   厅里还有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她本来坐在沙发上,见曾文芳进来,便站起身眼睛像定在曾文芳身上,打量半晌才开口:“这个就是文芳姑娘?”   罗明友呵呵笑着,满脸的自豪:“嗯,这就是我同年的大女儿曾文芳。她读书可是一等一的厉害,如今还在南方大学读大学呢!”   中年妇女无论是穿着还是身材,都显得富态雍容,看起来不像乡下人。   果然,罗明友笑着向曾文芳介绍:“文芳,这是我远房表姐,是县一小的老师,你叫她林姨就行了。”   曾文芳礼貌地点点头:“林姨好!”   林姨笑眯眯地打量着曾文芳,连连点头:“嗯,不错,小姑娘长得真俊!”   王娟英急忙招呼林姨坐下:“林姐,您坐,芳儿,进去给你林姨拿些点心。”   曾文芳应了一声,回了杂物间,心里疑惑,这林姨来我家干嘛呢?不会又来说媒的吧?   曾文芳拿出一些从东湖那边买回的点心,就坐在一旁摆弄自己手里的相机。她想,如果只做龙舟赛一个报道,感觉有些单薄,不如做一个关于端午节习俗的报道,除了龙舟赛,还可以加上包棕子之类的。   想到这里,她挨到王娟英身边,轻声问:“妈,家里这两天做棕子吗?”   王娟英以为曾文芳馋棕子了,不由笑道:“做啊,我今天已经备好了料,就是想做些棕子让你带单位去。”   曾文芳高兴得差点儿跳起来,她还以为要去别人那里取景呢,没想到家里有现成的,这能不让她高兴吗?她边往厨房走,边道:“妈,真的啊,那我去看看你备好的料。我要拍几张照片,说不定我们家的棕子能上报纸呢!”   王娟英嗔怪道:“唉,你们看,这么大了还像个孩子那样呢。”   罗明友哈哈笑:“在大人的眼里,孩子长得再高,也是个孩子。”   林姨也附和道:“就是要孩子心性才可爱,我就喜欢这样单纯没有心计的孩子。”   等曾文芳拍好了照片从厨房里出来,罗明友与那个林姨已经走了。   王娟英好奇地问:“芳儿,这棕子还没有做好,你拍什么呢?”   “妈,我要把做棕子的过程全拍下来,这样就可以写一篇介绍我们青山镇棕子的文章。”   “呵呵,那敢情好,如果咱家的棕子真上了报纸,你可得把报纸拿回给妈瞧瞧。”   “好啊,妈,我们现在去做棕子吧,每个步骤我都要选拍几张。”   母女俩进厨房,一起忙活起来。   “芳儿,你觉得那个林姨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王娟英满心欢喜地道:“性格怎么样?我觉得她是人民教师,修养挺好。”   曾文芳随意附和:“嗯,有文化的人大多修养会好一些。”   王娟英连连点头:“是啊,我也觉得她人挺好,你同年爷以前说过他有一个远房表姐在县城做老师,没想到这一次一见,还真是个不错的人。”   曾文芳疑惑母亲干嘛老在说那个林姨,不由问道:“妈,同年爷怎么会带他表姐来我们家啊?”   “傻孩子,人家是来相你的。”   “啊?相我干什么?”曾文芳哀嚎,不会真让她猜中了,那人真来做媒的吧?   “嗯,你小红姐不是在县城开服装店吗?去年,也是她姨牵线,给你小红姐找了一个不错的对象。今年春节前,你小红姐就要嫁人了。你同年爷记挂着你的事,就托她姨也帮忙介绍一个。结果,你知道咋了?”   “咋了?”曾文芳哭笑不得,这些大人怎么总这么爱瞎操心呢?   王娟英眉开眼笑:“她姨自己看上你了。”   “她看上我了?她要娶我吗?”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是她想娶你做儿媳妇!”   曾文芳目瞪口呆:敢情人家刚才是来相看儿媳妇的?   “妈,我今天早上还跟你说不急人,你怎么又跟着我同年爷胡闹呢!”   王娟英嗔道:“你这孩子,这怎么能叫胡闹呢!你同年爷说了,你林姨的儿子今年25岁,长得好,也是大学毕业生,如今在县建设局上班,这样的对象打着灯笼也难找。   他们家家境好,父母都有单位,有一套家属房,另外还买了一套房,说是给孩子结婚做新房用。芳儿,如果你嫁过去,就可以两个人单过,只需要周末去父母那里吃一两餐饭。唉呀,这日子比神仙还逍遥自在。   你同年爷前些日子就跟我说过了,我觉得机会难得,所以答应了你林姨过来相看。”   王娟英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还一脸期待地看着曾文芳,仿佛要她立刻答应这门亲事一样。   曾文芳百感交集,可怜天下父母心。母亲有多希望她幸福,她又怎么会不明白?   如果把汪依桐与林姨摆在一起,母亲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林姨吧?即使陈家更显赫,陈文干更有出息,但母亲还是会不愿意找一个嫌弃自己的婆婆吧。   可是,自重生以来,陈文干就一直藏在她心里,整整十年的痕迹,又怎么能轻易抹去?   曾文芳沉默良久,才抬头对母亲道:“妈,再给我两年时间,两年之后,我再考虑结婚这件事。”   王娟英着急地道:“两年后你都25岁了,不行,太迟了。再说,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你林姨的儿子今年25岁了,他不可能等你两年。”   “妈,我不是要林姨的儿子等我两年,你让同年爷回了人家吧。就说我还没有毕业,不想这么早结婚。”   王娟英虽然着急,但她知道女儿一旦决定,就很难改变主意。   她叹了一口气,道:“芳儿,你再想想吧,不如你们找个机会见一面。说不定你也喜欢那小伙子呢!见见面又不会怎么样,也好让自己多个选择。”   曾文芳摇头苦笑:“妈,还是回了吧。如果人家想今年结婚,我也要答应吗?再说,如果我在市里工作呢,林姨的儿子能调到市区吗?新婚就两地分居,你觉得这样合适吗?即使我愿意,人家也未必愿意呀。”   “芳儿,难道你不可以回县城工作吗?在县城离家也近呀!”   “妈,你去过渔港、去过东湖,这两个地方与县城相比,哪里的生活条件、工作环境会更好,不说你也知道。我不能因为想回县城结婚,就放弃在市区工作的机会。”   王娟英半晌无语,唉,村里跟她差不多年纪的人要么就当了奶奶,要么就做了外婆,她也想要个孙子或外孙抱抱,可是,怎么就这么难呢? 第二百六十二章 曾家有子初长成   两天后,曾文芳带着一叠照片与几篇文稿回了报社。陈桂珍在翻看相片,谢文在看稿件,两人看了之后,都赞不绝口。   陈桂珍道:“没想到青山镇这么漂亮,依山傍水、风景优美、房子古色古香。还有,你们那里每年端五节还有赛龙舟,这些传统的习俗如今很多地方都革掉了。”   谢文连连点头:“我觉得文芳选的这个主题不错,角度切入也好。我认为甚至可以做一个‘端午节’的专题报道,唉,早知道这两天我们也去做几个采访。”   陈桂珍拿起几张照片,笑道:“文芳这里拍了各色粽子的照片呢,从准备到粽子成形,一系列的照片。都够谢主编您占一个大版面了。”   谢文急忙去看照片,越看越开心:“好、好!文芳,你思维敏锐,能捕捉新闻事件,天生就是当记者的料。我这就去向主编申请一个版面,我们今天加班,争取明天见报。”   曾文芳微笑点头,她知道谢编对传统习俗向来看重。市里正在筹备客家美食节,如今宣传客家文化,正是时候。   于是,署着曾文芳大名的报道,在第二天就大篇幅刊登了。曾文芳文笔清新,写起青山镇的习俗来,驾轻就熟。   谢文也写了一些小评论,特意放在不起眼的位置,他说:“这次的风头要让文芳出,她选的主题,她准备的材料,我这些小评论,都是沾了她的光了。”   曾文芳很感激,她这么个实习记者,能屡次署名发表报道,实属大家对她的厚爱。她知道,许多实习记者跟着前辈,事情没少做,但署名发表作品却想也不敢想。   前几天,她还接到好几位同学的信,大家信中多有抱怨,说被轻视、被排挤、被占功名。总之,一句话,就是实习生的日子不好过。   曾文芳遇到毒舌陈桂珍,在报社众人看来,就是一种折磨,但大家没料到事情会来一个大反转。陈桂珍不但没有责备过曾文芳,反而特别欣赏曾文芳。   其实,陈桂珍性格耿直。她讲原则,喜欢努力上进的年轻人,讨厌娇气的小女生。以前的实习生大多娇气,做错事情就找借口,没有担当。而曾文芳恰好相反,正是她喜欢的类型。   五月底,曾文芳还去了一趟渔港市,给制衣厂送去十几张设计图,给芳华家具厂也设计了几套家具。   制衣厂与家具厂的业绩稳中有升,曾文芳很满足。像她这种“钱放出人走开”的老板,事业还能蒸蒸日上,已经要烧高香了,她不能奢求太多。并且,这些产业,她已经逐步交给弟弟管理了。   曾文峰学的是企业管理,还多选修了商业英语专业。进入了大学,这小子才如蛟龙入海,显出他的过人天赋来。   看到弟弟这几年的成长,曾文芳这才意识到,以前自己太担心弟弟,事事为他着想,事事帮他策划,还害怕他又如上一世一样,年纪轻轻就因车祸离开人世。   弟弟从小学到高中,都没有显露出霸气与才能,甚至还有些胆怯,都与她这种教育方式有关。而弟弟本就崇拜她、事事处处以她马首是瞻,又怎么能显露出天赋来呢?   上了大学,弟弟脱离了自己这个姐姐的控制,处事有主见,成熟稳重不少。处理家中的一些大事,也表现出强硬的手腕,很有古代世家子弟那种家主的风范。   “曾家有子初长成!”曾文芳暗暗庆幸,幸亏弟弟在选专业时,她没有过多干涉,而在弟弟读大学期间,她也由着弟弟自由发展。只说:“做你喜欢做的事情,承担你应该承担的责任。”   本来她只想说前面一句话,后来,想起陈文干那次对弟弟说的话,她才意识到自己不能总是挡在弟弟的前面,要让弟弟成长起来,才是真正为弟弟、为曾家着想,所以,她加了后面那句话,“承担你应该承担的责任”。   曾文芳觉得自己英明极了,她哪里会想到,弟弟的成长,最大的原因不在她,而在陈文干。这几年,陈文干不时跟自家弟弟通信,不断地鼓励他,引导他,这才让弟弟在短短几年里,成长成有担当的男子汉。   曾文芳发现弟弟已经把在学校学的东西用到了实处,针对家具厂那边,他提出几个改革方案,都得到了林成金的认可。曾文芳了解之后,也赞成他们改革。毕竟她自己只是半桶水,弟弟才是真正的专业人士。   她想到以后所有的产业都可以交给弟弟经营,而弟弟有望发展为“商业奇才”、“曾家家主”,嘿嘿,她心里甜滋滋地,美得很。   曾文芳正在畅想未来,陈桂珍手指轻敲着她的桌沿,吩咐道:“文芳,市里正在筹划‘客家美食节’,你过去跟进一下。”   曾文芳回过神来,急忙问:“啊,珍姐,你说什么?”   陈桂珍不由笑了:“想什么这么出神呢?我看你在偷偷乐呢。”   曾文芳不好意思地道:“在想我弟弟呢,他还在读大学,学企业管理。我在想他以后能不能成为商业奇才,所以就乐了。”   陈桂珍哈哈大笑:“你呀,人家还在读书,就想着成为商业奇才了,你弟在哪间大学?”   “在省城的海州商学院。”   旁边的一位中年编辑插话:“我知道这所学校,我有个朋友的孩子就想考这所学校。听说这学校不错,去年的录取分数线甚至超过一些重本院校。”   曾文芳连连点头:“嗯,商学院的口碑很好,学校倡导理论与实践相结合,像企业管理专业的,学生必须至少要联系一家企业,遇到问题不但可以向导师请教,学校还会请一些著名企业家面对面辅导。”   陈桂珍道:“这样的做法确实不错,比起单纯学一些理论知识好多了。从商学院毕业的学生,可以直接进入管理层。”   副主编谢文听着几人议论,不由好奇地问:“文芳,我很好奇,你父母不是在农村吗?怎么会有这么多钱供你们姐弟读书呢?记得你还说过有个妹妹在省幼师读。一个农村家庭,供三个孩子外出读书,真了不起。”   曾文芳笑了笑,道:“我父母在镇上开杂货批发部,他们勤俭节约,舍不得吃好、穿好的,全供我们姐弟读书了。”   这话也没说错,曾国生夫妻所有的衣服都是曾文芳买的,夫妻俩有钱也舍不得买吃买穿,把赚的钱、省下来的钱全交给曾文芳支配。因此,弟弟与妹妹的所有开支,都是从曾文芳这边寄过去的。   曾文芳就如古代意义上的家主,管理着他们这个小家。不过,古代家族才不会让女儿当家主。而曾文芳自己也不想一直当这个家主,正因为如此,弟弟的成长,才会让曾文芳这么开心。   谢文羡慕道:“你父母有见识,等你们姐弟都成才了,你父母就可以享福了。”   曾文芳握着小拳头,为自己加油:“嗯嗯,所以我要努力,成为名记者!”   大家哈哈大笑,纷纷给她鼓劲。   一位男记者道:“文芳,我们等着你成为名记者的那一天!到时候要请客哦。”   谢文笑道:“不过,文芳,我觉得你也可以成为一个名主编。”   “对、对,凭你的文字功底,我觉得成为作家也不难。”   陈桂珍听到大家对自己的小徒弟这般推崇,不由乐得合不拢嘴:“哈哈,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今天,我们伟大的名记者,有一个成名的机会,你可得牢牢抓住哦!”   曾文芳狗腿地凑上去,调皮地眨着眼,问:“珍姐,是什么任务?能让我一举成名吗?”   陈桂珍轻拍面前这位小姑娘的头,道:“市里正在筹划‘客家美食节’,你过去跟进一下吧。这件事情,以后都交给你跟进,六月中旬开,估计你六月底就要回校,时间刚刚好。”   “嗯嗯,谢谢珍姐!保证完成任务。”   陈桂珍认真地道:“不用谢我,机会从来都是给有准备的人的,你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曾文芳确实已经独立完成了不少采访任务,别人嫉妒羡慕都没办法阻挡她前进的脚步。 第二百六十三章 毕业前夕   算起来,这个时代的大学生实习时间也就四五个月,曾文芳的实习生涯很快接近尾声。   东湖市区的“客家美食节”如期举行,曾文芳全程跟踪报道,在“东湖日报”的显眼位置,几乎每天都能看到署名为“东湖日报实习记者曾文芳”的新闻。   自从知道曾文芳在报社做记者之后,吴友敬就有了每天买一张报纸的习惯。每次看到有曾文芳的文章,都细心地剪下来,贴在一本厚厚的笔记本上。   除了黄小容,报社从上到下的人,都认可了曾文芳的才华。报社高层经过研究,一致决定要留下曾文芳。   副社长曹国平特意询问曾文芳的意愿,曾文芳表示愿意服从安排,成为报社一员。   实习结束前一天,曾文芳一大早就来了报社,她给报社每个同事准备了一份礼物。   谢文来到办公室,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包装精美的小盒子,又惊又喜:“啊,是谁送我的礼物?”   刚走进办公室的同事开玩笑道:“谢编,肯定是哪位小姑娘仰慕你,要向你表白了。”   “哈哈,那敢情好!让我也享受一把小年轻们的浪漫情调。”   曾文芳坐在位置上捂嘴偷笑。大家陆陆续续进来,结果都惊喜万分,因为他们发现自己桌子上也有礼品盒。   曾文芳见大家都到了,这才站起来,郑重真诚地向大家鞠躬:“各位老师、各位前辈,感谢这段时间大家对我这个小实习生的帮助和指导。今天,是我实习的最后一天,桌子上的小礼品,是我的小小心意。   礼轻情意重,你们每个人收到的礼品都不一样,那是我根据大家的喜好准备的。如果有哪位前辈觉得自己收的礼物不适用,那说明我的观察还不够仔细,触角还不够敏锐,说明我还要努力学习,才能成为一名优秀的记者。”   众人哈哈大笑,急忙拆开礼物看,然后拿着小礼物满怀喜悦地与别人比。   “哇,这礼物真对我的心思,文芳,我都有些怀疑你喜欢我了,不然,怎么这么懂我的心呢?”   “对啊、对啊!我正好想拥有这样东西呢,文芳,你怎么知道的?”   “文芳,你太细心了,我觉得你应该是会读心术,不然,怎么会知道我心里想什么呢?”   “唉呀,我有些迫不及待了,文芳,你要快去快回,我们等着你成为报社一员。”   这些小礼物虽然不贵,但整个报社几十个人,人人有份,算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再说这些小礼品都是根据报社同事的喜好所选,单单这份心意就让大家感动不已。   曾文芳辞别报社众同事,第二天,就回到了南方大学。大四的所有学生,都必须参加论文答辩以及毕业典礼。   离开学校接近半年时间,再回学校,曾文芳心里有些感慨,在这所学校呆了将近四年时间,学校里的一草一木都即将成为记忆,再怎么豁达,都会有些舍不得吧。   曾文芳在校道上漫步,她想走遍学校的每一个角落,把学校的一草一木映入心中。   “文芳,我能跟你谈谈吗?”   路上遇到了团委书店赵亚明,他涨红着脸提出要求。   曾文芳爽快地应下了:“书记好!可以呀,我们就在校园里走走吧。”   “嗯!”赵亚明看了看人来人往的校道,都要毕业了,才有机会与心上人一起散步,唉,真憋屈!他有些后悔以前没有向曾文芳表白。   走了十多步路,赵亚明才涨红着脸鼓起勇气道:“文芳,我喜欢你。”   曾文芳侧过头看他,发现这男生委实憨厚可爱,不由笑了:“书记,我也很喜欢你。你成熟稳重,是一位有担当、有能力的好男儿。只是,我心里已经有人,不能回应你,我希望我们永远都是好同学、好朋友。”   赵亚明没想到曾文芳这么直白,他迟疑了一会,才问:“是张亮吗?”   曾文芳摇头:“不是,是我初中一位同学,我喜欢他很久了。我在大学期间一直没有谈恋爱,也是因为他。亚明同学,谢谢你喜欢我,出来工作之后,你肯定能遇到更适合你的另一半。”   赵亚明早料到自己这番表白会遭拒绝,但分别在即,他不想以后后悔。再想想,自己暗恋人家多年,心上人却一无所知,这以后说起来,也会让人笑话。   为了不留下遗憾,赵亚明鼓起勇气找曾文芳表白,无论曾文芳会不会答应,他都要说出来。   如今,他说了,文芳拒绝了,他不后悔,只是觉得有些落寞、有些遗憾。   “他喜欢你吗?”赵亚明轻声问出自己心里所想。   曾文芳笑了笑,道:“也许喜欢吧!我们俩不一定能在一起,但我想试试,如果实在不行,我也会放下。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再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赵亚明神情稍缓,听到曾文芳这么大气的话,又有些释然:“文芳,你很优秀,我喜欢了你四年,但我不后悔。”   曾文芳认真地道:“亚明同学,你也很优秀,我相信你一定能创出一番事业来。”   赵亚明点点头,转了个话题:“听说你在报社实习,回去也会留在实习单位吗?”   曾文芳想了想,才道:“估计会留下,报社那边说会向上面申请,让我去他们单位。如果没有更好的选择,我想我会先在那边工作。”   赵亚明羡慕不已:“报社已经够好了,是事业单位,又在市里。”   曾文芳问:“你呢,会被分配在哪里?”   赵亚明道:“我应该会回我们县城,但还不知道会分配到哪个单位。文芳,以后,我能给你写信吗?”   “可以呀,我们宿舍的同学都说好了,一个月一封信,如果谁没有做到,下次聚会就罚请我们整个宿舍的同学吃饭。”   “你们宿舍的同学真好!”   “嗯,我也没想到会遇到这么多志同道合的同学。这几年,我们相处得很愉快。”   “我老家在梅湖,离东湖也就两百多公里。以后有假期,我去找你们玩,我们宿舍的吴东也在东湖,不过,他会回川县工作。”   “好啊,欢迎书记来东湖玩。到时候,我请你吃好吃的。”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曾文芳与赵亚明聊了一会,就回了宿舍。还在门外,就听到抽抽噎噎的哭泣声,寻着声音进去,发现叶菲菲正抱了个枕头,双肩抖动,发出呜呜的哭声。   “菲菲,你怎么了?”曾文芳走过去,俯身轻拍她的肩膀。   “呜呜……”叶菲菲听见曾文芳的声音,哭得更伤心了。   曾文芳轻轻扳过她的身子,着急地道:“怎么了?菲菲,你别只是哭啊。你跟我说说,看看我能不能帮到你。”   叶菲菲抽噎道:“文芳,怎么办?钱峰不肯去渔港工作,他说,他说他家里不同意他丢掉公职。文芳,我该怎么办啊?”   曾文芳轻叹一声,她早就预料到,这一对对甜蜜恋人迟早要面对劳燕分飞的局面。在这个人人崇尚“铁饭碗”的时代,不说家长,就是学生自己,也大多数人不愿意放弃公职。   钱峰与叶菲菲这一对,恋爱时想得很美好,两人一起放弃公职,到渔港找工作,这样既可以解决两地分居的难题,又给两人一个共同创业的机会。   可是,唉,曾文芳记得21世纪网上特别流行一句话——“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曾文芳又叹了一口气,语气稍稍变得严肃:“菲菲,不说钱峰父母,就说你父母,他们答应你在外面找工作吗?”   叶菲菲止住哭,仰起满是泪痕的小脸,有些发愣。   曾文芳摇头苦笑:“其实,就是你自己也没想好。我猜,叔叔阿姨肯定没有答应你去渔港找工作。我想想,他们会怎么劝你呢?   菲菲啊,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不容易,如果你是男孩,也就罢了,爸妈就随着你的意了。   可是,你是女孩子,眼瞅着就要结婚生子了。你在外面工作,生了孩子怎么办?是留在家里带孩子呢?还是继续工作?你打工的单位还会要你吗?菲菲啊,你就听爸妈一句劝吧!”   曾文芳带着些沧桑,说得语重心长,一听就知道是故意模仿老人的语气说的。 第二百六十四章 分别   叶菲菲“噗嗤”一声,破涕为笑:“你学得怎么这么像呢?活脱脱就是我妈的语气,话也说得与我妈说的差不离。”   曾文芳嘿嘿笑道:“老人们在想什么,猜也能猜到。我说你呀,就别伤心了,你表现太过,弄得钱峰下了决心为你丢了公职去渔港,结果你自己反而回了老家,到时候你怎么向钱峰父母交待?”   叶菲菲一怔,急忙挣扎着起来,要去打电话。   曾文芳惊讶:“怎么?他真的跟你说要去渔港,不回去报到吗?”   叶菲菲满嘴苦涩,说不出话来,只是使劲地点头。   曾文芳拉住她:“你打个电话吧,说你们再好好想想,不急,还有好些天呢!”   “不是立刻就要决定吗?”   “哪有这么快?我们还没拿到毕业证呢。到时候,学校会把我们的档案寄回县人事局,局里再安排工作。   你回去报到,就说明你服从安排,如果你不肯回去报到,只是在外面打工,那档案就会寄放在那里。   如果你自己找到了别的行政或事业单位,也得单位与单位直接交接。”   听到这里,叶菲菲就没急着去打电话,而是一屁股坐在床上,扁了扁嘴,又想哭:“难道我们只能分手了?”   “要么就现在分手,轻装上阵,回到老家重新开始。要么,就先处着,可以通信、打电话。恋爱的方式多着呢。”   “可是,我想见他怎么办?”   “凉拌!”   “文芳,我还是想跟他在一起。”   “那你们回到各自老家,处一段时间看看,实在分不开,你可以想办法调到他那边去。如果都有了更好选择,那就彼此祝福呗。”   叶菲菲撇撇嘴:“你说得简单,那是事情没搁到你头上。”   曾文芳苦笑,什么叫“事情没搁她头上”?她的心上人离她何止300公里?有时在千里之外的京都,有时在万里之外的外国。不,只是实在的距离,乘坐飞机还能到达,怕只怕,他们之间那层看不见的距离,就是搭火箭也到达不了。   没过多久,大家陆续回了宿舍。曾文芳发现,魏晨与邓冰,竟然也双眼红肿,一副刚哭过的模样。   苏玉娇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语气凉凉地:“我早就说过,以前,你们有多甜蜜,以后你们就有多难受。可你们就是不相信,总是卿卿我我地显摆。如今应验了吧?”   叶丽娜扯了扯苏玉娇,摇头示意,让她少说几句。   苏玉娇轻叹一声,道了句:“懒得理你们这群傻逼。”   邓冰抬起头,红着眼眶道:“你就不能少说几句风凉话吗?”   说完,在眼眶里打着转的泪水,终于没忍住,顺着脸颊往下流:“你以为我想这样吗?我忍了好几年,一直很自卑,不愿意触及感情。   可是,他,他说喜欢我好久了,系里这么多漂亮女生他不喜欢,偏偏喜欢不起眼的我,我能不感动吗?就这么迷迷糊糊地一头栽了进去。那个时候,谁会去想毕业后怎么样啊?”   话说得抽抽噎噎,不清晰,但大家都听清楚了。   叶丽娜一脸同情,苏玉娇无语望天,曾文芳摇头感慨:人生就是这样,甜酸苦辣,都得经历。   可是,时间从不会为照顾谁的情绪而停留一分,十多天时间,大四学生的论文答辩、毕业晚会、毕业典礼,纷至沓来,又相继结束。   大家收拾行李回家的那天,阳光格外灿烂。没有轻柔的微风抚慰,没有绵绵的细雨相陪。曾文芳觉得,这“依依同学情,凄凄恋人泪”,在热辣辣的阳光面前,显得有些矫情。   对比其他拖着大包小包行李的同学,曾文芳显得很轻松,只背了个小背包,外加一个小拖箱,撑着一把墨绿色的太阳伞,笑盈盈地与大家打着招呼。   离校园大门不远的操场上,许多学生拖着行李箱正在与同学话别。   学校请了几部大巴车,分成几批把学生送往车站。这时,操场上的同学正在等大巴车过来。   张亮背上一个大背包,左手提着个行李包,右手还拉着个拖箱。见曾文芳如此,惊讶道:“文芳,你的行李呢?”   曾文芳瞅了他一眼,不由乐了:“嘿嘿,张亮,你这身行头,与大名鼎鼎的才子名头也太不搭了吧?”   张亮无奈,想摊手表示无奈,手里却提着东西,他“唉”了一声,沮丧地道:“这么多东西,总不能丢掉吧?”   他注重生活品质,平时用的东西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丢掉委实浪费。   曾文芳笑道:“当然不能丢掉,浪费可耻。”   “那你的行李呢?”   “我有个堂妹在流花市场附近租了个小窝。今天一大早,我就把东西打包好,送给她了。”   张亮羡慕道:“唉呀,这样好,比我们省事多了。”   有位男生插话道:“那也要送得起呀!我弟弟还等着这些行李带去学校呢。”   曾文芳点头道:“物以致用,这才是最好的办法。我弟弟已经在学校读书了,妹妹读省幼师,今年毕业。所以,我这些行李,是真的用不上了。”   张亮一脸关切地问:“文芳,听说你在报社实习,这次能留在实习单位吗?”   曾文芳笑盈盈地道:“报社那边说了让我留下,能留在市里工作,我还是挺开心的。张亮,听说学校推荐你去荔园一个乡镇的镇府办公室工作,这单位好。如今海三角发展快,一个乡镇的经济产值都远超我们一个县。”   张亮俊美的脸上绽放开灿烂的笑容:“是啊,系领导给了我一封介绍信,说那边已经答应了。我自己也想去经济发达的地方闯闯,只是,家里还是想我回沅市。”   “凭你的才能,在哪里都能闯出一条路来。”   张亮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问:“文芳,你以后会继续写作吗?”   曾文芳调皮一笑:“穆罕默德有句名言,假使你有两块面包,你得用一块去换一朵水仙花”。   张亮哈哈大笑:“懂了,以后,我也会用这句名言来鞭笞自己,文芳,我们以后要经常交流。”   曾文芳点头:“东湖与荔园离得不远,我们还有机会见面。”   程子晴提了一个手提包,穿着一条飘逸的长裙,施施然地从校门外走过来。优雅美丽,一下子吸引了不少同学的目光。曾文芳见张亮也往那边看过去,不由轻笑:“都要分别了,还没有表白?”   张亮摇头苦笑:“既然注定不可能成功,何必多此一举?”   曾文芳两眼闪着促狭的光:“你这么优秀,说不定真入了她的法眼呢!”   张亮摇头:“不可能,听说她已经有心上人。”   曾文芳苦笑:人家可不是有心上人吗?并且这个心上人,还是她心中喜欢的那个人。   这段时间,曾文芳让自己忙忙碌碌,就是想忘掉这件事情。   “文芳,要我帮忙提行李吗?”   程子晴走过去,笑盈盈地对曾文芳道。   张亮有些惊讶,他记得这两位美女平时少有交流,什么时候两人变得这么要好了?   曾文芳的行李箱早搁在一旁,她笑了笑,指着张亮身边的行李箱道:“才子更需要人帮忙,我就这么一个小箱子,自己还不够拿呢。”   程子晴笑容灿烂,曾文芳看得有些刺眼,事情还不知道会怎么发展呢,这人就露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也太沉不住气吧?   她想起上次罗玉莹提起的事情,心想,从孙璃派人来南方找罗玉莹一事可以看出,陈文干只是暂时摆脱了孙璃,后续肯定还会有麻烦事。   只是这事,程子晴能帮一次,不一定能帮第二次。等回到京都,她喜欢陈文干的事肯定会放到桌面上。   程子晴与孙璃,必然还有一场官司要打。到那个时候,孙璃怕也不会再来南方找她麻烦了吧?   没想到她还挺幸运,她与陈文干虽然还不算恋人,但她终归要比罗玉莹与程子晴离陈文干更近一些。   如今,孙璃找碴,南方有罗玉莹挡在前面,北方有程子晴冲在前头,她反而成了与陈文干最没关系的一个人。或许他们原本就没有关系。   唉,到时候陈文干会怎么办呢?   或许,最好的办法,就是陈文干尽快娶了程子晴。只要两人结了婚,孙璃再无耻,也不可能再纠缠。   曾文芳想到这里,看向正与张亮说着话的程子晴,那种抽痛的感觉又清晰传来。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控制自己,不让自己想陈文干的事情,因为,只要一想起这事,她的心脏就会抽痛,有时甚至会痛得冷汗涔涔。 第二百六十五章 报到   “曾文芳?我想想,对了!你的档案被市里扣下了,你去找市里的人事部门。”   胖胖的人事股长看到曾文芳递过来的毕业证书,想了好一会,才拍拍自己的脑袋,他还眯着眼睛打量曾文芳,好奇这是何方圣贤,能让市里直接扣下档案。   不过,奇怪的是,这位小姑娘怎么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   “市里扣下了?”曾文芳确实有些懵:扣下了是什么意思?是她的档案不合格?还是不给她安排工作?又或者是市里有单位看上她了?   报社的领导说会留她,但要她先回县人事局报到,然后报社再向上级打报告到县里要人。难道那份报告上级已经批了,所以直接把她的档案调过去了?   曾文芳满脸疑惑地出了门,然后到电话亭里打了个电话给陈桂珍,让她咨询社长。   过了一会,陈桂珍回了个电话,说:“文芳,社里的报告昨天才交上去,估计没有那么快有回复。你到市人事部门问问,看看是怎么回事。”   第二天,曾文芳赶回市里,找市人事局问情况。   一位戴眼镜的年轻人打量了曾文芳半晌,才接过她的毕业证。   “张股,您看看。”   年轻人说着,就把毕业证递给另一个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看看毕业证,又看看曾文芳,不住地颔首:“没错,曾文芳同学是吧?你的档案是我们扣下了,市政府需要两名文职人员,让我们扣下几位文秘专业及汉语言文学专业的优秀毕业生。”   其实,他还有句话没说,曾文芳的档案是秘书二科的科长李小石特意交待留下的,这位李科一直跟着张市,这次留人,很有可能是张市的意思。   领导意图不明,他可不能随意猜度。他把毕业证递回给曾文芳,再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看了一下,才又对曾文芳道:“后天到市政府参加面试,上面会根据你们的面试成绩留下两人,其余三人,档案退回户籍所在地,县里会给你们重新安排工作。”   “嗯嗯,谢谢领导!”   曾文芳出门前还忍不住向办公室的两位同志道谢。她没想到自己还有这样的机遇,如果能在市政府工作,那不是比在报社上班更能实现自己的目标吗?   面试地点安排在市政府办公室,这次的面试的职位是行政机关秘书,按理来说要选文秘专业的毕业生更为合适。而事实也是如此,曾文芳发现,除了她,其余参加面试的都是文秘专业的应届毕业生。   行政秘书,要能够协助领导处理各项行政事务,这就要求要有较强的写作能力、协调能力和组织能力,甚至还要有为领导出谋划策的能力。   面试的内容很简单,首先是简单的自我介绍,然后是让面试者签发几份函件。曾文芳签发了一份行政介绍信、一份干部调动通知。   接下来的环节,让曾文芳有些讶异,面试官竟然让五位面试者分别到五个不同的办公室接待客人。   曾文芳拿着一张小纸片,上面写着:行政楼三楼第二个办公室。   这间办公室的职能是什么呢?部门不同,所接待客人的身份就不一样,接待方式也不一样。   曾文芳以前没有接触过行政这块,觉得这种面试形式还挺新颖,不告诉面试者是什么部门,就是要考他们的应变能力吧。   不过,无论用何种形式,对曾文芳来说都不是难事。   曾文芳在市政府呆的时间不长,轻松应付了面试,就回了她那个温暖的小窝。她想做顿好吃的慰劳一下自己,这段时间可把她忙坏了。   虽然她的毕业论文早就写好了,但论文答辩却是一件不容易对付的事情。因为教授会从你的论文里面找一些容易忽略的小细节,让你提出解决办法。   本专业的论文答辩对曾文芳来说并不难,难的是其他专业,幸亏曾文芳经济学专业去年就申请了论文答辩,并且顺利拿到了学位证。   第二天,曾文芳按要求去了人事局,接待她的还是那位张股长。他见到曾文芳,笑眯眯地道:“文芳同学,哦,不,如今要叫文芳同志了。你的面试已经通过,市政府办公室让你今天去报到。”   “通过了?”曾文芳面上淡定,其实心里还是有些惴惴,毕竟自己不是文秘专业,有些工作说不定没有其他面试者做得好呢。   “嗯,通过了。你被安排在政府办,刘臻同志被安排在市委办。”   “刘臻?”   “对,与你一起面试的一位小伙子,他刚刚出去,应该已经去市政府了。”   张股长很热情很客气,他不用曾文芳问,就把事情一一细说了。曾文芳告辞出门,走在大街上,仍然觉得有些不真实。   她真的进了市政府办公室?听说,在那里工作的同志,有很多升迁机会。难不成,她以后还真得成为一个女领导?   古人是“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她有做领导的胸怀吗?唉呀,不管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八字还没一撇呢,她怎么就想到往后了。   市政府办公室,秘书小李等在那里,见曾文芳敲门,急忙应了一声:“请进!”   曾文芳微笑着打招呼:“您好,同志。我是曾文芳,我是来政府办报到的。”   小李很高兴,他遵照张市的吩咐,关注曾文芳好几个月了。可是说,曾文芳负责的每一个采访,写的每一篇稿件,都没有逃离他的视线。如今,在他的办公桌上,还有一叠报纸。他把有曾文芳报道的报纸都收集起来,方便张市考察。   小李伸出左手:“你好,文芳同志,欢迎你!我叫李小石,你叫我李秘书或李科都行。”   曾文芳大大方方地与小李握手,还微笑着打招呼:“李科好!”   小李让曾文芳坐下,然后把曾文芳日常要做的工作一一交代清楚。特别强调一点:“张副市长指定你帮他写发言稿,你要尽快了解张市分管的工作性质,还要多了解领导的喜好,才能写出让领导满意的发言稿。”   曾文芳翻看桌面上的资料,张副市长分管教育与工业,这两块的事情多,还比较棘手。听说市里要筹建工业园,征地工作就是一大难题。   不过曾文芳有些疑惑:“李科,你说张市长指定我帮他写发言稿?张市长认识我吗?”   小李微笑颔首:“张市认识你,记得上学期阳光一中的开学典礼吗?那次不是你来采访吗?张市看了你写的那篇报道,觉得你选的角度好,文章也写得好。从那个时候开始,张市就注意你了。后来你写的好些报道,他都看了。”   “啊?”曾文芳很惊讶,没想到这么一件小事竟然能引起领导的注意。那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张市可以算得上是她的伯乐啰。   曾文芳美美地想,她这匹千里马遇到了伯乐,日行千里不是问题。嘿嘿,就是不知道,如果张市知晓这位小姑娘竟然如此自得,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小李把所有事情交待了一遍,又给了曾文芳一叠资料,道:“你只有三天时间熟悉资料,下周一开始上班。”   “啊,这么快就要上班?”曾文芳惊讶。   小李笑道:“怎么?你是不是还想着,要过完这个暑假才开始工作?文芳同志,你幸福的学生生活已经结束了。从今天开始,你已经是市政府的公职人员了。”   曾文芳见小李这么温和,不好意思地道:“我从学校回县里报到,结果县里让我来市里。我到市人事局报到,然后就来了市政府。我还没来得及回一趟家呢。”   小李安慰道:“没事,以后会有周末,还有别的节假日,偶尔请一天假也没有关系。”   曾文芳点点头:“嗯,我给家里打个电话,如果下周周末没有什么事情,我再回一趟家。” 第二百六十六章 看房   小李给她介绍办公室,指着正对着大门的办公桌道:“这是你的办公桌。”   “哦!”曾文芳再次打量这个三十多平米的办公室,里面摆放着四五张办公桌椅。   每桌子上都摆放着一部台式电脑,很老式的那种,开机关机还要输入DOS指令,查找、修改、画图、排版都要费些功夫,与21世纪那种鼠标一点,随意修改、随意上网的电脑差太远了。   曾文芳对这种在这个时代来说很先进,对她来说差不多算老古董的电脑着实喜欢不起来。小李却以为曾文芳不会用,热心地要去帮她开机,教她怎么用电脑。   曾文芳笑道:“李科,我会用电脑,以前在报社,很多稿件都是我自己用电脑打出来的。”   李小石高兴得咧开嘴连连点头:“你会用就好,二楼有一个打印室,有些急用的材料可以拿到那边交给打字员。”   曾文芳疑惑:“这里没有打印机吗?”   小李指着另一张靠墙边的办公桌:“有,我们办公室有一部打印机,但必须要用我这部电脑才能打。有时材料多,忙不过来,就要打印室帮忙。   不过,打印室是整个市政府的打印室,他们那边忙的时候还要排队。有时是按事情紧急排,有时是按先后顺序排,平时一些小文件我们都自己处理。”   曾文芳点头:“李科,我知道了。”   曾文芳摸了摸桌上那部老古董电脑,心里叹息一声,唉,这个时代,电脑是稀罕物,上面能给她配一部,已经很不错了。   再说,这东西又不是衣服、家具之类的,她看不惯可以自己造出来。对机器这块,她可是一窍不通,只能等,等有了更好、更先进的电脑,她再买一部。   因为不喜欢这种老式电脑,曾文芳家里并没有买电脑,甚至于手机,她也不愿意用。   读大学时,摩托罗拉3200已经诞生,许多非富即贵的人以拥有一部大哥大为荣。曾文芳对这种大砖头望而却步,这东西太丑了,她宁愿用便宜的BB机,然后找座机回电话,也不愿意在包里揣着这样的大部头。   再说,这个时期的手机太贵,动辄上万元,她觉得脑袋烧坏了,才会花这冤枉钱买块砖头揣着呢。   她要等到手机小巧好用的时候才买,可是,要等到什么时候呢?曾文芳觉得应该要等到,看到那部手机不会觉得好笑的时候。   唉呀,这可有点难,在他们国家,彩屏手机还要20世纪才推出,她能等到那个时候吗?   曾文芳听小李秘书好一番介绍,临走前,小李又叮嘱道:“下周,市教育局会请省里的专家来讲课,各县的骨干教师都会来参加。你要去了解一下教育局的安排,让张市知道有这件事情。”   曾文芳笑着应下了,这才抱着一叠厚厚的资料告辞。出了市政府,曾文芳有些踌躇,她住的地方离这里远着呢。市政府在新市区,她那里是老市区,这距离可不近,估计走路至少要一个时辰。   她是买部车来上下班,还是在新市区买套房子呢?   她一个姑娘家开车上下班,太显眼,容易引起同事嫉妒,不利于同事相处。说不定又会让无聊的人猜测,说她被有钱人包养。   所以,还是买房保险,她可以说家里给她买的,也可以说租的。再说,不邀约同事回家,他们也不知道她住哪里。   曾文芳是说做就做的那类人,当天下午,她就跑了新市区几个新建的花园小区,几经对比,她选中了离市政府不远的“幸福新村”。   这个时代的房子没有电梯,想着以后还要换电梯房,房子太高太大都不好出租或转卖。她就选了一套三楼的小户型,三房两厅,父母弟妹来玩,也能开摆。   “姑娘,您可以办按掲,首付交3万元,所有的手续我们都会代办。这位姑娘,在市区这么好的小区,一套房子才6万多元,真是白菜价格。   再说,您选的这个户型是我们小区卖得最好的一种,就这套,已经有好几个人看中,好几位客人让我们留着。但我们经理说了,要以交定金为准。   你喜欢的话,我建议您先交2000元定金,我们会把这套房子给您留一个月,您凑够了首期,就过来办手续。”   售楼小姐很热心,方方面面都为她考虑到了。   曾文芳略略算了算自己手里的现金,想起后来的花园小区经常用打折的方式吸引顾客,就笑眯眯地对售楼小姐道:“你去跟经理申请,给我一个折扣,我可以直接交首期,不用考虑一个月。”   售楼小姐又惊又喜,但想到打折,她又有些为难,这样的事情她还没办过呢。   售楼小姐把曾文芳迎到沙发上坐下,给她倒了一杯水,带了点歉意道:“我没有打折的权限,您在这里坐一会,我现在就去找经理,我会尽力帮您申请。”   曾文芳笑着答应了,她在售楼大厅里随意地看了看,这个时代的沙盘做得比较粗糙,单看沙盘,根本没有什么看头。因为已是傍晚,来看房的人少了一些,曾文芳在想着办按揭的事情。   之前她在渔满港置业,只能用家里的毛织厂与店铺抵押,贷款出来,再到渔港买地皮。上一世听小玲说过,按揭买房要单位写一份收入证明,这样银行才肯放贷。   商人贷款,要有不动产或其他财产证明。她这样的情况,要找谁写证明呢?办公室吗?曾文芳想了想,不由乐了:自己不就在市政府办公室吗?这样是不是自己写一张收入证明,盖上大印章,然后交过来就可以了呢!   唉呀,最好不要自己签名,自己给自己签名,别人家还以为自己造假呢。   曾文芳开心地想着,就见售楼小姐过来了:“姑娘,我们经理请你去他办公室。”   曾文芳跟着售楼小姐进了一间小办公室,里面坐着一个30岁上下的男子,男子长着国字脸,浓眉大眼,看着有些严肃。见曾文芳进来,才扬起笑脸:“姑娘你好,我是曾经理,请问贵姓?”   曾文芳听了心里一乐,调皮地道:“曾经理你好!如果我告诉您,我姓曾,你给我打的折扣会不会更低一些?”   曾经理呵呵地笑起来:“你这小姑娘,你真姓曾?”   曾文芳点点头:“我姓曾,叫曾文芳。”   曾经理站起来,朝曾文芳伸出大掌:“你好,文芳妹妹,同姓一家亲,我叫曾建新,估计比你要大上几岁,我可以托大称你为妹妹吗?”   曾文芳嘿嘿直笑,没想到来看房,还能捡到一个经理哥哥,不过她最烦什么哥哥妹妹的称呼,但人家比自己大,总不能喊人家名字吧。   “建新哥,你叫我文芳就行了,后面还要加‘妹妹’二字,感觉有些别扭。”   “好的,文芳。本来呢,我想跟你好好说说我们公司的政策,如今,唉,我就不好说了。这样吧,我跟上面申请,说我堂妹买房,拿个员工价应该可以。”   曾建新说完,还朝那位售楼小姐眨了一下眼,售楼小姐急忙道:“嗯嗯,这是曾经理的堂妹,我们公司怎么也得打个折吧。”   曾建新当着曾文芳的面拨通了一个电话:“李总,我是售楼部的曾建新,嗯,我有件事想向您说一声。我有个堂妹看中了我们幸福新村的一套小居室,嗯,对,就是三房的那种。她刚出来工作,想让我给她打个折。您看?”   “九七折?李总,这套房子总价是63400元,能不直接给她抹去零头?可以,好,太好了!谢谢李总!谢谢李总对我和堂妹的照顾。”   3400元,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曾文芳本想着能减下2000元来就很不错了,如今比她预料的还要便宜一些,她开心极了。   “曾经理,太感谢您了!”曾文芳眉眼弯弯,灿烂的笑容让整个办公室都亮堂了不少。   曾建新板起脸:“怎么,刚给你拿了折扣,转眼就不认我这个哥哥了?”   曾文芳急忙改口:“建新哥,哪能呢!我这不是高兴吗?”   曾建新摆摆手,道:“以后就叫建新哥,这是我办公室的电话,有什么事以后可以来找我。对了,文芳,你在哪里上班?”   “我今天刚去报到,建新哥,我在市政府办公室上班呢。”   “啊?市政府办公室?这么厉害!”   “嘿嘿,建新哥,你用打折这个诱惑,捡来了一个很厉害的妹妹吧?”   曾建新咧开嘴笑,脸上全是惊喜:“哈哈,真是意外的惊喜呢!要不,我们庆祝一下,哥哥请你去吃饭?”   曾文芳摇头推辞:“建新哥,谢谢你,我这段时间刚接触工作,怕有些忙。以后吧,以后我请你吃饭。”   “好,小美,你去给文芳办手续,文芳,记得以后有空过来玩。”   曾文芳笑着跟售楼小姐出了办公室,她包里只带了5000元,便先付了定金,说好过几天带齐证件来订合同。 第二百六十七章 吉姆?杰姆?   曾文芳买房子可以不通过父母,可是,却不能瞒着秘书二科的科长李小石。   听到曾文芳要他写一份收入证明时,李小石吃惊地捂住了嘴,过了好一会,才低声问:“文芳,你真的要买房子?你刚出来工作就买房子?是你家里给的钱吗?”   曾文芳知道,这个时代想买一套房子确实不容易,与21世纪一套房子动不动上百万来比,6万元估计与21世纪的60万也差不多。即使在21世纪,刚出来工作就立刻买房的年轻人也不多。   她有钱也不能说是自己的钱,还是说家里给的钱买房子要保险得多。   曾文芳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爸妈在老家开批发部,还开了一间毛织厂,小有资金。   他们听说我租的房子离上班的地方远,就想着在市里买套房。可是,新市区这边建得都是新小区,很少有便宜的老房子。   这两天我去看了几个小区,房子贵着呢。我爸妈不够钱买,我就想着可不可以按揭买。结果,售楼小姐说可以按揭,只需要交5成首付。”   李小石砸舌,他夫妻工作了七八年,去年买房时,首期才交了3成,这小姑娘家境不错呀,竟然能一下子拿出5成首付。   “行,我给你写份收入证明,你要跟你家里说清楚,你的工资估计还不够供房,别弄得到时候供了房,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   李小石一本正经地交待,曾文芳觉得好笑,这李秘书把她看成不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了。但人家也是为了自己好,便急忙应下了。   有了收入证明,还得去写户籍证明。她的档案还放在人事部门,那边还没有给新进人员落户口。   不到半个月,曾文芳就弄好了各种手续,买下了这套小三房。只可惜,房子买好了,也只完成一半工程,没有装修,一样还得住在那个一居室的小窝里。   曾文芳心里叹息,21世纪时,有很多装修好的房子,拎包就可以入住。   李小石告诉她,下半年工作会很忙,让她要有心理准备。曾文芳文笔虽好,但她比较喜欢小说散文,写文章也偏向抒情的笔调。写新闻报道还好,还可以从自己的视角出发来写。   如今,她要写许多正规的公文、写领导的发言稿,还不能从自己的视角入手,要考虑的细节特别多,她有些不适应。   打电话回家时,刚好是弟弟接电话,曾文芳灵机一动,弟弟不是放暑假吗?刚好让他过来盯着装修的事情,暑假两个月,说不定就能装修好了。   曾文峰摇头苦笑:“姐,小舅让我尽快回渔港,荔园那边要招聘经理,让我跟着林叔叔去做面试官。”   曾文芳道:“又不是让你装水电、涮墙,只是让你买材料、做监工,误不了家具厂那边的事。”   话说,自陈文干上次回国,距离半年之后,又一次踏上了F国的土地,不巧的是,这次陈文干没有那么幸运,他遇的不是程成,而是遇到了杀手“毒狼”。   陈文干在F国放了眼线,终于在一个小镇找到了吉姆。陈文干兴匆匆找过去的时候,发现吉姆住的地方地形有些特别。   这是一排建在山脚下的房子,是两层的小楼房,前面是集市,后面是一座山谷。   陈文干只是闪过一丝疑惑,就没有放在心上。找到吉姆的兴奋盖过了他所有的心思。他走到最中间的那栋小楼前,正要敲门,却听到里面传来两个人的对话。   声音压得很低,普通百姓绝对听不到,但是陈文干从14岁习武,何等耳聪目明?里面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你是吉姆?”   “你是杰姆?”   “你是怪才吉姆!”   “你是毒狼杰姆?”   陈文干站在门外,听到两人的对话,不由变了脸色。时隔半年,程成他们还没有抓到人,而各国精英正在追捕的“毒狼”竟然在这里,这个时候,他想干什么呢?是想杀了怪才吉姆吗?   他从门缝处往里瞧,发现里面站着一位身着黑褐长披风的高大男人,这人背对着他,而另一位身形相似、穿着黑色T恤的男人面向他,正是他踏破铁鞋寻觅多时的吉姆。   陈文干屏住呼吸静静地等了好一会,才又听到吉姆语气沉重地问:“你杀了我父亲,就只是因为他研制出了一种药品吗?”   穿黑衣的男人语含邪气:“对,我杀了你父亲,因为我母亲因为你父亲研制的药品死了。你说我应不应该杀了他?”   “那是意外!”   “你们搞科学的人,总是把自己的失败怪罪于意外。”   “所以,我不再搞科学了。”   “可是,你还是大家口里的怪才。”   “那又怎么样?我一直隐居,没有人能找到我。”   “可是,如今我找到了你。”   “你想怎么样?要杀了我吗?”   “嘿嘿,从我母亲离去的那一天,我就把自己的名字改成‘杰姆’,为的就是这一天,我要让我的名字变成你的恶梦。哈哈……”   “你太无耻了,你自己有着恶毒的杀人念头,偏偏还找了这么多借口。你要知道,名字算什么,你可以改,我也可以改。我在这里住了好几年,别人都叫我杰克。”   “杰克?哈哈,那为什么我能找到你?你穷困潦倒十几年,我却风流快活十几年。与你相比,我活够本了。”   “你还是走吧!你不知道各国刑警在这里守了你大半年了吗?你杀了我,一样逃不掉。”   “一个人走?不,我要带着你一起流浪,让你了尝尝被人追捕的滋味。哈哈……”   此时,程成等人终于锁定“毒狼”的藏身地点,安理会正组织维和部队配合抓捕。   小镇通往外面的大道小道,都有埋伏。程成与另一位队友却埋伏在吉姆房子背后的山岩上。   “1号伏击点出现可疑车辆,请求支援。”   “注意警戒,不能放走一个人。老鹰、老鹰报告位置。”   “收到,老鹰在5号设伏点。”   “留下雏鹰,老鹰立刻赶往1号伏击点。”   “明白!”   队友朝程成打了个手势,程成也听到了队长卡森的最新指示,朝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   这半个月来,程成细心观察这个小镇的地理位置,在此处设伏,是他提出的建议。   卡森担任这次行动的总指挥,他觉得罪犯不可能在这里,更不可能从山岩这边突围。这个地方前面是热闹的街市,后面是一座峡谷,谷坡陡峻、尽是悬崖峭壁,没有林木遮挡,哪里藏得了人?何况,峡谷下面就是湍急的江水。   在其他队员看来,再笨的人也不会选这个地方突围。可是,程成请求,说有备无患,愿意守在这里,最后,卡森让另一个队友配合他守在峡谷处。   峡谷的出口处,也已经安排了数十名军人,肯定万无一失。卡森听到1号伏击点发出支援申请,立刻让程成那个代号老鹰的队友前去支援。他想,就让程成那只雏鹰,一个人在那里守着吧。   虽然卡森知道他就是“神豹”,但是,程成的年纪、外表摆在那里,还是很难让人信服。对程成的判断,总会不自觉地持怀疑态度。 第二百六十八章 并肩作战   而这时,“毒狼”杰姆扭住怪才吉姆,却正是往后面的山谷而去。   在离开房子之前,杰姆回头看了一眼这个院子,嘿嘿冷笑两声。高而有点儿弯的鼻梁,大而圆的蓝褐色眼睛,厚厚的嘴唇。这个男人,正是上次程成给他看的画像上的人。   虽说已经能确定前面那人就是“毒狼”,但陈文干还是没敢随便动手,再说,这个院子位于市场附近,“毒狼”本就是一个凶狠残忍的杀手,一个不慎,周围的人都会遭殃。于是,他偷偷跟在后面,观察四周的情况,看能不能伺机而动。   跟到山谷处,陈文干才更深一层地体会到“毒狼”的狡猾,杰姆与吉姆都是穿着与岩石同颜色的衣服,后来,杰姆还带上了帽子,帽子也是黑褐色。不动的时候,他们看起来就是两块相连的岩石,就是跑动时,远远看去,也像是岩石往下滚落。   到了山谷处,陈文干除了能从长披风与黑T恤上面来分辨他们,便毫无别的办法了。   幸亏,他今天穿着一套藏青色的休闲服,这个山谷,还是有些葱绿的杂草,让他的衣服不至于特别显眼。再加上弹性极好的波鞋,走路无声。   他仔细观察周围的地理位置,分析以自己的能力,能否一举拿下“毒狼”。成了,也算帮了程成一个大忙。   这个时候,程成也发现了对面山上,出现了一个滚动的黑点。他屏住呼吸,死死地盯着这个黑点。这个黑点没有进入他的伏击圈,倒是在他原来那个队友的伏击范围内,可惜,如果队友没有离开就好了。   抱怨没用,他只是在想,如果这次又让“毒狼”逃脱,他什么时候才能回国?   上面叮嘱过,让他不要单独行动,一定要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行动。还说,国家花了大力气培养他,不是为了让他送命。   “毒狼”不但凶残狠戾,还拥有世界上最顶尖的武器,即使你拿命去博,也有可能是白白丢了性命,不划算。   程成这个时候却顾不得这么多了。他观察黑点滚动的方向,发现他并不是往峡谷出口处去,而是往悬崖的另一面。   程成观察过,另一面并没有路,也是一面悬崖,悬崖下面是一个深潭。   他没敢迟疑,扔下手里的重装备,敏捷往黑点的方向靠近。   程成动作轻捷,但山上到底有不少碎石,难免发出一些细小的声响。黑点猛地停住滚动,而程成几个跳跃间,也在距离黑点200百米左右的地方停下来。   “哈哈……”前面突然传来狂放恣意的笑声,“又是一个为了完成任务不怕死的傻逼。”   那是一个带了些邪魅狂狷的声音,不年轻,也不苍老,估计就是四十多岁的样子。   “哈哈,竟然有人守在这个寸草不生地方。看来在老子离开F国之前,还能再杀一个人。好啊,真他妈的过瘾!被这么多废物天天堵着,弄得老子好久没开杀戒了。”   程成不动声色,又悄悄逼近几十米,看过去时,才看清前面的人。   那人披着黑披肩,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而他的身边,还伏着一个一动不动的黑影,也不知道是不是人。   程成看不清那人的脸,但能感觉到灼热的视线。   “M国人?”那人语带鄙视,程成能感受到他声音里的玩世不恭,以及蕴含危险。   “丹国人!”程成低沉的声音响起。   “丹国的神豹?”   “聪明!”   “小伙子胆识不错!”   “还行!”   “不要再过来了,你信不信再前进几步,你的前额就会出现一个窟窿?”   说话间,程成又逼近了几十米,这时,他离黑影不过一百米,这已经是手枪的射程。   “我相信!不过,你的前额同样也会出现一个窟窿。”   “呵,这么自信?与我年轻时一样,我就喜欢这样狂妄自大的年轻人。唉,可惜了!小伙子,如果你跟着我,若干年后,会变成像我一样全世界闻名的杀手。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全世界闻名很有意思吗?”   “当然,只要想着你们几十、几百个所谓的世界级精英围着我一个人转,我就开心得不行!”   “变态!”   “变态又怎么样?你不变态,但你有什么?你拥有不同国家不同风情的美女吗?你拥有大小不一、风格迥异的漂亮别墅吗?你拥有世界上最先进的武器吗?还有,你有这么多国际精英陪着你玩吗?哈哈,没有吧?只有我才有资格拥有这一切。”   程成觉得这人是变态,隐藏在不远处的陈文干自然也是这个想法。   可想而知,“毒狼”为了满足自己变成的私欲,每年要杀多少无辜的人。   这样的人死不足惜,这时,陈文干才真正下了决心。他习武十年,但是,从没有真刀真枪与人干过。习武,对他而言,只是因为小时候的武侠梦,后来,社会和平安定,习武就只为了强身健体了。   没想到,不动则已,一动,却是与丹国传奇人物“神豹”并肩,共同面对国际杀手“毒狼”。   “算了,你不想跟我干,我也不想浪费时间了。”   那人举起手枪,对准程成,笑着问:“你说是你的枪快呢,还是我的枪快?安理会给你们配了最先进的武器吗?我这把枪,是全世界唯一的一把。   因为世界著名的武器专家,跟我一样,也是一个怪才。他早就厌烦跟你们这群伪君子打交道了,他说,我才是最慷慨的买主。只要我一天不死,他就会为我研究最先进的武器。哈哈……”   他口里说着话,眼睛却死死地盯着程成,程成静静地站在那里,单手举枪,对着不远处的人。   “碰、碰!”两声枪响,“彭”的一声,程成能感觉到子弹进入胸膛的声音,他还有力气就地打了一个滚,捂住胸口。往前面看去,只见远处那道黑影缓缓倒下,然后“碰”地一声摔在地上。   “成哥!”一声撕心裂肺的声音传来,程成听到了,疑惑地四处打量。他笑着想大声回应,但胸口处转来剧烈的疼痛,让他那声“嗯”变成了低低的呻吟。   “成哥!”   陈文干也受了伤,他藏身的地方碎石多,投射匕首时,飞身而出,再从地上打了滚,脚腕受伤了。但是,这时他再也顾不上疼痛,向程成的方向飞奔过去。   “陈文干?你怎么在这里?”   程成屏住呼吸,寻找声音的来源。然后,就看到了穿着一套藏青色休闲服的陈文干。   “我找到了上次想要找的人,却无意中发现了你们追捕的‘毒狼’,便追踪而来,没想到会遇见你。成哥,你怎么样?伤得严重吗?”   “胸口中枪了,应该没有伤到内脏。还有腿,刚刚在地上打了一个滚,估计也伤着了。”   程成说得有些轻描淡写,美目瞪向陈文干,如果没有受伤,他肯定会跳起来,狠狠地把这家伙揍一顿。因此,他声音虽低,却带着气:“不是让你不要来F国吗?毒狼是谁,那么多世界级精英级追着他跑了十几年,你才多大,就想一个人对付他?”   “成哥,这是个意外!”陈文干咧着嘴笑,然后指了指“毒狼”倒下的地方,道:“成哥,我去看看,那里还有我要找的吉姆。”   “你找的人是毒狼杰姆?”   陈文干急忙解释道:“不是,我要找的是科研怪才吉姆。他与毒狼有仇,所以一直避着毒狼,但还是被毒狼找到了,毒劫持了他,我才会跟过来。我去看看他怎么样了。”   “扶我过去,我要看看这人是不是真正的‘毒狼’,还有,人到底死了没有。”   陈文干对自己有信心,“毒狼”绝对逃不过他的匕首,只是,那个吉姆有没有事?他很想先去看看。   但是,程成胸口不断涌出的鲜血,陈文干看着有些不忍,急忙把他扶起,让他靠在一个大石头上,道:“你坐着别动,我先帮你止血,再过去看。”   程成指了指挂在腰上的包,道:“包里有止血的药粉,你洒上一些,再用纱布绑一下就行,子弹还在里面。”   陈文干从小跟在外公身边,处理伤口对他来说,再简单不过。   包扎好伤口后,他才扶起程成,有些艰难地走到那边看。 第二百六十九章 立功受伤   只见一个黑衣人的喉咙上插着一把闪着金光的匕首,鲜血还在咕咕地往外冒。   高而有点儿弯的鼻梁,瞪得大大的蓝褐色眼睛,厚厚的嘴唇,这不是“毒狼”杰姆又是谁呢?   程成伸手摸摸他的脸,还仔细地摩挲他的下巴与发际处,好一会才确定这人没有带人皮面具。   “真的是毒狼杰姆!”   程成惊呼出声,再检查了一遍尸体,断定除了喉咙处的匕首,并没有其他伤口。   他的枪竟然没有打中杰姆!程成得出这个结论,心有余悸:他受伤了,如果没有陈文干,“毒狼”再给他补上几枪,他就是有九条命也逃不掉。   “神了!文干,你是怎么做到的?”   那边的陈文干伸手去探吉姆的鼻息,惊喜地发现吉姆只是昏迷。他不由松了一口气:“还好,还有气。”   他公司的实验室对起手机改良芯片的研究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期,有了吉姆,所有的问题将会迎刃而解。   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到脚腕上的疼痛,一屁股坐下。听到程成的问话,他对着程成嘿嘿笑了下,习惯性地摸了摸鼻尖。   “我从小习惯用匕首,百发百中,从来没有失手过。”   程成从杰姆身上抽出匕首,除了匕首的顶端闪着金光,看着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你的匕首怎么可能比枪还快?”   陈文干道:“力度控制的问题,只要投注在匕首上的力度超过枪输送子弹的力度,匕首就可以飞得比子弹快。   何况,‘毒狼’只注意躲避你的子弹,没有留意我的匕首。他确实很厉害,不仅成功躲开了你的子弹,好像还知道你要往哪边闪避。”   程成拍拍脑袋,想起曾经有资料上说,“毒狼”还有个鲜为人知的特点,面对面对敌时,他能从你的语言与动作习惯,揣摩出你的用枪习惯。   与他对面交手的,无不是被他一枪毙命,“毒狼”出道近二十年,死在他手上的刑警与军人不在少数,并且都是精英级的人物。   估计也正是因为这样,米勒布朗才会这般谨小慎微,希望用狙击围困的方法杀掉他。之前想着应该不会正面面对他,就忘了这茬,如果他说什么都不回答,情况可能会好很多。   唉,一时大意,还弄得差点儿就交待在这儿了。不过,如今这家伙已经成了一具尸体,再也杀不了人。   想到这里,程成苦笑道:“是我大意了,那家伙确实有这个能力。”   “没想到他这么厉害,不过,这下好了,你们终于完成任务了。”   程成回头望去,只见那男孩倚在大石头上,只是咧开嘴,露出八颗雪白牙齿,脸上的笑容如阳光般灿烂。   “谢谢你文干!”   “成哥,能不能不要告诉他们‘毒狼’是我杀的。你就说‘毒狼’劫持了我跟吉姆,然后你救了我们。”   程成沉吟片刻,点点头。这事太大,再说,谁知道“毒狼”还有没有同伙?陈文干不是军人也不是警察,只是一个普通百姓,这事不能涉及他,更不能连累他。   “还有,你们审问过吉姆之后,如果吉姆只是受害人,没有案底,能不能把吉姆交给我?”   程成好奇地问:“你为什么一直在寻找这个叫吉姆的?”   陈文干轻叹一声,道:“我与几位好友有一个科研实验室,实验遇到了瓶颈。我的导师说,如果能找到怪才吉姆,一切都能迎刃而解。所以,我从去年开始,就一直在找他。   上次,我本来已经快要找到了,却遇到了你。我答应了你要尽快回国,也不想涉险。只是在回国之前,放了几根眼线。前几天,眼线告诉我发现吉姆的住址,然后,我就来了。谁能想到……”   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程成听了,不由唏嘘不已:事情竟然巧成这样,幸亏当时他把画像给陈文干看过。   程成自是答应了他,说会想办法帮他留下吉姆。   这时,程成的“耳麦”传来声音,他按了一下“耳麦”上的按扭,汇报道:“雏鹰呼叫,毒狼已被击毙。雏鹰受伤,请派医护人员到5号伏击点救援。这里还有人质受伤,请带两副担架。”   陈文干急忙道:“成哥,我的脚腕也受伤了。”   程成听了,又撇了一眼地上的“毒狼”,干脆改口:“雏鹰呼叫,5号伏击点需要四副担架。”   “收到。”   队长卡森这边,顺口回了一句“收到”之后,才反应过来程成话里的意思。   “毒狼已被击毙?”什么意思?“毒狼”被谁击毙?难道是雏鹰?   他嘴里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半晌才瞪大眼睛,吼了出来:“毒狼已被击毙!”   吼完,他高兴得手舞足蹈,赶来与他汇合的尼诺不可置信:“你是说毒狼被击毙?谁击毙的?”   卡森有些语无伦次:“嗯嗯,对,没错!不过,我也不知道是被谁击毙的。还有,雏鹰受伤,派医护人员过去。快,医护人员迅速赶到5号伏击点,带四副担架去,有人受伤了。”   至于为什么是四副担架,去到就知道了,卡森不想追问,因为他实在太开心了。   “总部,总部,我是毒追捕队队长卡森,请求直升飞机支援,有人受伤。”   两小时后,程成、陈文干与吉姆被安置在最近的一间乡镇医院的病房里,卡森与众队员挤在房间里,一脸兴奋地围着他说话。   程成默,这还是原来那些傲慢得不行的精英队员吗?前几天还不可一世,全盘否定他的方案,如今这是在干嘛呢!   陈文干则一脸好奇宝宝看热闹的模样。程成斜睨了他一眼,不由腹诽:这家伙是在看他热闹?自己都受伤了,还有心情看热闹,也真让人无语。这真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吗?   陈文干左脚腕骨裂,还不知道有没有碎骨头在外面,这个小医院所有的外科医生聚在一起,商量手术方案。但后来,因为程成的话,谁也没敢为陈文干做这个手术。   “不能留下任何后遗症,要保证一百天后,伤患能跑跳自如,比正常人的腿脚还要健康。”   外科医生一听,顿时撒手不干了:“一百天能像正常人走路就不错了,还要能跑跳自如?再说,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可能比正常人还健康?”   得不到保证,程成立刻提出要去F国最好的医院。队长卡森只好派人把程成这位立了大功的祖宗,连带着陈文干、吉姆送到了F国的首都医院,自己带着其他队员收尾。   后面的工作很烦琐,可做得再多,功劳也不属于他们了。众队员兴奋过后,又不免添了几份沮丧。也真他妈的丢脸,这天大的功劳竟然被最年轻的程成夺去给,回去部队,他们都不好意思提起。   半个月后,程成带着还腿脚上还打着石膏的陈文干回国。战亮来接程成,而战友是受小叔委托,带着钟力来接陈文干。   这般低调,也是有原因的。“缉狼行动”本就是军部的最高机密,为了预防有漏网之鱼报复,安理会还要求参加行动的各国精英,不能泄露参与“缉狼行动”的队员名单。   至于是谁杀掉了毒狼,除了安理会上层、各国队员与各国军部,其他人都不会知道。其实,除了程成与陈文干,即使是安理会主席也不知道当时的真实情况,更不知道,杀“毒狼”的,其实是那个所谓的人质。 第二百七十章 住院   程成会怎么样,陈文干不知道,他这会儿还很忙,毕业前夕,他还要考试、论文答辩、拍毕业照。   学校得知他意外受伤,没有要求他回学校考试,而是派出专门的老师拿着试卷到医院考试。论文答辩,也在医院进行,就是毕业照,也是所有同学一起来京都人民医院的草地上拍的。   他们班的同学戏称,这是史上最牛逼的毕业照。   陈文干不想这样麻烦大家,几次向指导员提出回校,可是,学校得了程成的叮嘱,哪敢让他回校。   拿到了京大的毕业证、学位证,其实,他从M国回来之时,已经拿到了哈佛商学院的毕业证。在这个时代,证书说得要也不重要,特别对于自己创业的陈文干来说,这些证书只是将来摆在公司宣传栏上的点缀而已。   如今,他最想的是回东湖养伤,程成却不肯放他走。为了留住陈文干,程成还不肯去军区医院养伤,硬是留在京都人民医院。   人民医院的医生拿这尊大神没办法,只能小心翼翼地,对陈文干也越加尽心尽力。只是,医院床位少,程成伤在胸口,要危险得多,医生不肯让陈文干与程成同一间房。   陈文干的病房里还住了一位叫高胜利的中年男子。   程子晴刚从学校回来,就听母亲说哥哥受伤了,急忙来医院,结果,程成告诉她,陈文干也受伤了。   当时她还奇怪,为什么家里的保姆阿姨让她提着两个保温瓶来医院,原来,其中一个是给陈文干的。   程子晴本来很担心,但见陈文干没什么大事,又很开心。她做梦也没想到,刚从学校回来,就能有这么一个与陈文干相处的好机会。   第二天,她来医院的时候,除了提着保温瓶,还拿着一束鲜花,里面杂着几朵红艳艳的玫瑰。   直把同病房的高胜利羡慕坏了:“小伙子,你真是太有福气了。”   程子晴也娇羞地笑着:“文干哥哥,看你都黑了瘦了。我给你煲了鸡汤,你可得多喝一些,这样才能更快好哦。”   高胜利乐呵呵地打趣:“小丫头,你也太偏心了,怎么只给这小子煲鸡汤?不行,我也要喝,分一点给叔叔喝吧?”   也是碰巧,高胜利是程子晴母亲同事,也就五十岁上下,长得慈眉善目,性子很是爽朗。   “高叔叔,我等会给你倒一碗。”   昨天,程子晴来的时候,医生推着高胜利去手术室,高胜利还没问程子晴与陈文干的关系呢,这会儿,他瞅准了这个机会,眼里闪着八卦的光芒:“子晴,你还没有给叔叔介绍,这位小伙子是?”   陈文干默,看不出这人年岁不小了,却这么八卦。不过,他也正好看看程子晴会怎么介绍自己,所以他没有吭声。   只见程子晴俏脸通红,低头不语,高胜利哪还看不出这小姑娘的心意呢!他嘿嘿笑道:“子晴这是不好意思了吧?高叔叔觉得这小伙子长得好,挺精神。听说还是还是京都大学毕业的,不错,这个男朋友找得好!”   陈文干忍不住提醒:“叔叔,我不是他男朋友,我是他表哥的同学。”   “表哥的同学正好啊,我女儿就是嫁给了他哥的同学。这样,兄弟俩还可以互相帮衬。”   三人正说着话,外面又传来敲门声,陈文干像来了救星一样,急忙喊:“进来!”   却是战友与沈美琪,战友提着一个保温瓶,还有一个大袋子。而沈美琪则拿着一则鲜花,一张娃娃脸绽放开灿烂的笑容。她快步走过来,举起手里的鲜花,开心地道:“陈文干,我送你的花!祝你早日康复。”   “谢谢!有心了!”陈文干唇角微勾,接过鲜花,他知道沈美琪与曾文芳交好,便对沈美琪特别友善。   沈美琪又上下打量了他一会,道:“我与表哥来看你了。听成哥说你没啥大事,如今一看,果然精神得很。”   她见程子晴也在这里,心里不爽,她与程成的事,就数程子晴反对得最厉害。因此,她对这个未来的小姑子实在喜欢不上来,当表哥告诉她,程子晴跟文芳抢男朋友时,更觉得这人脸皮厚。   哼,自以为自己很高尚,其实与孙璃有什么两样呢?她最瞧不起这样的人了,虚伪做作,还想用家世来诱逼男人,真是可怜。   她都从战友那里知道事情的原委,心里一直愤愤不平,但她与程子晴一向没有交集,找不到机会为曾文芳出气。   站在一旁的战友有些尴尬,高中时候,他也偷偷喜欢过程子晴,但程子晴却看不上他,背后与好友偷偷议论,说他长得矮,没有男人气概,配不上她。   战友从别处听到程子晴对他的评价之后,气馁了好长时间,后来才慢慢地放开了心结,但从此以后,他便尽量避免与程子晴产生交集。   沈美琪仰起一张可爱的娃娃脸,露出受伤的表情:“陈文干,你打电话给文芳了吗?如果她知道你受伤了,不知道会有多伤心呢。   唉,也不知道她知道之后会不会来看你。我可想她了!为了约她来京都,我分店都开了五间了,可是,她就是不肯来。气得我都想不给她股份了。”   陈文干摇头:“不要告诉她我受伤的事,如今她应该去单位报到了,肯定抽不出时间来看我。我过几天就回东湖养伤,到时候就能见到她了。”   沈美琪连连点头:“嗯,你不知道,她在你们东湖市政府办公室上班呢。据说她在报社实习时,写了很多不错的报道,领导赏识她,报社本来就留她,可硬是被市领导抢去了。”   陈文干微微一笑:“她能够胜任任何一份工作!”   高胜利见程子晴一脸黯然,心里叹了一声: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看这小伙子说起那位姑娘时的神情,他就知道程子晴只是一厢情愿了。   为了让程子晴不会那么尴尬,他插话道:“小伙子这话就说错了,术业有专攻,一个人就是再厉害,也不可能胜任任何一份工作。”   陈文干朝他微微点头:“叔叔说得对,是我夸大了。”   沈美琪却没觉得陈文干说得有什么不对,所以撅起小嘴,不满地道:“才没有夸大呢,文芳本来就什么都会,她肯定能胜任很多工作。”   战友怕她说多了得罪人,急忙过来打圆场:“文干,我爷爷让我替他来看你,这是爷爷让保姆阿姨给你煲的鸡汤。这可是爷爷询问了沈小叔,然后根据文芳给的营养配方熬出来的。所以,你喝下它,就等于收到了文芳的心意了。”   陈文干见他提的保温瓶,微微颔首:“那倒些给我尝尝。”   战友急忙把东西放在桌子上,用热水洗干净一个碗,拧开保温瓶,一股清甜的香味便扑鼻而来,仔细闻一下,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   “这是补血的药膳,文芳留给沈小叔的配方。沈小叔说,这些配方不能外传,文芳那边的餐厅在销售。一锅汤的价值都堪比鱼翅呢!”   高胜利听了,不由咂舌,心想,这汤有这么好吗?再说,那小伙子只是骨裂,又没有失血,他才是失血过多好不好?   他正想着时,陈文干喝了一口汤,然后开口了:“给叔叔也倒一碗吧,我知道这汤放了什么,确实可以补血。”   高胜利急忙推拒:“不好吧,我家里也天天煲汤过来,我看就不必了。”   战友道:“没事,叔叔,这里有一大煲呢。起码可以倒出三四碗来,我给您倒一碗吧!”   高胜利闻着香味,本就嘴馋,就没有再推托,捧过鸡汤喝了几口,便赞不绝口:“味道香浓,加了药的汤还能熬成这样,真是难得。我家夫人也喜欢在汤里加中草药,可是,那是一个难喝啊。每次喝汤,我都是当药喝下去的,没有一点儿汤的美味。”   沈美琪嘟起小嘴道:“叔叔,文芳做的菜可好吃了,我外公说,如果她在京都开一家餐厅,生意肯定好!” 第二百七十一章 拒绝   程子晴一直没说话,她手里的保温瓶与花都还没有来得及放下呢。没想到,她只是与高叔叔打了一个招呼,就失去了先机,连保温瓶里的鸡汤都来不及送出,人家就已经喝上了。   最主要的,是这汤还冠了曾文芳的名字,她想起今天一早,哥哥对她说的话,“晴晴,陈文干已有意中人。你就不要强求了。虽然我也很希望陈文干能做我妹夫,但是,我不希望你强迫他。晴晴,强扭的瓜不甜,你可以追求他,但不能不择手段。”   这次回来,程成对陈文干多关注了几分,从钟力那里了不解了不少情况。对妹妹一厢情愿,单恋陈文干的事情,他也不由过问了几句。   听到哥哥的话,程子晴还不以为然,毕竟曾文芳都说了不会主动。既然她不会主动来京都,而只要把陈文干留在京都,她就有更多的机会。   因此,她又要求哥哥以南方医疗条件不好,对治疗陈文干腿伤不利为由,尽量把陈文干留在京都人民医院。   孙璃是第三天才得到陈文干已经回来的消息,怀春少女的心思大体相同,她来的时候,也是带了一个保温瓶、一束鲜花。   只是,等她来了病房,发现病房里竟然摆着两束鲜花时,本来笑意盈盈的脸刹时变得难看起来。   “文干,你回来怎么也不给我打个电话?昨晚听说你受伤了,我一个晚上没睡好。今天一大早我就回家熬鸡汤,然后给你送来了。怎么样?你的腿没事吧?”   陈文干有些无语,他明明没有招蜂引蝶,这一个二个的,唉,还能不能让人好好养伤了?他决定明天再跟程成说一声,他一定要回家养伤。   对了,自家母亲就在医院上班,跟程成好好说说,回去治疗应该没有问题。再说,他的腿上了石膏,这里的医生只是检查了他肩膀的伤口,对他的腿伤根本没有采取什么治疗措施。   或许,这又是程成向医院施压,想让他留在这里罢了。   他对孙璃不冷不热,毕竟这姑娘暂时还没有做出过于离谱的事情,如果他的态度过于强硬,反而让人觉得莫名其妙。   高胜利躺在病床上装睡,昨天,他喝下了战友倒的那碗鸡汤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这个举动,很对不起程子晴。心里暗暗责怪自己鲁莽、贪吃,让子晴下不来台。   后来,他又装着没有喝够的样子,让子晴给他盛了一碗。唉,这两碗鸡汤喝下去之后,弄得他一个上午去了两三遍厕所。   如今,又来了一个姑娘,还是他认识的孙家姑娘。高胜利不装睡还能怎么办呢?   本来想着,与一个俊美的小伙子同住一个病房,看着赏心悦目,伤也好得快,哪知道还有这等尴尬事呢?   后来几天,程子晴与孙璃连番登场,竟然还撞到两次。高胜利活了五十年,也没有见过这般激烈的竞争。两位姑娘你不让我,我不让你,轮番向与他同病房的小伙子献殷勤。   他瞧着这两人分明互相看不顺眼,但客套话说起来竟然眼都不眨,外人还以为她们还是好朋友呢。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火,让高胜利叹为观止,出院之后与老伴说起,还连连感叹,说再也不能小瞧如今的姑娘。   孙璃与程子晴的较量已经摆在明面上了,之前两人都在京都人民日报社实习,当时也只是能力与人际上交往的较量,孙璃不知道程子晴认识陈文干,更不知道程子晴喜欢陈文干。   但好强的女子自尊心强,总喜欢与别人比拼,后来领导发现两人不对付,实习结束后,便提出只能留下其中一名,免得在一处工作弄得不愉快。   孙璃便留在了京都人民日报社,程子晴则被分配到了京都人民日报社,一家是军部权威报社,一家是政界权威报社,并没有低下之分。   这天,两人从病房出来,孙璃拦住程子晴,气极败坏地道:“程子晴,陈文干是我的,我在两年前就喜欢上他了,你不能跟我抢。”   程子晴挑了挑眉,也不着急,只是笑了笑道:“陈文干不是物品,不存在抢还是不抢的问题。如果是物品,我就让你了,可是,这是人,即使我让你,人家也未必看得上你。”   孙璃大眼睛瞪着程子晴,哼了一声,道:“我看他也未必看得上你!你不是骄傲得很吗?干嘛也学着别人倒追起男人来了?真让我大开眼界呢,京都十大美女之一,多少世家子弟追着你跑。如今竟然也要倒追男人,这男人还不怎么搭理你。哈哈……”   程子晴气极,这人还会不会说话,怎么每一句话都戳人心窝呢!她这段时间确实已经放低了姿态,可以说,这是她懂事以来,第一次这样低声下气讨好别人。   可是,陈文干还是对她客客气气的,反而没有刚开始相处时的那份坦然自在。   她记得有一年春节,陈文干在钟家过除夕,吃过饭后,他们一起去外面放烟花,陈文干对她还挺关照。   后来,她寒暑假回到京都,也常与陈文干以及钟力表哥、钟雨表妹一起玩,吃饭、唱歌、看电影。   她感觉陈文干对自己有好感,再说,她的家世对陈文干的仕途肯定会有帮助。也因此,之前她在曾文芳面前才这么有底气。   谁知道,这段时间,她趁着他生病,经常来照顾他,想进一步拉近两人之间的关系。她却有一种陈文干反而与她更加疏离的感觉。   还有,几乎每次来医院,都会被孙璃搅和,她对孙璃恨得牙痒痒却又无计可施。因为,陈文干并没有答应她的追求。   程子晴心里像堵了一块大石头,觉得两人前途渺茫,而对软硬不吃的陈文干,她也不知道从何入手。   “程子晴,你有没有在听我说?你这人也真奇怪,以前不是眼睛搁头顶上吗?总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如今怎么偏偏看上陈文干呢?”   听到孙璃充满了嘲讽的话,程子晴回过神来,她朝孙璃笑了笑道:“我愿意!”   “你!程子晴,你最好不要与我作对!”   “不然呢?你想怎么样?”   孙璃语塞,是啊,程家势力不比孙家小,她确实不知能拿程子晴怎么样。   “再说,我什么时候跟你作对了?如果你与陈文干确定了恋爱关系,我立刻退出,绝对不缠他。如果我与陈文干确定恋爱关系,不知你能否做到不纠缠他。”   “你以为我傻啊,如果是有妇之夫,我绝对不纠缠,可是,如果只是恋爱,那对不起,只要他一天不结婚,他就是自由身,我就有权利追求他。”   “那我们就各显神通吧,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只希望你尊重陈文干的选择,不要欺人太甚。”   “彼此彼此!”   两人不欢而散,第二天依然我行我素,提着不同的汤汁来医院。   两个星期之后,陈文干终于忍不住了。他分别对程子晴与孙璃说了一番话,明确表示自己对她们没有意思,让她们另择良木。   他对孙璃是这样说的,“孙璃小姐,你长得漂亮,又有才华,家里环境又好。你喜欢我,是我的荣幸,可是,真的很对不起。我家里有未婚妻,我也很喜欢她,所以,我不能接受你的心意。”   孙璃很想问他的未婚妻是不是罗玉莹,但最终没有问出来。这个男人也是个狠角色,要不怎么会被喻为“神豹”第二呢?如果他知道自己派人去南方找他未婚妻的麻烦,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但是,她想,哼,那我就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有未婚妻。你这段时间没有回家吧?只要你回到家里,估计那个所谓的未婚妻就会找你解除婚约了。   所以,她假装很大方地道:“陈文干,只要你一天没有结婚,我就一天不会放弃。毕竟,追求幸福是我的权利!”   陈文干翻了个大白眼,很想说:拒绝你的追求也是我的权利。   他对程子晴说得更为委婉一下,“子晴,你是钟力的表妹,成哥的亲妹子,还是文芳的同学。其实,我一直把你与钟雨当成妹妹,你与成哥对我的帮助,我很感激,也已经对成哥说清楚了。我,我对你不可能产生别的感情。”   程子晴眼眶里的泪水在打转,扭身出了病房,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付出这么多感情,人家还是无动于衷。 第二百七十二章 转院   陈文干在医院住了半个月,程成被他缠得没办法,不得不松口,让回南方治疗。   陈文干欣喜若狂,程子晴黯然神伤,孙璃恨得牙痒痒,连夜派出殷文立去南方跟踪调查罗玉莹与曾文芳。   “爷爷,我想陪文干一同去南方。”   战友毕业后,留在京都大学计算机系做老师。听说陈文干要回南方养伤的消息,急忙回家跟爷爷说他要陪陈文干一起去。   战老爷子前段时间就听说了孙璃纠缠陈文干的事情,不由暗暗叹息:这些孩子在干什么呢?还是以前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弄个自由恋爱,还变成了麻烦事了。   “你是想陪文干呢?还是想去南方玩?”战老爷子瞪着孙子,不满地问。   战友摸摸头,有些讪讪地道:“爷爷,我想去尝尝南方的小吃。到时候定然带一些回来孝敬您。”   战老爷子轻哼一声:“哼,我看是想找文芳丫头玩吧?”   战友喏喏地道:“爷爷,文芳是文干的,我想见文雪与小昕了。”   “见她们?你又不是小娃儿,还老想着跟这么小的小女娃玩!哼,难道你看上她们中的哪个了?”   “爷爷!”战友涨红了脸,嗔怪地喊。   战老爷子见孙子涨红的脸,疑惑地盯着看了好久,才挥挥手道:“大的那个还行,如今应该快19岁了,明年就可以结婚。小的那个太小了,还得等三年,绝对不行!”   战友一听,高兴得连忙凑到爷爷身边,讨好地道:“爷爷,我保证明年把文雪带回京都来。不过,听文芳的意思,好像不让她妹妹嫁到我们北方来。”   “哼,那她也要看看妹妹是嫁给谁。嫁给别的北方人,肯定不行。可是,我记得名扬老头说你的姻缘在北方呀,你想娶文雪,她可是南方人。”   “爷爷,名扬师傅说我们当时那里只有两位南方人。我与表妹还在猜测,是不是文芳一家人其实是北方人呢。如果媛媛是南方人、小昕是南方人,那文芳姐妹就是北方人了。   可是,我听文芳说,她们从记事起,就在青山镇生活。所以,我们跟琪琪如今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还有,琪琪说她觉得看文雪的眼睛很熟悉,好像与她奶奶很像。其实,我后来发现,文雪的眼睛其实跟琪琪长得很像,都是丹凤眼。不过她们俩的脸形太不一样,所以两人看着一点不能也不像。”   “琪琪的眼睛?”   战老爷子沉吟片刻,然后眼前一亮,道:“你姑姑说琪琪的眼睛长得像她奶奶。只是她奶奶已经去世好些年了,我对她的模样已经记不清楚了。只记得就是一双丹凤眼,对,听你姑姑说,她奶奶是瓜子脸。好像文雪也是瓜子脸,你有文雪的照片吗?”   战友急忙道:“有,我留了好些她们姐妹的照片。是上次文干让我去洗照片,我给截下来的。”   战老爷子道:“那你下次拿来给我看看,我也问问你小姑与姑父。”   战友疑惑地问:“可是,沈小叔不是认识文雪她们吗?他怎么没有发现?”   战老爷子感慨:“即使觉得有些像,大家也不会往这方面想。如果不是名扬老头说那五位姑娘只有两位是南方人,我们也不会往这方面想。两个地方相隔太远,怎么想,好像也不太可能。”   战友想了想,觉得也对。南方与京都相隔千里,文芳姐妹还在一个特别偏僻的乡镇,怎么也跟沈家扯不上关系吧?   战辉雷想着这个问题,也觉得头痛,不过孙子要去南方,他得多叮嘱一番:“除了文雪的事你要抓紧办好,还有文干与文芳的事情,你还要多帮忙。   唉,我们与孙家的关系都不错,琪琪的姑姑还嫁入了孙家。这亲戚关系摆在那里,我明着都不好出面。不过,你们孩子间处理起来,应该也不会得罪人。”   战辉雷想了想,又问:“我怎么听说程家那丫头也搅在一处了?”   战友撇嘴道:“那个程子晴与文芳还是同班同学呢,早就知道文芳与文干是一对了,还硬挤进来,真没义气。”   战辉雷摇头苦笑:“小姑娘家家的,陷入情网,哪里还顾得义气二字,不因为嫉妒找文芳麻烦就算不错了。”   战友不屑地道:“我就看不惯她那高傲样,还与琪琪不对付,听说她不同意琪琪嫁入程家呢。哼,如果不是成哥追得紧,我们琪琪还不稀罕嫁入他们家呢。”   战辉雷见孙子一副嫉恶如仇的模样,不由哈哈大笑:“你呀,是舍不得表妹出嫁吧?今年程成应该就会来提亲了。小姑子迟早都会嫁人,与琪琪不对付也不要紧。难道还敢给琪琪脸色看不成?”   战友又道:“即使她以后不敢给面色琪琪看,但是,如今她跟文芳抢未婚夫,我就是看不惯她。”   战辉雷道:“没事,就让她先与孙家丫头斗斗法,咱们文芳就来个坐收渔翁之利。”   战友不由对自家爷爷举起大拇指:“还是爷爷说得对!我就是这么想的。再说,她又是成哥的妹妹,钟力的表妹。我反对太过,也不太好。”   “嗯,确实如此。如果让文干娶了文芳丫头,你又娶了文雪丫头,哈哈,那到时候你们就成连襟了。嗯,这敢情不错!”   战老爷子想着以后这些晚辈围绕在他身边的情形,不由愉悦地哼起了战斗进行曲。   战友经得爷爷同意,急忙去单位请假,即使是暑假,学校里也有不少事。何况很快又要来一批新生了呢,不过,这个时候请假肯定比起上课时间容易得多,因此,战友去南方的事情便定了下来。   程成不太放心,陈文干是他的救命恩人,又是因他而受的伤,如果腿伤不能完全复原,恐怕他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他给在南方工作多年的姑父钟国城打了个电话,希望东湖医院能多关照陈文干。这对钟国城来说是一件小事,他立刻给东湖市政府打了电话,那边有两个领导是他原来的下属。   归途一路无事,从京都人民医院到东湖医院,几乎用了将近一天的时间。   东湖人民医院这边,一早就接到了上级的电话,在住院部给陈文干准备了一个单独的病房。   外科医生严阵以待,待这位从京都人民医院转过来病人到了,他们才发现只是一个脚腕骨裂的伤患,并且,人家还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大家不由面面相觑,有些哭笑不得。   汪依桐夫妻在陈文干回国的第一天,就接到他报平安的电话,他们并不知道儿子受伤的消息。后来得知儿子回来,还以为是儿子想家了呢。   待儿子回来,汪依桐才知道儿子就是那个让医院领导严阵以待、从京都人民医院转过来的病人。   她不由有些疑惑,按理,自家儿子只不过是一名刚毕业的大学生,怎么会让医院领导这般重视?她以为儿子的病情特殊,急忙去打听情况,知道他的伤情并不严重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第二百七十三章 熬汤   不过,医院领导得知陈文干是汪依桐的儿子后,立刻给她假期,让她照顾受伤的儿子。   陈文干哪会想到母亲会请假陪他,他知道母亲不喜欢曾文芳,也不想看到母亲为难文芳。因此,他没敢给曾文芳打电话。   可是,战友才不管陈文干的感受呢。刚到东湖,他就想打电话给曾文芳,可是,他的电话本里,只有曾文芳姐妹学校宿舍的电话号码。而曾文芳姐妹已经放假了,不,应该说已经毕业了。   见战友心急,陈文干便打电话给汪志坚,让表哥打电话给曾文芳,并叮嘱他把曾文雪与曹昕带到东湖来。   汪志坚的暑假已经过了三分之二,他之前接到了表弟的电话,知道他的伤已经没什么问题,就想着回学校时顺便在东湖住几天,陪陪表弟。没想到,表弟这么心急,这会儿就打来电话要他务必过去。   “咔嚓”,开门声惊醒了正沉在梦乡中的曾文峰。他睁开迷蒙的眼睛,厅里还一片漆黑。   “还没天亮呢。”他闭上眼睛想继续睡,脑海里飘过什么。   “姐?”他打了个激灵,一个鲤鱼打挺,从床垫上跳了起来。   “姐,你起床了吗?”   他揉了揉眼睛,打量了一会四周,没错,他还是在他姐租来的那个一室一厅的小窝里。自从被他姐抓壮丁来做装修监理后,他除了偶尔去海三角一趟,其余时间都呆在东湖。   晚上他就睡在这个小厅里,他姐也聪明,让他把卧室的床垫搬到厅里,上面加一床竹席,一个枕头,一床单被,就解决了他这个大男人的睡觉问题。   唉,他好怀念家里的大房子啊,前有花园,后有菜园,里面楼上楼下,平时习武都可以在楼上的大阳台里,哪像这个小窝,拳脚都伸展不开。   “姐?”他喊了几遍,屋子里都没有声音,他开了灯看钟。唉,还不到六点呢!   曾文峰见卧室门打开了,卫生间的门也开着,估计他姐姐出去了。奇怪?曾文峰摸摸头,他姐平时不到七点都不愿意起床,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唉,算了,既然醒了,他就到外面练功好了。   曾文峰洗漱完,就出去跑步了,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有个公园,叫珠翠公园,这段时间,他早晚都会到那里跑步、练拳。   再说,曾文芳昨晚接到汪志坚的电话,听说陈文干受伤,大吃一惊,虽然知道他以后一定会好好的,但还是惴惴不安,一个晚上辗转反侧,第二天天还没亮,她就醒来了。   “算了,看在他是为了祖国人民受伤的份上,给他熬点汤吧!”   曾文芳想着,就起了床,蹑手蹑脚地开门买菜去了。   她不知道,这番动静还是惊醒了因习武变得耳聪目明的弟弟。买菜回到家里,才发现弟弟也出去跑步了。   “姐,你熬的什么汤啊?好香啊!不过,往常熬汤也不用这么早啊!”   曾文峰回来后,闻香进了厨房,又高兴又好奇。   曾文芳想,反正弟弟也认识陈文干,告诉他也无妨,就说:“记得你干哥吗?就是读京都大学的那个。阿坚说他受伤了,在东湖人民医院呢。”   “啊?干哥受伤了?严重不严重?”   曾文峰吓得跳起来,然后又小声嘀咕了句:”怪不得这么长时间找不到他,也收不到他的信。”   曾文芳没听到弟弟在嘀咕什么,只是道:“阿坚说伤了肩膀与腿脚,估计不会太严重。”   “姐,那我与你一起去医院看干哥。”   那是师傅与准姐夫,他得好好过去巴结、巴结。   “好啊,一起去好,到时你多坐一会,把保温瓶拿回来。”   曾文芳笑了笑,她等会儿直接去单位,提着保温瓶也不方便。但放在那儿吧,那第二天再熬汤又没有保温瓶用。   七点半左右,兄妹俩便打了车去了医院。   东湖市人民医院,今天,陈文干一早就醒了。战友住在他家,父母也住家里。他的情况根本没有必要陪床,其实,他应该可以直接住在家里。   但是,陪同他过来的医生坚持要他住在医院,说不这样做,他无法向领导交待。陈文干也就只好住在这里了。   他受伤的事,他没有通知其他亲戚朋友,在京都,他已经被那些探病的人折磨得没了脾气,对孙璃与程子晴更是没有好脸色。就连最好的朋友钟力,也受了牵连,承受了他几次怒火。   他记得以前,程子晴还是很委婉、很懂事、很傲气的,即使喜欢他,也从不愿委屈自己,也没有表白。如今,也不知怎么回事,把姿态放得这般低,怎么看都有点像古代那些温柔娇弱的小媳妇。   陈文干很难理解这些看似柔弱的女孩子,一直以来,他都不喜欢揣摩女孩子的心里。小学那个胖嘟嘟的廖晓燕,他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个馋嘴的小姑娘,因为看得分明,只要有吃的,他都愿意分给她一些。   然后就是曾文芳了,因为他们是同类,所以,曾文芳的心他从来不用揣摩,一眼就能看得明明白白。   也许就是因为这份明白,他才会与曾文芳惺惺相惜,相处自然随意。对曾文芳的爱恋也随着时间的增长不断地疯长,直到再也控制不住,在会在高二结束时向她表白。   选择这个时机,一是想她早一些知道自己的心意,二是定下来,他在高三时就可以全力以赴,应对高考。   程子晴不是不好,但不是他喜欢的那种好。再说,她的心思需要别人猜,许多人说她美,但陈文干不觉得。   最让陈文干烦恼的,是在京都人民医院时,那个同病房的高叔叔,每次在他好不容易清静下来时,就逮着他说教。说程子晴家里的事、说程子晴小时候的事、说程子晴读初中高中的事。每次说完,还感慨,说他身在福中不知福,让他不要辜负程子晴。   人家是长辈,陈文干不好过于反驳,只好随他一个人唱独角戏。   如果知道回来是这种情形,陈文干宁愿留在F国养伤。他本来想着回国后就可以回家养伤,谁知道他拼命救下的程成竟然不让他走,硬是拖了半个月才让他回东湖。   刚回到东湖,他跟父母说了,“不要告诉别人我受伤的事,我只见我想见的人。”   汪依桐夫妻好不容易才见到儿子,当然不想拂他的意。因此,除了医院的一些同事,知道陈文干回东湖的就只有汪志坚与陈志光了。   汪老爷子夫妻年岁已大,陈文干不愿意让外公操心,说等腿脚好了再回青山镇看他们,因此汪依桐也没有告诉他们。 第二百七十四章 探病   干部病房202?来到医院,曾文芳才想起昨晚汪志坚电话里说的病房号,有些懵:干部病房,不是老干部疗养的地方吗?腿脚受伤,不是应该去住院部外科楼吗?   找到病房,敲门进去,曾文芳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的陈文干,只见他神情蔫蔫,有些憔悴,少了往日的阳光与朝气。   “这么严重吗?”曾文芳一惊,急忙快步走过去。   陈文干看见曾文芳,顿时双眼发亮,一改刚才蔫蔫的神情,变得精神抖擞起来。   “文芳,你来了!”   曾文芳见他如此,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心里轻叹一声。   “怎么样?伤口愈合得如何?”   “早就好了,不过,单位领导不放心,硬要我多住几天。再过半个月,就可以拆石膏了,然后就能活蹦乱跳了。”   “可不能轻视,伤筋动骨一百天,如今有一百天了吗?”   “骨裂一般一个半月就可以拆石膏。本来就是小伤,没问题。   “你还是听医生的安排吧?术业有专攻,不懂的事就得听专家的。”   “嗯,我知道。文芳,听美琪说你在东湖市政府办公室上班?”   “嗯,我等会还要上班呢。文峰,你还不过来!”曾文芳见弟弟久久不进来,知道那小子心里想着什么,便冲门外喊道。   “姐,来了,我刚才走错病房了。”   “哼,你不是跟在我后面吗?这也能走错?”   “干哥,这是姐一大早起来熬的汤。我给你倒一碗,可好喝了。”   陈文干瞅着他们姐弟嘿嘿直笑,一年多没见面,曾文芳还是那样娇娇俏俏的,没长高也没长胖,就是头发留长了,扎了个马尾,看起来特别清爽干练。   最重要的是,文芳面对他时,娇而不羞、自自然然。   不知道为什么,陈文干就喜欢这样子的曾文芳,其他喜欢他的女子,见到他时总是一副娇弱弱、羞答答的模样,让他看着就反感。   曾文芳把手里的饭盒放在桌子上,接过弟弟手里的保温瓶,拿出一个碗,边往碗里盛汤,边道:“先喝汤吧,我一会儿还要去上班呢。对了,阿坚说战友来了东湖?怎么没见到他?”   陈文干撇了撇嘴,道:“那家伙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本来就不是来陪我的,如今在家里睡大觉呢!”   曾文芳惊讶:“醉翁之意不在酒?那他来东湖干嘛?”   “他那是想来看文……”   陈文干没往下说,他想起战友每次收到文雪的信与礼物时的高兴样,又想起文芳说希望妹妹找个本地男朋友,心里有些发虚。   如果文芳以后知道战友喜欢文雪,想娶文雪,不知道会不会不高兴。于是,他换了口风,继续道:“他说想来看看你和文雪,还有小昕。”   唉,这事还是由战友与文雪两人说会更好,如果文芳知道他知情不报,会迁怒他吧?   曾文芳没注意到他脸上的纠结,盛好汤然后递过去,道:“看我们是假,想来南方玩才是真吧?”   陈文干接过碗,连连点头:“嗯嗯,他说没来过我们南方,借这个机会来看看。”   “多喝点汤,这里还有小笼包。”曾文芳把饭盒打开,拿了一双筷子,等着陈文干喝完汤,就又递了过去。   陈文干心里美滋滋的,只要是文芳给他拿的,他吃起来就觉得有滋有味。至于程子晴与孙璃送来的,纵是佳肴,在他嘴里也味如嚼蜡。   在京都住院半个月,她们拿来的东西,都便宜了同病房的高胜利。在他转院时,高胜利的脸都圆了一圈了。   曾文芳想起单位这几天的安排,有些遗憾:“我明天还要到省城出差,估计不能陪他玩了。”   陈文干眼里闪过失望:“要去几天?”   曾文芳道:“明天下午在省城有个会,后天刚好周末,我要去一趟渔港。”   曾文峰急忙道:“姐,渔港那边我去就行,你直接从省城回来吧,干哥难得回来。”   曾文芳眨眨眼,苦笑道:“如果受伤了才能回来,那我宁愿他不回来。”   陈文干心里一喜,这是担心他了吧?就知道文芳心里有他,便道:“这次即使没受伤,我也打算暑假回家住一段时间。你不知道,就是因为我想把事情忙办好,才会在那个时间段去F国。谁知道这么巧,竟然出了意外。”   “你不是会武艺吗?”   “会武艺也是血肉之躯呀。”   陈文干怕她担心,不想把上次这么危险的事情告诉她,两人聊了一会生意上的事,曾文芳盯着他喝了两碗鸡汤,就去上班了。   等曾文芳一走,曾文峰就挨到床边坐下,担心地问:“干哥,你的伤没事吧?”   “没事,是真没事,要不,也不会在这干部病房住着了。”   “没事就好,你都不知道,这半年多联系不上你,我担心极了。”   陈文干道:“我回国之后反而更忙,学业的事、公司的事,多得很。怎么样,这段时间学习与武艺都没松懈吧?”   曾文峰急忙拍着胸脯道:“哪能呢?你寄回给我的书与案例我全看完了。并且,工厂的事情也基本不用姐姐操心了。我每天还能保证一个小时以上的时间习武,干哥,你留下的拳谱我都学会了,就是自己摸索的,也不知道对不对。等你好点,我练给你看,到时你再指点我。”   陈文干一时来了兴致,想着外面有个小院子,就道:“你扶我到外面的院子里,你这就把学到的都演练一遍给我看看。”   “你能行吗?”曾文峰有些犹豫。   陈文干拍了他一下,道:“有什么不行的?我再过半个月就能拆石膏了。再说,不是还有一条好的腿吗?”   “要不,我拿张凳子出去,你坐在那里看?”   陈文干爽快地道:“行!”   自习武以来,曾文峰得到他指导的时间不多,算起来,他这个师傅亲身教导就只有十多天。其他时间都靠自己摸索,到底学成了啥样,两人心里都没数。   几套拳法演练下来,陈文干心里有了谱,问他:“这么长时间,你都没有找人比试过?”   曾文峰一愣:“比试?找谁比试?”   陈文干抚额,这孩子,那得有多实诚,他又问:“也没跟人打过架或揍过人吗?”   曾文峰急忙拍胸脯保证:“没有,我可是个好学生,才不会跟人打架呢。”   陈文干想,你在习武,我就想你跟人多打几架呢,不打好人,总可以揍坏人一顿吧! 第二百七十五章 比武(1)   正好战友提着早餐过来,见他没在病房,找了好一会,才找到院子里来。   陈文干见了,挑了挑眉,正好来了个练手的,就道:“战友,这是文芳的弟弟曾文峰,文峰,那是我的同学,叫战友,你们比试一番,我再告诉你以后要怎么练。”   战友见曾文峰长得一表人才,神情面容与曾文芳有几份相似,知道这确实是文雪的哥哥,曾文峰了。   这小伙子的个子,比不过陈文干,却比自个儿高出不少。可是,斯斯文文的,怎么看也不像个练家子。如果不小心弄伤了他,文雪会不会生自己的气?   战友想到这里,急忙摇头:“不行、不行,那不是以大欺小吗?”   陈文干似笑非笑地打量了他一番,问:“怎么算?按年龄呢,还是按个子?”   战友默,个子是自个儿的硬伤,年龄原本是可以用来炫耀的,如今还是硬伤,如果他以后真能娶到文雪,他不但要叫比自己小的陈文干姐夫,还要叫眼前这个男孩为哥哥,想想就让人郁闷。   曾文峰打量了一会战友,满脸疑惑:“干哥,他是谁的战友?”   在曾文峰心里,军人都是高大威猛的,在他看来,这般小小个,还戴着眼镜的战友,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军人。   战友心里那个气啊,他的外貌怎么就遗传了他外公呢?   正想着呢,又听陈文干不轻不重地道:“他姓战,字友,全名就叫战友。并不是谁的战友,他是我京都大学的学长,不过,他的武艺不怎么样,就练了几招格斗与擒拿,别怕他,你俩过过招吧。”   战友见好友这样损他,便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行,我们过两招。对了,我给你带了早餐,要不要给你带过来?”   陈文干语气里带了些得意:“不用,文芳给我带了汤,还带了小笼包,我吃饱了。”   战友朝他翻了个大白眼:“你爱吃不吃。”   又是一个“有了娘子,忘了老子的白眼狼”。他可是亲眼见到陈父陈母忙活了一个早上弄出来的早餐,你做儿子的一句“吃饱了”就完了?父母的心意呢?能不能当一回事?   不过,战友也没敢在曾文峰面前挤兑他。   两人本来就穿了去运动服,当下就在院子里比试起来。   战友学的是格斗与擒拿,从五六岁开始,战老爷子就开始教他了。原本盼着他能成为像小儿子战亮那样高手,然后也进部队历练一番。   无奈这个孙子习武根骨一般,爷孙俩一起艰苦奋斗了十多年。战友的武艺也是平平。最让老爷子遗憾的是,孙子不愿意入伍,考了京都大学计算机专业。   战老爷子就只有战友一个孙子,两个孙女,觉得没人继承祖业,对战友那是恨铁不成钢。   当然,战友的武艺也算不错,曾文峰因少有实践,刚开始时,神情凝重,应对战友很吃力,战友试出了他的底子,便只使出五成的气力。   陈文干边看,边皱眉头,不时指点曾文峰如何出拳,几个回合后,曾文峰神情就轻松多了,一招一式增加了不少力度,战友也不敢小瞧,神情专注了不少。   几十个回合后,曾文峰落败。   这时,院子里已经围了不少人,全是五十岁以上的老干部,这会儿,见院子里多了三名年轻人,这几名年轻人还会武艺,都一脸兴奋地围观。   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带头鼓掌:“不错,开始我还以为那位戴眼镜的小伙子会落败呢。”   另一位柱拐杖的老人也道:“就是呀,那小伙子看着太斯文了,看着就是读书人,没想到武艺这么高强,连这位高大壮实的小伙子也比不过他,真是太让人意外了。”   一位看起来七十岁上下的老者拈着花发胡子,摇头道:“你们都看走眼了,那位高个小伙子是初学者,看他的招式就知道,生涩得很。如果没有那位坐在凳子上的小伙子不时指点一下,他早就该落败了。   戴眼镜的小伙子就不一样了,动作流畅,一气呵成,一看就知道他已经习武多年。”   陈文干不由多看了这位老者一眼,须发皆白,看起来七十岁上下。精神矍铄,看起来身体应该没有问题,估计也是被家人逼着来检查身体的。   从他的身体与刚才所说的话可以看出,这位老人,应该也懂武艺,就是不知道武艺如何。   柱拐杖的老人连连点头:“古栋兄说得有理,我们不懂武艺,就是看着眼热,乱说一气。按古栋兄所言,这位高个子年轻人是初学,这初学就有这等本事,那应该是可造之材。”   “嗯,尚可,就是少了历练,如果每天都有人陪练,进步肯定会很快。”   陈文干听到大家议论,赞同道:“文峰,你就是少了实践,少了实践,你的武艺就如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我以为你平时总会跟别人耍一耍,或找到机会跟人打一架,没想到你竟然一次也没用上。”   曾文峰汗颜,他是个好孩子,轻易不动手打人。   战友笑眯眯地:“别听你干哥的,其实你已经很不错了。在我手里下战几十招,就是在军中,也不会太差。”   陈文干鄙视他:“切,你就吹吧!再说,你才用了几成力气?今天下午你们两人再比一场,总之,只要你还没离开东湖,就每天陪着文峰过几招。”   战友哀怨:“不会吧?我是来南方度假的,你却让我做苦力。”   “错了,你本来就是来照顾我这个病人的,如今我这个病人提出要求,你还想推辞?”   战友撇嘴:“你算什么病人?这么一点伤早就没事了。”   陈文干挑眉:“那是谁趁机跑我们南方来的呢?”   老人们听了这几位年轻人斗嘴,哈哈大笑,白胡子老者道:“下午如果我没能偷跑出院,就由我来陪这位小伙子练练手吧。”   陈文干心里高兴,脸上不显:“老人家,此话当真?”   “当真!我在105房,下午你过来找我吧!”   陈文干使劲朝曾文峰使眼色,曾文峰领会,急忙向白胡子老人一拜,道:“晚辈曾文峰,多谢前辈指点。”   “不错,是个好的!”白胡子老人抚着胡子颔首,又道:“我姓古,你叫我古爷爷就行。”   曾文峰急忙喊:“古爷爷好!”   那个满头白发的老人看了看天色,摆了摆手:“早上的热闹看完了,我们下午再来,大家回病房吧,医生很快会过来查房,我们还是乖一点才不会吃苦头。”   众人这才散去,曾文峰也扶着陈文干往病房去,“战友哥哥,麻烦你把那张凳子拿回来。”   战友看着两人相携而去的背影,无奈摇头:这两位都是大爷,他得罪不起的大爷!   下午三点左右,汪志坚才带着曾文雪与曹昕来了东湖。   战友见到曾文雪,兴奋地搓着手,腼腆得不像京都那个口花花、专挑甜言蜜语说的战家公子。   陈文干明知他这是因为什么,心里好笑,但脸上不显,只是打量着曾文雪。   曾文雪却是一脸娇憨,与曹昕一起,一口一个战友哥哥,喊得特别甜,丝毫也不知道战友的小心思。   陈文干猜测,战友并没有跟小姑娘表白,也对,曾文雪幼师刚刚毕业,如今也不过19岁。前面一个姐姐、一个哥哥都还没有找对象,哪有她这个做妹妹的抢先的理。   嘿嘿,看来,战友还有好些时候磨呢。就是不知道战老爷子会不会让他这般蹉跎下去罢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比武(2)   曾文芳下午下了班,便直接来了医院,却没有在病房里找到众人。汪志坚不是要说带妹妹与小昕过来吗?还有从京都跑来东湖的战友,怎么如今一个也没见到?   “听说院子里古老哥在跟一位小伙子比试,我们也去看看热闹?”   “嗯嗯,前天我们干部病房住进了一个伤了腿的小伙子,这几天可热闹了。今天早上两个小伙子在比试,我去得迟,还没看明白呢,大家就散了。现在可得快点去,不然,人家都比完了。”   “哈哈,平时那古老爷子住不上半天就嚷嚷着要出院,如今来了几个小伙子,还会武艺,我看用大炮轰他,他也不肯走了。”   “可不是吗?我们这几个老头子,就数古老身体最好,他不愿意住院,也是有道理的。”   “可是人家儿女孝顺,说要经常检查身体,有毛病才级及时发现。”   “其实也是我们县领导对我们这帮老家伙照顾。唉,以前天天打仗,如今都走不动了。”   “没事,我还走得动,有老弟我扶着您,我们走快点去看热闹。”   “好啊,我们这干部病房都多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曾文芳听到几位老人边说着话,边往右边的院子里走。听他们讨论“小伙子”,难道说的是陈文干?但她又一想:不会吧?那家伙腿上的石膏还在呢?怎么比得了武?估计是战友,就是不知道早上是谁跟战友比武。   院子里委实热闹,大家围得严严实实的,曾文芳踮起脚跟才能看到里面的情形。   “文峰?”曾文芳没有见到战友,反而见到了弟弟正在与一位白胡子老人交手。她一脸迷茫地看着被大家围在中间,现白胡子老人打得难分难解的弟弟,疑惑不已:弟弟会武艺?她怎么不知道?   “注意走步……注意下盘……好!”   这是陈文干在说话?他在哪里?曾文芳从迷茫中醒过来,目光到处搜寻,好一会才发现左侧那个坐在凳子上的男人。   剑眉英挺,黑眸细长,轮廓冷硬分明,薄唇轻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他是在指点弟弟武艺吗?他什么时候跟弟弟这么熟悉了?   那边,还站着战友、汪志坚、文雪、小昕,原来他们全在这里呢!看文雪的神情,估计她也不知道文峰会武艺。   再看曹昕,却是眼睛瞪得大大的,满脸崇拜地看着曾文峰,小嘴还不时在说着什么。曾文芳观察她的嘴形,猜测她应该在喊“峰哥哥加油”之类的。   “二十招,二十一招……二十九招,三十招。好了,战友,你去换下古爷爷下来,免得累着他老人家。”   陈文干从两人交手二十招时开始计数,在三十招时,吩咐身后的战友。然后冲着场中两人道:“古爷爷,您别累着了,休息一会吧!”   曾文峰急忙跳出交战圈,对场中的老人拱手:“谢谢古爷爷不吝赐教!”   古老立在场中,微微有些气喘,停了一会才道:“小伙子不错,这招式比起今天早上要流畅多了。就如你那位哥哥所说,你就是少了实践,只要多与人比试,很快就会超越那位戴眼镜的小伙子。”   战友不服气地道:“古爷爷,您未免也太偏心了。等明天下午我也与你比试一场,让您看看我的实力。”   古老微微笑道:“好啊,这里这么热闹,我就赖在这儿不回去了。哈哈……”   周围的病友也都哈哈大笑起来,谁不知道这古老爷子是个怪人,每次来医院检查身体都是一脸不开心,偏偏他家的孩子又都是孝顺的,每过几个月就逼着他来住院检查。   陈文干并没有见到人群后面的曾文芳,他示意汪志坚把拿在手里的杯子递给曾文峰,叮嘱道:“文峰,喝口水,你再与你战友哥哥过几招,争取再过三十招。你在进攻与防守时,都要注意把步伐与拳法配合起来。”   曾文峰接过水杯,“嘿嘿”地笑:“干哥,今天早上听你那话,我还以为你嫌弃我不找别人打架呢。如今我才理解你说的意思,原来你是让我找人比武,而不是找人打架。”   陈文干微微一笑,道:“你只学招式,不与人比试,就不能巩固自己所学。我刚开始习武时,是跟师兄一起,两人每天都要比试一番。还有师傅,也不时会来找我们打一场。而你是一个人摸索,我就只教了你几天。如今能有这番成就,已经很不错了。”   曾文峰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腼腆地道:“那是因为干哥教得好!”   那边曹昕接过曾文峰的水杯,又递给他一块手绢:“峰哥哥,你擦擦汗。峰哥哥,你太厉害了,我太崇拜你了!”   曾文雪也道:“哥,我怎么不知道你会武术?好像姐也不知道吧?我说你在家里时为什么天天一个人往青山中学跑,原来是背着我们去学武艺啊?”   听着这群家伙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话,又看看身边这群老人一脸羡慕的样子,曾文芳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原来陈文干在偷偷教弟弟武艺。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曾文芳偷偷瞅了一眼陈文干,心里涌上一阵暖意,这人怎么总是让她措不及妨呢?每次她下定决心想要远离他时,他就会做出一些让她无比感动的事情。   这事情太出乎意料之外,曾文芳没有过去跟他们打招呼,而是在外围看,直到弟弟与战友又过了十多招,她才悄悄地走出院子。   她走到医院外面,买了些水果之类的东西,回到病房里,大家已经聚在病房里了。   只是曾文峰与战友两人都满头大汗,身上穿的T恤都湿了,头发都是湿的,她装着惊讶的样子:“你们去做苦力来吗?一身的汗!”   战友苦笑道:“可不是被人拉着做苦力吗?文芳,你总算来了!我都来了两天了,你才来看我,真不够意思!”   曾文芳挑眉:“我今天早上就来过了,你不在这里,我有什么办法?”   战友嚷道:“你专挑我不在的时候来,今天我可是在这里陪了病人一整天。不行,今天得罚你请我们吃好吃的!”   曾文芳摊摊手,道:“这么多人,如今这个时候也买不到好的食材。最重要的是,我家里很小,容不下这么多人。”   战友脱口而出:“我不管,那就去文干家里做呗。文干家够大,再多人也能容下。”   陈文干想起母亲对文芳的成见,心里叹息:不要说如今他在医院不能回家,就是他带着大家一起,文芳也绝对不可能去他家。 第二百七十七章 请客   曾文芳摇头,然后笑了笑道:“谁家里如今也不可能存着这么多菜。走吧,我请你们去吃饭,不要说今天请客,就是让我请你们吃一个月都没问题。”   战友惊讶:“啊?这么爽快?”   曾文芳笑道:“嗯,你在京都陪了我们几天,还让我在你家里大显身手。我请你吃几顿饭算什么?不过,文干应该去不了?怎么办,谁留下来陪他?”   陈文干虽然舍不得文芳刚来就走,但病房里呆着这么多人也不是办法,何况大家都要吃饭呢。就挥挥手道:“你们去吧,待会给我打包就行。”   战友道:“叔叔阿姨等会肯定会给你送饭,你还要我们打包?”   陈文干这才想起这茬,他想了想,道:“表哥,你来东湖之前告诉我妈了吗?”   汪志坚朝他眨眨眼,道:“我没跟姑姑说,我带着两位妹妹,总要把她们安排好再去看姑姑吧?”   陈文干明白他的意思,就道:“晚上你回家睡,让战友带着文峰去酒店住。”   战友急忙嚷道:“干嘛要住酒店?我要住你家!你家大着呢,又漂亮干净,我才不去住酒店呢。”   陈文干无语,这猪队友!我这不是让你有更多的机会接近心上人吗?再说,还可以利用这机会讨好大舅哥,何乐而不为?   曾文芳打圆场:“不用了,我家虽小,但房间里装了空调,文雪与曹昕住我那个房间,文峰还是当厅长就行。战友与阿坚都回你家住吧!”   曾文峰也道:“嗯,就是,我的衣服什么的都在家里,没必要去住酒店。如果实在不够地方,新家那边也装得差不多了,只是家具还没有从渔港运回来。”   陈文干疑惑:“新家?”   曾文峰道:“是啊,我姐在幸福新村买了一套房,正在装修呢。我都在这里盯了一个多月了,如今已经接近尾声。只等我小舅那边把家具运上来就OK了。”   战友嚷嚷道:“幸福新村?我知道了!就在文干住的那个小区对面,今天早上我还从那里经过。”   曾文芳默,这也太巧了吧?幸福新村对面的东湖弯小区,可以说是东湖最豪华地一个小区了。估计也就是这两年建好的,曾文芳还去那边看过,如果有合适的户型,说不定她就在那里买了。   因为这个小区比较成熟,大部分的住户都住进去了,这样,自己住进去后,就不会再有装修的噪音。只可惜她去看了,那里剩下的都是大户型的。   因为房子没有电梯,以后肯定还得再换,这个时候买大户型的房子以后不好出手。有钱人肯定想换电梯房,没钱的人也买不起这么大的房子。   也就是这个原因,她才想买小户型的房子,选择对面的幸福新村。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巧。   陈文干道:“其实我只知道我家换了房子,但还不知道我家的房子在哪里。我家以前住的是我爸单位分的家属房,那房子挺旧,估计就是因为那房子太旧,我爸妈才换房的吧。”   曾文芳道:“这个时候的房子不贵,以后肯定会升值,有钱的话多买几套都没关系。好了,我们去吃饭吧?路有点远,我们打车去。”   大家向陈文干挥挥手,鱼贯而出,兴高采烈地走了。只留下陈文干一个人,盯着大门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如果母亲能接受文芳,今天晚上他们一群人都可以去他家,文芳可以一展身手,用美食折服父母,一家人喜乐洋洋,生活将会多惬意啊!   这段时间,他一定要跟母亲好好说道说道。文芳如今可是在市政府办公室上班,在古代来说,那可是衙门!   再说,她姐弟三人,一个考上了省幼师,两个考上了大学,这在古代来说,都是一门三进士了。这等光宗耀祖的事情,还不足于抵去农村出身这个身份吗?   母亲的担心其实已是多余,文芳只有三姐弟,三人出来工作,哪有什么穷亲戚?唉,母亲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   曾文芳带着大家去了客家山庄,曾文峰来过几次这里,其他人都还没有来过,跑上跑下看山上的果树,个个都十分新奇。   其实,山上的好些果树种下不久,还没有开始结果。只有山上原本就有的果树,才已经开花结果。   八月中旬,杨桃早就成熟了,伸手可摘的,也就留不到如今,树顶上,倒是稀疏地挂着几个一面青一面黄的杨桃。   曹昕指着树顶上的杨桃,眼馋地道:“峰哥哥,我要那个杨桃!”   曾文峰看了看那树,正在思考用什么办法才能摘杨桃时,战友已经纵身一跃,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跳到地下时,手里已经拿着两个杨桃。   曾文雪兴奋地鼓掌:“哇,战友哥哥好厉害!”   战友把手里的杨桃递给她,曾文雪接过,又分了一个曹昕。   曾文峰看了看杨桃树顶上的杨桃,又看了看曹昕手里拿的那个,心里一动,道:“战友哥哥,你教教我,要如何使力才能飞身上去?”   战友摇头:“你的师傅太不称职,连这个都不教,你不要叫他师傅。”   曾文峰道:“是我们离得远,他没办法教我。再说,他本来就不让我叫他师傅。”   “你文干哥哥就是你师傅?”   曾文峰看了看背后,见姐姐并没有跟着他们上山顶,才轻声嗯了一声:“嗯,是干哥教我的。”   “那如果我也教了你几招,你会不会叫我师傅?”   曹昕急忙插话道:“这不行,电视里说,习武的人没有师傅的允许,不能另投门派。”   战友不由乐了:“你这小姑娘也看武侠小说?”   曹昕天真地反问:“是啊,不能看吗?我最喜欢看武侠小说与武侠电视剧了。”   战友连连点头:“可以,喜欢武侠小说也没有什么不好。不过,小说终归是小说,不是现实生活。在现实生活中,其实没什么流派之分。   比如在我们军队,武艺好便可以随便教其他战友。比如我可以教你师傅功夫,他也可以教我功夫。不过,他好像没有教过我,下次我一定缠着他,让他教我几招。”   曹昕恍然大悟:“原来这样啊?所以,如今教人家武艺,也不必要人家叫师傅啰。”   战友失笑:“是,你这聪明丫头,就是不想你峰哥哥吃亏,对吧?好吧,我就看在小昕的份上,教你峰哥几招。”   战友让曾文峰认真看,他脚往下一蹬,纵身往上,还旋转了一下,才在上面摘了一个杨桃下来。   “以你的武艺,往上跳上几米应该不难,主要是怎么用这巧劲。蹬的力度要大,这就有一个反弹。上去之后,靠的是手的力度,你看到没有,其实我是借了一根桃枝的力。下的时候要注意收腿,不能硬生生地往下跳,要轻轻地,双腿弯曲,到了地面才能伸直腿脚。”   他示范了几次,每次都摘下一颗杨桃,眼看这株杨桃树都没有杨桃了。他才道:“你试试吧?”   曾文峰看了看树上仅剩下的一颗杨桃,道:“我们换一棵树。”   “行!”   大家都往另一棵杨桃树走,曾文峰选了一处地面比较平的,上面的杨桃还有十几个呢。   只是,他试着往上跳了几次都不成功。战友道:“我们去那边洗杨桃,让文峰一个人好好领悟一番。这么多人看着,他压力大,不能完成摘杨桃的任务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摘杨桃 第二百七十九章 姻缘   “姐姐告诉你啊,刚才确实有一位大哥哥,那是姐姐的弟弟,这杨桃也是他摘下给我的呢。”   “哦,原来如此,我就说嘛!我记得我看到的是一位大哥哥,他纵身一跃,就能飞到枝头。然后,又轻轻跳下,像会飞的鸟儿一样,可帅气了。”   曾文芳乐了,这小孩子,把弟弟形容得那么神奇!   “姐姐,那位大哥哥在哪里呀?我想去找他。”吴雨泽忽闪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充满着向往。   “他在山腰处的8号厢,你先去吃饭吧,吃过饭了再去找他,好吗?”   “好啊!姐姐,记住,我叫吴雨泽。还有,谢谢姐姐送我的杨桃。”   吴雨泽看着曾文芳,有些依依不舍,他喜欢那个大哥哥,也喜欢这位和善的大姐姐。   曾文芳转身回了山庄办公室,吩咐经理:“叫服务员给5号厢送一扎玉米汁,就说是一位大姐姐送给吴雨泽小朋友的。”   经理应声而去,曾文芳翻看了这段时间的账本,每个月的营业额   都有提升,看来她选的这位经理还不错。她都有半个月没来了,这里一切都井井有条,不用自己操心。   曾文芳满意极了,她就喜欢这种前期投入,后期坐着就有收获的感觉。她等经理回来后,交代了一些事情,把账本放入背包才去了8号厢房。   战友见曾文芳进来,疑惑地道:“文芳姐姐,刚才我想点菜来着,可是服务员说已经点好,是你点的吗?”   “嗯,我已经点好了,你们敞开肚子吃就行。”   战友嘀咕道:“不是说主随客便吗?你请客怎么能剥夺我们客人点菜的权利?”   曾文雪捂嘴笑,战友哥哥肯定不知道这山庄是她姐开的吧?其他人都知道这茬,也都嘿嘿笑。   战友见这些人都不帮自己,不由瞪他们一眼:“我为你们维权,你们竟然不帮我,真不够朋友。”   汪志坚笑道:“不是我们不帮你,而是不用我们说,这一餐保管你满意。”   “你么这么信任她吗?如果是她做菜,我还会信她,可是,如果我们是来餐厅吃,总要点这里的招牌菜才对。”   “战友哥哥,你就放心吧,我姐点的肯定是山庄的招牌菜。”   “文雪,你来这里吃过吗?你给哥哥说说,这里的招牌菜有些什么呀?”   曾文雪白皙的小脸笑得红润润的,特别娇媚,战友看得心痒痒的,好想抱着她在她脸上啃一口。   曾文雪看过去,见战友看着自己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以为他真想吃美味佳肴了,便朝姐姐看过去,问:“姐,你点的是手撕鸡还是土窑鸡?有没有点功夫汤?”   曾文芳笑盈盈地:“都有。”   服务员过来,拿了两壶玉米汁,一股甜味扑鼻而来战友不由深吸了一口气:“这是什么茶?这么香甜!”   服务员用玻璃杯给他们每人倒了一杯,抬头笑着对战友道:“先生尝尝,这是我们山庄特制的浓香玉米汁。”   战友急忙捧起杯子喝,入口香甜浓郁,味道甜而不腻,他不由连连称赞:“好喝,好喝,还有吗?我还要。”   服务员笑道:“当然还有,我再给您倒一杯。”   说完就等在那里,想等战友喝完再给他倒。   曾文芳笑道:“把壶放这里,等会我们自己倒,你先忙去吧。”   服务员朝曾文芳眨了眨眼,应了一声出去了。曾文芳把玉米汁放在自己面前,拿了个矿泉水杯,把剩下的玉米汁全倒在矿泉水瓶里。然后笑着对战友道:“你用这个填饱了肚子,待会儿来了好吃的,你吃不下可别怪我。”   曾文雪也劝道:“战友哥哥,等会还有好多好吃的,你还是留着肚子吧。”   曹昕还在埋头吃着杨桃,这时才刚吃了一半呢,抬起头来把吃了一半的杨桃递过去,朝曾文峰撒娇:“峰哥,我已经吃了一个杨桃了,如今又吃了半个。不行,我不能再吃了,我要留着肚子吃好吃的菜。”   曾文峰接过杨桃,也不嫌弃,就塞进嘴里咬了一口。曾文芳看了嘴角直抽,她这弟弟,其实是有洁癖的。记得小时候,他再饿,别人吃过的东西拿给他,他也不会再吃。还有,估计他是知道今天下午有一场比试,早就拿好了一套衣服。   在医院里时,就跑进卫生间冲澡换衣服了。如今这是怎么了?怎么曹昕吃过的杨桃他接过来就吃呢?还真奇怪呢!难道……   对了,弟弟在阳光一中读书时,她曾交代弟弟帮小昕补课,小昕发育早,看起来早就是个大姑娘了。弟弟喜欢上漂亮可爱的小昕,也不奇怪。   只是,曹昕还在阳光一中读高二,以后还要读大学,看端午节妈妈的态度,能让弟弟等这么久吗?再说曹昕成绩不错,如果一直能保持,考上重点大学应该没问题。如果肯再努力一些,就是上南方大学也有可能。   曹昕自上次去了京都,就一心想考京都大学。她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学习上,连与班上同学逛街都少了,更别说去找那些老邻居玩了。   吴惠梅一家看在眼里,喜在心里。背地里跟别人说,花钱去了一趟京都,太值了。弄得她几个朋友都送了孩子到京都旅游,只是,回来之后,还是该睡睡,该玩玩,根本没啥效果。   所以,当吴惠梅再说起这事时,朋友不干了,说:“小昕学好,不是因为去了一趟京都,而是跟着考上了南方大学的曾文芳去了京都。你呀,也不知道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认识了这么一位品学兼优的好侄女。”   吴惠梅当然知道这一点,但因为那次让女儿去京都旅游,好些朋友说没必要花这笔钱,还说她太宠女儿。所以,她才在朋友面前说女儿是因为去了一趟京都,才爱上了学习。   不过,阳光一中的教学质量终归比不上大城市,她在学校里的成绩也算拔尖,但想要考京都大学,难度还是很大。   不过,曹昕却不在乎,她说:“我尽力了,如果还是考不上,那也没什么。文芳姐姐说过,过程比结果重要,学习是一个过程,我努力学习就是享受过程。”   曾文芳很喜欢曹昕,上一世只闻其名,不识其人。这一世,自己花了心思改变她的人生,让她变得乖巧可爱,如果,以后真成了自家人,那也是一大收获。   曾文芳想到这里,看曹昕的目光带上了宠溺。她想,如果弟弟喜欢,她就推波助澜一番,让弟弟心想事成。   再说,她弟弟这么优秀,配曹昕也绰绰有余。如今,最让她烦心的是妹妹文雪,文雪毕业分配通知已经下来了,她托了黄老师关照,文雪被分配在阳光县城实验幼儿园。   记得上次去京都西华寺,那个名扬老和尚说妹妹的姻缘还是在北方,弄得她一直心里不安,这段时间都想派私家侦探查一查,看阳光县城到底有多少外地人了。   唉,她不在县城,无法关照妹妹的生活,真担心妹妹不小心被哪个北方汉子哄走了。   没多久,服务员就端来了汤,是萝卜鱼丸汤,汤汁是鱼骨熬制的,乳白色,看着就诱人。   战友没有喝上第二杯玉米汁,便低下头不知道与文雪说着什么。如今见端来一盘这么好看的鱼汤,急忙自己动手盛汤。   战友看着这汤兴奋地道:“这汤看着就好喝,鱼汤煮成乳白色的,我还没见过呢,给人很香浓的感觉。”   服务员见他喜欢,便先给他盛了一碗,然后又给其他人各盛了一碗。   战友迫不及待地抿了一口,然后无比诚恳地道:“文芳,可不可以把山庄开到京都去?如果爷爷知道你开了餐厅,却没有开在京都,估计他会怪你。”   曾文芳白了他一眼:“你干嘛要告诉战爷爷我开了餐厅?”   战友看着服务员端上来的一样样菜,有些委屈:“你看看这些菜,好像都好好吃的样子,我怕回到京都会忍不住说嘛!”   曾文雪捂住嘴笑:“战友哥哥,你在我们这里多住些时日,我在家里一样样的做给你吃,让你吃过够。”   “文雪,你会做?”   “会啊,每次在餐厅吃过,我就回去做给我爸妈吃,我姐说我做的菜堪比餐厅的厨师呢!”   这么厉害?战友暗下决心,回去就跟爷爷摊牌,争取尽快把她娶回去。 第二百八十章 相见   曾文芳一行人走到停车场时,恰好遇到吴雨泽小朋友。   小朋友高兴地跑过来,拉着曾文芳的手,闪着黑亮的眼睛,道:“姐姐、姐姐,刚才服务员给我们送了玉米汁,是不是你请我们的呀?”   曾文芳笑了笑,摸了摸吴雨泽小脑袋,道:“怎么样?玉米汁好喝吗?”   吴雨泽连连点头:“可好喝了,我喝了一大杯呢。我跟我妈妈说,有个哥哥和姐姐送了我杨桃,这玉米汁肯定也是哥哥姐姐送的。”   “你怎么在这里?其他人呢?”   吴雨泽往后指:“喏,他们来了。”   曾文芳回过身,果然发现那边来了一群人,老老少少,一看就是一家人来这里聚餐的。而那位穿连衣裙的少女也在其中,她见曾文芳看过来,朝她微微笑了笑。   “雨泽,以后再来的话,就报上你的大名,姐再让经理给你送玉米汁,好吗?”   吴雨泽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忽闪着:“好啊、好啊!我的大名有用吗?”   “反正每次你来了,就会乱闯,那就闯到经理室去,告诉经理,你叫吴雨泽,是文芳姐姐的朋友。”   吴雨泽一脸恍然:“原来,不是我的大名威风,而是文芳姐姐的朋友才威风!”   “哈哈……”   众人都大笑起来,曾文雪道:“这小朋友真聪明!”   一行人吃过晚饭回到医院,已经七点半。   汪志坚提着一个袋子,装了一个用锡纸包着的土?鸡,曾文芳提了一瓶玉米汁。   曹昕手里还拿几个杨桃,蹦蹦跳跳地跑进病房:“干哥,我给你摘了杨桃。咦?”   曹昕见屋里有人,一下子止了步。   汪志坚估计是自家姑姑来了,急步走进房间,跟汪依桐夫妻打招呼:“姑父、姑母,你们来了。这是我同学的表妹曹昕。”   “阿坚,你来了。怎么不回家吃饭?”   汪依桐疑惑地看着侄子,打量了一会,才发现他后面还站着好几个人,其中一个就是曾文芳。   陈文干急忙道:“妈,表哥下午才到,战友要见文雪与曹昕,就让表哥带她们来市里。文芳见到人多,就带他们到外面吃饭了。”   汪志坚把手里的袋子扬了扬,道:“文芳还给你打包了土?鸡,可好吃了。”   汪依桐脸色变了变,见这么多人在,又不好发作。   汪志坚对着姑父姑姑笑:“姑父姑姑,我们拿了一整个鸡,你们与文干一起吃点吧。”   汪依桐勉强笑了笑,道:“我们刚吃饱饭,再也吃不下东西了。文干有伤口,应该吃些清淡的食物。”   陈志越却欢喜地接过:“是不是客家山庄的土?鸡,唉呀,我好久没去吃过了,给我,一整个我都能吃下去。”   陈文干打趣道:“爸,叔叔应该给了你优惠卡吧?听说是他朋友开的。”   说完朝曾文芳眨了眨眼,说起客家山庄,那还是他向小叔提议的。   陈志越连连点头:“是啊,你叔叔给了我一张五折卡,一张八折卡。说公费去,或朋友借用,只能用八折卡。带家人或亲戚朋友去吃,才能用五折卡。你们早说去山庄吃嘛,带我去,就可以省钱了。”   屋外几个人都疑惑地看向曾文芳,曾文芳摇摇头,示意他们不要说这事。汪志坚知道姑父夫妻应该不知道山庄的事,自己也不便说破。   曾文芳把手里的玉米汁递给战友,轻声道:“我们不进去了,病房不大,里面人太多对病人不好。明天我要出差,等我回来再陪你们玩吧。”   曹昕急忙抢过矿泉水瓶,走近床前,笑盈盈地道:“干哥,这是峰哥摘的杨桃,这是文芳姐姐给你装的玉米汁。我们先回去,有空再过来看你。”   然后又扬起笑脸,对汪依桐夫妻道:“叔叔阿姨再见!”   出门之前,又道:“坚哥、战友哥哥再见!”   曾文芳姐弟三人朝屋里人点点头,道了声“再见”就走了。   陈文干气闷不已,文芳明天要出差,即使出差回来,估计也会为避嫌而少来。母亲一天不改变对文芳的看法,这事就难于善了。   他轻咳一声,对汪志坚道:“战友今天大战一场,也累了,表哥先带战友回家,我有事跟我爸妈说。”   汪志坚点点头,拉着一脸茫然的战友出了病房。走出好几十步路,战友才回过神来,道:“你姑姑不喜欢文芳?”   汪志坚苦笑:“我姑姑不喜欢农村人。”   战友讶异:“不会吧?你们家不也在乡下吗?”   汪志坚摇头:“我们家世代行医,不算是农村人。并且,从我曾爷爷起,我家就住在镇上。”   然后,把姑姑嫁入陈家之后的事情一一道来,战友听了唏嘘不已。他想,看来文干想要娶到文芳,还有一段漫长的路程。   病房里,陈文干请父母坐下,一脸郑重地道:“爸,妈,我知道你们希望我不要取农村姑娘。可是,文芳她不是一般的农村姑娘,她聪慧过人,南方大学毕业,如今在市政府办公室上班。   她弟弟正在海州商学院读书,妹妹今年在省幼师毕业,分配到了阳光实验幼儿园。文芳就三姐弟,以后也不会有穷亲戚或蛮不讲理的亲戚来纠缠。”   陈志越听得有些发懵,他还不知道曾文芳这事,听到儿子这番话,很惊讶:“这姐弟三很不错,放在古代,就是一门三举子了。你说你喜欢那个南方大学毕业的姐姐?我看着挺不错。”   汪依桐白了丈夫一眼,道:“你知道什么?那丫头是个厉害的,在青山镇不知道弄出多少风波。干儿,她家在农村,这不是最重要的,妈也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可是,这丫头名声不好。   我听你外婆说,叶家本来想娶她做孙媳妇,就因为她名声太坏,最后才娶了她堂姐。你本就不在东湖,真娶回这样不安份的媳妇,吃亏的还是你。”   陈文干苦笑:“妈,青山镇那些都是流言,不可信。叶家老爷子是看中了文芳,并要求文芳弃学嫁给他孙子。文芳拒绝了,才有后面她堂姐嫁入叶家,决不是外婆说的那样。”   汪依桐语重心长:“干儿,俗话说,无风不起浪。我暂且不说流言是真是假,但我不想冒这个险。如果事情是真的呢?又怎么办?   再说,前几个月,我还在东湖日报社那边,见到她与一位高大俊美的青年在一处,两人神情举止甚是亲密。”   陈文干面色一沉,急忙道:“妈,不会的,你肯定看错了,文芳不是这样的人。”   注依桐摇头,语气肯定地道:“妈看得清清楚楚,那个人就是曾文芳。以前玉莹在我面前说过好几次,我还以为玉莹是嫉妒她,故意说她的坏话,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谁知,那天我去逛街,亲眼见到她与一位青年男子举止亲密。”   “妈,那男人也有可能是她堂哥或她弟弟啊。她家里的哥哥弟弟都长得高大俊美。”   汪依桐摇头:“我不知道那男人是谁,就知道跟你们差不多年纪。干儿,妈妈今天还想跟你说,既然你不喜欢玉莹,那妈就另外给你挑一个。   我有个同事的女儿在市一小教音乐,很有才华,长得也漂亮,性情温柔可人。我后天带她过来,让你见见,说不定你会喜欢这位姑娘呢。”   陈志越听到妻子这般说,也兴奋地凑热闹:“干儿,你记得你钟叔的女儿雨洁吗?她也毕业了,如今在市团委上班。说起来,我更喜欢她,长得圆润可爱,性格也活泼开朗,我们家人口少,娶个活泼的媳妇家里可以多些生气。”   汪依桐想了想,道:“那后天我带吴俏丽来,大后天你再带钟雨洁来。让咱儿子都见见,从中选一个中意的。”   陈文干哭笑不得:“爸,妈,你们以为这里挑白菜啊?你们别这样好吗?我真的喜欢文芳。”   汪依桐道:“你喜欢归喜欢,不影响我们带朋友来探望你呀。说不定见了她们,你会更喜欢她们其中一个呢。”   陈文干闷闷地道:“我只喜欢文芳,你们带再多的姑娘来都没有用。” 第二百八十一章 尴尬相亲   陈文干的反抗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周六,因为不用上班,曾文芳起得晚了些。她提着保温瓶与饭盒来到陈文干病房时,汪依桐与吴俏丽也刚来不久。   陈文干一眼就瞅见了病房门外的人,急忙喊住转身想提步往回走的曾文芳:“文芳,你来了,今天给我带来了什么?昨天文峰拿的是鸡汤,我妈也是天天拿鸡汤喂养我,再这样下去,不到半个月,我就成大胖子了。”   曾文芳只好转身走进来,朝汪依桐尴尬地打招呼:“阿姨。”   然后她对陈文干道:“今天我煲的是骨头汤,昨晚打了电话给汪爷爷,他让我加了一些草药。”   陈文干伸出手接过保温瓶,微微勾唇:“外公让加的草药,肯定对我的腿伤有帮助。”   汪依桐不满地道:“我都没有告诉我爸干儿受伤的事,你凭什么告诉他,让他老人家白白担心。”   陈文干脸色一变,有些担心地看向曾文芳。曾文芳却不在意地笑了笑,道:“我没有告诉汪爷爷文干受伤,只说一个朋友骨裂,可以在汤里加些什么药材。”   汪依桐哼了一声,对着身边的姑娘说话:“俏丽,这是我儿子陈文干,他是京都大学的毕业生,已经在京都创业开公司,混得还不错。”   陈文干哭笑不得,他妈妈就是故意的吧!曾文芳听得嘴角一抽,果然,天下母亲一个样,自家母亲也总是觉得过了这个村,就没了那个店。   上个月还带了林姨的儿子来见他,就是端午节见的那个林姨。据说她一家人都对文芳很满意,说如果两人的亲事能成,就想办法把儿子的工作调动到市区。   还有小玲的爸爸刘叔,上次来市里开会,居然把周书记的儿子也带来了。弄得曾文芳哭笑不得,唉,这些大人还真热心呢。   曾文芳下意识地瞅了一眼那位叫俏丽的姑娘,看了一眼,觉得这姑娘有些面熟,再多瞅了几眼,特别看到她身上的裙子与高跟凉鞋,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竟然是那个叫吴雨泽小朋友的小姑。   想起吴雨泽小朋友说要撮合他小姑与自家弟弟,曾文芳就觉得好笑,事情可真巧呢!   曾文芳不由微微一笑,唇角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吴俏丽正好看过来,不由怔了怔,觉得对面这姑娘梨涡浅笑的模样真好看。她也觉得曾文芳有些眼熟,但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陈文干朝曾文芳招招手:“文芳,给我倒汤吧,我想尝尝。对了,战友与文峰还在院子里比试呢,你想不想去看看?”   曾文芳腹诽:不是瞒着我吗?怎么这下不怕我知道了?不过,这话她没说,只是接过保温瓶,再把桌上的碗用热水烫过,才倒了一碗汤给陈文干。   病房里弥漫着药香与肉香相交织的好闻味道。   陈文干闻了闻,又抿了一口,道:“嗯,我闻出来了,里面加了枸杞子、碎骨补,还有续断与苡米。”   曾文芳挑眉:“这么厉害?怪不得汪爷爷总在遗憾你不肯学医。”   陈文干嘿嘿地笑,然后道:“唉,跟懂药性的人做朋友就是好。你不知道,程大哥在国外服侍我时,一点都不懂,我刚受伤他就弄了好些辛辣、酸辣、燥热、油腻的食物给我吃。什么骨头汤、肥鸡、炖水鱼等。   唉,幸亏我还懂一点,要不肯定会瘀血积滞,难以消散,必致拖延病程,使骨痂生长迟缓,影响日后关节功能的恢复。”   曾文芳笑道:“骨裂早期、中期与后期,饮食都不一样。早期饮食宜清淡,中期可由清淡转为适当的高营养补充,以满足骨痂生长的需要,可在原有的食谱上加上骨头汤、田七煲鸡、动物肝脏之类。   如今你已属于后期,这个时期的治疗宜补,通过补益肝肾、气血,以促进更牢固的骨痂生成,以及舒筋活络,使骨折部的邻近关节能自由灵活运动,恢复往日的功能。”   曾文芳娓娓道来,显然对医学深有研究。   汪依桐也有些惊讶,她前些天特意去请教外科医生,这些人说的与曾文芳所说意思太体相同,但绝对没有这么清楚明白。这个曾文芳是真的懂些医理,还是因为自家儿子受伤才打听到的呢?   陈文干说起这事,还觉得好笑:“可不是吗!程哥什么都好,就是对吃食、医理这方面一点研究也没有。我在国外治疗一半个月,每次他拿来的食物我都只吃了一点点,天天躺在床上,反而轻了好几斤。”   曾文芳笑:“程哥就是子晴的哥哥吧?人称‘神豹’的那个?”   陈文干想起自己第一次见他时,觉得好笑:“是啊,叫程成,长得像个妖孽那么漂亮,一点儿也不像军人。不认识的时候,任谁见了他,都不相信他就是神豹。   你知道吗?就因为他长成这样子,听说他还被维和部队的队友嫌弃,说我们国家派了他这个斯文书生去。”   “哈哈……”   曾文芳止不住笑,问:“程成该不会长得像子晴吧?如果像子晴,那是仙人之姿,任谁也猜不出他就是神豹。”   “是啊!如果他男扮女装,估计别人会觉得他们是双胞胎。不过,他比起程子晴要高得多,跟我差不多高。”   “子晴也很高,在我们南方,1.70米的女生少之又少。”   汪依桐不失时机地插了一句:“俏丽就长得高,估计也差不多有1.70米吧?”   吴俏丽听了,急忙道:“没有,阿桐姨,我才1.68米!”   “那已经很高了,穿着高跟鞋站在一起,肯定很配。”   汪依桐这话说的有些暧昧,任谁也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   吴俏丽其实心里还正在纠结。曾文芳与陈文干这么一番对话,任谁也能看出他们俩的关系不同寻常。   从两人的对话,吴俏丽得出几个结论:一,这位姑娘懂药理;二这位姑娘在陈文干心目中的位置不可小觑;三,这位情敌太强大。   她小时候见过陈文干,觉得他不怎么喜欢说话,一副冷冷的模样不讨喜。   小学毕业后,就没见过他了。只是母亲不时会说起,说他读书怎么、怎么厉害,说他读初三做下了几单大生意,如今都自己开公司了。母亲在她面前说得多了,吴俏丽也有些好奇。   自从她去年分配到东湖一小上班后,陈文干的母亲汪依桐几次来家里做客,见到她都双眼发亮。   母亲告诉她:“你桐姨很喜欢你,你表现好一些,说不定你能嫁到陈家去呢。陈文干有多优秀,你应该知道。他跟你同年,如今已经是公司的老总了。还有,你知道陈文干的小叔吧,他的公司陈文干有一半股份呢。   还有,凭他的能力,如果回省城,肯定能把你调入省城的学校。你舞蹈、唱歌都不错,就是不回南方,留在京都,也能在那边找一份工作。就是不上班也没关系,到陈文干的公司做个文员、助理之类的,还能天天与陈文干在一起。”   吴俏丽的母亲想得长远,听到陈文干这般优秀,也不免动心,便对女儿循循善诱。   吴俏丽很心动,也便时时注意维护自己的形象,一副乖巧孝顺、文静娴雅的样子。   果然,汪依桐对她越来越疼爱,经常让她跟母亲去她家玩。   前天,吴俏丽接到汪依桐的电话,说陈文干因受伤回家休养,问她周末有没有时间一起去医院看他。   吴俏丽自然满口答应,一大早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提着妈妈煲好的汤,去了陈家。 第二百八十二章 京都来“客”   吴俏丽与汪依桐刚到病房,与陈文干还没聊上几句呢,曾文芳就来了。   吴俏丽发现这位姑娘不但与陈文干很熟悉,还认识陈文干的外公,又懂医理。不由感叹,自己还没开始呢,就来了个劲敌,让她心里有些微微不悦。   再看了看桌上,自己提来的保温瓶还原封不动。曾文芳拿来的汤,已被陈文干连喝了两碗。   唉,出师不利,看来,这份亲事还有点悬。   吴俏丽正在胡思乱想之际,旁边汪依桐握了一下她的小手。她抬头便对上了汪依桐慈爱、鼓励的目光。她不由一喜,原来汪依桐不喜欢那个叫文芳的姑娘。   听说陈文干是个孝顺孩子,应该不会忤逆父母的意愿。她只要讨得陈文干父母的喜欢,这亲事就有希望。   吴俏丽又充满了斗志,小巧的瓜子脸绽开了灿烂的笑容,那笑意盈盈的模样,看着就让人怜惜。   曾文芳心里微微叹息,待陈文干喝完汤就收拾好保温瓶,便跟他们告辞,意态无比洒脱地出了病房。   陈文干眼巴巴地看着她的背影,黯然神伤。唉,母亲这般明晃晃的举动,会让文芳伤心吧。   真希望这腿立刻好起来,让他能自由行动,而不是像个提线木偶般,任由父母摆布。   第二天是周日,曾文芳没有来,她带着弟妹、战友、汪志坚去游东湖。   陈文干庆幸她没有来,因为父亲带来的那个女孩,是他的小学同学钟雨洁,活泼可爱,一直缠着他说小时候的事情。如果文芳看到这情形,又不知会产生什么误会。   曾文芳后面几天倒是来了,只是每次带了汤,站了不到五分钟就借口要上班离开了。   这几天,吴俏丽来过几次,每次都带了汤,学校还没有上课,钟雨洁带着几位小学同学也来了几次,陈文干很无奈,但又没有办法,   战友这几天倒是玩得很开心,曾文芳根本没有想到战友喜欢妹妹这一茬,还窜动汪志坚带战友回青山镇玩。   日子就这么平静无波地过了一周。   又是一个周末,晚上八点,估摸着弟妹快要回来了,曾文芳就一个人到楼下逛,想着妹妹很快就要到新的单位上班了,买些小孩子喜欢的东西,让妹妹哄哄幼儿园的小朋友。如果见到弟妹,正好接接他们。   没料到,刚走出没几步,她就被人捂住嘴巴,拖到旁边一条没人的小巷里。   那人把她拖到昏暗处,就放开了她。曾文芳揉了揉被弄得有些疼的手腕,没好气地问:“你谁呀?这么粗鲁!”   从黑暗的地方走出一个年轻男人,看着她痞痞地笑:“这个果然比那个漂亮得多,那小子艳福不浅嘛!”   带着京都口音,曾文芳一下子就想到了罗玉莹所说的事,不由暗沉了脸。那个孙璃,果然是个极品,竟然真的派人来找她?   曾文芳注视着来人,昏暗的路灯,映出这人的侧脸,看着相貌应该也不差。她想了想,勾唇一笑,问:“你很喜欢她吧?为什么喜欢不说出来,而要千方百计帮她达到目的?”   来人正是殷文立,他听到这话呆了呆,随即就恼羞成怒:“你他妈的说什么屁话!你认识我吗?你知道我喜欢谁?”   曾文芳又一笑:“我不认识你,但我知道你为谁做事。告诉你的心上人,我不会跟她抢男人。这几天你也看到了吧?他父母根本不喜欢我,每天都带着他们心中的准儿媳去医院。”   “那你还天天给他送汤。”   “我是他外公的徒弟,他外公在乡下,交代我每天给他煲一锅药膳,铺助医疗他的腿伤。”   “哼,谁信,我看那男人心里只有你,只要你出了事,他就不会要你了。”   “如果他娶了你的心上人,你又怎么办?”曾文芳说着,眼睛扫了一下周围,身体往外移了移。   殷文立拦在出口处,挑了挑眉:“你不怕我?”   曾文芳眨眨眼,问:“你会笨到杀了我吗?为了讨好女人成为人人厌恶的杀人犯,你的心上人会更厌恶你吧?再说,陈文干是特种部队的人,他会查不到你?到时候你恐怕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殷文立当然想到了这一层,所以才会对罗玉莹手下留情了。如今,对曾文芳,他也没有打算做得太过。   只是,他没想到这个女人不单眼光毒,嘴巴也这么毒。他做事情一向有底线,让他小打小闹可以,可要他陪上身家性命,他肯定不愿意。   他斜睨着曾文芳,痞痞地道:“我不会杀你,但有一种方法,让你吃亏了,也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曾文芳笑眯眯地:“你想强了我?这样,我就不敢告诉陈文干,也会觉得自己配不上,然后便自然会放弃他,对吗?”   殷文立一怔,这是个什么女人,还能笑得出来?哪个女子听到“强奸”这个词,不是吓得花容失色?而这姑娘竟然笑着说这种事,还真有胆子呢。   他不由多了几分兴趣:“或许,我可以不用强,就用我自身魅力让你折服,岂不是妙极。”   曾文芳鼓掌赞道:“这方法自然极妙,请问先生贵姓?”   殷文立接话道:“免贵姓殷……”没说完就跳起来,指着曾文芳道:“你这女人太狡猾,竟然给我下套。”   曾文芳听见外面有脚步声,隐约还能听到咯咯的欢笑声,很熟悉,应该是曹昕的声音。   她不由提高声音道:“那是你笨,才会中套。这么笨的人竟然还敢单枪匹马来南方,你真以为我们这里没人能制得了你?文峰,文峰,姐在小巷子里!”   曾文芳话还没说完,便瞅准机会,推了殷文立一把,往前跑去。   殷文立急忙追了上去,边追口里还不停地骂:“你这女人真可恶,我看你是欠揍!”   这女人说动手就动手,殷文立措手不及,竟然让她得逞了。   那边,曾文峰听到姐姐的喊话,已加快了脚步,再听姐姐喊他,急忙交代妹妹一句:“你们尽快回家,我过去看看。”   话音未落,身子已飞越了几十丈远。   “姐,怎么了?”   曾文峰跑进小巷时,发现姐姐被一个男子扯住头发,一下子就怒火中烧:“哪个不长眼的,竟然敢动我姐。”   话音未落,人就到了跟前,手起刀落,打在殷文立的肩膀上。殷文立肩膀一麻,立刻松了手。   但是,殷文立从小跟在爷爷身边,没有两爪子功夫,也成不了一群坏孩子的头头,更不可能得到孙璃的看重。   殷文立与曾文峰缠斗在一起,心里直后悔没有早点把曾文芳打晕带走。如果打晕背着,与路人便说自家媳妇生病,要背去医院,旁人肯定会相信。   只怪自己被那女子忽悠得不知天南地北,还跟她聊起天来。   可是,他怎么知道,曾文芳是在拖时间,而她那那位看似腼腆单纯的弟弟不但来了,还会功夫。   不出二十招,殷文立就被曾文峰制住了。   曾文峰暗暗庆幸,这一周来,他每天早晚不但要与战友过招,还常常被那位古爷爷缠着陪练。如果没有这几天的实践,要擒住这位男人,恐怕不那么容易。 第二百八十三章 弄个骨折就行了   曾文芳一直笑眯眯地看着两人打斗,也不出去叫人,就如欣赏一场比赛,殷文立摇头苦笑,没想到遇到一个扮猪吃老虎的主。   曾文峰把人压在地下,问道:“姐,怎么办?送派出所吗?”   曾文芳沉吟半晌,道:“先送去医院吧?让你干哥也瞧瞧他惹来的麻烦事。”   曾文峰应道:“那不如给他弄点伤,送医院去也好说。”   曾文芳乐了,想不到她弟也是个大腹黑:“行,弄个骨折就行了。”   殷文立急忙道:“曾文芳,你可不能这样对我。我又没有对你动手,只是找你聊了会天,你怎么能下如此狠手?”   曾文芳笑:“你刚才抓了我的头发,你看,都抓掉了好几根了。”   殷文立反驳:“是你先推我!”   “你碍着我回家的路了,我当然要推开你了。”   “曾文芳,我真的没想对你不利,只是想警告你一下。”   曾文芳又笑了:“我知道,所以现在我也只想警告你一下。”   曾文峰却有些为难:“姐,我不知道怎么控制力道才能让他骨折。”   曾文芳想了想,道:“那就直接带去医院,让你师傅处理。他下手轻还是重,我们就管不着了。还有,你也跟你师傅学几招,学学怎么控制力道。听说还有一种方法,打到人内伤,外人还看不出来。你都学学,别练了一身蛮力却不知怎么用。”   “好的,姐,那我带他过去了。”   “这样带着他去,他朝旁人喊救命怎么办?我帮帮你吧!”   殷文立像见鬼一样看着曾文芳,有这样当姐姐的吗?还有,她想干什么?   他有些恐惧地盯着曾文芳,只见曾文芳灿烂一笑,道:“我弟弟缺少对战经验,我想让他拿你练练手,不然,哼!你以为我好欺负?就是弄死你,法院验尸都只会说你死于心脏病。”   殷文立气愤地道:“没想到你这女人不但狡猾,还这么狠毒,那不如你刚刚就弄死我好了!”   曾文芳似笑非笑:“你真的想死?”   “不,不想!”   “这么没种,还想来南方找我麻烦!哼,我不会让你死,只会让你痛!”   说完,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往他口鼻处喷了几下。殷文立只觉一股浓浓的药味袭来,就不省人事了。   曾文芳拍拍手,道:“文峰,你处理吧,我回家陪雪儿与小昕了。”   “好的,姐。”   曾文雪与曹昕手里也有不少曾文芳调配出来的药,因此,她们并不担心哥哥姐姐会出什么事,依然波澜不惊地回家。   “姐,你把那人怎么样了?”   “我让你哥弄个骨折,他竟然说控制不好力道。唉,你哥呀,还要多找几个人练练手。”   “姐,说实话,你弄的那些迷药,我只在我们家鸡的身上试过。也不知道用在人身上会怎么样。”   “应该可以,刚才我只喷一下,他就晕了。”   “那敢情好!”   曹昕洗漱出来,又缠着曾文芳把刚才的情形说了一遍。   曾文芳哭笑不得:“早知道让你们留下来了。唉,我也不知道那人功夫如何,担心弄伤你们。”   “姐,我觉得只把他打个骨折,太便宜他了。如果我们没有准备,他还不知道会把你怎么的呢!”   “他不是没得逞吗?让他得个教训就行了。”   却说陈文干见到曾文峰去而复返,还背了个人进来,不由一惊。听到曾文峰说这是京都来的人,想对文芳不利,便知事情原委。   陈文干脸沉如墨,立刻拿出部队的专用手机,给战友打了个电话:“快点来医院,你一个人过来。”   然后对曾文峰道:“这事我与你战友哥哥会处理,你先回去吧,别让你姐担心。”   曾文峰摇头:“我姐让我学怎么控制力道,说要把这人打成骨折,还说有一种方法,打到人内伤,外面却看不出的。姐姐让我多学几招,说不能只练了一身蛮力。”   陈文干默,文芳到底是太善良还是太腹黑啊?怕他下手太狠,说只打个骨折,这应该算善良,毕竟他都想把这人揍得找不到回京都的路。   可是,有这样教弟弟打人的吗?还要弟弟学会“把人打成内伤,外人却看不出来”,这也太腹黑了吧!   当然,对于文芳的要求,他得无条件执行:“行,那你就在一旁看着,等战友过来学着点。如今他是被你打晕的吗?用两成力,应该可以让他昏迷半个时辰,用三成力度,这人就得睡上一个时辰了。先别打伤他,等他醒来审过再说。”   曾文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不是我打晕的,我担心控制不好力道,不小心把人打死。他是我姐用药迷晕”。   “迷药?”   “好像是,姐也给了我一些,但我一直没有机会用。”   “先把那些迷药给我,你武艺都没机会用,哪里用得到这东西。”   “嗯!”曾文峰从裤袋里拿出一个小瓶子,递过去,“干哥,姐给了我好几种,今天我只拿了一种。”   “那明天把其他的也拿给我,你就跟你姐说用完了,再找她要。”   “好,我姐弄了很多,雪儿与小昕也有。”   战友匆匆赶来,一番折腾之后,曾文峰学会了如何控制力度,结果,师傅把人家左腿打成骨折,徒弟学着把人家的右腿打成骨折。两人达成共识:文芳(姐姐)只说打成骨折就行,并没有说只折一条腿。   殷文立躺在病场上,双腿被高高掉起,疼得冷汗直冒,他从小到大没有受过这样的苦楚,心里暗暗发誓,打死他也不来南方找虐了。   可是,陈文干的麻烦事却不断,弄到后来,曾文芳再也不愿意来医院看他。   药膳也让弟弟送去,有空的时候,她便去布置自家的新房。   曾文峰提着保温瓶回来,传达陈文干的不满:“姐,干哥问你为什么不去看他。”   曾文芳撇撇嘴,道:“这段时间他都成国宝了,还要每个人都绕着他转才满意啊!你就说我工作忙,又要装修新房,还要煲汤,没时间去。”   “姐,我看干哥只想你去送汤,每次见只有我一个人,他就很失望的样子。”   “切,失望又怎么样?我偏不给他见。”   曾文峰把姐姐的话有所保留地告诉了陈文干。其实,陈文干哪能猜不到她的心思呢,只是特别想见到她才忍不住抱怨一下。   在此期间,曾文峰还去了一趟渔港,拉回一车新潮时尚的家具。曾文芳便忙着购置床上用品、厨房用品及一些小物件。   人多力量大,这些事情不但曾文芳可以做,文雪与小昕也帮了不少忙。战友与汪志坚也不时来新房瞧瞧,觉得曾文芳这个小窝布置得委实温馨舒适。   连在京都见惯了豪华房子的战友,也连连称赞,说等他结婚布置新房时,一定也要做一套这样的家具,按这种风格来布置。   在此期间,他们还利用周末,带着战友回了一趟青山镇。战友借了陈志越的那辆桑塔纳,汪志坚坐在副驾驶座,三位姑娘坐在后排。   曾文峰则被留在东湖,美名其曰,要“照顾师傅”。曾文峰没法,再说,医院的古老爷子还缠着他,说要教他几招。陈文干下令,让他学到这些招式,等他腿脚好了,还要由曾文峰当师傅教他。   曾文峰不敢违抗师令,只好留在东湖市区,熬汤、习武,照顾病人。 第二百八十四章 青山镇   战友来南方的目的地之一,就是去青山镇拜访曾国生夫妻。他可是在爷爷面前打了包票,明年能否抱得美人归,这一关是关键。   他偷偷问文雪:“雪儿,叔叔、阿姨有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   “特别喜欢的?我感觉他们不缺什么,也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我爸会抽烟,也会喝点儿小酒。我妈的头发长得好,我想给她买个好一点的发夹。”   “这些东西太普通了!阿姨有漂亮的皮包吗?围巾呢?”   “我姐给她拿回一个帆布背包,好像没有手提的皮包。战友哥哥,你怎么会想买围巾呢?现在还是夏天,哪有送围巾的。”   “唉,也对!”   战友觉得自己有点笨,他应该在京都带些东西过来的。他来的时候,带的都是京都小吃,夏天放不久,全分给大家伙吃掉了。   不过,东湖的东西也不错,他就多买点就行了。   于是,战友带着文雪与小昕,在东湖买了不少礼物,吃的用的全齐了。他目的很简单,就是好好地在曾国生夫妻面前露了个脸。   “战友哥哥,你买的东西太多了。”   曾文雪看着他手里提的大袋小袋,又看看自己手里的、小昕手里的,有些头痛。   “这么多都拿我家里去吗?”   “给小昕拿一些吃的,其他都送给叔叔阿姨。”   嘿嘿,一定得给未来丈人与丈母娘留下一个好印象,以后拐人家女儿的时候,也好少吃点苦头。   战友一群人直接回了寨下村,幸亏车上人多,五个人,把车尾厢里的东西一次就拿齐了。   不然,村里人看到了,又会羡慕嫉妒恨了。不过,王娟英还是分了一些吃食给公公婆婆,还有两个妯娌。   战友来了曾家,不但勤快,嘴还挺甜,经常哄得王娟英笑意盈盈。王娟英很喜欢这位小伙子。   晚上,王娟英还感慨地对丈夫道:“阿生,我看战友这个小伙子挺好。长得好,嘴巴甜,还懂人情世故。年轻人大多不懂事,不喜欢听长辈唠叨。可这小伙子呀,我仔细观察了两天,感觉他很喜欢跟我们聊天。”   曾国生点头:“这孩子是不错!”   “阿生,你说他会不会喜欢我们芳儿啊?他从老远的京都来我们这个偏僻的地方,还给我们带来了这么多礼物。我看他就是看上我们芳儿了。”   “不会吧?你看,今天芳儿都回东湖上班了,他留在这里也乐呵呵的。我觉得他就是在城市住久了,觉得我们农村新鲜。”   “新鲜也不用总是讨好我这个大婶吧?像阿坚,与文芳同学这么多年,来我们这里玩都是大大方方的,一看就是对文芳没有那层意思的。可是,我看战友却不一样,我感觉他看着我们家、我们家人,都带上了感情。好像,好像……”   王娟英想了好久,都想不出应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觉。   “你是不是觉得他不把自己当外人,有点把我们当成一家人的感觉?”   “对、对!就是这种感觉。你看,他在我们家,打水、洗菜、扫地,什么事情都做。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外人,大嫂昨天看到了,还问我是不是芳儿的对象呢!”   “你可别瞎说,那是京都来的大人物,我们怎么高攀得起?再说,他在京都,离我们这里好几千公里。他再好,我也舍不得让芳儿嫁到那么远的地方。”   “唉,也是!可是,我是真愁芳儿的亲事啊。眼看着村里与她差不多大的孩子都成亲生子了,可是,我们芳儿连个对象都还没有。”   “还是先等芳儿工作一段时间再说吧,她如今也才23岁,哪里大了?”   相比王娟英的担心,曾国生洒脱多了。再说,他下意识地不愿意女儿这么早出嫁,文芳不处对象,正中他的私心。   曾昌安夫妻听说小儿子家来子贵客,特地过来瞧,看到斯文可爱的战友,夫妻俩都很喜欢。   曾昌安客气地跟战友攀谈起来,坐在旁边的曾老太太听到战友说话的口音,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   这位小伙子说话的口音怎么这么像……   几十年前那群人好像也是这种口音,难道那边的人查出事情真相了?天啊!那怎么办?她女儿会不会被赶出来?   曾老太太脸色发白,小心翼翼地观察这个小伙子,想从中找出他与那群人之间的联系。   不过,她发现除了口音,这小伙子的外貌与那群人中的哪一个都不像。说起来,反而文雪丫头越长越像那个女人,只是,一老一少、年龄相差太远,即使站在一起,人们也未必会觉得她们相像。   曾老太太稍稍放宽了心,后来又听到战友说起几个认识的经过,曾老太太才彻底放了心。这个秘密,她应该能带到棺材里去了。   曾文芳要回去上班,曹昕因为高中学校要提前开学,两人在青山镇呆了两天,就离开了。   汪志坚即将开学,打算跟战友一起去东湖,然后再去学校。而战友因为文雪不肯再去东湖,所以他赖在青山镇不肯走。   他晚上住在汪家,白天才来曾家。一直待到幼儿园开学,战友才叫了汪志坚一起,开车送曾文雪去阳光县城。本想着可以帮着文雪收拾宿舍,哪里知道人家县城早就有房子,根本不用住宿舍。   战友想起曾家在寨下村的小洋楼,曾文芳在东湖市区的小区新房,再看看曾文雪在阳光县城住的高档小区。不由感慨,曾家哪像是一般的乡下人家,这房子之多、装修之典雅精致,就是有钱人家看着也会眼红吧?   他只有半个月的假期,说好在陈文干拆石膏之后,就得回京,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他才与汪志坚依依不舍地回了东湖。   再说,东湖人民医院这边,汪依桐与吴俏丽一个有心、一个有意,配合无间。很快,他们医院的圈内人士就都知道了吴俏丽是汪依桐的准儿媳妇。   钟雨洁也不落后,经常与廖晓燕、古强等几位小学同学一起过来陪陈文干。   说起来,圆脸胖姑娘廖晓燕以前与陈文干的关系最好,她中招考时考上了省幼师,出来工作早,已经结婚生子了。   除了脸还是圆圆,廖晓燕的变化大,不再是原来的圆胖身材,只是稍稍丰满一些。陈文干觉得,如果在在外面遇到,他不一定能认出来。只是这姑娘的性子还是那样爽朗、不拘小节,陈文干对这样性子的人最为欣赏。   古强今年大学毕业,分配在东湖市建设局,他学的是设计专业,这可是个热门专业。   如今海三角到处都在建小区,东湖市也建了不少,好些有钱的家庭都想把房子装得时尚一些,纷纷请专业人士帮他们设计。   古强在这个假期帮好几户人家做设计,收获颇丰,如今他正雄心壮志,想要做出一番事业来呢。   几位同学聚在陈文干的病房里聊天,钟雨洁笑意盈盈地,看着晓燕羡慕不已:“我们这几个同学,要数晓燕变化最大。不过也对,人家都升级做妈妈了,哪像我们,还都是单身狗呢。”   听到这话,古强摇头反驳:“非也、非也。雨洁,你这话就说错了。男女有别,你们女生就在意自己的小家,可我们是男儿就不一样了。俗话说‘好男儿志在四方’,我们才多大,哪能这么快就结婚生子呢。”   廖晓燕点点头,赞同道:“班长说得对,说起来,这么早结婚确实不划算。就说我吧,原本领导要提我做副园长的,可是,如今我既要忙家务又要忙孩子,工作都有心无力。领导敢提拔,我还不敢应下呢。”   “怎么?你没应下来?”钟雨洁惊讶。   廖晓燕点头:“没敢应,我跟领导说,等我的孩子上幼儿园再说。如果接下这个重任,我却做不好,那不是更丢脸吗?所以呀,我觉得,先闯出一番事业再考虑结婚的事,可能会更好。”   钟雨洁遗憾道:“晓燕,你这样真的太可惜了。我觉得新时期的职业女性,应该要做到家庭事业两不误。孩子带好、家务做好,工作还得争先。”   廖晓燕摇头苦笑:“你说得倒是轻巧,等你结婚就知道有多不容易了。”   钟雨洁吐了吐舌头,调皮地道:“好,到时候晓燕同学可要看着我来,我说到做到。”   病房里笑声一片,陈志越在病房外听到他们的对话,对钟雨洁越来越满意,觉得这才是他陈家合格的儿媳妇。 第二百八十五章 郁闷   京都这边,表白遭遇陈文干拒绝,程子晴死的心都有了。除了去单位上班,她哪里都不肯去。特别是周末,她整天窝在家里,把程父、程母都急出心病来了。   “阿瑜,晴儿在南方这么长时间,她有没有处对象?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闷闷不乐,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唉,真把我与你哥急死了。”   程母终于忍不住,偷偷打了一个电话给小姑子程瑜。   程瑜听了大嫂的话,惊讶不已,想了好久,她也没想出程子晴会喜欢哪个男孩,就道:“大嫂,子晴一向眼界高,她跟我说,南方的男孩都长得矮,她看不上。她把时间安排得很满,几乎没有什么时间谈恋爱。再说,她回京都实习也有一段时间了,如果有事情,应该也是在京都发生的事情。”   程母想想,也对,就忧心忡忡地道:“晴儿与力儿走得比较近,有什么心事也会跟她哥说说,可是,这段时间成儿与力儿都不在家,我都无处问了。”   “大嫂,等他们回来,你让力儿问问。如果还是不开心,你就让力儿带子晴回南方玩几天。大嫂,我觉得子晴在南方过得还是挺适应的,她是不是不喜欢京都啊?”   “不会吧?毕竟是从小长大的地方。”   “等力儿回来,你提一提这事,说不定听到来南方玩,她就开心了呢!”   小姑程瑜只猜对了侄女的一半心思,程子晴能去南方,肯定会开心。只是,并不是她不喜欢京都,而是她喜欢的人如今回了南方。   钟力出差回来,程母提出让钟力带女儿去南方散散心。钟力正想去看看受伤的陈文干,又知表妹心思,便应下了。   程子晴听了,果然特别开心:“好啊,我正好去看看姑姑。”   心里想的却是去见陈文干,她想:如果陈文干的父母知道自己喜欢他们家儿子,肯定会非常开心吧?如果能讨得陈文干父母的欢心,自己与陈文干的亲事,说不定能成呢。   程母见女儿神色愉悦,这才放宽了心,还给她买了不少特产,让她拿去送给南方的同学。   京都大学校道上,已经毕业却没有回老家报到的林斌与好友周子豪正垂头丧气地走着。这几天,他们出去撞了几天,但一直没的到合心意的工作。   两人都心思重重,半晌,周子豪才扯着林斌道:“林斌,我们过清心园那边坐坐,我有事要告诉你。”   林斌被他拽着小跑了几步,问:“这么神秘兮兮,有什么事不能在这里说?”   “这里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不方便。”   两人找了个较为隐蔽的地方,周子豪看了一下四周,确定没人,才轻声道:“听说陈文干与程成交好,他留在京都,肯定会有很好的发展。”   “哦?”   “你与陈文干在各方面都有得拼,但是,你输在不愿意出去交往。”   “我怎么跟他比?他出国做交换生两年,见识与能力都要比我强得多。”   周子豪拍了拍林斌的肩膀,一脸遗憾:“我们就亏在家境比不上他,大二那个时候,你若争取一下,一样可以去M国。可是,你却担心父母压力大,失去了这个机会。如果能出国,那该多好啊,听说陈文干就是在国外认识了程成。”   林斌沉默不语,出国交流,他当然也想啊。可是,他家父母做的只是小生意,就是把所有的钱都拿给他,估计也不够他出国学习的费用。何况他家里还有弟弟妹妹在上学,父母能供他们兄妹三人上学,在他们县里的人眼里,已经是大能人了。   周子豪继续叹气:“真不公平,你看陈文干受伤从国外回来,我们班那个折腾呀!连个毕业照还得去医院拍!学校这样做也太过分了!”   说起这事,林斌也生气得很,凭什么陈文干就能得到学校这样的关照?同样是京大的学生,同样是别的贫穷地区来的,凭什么老师、学校领导都这样看重他?   周子豪神秘兮兮地凑近林斌,道:   “不过,前几天,陈文干回了南方养伤,我才从旁人那里打听到一些内情。”   林斌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什么内情?”   “那天,我听到有人在僻静处议论,说程成的妹妹喜欢陈文干,所以,他才会向学校领导打招呼,让学校多多关照他。”   周子豪又撇了撇嘴,又道:“林斌,你有没有想一想,如果你能找一位京都世家的名媛,以后会怎么样?”   他与林斌都是陈文干的同班同学,成绩与能力也都不差。   他有些小聪明,而林斌却是一位有些清高的男生,带了些书生意气。从来都看不起那些靠着攀附权贵发达的人。   可惜,家里太穷,这段时间找工作又屡屡遭遇挫折,把林斌的清高气磨掉不少。   在林斌与周子豪眼里,陈文干不过就是靠家里有点钱,还有就是对女孩子有些手段,才会有这样的好运气,因此,对陈文干,他们有不屑,也有羡慕嫉妒恨。   他们自认为成绩与能力都不比陈文干差,只是没有陈文干的好运气罢了。   他们在高中也是天之骄子,因为成绩好,家里、学校、甚至县里的领导都对他们青睐有加。   只是,来到全是天之骄子的京大,他们头上所有的光环好像都消失了。这里,除了有许多家世显赫的世家子弟,还有好些像陈文干这样光芒四射的人。他们觉得自己的光芒都被陈文干那些人夺去了,心里的不甘可想而知。   林斌想到这里,叹气道:“唉,看来,想要超过陈文干,单凭能力还是行不通。”   周子豪看了看林斌,贴着他的耳背道:“阿斌,你有没有听说,京都第二世家之女孙璃,喜欢上了陈文干,而陈文干因家里有未婚妻,拒绝了她。”   林斌不以为然:“这事我知道,陈文干那个未婚妻不是来过吗?长得那么矮,与孙璃来比差太远了,也不知道陈文干怎么想的。”   周子豪道:“你说孙大小姐怎么会喜欢上陈文干?像孙璃这样的名媛,肯定认识不少才华横溢的青年才俊。阿斌,我听说,孙小姐喜欢美男,那种有阳光之气的美男。”   林斌撇嘴:“那又怎么样?”   周子豪气得直跺脚,恨铁不成钢地道:“你能开窍点吗?你也算是那种类型的美男,为什么就不能让孙璃喜欢上你?”   “我有未婚妻。”林斌闷闷地道。   周子豪又撇了他一眼:“笨,老家的未婚妻让你家人给点补偿,退掉就是,我们趁着陈文干不在,赶快制造机会与孙璃见面。”   林斌心里一动,本来他还挺满意家里给他定的未婚妻,初中毕业生、在县里百货做售货员,职业还算体面。   后来听说陈文干的未婚妻是个大学毕业生,如今在县里中学做老师。他心里就有些不平衡了,大学生与初中生,从文凭来看那是天差地别。而教师与售货员,好像也有一些差别,这样一想,林斌就觉得无比别扭,有一种自己处处比不上陈文干的感觉。 第二百八十六章 转移目标   “阿斌,如果我有你的俊美容貌,我一定去试一试。想想孙家的家世,如果真成了孙家的女婿,他们会甘心让你居于陈文干之下吗?”   周子豪一脸羡慕地看着林斌。说起来,林斌确实是个美男子,就是与陈文干比,也差不离。   身高1.82米,比大多数同学都要高,皮肤怎么晒都不黑,是健康的小麦色,高鼻梁、大眼睛、薄嘴唇,五官精致俊美,看起来却不娘气,而有一种虎气,显得特别阳光。   周子豪刚见到他时,就觉得他长得好,后来再见到陈文干,就总喜欢拿他们俩比,比长相、比能力、比家势、比未婚妻。   周子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低着头,双手抱着脑袋,发出痛苦的哀叹:“唉,想想一辈子都被陈文干压一头,我都觉得活着没啥意义了。”   林斌与周子豪是老乡,两人一向交好,只要其中一个能闯出一番成绩,肯定会拉扯另一个。也因此,周子豪打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刻找机会劝说好友。   两人下山时,已经合计过了。林斌第二天就写信回家,说自己会留在京都找工作,要求家里人为他退亲。然后,两人就想尽办法创造机会与孙璃邂逅。   这个时候的孙璃也正郁闷不已,因为陈文干不识好歹,也因为殷文立与她失去联系。   陈文干回南方后,她立刻派出殷文立去南方。前面一个星期,殷文立每天都会打电话来汇报情况。   从殷文立调查到的情况来看,罗玉莹没来看过陈文干,就是不知道她不纠缠陈文干的原因罢了。而曾文芳几乎每天都给陈文干熬汤,还一大早就送到医院。   但是,有个不好也不坏的消息,说陈父陈母每天都带着漂亮姑娘去医院看陈文干。   孙璃由此综合得出结论:一、罗玉莹受到教训之后,已经不敢再纠缠陈文干。二、曾文芳喜欢陈文干。三、陈父陈母不喜欢曾文芳,他们各自有喜欢的儿媳妇人选,都想把自己看中的姑娘介绍给陈文干。   这些消息太让孙璃气闷了,她不能拿陈父陈母怎么样,却可以把气撒在曾文芳身上。   她想:果然,曾文芳才是陈文干的小青梅。因此,孙璃下了命令,让殷文立给曾文芳找些麻烦,最好找几个男人……   嘿嘿!   孙璃正开心地等着殷文立的好消息呢,可是,没想到,那个家伙竟然一个月都联系不上,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这天周末,孙璃与一群朋友逛完街,已是傍晚,她没有在外面吃饭的兴致,就提出先回家。   走到一处稍微偏僻的地方,前面有个黑影竟然栽倒在地上。医生的责任感让孙璃走过去,发现是一位年轻男子,一摸额头,烫得她迅速收回小手:这个年轻人,烧得也太厉害了。   她扫视了一下周围,发现附近竟然没有一个人。孙璃有些为难,她好歹生于军人世家,责任感要比普通人强上一些。再说,她还是个记者,遇到病人,一走了之,如果被其他人知道,那就会被质疑职业道德了。   她想扶病人起来,可这人昏迷不醒,扶起来也不容易。   唉!她长长叹了一口气,觉得想做个好人也挺难。   她为难之际,突然听到前面传来脚步声,抬头看去,见一位高大男人往他们这边走来,她下意识地站起来迎过去:“这位同志,麻烦你帮帮忙。”   那位男子快步跑过来,一脸严肃:“同志,怎么了?”   因为是傍晚,天已微黑,孙璃之前并没有看清来人的长相。这会儿,来人走近了,才发现这是一位长得英俊阳光的男青年,俊美的脸上带着一种严肃的表情,显出一种特有的阳刚之气,让孙璃看得有些发呆。这小伙子长得好俊哦!   “咦?这位同志怎么了?”这位帅哥正是林斌,他见自己成功地吸引了孙璃的注意,有些得意。但按照原计划,他还得体现出男人的担当与力量,于是,他走近躺在地上的周子豪。   对,地上躺的那个正是周子豪,两人一个用苦肉计,一个扮救人的英雄。   孙璃回过神,急忙跑回来:“快,这位同志发烧晕倒了,你快点帮忙背他去医院。”   林斌打量了一会四周,道:“去医院太远了,我认识一个朋友离这里不远,不如先把他背在那里?”   孙璃想了想,她记得不远的地方有个药店,就点点头:“行,等会经过药店时,我给他买些退烧药。你也可以物理降温,看他这么高大,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林斌扶起周子豪,在孙璃的帮助下,背起他,像是丝毫不费力地站起身就大步往前走。   孙璃快步追上去,与他并排走在一起,她不时瞅一眼林斌,见他俊美的脸上露出焦急之色,又看着他背着一个人还走得特别轻松的模样,生出有一种莫名的心动。   走了十多米时,孙璃忍不住道:“同志,我是第一京都人民日报社的孙璃,请问您是?”   林斌心里暗喜,脸上却不显,俯在他背上的周子豪不由轻捏了一下他的腰。   林斌停了一会,才带了些惊喜的语气道:“原来您是记者?我是京都大学商学院的林斌,很高兴认识您。”   孙璃不由双眼发亮,竟然也是京都大学的学生,还跟陈文干一样是商学院的。最关键的是,这人好像与陈文干一样帅气!   怪不得父亲让她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说京都青年俊才多得是,找一位喜欢她,她又喜欢的年轻人,才完美。当时,她就觉得陈文干好,还觉得父亲哄他呢。   孙璃想到这里,又多看了林斌几眼。后来,她去药店买药,再与林斌把周子豪送到林斌朋友家。   “啊,怎么是周子豪?”林斌把背上的周子豪放在床上时,显得特别惊讶。   “你认识他?”   “他是我的同班同学,刚才外面太黑,我竟然没有认出他来。”   “是熟人就更好了,等他醒来,你就知道把他往哪里送了。”   “是啊,谢谢孙小姐,如果没有你,我同学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你不知道,子豪同学家里穷,前几天,老师要我们尽快搬出学校,说宿舍不能再让我们住了。估计子豪这几天在找房子,所以才累得发烧了。”   “啊?那你找到房子了吗?”   “我也还没有找到,我想先找工作,然后搬到单位宿舍里去。实在不行,我就住这里。”   林斌指了指这处平房,道:“我朋友说,如果我没有找到住的地方,可以住他这里。”   两人边聊边照顾周子豪,直到周子豪醒来,温度降下。林斌又借朋友家的厨房熬了香甜的玉米粥,病患周子豪吃了,孙璃自然也吃了。   可能是饿了,也可能这玉米粥确实好吃,孙璃吃了一碗,又去盛了一碗,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林同志会做饭?熬的粥真好吃。”   林斌腼腆地道:“雕虫小技,我母亲上班忙,父亲又在外做生意,经常不在家。所以,我从读初中开始,一直到高中毕业,都是自己做饭。到了学校就没机会做了,功课多,又要忙着实践,如今毕业了,还要找工作。”   周子豪在心里为林斌这番话鼓掌,说得多好啊,就一个话题,却把自己的优点全暴露了:父亲做生意,母亲有工作,说明家庭环境不差。会做饭,即使孙大小姐不会做也没关系。京都大学毕业生,可是天之骄子。想在京都找工作,以后不会离开京都回老家。   周子豪连连赞美:“林斌太厉害了,成绩这么好,竟然还会做饭。真是多才多艺,将来谁嫁给你肯定得享福。   对了,林斌,上次我跟你说过,我有一个老乡,如今还在京都师范大学读大二,我给您介绍一下?她长得特别漂亮,我想追她,可是,她嫌我长得不够帅!唉,怎么大家都只喜欢长得好看的男孩呀!”   周子豪说完惆怅地叹气。孙璃抿嘴而笑,可不是吗,哪个少女不喜欢长得好看的男孩?她就喜欢美男!   林斌微微勾唇:“我家父母担心我的婚事,每年回去探亲,都有不少亲戚或街坊邻居过来说媒。可是,我想拿到本科学历再谈对象,所以都推掉了。”   周子豪惊讶:“你呀,志气也太大了,你好像跟我同年,也是24岁了。我妈就催了我好几次,你父母肯定也会再催你的。在我们老家,男孩子只要过了22,父母就催婚了。”   林斌含笑摇头:“嗯,我今年也是24岁,十月份才生日呢。家里还有一个18岁的弟弟,我妹妹22岁,已经嫁人了,上个月我打电话回家,我妈还唠叨呢。”   周子豪羡慕道:“你家还有弟弟啊,怪不得你爸妈支持你在京都找工作。我家就不一样了,我只有两个妹妹,我爸妈其实都盼着我老家找工作,然后让我在老家找个对象。”   林斌道:“你是独子,父母当然希望你能留在身边了。再说,我爸妈经常在外面跑生意,对于我在哪里工作,也看得比较开。”   “这样才好,可是,我老家太穷,我想在京都创出一番事业来,以后,衣锦还乡。”   “你呀,才毕业出来呢,就吹起来了。”   孙璃微微笑着听他们闲谈打趣,对林斌又多了几份满意。 第二百八十七章 战友亲事   吃过晚饭后,大家又聊了会,孙璃提出回家,林斌看了看天色,有些为难。   周子豪不好意思地道:“孙小姐救了我,我本来应该送您回家的,如今,呃,对了,林斌,你帮我送孙小姐回家吧。”   “那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我送孙小姐回来,再过来接你?”   “嗯,我在这里等你就行。”   林斌温柔地看向孙璃,孙璃点点头,出门之前,又道:“相识是缘,以后大家就以名字相称吧。周子豪、林斌,对吗?”   林斌与周子豪相视一笑,都连连点头,周子豪道:“林斌、孙璃再见!”   孙璃挥挥手,道:“周子豪再见。”   孙璃与林斌并肩走在路上,心情愉悦,她不时偷偷瞅林斌一眼,觉得路灯下的林斌比陈文干还要俊美几分,一个冷得能冻死人,一个柔情似水,凭哪个姑娘也会选后者吧?   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这次之后,他们几乎每天都会通电话,有时也会相约吃饭、逛街、看电影,俨然是一对情意绵绵的情侣。   这会儿,孙璃早把殷文立联系不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而孙父见女儿转移了目标,心里高兴,暗中调查林斌,听京大的老师说,林斌在学校表现出色,也是可造之才,也便放任女儿的行为了。   战老爷子自然听说了孙璃已经转移目标的事情,心里也为陈文干与曾文芳高兴。   这两个孩子他都很看好,一个在京都男儿中拔尖,一个就是与京都众闺秀来比,也不逊色。他想起孙子的事情,便与儿子儿媳妇说起这事。   战明只有战友一个儿子,他平时工作忙,儿子一直跟在老爷子身边。他觉得既然儿子喜欢、父亲又见过那女孩,也就没有异议。   林淑君听说了这事,就有些不开心了。   但是,她一向聪明,一般不会明里顶撞公公,只是对丈夫道:“如果儿子喜欢的是大丫头曾文芳,那也罢了。好歹还是南方大学的毕业生,又是个做生意的好苗子,以后也可以接下我辛苦打拼的这份家业。可是,小丫头曾文雪就不行了。”   战明不由疑惑:“当时你不是对那三位丫头都赞不绝口吗?再说,我觉得那位二丫头长得特别漂亮,还比大丫头长得高。咱们战友一直嫌弃自家长得矮,娶一个高个子媳妇正好。”   林淑君摇头叹息:“当时来我们家的有四位姑娘,父亲其实中意琪琪的好友汪媛媛,说那姑娘屁股大,年纪也合适。只是,友儿对人家没意思,这事就作罢了。”   “原来还有这事,我好像没见到那位姑娘。”   “我也是后来才听琪琪说起的,还有三位就是来京都旅游的曾文芳、曾文雪和曹昕。听琪琪说,曾文芳是陈文干的对象。”   “陈文干的对象?之前孙璃不是看上陈文干了吗?”   林淑君想起高大俊美,又能文能武的陈文干,不由笑道:“不但孙璃看上他了,听友儿说,程家女儿也喜欢他。你别说,那小伙子确实不错,如果我有女儿,我也想把女儿嫁给他。”   战明无奈摇头:“你们女人就是这样,对女婿比对儿子都好!可惜我们没能生个女儿,要不,我们也会为女儿选个懂事能干的女婿来。”   林淑君又叹一了声,道:“没有女儿,总得为儿子选个好媳妇来吧?曾文芳的妹妹曾文雪,长得漂亮,个子确实比她姐姐还要高一些。   身材也不纤细,应该也是个好生养的。只是,听说她是考的是省幼师,只是中专学历,到底配不上咱儿子。”   战明道:“我觉得学历并不重要,如果你觉得中专学历太低,等他们结婚后,再让她到京都师范学院进修几年不就行了?”   “结婚后再进修?友儿都二十五岁了,你不想抱孙子吗?”   “读书也不耽误生孩子,到时休学一年半载就行了。”   “唉,毕竟年纪太小,娶回来还得把她当女儿宠着,怪别扭的。”   战明看着妻子,不由揶揄道:“你呀,这不是正好吗?咱一直想要个女儿,娶个小儿媳妇回来,正好当女儿疼。”   林淑君嗔了丈夫一眼,不过转念一想,觉得丈夫说得也在理。于是,对儿子想求娶曾文雪一事,也没那么难接受了。   当然,她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心,在她心里,自家的儿子最优秀,真没必要娶一个南方偏僻山村的丫头。   “唉,等友儿回来再说吧,如果他陷得不深,就让他拔出来。我们尽快给他物色一个,争取明年把儿媳妇娶回来。”   战明觉得妻子想得太天真,笑道:“你呀,这些年,你为他物色的姑娘还小吗?我看你别操这个心了,爸爸的眼光很好。再说,缘分天定,名扬师傅不是说友儿的姻缘在北方吗?说不定不用我们反对,他们就成不了呢。”   陈文干好不容易熬过半个月,拆石膏这天,很多人都聚在陈文干的病房里,但在这些人中却没有曾文芳。   陈文干心里闷闷的,汪志坚看出他情绪不对,安慰道:“你还怕人跑了不成?腿好了,你不就可以自己去找她了吗?”   不过,他叹了一声,又说道:“唉,文芳怎么就不能来哄哄姑姑呢?如果也能像钟雨洁和吴俏丽那样,在姑姑、姑父面前多说些好话,说不定大家的关系就融洽了呢。”   陈文干苦笑,妈妈摆明不喜欢文芳,还经常带了其他女孩过来。文芳本来就吃软不吃硬,又怎么可能拿热脸来贴别人的冷屁股呢?   “表哥,你还不知道文芳的性子吗?我们之间,本来就是我主动。她早就知道我妈对农村人有偏见,又怎么可能自讨没趣往上凑呢?”   “唉,有能力的姑娘,大多会更有个性一些。再说,人家也不是非嫁你不可,你在姑姑姑父心目中是金疙瘩,在别人眼里也可能是破铜烂铁。”   陈文干撇了他一眼:“哼,你就逮着机会损我吧?你只会说别人,你自己呢?外公都问了好几次你有没有处对象了。哼,在外公心目中,我比你不知要好多少。”   汪志坚鄙视道:“是,你在爷爷奶奶心目中都是最好的。”   陈文干说着说着,就有些得意了:“当然,不但在东湖有好些姑娘喜欢我,在京都我也是金疙瘩,京都闺秀都抢着要呢。”   “切,那要怎么说?说你陈文干是抢手货?哈哈……”   汪志坚忍不住大笑,陈文干也觉得自己每次跟表哥在一起,就会显得幼稚。京都那些事,都是麻烦事,他还拿来显摆,真是脑抽。   战友站在手术室门外等着,见陈文干与汪志坚在那里磨磨蹭蹭,便喊道:“你们俩快点过来,医生都等在这儿了。”   汪志坚这才扶着陈文干过去。   “唉!”战友听到陈文干叹气,瞥了他一眼,揶揄道:“怎么?舍不得?难不成还跟这石膏处出感情了?”   陈文干白了他一眼,汪志坚对战友道:“应该是舍不得与你分别吧?你这明后天就要回京都了吧?我学校那边也在催了,我还不知道被分在哪间医院实习呢。”   战友在这里玩得很开心,还不想回呢。无奈爷爷与妈妈都已经催了几次,昨晚学校那边也打电话来,说新生就要来校参加新生训练了,让他回去做指导员呢。   再说,他们几人一起开的公司,也得有人看着。   “文干,那个吉姆什么时候来?等他来了,你也得回京都去,毕竟人家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来我们这里的。还有,你家里的事还是尽快处理好,免得回了京都,后院却失火了。”   陈文干点点头,叮嘱道:“吉姆说他要在国内处理一些家里的事情,估计十一月份才能来。他上次说,来了之后,就在我们这里定居,不再回去了。   唉,他在那边也是一堆糟心事,心被伤透了,所以才不愿意出来做事。你回京都之后,找套房子,最好是带小院子的那种。”   战友应下了,陈文干是因为公司的事去找吉姆,结果受伤,他与另两位合伙人都有些过意不去,找房子的事情他肯定得接下来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 故人来访   第二天一早,医生才宣布:“骨头恢复得很好,不会有后遗症,坚持做复健,两个月就能下地行走,但不能做剧烈运动。”   “还要两个月?”陈文干蹙眉。   主治医生立刻笑眯眯地道:“我说的是正常行走,还需要两个月。但像你如今这样,走一段路关系也不大,但不能算正常行走,会有些坡脚。”   陈文干脸色放缓了些,对医生道:“我今天就出院吧,该注意的事项麻烦医生写好。”   出院手续很快就办好了,上面已有命令,陈文干住院的一切费用都可以报销,单据直接寄到部队就行。   但医院领导怎么会这么没眼色?再加上医院本来就没花多少成本,院长手一挥,道:“全免了!”   战友回京都了,汪志坚、曾文峰回学校了,曾文雪与曹昕也回了阳光县城。   出院一周,陈文干想见的人一次也没见到,不想见的人却来了不少。   第八天,陈文干沉着脸跟父母宣布:“从今天开始,如果你们再让不相关的人来家里,我就不出房门一步。”   汪依桐夫妻面面相觑,之前儿子一直跟他们说理,但他们一意孤行,这段时间再没见过曾文芳,汪依桐还暗暗高兴,以为儿子终于开了窍,看上了他们牵线的姑娘。   没想到,儿子今天终于爆发了。“爸,妈,我还有几个月在家,如果你们真为我好,就不要再给雨洁与吴俏丽希望。之前,你们鼓励玉莹去学校找我,已经给她惹了祸事,我不希望再拖累其他人。”   “儿子,玉莹怎么了?你,你是不是惹上什么不该惹的人了?”陈志越夫妻大惊失色。陈文干也不想再瞒着,除了去国外找吉姆,结果遇“毒狼”受伤的事,把孙璃、程子晴的事全说了。   “那现在怎么办?那个姓孙的女人还会找过来吗?”汪依桐焦急地问。   “我也不知道,要等战友回去调查之后,才知道。这段时间钟力出差了,估计在忙,一直没电话来。”   陈文干倒是猜得很准,但他没有猜得,他说完这话的第二天,家里就来了两个不速之客,就是他昨晚口中那个出差去了的钟力,还有程子晴。   陈文干特别庆幸昨晚跟父母摆清了事实,他感觉,父母对钟力很亲热,却对程子晴很客气。   程子晴听大学同学说过,客家人待客很热情。但她来了陈家几天,愣是没感觉到陈家父母一丁点客家人的品质。   她偷偷问表哥钟力:“表哥,文干哥哥的父母是海三角那边的人吗?”   钟力奇怪地看着她:“我以前不是告诉过你吗?汪姨与曾文芳同在青山镇吗?陈叔是东湖柳镇人,文干的老家离市区不过20公里。你怎么会这么问?”   程子晴疑惑地道:“我以前听同学说,客家人热情好客。海三角那边的人待客比较冷淡,我觉得阿姨与叔叔对我很冷淡,所以,我以为……”   钟力撇了一眼表妹,心里叹了一口气。他来之前,也没想到陈文干的父母会这样不冷不热地待表妹?按理来说,知道有个这么优秀的女孩喜欢他们家儿子,他们没有受宠若惊也罢了,至少应该表现出欢天喜地的神情来吧?   可是,为什么是这样客客气气,不冷不热呢?过了两天,陈文干带钟力去看双腿打着石膏的殷文立。   “我爸妈知道京都闺秀这种德性后,对她们是避之唯恐不及。”   “可是,这与子晴有什么关系?”   “这件事说明了一个问题:官大一级压死人。我爸妈都是凭实力工作的人,讲原则,很正直。她们不会因为程家权势大就去阿谀逢迎,再说,他们虽然以我为豪,但并不希望我留下在京都,如果我能东湖或海州,估计他们会放鞭炮庆祝。”   “唉,你爸妈也算极品。哪个家长不希望儿子辉煌发达呀!我敢说,在京都,很难找出这样个性的人。”   陈文干点头:“所以,我爸妈绝不会想娶高门儿媳妇。特别是我妈,她很看重门当户对。”   钟力知道陈家的生意做得很大,陈文干身价不菲,便反驳道:“你们家又不差,你与子晴也算得上门当户对了。”   陈文干挑眉:“你知道,我知道,京都的人都知道吗?难不成要向每个质疑的人解释一遍?我妈最爱面子,绝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再说,即使我爸妈喜欢她,我就一定要娶她吗?   我的人生,绝不允许别人操控,就是我爸妈也不行。这几年,我在京都行事比较低调,那是因为他们还没有触碰到我的底线。我不愿意用对待工作的方式来对待身边的人和事。”   钟力想起工作中的陈文干,不由打了个冷颤,急忙道:“别,你还是就这样好!”   陈文干脸色冷凝,闪过一丝锐气:“那也要别人都如你所想才好。”   钟力决定好好劝劝表妹,可是,对陈文干的感情已深入骨髓的程子晴,哪里甘心就此罢休?   她道:“表哥,我喜欢他喜欢了将近四年,在这四年里,我眼里心里都是他。放弃他,就像把我的心挖走一块,你让我怎么活?何况,我好不容易说服文芳,让她为了文干哥哥好,不要再纠缠文干哥哥,文芳她,都答应了。”   钟力脸黑如锅底:“你怎么能这样做?你们公平竞争就行了,你使这样的手段,与孙璃有什么两样?”   程子晴惊讶钟力的反应,辩解道:“我没有逼迫文芳,我只是把京都一些事情跟她说了。她是个聪明人,喜欢一个人,并不是占有,而是成全。文芳当然知道怎么选择才是真正为所爱的人好。   表哥,文芳是一个很重承诺的人,你看,我们来了这么多天,也没见过文芳一次。美琪说她就在东湖市政府上班,离这里应该不远,她来这里应该很方便。”   钟力无语,他万万没想到表妹为了陈文干,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如果陈文干知道这事,会不会大发雷霆?唉,表妹这不是在挽留陈文干,而是在把陈文干越推越远。   曾文芳来陈家,确实很方便。坐公交车、打的、坐摩托车、骑自行车、走路,都可以。   甚至,她这段时间还不时会来新房看一看,找那位楼盘销售经理,也就是同姓的曾大哥聊聊东湖的房价。   她想在这个小区买卡店铺,说服父母来这里开店。然后再想办法把妹妹的工作调到市区,这样,他们一家人就可以在一起了。   在市政府办公室工作,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认识的人都是官员。   开学周,她跟着张市到教育局和几间重点高中、初中转了一圈,教育局好几个领导都见识到了张市对她的看重。   学校领导吞吞吐吐说出的为难事,张市就会扭头对曾文芳说:“这事文芳去协调一下。”   仿佛只要曾文芳出马,任何事都会迎刃而解一样。而曾文芳确实不负众望,每次都能找到最合适最妥当的方法。这样的工作能力,任谁也不相信她是个刚毕业的新手。   当然,对于这些评价,她的实习老师作了最好的解释:“文芳在报社实习半年,所做的工作比其他人工作两年还要多,所以,文芳确实不是新手。”   报社正副社长对曾文芳被市政府截走,很是遗憾,哀叹东湖少了一个名记者。   师傅与谢文等人,倒是很为文芳开心。至于一直嫉妒曾文芳的容貌才华的黄小容之类,想说几句风凉话,也没有了听众。 第二百八十九章 遇故人   周末,曾文芳又去了一趟幸福新村。   “文芳?”   她刚走到小区门口,后面传来一个声音,声音不大,有些怯怯的惊讶,又带着不可置信的试探。曾文芳回头望去,不远处,站在两个小区中间的一对青年男女,竟然是钟力与程子晴。   “钟力?子晴?”   曾文芳惊讶之余,心里涌上一股酸涩。呵呵,陈文干这才回来多久,就找上门来了?千里迢迢从京都来东湖,可见这是真爱了。   钟力见果然是曾文芳,急忙快步走过去:“我们今天正想去找你,没想到竟然这么巧,刚出门就遇到了。”   曾文芳笑眯眯地打量钟力:“钟力,好久不见。”   “是啊,我们都差不多两年没见过了。文芳,你变得更漂亮了。”   钟力说的是真心话,因为留起了长发的曾文芳看起来更多了几分韵味。   曾文芳笑了笑,揶揄道:“我会把你的客套话当成是赞美。”   钟力呵呵笑:“我说的不是客套话,是真心话。”   “好,不管什么话,反正我是当赞美了。对了,你们这是打算去哪里呢?如果有事情办,那你们可以先去办,十二点钟之前我们在这里集中,然后我请你们吃饭,也好略尽我的地主之谊。”   钟力道:“我们没有什么事,正好遇上了,不如我们一起聊聊?”   程子晴也笑着道:“文芳,我们一起找个地方坐坐吧?”   曾文芳想了想,道:“不如到我家坐坐?我那里的茶具还没有招待过客人呢,能招待京都贵客,它会倍感荣幸的。”   “你呀,真逗!子晴,你看?”   钟力看了看程子晴,程子晴点点头,她也想看看曾文芳的家。   曾文芳便带着他们进了幸福新村,程子晴大吃一惊:“文芳,你家就在这里?”   曾文芳勾了勾唇,说实话,也不知道人家相不相信。或许,程子晴会以为自己为了陈文干,才会把房子买到这里的呢。   不过,别人要多想,她也没办法,问心无愧就行了。所以,她笑了笑,道:“是啊,说来也巧,我实习时在离报社不远的地方租了一间小房子,本以为会留在报社工作,还特意买了好些家具。谁知道回来报道,竟然分配到市政府办公室。   我租的房子在老城区,新的市政府办公大楼却在新市区。隔得太远,上班非常不方便,所以我就买了一套房。不过,还没有正式入住,今天我就是想来看看。”   钟力兴奋地道:“这可真巧,文干家就在对面那个小区。我们刚从他家小区出来,就碰上你了。”   程子晴脸色一暗,难道文芳还对陈文干有想法?住在这么近的地方,不是近水楼台吗?   曾文芳好像看出了程子晴的心思,道:“我跟陈文干的父母不熟悉,只是在老家见过他母亲一两次。如今遇上了,还不知道能不能认出来呢。陈文干本来就少回来,等以后结了婚,就会更少回家了吧?住得再近,说不定也难遇上呢。”   钟力点头:“嗯,你说得也对,就如我去京都上学后,回南方看母亲也不过几次。幸亏我爸妈今年调到了离京都不远的B省,如果还在这边,恐怕我一年也难得见爸妈一面呢。”   与家人分居两地,一般都会聚少离多,内里的辛苦,曾文芳当然知道。   程子晴脸色好了不少,就与曾文芳聊起了其他同学的分配情况。   “大部分同学都回了原籍,张亮去了荔园长安镇府办公室。”   程子晴讶然:“不会吧?他肯去一个乡镇?”   曾文芳摇头:“你在南方呆了这么长时间,难道你还不知道荔园与渔港发展之快吗?你不要小看荔园一个乡镇,他的工资比起我在市办公室还要高得多。”   程子晴问:“你与张亮有联系吗?”   曾文芳点头:“我们交换了联系方式,偶尔会打个电话。”   “他很喜欢你!”   “错了,张亮喜欢的是你!并且,他从来不隐瞒对你的喜欢。他说,你们才是同类。怎么说呢?如果说你们都是属于牡丹的话,那我可能只是一根藤蔓,与你们并不同类。”   程子晴疑惑地道:“可是,大二之后,我发现他经常跟你在一起。”   “因为他对我这类农村姑娘好奇呗!”   说话间,三人已经到了新房子门前。曾文芳开了门,里面还有一点刚装修的气味。   “不用换鞋子,我还没有入住,但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我觉得空气里还有一些气味,所以想放上两个月再住进来。”   钟力惊讶地看着这套雅致的居室:“布置得好漂亮!”   他东摸摸西看看,竟然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大孩子。   曾文芳“扑哧”一声笑了:“不是房子布置得有多漂亮,而是你们没想到我家的房子会这样装修吧。其实,这是一种简欧式的装修风格,与我们的传统风格有些不一样罢了。”   程子晴也很喜欢这样的装修风格:“嗯,我感觉颜色比较浅,看起来比较明朗。另外,家具与装修风格配套,给人一种清新的感觉。”   “我们传统的装修风格偏重朱红色,门、窗大多用红棕色,有钱人会吊顶,但吊顶会让空间变小,让人觉得压抑。我这里只是在天花板的四边作了简单的处理,天花板还是原来那么高,所以感觉更加明朗。”   钟力与程子晴都仰头观察天花,觉得果真如此。钟力不由赞道:“你这里的装修其实比文干家的要简单,但看起来却不比他那边差,甚至还要更好看,感觉也更舒适。文芳,你是不是请了专业人士设计?”   曾文芳谦虚一笑:“算是吧?这些家具都是我小舅家具厂做的,墙身与门窗都与这些家具配套,颜色不杂,所以看起来的感觉好一些。”   程子晴却是知道曾文芳是那间家具厂的股东之一,私家侦探拿给她的那叠厚厚的资料,如今还在家里呢。   新家的家具都买了新的,水电、煤气都已经安装好了,随时可以开火,也可以入住。   这套房子朝南的阳台很大,曾文芳干脆在那里弄了一套茶艺工具,一张仍保留着木头形状的茶几,旁边放了几个木墩当凳子,看起很别致。   钟力双眼放光地看着这套茶具:“这是哪里弄来的?好漂亮啊!”   曾文芳不好意思,这东西在20世纪特别时兴,说什么回归自然、古色古香,其实这套茶具与她这套房子的装修风格不太搭,所以她才取巧,把它放在阳台上。   但是,在这个炎夏的夏季,坐在这里喝茶、聊天,确实挺凉爽、惬意。   钟力道:“文芳,如果你知道哪里有这东西,得给我弄一套。我爷爷特别喜欢这些,如果弄一套放在院子里,他肯定会很高兴。”   曾文芳摇头:“这是木头,虽然上了漆,但放在院子里风吹雨打,还是很快坏。这套茶具,只能放室内。院子里,可以做一些仿木的石桌。”   “还有仿木的石桌?意思是看起来像木头,其实是石头?”   “是啊!只要做成木头的样子,画成木头的颜色就可以了。”   曾文芳多活了一辈子,在她年龄渐大时,这个世界发展之快,是这个时候的人所想不到的,那个时候,她看得眼花缭乱。如今,只是凭着一些回忆弄出一些新鲜东西。   曾文芳让人专门去一些偏僻山村,低价收一些形状各异的大木头和大石头,然后,再依着这些物品的造型,做成各种各样的家具或工艺品。   没想到,做出来的物件特别受一些老干部的欢迎。渔港一些书画、象棋等协会,曾经组织一群老人来参观,结果许多产品还没有做出来,就被订购一空。   “如果是木的,我还可以送你一套,但石头的话,这东西太重了,运到京都去委实麻烦。”   “那就送木的,我可以放在二楼的阳台上,也可以在大厅里辟出一块地方来放。”   “行,我给你找一套,你走之前,顺便拿走就是。”   三人坐在阳台里喝茶聊天,大家都聪明地没有说起陈文干,所以一个上午,气氛都挺和谐。   钟力途中走开了一会,给陈文干打了一个电话,说今天中午与文芳一起吃中饭。   不过,曾文芳没有带他们去山庄,只是在附近找了一间还算不错的餐厅,吃了中午就各自回去休息了。 第二百九十章 竹马   俗话说“说曹操,曹操到”。这事说起来确实邪门,或许是因为与程子晴相聚,曾文芳说起了张亮。   结果,下午就接到了张亮的电话,说他出差到了东湖,让曾文芳出去坐坐。   新市区靠江边的大街上,有一家西餐厅,布置得温馨浪漫,灯光朦朦胧胧,颇得情侣喜欢。   曾文芳打车去到那边,一眼就看见了靠窗边卡座的张亮,她有些惊讶:“我听同学说这里开了家西餐厅,我都还没来过,你怎么就知道这里了?”   张亮忽闪着一双桃花眼,带了些促狭:“跟美女兼才女约会,总得找一个雅致的地方。我可费了不少功夫才找到这里,但是,我出地方,你买单啊。”   曾文芳斜睨他一眼:“这地方本来就是东湖的,你出的哪门子的地方?不过,既然到了我的地界,哪用得着你买单。你放开肚皮吃就是了。”   张亮笑得灿烂,本就精致的五官更显俊美,正端着茶过来的服务员小姑娘看得呆在那里,许久,都没有把杯子放到桌子上。   曾文芳从小姑娘的托盘上,拿下一杯水,瞪了张亮一眼,腹诽:长得像妖孽,偏偏还爱笑,真要命。   “小姐,可以帮我们点东西吗?”曾文芳见小姑娘还是站在那里,眼里冒着粉红色泡泡,只好提醒她。   小姑娘这才回过神来:“请问两位想吃些什么?桌子上有餐牌。”张亮翻了翻,道:“一份七分熟的牛扒、一份奶油蘑菇浓汤、一份水煮菜心,文芳,你呢?要些什么?”   曾文芳吐了舌头,她还没来过吃过西餐呢,她哪里知道有什么吃呀?不过,听张亮所点的东西,好像里面没有饭。   她拿过餐牌,问服务员:“没有饭吗?”   小姑娘急忙道:“有一些套餐,里面有饭。您看看,有牛肉炒凉瓜、西红柿炒蛋、冬菇滑鸡等等。”   曾文芳觉得这些套餐有点儿像快餐,心里有些不喜。   张亮建议道:“来这里,就别吃这些了,这个土豆浓汤挺好喝,就点一份这个吧。牛扒你就来个全熟的,再来一份饺子。饺子与青菜我们可以一起吃。”   曾文芳点点头:“好,我也洋气一把,浪漫一回。”   张亮笑眯眯地打量她,道:“你的打扮看起来时尚,其实也挺保守,可见性格也洋气不来。看你的作品就知道,你只是表面张扬,骨子里传统得很。”   曾文芳又瞪了他一眼,问:“你不是在镇府上班吗?怎么还会来我们东湖出差?不会是翘班来我们这里玩吧?”   张亮看着她,勾唇微笑:“这你就不知道了,文芳,我被荔园市政府借调过去了,如果能做好,两个月后就能把关系转过去。怎么样?你同学我厉害吧?”   曾文芳听了是真高兴,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得到了领导的重用:“张亮,你可真是名不虚传。荔园市政府?那可是多少人都挤不进去的单位。荔园工业发展快,待遇都超过省城,直追渔港了。听说,有好些京都大学的高材生都来我们海三角这边应聘。”   张亮点点头,道:“海三角有望发展成为国际大都市,这几座城市的包容性强,接纳各方人才。文芳,我觉得你也可以去渔港或荔园试试。”   曾文芳摇摇头:“大城市的工作压力大,我觉得自己还是在这些小山城好些。我是宁可做鸡头,不肯为凤尾的人。你就让我在这里多享受几年做鸡头的感觉呗。”   张亮斜了她一眼,道:“你读书十几年,年年做凤头,众星捧月的感觉还没有尝够?”   “读书与工作,当然是不同的呀。”   两人本就有共同语言,说说笑笑,气氛融洽。   下午,钟力在陈家说起在对面小区遇见了曾文芳的事,还说曾文芳请他们上餐厅吃了大餐,让陈文干也出去请他们搓一顿。   陈文干觉得也对,不能人家千里迢迢来到他老家,就只在自己家里吃饭吧。于是,他特意打电话给廖晓燕,问市里有没有安静雅致些的餐厅。   廖晓燕知道他腿脚还没好,就推荐了新丰路新开的西餐厅,说那里一楼就有卡座,不用爬楼梯。   陈文干三人进来,也找了一个靠窗的卡座。   “文干,你先别坐,等我把桌子往那边移一移,别弄到受伤的腿了。”   “文干?受伤的腿?是陈文干吗?”曾文芳有些疑惑,忍不住回过头,顺着声音看去,与陈文干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文芳?”   陈文干忍不住欣喜万分,他已经有好些天没见到曾文芳了,心里想得紧。他还想要等钟力与程子晴离开东湖后,就天天找机会缠着她呢。   外婆说什么来着,说“好女怕缠郎”,然后,小叔有个朋友怎么说来着?“追姑娘要胆大心细脸皮厚,外加手脚多”。   话糙理不糙,他觉得这次就可以实践检验一下这些真理。他还要在东湖休养一段时间,怎么也要利用这段时间把人追到手!   钟力与程子晴也不由往隔壁的卡座看去,唉,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果然是曾文芳。   不过,程子晴还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张亮?”   当然,陈文干个子高,钟力扶着他走过来时,就看见了那位俊美的男人。因为张亮面向着这边,而曾文芳却是背对着他们。   钟力咧开嘴:“文芳,怎么这么巧?我们上午才见面呢。”   呵,可不是巧吗?某些人伤了腿还不忘带女朋友来这里浪漫。   曾文芳忍住心里的酸涩,跟他们打招呼:“是啊,真巧。这是我大学同学张亮。对了,也是子晴的大学同学。”   曾文芳其实还想说,这是程子晴的追求者之一。   张亮站起来跟他们打招呼:“子晴,这两位同学,你们好。我是沅市的张亮,如今在荔园上班。”   陈文干脸色阴沉,他当然知道“张亮”:南方大学的大才子,曾经大张旗鼓地寻找“山丹丹花”,与文芳兴趣爱好相同,经常在一起探讨文学、写作。   据表哥了解,这人家庭背景不错,父母都是沅市市政府的领导。他曾经公然表示过喜欢程子晴,所以,他从来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难道,因为程子晴回了京都,他就换了目标,想近水楼台先得月,追求文芳?陈文干攥紧拳头,脸上飘过一丝锐气。   程子晴也笑着跟张亮打招呼:“张亮,还真是巧呢,今天上午文芳还跟我们提起你,没想到晚上就遇见了。这是我表哥钟力,这是我朋友陈文干。”   曾文芳听到程子晴的介绍,觉得有些好笑。这话说的,不说陈文干是钟力的战友兼同学,也不说陈文干是她曾文芳的初中同学,偏偏说陈文干是她程子晴的朋友。是想造成别人误解,还是不想把陈文干与自己联系在一起?   但是,陈文干却没理睬程子晴的介绍,而是单脚跳过去,一屁股坐在曾文芳身边,道:“张亮,我知道,南方大学的大才子,与山丹丹花开同为南方文坛新秀。久仰大名,幸会、幸会,我叫陈文干,是文芳的初中同学,兼……”   话没说完,他带了丝柔情注视着曾文芳,然后吐出三个字:“兼竹马!”   张亮一听,双眸登时亮了起来:“文芳,他是你男朋友?”   曾文芳哼了一声,纠正道:“男的朋友。” 第二百九十一章 切牛扒   钟力看了看一脸委屈的表妹,暗暗叹气:何苦呢?爱上一个不爱你的人,你再委屈,别人也看不到。   陈文干俊脸显出委屈的神情,看着身边的姑娘,道:“文芳,我的腿还没好呢。外公昨晚还打电话来,问你有没有熬药膳给我喝。我都为你打掩护了,说你一直尽心尽力地熬着呢。”   曾文芳眼角直抽:“汪爷爷没有把药膳方子给你吗?那等会我写几张给你,你家里那么多医生,还需要我这个外行人操心吗?”   陈文干认真地道:“外公说他对这方面没有研究,还说我曾外公留下的册子,就是做御医的那个老祖宗留下的册子,都传给你了。”   程子晴惊讶地张开小嘴,怎么还有这一茬?那位私家侦探根本没有调查到这些。   曾文芳腹诽,还能再无赖点吗?只是这么多人在这里,她也不好反驳,只道:“所以,我把方子写给你,你让阿姨按方子熬汤就行。”   “我妈上班很忙。”   曾文芳翻了个白眼:“我上班也很忙。”   程子晴急忙道:“文芳,你把方子给我吧。我不忙,可以帮忙熬汤。”   曾文芳刚想回答,陈文干轻咳一声,注视着曾文芳,认真地问:“这个方子可以给别人吗?记得我小叔说过,你所谓的技术入股,也包括了药膳方子。如果方子外传,你是要赔偿公司损失的。”   确有其事,曾文芳嘴角直抽,只好歉意地对程子晴道:“子晴,对不起。我确实签过这份合约。”   然后对陈文干道:“好了,知道了。我隔一天就给陈大少爷熬一锅药膳。”   “为什么是隔一天?”   曾文芳没好气地道:“因为你的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怕你营养过剩,长得太胖,回去京都被漂亮姑娘嫌弃。”   陈文干默,回头看了看自己的身材,还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啊。   钟力忍不住抚额,文芳这话驳得真有水平。要知道,在学校,都是文干才有本事把人家驳得哑口无言。   这时,有服务员端着菜过来,见卡座上又多了个帅哥,不由呆了呆,问:“这位客人点餐了吗?”   陈文干道:“没有,没事,我就坐一会,我在隔壁卡座。”   钟力这边,已经来了一个服务员在点餐。钟力与陈文干相处多年,知道他的口味,为他点了一份七成熟的麻辣牛扒。   曾文芳听到了,回过头道:“钟力,别点麻辣的给文干,他暂时还不能吃辣。”   钟力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让服务员换了一种。等服务员走后,才站起来笑着对曾文芳道:“还是文芳细心。”   陈文干挑挑眉,微微一笑。   张亮是个作家,一直在默默地观察,总算发现了这几人之间微妙的关系。原来,这个叫陈文干的男生喜欢文芳,看文芳的神情,应该也喜欢他。只是,程子晴也喜欢上了他,并且利用那个叫钟力的表哥缠上了陈文干。   在张亮的印象中,程子晴一向是高不可攀的飘逸公主形象,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如此委屈,毕竟是放在心里好几年的人,见此情形,还是不由得生起了同情之心。   “子晴,你回了京都,我们班同学都念着你呢!如今大家都工作了,估计也很难再聚。你也难得再来南方,有时间去荔园那边玩玩?”   曾文芳知道张亮的心意,也没搭话。程子晴看了看背对自己坐着的陈文干,心里难受极了,便随口应了声:“好啊,有时间的话就去你那儿玩。”   曾文芳见服务员已经上齐了菜,就抬头对陈文干道:“文干,我们要吃饭了,你还是过那边坐着吧。”   “我那边刚点餐,还没那么快。”   意思是你吃你的,我的还没那么快,我就坐在这里。   曾文芳不理他,拿起刀叉切牛扒,但陈文干坐在身旁,大大咧咧地盯着她,弄得本来就不习惯用刀?的她,切得有些狼狈。   “我来!”在外国呆了两年,对吃西餐已是熟能生巧的陈文干实在看不过眼了,他伸手把曾文芳的盘子拿到自己面前,左手拿着叉子按着肉,右手拿刀,姿态无比优雅。   对面的张亮看得目瞪口呆,之前听陈文干自我介绍,就知这人不但有些霸道,还挺腹黑,说自己是文芳的“竹马”,说“外公”,说“熬药膳”,无处不在彰显他与文芳的关系。   张亮没敢当陈文干是普通人。但也没想到他正经起来,竟然如此优雅贵气。   看他收起刚才的痞气,一本正经地切牛扒,那熟练优雅的动作,与电视上那些外国贵族公子用餐有得一拼。   曾文芳不时偷偷瞅一眼他,觉得眼前这人住了近两个月的医院,皮肤白皙了不少,依稀能从那冷硬的面部轮廓找到初中那个傲娇小男生的影子。   一晃,就过去十年了,自十年前重生以来,她与这个男人聚少离多,可是,他又似乎无处不在。   不谈恋爱的承诺、越积越多的信件、越叠越高的照片,还有与他相关的人物:汪志坚、汪爷爷、程子晴、罗玉莹、陈志光,如今,还多了那个做了他徒弟的自家弟弟。这一切、一切,无不在彰显他的存在感。   曾文芳觉得,不只是这些人、事,就是空气里,都充满着他的气息。   “吃吧,都切好了。”陈文干切好牛扒,把盘子推过去,却发现曾文芳在呆呆地看着他,不由勾唇一笑,心里有些小得意:知道我帅气了吧?   曾文芳回过神来,急忙去接他手里的叉子。但陈文干却没给她,而是叉了一块牛肉往嘴里送,然后才把叉子递过去:“这是手续费。”   曾文芳俏脸一红,瞪了他一眼:“过你那桌,你们的菜很快送来了。”   “好,等会一起回,不许先走。”陈文干扶着桌子,单脚从过道上跳着过去。   张亮一脸八卦地盯着曾文芳,指了指陈文干的背影,轻声问:“你同学是做什么的?”   曾文芳点点头,也悄声道:“你别被他刚才切牛扒的功夫吓倒了,他是京都大学的学生,前两年到M国做交流生,才回来没多久。”   “怪不得切牛扒的动作这般熟练,不过,他的动作优雅,倒像是贵公子。”   “没有你的家世显,但读书比你厉害。”   “能考上京都大学,读书当然比我厉害。”   曾文芳点头:“嗯,是我们那一届的理科状元。”   “哦,怪不得,原来他读书这么厉害!”张亮一脸恍然,“怪不得子晴会喜欢他,我跟他,唉,简直没法比。”   “不要妄自菲薄,你也很优秀。”   张亮问:“文芳,你也很喜欢他吧?”   曾文芳摇头苦笑:“嗯,瞒不过你这个大作家的睿眼,我也喜欢他,但像你一样,我不会强求。”   “唉,看来,我们还是一对难兄难弟啰!”   听到这个比喻,曾文芳不由“噗嗤”乐了。笑声有点大,陈文干回过头扫了她一眼,表示强烈的不满:“食不言、寝不语,你们的古代文学是怎么学的?”   曾文芳瞅了他一眼,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张亮对情况也了解得差不多了,就没在找曾文芳说话。 第二百九十二章 击破幻想   半个小时后,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曾文芳去前台买单。   钟力站起来想过去,陈文干却道:“文芳会买单,不用你去。”   张亮这下真有些惊讶了,这男人,不是应该霸道地把他们这桌的单也买了才正常吗?不争着去买也罢了,怎么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呢?   上次听一些同事开玩笑,说男人与女人出去吃饭,男人买单,这女人不是女朋友就是小三;而由女人买单,那这个女人肯定是男人的妻子,还是抓着财政大权的家委书记。   这样看来,文芳,倒像是陈文干的家委书记了。   陈文干等曾文芳过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不知张亮同志住在哪间酒店?”   张亮急忙道:“我住东湖大酒店。”   陈文干道:“这样正好,时间还早,我们去东湖大酒店唱歌吧!”   曾文芳点点头,本来他们也只想在这里喝喝茶,聊聊天,如今两群关系有些复杂的人凑在一起,这么早就分开不太可能,去唱唱歌也不错。   张亮觉得这提议挺好,曾文芳与程子晴唱歌都是歌星水平了,他自己也唱得不错。嘿嘿,说不定能压那两个兵哥哥一头呢。   去了歌厅,他才深深地认识到,陈文干简直就是个腹黑。大家都点了喜欢、擅长的歌曲,而陈文干竟然点了好几首情歌对唱,并且都是只有他与曾文芳才会唱的。   什么《相思风雨中》,什么《夫妻双双把家还》、《片片枫叶情》,其中有几首都是粤语,只能用南方方言唱。   程子晴与钟力虽然在南方生活了几年,但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学南方方言,平常还以自己家官话讲得标准而自豪。这下,他们就只有听的份了。   张亮偷偷地瞅了一眼程子晴,发现她沉默地注视着正在深情对唱的两人,脸色十分难看。   于是,他就走过去,扯了扯程子晴的衣袖,凑到她耳边道:“子晴,我们出去聊聊吧?”   程子晴疑惑地看了看张亮,张亮朝她眨眨眼,示意有话要对她说。歌厅在三楼,二楼有个茶餐厅,程子晴跟着张亮下了二楼。   “有什么事吗?”程子晴疑惑地问张亮。她在学校与张亮处得不错,而张亮的才华摆在那里,她不服都不行。   张亮有些纠结地对她道:“子晴,我一直喜欢你,估计你也知道。”   程子晴抿抿嘴,斟酌着字词:“你一直都没说,我只是大概知道一点。你没说,估计也是考虑到我们不合适,相隔太远。还有,张亮,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张亮点点头,一直没有表白,就知道会是这种情形。不过,他觉得程子晴在追求一段不属于她的感情,以后会很痛苦,不,如今,看她就很痛苦。   他想提醒她,希望她少走弯路,于是,他也斟酌着措辞,最后咬咬牙,道:“子晴,我观察了一晚你们的相处情形。发现他有喜欢的人,但那个人不是你,而是文芳。”   程子晴没想到他这么直白,脸涨得通红,今晚她已经憋了一肚子气,没想到张亮又来气她,这气就有些憋不住了:“你什么意思?你这个人真现实,我们才分开多久,如今,你也看上文芳了吧?   哼,你怎么知道他就不会像你那样,也来一个移情别恋?毕竟他在京都,文芳在东湖。你怎么就能肯定我的努力不能感动他?”   说着说着,眼眶里的泪水噼里啪啦往下掉。张亮从来没有想过,程子晴有一天会在他面前掉眼泪,不由慌了神:“子晴,你别生气。我没有移情别恋,我与文芳,只是一对难兄难弟,我还是喜欢你,但是我只能默默地喜欢你。”   其实,他们根本就没有在一起过,何来的分手之说?   张亮见到心上人流泪,还是心疼得不行,哪里会去纠结程子晴不当的措辞。   张亮认为长痛不如短痛,他还是狠心地击破程子晴的幻想:“子晴,你应该知道,以文芳的能力,不一定要东湖市的这份工作。只要她想,她也可以去京都找工作。报社、文员、秘书都可以,最重要的是,文芳本来就在做生意,她完全可以不在政府部门上班。文芳与他,其实并没有两地分居的后顾之忧。”   程子晴一愣,在心里反复咀嚼着这话,心里一片黯然。她确实往这方面想,只是一厢情愿地认为文芳肯定舍不下好不容易得来的工作。   如今想来,不就是这样吗?凭曾文芳的能力,到了京都一样可以找到合适的工作。   程子晴泪眼婆娑,语气哽咽:“我喜欢了他将近四年,他第一次来找文芳时,我就对他一见钟情。然后,我利用表哥与他的关系,在寒暑假接近他,与他相处也算融洽。   算起来,他与文芳相处的时间还没有与我相处的时间多。可是,为什么他就忘不了文芳呢?”   张亮看到程子晴泪眼婆娑的模样,拧起眉头,递了一张纸巾给她,道:“可是,你与他相处的时间怎么比得上他与文芳一同上初中的经历?他们可是在一起三年。”   程子晴接过张亮递过来的纸巾,擦擦脸上的泪水,辩解:“没有,我表哥说,他们只同两年班。文干哥哥在初三那年就回了市区,高中与我表哥一起在省城读。”   张亮叹了一口气:“那只能说明他们感情太深了。你本来就长得美,又有才华,是一个拥有优渥家境,却仍没有长歪的好女孩。   按理来说,你家应该更能帮到他,子晴,如果他稍微现实一些,都会选择你而舍弃文芳。可是,你这样委曲求全,他还是无动于衷,你还是放弃吧!   放弃虽然很痛苦,可是,你这样更痛苦。比如说我,如果你稍为有点儿喜欢我,我也可以放弃南方的一切,追随你去京都。可是,你看不上我,你不喜欢我,如果在这种情况下,我还追随你去京都,会有什么意义呢?”   “那不同,我本来就在京都,他也在京都,我觉得我们还是有可能在一起的。只要,只要文芳先结了婚,他就只能放弃了。”   张亮叹息一声:“你想得太天真了!文芳本来就喜欢他,刚才文芳还跟我说,说她不强求,只顺其自然。”   程子晴想起文芳对她的承诺,委屈地道:“顺其自然?她答应我不纠缠陈文干的。再说,她就不能先放下,然后早点结婚吗?”   张亮看了一眼她,心想,陷入情网的女人真不可理喻。就是优秀优雅如程子晴,也不例外。   张亮诧异:“你和她还有约定?”   “我跟文芳聊过,她答应不纠缠陈文干。”   张亮摇头:“她只答应不纠缠,不主动。但是,凭文芳的性格,她不可能为了你而随便选一个人嫁。她只会等陈文干结婚,如果,陈文干结婚了,她也就放下了。”   “这不就成死结了吗?文芳一天不嫁,陈文干就不可能娶自己;可是,只要陈文干一天不结婚,曾文芳就不会嫁。这事,可真难办。”   程子晴低头沉思良久,抬头盯着张亮看,张亮被她那双带着湿意的黑眸看得有些发呆。   “子晴,怎么了?怎么这样看着我?”   “张亮,你可不可以追求文芳?我想,你这么优秀,又与文芳这么聊得来,如果你追求文芳,说不定文芳就答应了。就算是我求你了,好不好,张亮?”   张亮眼里闪过一丝失望,心里隐隐抽痛,这就是自己喜欢的女子,他沉默良久,没有回答。   程子晴一脸紧张地看着他,眼里充满了期待:“张亮,文芳这么优秀,她配得上你!”   张亮心里痛苦,但骄傲不容许他表现出来,他只是笑了笑,故作轻松地道:“文芳是很优秀,她当然配得上我。但是,我配不上她,因为我心里还有你,不是全心全意地爱她,对她来是就是污辱、就是亵渎。”   程子晴着急地道:“你把我从心里去掉就行了。”   张亮有些啼笑皆非,反问道:“如果我把你从心里去掉了,那我又凭什么为了你去追求文芳,去伤害我的好同学、好朋友呢?”   程子晴眼眸一暗,低下头沉默不语。   张亮又叹了一声道:“我们回去吧,我只是提醒你,京都那么多俊秀,你挑一个喜欢你的,你自己也喜欢他的吧。祝你幸福!”   两人一路沉默,回到厢房,五音不全的钟力在吼一首军中战歌,把陈文干与曾文度逗得开心大笑。 第二百九十三章 可惜,没有如果   晚上回家分开前,曾文芳说第二天中午请他们去山庄吃好吃的。   可是,第二天一大早,张亮就打了一个电话给曾文芳,说单位有事,让他尽快回荔园。   曾文芳想起昨晚张亮与程子晴两人离开了一段时间厢房,难道张亮跟程子晴说了什么?是表白吗?然后程子晴拒绝了,张亮觉得受了伤害,不愿再看见程子晴,就提前走了。   可是,张亮早就知道程子晴不可能接受他,并且也知道程子晴喜欢陈文干。曾文芳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张亮匆匆离开的理由。   今天还是周日,张亮本来就是出差,即使有事,领导也不可能派遣远在外面出差的同志去做。   而从东湖到荔园也就三个小时的车程,吃过午饭再回去,时间还充裕得很。   既然张亮已经走了,曾文芳就不想到外面吃饭了。昨天一整天都在应酬,特别是要面对程子晴与陈文干两个人,她觉得有些心累。   其实,陈文干早就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告诉了她,以前,曾文芳觉得话费太贵,没什么事,不愿意打长途电话找他。   不过,如今,她也顾不上这点话费了,便给陈文干打了一个电话:“文干,张亮回荔园了,你腿脚又不方便,去山庄还得爬山,还是不出去吃饭了。”   “那就去你家里吃,你随便弄两样菜。再说你本来就要给我弄药膳,就不用你拿我家里来了,我过去你那里喝。”   “你把客人扔在家里,自己一个人出来?他们肯定会跟着你一起来,我这里很小,不是很方便。”   “没事,挤一下也没关系,只要有我坐的凳子就行,外人你管他们干嘛!”   “那是你的客人,算什么外人?”   “除了我家人和你家人,在我看来,其他人都是外人!”   “以后别说这样的话,你的朋友听了会很伤心!”   “朋友也是外人,古文里怎么说?‘内人’是什么意思你比我更清楚。”   曾文芳默,“内人”是他所说的意思吗?她不想与他瞎掰扯,道:“只要你能找到我家,你就来吧,反正我不去接你!”   “行,你多做点好吃的,我肯定能找到。”   住老城有一个好处,就是菜市场多。曾文芳从去市场到买菜回来,不过花了半个辰。   她先熬着汤,然后就窝在沙发上看书。幸亏这段时间她没有开长篇小说,不然,按她这般忙法,肯定会交不了差。   好些报社写信来约稿,她也只能写一些散文、随笔应付一二。说要等忙过一段时间,工作步入正轨,再提笔开长篇。   她想在新家那里装一部好一点的电脑,可是东湖没有电脑城,对电脑这东西只会用,也不知道怎么样的才好。找谁才能买到一部运行速度快一些的电脑呢?   十点半时,她听到了外面的敲门声,起身开了门,发现门外站着三个人,钟力扶着陈文干,程子晴手里提着一袋子水果。   “真给你们找到了?”曾文芳吃惊不已,她本来想着,陈文干肯定会在日报社附近给她打电话,到时候她就出去接他们,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找来这里了。   钟力黝黑的脸上布满笑容:“文芳,你这个考验简直是小儿科,要找一个人,对我们而言,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曾文芳把他们让进门,还不忘刺上他们一句:“切,说得好听,如果真的如此,那这个世界就没有破不了的案子了。”   钟力被顶得哑口无言,再次见识到了曾文芳的毒舌。他不由道:“文芳,你别那么毒舌啊,给我们点面子,行不?”   曾文芳道:“面子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挣的。子晴,你说对不对?”   程子晴兴致不高,对于今天陈文干坚持要来曾文芳这里吃饭,她心里特别不舒畅。但她是客人,还是不被陈家待见的客人,她能说什么呢。只好不情不愿地跟着过来了。   曾文芳一边给他们倒茶,一边招呼大家坐下:“大家随便坐,这是实习时租的小房子,这里离东湖日报社不远,我想着就一个人,面积小点也没关系,就租下了。别小看这地方,这里离市场近、离学校近、离最旺的街道近。我在这里住得还挺习惯的,如果不是离上班的地方太远,我还不肯搬呢。”   陈文干也是第一次来,打量着这个温馨的小窝,点头道:“除了小点,其他都不错。不过,下面有一条小巷子,灯光不亮,有些危险。”   曾文芳想起殷文立,道:“当初那个姓殷就是把我拉到那条小巷子里。对了,你把他怎么样了?”   陈文干道:“不是你说要打成骨折吗?战友要示范给文峰看,左腿战友用来做示范打折了,右腿是文峰学会了控制力道之后打折的。”   曾文芳默,她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没想到还真打成了骨折,还两条腿都打折了,唉,她叹了一声,道:“那他还在东湖医院?”   陈文干点头:“对,还在呢。这次让钟力带回京都去。”   程子晴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不由问:“你们在说谁啊?打折了谁的腿,为什么要表哥带回京都去?”   钟力瞄了一眼陈文干,见他没回答,但又怕表妹回到京都遭到孙璃那女人的暗算,就把孙璃派人来南方找文芳麻烦的事情说了一遍。   程子晴听了事情原委,大吃一惊,见曾文芳丝毫没有流露害怕之意,心里不由对她生出几份佩服。   曾文芳又道:“其实,她先找的不是我,而是文干的小青梅。不过,那小青梅告诉来人,说我才是文干的真爱。端午节回家时,她就试探我,问有没有人找过我。   那时候我还奇怪呢!后来,想起子晴跟我说过孙璃的事情,我就做了防范。没想到,还真有人找了过来。”   说完她朝程子晴嫣然一笑,道:“子晴,说起来,我要谢谢你的提醒。如果没有你提醒,我可能就中招了。如今会怎么样,还不知道呢。”   程子晴有些着慌,偷偷瞅了一眼陈文干,见他并没有异样,才扬起笑脸道:“孙璃这人是狠毒了点,我当时也是怕她过来找麻烦,才提醒了你一下。”   曾文芳连连点头:“嗯,嗯,幸亏你提醒。”   其实,这人是弟弟文峰帮忙抓到的,跟程子晴的提醒毫不相干。曾文芳只是想把程子晴曾经找她谈过的事,巧妙地告知陈文干,提醒他:如果你真的想我们在一起,那么请尽快处理好你的烂桃花。   陈文干早就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当然听出了曾文芳话里的意思。他不着痕迹地瞄了程子晴一眼,然后看向钟力。钟力挠挠头,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这事,他也是推了波助了澜,不怪好友会鄙视他。   曾文芳拿出一些东湖的特产给他们吃,其中就有一些酸萝卜、辣萝卜,钟力喜欢吃酸酸甜甜的那种,而程子晴喜欢吃又酸又辣的那种。陈文干则喝着曾文芳为他熬好的药膳,不时往嘴里塞几颗花生米。   然后,曾文芳就开始做饭了,程子晴进去帮忙洗菜,曾文芳也不客气。   程子晴很想问曾文芳,什么叫不主动纠缠?如果陈文干来经常像今天这样过来这里缠她呢?   如今是三个人来,那她与表哥回了京都呢?陈文干一个人也可以来找她,那他们的关系会不会有新的突破?   程子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就如张亮所说,文芳本就喜欢陈文干,她根本没有立场劝文芳。她只能凭自己的能力,让陈文干娶了她,这样依着文芳的性子,肯定不会过来纠缠。   在学校时,文芳也说过,如果他们能成,她会祝福他们,但是,如果陈文干还是回过头来找她,她也不会拒绝。   原来,人家心里早就知道陈文干不会接受别的女人。   唉,怎么办呢?难道就这样放弃吗?程子晴心不在焉,几次把菜头放进篮子里,把好的菜丢进垃圾桶里。   曾文芳见状,也不提醒,知道她还在天人交战。对程子晴,文芳没有太多的感情,偶尔会嫉妒,偶尔会同情,但更多的时候是君子相交淡如水的的那种感觉。   她们太优秀,同性相斥,注定难以成为朋友。成为情敌,应该也是偶然。如果程子晴没有来南方读书,如果她没有填报汉语言文学专业,如果陈文干没来找她,如果陈文干不认识钟力……   唉,可惜,没有如果! 第二百九十四章 初吻   这次之后,陈文干就没有再来找曾文芳,只要程子晴在,她就会别扭。每次都是曾文芳煲好汤之后,再给他打电话,告诉他,汤放在保安室里,让他及时来拿。   当然,这样的情形也只过了一个多星期。钟力的假期只有半个月,半个月后,他带着程子晴、双腿还打着石膏的殷文干,还有一套木头茶几回了京都。   京都的一切终于与曾文芳没有了关系,从周一到周五上班,周末就窝在家里看书或都画画写写。弟弟说过了,生意的事情都交给他处理,不用她操心。   不过,设计图还是要画的,“菁华服饰”除了她与李菁菁,还请了几位服装设计学院毕业的年轻设计师。但是,卖得最好的,还是曾文芳自己设计的款式。   家具厂也有了专业的设计师,可是,王小华还是喜欢外甥女设计的家具。只是,他一心想着要为外甥女做嫁妆的心愿却一直没能实现。   算起来,离他有这个念头开始,到现在,已经过了七年。这几年,林成金与李菁菁都介绍了几位事情有成的青年企业家,但文芳是见也不肯见人家,总说不急,要等大学毕业之后再说。   唉!文芳不急,可是,家里的长辈们却急了。特别是曾国生夫妻,文芳是他们最大的孩子,他们想,孙子暂时没法抱,外孙总可以早点抱吧?可是,文芳连对象都还没有一个,哪里来的外孙?   曾文芳的惬意生活并没有过多久,钟力他们走后大约一个多星期后吧,陈文干每天都会来她这里报到。   上班期间,他买了菜过来,做好饭等她回来吃饭。到了周末,他就不买菜了,只提了两人都喜欢吃的水果过来。   这段时间,他基本上在这里吃中饭,午睡过后,曾文芳去上班,他再休息一会,才会回家。   晚上倒算乖巧,可能想着要陪陪父母,不常过来。   他家离这里远,陈文干这样天天跑过来,曾文芳虽然心里喜欢,但因着担心他的伤,劝了他好几次。   “你这样也不是个事,你家是两层的大房子,你不在家里呆着,反而跑我这里,我这里这么小,窝着哪里舒服?”   陈文干却眉眼弯了弯,只重复着一句话:“这里有你,再小也舒服。”   曾文芳无奈,只好随他去了。一个人时,陈文干会看她的手稿,小说手稿、散文手稿,这些都很珍贵。   但是,再珍贵也不好保存,如果用电脑写作,又方便又便于保存。陈文干这么想着,等文芳回来,就问道:“你怎么不买电脑?用电脑写小说要快得多。”   曾文芳摊摊手,道:“我知道啊,我会用电脑,但不知道买哪种电脑好。再说,我很快就要走了,要买也是直接放在新房子里,免得还要从这里搬过去。”   陈文干拍了拍她伸出来的小手,道:“笨!有人都不会用,买电脑,当然要找战友啊!”   “啊?”   “你还记得上次战友带着文雪与小昕去书房里看书的事情吗?”   “记得呀!你们后来不是去书店买书了吗?”   “那是因为战友书房里的书文雪与小昕都看不懂,说都是什么书籍来着?”   “哦,我记起来了!是电脑书籍!你的意思是,战友是电脑方面的高手?”   “对,记得我们学校那个图书馆吗?那里很多设备都是战友与其他几个教授研究出来的。”   “哇哇,你怎么不早说呀!”   曾文芳反过去拍打陈文干的大手,嗔道:“你不知道我有多需要电脑吗?但我嫌这些电脑的款式太老,不好用,所以才一直憋着没买。还有,手机也是,那么大、那么重,一点也不好玩。”   陈文干反手握住她的小手,不让她动弹:“当时,我觉得读书的时候没必要用电脑,在学校太显眼了,别人都没有,便会老麻烦你做事,这样不好。   本来想着,等你毕业了,就让战友给你组装一部好的,结果没来得及做这事,就伤了腿。我这就给战友打电话,让他给你组装一部最先进的电脑。”   “太好了!”曾文芳高兴得跳起来,却撞进一个硬硬的胸膛。陈文干伸出手圈住她,黝黑的眼眸里闪着幽幽的光亮。   这个身子娇软得不成样子,抱着她,陈文干感觉整个人都酥了。一股淡淡的少女馨香袭来,他的呼吸立刻变得灼热。呆呆地抱着她好一会,才把头埋在文芳的肩窝,低声地嘟嚷:“文芳,文芳,我喜欢你!”   曾文芳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变软,看着那张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俊美脸庞,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男人气息,她没有动,静静地依偎在他的怀里,心里软软的、甜甜的。   自那次从京都回来,她不知多少次梦过这样相拥的情形,是那样的甜蜜,那样的美好,仿佛她重活一场,就是为了得到这个男人的拥抱与宠爱。   “愿岁月无忧,许你一世安好!”曾文芳想起了这句温馨的诗句,这是她在信中写给陈文干的祝福。   当时,陈文干的回信是这样写的,“愿岁月无忧,许我们一世安好!”   这是多么美好的祝愿啊!可是,他们俩有未来吗?等陈文干伤好,又会回京都,还会遇着许多别的人、别的事。   还有,孙璃知道殷文立被打折了腿之后,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曾文芳想起这事,不由仰起娇艳的小脸问:“那个孙璃知不知道殷文立的事情了?”   陈文干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用幽暗的眼眸注视着她,他们的身体贴合在一起,低下头,他甚至能看到她细嫩肌肤上细小的绒毛,还有那犹如两片微微开放的娇艳香唇,让他忍不住想亲一口。   他这样想的,也便这样做了,只觉那两片红唇温温软软、莹润香甜,吻上去,就有一种春天花开的感觉。陈文干不肯放开她,而是加深了这个吻。   曾文芳微微闭着眼睛,心不可抑止地狂跳起来,想逃开却发现自己早已被他牢牢地捆住。她怕摔倒,只好双手圈住男人的腰,任由湿润炽热的唇紧紧地压迫。这是她这一世的初吻,是梦里思念的延续,是心里甜蜜的传递。   她的唇异常温软香甜,鼻尖不时飘过甜而不腻的清香气息,陈文干贪婪地在唇上蠕动,在里面轻轻地咬磨,时而伸出舌头在唇上舔着,有一种想把她的香唇卷入腹中的冲动。   “铃铃铃”,电话铃声有些不识时务,在这个安静、温馨的当口响了起来。曾文芳心里着慌,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从陈文干的怀里挣扎出来。   陈文干左腿本就用不上力,被怀里的人这般挣扎,身体不由往后晃了晃。曾文芳这才意识到自己用力太过,忘了眼前这人还是一位伤患了。   她急忙去拉他的臂膀,惊慌地道:“文干,小心你的腿!”陈文干顺势伏在她的肩上,委屈地道:“在你眼里,一个电话都比我重要得多。”   曾文芳哭笑不得,扶他去沙发那边,道:“我去看看是谁的电话,你别站这么久,快点坐在沙发上。”   陈文干这才不情不愿地坐下,他好不容易才占到一点点便宜,就被这一通电话搅和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家伙,哼!   “刘叔,您来市里了?嗯,我今天不用上班,在家呢。您几点有空?如果办好了事情,我请您吃饭。嗯,好,我等你电话。”曾文芳挂了电话,对一眨不眨望着她的陈文干道:“是刘叔来了市里,小玲的爸爸。”   陈文干拧起眉头:“小玲一起来了吗?”   曾文芳摇头:“没,小玲这段时间都掉入蜜罐里了,没时间找我玩。” 第二百九十五章 谁收了谁?   “小玲处对象了?”   “嗯,男朋友在宣传部工作,我见过,斯斯文文的,挺有修养。”   陈文干看她的眼神幽暗得像一池深潭,勾了勾唇,道:“你们初中三人帮,一个已结婚生子,一个已找到了对象,这剰下你了。不如让我收了你,这样你也不会这么没面子。”   文芳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哼道:“想收了我?哼,京都还不知多少世家千金等着收了你呢。等你伤好了,回到京都,如果有幸没被收去,你再回来收我。”   陈文干眼眸一亮:“当真?”   曾文芳嫣然一笑:“当真。不过嘛。”   她眉眼弯弯,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双眼闪亮的男人,道:“不过嘛,也有可能在京都没被收去,在东湖又被什么俏丽、雨洁之类的收走了。   说真的,陈文干,我没想到你这么受欢迎。记得在青山中学时,也没见哪个女生敢围着你转,怎么去京都呆了几年,就成了勾人的妖孽了呢。”   陈文干趁机捉住她伸过来的莲藕般白嫩的小手,戏谑道:“我记得在青山中学时,你就被我迷得神魂颠倒,那时,我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小男生。   你这小丫头看我的眼神却充满了欢喜与爱恋,表哥说你喜欢我,我还不相信,但观察了好几次,我才确定,文芳,你喜欢我。”   曾文芳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她心里有些慌,自己那个时候刚重生回来,对上一世给过她温暖的陈文干,确实会下意识地流露出喜欢与爱恋。难道被他们看出了?   曾文芳有些心虚,但口里却分辩道:“怎么可能?那时的我,一心只读圣贤书,才不会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呢,再说,我们那时候才多大?十四五岁的小屁孩而已,懂什么爱啊喜欢的。”   “嘿嘿……”   陈文干没说话,只是嘿嘿地笑着,指腹摩挲着曾文芳的小手。曾文芳能感觉到他的指腹处有一层厚厚的茧子。   曾文芳打了个寒颤,只觉得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她想挣脱这个男人的钳制,但陈文干的手却像铁钳,她怎么用力也挣不脱。   陈文干勾起唇角:“你也别否认得大快,我有证据,你狡辩也没用。”   曾文芳脱口而出:“你有什么证据?”   “嘿嘿,你记得我们一起拍的照片吗?我洗了好几套,那可是你喜欢我的证据。”   “那算什么证据。”曾文芳松了一口气,幸亏不是什么如山铁证。   陈文干另一只手从裤子口袋里掏了一下,拿出一张过了塑的照片,扬了扬,嘴唇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今天,咱们就好好研究一下照片中的小姑娘看我的眼神。”   曾文芳一眼便瞅见了那张照片,是她、汪志坚与陈文干在操场上拍的三人照,在她床头柜的一个小匣子里,也有这张照片。   照片中的小姑娘扭头注视着人家的眼神,确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她没来由地生出一丝恼怒,哼,喜欢又怎么样?休想本小姐不择手段地跟别人抢,再说,费尽心机抢到了,还要面对不喜欢自己的婆婆,她干嘛要给自己找虐受?   同年爷罗明友与小玲的父亲刘叔介绍的小伙子都很不错,最重要的是,两家的父母都非常喜欢她。   这一世,她只想嫁到一个温馨和谐的家庭,成为婆家人心里的宝贝,而不是被公婆嫌弃的草芥。   曾文芳想起了上一世自己那卑微的一生,脸上的红潮退去,一张俏丽的小脸布满了冰霜。   陈文干察觉气氛有些凝滞,愕然地注视着眼前这张带着冷气的小脸。他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但他知道文芳生气了。   他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带了些小心地问:“文芳,怎么了?我说错话了吗?”   曾文芳把自己的小手从他的大掌中挣脱,声音闷闷地:“没事,只是不小心想起了以前的事。刚才我问你的问题呢,怎么不回答?”   “你问我什么了?”陈文干得了美妙一吻,早就忘了在接吻之前曾文芳问过什么了。   曾文芳白了他一眼,道:“我问你,孙璃知不知道殷文立的事情,如今那边怎么样了。”   “哦!”陈文干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原来刚才是因为这事生气,是因为想起了孙璃、程子晴,还有妈妈带来的女孩了吧。唉,女孩子就喜欢吃这种莫名其妙的醋。   于是,他促狭道:“忘了把这事向我家领导汇报了。这可是好消息,是战友传来最新消息的,怎么样,想不想知道?”   “爱说不说!”曾文芳翻了个大白眼,哼,这关她什么事?又不是她被缠,虽然自己也差点儿中招,但这不是没什么事嘛。   “唉,我本来想拿这个消息换个一个吻的。算了,告诉你吧!战友说孙璃看上了我们班一个叫林斌的同学。林斌长得很俊,家庭环境也好,还挺有能力。不过,一向与我不太对付。”   曾文芳立刻忘了刚才的纠结,着急地道:“与你不对付?那就麻烦了。如果他依靠着孙家升得比你快,又掌了权,就有可能给你小鞋穿。唉,俗话说,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你回到京都一定要小心点。”   “不会吧?我跟他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无缘无故的,干嘛给我小鞋穿?”   “你呀,如果林斌跟孙璃结了婚,他一直会记得他老婆曾经疯狂地喜欢过你,这对他来说就是耻辱。如果本来关系不错,也就罢了。但你又说他一向与你不对付,那就不妙了。”   陈文干惊讶:“不会吧?他可以不跟孙璃结婚呀!”   曾文芳嗔怪道:“笨,只有京都一些知情的贵公子才知道孙璃以前的事情。人家可能还会因为孙璃喜欢你,而嫉妒你呢。有多少年轻小伙子盼着能娶回一个世家千金,好少奋斗几十年。就你才这么笨,给你机会都不要。”   陈文干闷闷地道:“我只要你!记得我上次出国前,给你打了一个电话,还让你舍友转告你。难道她没有转告你?”   曾文芳想起那天,程子晴跟自己摊牌,自己晚饭都没吃就回了宿舍,正躺在床上伤心时,叶菲菲接到了陈文干的电话,还说什么来着,“请你告诉文芳,说我只喜欢她,只爱她。”   那天,宿舍里的同学全都羡慕她,只有她沉浸于哀伤中不可自拔。想到这里,曾文芳瞪了那个罪魁祸首一眼,气鼓鼓地道:“说了又怎么样,不说又怎么样?   那天,那个暗恋了你四年的程大小姐告诉我,说只要你娶了她才能摆脱孙璃的纠缠;说如果我喜欢你,就应该放了你,程家能给你更辉煌的前程。怎么样,还不行吗?我喜欢你,所以我放了你!”   陈文干伸手拿过桌上的书,轻拍了她一下脑袋,道:“真笨,你就这么相信她?她算什么东西,我陈文干想要的前程需要她来施舍吗?你跟我相处十年,还不了解我的性格?”   曾文芳哑口无言,她总不能说,因为据她推测,上一世的他就是娶了程子晴,才能把事业做得这么大吧?   “还有,你是圣人吗?你就这么伟大?别人让你放弃你就放弃?你问过我需要什么吗?” 第二百九十六章 周亦南   面对陈文干的逼问,曾文芳沉默良久,然后叹了一声,道:“你还是处理好你的烂桃花再说吧。到时候你去了京都,如果人家再派人来找我麻烦,我就没人帮忙了,毕竟你徒弟不在这里。”   “等我回到京都,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的。程子晴的事情我已经跟成哥和钟力谈过了,他们会劝说子晴。说实话,如果不是看在她与你同学,又是钟力表妹的份上,我早就用硬办法处理好了。”   “什么硬办法?你可别乱来,京都随便一抓就是一把官员。你行事须小心,不可莽撞。我们都是小老百姓,没有后台,我本来想让你创业更顺利一些,所以才答应子晴。既然如此,你就事事小心,不要让人抓到错处。”   陈文干见她对自己这么关心,心里愉悦,眼里也闪着光彩,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嗔道:“笨丫头,我不需要后台,以后,让我做你的后台。”   曾文芳拍开他的爪子,灵活地闪开身子,道:“我不管,反正你没有处理好这些复杂的关系,最好不要来招惹我。对了,等会儿我约了刘叔一起吃饭,你回家吧。”   陈文干不想回家,又使出了惯用的刹手锏,用委屈兮兮的语气道:“我跟你一起去,我与刘叔又不是不认识,干嘛要撇开我!”   要说曾文芳最怕什么,应该就是最怕他委屈。因着上一世陈文干令人瞩目的成就,她不太好意思让他委屈。   “行,那等会儿我们一起去吧。我先把早上买的菜处理一下,还有药膳,再热一热,你多喝一碗。”   陈文干不动声色地把手里的照片塞回口袋,见她脸色好了一些,松了一口气,急忙道:“好,你去忙,我看一会书。”   十一点多,刘东升打了电话来,告诉了曾文芳餐厅地点。两人去到目的地,陈文干一下子黑了脸。   因为跟刘东升不是一个人,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一个相貌堂堂的小伙子,国字脸,五官端正,穿着长袖白衬衣、黑西裤。一双皮鞋擦得锃亮,头发也梳得溜滑,油光可鉴。   陈文干只需一眼,就看出了这人是刘叔这些长辈喜欢的类型。   陈文干最讨厌的还是那人见到文芳,一双大眼睛就闪着兴奋的光芒,还扬起手高兴地喊:“文芳,这里!”   认识文芳,是青山镇人?他怎么不认识?刘叔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给文芳介绍对象?   陈文干脑海里翻腾着无数问号,你斜睨着与自己并排而立的少女,想观察她的反应。   只听曾文芳呢喃了一句:“周亦南?他怎么也来了。”   果然是认识的,哼,认识又怎么样?有他认识文芳那么久吗?   陈文干冷哼两声,硬是忍着左腿的不适,故作轻松地走过去,然后伸出手,亲热地跟刘东升打招呼:“刘叔,好久不见!”   刘东升本来就跟陈文干不熟,加上这么多年没见,哪里认得陈文干?不过,面前这位气势轩昂、高大俊美的男子认识自己?让刘东升有些受宠若惊,他急忙伸出手握住了陈文干的手,眼睛斜向曾文芳,想她给点提示。   陈文干笑着自我介绍:“刘叔,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小玲的同学陈文干,青山镇汪老医生的外孙。”   刘东升听到是汪老医生,一下子就想起来了:“哦,我记起来了,汪老有一个孙子和一个外孙,都与小玲同学,你就是他外孙?”   “嗯,刘叔,我就是汪老的外孙陈文干。”陈文干俊美的脸上扬起笑容。   曾文芳白了他一眼,腹诽:也没见他对谁这么热情过,还真难得呢。   刘东升上下打量陈文干,不住地赞美:“记得你小时候个子与阿坚差不多高,没想到晃眼间竟然长得这般高大,你外公见到你,一定会高兴得合不拢嘴。   对了,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周亦南,青山镇周书记的公子,在我们县国土局上班。亦南,这位叫陈文干,是文芳和小玲的同班同学。”   “你好!”   “你好!”   两位小伙子客气疏离地打了一声招呼,估计心里都在嘀咕,但脸上都没有显露不满。   周亦南笑眯眯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文芳,我们进去坐吧,我订好了厢房,在7号厢。”   “连山餐馆?”陈文干抬头看了看餐馆名,心里有数,连山隶属阳光县,那一片周姓居多,估计是周亦南的亲戚开的。   哼,幸亏自己跟过来了,要不,吃人嘴短,文芳岂不是要欠这姓周的一份人情。   周亦南出来工作也有几年了,为人处事周到灵活,不然,刘东升也不会这么赏识他。   这会儿,他招呼大家坐下,亲自泡茶,还笑眯眯地道:“我怕餐厅的茶叶不好,特意带了连山春茶过来。文芳,我给你带了几包,你可以放在家里招呼客人,也可以拿单位办公室喝。”   曾文芳连连摆手:“那怎么行?连山春茶可是我们县的特产,如今都卖到省城去了。又不是你自家种的,怎么能让你破费?”   周亦南道:“这茶还真是我自家种的呢。我叔叔在老家包了一片山种茶,我们自家人拿都不用钱。所以,你别跟我客气。”   陈文干扫视了一下厢房,发现那边的桌子上果然放着一大袋东西,估计就是茶叶。   陈文干觉得,这姓周的追女孩子的手段还挺高,送东西送得不露痕迹,茶叶不是俗物,家里办公室都放一些,那不是每天都能看到,然后每天都会想到他。   哼哼,想得倒美,他才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呢,于是,他故意露出兴奋的神情:“哇,可真巧,亦南是吧。上个月京都的朋友来看我,我给他带了些连山茶回去。结果,他爷爷喝了之后,非常稀罕,打电话让我帮他买几包。   我在市区找了几家店,有是有,但看着好像不太正宗,就没买。你这茶叶,肯定是正宗的连山春茶,可不可以先让给我?我会按价付款。我先给老人家寄过去,下个月回阳光县,我再到连山镇买回茶叶给文芳。”   周亦南脸色变了变,随即就恢复了正常,这个男人,看似笑眯眯的,但他敏锐地感觉到了,这个男人对他存有敌意。   但他是文芳的同学,又是刘叔的旧识,自己可不能让人小看。   于是,他爽快地笑了起来:“连山春茶能得这位兄弟与京都贵人的厚爱,让我这位连山镇人喜不自胜。说钱就太俗气了,兄弟要用就拿去,下次我再给文芳带。文芳,你还不知道吧?我元旦前后就会到市国土局上班,这段时间会常来市区。   还有,我在幸福新村买了一套房子,听刘叔说你老家的房子装修得很漂亮,我想参照你家房子的装修风格,把房子装漂亮些。”   “啊?”曾文芳很惊讶,没想到周亦南办事如此干脆利落。八月份他们见过一次面,她已经拒绝过了,说要工作几年后才考虑结婚的事。   当时他也没说什么,笑眯眯说可以当朋友来往。如今这样子,明显是还没有放弃追求她。   陈文干那厮肯定也发现了,所以才这般死皮赖脸要人家的茶叶,是担心她真的收了人家的茶叶吧? 第二百九十七章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刘叔在这里,陈文干看在刘叔的面子上,没有太为难周亦南。他想起以前经常追着文芳的跑的黄家诚,那时,她觉得文芳根本没有处对象的心思,所以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没想到如今,他见到这个男人,却产生了提防心理。虽然他知道防别人没有用,最重要的还是文芳的意愿。   可是,他还是感觉到这位男人心思敏捷,对文芳应该特别中意。所以,才会在别人牵线之后,想办法调到市区,为追求文芳创造条件。这是一个比黄家诚高明得多的对手,不容小觑。   陈文干心里搅动了一池春水,不时看着笑容满面的刘叔,唉,他是不是要给刘叔一个暗示,让他看在外公的份上,不要再给文芳牵线了。   唉,他的脑袋生锈了吗?人家过段时间就要来市里上班了,线已牵好了,都不关刘叔事了。   吃到一半的时候,他借口上厕所,去了前台。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坐在前台,圆胖的脸,有些富态。   “婶子,7号厢房买单。”   “7号厢,那不是亦南订的厢房吗?你是?”   “我是阿南的朋友,我家在市区,他还没有调到市区呢,所以这一餐得我请他。”   “不好吧,阿南说了他会结账的,您是他请的客人,还是不要这样好。”   “婶子,他在阳光县,我在市区,阿南才是客人。所以,您就别跟我客气了。再说,阿南调到市国土局,一定要他请我们吃顿好的。到时候婶子可一定要帮着我们一起宰他哦!”   中年妇女见陈文干说得这么亲热,也就没有再推拒了,只好用计算器算好了价钱,道:“这次用的材料都是最好的,本来是218元,零头就不收了,就付200元吧。”   “婶子,你可真好。以后我一定多带朋友来您这里。”   “好,婶子先谢谢你了,这是我们这里的电话,如果要订厢房,可以提前给我们打电话。”   “嗯,好的,谢谢婶子,以后也要给我打折哦!”   “嗯,那是一定的!对了,小伙子,我送7号厢一瓶饮料吧,来,你拿过去喝,如果要泡酒,婶子也可以送你们一些。”   陈文干对这位大婶的热情有些抵挡不住,最后只好拿了她硬塞过来的一瓶饮料。   周亦南见陈文干出去这么久,回的时候神情自若,手里拿着一瓶饮料,心里暗道不好。他想立刻去前台看看,但这个时候出去,有点不太礼貌,毕竟人家刚刚回来。   他倒了些茶洗了几个玻璃杯,帮着陈文干给刘叔、文芳倒了饮料,也给陈文干与自己倒了一杯。喝完了之后,才找了个借口出去。   一路上,他还在想:这人不会去结账了吧?自己虽然交待了小婶,说这个厢的账算他那里,可是,这人那么狡猾 ,说不定就把小婶说动了呢。   结果,还没走到一楼前台呢,小婶就笑盈盈地道:“亦南,你这个朋友可真好,他说你的单位还没有调到市区,而他家在市区,这一餐应当他请。我拗他不过,只好让他结了账。我给他打折了,还送了他一瓶大瓶的饮料。”   周亦南神情沮丧,看着中年妇女不知道说什么好。   中年妇女见周亦南这副情形,情知是自己做错了事,急忙道:“亦南,是不是小婶不应该让他结账啊!唉呀,那小伙子嘴巴不知道多甜,他说等你调到市局后,要让你吃他们吃顿好的。我见他与你这般要好,所以就……”   周亦南刚才就见识了陈文干的狡猾,情知单纯的小婶斗不过他。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安慰中年妇女:“小婶,没事了。谁结账都一样。”   说完,就转身往回走,途中,他去了一趟洗手间,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型,对着镜子龇牙笑了笑,觉得这个笑容难看得紧。   回到厢房,他扬起笑脸,道:“文干,你怎么能先去买单,说好了我请刘叔与文芳吃饭的,怎么能让你破费?”   陈文干摇头反驳:“我与刘叔好几年没见了,今天见到他,本就应该请他吃饭。你回到阳光县,多的是机会请刘叔吃。再说,我家在市区,你如今还在县城,这一餐,说到哪里去,也应该我来请。”   “你这样太客气了,我会不好意思的。”   “有什么不好意思,我们吃了这一餐,就是朋友了。等你调到市区,可别忘了请我们吃饭哦!”   “当然,到时候一定请你!”   刘叔一脸宽慰地看着这几个年轻人,心想,这两个都是人中龙凤。文芳嫁给其中哪一位,以后都会幸福美满。这么善良的姑娘,当得起这份圆满。   他记起刚才陈文干说战友一事,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问陈文干:“对了,文干,我听小玲说你考上了京都大学,如今你在哪里上班?”   陈文干笑了笑,道:“嗯,今年刚从京都大学毕业,如今还是在京都,我在那边开了公司。”   “啊?”刘叔与周亦南同时惊讶出声。   “竟然是京都大学毕业的,这也太牛逼了吧!”   周亦南听到暗暗心惊,觉得面前这人比他强太多。听到他在京都工作,才又略略放下了心。毕竟,文芳在东湖,与京都离得太远。   刘叔问:“你不打算回南方吗?”   陈文干笑道:“我在海州这边也有生意,再说,我家在这里,肯定会经常回来。说不定,过一两年,我的公司会开到东湖来呢。”   周亦南的心又沉了下去,做生间的人天南海北地飞,本来就与在哪个地方开公司关系不大。看来,他还是太乐观了。   “说得也对,以后回东湖开公司,等刘叔退休了就去帮你打工。”   陈文干客气而又谦逊:“能请到刘叔,是我的幸运!”   刘东升拍着脑袋,回忆着:“我记得街镇那个陈建树的儿子,叫什么来着?”   陈文干接口道:“您说的是陈猛吧?他初三那年去的,如今已是中尉。”   刘东升恍然大悟:“对,就是叫陈猛的,当初征兵,他是一群人里个子最高,长得最壮实的,我记得很清楚。”   “嗯,他也是我们青山中学的同学,当初我和文芳、小玲在(1)班,他在(2)班。”   “哦!原来如此,当初记得清楚,后来,这几年就没见过他,我都忘记他的名字了。”   听着这三人聊起以前的事情,周亦南再也没有心情吃饭,伸出筷子挟了好几下,都没挟到菜,最后,挟了几根青菜往嘴里塞。   他信心满满地约刘叔来东湖,本来想用调动单位与房子的事情接近文芳,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还是一个比“程咬金”厉害百倍的对手。   周亦南心里一阵钝痛,他自从见到了曾文芳的第一眼,就深深地喜欢上了这位聪慧美丽的女子。   虽然文芳拒绝了他,但是,那不是文芳还不了解他吗?不了解他的家庭背景、不了解他的工作能力,不了解他的兴趣爱好,不了解他的性格。   他觉得应该先创造条件让文芳了解自己,相处多了,接触多了,文芳就会喜欢上自己了。所以,他才匆忙搞调动、买房子。   唉,也不知道这个陈文干与文芳进展得怎么样。不过,他在京都工作,离东湖远着呢。只要文芳没有跟他确实关系,自己就还可以追求文芳。“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只要文芳一天不嫁,他就有追求的权利。   周亦南想通了这一层,才又放宽了心,又言笑宴宴,与大家谈笑风生。 第二百九十八章 你不欠周亦南的   分别之前,陈文干翻看了袋子里的茶叶,然后提着袋子与周亦南并排着下了楼。   目送陈文干与曾文芳走后,周亦南与刘东升坐在一楼的大厅里。   “咦,亦南,你口袋里的钱要掉下来了。”刘东升指着周亦南的裤袋,有些惊讶,这钱,不是应该放进钱包里的吗?怎么会随便放在口袋里呢?   周亦南低头一看,可不是吗?自己的西裤裤袋里,露出几张亮闪闪的百元大钞。他拿出来,摆在桌面上数,一共有三张。   他叹了一声,道:“刘叔,应该是陈文干趁我不注意时塞给我的。我的钱都在钱包里,哪会这样子装着。”   “茶叶的钱?”刘东升惊讶。   周亦南摇头叹息:“是啊,应该是不想欠我人情,也不想文芳欠我人情。唉,刘叔,我本来信心满满,如今遇到他,我觉得希望渺茫啊。”   刘东升疑惑地问:“不会吧?你说文干想追文芳?我没听小玲提过这茬呀!文芳与小玲很要好,她们几位女孩与文干、阿坚像兄妹一样,他们应该不会是恋爱关系呀!”   周亦南摇头:“我看不像,陈文干对文芳有明显的占有欲。难道他在市里果真买不到连山春茶?我不相信,他只是不想文芳收我送的茶叶罢了。   这是连山餐馆,他明知我与这间餐馆的老板熟悉,但还是抢着买了单,他是一点都不想欠我人情。刘叔,我遇到了很强大的对手,你在文芳面前可要为我多多美言。不然,即使我调到市区上班,与文芳也成不了。”   “唉,我倒没想到这茬。只是,文干在京都做生意,两人相隔千里,两地分居也不是办法呀。”   “结婚了文芳也可以调到京都去上班,再说发,如果陈文干发展得好,文芳可以不上班。”   “听你这样说也有道理。不过,文干虽然优秀,但他离得太远。我还是不太赞成文芳跟着他,所以,亦南,刘叔还是支持你追求文芳。希望你马到成功,明年刘叔就能你们的喝喜酒了。”   “谢谢刘叔支持我,我有时间也会去青山镇,到时候你带我去拜访文芳的父母,看看能不能争取他们的支持。”   “好,我会在他们面前会你说话的。不说家庭环境,不论个人,刘叔觉得你是一个优秀的孩子,与文芳相配。文芳就像是我女儿,她与小玲初中同班,不但关心小玲的学习,还特别关心我的身体。   在她们读初三那年,我突发脑溢血,文芳当天早上就去医院看我,还一次性拿了五百元给小玲。   后来,我才知道,文芳知道我经常应酬喝酒,就不时到药店开一些梳通、软化血管的药,让小玲熬药给我喝。是我不识好歹,嫌苦,又觉得自己没病,以为孩子瞎胡闹,有时还会偷偷把药倒掉了。   亦南,你不知道,汪老医生说,那些药都是在他那里开的,费钱不说,这药对我的身体确实有用。如果不是我还不时会喝一些,那一次,我可能就救不回来了。”   刘东升说到这里,泪眼盈眶,他用衣袖拭了拭泪,语气哽咽:“文芳对我们一家是真的好啊!她一个农村姑娘,还不时接济我们家,还经常经小玲补课,从初中到高中,整整六年。小玲能考上大学,文芳费的心思要比我这个做父亲的多得多。   唉!我对文芳的感情,比起我两个大女儿,还要多一些。亦南,如果你们俩真的成了,以后,你一定要好好对她,可不能对不起她。”   周亦南也是个感性的人,听到刘东升这番话,眼角竟然也渗出了泪水。   他连连点头:“刘叔,我知道文芳是个好的。要不,我也不会这么喜欢她。她上次已经明确拒绝我了,我还是想试一试。   我爸也很喜欢文芳,他看人很准,县城有几个叔叔介绍的姑娘,他都不满意,就说文芳好,让我加把劲!   不然,我的工作还有房子也没有这么快弄好。刘叔,你放心吧,如果我能娶到文芳,我一定会对她好,也会把刘叔当亲人。”   刘东升破涕为笑:“我有儿有女,倒不用你们记挂,你对文芳好就是了。”   这边,曾文芳却不知道刘叔与周亦南说了些什么。她担心陈文干伤到腿,就打了部车。   “文芳,我刚才已经把茶叶的钱给了周亦南,你不要觉得我占了他便宜,觉得欠了他的哈。这些茶叶,如今是我买的了,你拿回家里去吧。”   曾文芳哭笑不得,问:“你给了他多少钱?”   陈文干竖起三个小指头,道:“三百!”   “嗯,应该差不多了。我原来也没打算收他的茶叶,就你多事。   “我又不知道你们的关系怎么样,所以才以防万一。以后,你缺了什么就打电话告诉我,不许收别的男人的东西。还有,也不能太常与那个张亮来往。”   曾文芳气笑了:“我跟你还没有确定关系呢,你管得着吗?”   陈文干勾唇:“你本来就是我的,还用得着确定吗?”   曾文芳哼了一声,道:“我是你的,可是,也要你是我的才算数。在还不能确定你到底属不属于我之前,这事免谈!”   曾文芳不想跟这家伙扯蛋:“你别老往我这里跑,不要耽误了复健训练。”   “耽误不了。”   陈文干唇角微微勾起,漾出好看的弧度,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里看着她时,有着柔柔的光。   曾文芳被他的笑容晃了一下,脸不禁微微泛红,不由低下头,心跳如鼓。   从陈文干的角度,可以看到她白皙如玉的脖颈和微微泛红的耳垂,如果不是坐在别人的车上,陈文干觉得自己又会忍不住把她抱在怀里。 第二百九十九章 我去,会不会不适合?   本以为这样悠闲的日子可以过几个月,没想到十月底,曾文芳就忙了起来。   东湖市委班子派出几位领导去渔港、荔园考察,其中就有主管工业的张市。曾文芳以为这段时间自已会轻松一下了,毕竟平时她都跟着张市,领导去外地考察,她驻守根据地,留在大后方,应该没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谁知道,周一早上,曾文芳刚到办公室,就被张市叫走了。   曾文芳一起,秘书二科顿时一阵喧嚣,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开了。   “听说张市要去渔港和荔园考察,回来就筹建工业园,这会儿叫文芳过去,不会要带她去学习吧?”   “应该不会吧?她一个小丫头,能做什么?回来也是个跑腿的。要去,也应该是谢科或李科去。他们考察回来,回来就可能被推荐去筹建工业园,那就能直接弄个主任或副主任当当了。文芳只是个科员,难不成还能直接去那里当领导?”   “那可不一定,文芳是个厉害丫头。才来多久,就入了张市的眼,想升级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年轻美貌、聪明能干,谁看着不喜欢?你们要怨就怨父母没把你们生得漂亮些。”   “切,谁不知道,我们做秘书的人就不能长得太漂亮,以前陈燕够漂亮了吧,结果如何?红颜祸水,把人家好好的家拆散了。”   “那也是一种本事,人家如今不是成了贵妇人了吗?逛逛街、打打麻将,日子轻松自在,哪像我们,要上班,又要做家务活,累死累活还没人同情。”   陈燕,1993年文秘专业毕业后分配到市政府办公室。身高1.70米,瓜子脸,柳叶眉,前凸后翘,性感妖艳。刚来上班,就吸引了许多未婚青年追求。   只是,人家人美,眼界也高,看不上这些没房没车,领死工资的青年才俊。   她凭容貌优势,经常出去交际,认识了不少有钱人。后来,竟然挤掉了一名有钱人的原配,自己上位。   有了钱,也便看不上一个月三两百元的工资了,就辞了职。   秘书处的女人们对她口里嫌弃,心里还是羡慕嫉妒的。   李小石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过没完,心里有些烦躁。原本,他也以为张市会把自己带去考察,心里还想着,回来就能大显身手了。   哪知,张市昨晚找他谈话,说想带曾文芳去,让他管理好秘书二科,有些重要的事情可以拿给其他领导批示。   “你们都是文秘专业的,只有文芳,除了文学专业,另外选修了经济学、财务管理、城市规划几个专业。说起来,她比我们都专业。如果让她跟着我们几个领导一起去考察,说不定能帮着出些主意。”   李小石虽然知道张市说的是事实,文芳的档案是他经手的,当时看到那一个个专业的成绩,也还吓了一跳,仅仅大学四年,就修完了这么多专业,是超人吗?   秘书二科人不少,但科班出身的人不多,真正能用的人也不多。也正是因为这个,李小石已经晋升成科长,还经常要跟在张市身边。   后来,文芳来了,他就能撇开这些琐事,协调科室与领导及其他科室的关系了。   张副市长办公室,张市亲自给曾文芳倒了一杯茶,让曾文芳有些受宠若惊。   “后天,你跟着我们去渔港、荔园考察。”   “啊?我去?”曾文芳惊讶地指着自己。   “怎么?你不想去?”   “不,不是不想。”   她是真没想到领导会让自己跟过去考察,所以有些惴惴不安:“张市,我去会不会不合适?”   张市一脸严肃地道:“有什么不合适?你有多大的能力就要承担多重的担子。我们东湖建市迟,几个县都是贫困县,除了发展农业、种养,还得发展工业。招商引资,势在必行。   我看你在大学时修了好几个跟企业有关的专业,这次去考察,并不是镀金,而是借鉴别人的经验,回来筹建工业园。我管着工业这一块,你是我的秘书,到时候,很多协调工作需要你去做。”   曾文芳见领导都说到这份上了,也不敢推托,只好回秘书二处交接手头的其他工作。   曾文芳回到办公室,拿了几个文作夹,去找李小石。正要敲门进去,里面却传出说话声,好像还是与自己有关,她不由停住了脚步。   “小石,张市怎么能带一个小丫头去?这样也太张扬了吧?”一个不怎么熟悉的男子声音。   “唉,张市就是这个性子。文芳也是个有能力的,受张市重用也不奇怪。”这是李小石有些黯然的声音。   “可是,文芳长得太漂亮,即使张市没有别的心思,也会被别人传出不堪的事来。流言可畏,小石,你可能没听到,几个科室都传得沸沸扬扬。这样下去,我都担心张市后院会失火。”   这下曾文芳听出来了,好像是秘书一科那位姓钟的副科长,与李小石交好。据说,他也是张市一手提拔上来的,平时对张市很尊重。   李小石摇头:“这倒不至于,文芳的家庭环境很不错,她不需要靠其他手段上位。再说,你还不了解张市?他这几年,为我们东湖做了多少实事。依他的政绩,早该提拔了。他就是因为太讲原则、过于耿直,得罪了不少人,才会止步不前。”   “张市的人品当然相信。可是,我觉得你们是不是高看那个小丫头了?”   李小石摇头苦笑:“我也没想到这次张市会带她去,如果我能跟着去,说不定能负责工业园的筹建工作呢。不过,如今想来,张市带她去,也是为了能顺利地招商引资,让我们市的工业园能更好更快地建好。”   “不会吧?我看她也没有三头六臂呀。张市看重她,如今,她抢了你的机会,你还替她讲话?   “这你就不知道了。她虽然没有三头六臂,但她除了文学学士学位证,还有三本别的学位证书。”   “你说什么?”   李小石又道:“货真价实!我看过她的档案,每个专业的成绩都是优秀以上,我都想不通,她是怎么学的。”   “哪几个专业?与企业、经济有关?”   “经济学,城市规划,财务管理,你说与城市经济有没有关?”   “哦,原来如此!那就怪不得张市会先想到她了。工业园这块,确实要用到这些专业。行了,那我们也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做好我们的份内事,别给张市丢脸。”   曾文芳听着他们的谈话快要结束了,立刻悄悄退了出去,然后加重脚步,再走回去敲门。   “文芳,你来了!真巧,我刚与蓝科说起你去学习的事呢。”   李小石打开门,见是曾文芳,急忙亲热地引她进来。   “李科、蓝科好!”曾文芳客气地与他们打了个招呼,对这些前辈,她向来尊重有加,与人为善,原本就是文芳的宗旨,何况是单位的前辈呢。   “李科,张市让我跟您交接一下手头的工作。我手里头正在跟进两项工作,您看,是不是让另一位同事跟进一下。”   “行,你把整理好的资料拿给我,我看看让谁去比较合适。文芳,你这次去,要多跟那么的企业领导学习,回来,你就要挑重担了。”   曾文芳神情认真地道:“我会认真学习的,不过,这重担我可挑不起,我个子小,别把我压弯了腰。如果因为工作,让我成为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我爸妈肯定不让我上班了。”   蓝科见曾文芳落落大方,丝毫没有扭扭捏捏的小女儿情态,也不由对她高看一眼。   曾文芳接着道:“李科,蓝科,市里应该会派领导负责筹建工业园这一块。到时候我至多也只能起一个协调、沟通的桥梁作用。”   李小石点点头:“你还是要努力些,张市很看好你,你是我带出来的,你能做好,我也会有面子。”   曾文芳连连点头:“谢谢前辈教导,我觉得自己很幸运。在报社,我遇到了陈桂珍老师,她给了我很多机会。在这里,我遇到了李科,有名师指点,我这只雏鹰才能展翅高飞。”   蓝科不由唇角轻轻翘起,笑道:“你这小丫头小嘴可真会说,看,把你这个师傅喜得都合不拢嘴了。”   办公室里响起了一阵轻松愉悦的笑声。 第三百章 逛街(1)   曾文芳把这个消息告诉陈文干的时候,陈文干正在她的小厨房里煲汤。他拿汤勺的手不由抖了一下,脸色也沉了沉。   “市办公室那么多人,怎么让你跟着去?”陈文干不满,他还没有攻克这座高峰呢,这下要出差这么多天,怎么行?再说,渔港与荔园那边商界精英,可有不少青年英才,如果他们大献殷勤,感动了文芳怎么办?   曾文芳摊摊手:“领导下的命令,我有选择的余地吗?”   陈文干撇嘴:“那我怎么办?”   曾文芳白了他一眼:“你?你的伤都好了,早就可以不用喝药膳了。我看你现在身体好得很,都差去跑步了。”   陈文干哼了一声:“哼,没劲,我也要去。”   曾文芳讶然:“你去干什么?你跟谁去?”   陈文干抿唇,低头沉思了一会,道:“反正不是跟你去,哈哈,你就等着吧,我有办法。”   曾文芳着急:“你可别乱来,你的伤还没有好全呢!”   陈文干又哼了一声:“刚才谁说我的伤好了,就差去跑步了?”   曾文芳无语,撇了撇嘴:“懒得理你,你出厅里,让我做菜。还有,出差回来我就找个日子搬到新房子里去。如果你还在市区,不如你找班长过来,帮我一起搬东西?”   陈文干打量了一个这个屋子,道:“那边不是都买了新的东西了吗?这里的还要?”   “我才没有这么败家,只要是我自己购置的,都要搬过去。对了,战友配置的电脑什么时候来?如果有便宜好用的,也帮班长配置一部吧,配备不用太高,但要比市面上的便宜好用,我们帮帮他。”   “行,我会跟他们俩都说说这事。”   两人吃过中饭,一个窝在沙发上假寐,一个回房间里午睡。这段时间,陈文干磨蹭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进去卧室休息。   曾文芳很坚持,她觉得不能让他得寸进尺。这个家伙,越来越无赖,再这样相处下去,她真怕哪天就被拆吞入腹了。   出差,避避风头也好,免得被他磨得失心失身,到时候哭都没眼泪了。   曾文芳下午与第二天都不用去单位,那天张市作了交待,“给你一天半假期,到了外面,就没有周末了,行程安排得很满。你收收拾好行李,后天早上七点准时来市政府楼下集中。”   想着后面会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没有自由的空间,曾文芳不由有些郁闷。唉,也不知道有没有女伴同去,如果全是大男人,还真不太爽呢。   大约四点左右,陈文干敲响了曾文芳的房门:“文芳,你不是说要上街买些日常用品吗?我陪你一起去吧!”   曾文芳赖在床上装死,什么日常用品?她是想去买姨妈巾,谁要他这个大男人一起去的。   可是,门外的男人却不依不饶:“小懒虫,太阳都落山了。今天先去买,如果有遗漏的,明天也还可以再补充。”   “好吧!”曾文芳不情不愿地开了门,去卫生间洗漱去了。   陈文干看她头发没梳,睡眼惺忪,一副慵懒的模样,有一种说不出的可爱。他想:以后他们在一起了,每天早晨起床,他就可以天天看到她这可爱模样了。   陈文干看着她穿着的休闲运动服,挑眉问:“要换衣服吗?”   曾文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运动服,摇头:“不必麻烦了,又不是去上班。”   陈文干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心里的愉悦快要溢出来了。这可是他上次在京都给她挑的衣服,与他今天穿的这套恰好是情侣装。   曾文芳却没有注意到这一茬,她白天在家里都会穿运动休闲装。刚才回来,她只是随手拿了一套,并没有注意这套衣服与陈文干那套其实是同一种款式。   “去丽日百货吧?那里东西齐全,去一个地方便可以买齐所需要的物品。”   “随便,不过从这里去有点远。我们打车去?”   “不必,我们一起坐坐公交车吧?在东湖,我们还没有一起坐过公交车呢!”   曾文芳无语,想想反正不赶时间,坐公交车去也无妨。   就是……   她打量着陈文干的左腿,问:“坐公交车,对你的腿没妨碍吗?”   “没事,如今只是用不了大力,平常走路都没问题了。”   曾文芳不放心,叮嘱道:“那到时候你找个座位,不能逞能。”   “好哩,不是有你在一旁保护吗,肯定没问题。”   两人一起出了门,去了最近的公交车站。也许是他们这段时间相处多了,曾文芳并没有意识到,他们穿着这样的情侣套装,走在一起有多显眼。   这个时间点,天气不冷不热,最多老人家去逛街,所以公交车上坐的大多是老年人。上车的时候,只有一个座位,曾文芳示意陈文干去坐。   没想到,车上的老人们看陈文干的目光立刻发生了变化。   与陈文干并排坐的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她看了看安然就坐的陈文干,又看了看抓着拉手,站在一边的曾文芳,语重心长地对陈文干道:“小伙子,女朋友再爱你,你也得疼爱她。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追到位漂亮姑娘的了。”   然后又对曾文芳道:“这么不体贴的男子,长得再好看,也要不得。”   老太太这话引起了好些人的共鸣,有位稍稍年轻些的阿姨附和:“看你们俩穿着情侣套装,就知道是男女朋友,但你这小姑娘委实太宠男朋友了。宠习惯了,以后有你受的。”   “对啊,男人就不能惯着,我家那位就被我惯坏了。在家不是喝茶就是看报纸,一点家务都不干。幸亏,外出还算会顾着我。”   曾文芳见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上了,在点哭笑不得,瞥一眼座位上的罪魁祸首,见他一脸得意地瞅着自己,没有一丝尴尬模样,不由暗叹这人的厚脸皮。   她笑着向这群热心阿姨解释:“阿姨,阿婆,不是这样的,是因为他左腿受伤了,还没完全好,我才把位置让给他坐。”   “哦,原来这样,我说这小伙子长得这么俊,怎么可能这样不顾及女朋友。”   “这俩年轻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你们俩看起来都起来工作了吧?一个长得英俊,一个长得漂亮。以后生出的小宝贝还不知会多可爱呢。”   大家一下子就转了风向,有个老太太可能想起了自家孙子,乐呵呵地开着玩笑,直把曾文芳羞得俏脸通红。   陈文干却很认真地接话了:“阿姨,我们都出来工作了,计划明年结婚。”   “这敢情好,处对象时间不必太长,结婚才有神秘感。以前我们盲婚哑嫁,不也过了一辈子。”   有位头发花白的老爷子感慨不已:“我有位老友的孙女,与男朋友处对象好几年了,前些天哭哭啼啼的,说男朋友要与她分手。   唉,这是什么事啊,那男的就不是个东西,占人家闺女便宜好几年,一句分手就没下文了。我那老友都被气病了。唉,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啊!”   陈文干急忙保证道:“老伯,不以结婚为前提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我与我女朋友可是奔着结婚去的。”   曾文芳见他这么一本正经地跟一群老人掰扯,心里嘿嘿直笑,不过脸上不显,还朝他翻了个大白眼,表示不要理他了。   “对,就处对象就要奔着结婚去。千万不要像那个男的那样,跟人家都处了好几年了,说分手就分手,人家姑娘还要不要活啊。”   曾文芳不由插话道:“老伯,我认为像你朋友的孙女,如今分了手才好!”   老伯有些生气地道:“你这姑娘说什么呢?怎么能落井下石,这可不是善良人所为。”   曾文芳乐了,这位老伯一看就知道是耿直的性子,还嫉恶如仇,就解释道:“老伯,你也说那男的不是个东西。如今还没有结婚,两人分手了,你朋友的孙女还可以再找一个。如果,结婚之后,那个男人才跟她离婚,那不是更惨吗?”   老伯这才脸色舒缓,缓缓地点头:“哦!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也有道理。我明天就去劝劝她,这么坏的男人,分手了才好!”   坐在陈文干身边的老太太道:“可不是吗?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还没有结婚,就发现了对方的缺点,分手就不是坏事。”   “唉,你们也不要对这个时代的年轻人要求太高,在我们年轻的时候,也有离婚的事,何况在如今这个时代呢!”   “你别说,我有个朋友,都生下两个孩子了,她婆婆嫌她太能吃,硬是逼着他儿子与她离婚。说起来也好笑,后来,他儿子倒是娶了一个每餐只能吃一小碗的。可是,那个儿媳妇干活也只能干一丁点。至今,村里人还经常拿这事来说他们家人呢。” 第三百零一章 逛街(2)   公交车司机见车上的乘客说得这么高兴,还都一直绕着这两位年轻人说话,不由有些好笑。生怕他们兴奋起来错过了站,在还有好几百米才到下一站时,就故意提高声音喊:“茶山公园站到了。要下车的同志请注意。”   大家被司机的高嗓音下了一跳,不过,在这个站下车的人还不少。与陈文干并排坐着的老太太也扶着扶手站起来,道:“姑娘,阿婆要下车了,这个位置给你坐。”   陈文干坐在外面,见阿婆站起来要出去,急忙扶着她,道:“阿婆,别急着站起来,还有一段路呢。以后坐公交车,一定要等车停下来,才能站起来,不然容易摔倒。”   老太太笑道:“没事,小伙子,阿婆的身体好着呢。”   曾文芳笑道:“拉着扶手站一站,等车停了再走动。坐得太久,起身太猛反而会头晕。不单单在公交车上,就是在家里也是如此。坐久了,起身的动作不宜太猛。”   “小姑娘,没想到你懂得还挺多。上次医生也是这样叮嘱我,说老年人气血不足,起床时,要在床上坐一会,站起来时,动作不要太急。”   这时,车上缓缓停靠在路边的站台上。下车的老人朝陈文干两人招手,有的还道:“小伙子、小姑娘,我们下车啰!”   “老伯、老奶奶、阿姨再见!”曾文芳笑着朝他们点头,扶着站在身边的老人,送她下了车。   不少人下了车,又有好些人上了车,曾文芳见后上来的都是青壮年,车上也不挤,这才挤进靠窗的位置上坐下。   陈文干伤的是左腿,这个时代的公交车位置不宽敞,他的腿不好伸展,只能坐在靠人行道的地方。   又经过了好几个站,有几位老人没有位置,曾文芳见了,就站起来又给她们让位。   陈文干懒得解释,也站了起来,两人站在一起,陈文干一手抓着拉手,另一只手偷偷去牵曾文芳的手。曾文芳脸上飞起一朵红云,偷偷打量众人,见没人注意他们,才由着他。   到了目的地,曾文芳发现车上的人几乎都站了起来。她见这个站下车的人多,也不敢跟大家挤,扶着陈文干,跟在人流后面下了车。   丽日百货是九十年代的东湖市区最大的商场。一楼有护肤品专柜,有手饰专柜,还有买BB机、手机的专柜。在最里面还有一家超市,青菜鲜肉类的倒是没有,就是卖日常生活用品的。   二楼卖衣服、鞋子、箱包,里面有童装童鞋,也有成人衣服。   三楼有一个儿童乐园,还有一半做了家具城。   曾文芳有心想让芳华家具入驻东湖,但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手管理。   弟弟曾文峰喷她:“姐,你别忙活了,你这样子小打小闹,有啥意思。还是等弟弟我毕业之后,大展身手给你看看。”   曾文芳想想也是,自家不是没资金,而是没人手。如今自己是在上班,不是读书,时间上比较被动,还是等弟弟去拓展生意吧。   “要买些什么呢?牙刷、毛巾、拖鞋,喝水的杯子,这些都是小物件,酒店虽然有,但最好还是用自己的好。”   进了一楼超市,陈文干指着超市的东西,一种一种地说。   曾文芳撇嘴,她又没洁癖,可没打算带拖鞋:“不用拖鞋了吧,其他四样倒是必需品。”   “又不站地方,买一双好一点的平跟拖鞋,可以洗澡用,不工作时也可以穿着出去。”   曾文芳见这家伙这么细致,心里挺受用,随口道:“那等会去二楼看看,有合适的才买。”   “还有,再买些饼干之类的小食,因为有时要陪着领导应酬,不一定能吃饱,带些零食也可垫垫肚子。   对了,文芳,你可有合适的行李箱?读书时用的那个可能会太大,上次去京都用的那个倒合适。只是,这么长时间了,应该会坏了吧。今天我送你一个,让你去哪里都带着,就像带着我一样。”   曾文芳不由乐了:“你这话说得,好像自己是东西一样!”   陈文干脱口而出:“我不是东西,我是你放在心里的宝贝。”   “哈哈……”   曾文芳笑不可抑,指着他笑得停不下来,“你,你竟然骂自己,哈哈,太逗了。”   陈文干在她笑的时候,就意识到自己掉坑里了,但见她笑得这么开心,也不在意,就这么微微挑眉看着她,眼里的宠溺傻子也看得出来。   在几步开外,买洗漱用品的柜台旁边,吴俏丽惊讶地看着这一场景。从两人进了超市,她就注意到了,就装着挑东西,悄悄地观察着他们。   陈文干对她一直很客气,客气中还带着疏离。对此,她不可能不委屈,毕竟她也是从小被捧在掌心里长大的娇娇女。无奈,她对陈文干太满意了,这个男人虽然对她冷冰冰的,可是即使冷着一张脸,也让她怦然心动。   这些年,追求她的青年也不少,可是,还没有哪个能让她这么心动。虽然她还知道,陈文干喜欢那个曾文芳,但是,陈文干的母亲也跟她说过,说她不喜欢那个女孩。还有,听自家母亲说,陈文干是个孝顺孩子,应该不会不听长辈的话。   再说,她也就是在陈文干刚住院时见过曾文芳,后来,就没有遇到过了。听汪依桐说,那个女孩再也没有来过医院了。因此,她对曾文芳的存在也没有太在意。   可是,今天看到这一幕,她怎么觉得这么刺眼呢。这两个人这般亲热,陈文干看着她,神色这般温柔,他们相处得这般甜蜜,俨然已是一对恋人。   这几个月来,她哪里见过陈文干如此柔情的一面?   吴俏丽心里一阵阵地抽痛,这段时间,汪依桐也邀请她去玩过几次,但不知道是工作忙,还是因为别的,次数不多。   这是什么原因呢?难道,她的这一场爱恋终究会无疾而终?   想到这里,吴俏丽神色黯然,再看陈文干那边,只见他手里拿着一个购物框,把一包包的零食放入里面。曾文芳却只是闲闲地站在旁边,眉眼弯弯、笑意盈盈。   这副幸福小女儿的情态,让吴俏丽看得眼睛也疼起来了。她忍住心里的酸涩,把手里拿着的东西随手一放,低着头快步走出超市。   陈文干两人眼里只有彼此,哪里会注意到这一幕,照样开开心心、甜甜蜜蜜地逛着商场。   买好了日用品与零食,他们又上了二楼,买了一双小巧了凉拖鞋。南方新历十月底还不会太冷,他们都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秋装,有时为了方便,也会穿着拖鞋下楼。   陈文干知道这个地方还有拖箱卖,又为她选了一个深紫色的行李箱。美名其曰,行李箱要与众不同,这样才不会被人拿错。   曾文芳很享受这份被人疼、被人宠着的感觉,单独两个人逛街,这还是他们认识十多年来的第一次。   以前在南方大学时,他们见面次数不多,而每次见面都有外人。不是汪志坚,就是钟力、程子晴。   在京都那次,除了战友等人,文芳身边时时跟着文雪与小昕两条小尾巴。也就在酒店楼下那个小广场,两人单独相处了一两个小时。   前段时间在曾文芳那个小窝里,两个人倒是经常腻歪在一起。可是,如现在这般,在大庭广众之下,两人一起逛商场,还是第一次。   曾文芳想起那次在京都友谊商场,见到陈文干与程子晴在一起逛商场,估计就是在那次之后,便会时时想象一下,自己与陈文干一起逛街,又会是怎么样的滋味呢?   如今,终于如愿以偿,曾文芳觉得这种感觉委实不错。她不时偷偷瞅一眼身边的男人,心里比喝了蜜还要甜腻。 第三百零二章 逛街(3)   陈文干发觉身边的女孩不时瞅他一眼,眼里似有情意,心里乐开了花。在提着行李箱下楼时,曾文芳又笑着瞅了他一眼。   他忍不住挑眉问道:“是不是觉得我很帅?”   曾文芳白了他一眼,道:“是觉得你脸皮有些厚罢了。”   “哈哈……”陈文干笑了。   那爽朗的笑声、舒展的眉眼,让曾文芳瞅着分外熟悉,让她想起了青山中学那段青葱岁月,那时,在学校操场上陪她跑步时,他也曾常常这样爽朗地笑。   曾文芳忍不住道:“你应该多笑笑,笑起来更明朗。”   陈文干勾了勾唇角,道:“我只对你笑!”   曾文芳哼了一声,鄙视道:“哼,你往常对着我也没有这么笑,倒是在青山中学校运会训练时,见你常常这般笑。”   “你不知道,我在青山中学读书之后,便爱笑。可是,回到市区读书时,发现经常笑,会带来很多麻烦。于是,我又不爱笑了。要知道装冷酷比起随意大笑难多了。”   “不是吧?你是装的?呵呵……”   曾文芳笑得眉眼弯弯,亏得自己还以为这家伙有多正经,原来是装的。   走到一楼,陈文干瞥见那家卖BB机、手机的专柜停了下来。曾文芳不解地看了他一眼,问:“怎么了?还有什么要买的吗?”   陈文干努了努嘴,道:“你还缺一部手机。”   曾文芳这几年一直在关注手机,知道如今还不是买手机的时候,如今是1996年,虽然已经已经有款式不错的手机,但贵得吓人,她才不愿意花这笔冤枉钱呢。   陈文干没等她回应,就走到柜台边,对站在里面的售货员道:“把最轻便的那款手机拿给我看看。”   售货员急忙拿出一张宣传广告纸给他,道:“同志,我们这里有款手机,是当前最新款的手机,是摩托罗拉掌中宝,小小的,拿在手中可方便了。并且这款手机还是翻盖的,不会磕到别的地方就拨号。”   曾文芳探过头去瞅,发现确实是上一世最早出来一款掌中宝。见陈文干看着这图册似乎很满意,急忙道:“我不要手机,这个时候买手机太贵了,不划算。”   陈文干对售货员道:“拿出来给我看看。”   售货员看着他,有些为难:“我们这里还没有现货,如果你定下要这款手机,我们可以帮你订,两周左右就能到货。”   陈文干问:“多少钱一部?”   服务员到:“两万八千元,这是进口的,我们国家还没有。因为太贵了,我们老板不敢进太多货。本来有一部,昨天刚被人买走了。”   陈文干似乎对这个价位一点也不奇怪:“唉,真可惜,怎么没有现货呢!”   曾文芳却在庆幸商场没货,撇撇嘴,轻声道:“切,没现货才好呢,我说你钱多烧的吗?这个时候的手机死贵死贵的,我才不要呢!刚出来的款式最贵,就像衣服一样,新款都贵。”   陈文干笑道:“你竟然拿手机与衣服比,这位姑娘都瞪你了!”   曾文芳急忙朝那位售货员姑娘笑:“我只是打个比方,衣服值多少钱啊,哪能比得上手机呢!”   她不由腹诽,若干年后,有的手机还比不上一件衣服的钱呢。不过,她不敢这样说,因为,如今这商场上最贵的衣服也不过上千元。而手机却是用万来计算的。   她将手里的东西塞入地上的袋子里,提起来,拉着陈文干走,边走还边轻声地对陈文干道:“你笨啊!这个时候买什么手机?一部手机好几万元,我都能买半套房子了。”   陈文干咧开嘴笑:“那怎么能比?有了手机,我们就可以随时打电话了,多方便啊!”   曾文芳撇嘴:“谁有时间随时打电话?如今你在身边,不用打电话。以后你去了京都,忙着工作,也不可能随时打电话。再说,我单位有电话、家里又装了电话,已经很方便了。我才不要这贵得要死的手机呢。”   曾文芳说的是实在话,她不是买不起手机,而是觉得不值得。特别是她知道再过两年,手机就会卖得很便宜。那时候,三星、飞利浦好些手机厂商都研制出了比较方便携带的手机款式,大量生产,手机的价格直线下跌。   见陈文干还在犹豫,就挽着他的手臂撒娇道:“过两年再买吧!到时候我绝对不阻止你,说不定我自己都舍得买呢。”   对了,上次汪志坚说陈文干与人合作开了一家公司,叫腾飞通讯。还砸了不少钱,大多用在组建科研团队上。还说,如果研究有了突破,就能生产高端手机了。   “文干,听说你们公司也想进军手机、电脑等高科技产业。我再等等,到时候,你给我送一部你们公司生产的手机。”   陈文干挑眉,心里高兴,这事他一直没跟文芳说,只说了文光集团在京都开了分公司,他小叔全权交给他管理。因为京都人际关系比较复杂,所以一直有些忙。   但是,他最开心的是另一件事:他与文芳的钱好像都不分你我了。这么多年来,文芳一向不会跟他计较钱的事,到底是他多花了文芳的钱,还是文芳多用了他的钱,根本没法算。   只要他得空,他就会去逛商场,挑一些南方没有的稀罕东西寄给文芳。而文芳给他寄的东西,不但有衣服、钱包、背包等,还有钢笔、护腕、袜子等小东西。当然,更多的是各种各样的食物,不只是给他买,每次还多买一些,让他送人。   “菁华服饰”旗下有一个男装品牌——RICHGENT富绅精英。囊括了休闲、运动、商务三类服装,商务类服饰在北方销售得不错。因此,文芳每次给他寄东西,都会寄一些当季卖得比较火爆的款式。可以说,他穿的衣服大多是文芳给他买的。   不过,上次在F国逛街时,他看中了一款品牌运动套装,就顺手买了回来,就是今天他们身上穿的情侣套装。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呢?陈文干觉得他们在互送礼物上,有一种老夫老妻的感觉。他们都愿意为对方花钱,收到对方的礼物都不会矫情,更不会担心对方花了太多钱而过意不去。   其实,陈文干不知道,那是因为上了大学之后,曾文芳不缺钱,也知道他不缺钱,所以才没有计较这些。   人心说起来特别玄妙,如果这两人中有一方缺钱,估计都难以做到这地步。无论男孩还是女孩子,大家都有自尊心,特别是对所爱之人,谁也不愿意让对方看轻。这样一来,钱财之事会更加计较。   如果陈文干经济困难,可能曾文芳就既会想办法贴补他,又会担心伤害他的自尊心,做起事情来就会束手束脚。   如果曾文芳经济困难,陈文干也会想办法贴补她,而曾文芳未必肯接受,并且,按她的个性,还会想着不要连累陈文干。这样,两人说不定会越来越疏离。   命运还真玄妙,偏偏就让这两人都成为了不缺钱的主。 第三百零三章 爱而不得   却说吴俏丽什么也没买,就出了商场。陈文干与曾文芳打情骂俏的这一幕,让她越想越伤心。回到家里后,母亲做好饭唤她出去吃,她也窝在床上不肯出去。   母亲陈美芬不放心,过去询问女儿:“俏丽,你怎么了?是不是学生太调皮惹你生气了?”   吴俏丽摇头苦笑,如果只是学生调皮捣蛋,算不上什么大事,哪值得自己这般伤心。   陈美芬又试探地问:“是不是与同事闹别扭了?”   吴俏丽带着哭腔撒娇:“妈,你当我是小孩子吗?怎么会跟同事闹脾气。”   这下陈美芬着慌了,着急地问:“你这死妮子,你在妈妈心里可不就是小孩子吗?那你有什么伤心事,总要告诉我呀。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吴俏丽扁扁嘴,道:“妈,这段时间依桐阿姨很少约我去过她家,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陈美芬是东湖柳镇人,自汪依桐卫校毕业分配到柳镇工作,两人就认识。只是她这段时间比较忙,没有关注这事的进展,她还以为女儿每个周末都会去陈家呢。   “我还以为你经常去呢。这段时间你外婆生病,我们科室又有两名业务骨干请了假。我事情多,与你依桐阿姨也不常见面。到底怎么回事,你跟妈妈好好说说。”   起初,吴俏丽见陈父陈母都对曾文芳很排斥,就没有把曾文芳的事情告诉母亲,如今,在百货见到这么刺眼的一幕,也就顾不得这么多了,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地跟母亲说了一遍。   陈美芬这才知道,陈文干有喜欢的人,唉,这可怎么办好?   “俏丽,你先吃点东西,妈妈打电话问问你阿姨,看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她也默认了那女人,那我们……”   “妈,我已经把他放进心里了,哪有那么容易说放就放?”吴俏丽听出母亲话里的意思,急忙打断母亲的话。   陈美芬叹了一声:“你这孩子,也怪我,文干那孩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之前,知道他在京都上学,我也没有撮合你们的心思。   后来,听你桐姨说起想在东湖这边找儿媳妇,我才起了这心思,没想到事情竟然发展成这样。俏丽,如果他无意,我们也不是非他不可。你爸单位有好几个年轻小伙子喜欢你,摆明了想追求你呢。”   “哼,我爸是单位的头,那些年轻人要看他眼色行事,当然会捧着他。谁知道人家是喜欢我爸这个领导,还是喜欢我?”   陈美芬嗔道:“瞧你这话说的,幸亏你爸不在家。其实你爸还不想你嫁那么远呢,如果真嫁过去了,他一年都难以见你几次,怎么说都不划算。”   吴俏丽想起一向把她当宝贝的爸爸,不由“噗嗤”一声笑了。   陈美芬见到女儿终于笑了,才心疼地拍拍她的手背,道:“别想这么多,其实,上次你大嫂给你介绍的那个小伙子很不错。人长得好,工作也好,还是个大学生。”   上次大嫂给她介绍了一个小伙子,就是在客家山庄吃饭那次。小伙子是规划局的一位年轻干部,叫黄晓聪,长得不错,家境与她家相当。   大家见面时,也算聊得来。原本,吴俏丽对那位年轻人印象还不错,只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自从见到长大之后的陈文干后,她的心就完全倾斜了,黄晓聪哪里能与陈文干比呢?   论相貌、论能力、论职位,都没法比。吴俏丽见过陈文干后,就打电话给大嫂,让她帮着回了这个年轻人。   还是她大嫂想得周到,只说他们都年轻,就当朋友相处看看。如果能进一步,就更好,不能成为恋人,也多一个朋友。   这段时间陈文干待她冷淡,黄晓聪却热情主动,经常给他打电话。大嫂叮嘱她,约三次,至少要去一次,不然,这关系就会彻底冷下来。因此,他们两人偶尔也会出去吃饭、看电影。   不过,吴俏丽一直没有松口,只说当朋友相处一段时间再定。这也是因为她心里对陈文干这边没有把握,下意识想吊着这位年轻人。用21世纪时髦的话来说,就是留个“备胎”。   虽说如此,吴俏丽还是特别在意陈文干,如果能争取,当然得尽力争取一回,那可是终身大事,关系到自己一辈子的幸福。   陈美芬见女儿有些心动,又趁热打铁:“你可是我们家的宝贝,一家人都疼你,还用得着担心找不到好人家吗?上次连雨泽都说要给你介绍男朋友呢,他说什么来着?”   说到这事,吴俏丽也乐了,那次在山庄吃饭,侄子吴雨泽说遇到了一个武艺高强,能飞上树顶的小伙子。还拉着她去看,说要介绍给她做男朋友。   陈美芬见女儿已经稍稍放下了心事,就催她:“快点出去吃饭,妈妈把饭菜在锅热着呢。”   吴俏丽出去吃饭时,仍不忘交待母亲:“嗯,我去吃饭,妈,你现在就打电话好不好?”   陈美芬满口答应下来:“好,你去吃饭吧,我现在就给你阿姨打电话。”   汪依桐刚从厨房出来,就接到陈美芬的电话。听到这位一向与她交好的大姐对自己的责问,她很不安,也有些愧疚。毕竟,当初是自己先提起这茬的,如今,事情搁在那里不上不下,也没给人家一个交代,确实是她这边的原因。   这段时间,她见儿子回得算早,也常在家里吃晚饭,前几天她问过医院康复科的同事,同事说自家儿子这段时间每天都会去复健训练,复原得很快,如今已经能正常走路,只是不能剧烈运动。   她放下了悬着的心,但又时时被儿子的婚姻大事牵着,心里总是记挂着。与她同年纪的人,大多有两个孩子,就只有她才生了一个。她是真的希望儿子能早点结婚生孙子。   “唉!”   汪依桐怕在家里讲电话被儿子听到,再说儿子这事在电话里也说不清,就道:“芬姐,我们出去说说话吧,电话里说不清楚。   汪、吴两家都住在新市区这边,两家隔得不远,两人又都刚刚吃过晚饭,便约好去附近的公园散步。   两人相见面,汪依桐就有些焦急地问:“芬姐,你知道我向来喜欢俏丽,听到她伤心我也心疼。你跟我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陈美芬想抱怨,但还是忍住了,她知道汪依桐的确喜欢自家女儿,无奈人家儿子不喜欢。如今已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旧时代了,这桩亲事……   “唉!”陈美芬叹息出声,“依桐啊,我这段时间忙,没有关注俏丽,她说这段时间你也在忙,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约她过去玩了?”   汪依桐叹了一口气,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苦涩,她也想约俏丽来家里玩,可是……   “唉,芬姐,你不知道,我是担心俏丽出事,才没敢跟她接触太频繁。”   “啊?”陈美芬一脸茫然。   陈美芬本是柳镇人,汪依桐嫁到柳镇第一年,两人就认识了。   那个时代,许多农村妇人不愿意花钱到医院生孩子。得知汪依桐家里经济困难,想赚外快,陈美芬就介绍了许多接生的活给汪依桐。汪依桐也识做,赚了钱,经常会买些小礼品送给陈美芬。   一来二去,两人的交情深了,感情越来越好。汪依桐一直很尊重这位比自己长几岁的大姐。   她想,陈美芬也不是外人,就把儿子在京都惹的事详细说了,末了,还道:“芬姐,你说这样歹毒的女人,我们家能要吗?干儿让我不要再带俏丽回家,也是怕害了俏丽。我本想着过一段时间,等那女人消停了,我再让俏丽过来玩。唉……” 第三百零四章 改变主意   陈美芬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她想起女儿伤心的原因,不就是因为看到陈文干和另一位女孩在一起吗?   “可是,听俏丽说,文干今天跟一个叫曾文芳的女孩在丽日百货打打闹闹,亲密得很,难道文干就不怕这女孩有什么好歹吗?”   汪依桐不屑地撇撇嘴,道:“曾文芳?这死丫头上次都差点儿出事了,我看她也真不怕死。”   “啊?”   陈美芬又惊讶地张着嘴,一脸不解。   汪依桐脸色越加难看,道:“上次那个女人就是派人来找曾文芳的麻烦,不过,她弟弟有功夫,反而把那个坏人抓住了。”   她又把从儿子那边听来的细节说了一遍,然后追问道:“芬姐,你说俏丽昨天下午见到干儿与曾文芳在一起?”   “嗯,她说见到他们两人在商场打情骂俏,很是亲热。回来后就闷在房间里哭,饭也不吃,可把我心疼坏了。”   “他们竟然又粘在一起了?唉,这段时间干儿要去医院做复健训练,我与他爸都要上班,平时也就晚上一家人在一块吃饭。他白天做了什么,我们也不知道。没想到他又跟那狐媚子搅在一起了,也是我大意了。   干儿刚住院那会,她经常过来,俏丽也遇见过。后来,大概是见我不待见她,便来得少了,干儿出院后,她也没来过我家。”   陈美芬紧皱眉头:“不过,我听俏丽说,文干出院后,俏丽也就开始去过几次,后来,也去得少了。”   “唉,芬姐,你不知道,前些日子,干儿的同学带着他表妹来看干儿,在家里住了大半个月,干儿天天陪着他们,也没见他去找那个曾文芳。”   “同学的表妹?”   陈美芬惊讶,脸色也不太好看,一个年轻女孩在男方家里住了半个月,那是什么概念?   “唉,这事说来话长。”汪依桐只好又把钟力与程子晴介绍了一遍,然后郁闷地道:“我也不知道干儿上了大学后,会这么招人喜欢。他从小懂事孝顺,从初中到高中,都把心放在学习上,从来没有招惹过女孩子,也没听说有哪个女孩子纠缠他。”   陈美芬迟疑了一下,问:“这位姓程的姑娘也是京都有钱人家的姑娘?”   汪依桐道:“干儿那同学姓钟,他父亲以前是我们省里的大领导,今年好像调走了。这个女孩家境肯定不一般,不然也不敢跟那歹毒的孙璃对着干。   芬姐,你也知道我的性子,我只希望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儿媳妇。农村的,穷亲戚多,我最怕的不是穷,而是那些亲戚像我公公婆婆他们那样蛮不讲理。   这样的亲人,有几个已经让我累了几十年了,我可不想干儿也遇到我这样的麻烦事。”   陈美芬点点头,当初她与汪依桐交好,就是因为想帮汪依桐一把,觉得她一个女人,为了支撑起一个家,付出了不少。   后来,见到陈家父母这么蛮横不讲理,她还劝过汪依桐,让她顾着自己的小家就行,别这么傻乎乎的,付出再多,也没人理解。   汪依桐又叹了一声,道:“农村姑娘不行,可是,门第太高也不好。儿媳妇娘家人家势太显,对公公婆婆就会甩脸色。你知道我们就干儿一个孩子,还等着他给我们养老呢。   何况,我们干儿这么优秀,我怎么忍心让干儿看别人的脸色生活?我们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但生活也还过得去。干儿又争气又能干,何必娶回一个祖宗来服侍?”   陈美芬在这事上,与汪依桐很有共鸣:“你这话说得确实有理,就说我家,不就是娶了个高门媳妇吗?他们说要搬出去住,我们也没办法。   当年,孙子出生时,我家老吴还没有当头儿,俏丽又还在读书。家里的经济还不比如今,我也舍不得做了几十年的工作,所以,就没有帮忙带孙儿。   本来,我们也想帮衬一把,给点钱,请俏丽她小姑帮忙带小孩。可是,媳妇不肯,硬是要她娘家父母帮着请了保姆。   如今,孩子都跟他外祖家亲近,与我们始终没有那般亲热!唉,我明年就可以申请退休了,可是,孙子却已经上学,不用我操心了。”   汪依桐听到陈美芬唉声叹气,心里更不好受了。本来,她就想着,如果与吴家结成了亲家,孩子即使让陈美芬带,也不会与自己疏远。两家关系这么好,孩子跟谁都会亲,也能得到更多疼爱。   可惜,这桩她看好的亲事,儿子却一直不肯点头同意。   幸亏,儿子也不喜欢程子晴,不然,娶了程家女,他们家即使有些钱,人家也不一定看得起。   想到这里,汪依桐又唉了一声,道:“芬姐,你家孙子与你们离得近。如果你想他了,就去你儿子家住几天。你儿媳还敢赶你不成?我家的情况不同,如果真娶了程家女,我们夫妻俩老了以后都不知道去哪里养老了。   如果我们两家结为亲爱,俏丽是我看着长大的,无论是在这里生活,还是去京都,我们两个老家伙都可以跟着他们一起生活。”   这是汪依桐的真心话,当初想促成罗玉莹与儿子,也是因着这番心思,如今盼着儿子娶吴俏丽,还是想着以后婆媳好相处。   陈美芬想起刚才汪依桐提到的程家女,问:“后来呢,那个程子晴如何了?”   汪依桐摇头苦笑:“唉!人家来了,我们也不好撵走。我与阿越只好客客气气地对她,只盼着她快点离开。干儿也对她不冷不热的,只与那位同学说话。   我觉得,那位姑娘也是个高傲的,说不定就会放弃了。总之,后来,他们表兄妹终于走了,我们才真正轻松下来。”   陈美芬也不知说什么好了,摇头苦笑:“唉,没想到文干这次受伤还带来这么多事。”   汪依桐也苦笑道:“唉,干儿是个心大的。说起来,其实我以前就希望他在南方读书。自他考上了京都,中间又有两年出国,这几年,我们一直聚少离多。这次还是因为意外受伤,才在家呆了这么长时间。唉,想想就心酸。”   两人边散步边聊天,本来就是相交二十几年的老友,事情说开了,心结也没了。   但是,经过这次深谈,陈美芬的心思发生了一些变化。她觉得,陈文干在京都惹的风流债太多,自家在京都没有靠山,如果女儿嫁过去,在京都讨生活,还不知道得多遭罪呢。   南方这边的人看着,以为女儿有多风光,但内里女儿会受怎么样的委屈,他们又怎么想象得到?到时候,娘家在千里迢迢南方,女儿在京都有了委屈出无处诉说。   唉!陈美芬想,如果陈文干能回来南方工作,还可以考虑这桩亲事。不然,把女儿送入京都这一虎口,她是说什么也不愿意了。   于是,回到家里,陈美芬添油加醋,把这桩亲事带来的种种不好,分析了一遍,听得吴俏丽头皮发麻,茫然若失。   等母亲停下来,她才弱弱地问一句:“妈,你的意思是不让我跟文干结婚了?”   陈美芬默,唉,这孩子有多单纯啊,怎么会是那些京都闺秀的对手呢。罢了、罢了,还是找一个市区的小伙子吧,有自己在一旁看着,才不会被欺负了去。   吴俏丽听说曾文芳差点儿遭遇不测,心里也惴惴不安,她答应母亲,重新考虑这桩亲事。 第三百零五章 出差   那边,陈美芬想女儿放弃这门亲事。而汪依桐这边,当天晚上回了家,却不停地游说儿子,跟儿子分析与吴家这门亲事有多么合适。就只差让儿子明天就把吴俏丽娶回家了。   可是,任凭汪依桐如何讲道理、摆事实,陈文干都不肯松口。   “妈,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您与我爸不可能长期陪着我,跟我们住在一起的时间,估计也只有十多年。可是,于我而言,妻子却要陪伴我五六十年。妈,如今我才二十多岁,如果我能活到七十多岁,那我与妻子就有五十年的相处时间。   妈,你和我爸就不要勉强我了,我想娶一个喜欢我,我也喜欢的人一起结婚生子。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对文芳这么大偏见,但是,我希望你能尊重我,也相信我。   你想一想,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让你们失望过?”   汪依桐也是累了,与陈美芬说了两个时辰,如今跟儿子通之以情、晓之以理又是一个多小时。   她无力地摆摆手,情绪低落地道:“随便你吧,俏丽这么漂亮懂事,就我们医院,都已经有几家长辈想求娶她做儿媳妇了。今年不能定下来,往后,你就是想娶她,也没有机会了。”   陈文干也很累,他母亲怎么就这么难沟通呢!总是想把她喜欢的女孩塞给他,开始是罗玉莹,如今是吴俏丽。以后,是不是还会有别人?   如今,他与文芳似乎陷入了死胡同。他本来计划来个先斩后奏,与文芳先领证,父母就只能认命了。   文芳却一定要他说服父母,不然,她就不嫁。不,不单是不嫁,就连恋爱关系,文芳也不愿意确立。   她说什么?说不愿意嫁到一个婆婆不喜欢的家庭里,说自古以来,婆媳关系就难处,如果不能得婆婆喜欢,就要活得小心翼翼、活得不畅快。这样的生活,不是她心目中的生活。   陈文干很无奈,公司那边事情多,如果在京都养伤,他还可以帮着处理一些事情。如今,他硬要留在东湖,不就是想利用这段时间确定两人的关系吗?   如果他不能说服文芳或者母亲,那他以后还有机会吗?   上次那个张亮,还有这次的周亦南,两人不敢说是人中龙凤,但也是非常不错的丈夫人选。   后面呢,肯定还会有很多人追求文芳,没有确实恋爱关系,会为他们的关系埋下一个地雷。什么时候,文芳对哪个年轻人有眼缘了,那她就可以嫁给这个年轻人。而自己,到时候估计只能望洋兴叹了。   怎么办?难道到时候再来抢亲?陈文干苦笑,想着明天文芳要出差,整个晚上辗转反侧,第二天起来精神不展,连医院都没有去。   当然,也没有去送曾文芳。因为,曾文芳昨天说得很清楚,说他腿伤还没好,不许他去送。   吃过早餐,他给陈志光打了一个电话,“小叔,东湖的领导去渔港与荔园考察,顺便招商引资。东湖这边会筹建工业园,我们也在东湖开间分公司吧?”   陈志光一大早接到侄子的电话,疑惑不已,这家伙,不是说要在京都发展吗?怎么会想在东湖开分公司?   不过,他一直有在东湖开分公司的计划。文光集团发展的势头很足,旗下分公司众多,渔港、荔园以及其他几个南方省市都有。而东湖是他的家乡,回来开公司,也算是为家乡的发展做贡献。   “可以啊,你看看有什么优惠政策,你这段时间在家里,可以顺便到工业园选块地方。”   陈文干提出今天要达到的目标:“小叔,我想代表渔港或者荔园分公司参加东湖市政府的招商聚会。”   陈志光讶异:“你的伤好了?”   “差不多了,只要不剧烈运动就行,正常走路没关系。东湖市政府那边会先去渔港,我可以迟几天再去。到时候我就直接去荔园算了,然后再到省人民医院检查,看看腿恢复得怎么样。”   “行,我会给荔园分公司打个电话,到时候你自己去参加或让黄总带你去参加都行。”   “嗯!好的,小叔,我去到荔园再给你打电话。”   “你要注意不要累着腿,不要让你妈责怪我。”   “当然!小叔,您就放心吧!”   陈志光摇头,这个侄子,每次在达到目的后,才会用“您”这个称呼,平时说话,两人就跟兄弟俩一样。   侄子这般主动,到底是什么原因呢?难道是因为在家里待了几个月太无聊?不可能!陈志光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可是,不是因这个,又是因为什么呢?   对这个侄子,陈志光比起二哥二嫂还要了解,所以,他认定了,这次,侄子肯定有别的目的。   他得叮嘱黄总注意一下,看看能不能看出端倪。   再说曾文芳这边,她一大早拖了个漂亮的紫色行李箱,打车去了市政府楼下。   “你好,我是规划局的黄晓聪,你是?”   曾文芳正在找张市平常出差用的车子,却见一位年轻人也拿了一个行李袋,站在市政府办公室楼下的走廊下。   “哦,是黄科,您好,我是秘书处的曾文芳。”   曾文芳听说这次还有规划局的两名干部一起去,看来人也不过二十六七的样子,便猜到了他的身份。   “原来是曾秘书,这么年轻,刚毕业的吧?”黄晓聪中等身材,长得白皙斯文,说话挺和气。   “嗯,今年毕业。”曾文芳看着他点点头,道:“黄科才厉害,我还没见过么年轻的科长呢。”   “我刚晋升的副科,还不是科长呢。”黄晓聪见曾文芳赞他,有些不好意思,不免谦虚几句。   两人等了没多久,张市就提着一个行李箱过来了。曾文芳急忙过去,想帮张市提行李,张市却摆摆手,道:“不用你帮忙,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难不成还有我的力气大?”   张市叫张惠民,也就四十七八岁,个子不高,略胖,五官端正,国字脸,大眼睛,看着挺威严。在工作时,他却经常笑,那笑眯眯的样子,看着还挺亲民。   曾文芳跟在张市身边将近半年,对他的生活了解不多,对他的工作态度却摸得一清二楚。她知道,这位领导是实干型的,敢想,也敢做。   俗话说“名如其人”,曾文芳却觉得,这句话用在张市身上,应该改成“人如其名”。张市的许多举措,都是“惠民”政策,有些政策实行起来虽然不怎么容易,但是,再不容易,只要对民有利,他都一板一眼地去做,不达目的不罢休。   对下属,他要求挺严格,如果下属的工作走在他前面,他才会笑眯眯的,如果他布置的工作你没有按时完成,那张国字脸都能皱成一个圆。   张市朝小步跑过来的黄晓聪摆摆手,掏出钥匙打开汽车后备厢,把自己的行李放进去,再扫视了两位年轻人,道:“你们的行李也放进去吧。”   曾文芳想去那边提行李,黄晓聪道:“我的也在那边,我一起拿过来就行。”   等他们的行李放好了,才又来了一个四十岁左右、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他有些尴尬地向张市打招呼:“张市,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张市看了看手表,道:“我们来早了,你刚刚好!”   然后又向曾文芳介绍道:“这是规划局的伍学武局长,这次我们四人一起去学习考察。”   “伍局好!我是秘书二科的曾文芳。”曾文芳规规矩矩地跟伍局打招呼。   “小姑娘好!”伍学武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他比张市高大不少,看起来也挺年轻。也是,男人四十一枝花,人家正是一枝花的年龄呢。再说,男人三十到五十这个阶段,只要不发福,都不显老。要过了五十这个坎,才会显出一些老态来。   张市扫视了一下三人,问:“我们一行四人,小黄开车,伍局也会开车。再带个司机的话,坐着有些挤,你们看,要不要带司机?”   黄晓聪与伍局都急忙摆手,异口同声地道:“不用了。”   伍局道:“小黄先开,累了就换我。”   曾文芳当然没有异议,再说,他们实在不行了,还有自己这个后备呢。   车上有三位男同志,职位都比她高,她主动上了副驾驶座。领导都喜欢坐后排,她还是不凑那热闹了。 第三百零六章 耐得住寂寞   吃过早饭后,汪依桐来医院上班,她担心儿子又去找曾文芳,便趁着空隙来康复科找儿子。结果,却被告知,他家儿子没有来。   她并不担心儿子 ,心里却越发恼起曾文芳来。她觉得,就是这个女人,弄得儿子不顾受伤的腿,连医院都不来。   她心里憋着气,也顾不得时间紧,中午没在医院吃饭,打车回了家。   “干儿?你在家?”   拿出钥匙开了门,却发现儿子正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惊讶不已。   陈文干见母亲回来了,埋怨道:“妈,你怎么没打电话回家?早点打电话回来,我才会煲你的饭。不过,菜倒是还有很多,够您吃。算了,我重新去煲饭吧。”   话没说完,就起身进了厨房,   汪依桐换了双拖鞋,也跟着儿子进了厨房,道:“你今天没有去医院,我以为你又去找那个女人了呢。”   陈文干摇头:“妈,我平时都是早上去医院,昨晚没睡好,今天才没有去。你也不要‘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地叫,人家有名字,叫曾文芳。”   “切,为什么没睡好?还不是她害的?”   “妈,你不要什么事都推到她身上,人家又没有得罪你。你干嘛总针对人家呀。”   “还说没得罪我?她缠着我儿子,就是得罪了我。”   “妈,你也是有文化的人,不能这样是非不分,人家并没有来缠你儿子,而是你儿子总是缠着人家。”   “我是非不分?你妈我是最讲道理的人,你什么时候见我是非不分过?”   “现在,你现在就有点不讲理。”   陈文干洗好米,插好电饭煲的电源,瞥了一眼母亲,就出了厨房。   “我怎么不讲理了?谁不希望自己儿子能娶回一个好媳妇?我没觉得自己有错。”   汪依桐跟着儿子出了厨房,见儿子不理她,她气鼓鼓地,给自己倒了一杯开水,嘴里嘀咕着。   陈文干无奈摇头:“妈,你都不愿意了解她,怎么知道她的好。我小叔与她有接触,你不相信我,总该相信小叔吧。我建议你向小叔打听一下她的为人,不要轻易下判断。   你不就是怕我没有去医院而是去找她,然后耽误治疗吗?这几个月,我几乎每天都在喝药膳,而这所有的药膳都是她煲的。她还会害我不成?   我外公也很看好她,觉得她是一个聪慧善良的女孩,为什么你就以这般荒唐的理由拒绝了解她呢。”   汪依桐想起上次逛街在报社门口所见的一幕,坚决不信儿子的话:“儿子,不是我不愿意去了解。而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亲眼所见,难不成还比不上听别人说?”   她见不轻易动气的儿子这般烦躁,心里也很复杂,她也想儿子能娶一个喜欢的姑娘,可是,这个曾文芳实在配不上她家儿子。   她语重心长地道:“我已经想开了,农村出来的姑娘也有好的。如今,我并不是嫌弃她是农村姑娘。干儿,你知道吗?她在报社实习时,我亲眼见到她与一个男子举止亲密。   再说,她如今在市政府办公室做秘书,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前几年有个秘书叫陈燕,长得特别漂亮,但爱慕虚荣,生活作风不好。后来,她就做出了破坏别人家庭的事情来。   干儿,如果你肯回东湖工商局工作,我还能放心些。可是,你执意要做生意,也打定主意在京都发展。这娶媳妇就得越加谨慎,更应该娶一个耐得住寂寞,职业单纯一些媳妇。   可是,曾文芳在办公室工作,每天都要与不同的人打交道。这工作很不单纯。干儿,你想想,她在青山镇名声就不好,如今又这样,你让我怎么放心得下?”   陈文干觉得自己再不下猛药,估计很难达成自己的目的,狠狠心,道:“妈,我知道你的意思。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会选择文芳。妈,我敢保证,文芳绝对是一个耐得住寂寞,经得住诱惑的好媳妇。你不知道她的品性,更不知道她的心性之坚韧。京都那边很复杂,我不能娶回一个太单纯的妻子。   上次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前几天,战友来信,说孙璃如今处了一个对象,她处的这个对象是我的竞争对手,一直与我不对付。妈,我敢说,如果这人真与孙璃结了婚,以后,我的生活可能不会太平静。”   陈文干本来不想把这些事情告诉母亲,但是,见母亲这样,他实在没有别的办法。让他娶别人,说什么他也不愿意,其他女人,且不说自己喜欢与否。他觉得那些人的智力、情商都无法与自己匹配,在他的眼里就是猪队友。   俗话说得好,“不怕狼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即使他再有能力,如果娶回一个不省心或者太软弱的妻子,同样会给他的生活带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比如罗玉莹,也算乖巧可爱型的了。可是,两次去学校,都给他带来不少的麻烦。   一次是跟别人聊天时,分不清场合,事无巨细,分不清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一次是跟别人说是自己的未婚妻,弄得他被那些不对付的同学嘲笑。   他在想,如果文芳来看他,肯定不会出现这样难堪的事情。其实,“情人眼里出西施”,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心里的那杆称已经倾斜了。   他在心里认定了曾文芳,应该说,无论文芳做了怎么样的事情,他都不会嫌麻烦。   只是,母亲怎么才能理解他的想法与做法呢!他只好先把事情往严重里说,想着达到目的之后,再与母亲解释,让母亲不至于一直忧心就行。   “与你不对付?爱之心恨之切,谁也不敢入担保孙璃不恨你。如果两个与你不对付的人聚在一起,干儿,那可真的不好说呢!”   汪依桐果然担心起来,一脸的焦急,劝儿子道:“再说,孙家势大,干儿,不如回南方发展吧?让你小叔另外派人去负责京都分公司的事情,你不愿意到政府部门上班。一样可以在南方做生意,有你小叔帮着,前途更光明不说,重要的是不用提心吊胆。”   陈文干苦笑,他就是不想事事处处靠着小叔,想自己闯出一番事业来,才要离小叔远远的。   读高三那年,他才得知小叔开的公司有自己一半股份。无功不受禄,他觉得自己不能白占小叔的便宜。再说,文芳从读初中起就开始做生意,家里的产业都是她一点一点创下来的。   自己什么都没做,就得了这么多财富,这不就是文芳以前口里所说的“富二代”吗?他记得文芳说话时的语气,能肯定在文芳心里,“富二代”不是好词。   不行,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比不起一个女子?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陈文干暗暗下了决心:以后一定不依靠小叔,要自己创出一番事业来。   “妈,你知道吗?这些年,文芳专心研究药膳,前几年去京都旅游,她凭借一手厨艺,征服了战友一家子。妈,如果文芳跟我去京都,战友一家人,特别是战爷爷,一定会护着她。我的事情有她帮衬,会做得更好。”   汪依桐不以为然,反驳道:“俏丽这样乖巧,去到京都,一样能讨老人喜欢。”   陈文干无奈,只好又道:“妈,乖巧的女孩子很多,但那些都不是我喜欢的。”   汪依桐不屑地“哼”了一声,道:“唉,你别说这些了,我就是觉得那个曾文芳不安分,不合适你,才反对这桩亲事。”   “妈……”   陈文干郁闷极了,他没料到,无论自己说什么,母亲还是那样嫌弃文芳,他能不郁闷吗?   唉,看来,他的追妻之路,还漫长得很! 第三百零七章 般配   却说曾文芳一行人,行程十分紧凑。到了渔港的当天下午,他们就参观了渔港市区的工业园。晚上渔港市政府安排了一批企业老板与他们聚餐。   “把你们今天的收获整理出来,明天早上,我们开个小会。”   晚上回到酒店,张市叮嘱了一句话,让他们不得不加班整理材料。   大家不敢怠慢,第二天一大早,就到酒店一楼吃了点早餐,去张市住的套房小厅里集中。   “你们都说说。”张市亲自给大家泡了一壶茶,让大家随意说说。   按理来说,当然得伍学武先说。领导汇报,习惯先说一些套话。   张市却不喜欢听这些虚的,只听伍学武说了一会,就打断道:“我们时间不多,说些实在的。”   伍学武这才有些兴奋地道:“张市,昨晚恒昌鞋厂的李总找我聊了很久,他想扩展他们的鞋厂,听他话里的意思,好像有意愿来我们东湖开分厂。”   张市拧起眉头,他对鞋厂的观感不太好:“鞋厂?就是我们这次参观过的恒昌鞋厂?”   伍学武高兴地道:“是啊,我跟李总谈了很久,他一直在打听我们市招商引资的优惠政策,我觉得他应该很有兴趣。”   张市看向曾文芳,问:“文芳,你怎么看?”   曾文芳摇头:“我们市拥有南方最大的水库,鞋厂污染水源。我认为,我们可以选择一些污染不大的轻工企业。比如制衣厂、钟表厂、电子厂、模具厂等。”   伍学武对曾文芳的说法有些不以为然。“我们市这么穷,别人不挑我们就差不多了,我们还能挑厂?”   黄晓聪也连连附和:“是啊,我们东湖一直以农业为主,几个县都是省里的贫困县。我们确实没有挑企业的资格。”   张市道:“这才是我们的第一站,后面还有呢,我们又不是立刻拒绝,挑一下的条件还是有的。”   曾文芳道:“渔港与荔园来比,发展快,城市环境也好。就是因为他们在筹建工业园时,就在挑企业。而荔园市,则来者不拒。到时候我们可以把两个市的环境作一个对比。”   张市神情严肃:“嗯,我们东湖是穷一些,但是,我们再穷也不能妄自菲薄。这两个市都是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我们来考察,不就是想少走弯路吗?”   三人都点头,伍学武也听出了张市的意思,急忙附和道:“对,张市说得好!我们东湖如今穷,不等于以后都穷。我们暂时没有条件,那就创造出条件来。”   曾文芳不由砸舌,非常佩服伍学武这般机灵,看来,这人这么年轻,就能做到市局一把手,还是有几手功夫的。   曾文芳接话:“其实,我们市还可以利用东湖,发展旅游行业。所以,我们应该尽量少引入污染大的工厂。我们先确定好了方向,后面的工作才不会被动。”   张市赞许道:“理应如此,我们定好首选、其次、下策。然后给首选的企业老板发邀请涵,如果企业不够,我们再退而求其次。”   伍学武心里虽不以为然,但却不好反驳张市的话。只是,被一个小丫头压了一头,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爽。   觉得张市太把那个小丫头当回事了,这么一个刚毕业的小丫头,懂什么。他斜睨了一眼曾文芳,眼神有些不善。   曾文芳察觉到伍局不善的眼神,心里叹息,也没再吭声。   上一世21世纪,“绿水青山,也是金山银山”这句话深入人心,所有的城市都在治污,希望能恢复原来的绿水青山。   她当然希望东湖能少走弯路,一步到位,选择既能为东湖带来经济效益,又不会污染环境的企业。   不过,在这一行人中,她的级别最低,人微言轻,还是要少说话、多做事。   这个时代的渔港,已经发展到几乎每个镇都有工业园。芳华家具厂所在的江口镇,也是他们这一行其中的一个目的地。   曾文芳早就给厂里打过电话,又打了电话给弟弟,让他早点从学校过来,参加这次东湖市政府明为考察,实为招商引资的活动。   在东湖买地建厂,是曾文芳一早就有的想法。只不过,之前一直想着渔港与荔园的地皮升值快,还不愿意把资金往东湖投罢了。   这次,既然东湖列出这么多优惠条件,自己肯定得参一把,不然,岂不是可惜?   林成金带着曾文峰来参加交流活动,还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几人去参观芳华家具厂。   这个时候的芳华家具厂,已经不是原来的模样了。   厂房由原来的五百平方,已经扩大到五千平方左右。厂房也有好几个,分为软皮厂垫、软皮沙发、红木家具、普通家具五个厂房。   厂里买下了紧挨着的两块地皮,与曾文芳原来那处加在一起,约有六千平方。   除了厂房,还在最前面建了一栋办公楼,办公楼一楼设置了产品展示区。   在工厂的最里面建了一栋宿舍楼,宿舍楼一楼设置了一个食堂。另外,宿舍楼前面,有一个三四百平方的小花园,有亭台楼阁,有曲水流觞,整得特别雅致。   整个厂区,布局合理,工厂的设备完善,让所有参观交流的领导与老板都赞不绝口。   曾文峰嘴巴甜,粘在张市身边,把工厂的企业文化、管理模式向张市介绍了一遍。每每得到张市的赞美时,都不忘朝曾文芳调皮地眨眨眼。   曾文芳不由好笑,觉得弟弟还真是小孩心性。   走的时候,张市握着曾文峰的手,足以用热情似火来形容。   “小伙子是个有志气的,又是我们东湖人。欢迎你回家乡建厂,也为我们东湖建设添一份助力。”   曾文峰嘿嘿地笑着,偷偷瞅了一眼姐姐,然后趁机讨要优惠:“张市,我们作为东湖人,能获得优先选址权吗?”   张市那张国字脸绽放开来,犹如一朵盛开的鲜花,他连连点头:“当然,我们东湖有大面积的林木,你们做家具厂,应当首选东湖。你回来后,找我或找曾秘书都行。”   曾文峰瞅着曾文芳笑,曾文芳没好气地瞥了一眼弟弟:说好的企业家呢?还有没有一点青年企业家的范儿啊!   这些天,张市无论参观工厂,还是与企业老板在一处开会、聚餐,一直都笑眯眯的,看着心情挺好。看着领导那笑眯眯的模样,曾文芳只觉得头皮发麻,看领导这情形,肯定是想着回到东湖大干一场。   唉,自己往后的日子估计会不怎么好过了。谁不知道,张市本来就是个拼命三郎。只是前段时间市里没有什么大事,曾文芳做事情又利索,这半年来,她感觉还算轻松。   只是,如今自己跟着张市一起来考察,以后筹建工业园的事情肯定与她脱不了关系。只要想到以后要与那些搞企业的老狐狸打交道,曾文芳就头皮发麻。   再想想,她还得跟着这位人称拼命三郎的张市,估计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成了拼命三妹了。   “拼命三妹?”曾文芳觉得这个外号还挺有趣,不由嘿嘿地笑了起来。   “文芳不会是被这位帅气小伙子迷住了吧?”   张市见曾文芳在偷偷地笑,不由多想了一层。再仔细打量了一会并排站着的两人,不由颔首,觉得这两人还挺般配,很有夫妻相。   伍学武见曾文芳如此,觉得她有些不够自重,心里还暗暗地想:市政府办公室又将要出一个陈燕了。   黄晓聪这几天对曾文芳的印象很好,觉得这小姑娘聪明机智,办事干脆利落,比起男人还顶用。只是,怎么也是一个看脸的人呢?见到这小伙子长得好看,就粘上去,浅薄!   如果曾文芳知道这些人有这种想法,肯定得抓狂。   唉,她只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而已,这些人却想了这么多有的没的,真让人无语。   她觉得自己本来就要把生意交给弟弟,如果在东湖开分厂,干脆就由弟弟做法人代表好了,股东也换成弟弟。这样,在外人看来,分厂就与自己扯不上关系了。   见同来的三人没有一个人问她与文峰的关系,她觉得好笑,这些人也好奇怪,如果是她,见两人的名字这么相像,长得也有几份相似,一定会问一问。   这一行人,即使知道曾经理叫曾文峰,与他们的曾秘书只有一字之差,但是,大家哪里会想到他们其实是兄妹俩?   在他们看来,曾文芳只是一个农村来的小丫头,而芳华家具厂生意做得如此大,肯定是有钱人家投资建成的,怎么也不可能与曾文芳有关。因此,曾文峰说什么也不可能与她扯上关系。 第三百零八章 唐氏少东家   “唐总,东湖那边来了一个考察团,今天要来我们这边的工业园参观,您去吗?”   渔港市区唐氏大厦18楼,总经理办公室,穿着一身笔挺西装的唐冬阳坐在办公桌前。死党高林则懒懒地躺在沙发上,脸上还盖着一张报纸。   这时,秘书小章敲门进来,向唐冬阳汇报道。   唐冬阳头也没抬,只低低地问了一句:“东湖考察团?来了几个人?”   小章拿着手里的材料递过去,道:“好像来了四个人,其中一个是东湖市主管工业的副市长。唐总,塘口镇府那边来电话,希望我们派人参加。”   高林听了,一跃而起,满脸兴奋:“来了一个市长?有没有漂亮姑娘?”   小章晓得老板这位好友的德性,他也希望自家老板能参加这次活动,毕竟是政府部门要求,自家公司积极参与,以后办事也方便一些。   就急忙道:“我特意打了电话问市政府办公室的熟人,听说来了一个年轻的女秘书,特别漂亮!”   “啊!真有漂亮姑娘啊,冬阳,我们去凑凑热闹吧!”   “哼!”唐冬阳轻哼一声,俊美的脸上还是带着一贯的严肃表情。   “冬阳,今天本来就没有别的安排。再说,你刚从国外回来,还没在众人面前亮过相呢,今天参加这个活动,正好亮亮相,让人家也认识一下你这个唐氏集团的少东家。”   唐冬阳又冷哼一声,没好气地道:“是你想去亮亮相吧?”   高林干笑两声,道:“我经常在大家面前亮相,今天,我只为陪你,还有,我有一点点想去小章说的那个漂亮女秘书面前亮亮相。”   唐冬阳摇头苦笑,从小到大,这家伙就喜欢看美女。以前读大学,这家伙就特意换了一间靠近食堂的宿舍。每天倚在走廊的栏杆上,评点路过的美女。   这个恶趣味伴随到如今,只是,这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看的美女多了,长到27岁,竟然还没有看中过其中哪个美女,也就是说,他还从来没有谈过恋爱。   这话如果告诉别的同学朋友,大家肯定不会相信,可是,唐冬阳与他一路相伴,对高林的情况再清楚不过了。这在如今这个时代来说,高林就是一朵奇葩。   不过,他转念一想,今天确实没有什么安排,既然父亲把这个重任压在他肩上,他还是尽点力吧。   “几点开始?”唐冬阳抬头问一脸期待的小章。   小章听到老板问出这话,知道这事已经定了,急忙道:“工业园那边说九点半集中,我们从市区去,迟些到也没问题。唐总,我们现在过去的话,十点左右就能到。”   “行,那就去看看吧!”   唐冬阳站起来,瞅了瞅一脸兴奋的高林,道:“真看到了美女就追到手来,别光说不练。高叔叔都给我下命令了,让我盯着你,尽快带回一个媳妇回去。”   “切,我才不会像你这样,让家里人随便配一个。没有能让我的心‘怦怦’跳的女孩,我是不会娶的。”   唐冬阳斜睨他一眼,问:“你的意思是说,如今你的心不会‘怦怦’跳啰!”   “你明知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就说你与那个什么朱丽君吧,我就感觉不到你们俩有来电的感觉。可是,你们偏偏要处什么对象。哼,如今是什么年代,难不成还想跟古代夫妻那样,弄个相敬如宾?”   唐冬阳嘴角微抽,其实,读初中时,他曾经对一位女同学有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只可惜,他还没来得及表白,就传来了那位同学已经转学的消息,后来,就与那位女同学失去了联系。   其实,严格来说,这只是青春萌动期的好感罢了,连暗恋也算不上。他对感情的事情向来不强求,只希望能顺其自然。   不过,说来也奇怪,从那以后,他也认识了许多漂亮女生,却再也没有过那种感觉。所以,与谁订婚、与谁结婚对他来说,好像也没有什么关系。   朱丽君是他母亲好友的女儿,比他小三岁,小时候他就见过,长得粉雕玉琢,还算可爱。长大后他们也见过几次,感觉这位女孩还挺文静,母亲喜欢,那就先处着,水到渠成,结婚就是了。   唐冬阳三人去到塘口工业园时,门口迎接仪式刚刚结束。   “保时捷?”男人大多喜欢车,黄晓聪也不例外,他一眼便瞅见从身边驰过的名车。   曾文芳站在右边,车子就从她身旁驰过,但她对名车认识不多,总是记不住车的标志。应该说,即使世界名车列在她面前,她也分不清这些车的价值。   车子并没有走远,而是停在前面那个大停车场上。这是隶属于工业园的停车场,看来,这车的主人应该也有工厂在这里。   曾文芳认不出“保时捷”, 但不等于没有听过保时捷,她知道这是排在世界前几名的豪车。她想,这车的主人至少是一位中年大叔吧。   没想到,从车上下来三个男人,却都是年轻人。一个穿着黑色西装,一个穿着蓝色西装,还有一个上着黑色皮夹克,下穿牛仔裤。   三人站在路边,似乎在等他们一行人。   走得近了些,曾文芳才发现这三个人长得都挺俊。三人年龄相近,约莫二十七八岁的样子。   穿着黑色西装的那位,个子最高,脸型略方,五官立体、眉毛很浓,看起来很阳刚,又带着成熟稳重的大家之气。   与之相比,穿蓝色西装的男人略显清秀,鹅蛋脸,看起来很亲切。   穿皮夹克的男子气质与他们俩相差很大,可以用白皙漂亮来形容,特别那对桃花眼,正滴溜溜地转,特别引人注目。   工业园负责人已经认出了来人,急忙迎上去打招呼:“您是唐总?”   小章急忙介绍道:“唐总,这是工业园的黄主任。黄主任,这是我们唐氏集团的少东家唐冬阳总经理。”   黄主任伸出手,与唐冬阳相握:“哦!您好、您好!久闻唐总大名,一直没能相见,没想到这次能见到您。”   高林一脸鄙夷,什么久闻大名,唐冬阳从国外回来不到三个月,去哪里闻大名?   黄主任与唐冬阳打过招呼后,才看向高林,问小章:“小章经理,这位是?”   小章看向高林,微笑道:“说起来这位才是黄主任久闻大名的人物。”   “哦?”黄主任一脸讶然,想了好一会,也没想起高林到底是何方神圣。   小章等了好一会,才道:“这是高新建设公司的少爷高林。”   “高新建设?哦!果真是久闻大名。我们整个工业园区都是高新建设承建的呢!”   黄主任急忙伸出手,满脸笑意:“不好意思,高总,我是有眼不识泰山。”   高林伸出手,虚虚一握,就放下了,一脸无所谓:“叫我高林就行,高总是我父亲,我只是他手下一个没啥用的小兵。”   “哈哈,高总真幽默!”   这时,张市一行人已经走近了,黄主任急忙为大家一一介绍。   与几位中心人物打了招呼后,一行人往前面一间工厂走去。   高林的眼睛在后面穿梭,目光扫视着那些漂亮女孩。跟在几位中年大叔后面的几位女孩,眼里无不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像看到了期待已久的猎物。   在这一行人中,约有五六位漂亮姑娘,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唐冬阳一眼就看到了曾文芳。   一张漂亮的鹅蛋脸,流海中分,头发扎成利落的马尾,看脸,给人一种俏皮活泼之感。   她穿着米蓝色的衬衣,粉色小西装,蓝线小格子西裤,米蓝色秋装皮鞋,显得优雅大气。   这身打扮与其他女孩相比,绝对不是最出采的。因为,其他女孩几乎都是长发飘飘,有的还烫了个波浪卷,穿着显窈窕身材的秋装连衣裙。 第三百零九章 新朋友   “冬阳,你看哪个是东湖来的漂亮秘书?”高林贴近唐冬阳,低声问。   唐冬阳鄙视地撇了他一眼,道:“你的眼光真差,所以看了再多美女也没用,往后看,右边那个扎马尾的便是。”   高林闪着那双桃花眼往后瞄,果真看到一位扎着马尾的少女。   高林捅了捅唐冬阳,低呼:“哇,清纯美女!”   “清纯?不见得吧!”   “不是清纯美女,难不成还是妖艳少妇?”   “乱说什么呢!我的意思是这位姑娘……”   “这怎么样?”高林追问。   其实,唐冬阳形容不出对曾文芳的感觉,不似其他女孩浓妆艳抹,而是以素颜示人,可见其坦荡。打扮随性中又带着端庄,可见其性格有着两面性,工作时端庄严肃,生活上会活泼随性一些。   留着长发,却随便扎了个马尾,应该也是爱美的姑娘,但“女为悦已者容”,这位姑娘无意在这里钓金龟婿,或者已经有心上人了,而这个心上人不在这里。   唐冬阳第二次对一位姑娘产生了兴趣,但是,要让他对高林形容曾文芳是一个怎么的人,他又很难找到词来形容。   沉吟良久,唐冬阳才说出了自己的感觉:“这是一位有主见有能力的姑娘,与这里的其他姑娘是截然不同的类型。”   高林用漂亮的桃花眼斜睨他一下,道:“这里的其他姑娘在能力方面我不敢说,但绝对是有主见的。你看看这一个个像狼一样地盯着我们几个,不就是想攀上我们吗?这不叫有主见叫什么。倒是那位漂亮秘书,我没瞧见她看我们,似乎是一位很沉得住气的女孩。”   唐冬阳唇角微勾,笑道:“我们都瞧她好几眼了,她有感觉,不敢往我们这边看呢。”   高林扯住唐冬阳的衣袖,道:“我们走慢点,等她一会,我也好问问她的名字。”   曾文芳匀速往前走,却见前面两位美男慢下了脚步,停在她面前。   高林伸出手,笑道:“你好,我是高林,请问姑娘芳名。”   曾文芳“扑哧”一声笑了,这搭讪方法,不是古代读书人用的吗?这时代还有人这样用,也真让哭笑不得。再说,本姑娘正好叫名“芳”,还用得着问吗?   唐冬阳见眼前美女笑意盈盈,眉眼弯弯,眼睛犹如两汪清泉,小脸红扑扑的,嘴角还有两个浅浅的小酒窝,不由看得有些儿发呆。   曾文芳伸出手,与高林相握,好一会才止住笑,道:“高总,您好。小女子姓曾,名文芳。”   高林这才恍然:“我说你为什么笑,原来你的名字里就有‘芳’。”   曾文芳点头:“正是如此!”   “你是东湖来的漂亮秘书?”   “漂亮不敢当,我确实来自东湖市政府办公室。”   “曾秘书好!这位是我的好友唐冬阳。”   “唐总你好!我是曾文芳。”   唐冬阳握住曾文芳伸过来的手,只觉得小手细滑绵软,握在手上格外舒服,他轻轻地握着,竟然有些不愿意放开。   “曾文芳?哦,果然是芳名!”唐冬阳浓眉舒展,带着笑意。   曾文芳微微一笑,心想,又是一位妖孽般的男人,也不知道又迷倒了渔港多少青春少女。   高林很高兴地道:“文芳,我们都是年轻人,没必要什么总地叫,就叫我高林吧,高大的‘高’,树林的‘林’。他呢,是冬天里的太阳,叫他冬阳就行。”   曾文芳有些迟疑,感觉自己身为一个小秘书,叫这些大老总们名字,有些别扭。   “相识即是缘,说不定我们以后会成为朋友呢。对了,文芳,你们来考察参观,不就是为你们东湖招商引资吗?说不定以后,我们也会到东湖去开厂呢。”   “好啊!热烈欢迎唐总、高总到东湖大展身手!”   “叫名字!”   曾文芳只得重新叫了一遍:“行,高林,你好!”   高林连连点头:“嗯嗯,文芳,你好!”   曾文芳见唐冬阳一脸笑意地盯着她看,似乎在等她叫人,只好道:“唐冬阳,你好!”   “不要连名带姓叫,太疏离了。”见唐冬阳似乎不太满意,高林急忙强调道。   不知怎的,曾文芳总感觉这样喊这个男人的名字,有些别扭。但见高林如此执着,她也没办法,只好又重复了一遍:“冬阳,你好!”   高林朝曾文芳眨了眨那对勾人的桃花眼,道:“嗯嗯,就这样喊!文芳,我们从此以后就是朋友了。”   能结识两名年轻有为的老总朋友,曾文芳当然高兴。这段时间,她见得最多的就是中年大叔型的老板,而那些中年大叔有意去东湖发展,几乎都去奉承张市,希望能得到一些优惠政策。   对她感兴趣的,无非是看中她的美色,想用金钱诱惑她。   面前这两位男人年轻多金,还长得英俊帅气,什么美色没见过?估计漂亮姑娘见到了他们都会扑上去,看看那几位女孩,眼睛都粘在他们身上了,看她的眼光也带着羡慕嫉妒。   曾文芳察觉到那几位女孩看她的眼神,急忙往后退了几步,试图离两位帅哥远一些。   高林见状,奇怪地问:“怎么了?难不成还怕我们?”   曾文芳指了指前面,轻声道:“你们不要靠我这么近,我担心等会被这些女孩吃得骨头都不剩。”   “你也太逗了吧!”高林哈哈大笑,唐冬阳也忍俊不禁。   三人的关系一下子拉近了许多,在工业园走了一圈下来,大家仿佛已认识许久。   得知这两位是海归,曾文芳不由起了崇敬之情。上一世不要说出国了,连出省都不曾有过。这一世,她去得最远的地方就是京都。再看人家,年纪轻轻,却已经在国外呆了好几年。   唐冬阳道:“我们只是在国处读书,也没啥见识。再说,我们国家地大物博,比起其他许多国家都有优势。我觉得以后有时间多在国内走走也挺好。”   高林问曾文芳:“你在哪间学校毕业?”   曾文芳道:“南方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   高林吐了吐舌头,道:“我读高中时,最怕文科,要我写作文,我咬笔头好半天也写不到800字。”   “学理科好,俗话说‘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而我们学文科的,则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如果穿越回古代,男人还可以读书考科举,女子也只能无才便是德了。”   唐冬阳挑眉:“穿越回古代?”   曾文芳这才意识到自己话说快了,这个时代还没有流行穿越文与重生文。自己这样说,也不怪得人家会疑惑了。   她笑道:“是啊,我看过一篇小说,写一位学文科的女子穿越到古代,成为一名世家女子,过得很苦逼。”   “为什么会过得很苦?她懂得的东西应该比古代女子多,不是应该过得更惬意吗?”   曾文芳摇头苦笑:“如果穿越到古代农村,可能会过得好一些。可是,这位女主人公穿越到名门世家,成为一名十四岁的女子。十四岁,正是订婚的时候,在现代,她只会订订纽扣,根本不会女红。所以,每天被母亲逼着做女红,她觉得很委屈。   还有,古代的世家女子要通晓琴棋书画。她穿越之前没有学过下棋,所以,看别人下棋、谈棋的时候,她一脸茫然。   她不会弹琵琶,她在现代时,学的是钢琴与吉他,可惜古代没有这两种乐器,不然,也可以遮掩一二。别的世家女孩轻轻一拔,就能弹出一曲优美曲子,可她,却什么也不会,她觉得自己还不如其他世家女孩的贴身丫头。   她不会画画,她只在幼儿园学过一点点画画的基本功。会一点点简笔画、会一点水彩画,也能画几片竹叶。与人家随笔一挥,就画出如现代画家一样的作品相比,人家是博士生,她只算得上是幼儿园小班的学生。   琴棋书画中,她唯一擅长的就是“书”了。穿越之前,她是汉语言文学优秀毕业生,她觉得这一点自己总能比过其他世家女孩了吧!可是,她发现,她还是想多了。因为,她只会写散文、写通俗小说。她写不出对联,也写不出古诗。” 第三百一十章 穿越小说   “哈哈……”   高林笑弯了腰,他觉得曾文芳实在是太有才了。   唐冬阳则疑惑地问:“真有这样的小说?叫什么小说名?这么有趣,我也买本看看。”   曾文芳说得兴起,她看过太多穿越小说,但如今所说的内容,只是她胡诌的。她只是在想,如果让她写一部穿越文,估计她文中的主人公就是这样子的了。   见唐冬阳要追根究底,她有些心虚。不知如何回答时,她灵机一动,按这个构思写一篇小说,也未尝不可。因此,她信托拈来,忽悠道:“我忘记了小说名,只记得作者叫‘山丹丹花’。”   唐冬阳决定找出这本书来看看,不过,这位穿越女孩真的要过这种生活吗?应该可以改变的呀,便道:“这位女主人公不是大学生吗?肚子里至少也能背出上百首诗吧,不会写诗,还不能偷几首吗?”   曾文芳连连点头:“冬阳文科学得不错吧?正是如此,女主人公选了几首诗抄出来,结果名动京城,连郡子都喜欢上了她。”   “她的毛笔字写得好吗?”   “嗯,这是女主唯一的资本,她从小就开始练毛笔字。一直到大学毕业,从来间断过,不仅能写一手娟秀小楷,还能写一手大字。”   “那还好,起码不是一无是处。”   高林听两人竟然讨论起小说内容来,不由笑道:“这只是小说好吗?刚才我们说到哪里了?说到文芳毕业于南方大学汉语言文学系。后来怎么就改了一个话题,一直在讨论小说了?”   曾文芳与唐冬阳对视一眼,也觉得奇怪,刚才说得兴起,但为什么会突然聊起起小说来呢?   哦,曾文芳想起来了,之前说起自己学文,然后不小心说到了“穿越”,然后她不得不解释,然后就这样了。   “今天你们要同我们一起去吃饭吗?”心虚得不行的曾文芳打了个哈哈,想换一个话题。   唐冬阳却还想着刚才那篇小说,问:“后来呢,女主人公在古代过得如何?”   曾文芳没想到唐冬阳如此执着,女主人公过得如何,她也不知道呀。刚才她只是一时兴起,胡扯的,至于结局如何,她还没想好呢。可是,她说自己看了这么一篇小说,既然印象这么深,没理由忘记小说的结局呀。   曾文芳郁闷了,只好继续编下去:“女主人公除了字写得漂亮,不是还有我们现代女性许多优点嘛。虽然是文科生,但好歹也上过十几年学,算账、理家之类的可难不倒她。还有,女主是个吃货,特别喜欢倒腾美食。   然后,就遇到了同样是吃货的男主人公。男主人公本就觉得女子没有必要辛苦学习所谓的“琴棋书画”,觉得女子不会女红,也没什么大不了。   除了事业,美味佳肴才是生活的真谛。两人爱好相似、观点相同,臭味相投,然后结婚生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   “哦!就这样了。”   唐冬阳哦了一声,他感觉中间应该还有许多曲折,就道:“他们应该也经历了许多曲折才能在一起吧?”   “那是当然,女主人公虽然是大家闺秀,可是,男主人公的地位更高,好像是个小王爷。好些女孩子嫉妒女主人公,几次三番作弄女主,大家都盼着小王爷退婚。”   “哈哈,这小说倒挺有意思!”   高林也听得兴起,道:“冬阳,下次你找到那本小说,也借我看一看。我倒要看一看,一个现代文科姑娘会用什么手段怎么虐那些古代闺秀。”   “好啊,我们一起去找找那本书。”   曾文芳默,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人,你们能不能别当真啊!大哥,那本书还没有写出来呢,你们到那里找去?   中餐,安排在塘口镇镇府的饭堂里,高林很想不去,但见唐冬阳一脸镇定走在前面,只好也跟在他后面。   其实,这个时代镇府饭堂办得还不错。许多单身职工都愿意在饭堂吃饭,上面有领导来视察,基本上也在饭堂招待。当然,有领导来吃饭,菜色肯定不一样。   就拿今天来说,有红萝卜玉米排骨汤、香菇炖鸡、红烧肉、清蒸鱼,还有几样小炒。   并且,还是以曾文芳只闻其名,没有亲临其身的自助餐形式。上一世,叶家小孩偶尔会说起在哪间酒店吃自助餐,曾文芳开始很是羡慕,还以为自助餐是何等了不得的吃法。   后来在电视上看到,才知道所谓的自助餐,就是把菜放在一起,然后各取所需。主要是主张吃饱不浪费,并不如小孩子口里那般高大上。   只是,再普通的吃法,在上一世,曾文芳也没有亲身经历过。如今她拿着餐盘,看着一桌子大盘、大盘的菜,想起上一世的种种,不由得发起呆来。   唐冬阳挟好菜端到餐桌上,只见高林已经在喝汤了,却没见着曾文芳。他扫视了一下餐厅,才发现曾文芳端着个空餐盘,呆呆地站在那里。   他急忙走过去,接过曾文芳的餐盘,道:“怎么在发呆?没有想吃的菜吗?”   曾文芳回过神来,抬头见到唐冬阳,不由羞红了脸。天啊,自己在发什么呆呢,不就是自助餐吗,别人肯定会以为自己没见过世面吧。   曾文芳勾了勾唇,掩饰一笑,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   “那我帮你打点汤与饭,你自己去挟菜?”   “好,谢谢你!”   “你跟我还客气什么。”   曾文芳这下没敢走神,去挟了些自己喜欢吃的菜,就回到了餐桌那边。她扫视了一下整个餐厅,餐厅里摆着五六张圆桌,他们一行也就二三十个人,坐着也不挤。   工业园黄主任与几位中年企业家正陪在张市,他们已经在吃着饭。   黄晓聪一直陪着伍局与几位中年企业家,也已经在埋头吃饭了。曾文芳这才松了一口气,她身为张市的秘书,除了工作上的事,有些生活上的事情,她也应该关心关心,不能只顾自己。   今天上午,她一直与唐冬阳、高林在一起,都没有注意张市。她觉得自己特别不称职,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吃过午饭后,大家会回市区,下午四点召开座谈会,接着就是晚宴。曾文芳暗暗提醒自己,不能再与唐冬阳、高林呆在一起了。再这样下去,不但那些姑娘要吃了她,张市与伍局他们也会以为自己想攀高枝了。   对于唐冬阳与高林,曾文芳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好感。也许是因为他们的眼神太清澈,让她一点儿也看不出这两人对自己有什么企图;也许是因为他们与自己的年龄相近、爱好相似,大家比较聊得来;也或许是因为他们是海归,对女子有一种自然而然的绅士做派。   总之,曾文芳确实把这两人当成了一见如故的朋友。几人相处起来,也有一种说不出的和谐与随意。   黄晓聪与曾文芳他们隔了一张桌子,他低头吃着盘里的饭菜,却不时会看一眼曾文芳那一桌。   见曾文芳与唐冬阳他们相处得似朋友一样,心里不由万分羡慕。他其实也想加入他们当中去,但上午时,他好几次挤在这几人身边,想插话,却又说不上话。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曾文芳与这两人相谈甚欢,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有泄气,也有郁闷。他也想搭上这两人,要知道,这两人可是渔港两家大公司的少东家。如果能成为他们的朋友,以后就只是沾点儿皮毛,估计都足够自己家吃一辈子的肉了。   唉,还是做漂亮的女孩子好,根本没费什么劲,这两位贵公子就粘上去了。自己在一旁,再费劲也没有这样的效果。   没有哪一次,黄晓聪有今天这样,希望自己也变成一位美丽可爱的少女。 第三百一十一章 去东湖建厂   去塘口镇这天,已经是曾文芳这一行人在渔港呆的第十天,也是他们在渔港考察的最后一天。   晚上聚餐,渔港市政府来了好几位领导。席上,大家觥筹交错,连一向不怎么肯喝酒的张市都喝了好几杯。   伍局与黄晓聪就更不用说了,宴席还没结束,两人就喝多了。两人都要服务员扶着回房间,曾文芳第一次有一种家属喝醉酒失了面子的羞愤感。   她辞别唐冬阳与高林,领着扶着张市的服务小弟回招待所的房间。幸亏房间就在餐厅的三楼,上去并不费劲。   唐冬阳与高林看在文芳美女的面子上,难得与一群大腹便便的企业老板呆了一整天。见曾文芳走了,两人相视一笑,挤开缠着他们说话的众人,借口去洗手间,出了市政府招待所的大门。   刚走出大门,高林就迫不及待地问:“冬阳,怎么样?今天有收获吧?”   唐冬阳知道他说的收获是什么,肯定不是建厂啊之类的大事。在高林这小子的眼里,看美女才是大事。   “我们去东湖开公司吧!”   唐冬阳这句明晃晃的话,差点没把高林砸晕,他闪着那对迷人的桃花眼问:“你说什么?”   唐冬阳重复了一遍,道:“我们去东湖建厂、开公司。”   高林听到唐冬阳肯定的语气,才反应过来,好友并不是开玩笑。不过,去那边玩玩也不错,听说那里山清水秀,说不定能见到很多美女呢。   他又追问了一句:“我们开,还是两们两家各开一家?”   唐冬阳沉吟了一会,道:“我们两人一起合作开一家吧,让小章去了解一下,看看开什么公司比较合适。”   这时,唐冬阳的电话响了,他按了接通键,那边传来小章的声音,“唐总,你们还在招待所吗?我什么时候去接你们?”   “我们已经出来了,在市政府门口呢,你过来接吧。”   小章回到市区,就赶着去处理公司的事,没跟他们一起吃饭。按着他原来的认知,两位大少爷应该参观完塘口工业园就会回来了。哪曾想,这两人不但没回来,还跟着去饭堂吃午餐。   这举动差点没让他闪瞎眼,然后,他看到了什么?两位少爷还安安分分地参加了座谈会,然后参加晚宴,一直到如今。小章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时针已指向十点。他吃过晚饭就过来了,已经在市政府附近呆了两个多时辰。   小章的车不到五分钟,就开过来了。   唐冬阳吩咐道:“把我送回我住的公寓,高林,你回哪儿?”   高林想了想,道:“我也回公寓吧!”   小章嘴角抽了抽,这两位少爷在同一个花园小区买了公寓,还在同一栋的上下楼层。   他们不知道,两家长辈对他们形影不离的情形,以前是乐见其成,如今可是都担心得不得了。你道为什么?   因为有些长辈猜测:“他们俩不是弯的吧?”   这句猜测一出来,唬得两家长辈拼命地为他们寻找相亲对象。幸亏唐冬阳在父母的逼迫下订了一门亲事。   不然,哼哼!要知道,今天两家的母亲都打了电话给小章,问两位少爷的情形。小章知道说什么才能让两家长辈放心,急忙如实说了。说两位少爷认识了一位东湖来的美女,如今正跟在美女后面忙前忙后套近乎呢。   两位长辈这才放了心,只要儿子还会去找美女,就说明不是弯的。当然,这些事情两位当事人是不知情的。如果,他们知道了这事,还不知道会怎么大闹一场呢。   小章觉得他家少爷闹倒是不会大闹,毕竟人家都不是个处了。至于他家少爷是如何破处的,就没有人有他知道那般清楚了。   少爷那年刚大学毕业呢,有一回与一群同学在酒吧喝醉了酒。有位小姑娘缠着少爷,结果两人真成了事。   少爷那天担心得什么似的,还是一直跟着身边一起长大的他,帮他处理了。   亲自给小姑娘吃了避孕药,给了小姑娘足于悠闲生活一辈子的金钱。幸亏,那位小姑娘并不知道少爷的身份,以为他是在校学生,担心被捅到学校受处分,才给了她一大笔钱。   小章查了这位小姑娘,知道她来自农村,也是因为家里穷,才会来酒吧打工。那天晚上,大家都喝得很醉,小姑娘也醉了。少爷是这群学生中长得最帅气的那个,小姑娘缠上少爷,也情有可原。   后来,小章找了几次小姑娘,都没有找到。他想,这位小姑娘肯定是拿着钱跑了,肯定不会再回来。   只是,这次之后,他家少爷后来再也不喝酒了,可以说是滴酒不沾。担心应酬要喝酒,少爷没肯学工商管理,而是选择了建筑设计。   如今,少爷已经是一位很有名气的建筑设计师了。不过,因为少爷在参加各种建筑比赛时,是用“飞扬”做笔名。因此,大家只知道唐家大少爷,不知道少爷其实是就是那位叫“飞扬”的著名设计师。   少爷为什么不喝酒,小章能猜出来。应该是愧疚上次自己喝酒,结果一时冲动害惨了一位女孩。   他怕少爷继续纠结,就撒谎安慰过少爷,说那位女孩其实本来就是那种人。说他已经了解过了,少爷那次并不是那位女孩的第一次,让少爷不要记在心上。   他不知道少爷有没有把他的话记在心里,他只知道少爷一直洁身自好,那次的事情算是他人生中唯一的败笔。   他不敢把这事告诉唐家长辈,这事,其实就只有他与少爷知道,当然,还有那位不知所踪的姑娘。   他见唐家长辈竟然误解少爷与高林是一对,几次想要用这事来辩驳,但都被少爷阻止了。少爷因此警告他,“不要有第四个人知道这件事情,不然……”   不然怎么样?小章还是很清楚少爷的脾气的。后来,他再也没敢想这件事情,当然,唐家长辈又用那种小心翼翼的语气询问少爷的情况时,他就会不由得想起这事来,他会在心里说服自己,这些长辈们怎么会想得这么偏呀,他家少爷才不是弯的呢!   小章一边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一边把车开到碧玉公寓的地下停车场。   唐冬阳滴酒不沾,高林倒是陪着张市与渔港市的领导喝了两小杯。所以,当电梯到了16楼时,高林也想挤出来,却被唐冬阳推了一把,道:“回家去,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然后对小章道:“把东湖那边的资料整理一份给我,我与高林要以私人名义在东湖投资开一家工厂或公司。”   小章听得满心欢喜:“好啊,好啊,我这就去办,肯定会把唐总要的资料整理好。”   “嗯,顺便了解一下曾文芳的情况。”   “啊?”   不是陪着高林少爷去看美女吗?怎么自家少爷竟然……   难道少爷真的喜欢那位曾小姐?这可不行,要知道少爷是有主的人,如果被丽君小姐知道,还知道会惹出什么事情来呢。   小章没敢问,应了一声,就下楼了。   他接了两个任务,前一个让他无比欢喜。因为唐家有两位少爷,老大唐春晖是位精明能干的商人,已结婚生子,管理着家族大部分产业。   家里人对老二唐冬阳虽然也很宠爱,可是,少爷不肯学企业管理,不肯接手家族企业,让唐家二老很是不喜。   这几天,唐老逼着少爷来分公司上班,挂了个“分公司总经理”名号,少爷倒是来了几个月,上了几个月班。如果少爷真的对生意有兴趣,肯去东湖开公司,那唐家二老肯定会乐开了花。   可是,第二个任务,可就让小章欢喜不起来了。朱家,是渔港先富起来的家族之一,几乎控制着整个渔港的物流线路,不,朱家的“丹脉物流”是全国最大的物流公司。   如今海三角成为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做出的产品销售往海内外,各地的原材料纷纷运往海三角加工。物流行业自然成为了这个时代热门至极的行业,朱家由此富得流油。   唐家二老为少爷谋得这门亲事,也是为少爷着想。希望少爷以后的事业有朱家帮衬一二,这样,即使少爷不擅长管理,也不会把分到他名下的公司败了。   小章因为这事,纠结了一夜。 第三百一十二章 陈总,你好!   可是,曾文芳却不知道这些。在宴席上,她借口喝酒会皮肤过敏,没喝一滴酒。她安排张市睡下,又过去安排喝醉了伍局与黄晓聪。   回到自己房间洗漱过后,已经将近十二点。倒在床上,她就沉沉地睡去了。   第二天,他们要转战荔园。张市见黄晓聪与伍局昨晚宿醉,精神不好,想要亲自开车。   曾文芳没好意思让市长当司机,她从黄晓聪那里拿了车钥匙,道:“我来开吧!”   张市惊讶:“你会开车?”   曾文芳点点头:“嗯,大二那年考的驾驶证。”   张市不放心地问:“那近来你可开过?”   每次到渔港,曾文芳经常开着芳华家具厂的车到处溜达,还有林成金的私人小轿车,她也开的次数也不少,有一次她还一路从渔港开着回青山镇呢。   因此,她如实相告:“每年都会开一段时间,我还开过长途,应该没什么问题。”   张市不放心,让伍局与黄晓聪坐后排,自己坐到了副驾驶座。   不过,等曾文芳熟练地开着车,一溜烟地跑起来时,张市才略略放了心。   他在荔园工作过,对路段很熟悉。不过,他没想到曾文芳对路段也很熟悉。一路上,根本不用他指路,之前黄晓聪开车时,还要问路怎么走。   如今曾文芳做起了司机,反而不用大家操心。   他们哪里知道,曾文芳从14岁开始,就经常往返于荔园到渔港之间。那时候,坐着进货的大巴车上,视野极好。能看清路上的标志以及各种建筑物。   况且,她在省城四年,几乎每个月都要跑荔园与渔港。这些路,估计闭上眼睛,她都不会走错。   到了荔园市区,张市感慨道:“没想到你还会开车,曹社长没说错,说我们市政府得了个宝贝。哈哈……”   曾文芳疑惑,曹社长还说过这话吗?   张市见几个都疑惑地看着他,便道:“你在报社实习那会,我觉得你写的稿子不错,简洁有力、切入点抓得好,很合我的心意。   所以,你毕业后,我才让李科把你从报社抢了过来。上次见到你们曹社,他说起这事,说如果你继续在报社上班,肯定能成为一名著名的记者,说他们报社的宝贝被我抢走了。”   曾文芳不好意思地道:“我哪里会做什么!我大学的专业是语言文学,写稿是我的老本行,并没有什么大优势。”   曾文芳想起昨天才与唐冬阳两人说起自己学文的事,没想到今天张市又提起这事。   “你很不错,如果继续往政界发展,说不定以后能成为一名女市长呢!”   “张市,您过奖了。我毕业不到一年,要学的东西多着呢,您就别老赞我了,把我赞得分不清东南西北,那我就学不到东西了。”   张市与伍局哈哈大笑:“你这丫头,说得有趣。哈哈……”   黄晓聪在单位经常受领导嘉奖,没想到这次来考察,听到满耳朵都是赞美曾文芳的,他有些后悔,如果昨晚喝没有那么酒,曾文芳就没有机会开车,也不会得张市这番赞美了。   张市看看了看手表,道:“时间还早,我们与荔园这边联系一下,直接去工业园看看吧。”   曾文芳再次见识到了张市拼命三郎的劲头。一般的领导到了别的省市出差,总得休息一会才谈工作,可是,张市却总是争分夺秒,恨不得把时间掰成两半用。   因为荔园离渔港也就一个多钟的车程,他们八点半出发,如今还不到十点。   黄晓聪急忙道:“我下去问问荔园这边的高新工业园怎么走,我们直接去高新工业园。”   高新工业园名为高新,事实也是“高而新”,这个工业园集中了许多电子产业及其他高科技产业,是他们这次的考察重点。   荔园市政府的接待人员虽然没来,但是,工业园这边已经接到了上面的通知。   不单在这个政府的命令高于一切时代,即使在上一世21世纪,企业老板也都以能见到市领导为荣。   所以,等曾文芳一行人来到工业园门口时,就发现从门外到门内,站着好些穿西装、打领带的业界精英。   “那个是谁?”曾文芳揉了揉眼睛,觉得一定是太阳太猛,有些眼花了。   可是,她揉了几次眼睛,那位在众大叔中间鹤立鸡群的家伙,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俊美的五官是那样显眼,怎么也不可能认错人啊!   曾文芳不由有些生气,这家伙,腿脚还没有好利索,就来这里凑热闹!枉费自己这么辛苦弄药膳给他喝。   可是,那家伙哪有这个自知之明啊,这个时候,他还挑眉得意地冲着曾文芳笑呢。   这时,工业园负责人已经知道来人就是他们要接待的领导,急忙迎上前去,给他们一一介绍。   在介绍到陈文干时,负责人道:“这是文光集团的陈副总。”   张市的手伸到中途,打量着这位高大英俊的年轻人,惊讶地道:“省城的文光集团?”   陈文干点头,伸出手与张市相握,道:“张市长好,我叫陈文干,是文光集团的副总。”   “陈总,你好!想不到这几天能一连见到几名这么年轻的老总,真是江山待有才人出啊!”   陈文干谦虚地道:“张市过誉了。文光集团也算是家族企业,我只是大树头下好乘凉罢了。”   张市不同意他的观点,觉得这位年轻人成熟稳重,一看就知道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就开玩笑道:“你别说,如果没有能力,大树头下也乘不了凉。”   大家哈哈大笑,负责人笑道:“张市真风趣!”   陈文干与伍局、黄科打了招呼,还分别握了手。最后,才走到曾文芳面前,低下头、伸出手,戏谑道:“您好,我是陈文干,请问您是?”   曾文芳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发现众人都在看他们,急忙伸出手,道:“陈总,您好!”   “您是?”   曾文芳用手指捏了一下陈文干,故作谦虚地道:“我叫曾文芳,是东湖市政府的一名小秘书。”   “能跟着领导来考察的秘书也很了不起,领导看重您,才会带您来学习考察。曾秘书这么年轻,前途不可限量啊!”   众人都微笑点头,曾文芳气得很想把这个一本正经的家伙揍一顿。这家伙就知道自己不敢动手,才这般放肆的吧!这个时候的她,已经气得忘记了,人家武艺高强,哪里会怕她揍?再说,你的拳头捶几下,对人家而言,也不过是挠痒痒吧?   当然,如果陈文干知道她的想法,肯定会送上前让她捶个够。那小拳头落在他身上,肯定很舒服。   等大家一一见了礼,众人一起往里面走。陈文干走在曾文芳身边,不时侧身看她,道:“也才十天吧,怎么变得又黑又瘦了?”   “切,你回去问问你爸,张市的外号叫什么?”   “叫什么?”   曾文芳挨近他,轻声道:“东湖市的领导干部都称张市为‘拼命三郎’,我们三个人跟着他,个个都变黑变瘦了。   “哦?张市还有这样的称号?”   “可不是嘛!我都担心自己多跟着张市工作几年,会成为‘拼命三妹’呢!”   陈文干想起在青山中学时的事情,不由笑道:“我觉得你以前就有‘拼命三妹’的劲头,如今你只是跟一个同类项一起工作罢了。”   曾文芳斜睨了他一眼,道:“你就笑吧!哼,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谁说我没有同情心,我这不就是心疼你变黑变瘦了吗?”   “我变黑变瘦也是好事,毕竟秘书科好多人都羡慕嫉妒我能跟着张市来学习。这样子回去,他们就会庆幸自己没有被选中了。”   “能跟着张市来考察,在许多人眼里,这是晋升的机会。如果跟着来的是一位科长或副科长,说不定考察之后,就能在工业园独当一面,做第一把手了。   这样的机会谁不想要?只是,这个机会给了你这么一个新手,也是可惜了。”   “嗯嗯,他们就是这样说的。可是,我刚到单位,领导派下任务,我也不敢不执行呀。所以,这事就这样了。回去之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没事,不是还有我吗?”   “切,你能在东湖呆多久?” 第三百一十三章 我们是初中同学   两人切切私语,进了工厂,还是并肩走在一起,俨然一对金童玉女。   他们俩的互动,看在黄晓聪眼里,令他之前对曾文芳生起的好感几乎消失殆尽。   昨天在渔港,唐冬阳与高林对曾文芳另眼相看,他可以理解。并且,他不觉得那两人是自己的威胁,毕竟唐氏集团与高新建设名头太大。   再说那两人一看就知道是贵气优雅之人,又这么年轻,与那些中年大叔来比,可谓千差万别。   这里有好些中年大叔,都是一副暴发户嘴脸,刚赚了点钱就洋洋自得,觉得天下的美女都握在他们的手里。见到稍为漂亮一些的姑娘,就凑上去。   这些人,他看不起,他相信,文芳也看不上。所以,文芳肯定不屑于找个有妇之夫。   至于那些未婚的贵公子,又怎么会看得上一个没有丝毫背景的普通秘书呢? 文芳与那两个人相差太远,他们肯定不可能走到一起。   在他看来,上次遇到的那个曾经理与文芳应该还有可能。毕竟只是开了一家规模一般的家具厂。   只是,今天这位帅小伙子……   黄晓聪觉得自己之前一定是看走眼了。   曾文芳不但喜欢帅哥,还见一个爱一个。在渔港刚搭上几个帅小伙,这下见到一个更帅气的青年,便又搭上了。   唉!开始还觉得她好,想着,如果她没有男朋友,回到东湖就追求她,谁想到会这样呢!   黄晓聪在东湖未婚女子眼里,算得上钻石王老五。家境好,单位好,人长得也还不错。只是,他眼高于顶,事业心又强,大专毕业后,一直把精力投身于事业,不肯浪费时间谈恋爱。这也是他在短短几年里,晋升为副科,又得到领导重用的原因。   只是,每次回家,他都会被父母催婚,上次被父母逼着见了一名女孩,感觉还不错,但那位做教师的女孩跟文芳来比,还是有些差距。   黄晓聪正打算回去就与那位女孩说清楚,然后就可以追求文芳了。却在几天里,见到文芳对好几位帅气小伙子暗送秋波,与人家眉来眼去。   唉,真是看走眼了!难道市政府办公室的漂亮秘书注定要嫁企业家?   黄晓聪心里憋了一肚子气,也没心思参观这些工厂了,只跟在大家背后,闷闷不乐,不时还往文芳与陈文干那边扫一眼。   “文光集团这里有分公司吗?”曾文芳好奇地问。   陈文干点头:“嗯,集团在这里有一间电子厂。”   “是生产钟表还是BB机?”   “生产钟表,不过,小叔想进军电器行业。”   “电器行业好啊!”曾文芳回忆上一世,再过几年,城里人几乎都会用上电视、冰箱、洗衣机、空调、之类的电器。如今进军电器行业,时机特别好。   “你小叔向来眼光好,时机也抓得好。以后,不但城里人会用上这些家电,就是农村稍为富裕一些的人家,也会买家电了。”   陈文干点头:“公司对几类家电已经投入生产,估计很快就能上市了。文芳,你新房子那里需要的家电,记得买我们公司的产品哦。”   “啊,真的吗?这么快?”   曾文芳想了好一会,也没有想起上一世有“文光牌”的家电,不过转念一想,文光集团生产的东西未必就要叫“文光牌”。她还是不要插手这件事为好,反正陈志光上一世生意做得很好,不需要她操心这些。   陈文干没有接着这个话题,而是问:“这段时间累坏了吧?晚上我带你去吃点好的,补一补!”   “不去,我如今是在工作期间,不能私自行动!”   “参观结束了,怎么能叫工作期间?”   曾文芳摇头叹息:“唉,你不知道张市。我们第一天到渔港时,下午参观,晚上聚餐,回到酒店要整理心得、收获。第二天一早开会,各人都要汇报心得体会。”   说实话,她重生以来,还没有过这般辛苦的感觉。这几天,她虽然学到了不少东西,但是,也累得够呛。   陈文干有些怜惜地看着身边的少女,心里有喜有忧,忧的是,与她认识十年,还从来没听过这坚强乐观的女子喊累。喜的是,文芳在他面前说累,说明没当他是外人,还有,他听出了文芳话里有一些撒娇的意味。   就说这两人心有灵犀吧,曾文芳在别人面前精神奕奕,丝毫没有流露过辛苦的神情,更没有喊过一声累。这会儿见着了陈文干,她不由自主地想往他怀里靠靠。   在参观文光钟表厂时,张市终于看出了曾文芳与陈文干有些不对劲。他一向光明磊落,发现了端倪就立刻问:“文芳,你与陈总认识?”   曾文芳看了一眼陈文干,点头道:“认识,初中同学。”   黄晓聪惊讶,问出了大家心里的问题:“啊?你们是初中同学?你们在哪里读初中?”   陈文干笑着道:“阳光县的青山中学!”   伍学武问:“可是青山镇的青山中学?”   “是的,我外公在青山镇,我从小就在青山镇长大,在东湖市区读小学。后来,我妈外出学习两年,我又回到青山中学上了两年学。”   张市一脸了然:“怪不得你们这般熟悉,原来是初中同学。”   然后又拉过陈文干的手,笑眯眯地地道:“我们东湖人才辈出,渔港那个曾经理就不错,来到荔园又见到一个少年英才。   好啊,真好!有了这些企业落户东湖,有了这些年轻人带动,我们东湖的工业园肯定会很快筹建起来。”   陈文干听张市提起“曾经理”,心里在想,这个曾经理该不会是文峰吧?回来看文芳,发现她眉眼弯弯,笑容灿烂,看来自己猜对了。   陈文干一直有与文峰通信,他想得很好,只要曾文峰能独当一面,他才能更有机会拐走心上人。   幸亏文峰不但聪明,还特别刻苦、努力,武艺有所成,学业也有所成。那年暑假,他鼓励文峰填报企业管理这个专业,也是有意为之,目的当然是希望文峰能帮文芳一把。   结果歪打正着,文峰竟然对做生意极有天赋。他把文峰的一些想法跟小叔分享,连他小叔都赞不绝口,说没想到这些创意出自一位还在上大学的小伙子。   他相信,只要再历练几年,文峰就能独当一面了。嘿嘿,到时候,他正好可以拐文芳去京都。   他心里想着这些美事,脸上也是笑容满面,与张市聊起天来,也更风趣幽默。   曾文芳对陈文干的这番有些无耻的行为有些不耻,不由腹诽:怪不得上一世能成为大老总,果然不是寻常人。如今才多大,待人接物就这般老到。   她不知道,见她做生意、聊生意这般沉稳干练,也有许多人这么评价她。   她一直觉得自已拥有“重生”这个作弊器,懂得这些理所应当。本来也是,重活一世,懂的东西能不比别人多吗?可是,别人根本不知道呀!   前面,陈文干还在与张市聊着:“张市,我晚上会与总公司联系,一定争取在我们东湖成立分公司。如果事情顺利,我就与你们一同回到东湖,争取早日选好地址,定好方案。”   “好!太好了!如果陈总能回东湖建厂,那就太好了!文光集团发展迅猛,一定能带动我们东湖的本土产业,也能吸引更多的企业落居东湖。”   张市拉着陈文干的手,很是亲热。陈文干便趁机向大家介绍工厂的情况,大家都挤过去围着他,听得非常认真。   曾文芳这下倒被挤在了外面,她也不在意,见有一位中年大姐也落在后面,两人就攀谈起来。 第三百一十四章 骚扰   “你就是曾秘书吧?你好,你好!我是新奇电子厂的刘日春,欢迎你大驾光临!”   曾文芳正与那位中年大姐说着话,有位长得白白胖胖的中年男子挤过来,大大咧咧地说着,还伸出右手一把抓住曾文芳的小手。   曾文芳见来人笑眯眯的,虽有些反感,但还是扬起笑脸礼貌地打招呼:“刘总,您好!”   只是,她已经按常规,握着手摆了三下,人家还是不肯放手。   “曾秘书真漂亮,这么年轻就能跟在张市身边工作,我有事来迟了几步,听其他老板说来了一位漂亮姑娘,我还不相信呢。如今一看,还真是一位玲珑剔透、我见犹怜的尤物。”   刘日春一脸谄笑,一直抓着她的手不肯放。曾文芳顿时觉得不好了,这些天,找她搭讪的男人不少,但还没有哪位有这人那么无耻。   曾文芳见这人不但色眯眯地看着她,话也说得这般露骨,像吞了一只苍蝇那般恶心。她求救似的看向身边的大姐,却见这位大姐露出习以为常、心领神会的表情。   曾文芳用力挣了一下手,脸色有些难看地提醒道:“刘总!”   “曾秘书真漂亮,声音也好听,你是刚出来工作的大学生吧?”   刘日春却仍抓着曾文芳的手,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抗拒与不安。   曾文芳正满脸尴尬,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陈文干从张市那边快步走过来。   他也没想到,就那么一个晃神的戈功夫,就见文芳面前多了一个四十多岁的白胖男人,而文芳脸带尴尬,试图想挣脱被使劲地握着小手。   “你好,我是陈总。张市长在那边呢,我们去跟领导打个招呼吧!”   他眼里上闪过锐利的光,挤到两人身边,使了个巧劲,把那双白胖的咸猪手抓在自己手里。   “啊!疼!”刘日春感觉手腕上一阵刺骨的疼痛,下意识地想挣脱陈文干。   “疼?哪里疼?是不是崴脚了?”陈文干却像没有感觉一样,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刘日春硬是从他关切的语言感受了一股凌厉之气。还有,这年轻人的手看着白皙修长,却像铁棒一样硬,抓得他又一阵刺骨的疼痛。   为了自己这双白胖的手能逃脱这年轻人的钳制,他只好讪笑道:“陈总啊,我是电子厂的刘总。我迟了一会,还没来得及去跟张市打招呼呢,我们一起过去吧!”   说完,他还一脸不舍地看着往后退去的漂亮姑娘。陈文干又稍稍用力,见他呲牙咧嘴的模样,才放开了他。   刘日春不敢再看后面的曾文芳,快步去了张市身边。再笨,他也反应过来了,这位年轻人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与那位姑娘有什么关系,这般为她出头,不是他自己看上人家了吧!   刘日春心里“呸呸”了几下,心想,不就凭着力气大了点吗?羽毛还没长齐呢,还想与他斗,看他不找个机会阴他一把。   走出了好几步路,刘日春才想起,还不知道那个年轻人是哪间工厂的经理,只记得他自称陈总。   “呸,哪有这么年轻的老总?至多也只是个部门经理吧,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多岁。”   刘日春心里暗暗揣测着,又侧身瞅了一眼陈文干,见他脸色阴沉,看也不看他一眼,便急忙回转视线,往前走去。一直走到张市身边,他也没敢问陈文干是哪间工厂的负责人。   曾文芳趁机退出几步远,扭身走了开去。她心里暗暗道了声“晦气”,这种人渣,也不知道占了工厂多少漂亮女工的便宜。如果不是在这样的场合,她真想把口袋里的喷雾剂拿出来喷一下,让他“咚”的一下摔地上去。   想了想,她又觉得无比郁闷。她当然知道,无论从事哪个行业,漂亮的姑娘都免不了被骚扰。自己当初不就是因为这个,才不愿意独自做生意的吗?   上一世看过的电视剧或小说,没有哪一部不说女强人难当。想要做成生意,想要提升业绩,就得到处求人,还得陪客户喝酒应酬。如她这般年轻漂亮的女经理,不被占大便宜,也免不了被占小便宜。   所以,在她的认知里,女强人生意做得再好,生活也不幸福。会被许多流言蜚语攻击,会被老公嫌弃不够温柔、不够顾家。   她知道,这个时代做生意最赚钱,她自己的生意也做得不错。而她也相信,如果自己继续努力,应该也能成为一位女强人。   但是, 只要一想到可能面对的咸猪手,她心里就会恶心反胃。如果为了挣更多的钱就要应付这些,她宁愿少挣一些钱。   再说,如今,她有了本钱,凭着“重生”这个作弊器,她想挣钱并不难。再过几年,股票又会有一波高峰,她只要扎进股海里游一圈,回到地面,她就可以成为千万富婆,甚至亿万富豪。   如果刚重生回来之时,她的念想就是赚钱,如今,她最想的,却是弟弟成为企业家,妹妹嫁个好人家,父母相亲相爱健康长寿,一家人幸福快乐!   在曾文芳的认知里,政府衙门,应该是最安全的工作单位。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进了政府衙门,还得面对被骚扰的烦扰。   之前做记者,她都还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情形。记得那时候,她扛着摄相机到处跑,即使是蛮不讲理的农村汉子,对她也会笑脸相迎,说话都忌惮几分。   “唉,难道她想错了?她不应该进市政府办公室,而是应该再回到报社工作?可是,她的师傅陈桂珍也觉得在市政府工作更加体面呀!唉,真烦人!”   曾文芳脸色不太好看,心里郁闷极了。   出了文光钟表厂,他们一行人还去了好几家工厂,包括那个刘日春的什么“新奇电子厂”。但是,她却一直神情恹恹、心不在焉。   陈文干估计她刚才是气着了,跟着参观了几家工厂之后,便走到她身边。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牵了一下她的手。   “跟这种人生什么闷气呢!值得吗?我找个机会打他一顿怎么样?”   曾文芳“扑哧”一声笑了,道:“打他干嘛,别脏了自己的手。”   陈文干道:“他刚才被我捏了几下手腕骨,开始会痛,如今他以为好了。其实,他这手不拿重东西时,可能不会觉得痛。可是,如果拿稍为重一点的东西,就会痛。嘿嘿,吃饭的时候你仔细观察一下,我估计他一碗饭都会端不起来。”   曾文芳惊讶:“啊?这么严重?”   “嗯,我要让他知道我的厉害,不敢再打你的主意。”   “那敢情好!这样的人应该要得到教训,众目睽睽之下,都敢占女孩便宜,背地里还不知道会有多少女孩毁在他手里呢。”   “正是如此!”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曾文芳才打起精神,走到张市身边。她还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她是张市的秘书。   这群人里,也有好几位漂亮的女孩,都是企业老板带来的公关经理。但是,刘日春总是觉得,这些女孩都没有曾文芳那般漂亮。   不知道怎么的,刘日春觉得,曾文芳只是看起来单纯,举止行为也落落大方,但是,他长年游于百花丛中,一眼就看出了,这是一个集高贵与美艳妖娆于一身的美人。   刘日春想,如果能征服这样的美人,他的人生就没有遗憾了。当然,陈文干站在美人身边,他不敢近前。只是心里暗暗想着:去东湖落户是吧?为了这个美人,他这次就还真要去凑这个热闹了。   如果曾文芳知道刘日春把“美艳妖娆”这个词用在她身上,一定会觉得哭笑不得。她招谁惹谁了?从哪里可以看出她“美艳妖娆”?   她不但没有化妆,而且连口红也没有用,完全可以用素面朝天来形容。她举止又不轻佻,说话也礼貌有加。稍为正经一些的生意人,都不会打她的主意。 第三百一十五章 战友与文雪   晚饭后 ,陈文干征得张市允许,单独把曾文芳带了出去,美名其曰,去找在荔园工作的初中同学玩。   两人走在喧嚣的大街上,曾文芳故作疑惑地问:“去找哪个同学?我都不知道有哪个同学在附近工作。”   陈文干嘿嘿地笑:“我们能找到彼此就行了。至于其他同学嘛,就免了!”   他都十几天没见到曾文芳了,哪里舍得把与曾文芳独处的时间分给其他同学?两人分居两地,有时一年都难得见一面。   可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陈文干觉得这分开的十多天特别难熬,真应了古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情景了。   “你天天忙,都没时间想我。可是,我一个人在家里,实在无聊。你来渔港之后,我回了一趟青山镇看外公。还有,我也给你爸妈带了些礼物,与他们聊了一会。他们说起战友,好像对他印象很好。”   “战友那家伙回到我家,估计比起他在京都家里还自在。他可会哄人了,我爸妈恨不得留下他做女婿。”   陈文干挑眉:“做女婿?”   曾文芳这才意识到,自己才是家里待嫁的长女,急忙道:“不是做女婿,是想留他做儿子。”   “说不定你家真能得他这个女婿呢!”   “啊?你什么意思?”曾文芳奇怪,这家伙恨不得所有的男人都离自己十丈以外,这会儿怎么会这么说?   “我是说雪儿!”   “什么?你说什么?”   “我说,战友喜欢雪儿!”   “你开什么玩笑,雪儿才十九岁!再说,这两人简直就是风牛马不相及,差距太大,怎么可能?”   陈文干摇头:“你呀,还说自己有多关心雪儿。你回去问问雪儿,看看他们两人是怎样相处的。还有,战友与雪儿每个月至少会通一封信,他们俩的信件比起我们都要正常。你说,这是什么关系?”   “不可能!我怎么没有听雪儿讲过这事?”   “雪儿不说,不等于他们没有这事。或者,雪儿并不懂得这些,还以为战友把她当妹妹。”   “战友跟你说过?”   “说过,并且已经得到战爷爷的认可。这次回去,肯定会同他父母摊牌。上次他没敢跟你家父母说,是因为他还没有得到父母的同意。估计下次再来,就是来提亲了。”   “这不可能啊!”曾文芳还是一脸的不可置信。这事,给她的冲击太大,她根本没有想到,自家那位看似天真,实际上像个小辣椒的妹妹会与京都战家扯上关系。   这事简直太不可思议了!曾文芳想起西华寺名扬老和尚的话,说妹妹的姻缘在北方。自己还一直在关注阳光县城,差点儿要把阳光县城的北方人全找出来。结果,这个北方人原来是战友?这还真是名符其实的北方人!   好像名扬师傅还说过,在当时五位姑娘中,只有两位姑娘是南方人。既然名扬师傅这般厉害,难道这话也是真的?那当时就她与文雪、小昕,还有汪媛媛、沈美琪五人。这五人中,哪两人是南方人呢?   曾文芳只觉得一头雾水,根本难于理解名扬那话的意思。   “文干,当时西华寺的名扬师傅说雪儿的姻缘在北方,难道说的就是战友?”   陈文干想了想,道:“西华寺的名扬师傅?如果是他说的,那就没错了,他还是有点功夫的。”   曾文芳又道:“可是,上次我们去西华寺,加上沈美琪、汪媛媛,一共五个女孩。名扬师傅说我们五名女孩中,只有两位是南方姑娘。如果说他的话可信,那这又怎么说?”   曾文芳把上次去西华寺的事情跟陈文干详细说了一遍。   陈文干也觉得奇怪:“如果按祖籍算,汪媛媛也是南方人,应该是四位南方姑娘才对呀。如果不算上她,那你们姐妹加上小昕,也是三个人。难道小昕是从北方抱来的?”   曾文芳摇头:“不可能,你看小昕的容貌,与小玲与梅姨都有五六分相似,她不可能是抱来的。只是雪儿……”   陈文干听出文芳没说出口的话是什么意思,摇头道:“雪儿虽然长得与你们不像,可是,你妈妈生雪儿的时候人,你都四岁了。你妈怀孕你知道,生小孩子也应该有印象。所以,你想的这个可能性太小!”   “就是因为我想起了雪儿出生时的事情,才觉得这事不可能。所以,我才觉得名扬师傅的话不可信。”   “这些事情,本来就是信则有不信则无。说不定他只是随便说说。”   “算了,这事我们暂时不说。就说战友与雪儿这事吧!你说,战友的父母能同意吗?这事我觉得不是一般的不靠谱。”   曾文芳提起刚才那事,惊讶过后,她静下来想了想,最后还是摇摇头否认。她不看好这门亲事,两家的家庭环境可谓千差万别,说什么也不可能扯上关系。   还有,上次她可是听美琪说,战爷爷想让汪媛媛做他家孙媳妇。对了,有了战爷爷,不是还有个战奶奶吗?   她想起上次去战家,并没有见到有老太太,就问:“战友的奶奶呢?她也肯定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战奶奶?”   说起战友那个奶奶,还真是个极品,陈文干神情愉悦地道:“战奶奶不姓战,姓许,我们都叫她许奶奶。她是个很有小资情调的老太太,在我认识的人中,那是一个最会享受、最开朗明理的老人。   你去京都那次,她与朋友出去旅游了,听说她每年都要去两三个地方游玩,身体比战爷爷还硬朗。”   “这把年纪还经常去旅游?那可真难得。”   曾文芳只在小说与电视里看过这么高雅精致的生活方式。她做梦都想过上这样的日子,可是,重生以来,她一直忙,忙着致富奔小康、忙着读书学习、忙着改变家人的命运。如今,又要忙工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如许奶奶那般轻松肆意的生活。   陈文干见文芳沉默不语,以为她担心文雪的亲事,就道:“放心吧,战家人通情达理,就是因为这样,战友才会生出这些念头来。不然,他哪敢忽悠雪儿,他就不怕我揍他吗?”   曾文芳撇撇嘴,不由腹诽:你明知父母不通情达理,还不是经常来忽悠我!   再说,战友喜欢雪儿,雪儿就一定得嫁吗?如果雪儿不肯嫁,战友一家人都同意,我也不愿意。还有,我爸妈也未必肯让雪儿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呢!   “怎么?难道你不愿意雪儿嫁给战友?”   “不是我不愿意,如果雪儿也喜欢战友,这事也不是没有商量余地。只是,我担心我爸妈不同意。   京都又不是东湖,离得太远了。雪儿是我们家的老小,是全家人的宝贝,我们只希望她能过得幸福,并不期望她高嫁。大户人家的规矩太多,如果雪儿嫁给战友,肯定得受许多规矩约束。”   “你呀,又不是古代,哪有什么规矩约束!难不成你还以为如今的世家大族还会让媳妇立规矩?你想得也太多了吧!”   陈文干听到曾文芳的话,只觉得好笑,不舍得就舍得吧,还找了这么多理由。   “再说,如果你担心雪儿,你自己也嫁到京都去不就行了。姐妹俩刚好可以互相照应。”   曾文芳自然知道陈文干话里的意思,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心想,像你这般妖孽,不知道会惹来多少烂桃花。就凭我们姐妹,还不够人家塞牙缝。这羊入狼窝的事情嘛,唉,得要鼓起多大的勇气才做得出来啊! 第三百一十六章 宵夜   陈文干见曾文芳不回答,就笑道:“算了,这事肯定很快就能解决,你就等着吧!不由得你不同意,战友特意去青山镇,就是为了讨好你爸妈。   听说,叔叔阿姨都恨不得留下战友做女婿了,虽然他们不知道战友喜欢雪儿,但是,以后知道了,他们肯定会同意。你也别操这份心了。”   如果文雪真能嫁到京都,文芳的父母肯定希望小女儿有人关照,自己再把姐姐娶过去,正好可以用“照顾雪儿”的理由,嘿嘿,还就水到渠成了!   陈文干想到这里,心里高兴,就想找一个人少的地方,趁机抱一抱心上人,他侧头问:“去附近的公园走走,还是去看电影?”   曾文芳摇头:“就在附近走走吧,不能太晚,影响不好!”   陈文干不满:“有什么影响?我都向张市请假了。”   曾文芳想起上次同事说起陈燕的事,不由叹了一声,道:“唉,你不知道,前几年市政府有个叫陈燕的秘书,做了一位企业老板的情人,后来,还把人家原配挤走了,自己上了位。虽然她已经辞职了,可是,市政府里面的人却对此事津津乐道。   说漂亮秘书都不安分,容易做小三,什么叫‘小秘’?说的就是秘书!唉,一粒老鼠屎搅坏了一窝汤。这人把我们秘书科的名声都败坏了。   最麻烦的还是我,唉,谁让我长得这么漂亮呢!大家每次看到我,就想起她。说我迟早都会被有钱人包养,真让人气闷!早知道我就在报社上班好了。”   陈文干乐了,哪有说自己长得漂亮的?不知道谦虚为何物吗?   他知道陈燕的事,上次他妈不就是拿那个陈燕说事吗?他相信文芳,就如相信他自己,所以,对这事,他并不放在心里。   他安慰道:“随他们怎么说,清者自清。你在青山中学时,就不知道惹来多少闲言碎语。这不是都过来了吗?难不成,如今,你倒担心起来了?”   曾文芳摇头蹙眉:“唉,虽说清者自清,但是听到这些诋毁自己的话,心里还是会不畅快。人非圣贤,哪能一点都不在意名声呢!我读大学时那么低调,就是不愿意惹人嫉妒,免得又弄来那许多的闲言碎语。”   “你那叫低调?”陈文干挑眉看着她,觉得她蹙眉也特别好看,果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嘿嘿!也算低调了吧!”   曾文芳想起读大学时的事情,不由有些心虚。说起来,她也不过低调了一个学期,后来,因为程子晴喜欢陈文干,就起了争强之心,不但没有低调,而且还高调得很。   她把这些归于程子晴的挑衅,事实上,是她自己起了比拼之心。如果她对陈文干没有占有欲,她又有什么必要跟程子晴争?   陈文干见她脸色变了几变,知道她想起了以前的事,不由点头笑道:“嗯,的确还算低调。毕竟没有几个人知道你是一位小老板,也只有张亮知道你是山丹丹花,对吧?”   曾文芳惊讶:“你怎么知道?”   陈文干嘿嘿一笑,问:“知道什么?知道你的事情还是知道你是山丹丹花?”   曾文芳无语,这是什么人呀!竟然知道她所有的事情,幸亏自己不讨厌他。不然,这日子过得,就如被剥光了衣服在他面前一样,不知道有多别扭。   “剥光了衣服?这是什么破比喻啊!”曾文芳对自己好一番腹诽,为自己想到这样比喻羞红了脸。   幸亏,这是晚上。荔园市区的晚上虽说灯火辉煌,但灯光五颜六色,反射到人的脸上,让人看不真切对方的神情。   可是,这人来人往,比起东湖的白天还要热闹的街市,并没有打扰到陈文干。他不时侧过身子瞅一眼身边的俏姑娘,想起那次在她的小窝里,俏姑娘不小心打了个趔趄,刚好撞到他怀里。   温香软玉的,陈文干每每想起,就会觉得一阵心悸,身子酥麻、酥麻的。那种消魂滋味,让他生出一种冲动,他很想立刻把身边的俏姑娘抱个满怀。   可是,这荔园的晚上,怎么也这么多人呢?在这么多人的地方,他真不敢造次,生怕文芳生气,虽然他觉得文芳生气也很好看,可是,他舍不得啊!   陈文干想,早知道就不出来外面逛,在市政府招待所的房间里呆着好了。   两人走了半个多时辰,没找到公园。   曾文芳担心陈文干的腿受不住,不愿意再走,就找了一个宵夜档坐下来。   曾文芳抬头,见男人坐在那里,眼都不眨地盯着他看,心情愉悦地道:“喝点稀粥吧,这几天吃的菜太油腻。”   男人点点头,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   曾文芳觉得这个时候,无论她说什么,男人都会点头,就起了捉弄之心:“你明天就回去吧!”   男人果然还是点头,曾文芳捂嘴偷笑。   男人回过神来,问:“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清。”   曾文芳笑不可抑:“你没听清,那点什么头?”   “你是在说点什么吃的吧?吃什么都可以,我就点头了。”   “嗯,我想吃粥。”   正好有个服务员走过来,曾文芳就点了一小锅粥,外加一份青菜。   然后,她又仰头对陈文干道:“我是说,明天你就回去,呆这里干嘛?不用去医院做复健吗?”   陈文干咧开嘴笑:“陪你走路,也是复健训练。”   “那怎么能一样?这里的路不太平,又崴脚了怎么办?”   “我有这么娇弱吗?别忘了我是个习武之人。”   “习武之人又怎么样?还不是伤了腿脚。”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斗起嘴来,听得旁边一位汉子一脸羡慕。唉,人家是小俩口来吃宵夜,可自家却形单影只,老婆在家里种田带娃,自己独自一人出来谋生。   唉,每次看到成双成对的恋人,他就会想家、想老婆、想孩子,生活就是这样,如果一直呆在家里,就只能住家里的老房子,也没有钱供孩子读书。想起这些,这位汉子不由黯然神伤。   陈文干两人哪里知道自己的出现,让好些独自出门谋生的农民工生出了伤感。他们俩情深深意切切,说着一些亲热的话,哪里顾得上注意别人。   陈文干到底顾忌文芳的名声,不到十点就把曾文芳送回了招待所。   在招待所楼下,恰好遇见了从楼上走下来,正想去吃宵夜的黄晓聪。   “文芳,这么早就回来了?我请你去吃宵夜吧?”   黄晓聪高兴地迎上去,知道她与陈文干是同学之后,他之前的小心思又活泛了。   谁见到同学不是会亲热随意许多呢?文芳这样根本就不奇怪。他又坚定了多与曾文芳亲近、找个机会表白的决心。   陈文干哪能看不出他的心思,不过,这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并没有在眼里。可是,见他当着自己的面就约文芳,还是让他生出一些怒意。   他挡在文芳面前,对黄晓聪道:“我们刚吃饱了回来,黄科刚才不说,不然,我们就帮你带点吃的回来了!”   “哦,你们吃过了呀!今天晚餐时,喝了太多酒,没吃多少饭。如今竟然有些饿了,所以就想出去吃点。”   曾文芳往左边指了指,道:“往左边走,那里有好些宵夜档。”   “好,那我先去了!”   在渔港时,黄晓聪了约了几次文芳出去吃宵夜,但每次都被拒绝了。这会儿,曾文芳却与别人吃了宵夜回来了,即使知道他们俩是同学,黄晓聪心里还是不太舒服。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大家相处了十多天,他想对文芳随意亲热一些。可是,只有他一个人这样,根本没有什么用。文芳对他实在是太客气了,客气中还带了些疏离。 第三百一十七章 分别   第二天,他们一行人去其他乡镇工业园参观考察。   黄晓聪启动车子等在那里,却只等到了张市与伍局。   黄晓聪以为张市又给曾文芳请了假,就装作不经意地问:“张市,文芳呢?她不去吗?”   张市一向言简意赅,只说:“走吧,跟上前面那部3888,文芳就坐在那部车上。”   黄晓聪心里揣测着,以为陈文干也跟着去考察。   其实,今天陈文干倒没有跟着去,他们出发的时候,他还在赖床呢。   你道为啥文芳会坐上荔园市政府这边的车?   其实这根本不难猜,因为张亮昨晚得知曾文芳来了荔园,便跟领导毛遂自荐,说他愿意陪东湖那边的考察团。他本来就是市政府的秘书,虽然不是接待科的,但偶尔接待一下领导,也算是份内事。   张亮开了市政府的车,让曾文芳坐他这边。   张市恨不得曾文芳能从荔园这边多套点东西出来,也就顺水推舟允许了。   到了目的地,黄晓聪才见到了曾文芳与另一位长得像明星一样的青年男子。   他郁闷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有资格参加这次考察活动的,按理来说应该都是中年大叔。   可是,这几天怎么老是来一些年轻人呢?年轻人也没关系,毕竟他自己还不满27岁,长得白皙斯文,也是一位翩翩公子。这么年轻的科长,放眼整个南方,也算难得。他本来很自信,觉得自己应该会倍受领导、姑娘的青睐。   可是,这几天参加活动的年轻人,一个比一个好看,每一个都足以把他的自尊心碾压得一点不剩。   这次,黄晓聪刚升起的一点信心,见到张亮那张妖孽般的俊脸时,又一下瘪了下去。   “这个又是你同学?”   黄晓聪跟在两人身后,见到两人谈笑风生的模样,心里不爽,说话也便带了刺。   张亮何等聪明,怎么可能听不出黄晓聪话里的醋味呢。他闪着桃花眼,先回答了黄晓聪的话:“黄科,你怎么这么聪明?我和文芳确实是同学。我们是南方大学同系同班的同学,同班足足四年呢。”   黄晓聪惊讶地张着嘴,好半天合不拢。这人真的是文芳的同学?自己也就随意一说,哪里能想到竟然就说中了。   他讪讪一笑,道:“我看你们年龄相当,又这般谈得来,估摸你们应该是同学来着。”   “观察能力强,一看就是有能力的青年才俊!”   张亮先拍黄晓聪的马屁,再朝曾文芳眨了眨眼,问:“你之前遇到哪个同学了?是我们班的吗?”   还没等曾文芳回答,黄晓聪就似笑非笑,话里却带了些嘲讽道:“昨天遇到了陈总,说是初中同学。他们昨晚还去找其他同学玩了呢。他们两人好得很,根本不像多年不见的初中同学。”   “哦!”张亮疑惑地重复着黄晓聪的话,“陈总?”   曾文芳笑道:“陈文干。”   张亮恍然大悟:“哦,陈文干啊!”   想了想,又觉得不对:“他?他的腿不是受伤了吗?他来这里干什么?”   曾文芳撇嘴:“不知道,别问我。”   张亮觉得好笑,上次他们在一起吃饭唱歌,他就看出来了,那个男人霸气侧漏,很喜欢文芳。还不喜欢文芳与别的男人多说话,上次,他就被那男人瞪了好几眼,他还觉得委屈呢。   张亮想起上次程子晴求他的话,心里叹息:他敢追求文芳吗?他也得长有几颗脑袋,才敢虎口夺食呀。   张亮一脸八卦:“那他呢?文芳,你不要告诉我,你们闹别扭了?”   曾文芳横了他一眼,道:“被我赶走了,他又不是我们考察团的,昨天他以文光集团副总的身份参加活动。今天他又该以什么身份参加?再说,他的腿伤还没好完全,我让他今天去省城医院检查。”   曾文芳说起这事,还有些气闷,昨晚,她可是费了好大劲才说服他,让他别跟着他们,怕影响不好。   如果让他知道今天张亮会作陪,估计还得跟着来。   忙碌了一个白天,晚上,一行人才回到了回到市政府招待所。   曾文芳从前台服务员处得知陈文干已经退房走了,她心里又有些晦涩。   “竟然真的走了?”她回了自己的房间,倒在柔软的床上哀叹。   哀叹过后,又极度鄙视唾弃自己:这也太矫情了吧,好歹也多活了一辈子,还真像那些小年轻那样,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   她觉得,这得怪她上辈子没有谈过情、说过爱,对这种患得患失的矛盾心理,还是第一次体验。   时而酸涩,时而甜蜜,这种心情,不就像小说里那些坠入爱河的女主人公那样吗?   “铃、铃、铃……”   床头的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把沉思中的曾文芳吓了一跳。   她从床上打了个滚,站起来,鞋子都来不及穿,就几步过去接起了电话。   “文芳,是我。”   话筒那边响起了陈文干那低沉浑厚的迷人嗓音,听得曾文芳耳朵一热,记得后世有一句话形容声音好听,说什么“声音这般好听,让人听了耳朵都会怀孕”。   在想什么呢,她一边唾弃自己,一边面红耳赤玩心跳。   “文芳,是你吗?”   话筒里又传来好听的嗓音,曾文芳把话筒拿开了点,道:“嗯,是我。你是去了省城吗?有没有去检查腿伤?”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她连问了几个问题。   陈文干应道:“我今天去了省城医院,拍了片子,医生说骨头长得很好,没什么事情了。”   “你别大意,伤筋动骨一百天,还得养一段时间呢。”   “我这伤已经养了不止一百天了。就是普通人也该好了,何况是我呢。”   “切,难不成你的骨头都与众不同?还不是照样一摔就断,有什么不一样吗?”   “没,没什么不一样。我是说我喝了这么多辅助骨头生长的药膳,肯定与普通伤患不一样。”   说起这事,曾文芳倒是有些得意:“那当然,我辛苦弄了几个月呢。如果没效果,不是白做了吗?”   “文芳,我明天就要回京都,今天公司那边来电话,说我从外国高薪聘请的科研顾问来了,我明天得回去接待。”   “那你得小心腿伤,千万不能走太多路。”   得知陈文干要回京都,曾文芳不是不失望,但是,她知道东湖这个池子实在太小,留不住他这条大鱼。   “离受伤已经有四个多月了,我的伤其实已经好了。”   陈文干也舍不得离开东湖,他还想趁着这段时间攻下文芳呢,不过,他好不容易找到了吉姆,还因此碰到了“毒狼”受了伤。   吉姆本来就是一个怪人,自己不回去接待,还不知道会耍什么脾气呢。没办法,这一回,他是势在必行了。   幸亏,这段时间,他经常涎着脸去文芳家里,两人相处多了,感情又更进了一步,他知道,文芳也是喜欢他的。有了这份自信,即使去了京都,关系也不大。   话筒那边好一会没有传来声音,陈文干又安慰道:“文芳,你别担心,我的腿已经完全好了。”   “即使完全好了,也要注意些。你什么时候走?明天就回京都吗?什么时候回来?”   “嗯,明天就走。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看你。”   这一连串问话,让陈文干心里暖洋洋的,显而易见,这个女孩心里有他,在一起时还嘴硬,这下分开,不但心软,嘴巴也软了。   他恨不得现在就把话筒那头的女孩抱着狠狠地亲上几口。   真可惜,今天不回省城就好了,明天从荔园直接到省城机场也是可以的。陈文干没想到吉姆恰好这个时间过来,本来还想着在省城呆几天,再回东湖的。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曾文芳说着说着,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了,她眼酸,嘴涩,心里苦。   还后悔这些天对陈文干还不够体贴、不够理解,如果陈文干就在眼前,保不准她自己就会扑到他怀里,好好地抱一抱。   “又不是战乱年代,即使我的功夫暂时用不了,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再说,我一大男人,难不成还有人绑我?你一个弱女子,出外才要注意安全。”   “我有防身武器,才不怕坏人呢。”   “还是要小心些,真遇到高手,你那些东西都用不上。”   “知道了,你也小心些。”   “芳芳,你再等等我,可好?”   曾文芳听到话筒那边传来带了些诱惑的话,点点头,后来反应过来,对方也看不见她点头,鬼使神差地道:“好,一直等你都行。”   待她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时,急忙道了声:“你早点休息,我挂电话了。”   没等对方回话,就急急地挂断了电话。 第三百一十八章 搬家   洗漱过后,曾文芳坐在床上发呆,毫无睡意。刚才那通电话,让她情绪有些激动,陈文干让她等,她竟然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就答应了。可见,她下意识里对陈文干有着期待与执念。   唉,怎么办呢?难道真的被这家伙吃定了?如果两人真的能在一起,她还是可以跟着他去京都发展的。   做生意也可,去报社上班也可,就是成为专业作家,也没什么不可以。对了,上次因着与唐冬阳扯什么穿越小说,她已经构思好了一部小说。嘿嘿,到时候就能拿来忽悠一下他们了。   想起这事,她略略放松下来。可是,想起陈文干,她又有些黯然。京都有孙璃、程子晴、东湖有吴俏丽、钟雨洁,而他家母亲又强烈反对,她委实乐观不起来。   曾文芳辗转反侧,想着这些事,没有一丝睡意。   “唉,不想了!睡觉!”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只能让她更郁闷,她用被子蒙上头,盼着能快点入睡。   只是,越想睡越睡不着,越睡不着,想的事情越多。   一个晚上就这样,想了这样想那样,直到凌晨五点才堪堪眯了一会。所以,当门铃响起来时,曾文芳还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文芳,你在吗?该去吃早餐了!”门铃声伴着敲门声,加上黄晓聪的喊声,终于把熟睡中的曾文芳喊了起来。   “好,我就出去!”她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翻身起来,再看了看放在床头柜上的手表,已经七点四十分了。   要知道,出来这么多天,她每天不到七点就起来了。还会到酒店二楼一个大阳台上打一会太极拳。昨晚睡得迟,竟然睡到了这个时间点。今天,还要出发去另一个乡镇的工业园呢。   荔园的环境与渔港那边相比,低了不止一个档次。就说荔园市区,所有的道路都是黑黑的,沾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就是河里的水也都是黑色的。   曾文芳有意识地拿两座城市作对比,顺便向几位领导灌输“绿水青山,也是金山银山”的城市建设理念。   张市感触很大,道:“渔港那边的环境确实比起荔园好,我们东湖有山有水,可不能因为发展工业,就把环境污染得不成样子。”   “可是,荔园的人民很富裕,我们那边,还有许多偏僻农村的孩子上不起学呢。既然要发展工业,就不能有太多顾虑。束手束脚的,工业很难发展起来。”   伍学武还是不同意张市与曾文芳的观点,他觉得既然要做好一件事情,就不能顾虑太多。昨天,又有一位老板想在东湖开鞋厂,说可以一下子解决东湖大约八百人的就业问题。   伍学武跟张市说了这事,张市与曾文芳都摇头,说鞋厂污染太大,不适合东湖。前几天张市与市委书记通了电话,提议东湖除了发展工业,最好利用客家文化与东湖的地理优势发展旅游行业。所以,他想选择一些污染不大的企业进驻东湖。   市委书记对张市的提议很认同,并且说,就按这个思路来办。还说,双璧结合,若干年后,东湖肯定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对于伍学武的观点,张市不能苟同,既然有更好的选择,何必还要低就呢?市里派出伍学武一起来考察,主要是看中他处事果断,有做大事的气魄,说如果让他筹建工业园,可以大刀阔斧,不会束手束脚。   当然,这些事不急,可以回到东湖慢慢商量着办。   曾文芳一行人在荔园这边呆了六天,加上在渔港十天,还有来回的时间,回到东湖已经是十一月中旬了。   曾文芳刚回来,就找了班长吴友敬帮忙搬家。她估计接下来会很忙,早点搬到新家,离单位近。每天来回四趟呢,走路太远、坐公交车麻烦,打车又浪费钱。搬到新家,她走路去单位不过二十分钟,要轻松多了。   小窝那边添置的东西不多,打车也就走几趟,就能把东西安置好。曾文芳也没有计划弄什么入伙仪式,所以就连父母也没有通知。   可是,吴友敬毕竟是班长,号召力非同一般,搬家当天,竟然叫来了好几位青山中学的同学。其中就有黄家诚、在东湖计生局上班的谢学泽,以及在东湖医院上班的林冬梅。   安置好一切之后,还不到十一点。曾文芳便提议去外面吃饭。   可是,吴友敬却道:“你这是新房子入伙,要在家里开火做饭。所以,我们还是在家里随便弄一点吃的好了。”   曾文芳倒没想到这茬,不过,既然有这样的规矩,那就在家做吧。幸亏离小区不远的地方就有一个菜市场,曾文芳用电饭锅煲饭,然后拿着钱包去了市场。   这天,正好是周日,这个时间段,市场里买菜的人挺多。因为不用上班,大家都不紧不慢的,就连市场里的卖菜阿姨做事的节奏都慢了下来。   “曾文芳?”买鸡的时候,曾文芳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抬头看去,竟然是陈文干的母亲汪依桐。   她早就想过,两家住得这么近,迟早会遇上,没想到,住进来的第一天,就遇上了。   她没有太热情,也没有拘束,大大方方地迎上去,问:“阿姨,您也来买菜吗?”   汪依桐见她手里提着一些菜,疑惑地问:“嗯,不过,你怎么会来这里买菜?”   曾文芳笑道:“我住幸福新村,阿姨,您也住在附近吗?”   汪依桐脸色一变,这个女人,竟然一声不吭地住进了幸福新村,难道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   两个小区之间就隔了一条大街,就是市场也是共用一个,这样一来,根本避免不了经常见面。   汪依桐心里想着,话也出了口:“这不是刚建好的新小区吗?难道有人把刚买好的房子租给别人住?”   曾文芳不在意地笑了笑,道:“我原来住的地方离单位远,我爸妈就给我在这里买了个小居室。”   “哦,原来如此。”汪依桐不想给机会给曾文芳,说了一句,连鸡也没买,转身就走了。   曾文芳看着汪依桐的背影发呆,汪依桐对她这般冷漠,肯定对她极不满意。她与陈文干还能有未来?   “小姑娘,你要买鸡吗?”   鸡档的老板娘见她发呆,扯了一下她的衣袖问。   “哦,买!”她这才回过神来,心里叹息一声,“唉,顺其自然吧!”   曾文芳买好菜,回到新家,林冬梅与她一起进了厨房。   “文芳,这房子真的是你家买的?”   林冬梅听班长说这房子是曾文芳家里买下的,还是有些不相信,这会儿,就毫不掩饰地打听起来。   “怎么?你觉得我家买不起?”   上一世,林冬梅虽然没有抢夺她读师范的名额,但这人一直与罗玉莹交好,自然而然地进了曾文芳的“交往黑名单”。   这会儿,恰好遇到她心情不好,所以说话也冲了些。   林冬梅气急,说话都不利索了:“你怎么能这样说话?我怎么会这样觉得,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林冬梅语塞,不知道怎么接口。她总不能直接把心里想的说出来吧?想了好一会,才道:“我是想说,你才工作多久,就能买起房子。我都工作四五年了,还没存下多少钱呢!”   其实,她是想问,“这房子是男朋友买给你的吗?”   曾文芳不想分析她此时的想法,只默默地动手做菜。她对吴友敬把这货叫来有些不满,但转念一想,又释然了。   吴友敬毕竟是班长,他这样做,也是一片好心,他们班在东湖工作的人本就不多,作为一班之长,当然希望大家能好好相处了。 第三百一十九章 偶遇   第二天上班,曾文芳把之前去考察整理的资料带了过去。领导班子对筹建工业园一事特别重视,整个上午,市里的五套班子都在开会商议。   这事本就在曾文芳的意料之中,张市是出名的拼命三郎,为百姓做实事总是风风火火,根本不给他们这些下属喘息的机会。   只是,她烦恼的是,回来之后,她又多了一个任务,就是记录。张市以前翻看过她的会议记录,觉得她记笔记又快又有条理。因此,领导班子来来回回开了好几次会,张市都不忘交代她,让她一定要坐在下面做好记录。   幸亏她读书时就学会速记法,笔记做得又快又好,每个领导说话的要点都记得清清楚楚。   其他领导似乎也发现了她这项了不起的技能,许多重要的会议,除了书记员,还特意让她过去做记录。   再来就是市政府与国土局、规划局、建设局等单位的协调会议。这个时候的曾文芳就不仅仅是记笔记了,因为,上次参加考察的人都要发言、提建议。   年前,市政府终于定下了工业园的园址,还定了工业园的名字,就叫“仙湖工业园”。同时,市里任命伍学武为工业园副主任,正主任一职暂时由张市兼任。   黄晓聪也从规划局调到了工业园,配合伍主任的工作,负责规划建设等事情。而负责配合张市、联系市政府与其他单位协调事宜的,自然落在曾文芳身上。   张市毕竟还管着许多其他事情,工业园那边,其实他只是挂了一个名,具体事情都得由他们三人执行。   比如,政府要负责规划各个厂区、铺路以及建好工业园的大门。同时,市政府还决定建一栋办公大楼,一楼设置一个办公办证大厅。   许多事情在张市那边,只是很简单的一句话,可是,到了曾文芳这里,几乎要跑断腿才能办下来。   一大早,曾文芳开着单位的车来了仙湖工业园。昨天张市给了她一张设计图纸,说:“你去那块空地看看,对照设计图纸,看看有没有不合适的地方。”   唉,她又不是学建筑设计的,她去看能看出什么来呢。不过,没办法,领导的指示,不能不执行。   因此,司机才会把她送到这里,然后说:“曾秘书,你去看看,这么冷,我就不下去了。”   “好,唉,我又不是学建筑的,能看出什么来呢!”   曾文芳叹了一声,打开车门,外面的冷空气便哧溜一下钻进车里,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这里太空旷了,好冷!”   她嘀咕了一声下了车,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站着,打量这一大片土地。   这是一片旱地,隶属东湖附城。因为没有水源,所以种不了水稻。老百姓就在这里种花生、黄豆、红薯之类的。如今是冬季,农作物都收回去了,这大片的土地上只剩下一些枯萎的杂草。   征地工作算顺利,毕竟这块地不是水田,人们不是靠它来吃饭。附近没有民房,又省下了拆迁这一麻烦事。   市领导考察了好几处地方,才决定选择这里来。曾文芳也很看好这个地方,觉得市领导还挺有眼光。她也就在这里站了不到五分钟的样子,后面就传来了汽鸣声。   “不会吧,吴大哥这么性急?”她以为是司机小吴催促,回头看过去,却发现不远处来驶来一部车。   曾文芳靠边站了站,但想了想,又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些好笑:前面都没有路了,全是坑坑洼洼不平整的土地,她让什么路呀。   她回转身往后望,发现那部车紧挨着市政府的车停了下来,车上还下来两位高个子的年轻人。这两人?她怎么好像见过?   唐冬阳从车上下来,就见到前边不远处站着一个略显矮小的人,扎着马尾,应该是女孩。只是,她穿着一件黑色长款羽绒服,从脖子到膝盖以下,包得严严实实。   脚上还穿着一双中跟高筒靴子。靴子的长筒刚好能接上那件羽绒服的长度。当时他就想,这女人可真奇怪,这么怕冷还来这么空旷的地方吹风。   待曾文芳往他们这边打量,唐冬阳一眼就认出了她。她来这里做什么?这地方又空旷又冷,难道是拿到了设计图,才来这边实地考察一下?唐冬阳有些疑惑,但想到她本来就是上次考察团的成员之一,又有些释然。   “文芳?”高林这些年看的美女多,眼光可不是盖的,也一眼看出站在那边的是曾文芳,不由又惊又喜。   “高林?还有冬阳?你们怎么来东湖了?”   曾文芳听见高林喊她,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在渔港考察时认识的两位大少爷。她快步走过来,打量着面前两人,疑惑地问:“难道你们真的想在这里建厂?”   唐冬阳带着笑意,俊眉微扬:“难道你们当时去渔港考察,不是为了让我们来这里建厂?”   曾文芳语塞,他们当然有这个意思呀。只是,她没想到这番考察还能钓来两条大鱼嘛。   她更没想到,如今这两条“大鱼”还活蹦乱跳地站在她面前。   “我们去考察有两个目的,一为学习,二为招商。如果这次能让唐公子与高公子来东湖建厂,应该算是意外的收获。毕竟我们这里的条件不如海三角,来我们这里发展,对两位公子来说也算是低就吧。”   高林忍住笑,眨着好看的桃花眼,对曾文芳道:“嗯嗯,如果是唐氏集团或者高新建设过来这边发展,确实是低就了。不过,我们只是以个人名义过来,那就是高攀了。”   曾文芳疑惑不解:“个人名义?”   高林指着唐冬阳,道:“我们在东湖注册了一间建筑公司,叫高扬建筑。”   “高阳建筑?高阳公主?”   曾文芳听到这个名字,有些迷茫,“高阳不是古代一位公主的名字吗?他们的建筑公司叫高阳?”   见曾文芳一脸迷茫的样子,唐冬阳不由笑了:“不是高阳公主的‘高阳’, 是飞扬的‘扬’。”   “高阳公主?”这下轮到高林蒙了,他不知历史上还有高阳公主这个人物。   “飞扬?”曾文芳听过这个名字,这不是一位著名建筑设计师的名字吗?还有,昨天张市拿给她的设计图上,好像设计者那栏,署的就是“飞扬”这个名字,虽然字体龙飞凤舞,但她还是认出了这两个字。   因为,这两个字她在上一世就听过。她记得,到了2003年左右,海州会在郊区筹建一所大型的大学城,而负责大学城的设计工作的,就是著名建筑设计师“飞扬”。   “你知道‘飞扬’?   “喏,你们看看这个,飞扬设计师给我们工业园区设计的。还有,你们高扬建筑参加了这次办公大楼的招标吗?”   “参加了,不过,没有投到,被你们本地的一家建筑公司抢走了。”   高林有些沮丧,觉得出师不利,这可是他与唐冬阳合办的公司。家里再多产业,都不是他自己创出来的,这家新公司,才是真正属于他的。   高林还想告诉曾文芳,整个工业园区都是唐冬阳设计的。不过,唐冬阳警告过他,说不能把这事告诉别人。唉,他好想跟文芳说:文芳,你知道吗?“飞扬”其实就是你面前的“冬阳”!   唐冬阳的性子比起高林要沉稳低调,他没有顺着建筑公司的事情说下去,而是问:“文芳,你一大早来这里有事?”   曾文芳点点头,道:“嗯,张市昨天说工业园的设计图纸出来了,让我来看看有没有需要补充的。”   高林感到意外:“不会吧?人家名设计师设计出来的作品你还能补充?”   曾文芳不由腹诽,我可是多活了一辈子的人,想要补充一些东西进去,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她随口反驳道:“名设计师也是人,难不成他长了三头六臂?”   “哈哈,当然没有三头六臂!”高林乐了,边说还边朝唐冬阳挤眉弄眼。   唐冬阳没理他,转向曾文芳,道:“那你觉得哪里还需要补充呢?”   曾文芳道:“工业园区以工厂为主,这个理念肯定不能变。但是,我觉得还是可以设计得人性化一些。毕竟工厂的宿舍就在园区内,工人们也要有休闲娱乐的地方。”   “你的意思是?”   “我认为可以在工业园区里面开辟出一个生活区。还可以设置一个文化广场,文化广场上最好要有一个小型的图书馆或阅览室。”   “啊?要这么高端?”   “我们这里工资可能会比不上海三角或其他大城市,要留住好的工人,可以从工作环境入手,让整个工业园区成为工人的第二个家。”   “让工业园成为工人的第二个家?”   这对一直把工作与生活分得很清楚的唐冬阳来说,实在有些难以想象。 第三百二十章 工业园生活区   “其实,一年365天,工人能有多少天呆在家里?所有的节假日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一个月。他们辛辛苦苦赚钱养家,可是,却难得享受家的温暖。说起来,还真让人唏嘘。”   唐冬阳挑眉:“你家在农村?”   曾文芳点点头:“是啊,我家在偏僻的农村。过年那十多天,是村里最热闹的时候。但是,到了初七初八,回来过年的人们走了,村里又沉静下来了。”   曾文芳想,也怪不得农村那些媳妇婆子们这么喜欢搬弄是非。村里这么安静,有时吵吵架,反而会显得热闹一些。   唐冬阳想,怪不得她会提出这样的补充建议,应该是听到了工人的心声吧。   高林疑惑,看这姑娘的气度,怎么也不像是从农村出来的呀!   曾文芳想起寨下村,想起寨下村与她年纪相近的伙伴,心里感慨:“小时候,我有几个小伙伴,大都在十四五岁的时候就跟着大人出来打工了。   她们在这近十年里,辛苦工作,帮着父母建起了新房。可是,房子建得再漂亮有什么用?她们还得嫁人,如果嫁到一穷二白的人家,又得从头开始。   生活,从来就不是你们所想的那样,我只是想让这些人在漫长又辛苦的劳动生涯里,能拥有一点点的温暖罢了。”   唐冬阳低头沉思,就连一直嘻皮笑脸的高林情绪也有些低落。文芳说的这些,离他们的生活太遥远,他们确实很难想象。   沉默了好一会,唐冬阳才抬起头,像一个不耻下问的学生,问得很真诚:“那你觉得这个生活区设置在哪里好,又要怎么建呢?”   曾文芳昨天拿到设计图的时候就有了想法,但这些想法不是很成熟。再说,市领导只想投资商来建厂,对于这些公共设施都不太在意。即使文芳提出来,他们也会以财政没钱来堵她的口。   “我说的这些,领导不一定会同意,主要是市里太穷了。建道路、建办公大楼,这已经是一大笔开支了。”   “没事,说不定有办法解决呢?”   “其实,这也只是暂时困难而已。这个生活区,会有很多店铺,到时候政府可以收租金,资金会很快回笼。”   “哦?工业园里还有店铺?”   “是啊,所谓的生活区肯定要包括超市、小食店、餐厅、理发店、宵夜店之类的。”   “哦,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多建一个广场,可以供工人散步、聊天,里面要有图书馆,可以丰富工人的文化生活。然后要有一条商业街,可以出租给那些做小生意的人。”   “是啊,就是这样。如果,我们把工业园建得人性化一些,让工人有家的感觉。我觉得,就是收入低一些,大家也愿意来我们这里上班。”   “想法不错!”唐冬阳记得塘口工业园里面没有这些设置,但工业园外面有一条街,那里人挤人,有很多摆地摊的。他开车从那里经过,感觉又脏又乱。   如果园区里面好好规划,说不定还可以杜绝这样的情况。至于做这些公共设施的投资,他又有了新的想法。   几人聊了一会,曾文芳还要去上班,临走之时,高林递给她一张名片,里面有两个电话,还有一个地址,让她有时间去他们的临时办公室坐坐。   曾文芳应下了,她不准备把自己对工业园的设想跟张市说。这段时间,张市的压力已经很大了,她提出这些,不是给张市添乱吗?   年前,市政府几套班子又召开了几次会议,让曾文芳惊讶的是,工业园区竟然真的规划出了一个生活区。这个方案跟她上次与唐冬阳他们所说的基本相符。最让她高兴的还是,这个方案得到了所有班子成员的肯定。   新的设计图纸拿在手里,曾文芳认真看了一遍,不由多了一层疑惑。生活区的事情,她就只对唐冬阳与高林说过,而这套方案添加的元素,竟然就是她对他们说的设想。   这只是巧合吗?还是唐冬阳与高林跟市领导提了她的设想呢?又或是他们认识那个叫“飞扬”的设计师,由飞扬跟领导提了这个设想?   后来,曾文芳才从张市那里知道,市里决定商业街由高扬建筑出资筹建,前30年的店租由高扬建筑收。30年后,店租由政府与高扬建筑六四分成。街道两边的房子只建两层,店铺建成之后,第一、二年不收店租。   曾文芳想,这主意对市政府而言,还真不错。不用花市里一分钱,就能建成商业街,有了这条商业街还能吸引更多的投资商,怪不得没有一个市领导反对这套方案。   高扬建筑也不吃亏,30年的店租,以后还能长久收下去,要知道,过几年,这里的店租肯定不便宜。   那广场与图书馆的资金从何而来呢?   张市告诉她:“广场与图书馆的费用由来投资建厂的企业老板捐赠。有人带头做这事,应该不难办。”   有人带头?谁带头?还是唐冬阳与高林吧?曾文芳不由对这两位贵公子高看了几眼。从小不愁吃穿用度,不知柴米油盐贵的富家公子,竟然能听得进她的话,学着体谅工人的辛苦,这两位贵公子还真是不错。   阳春三月,东湖迎来了工业园的奠基仪式与大型招商会。   这段时间,曾文芳忙得脚不沾地,有时,就连周末都要加班。幸亏生意上的事情不用她操心,由曾文峰出面,为“芳华家具厂”拿下一块三万多平方的地皮。   这个时代,政府为了招商,根本没敢多要企业建厂的土地费用。东湖市政府也是如此,工业园的土地每平方十元,资金充足的企业要的面积大。有的想来办个小厂,几千平方就足够了,一块地也就花上几万元。   李菁菁夫妻听说了这事,也来凑热闹,他们在渔港的厂房都是租的,渔港发展快速,自然带动了物价。厂房的租金越来越高,人工越来贵。   李菁菁夫妻认为,如果在东湖买地建厂,算是一次性投资,以后就不用付租金了。制衣厂曾文芳只占了四成股份,两家投资一样,但李菁菁夫妻占了两成管理股,所以这事,还得与曾文芳商量。   曾文芳当然乐意,厂开在她身边,又与家具厂在一处,以后,无论是她,还是弟弟管理,都要更加方便。   只是,两边都要建厂,资金上难免有较大的缺口。曾文芳有些为难,买地需要的资金不多,可是,买地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这里的地跟渔港那边的地不同,不是买来放在那里等升值,而是为了扩大生产。   有了地,还得把厂子建起来,然后招工、扩大生产,这些都需要资金。工厂的流动资金有限,不能全抽出来建厂。   两边的股东存款都不多,就是全拿出来也不够。因为,大家多多少少受了曾文芳地主情结的影响,赚的钱大都买地买房了,手里的流动资金实在不多。   这个年代,银行贷款不是不能,而是特别麻烦。最后,曾文芳只好把手里的地皮估了个值,选了一块已经升值不少,估计以后升值空间没那么大的地卖掉。   其他股东也便学她那样,抛掉一块地皮,换成资金来东湖建厂房。 第三百二十一章 组建工程队   资金的事情刚刚解决,曾文芳就接到了父亲的电话,电话里说起了建厂的事情,曾国生道:“芳儿,你弟说你们要在东湖建厂,有没有请到人砌墙?”   “爸,我们还在找呢!”   曾国生迟疑了一会,问:“可以让家里的叔伯们去建吗?”   曾文芳知道爸爸又想帮衬村里人了,可是,这么大的工程,她可不愿意让村里那些只会半吊子的叔伯接。如果真让他们来做,自己还不知道要多操心呢。   她斟酌了一会,道:“爸,建工厂与建家里的房子不同。除了砌墙,还要会画设计图,会装水电,会装修。   再说,我工作忙,文峰还在上学,小舅他们也不可能长时间呆在东湖。爸,我们决定把建厂的事情给建筑工司承包,这样,就可以省下不少功夫了。”   她说的都是实情,村里的叔伯手艺活也做得不错,但是,毕竟没有交给建筑公司便利。她还在考虑,是不是把厂房交给高扬建筑来做。   “这样啊,那我们跟村里的兄弟说说。”   曾国生有些失望,春节闲聊时,说起要回东湖建厂,大哥二哥也在,估计是跟其他人说了这件事。这段时间,村里的泥水匠经常过来套近乎,说文芳在市区建厂肯定需要人手,用不熟悉的人,还不如用自己人。   曾国生担心农忙结束后,会有更多人来问这事,所以就想先跟女儿通通气。   曾文芳听到父亲语气里的失望,有些不忍,父亲性格比较软,心地又好,自家日子过好了,总想着帮衬兄弟,最听不得别人的软话。如果一口拒绝村里的同宗兄弟,估计父亲面子上也过不去。   怎么办呢?   曾文芳沉吟半晌,心里一动:自家的新房子就是叔伯们建的,手艺确实不错。高扬建筑刚刚起步,如今工业园这边又要建商业街,工程大,再接下自已两家工厂的话,说不定会需要人手。不如让村里的叔伯组一个工程队,说不定比起做散工还要划算呢。   还有,曾文权学的就是建筑工程,不知道他在哪里工作,不如介绍他进高扬建筑工作,或者就让他做村里那些叔伯的小包工头。   她记得,过几年房地产会特别火。那个时候,许多小包工头赚了些钱,再投资房地产,然后就变成富得流油的房地产商。   于是,她就跟父亲说:“爸,村里的叔伯手艺不错,如果我找的建筑公司人手不够,说不定可以请他们来做工,我问问,再给您打电话。”   曾国生大喜:“好、好!芳儿,你先联系好,有消息就给我打电话。如果他们再问起,我就说还没有动工,你还要跟股东商量。”   曾文芳听出父亲声音里洋溢的喜悦,心里也不难受了,问了几句家里的情况,就挂了电话。   既然心里有了这一想法,就得尽快实施,他先打电话给吴友敬,让他帮忙找曾文权的电话。然后,又给弟弟打了电话,说了自己的想法。   曾文峰却道:“姐,这个建筑工程队的包工头怎么也得我来当,文权哥想来,就做我的助手好了。”   曾文芳讶然:“你?你一个学管理的做包工头?”   曾文峰摇头:“姐,那几家工厂都是你建起来的,全部由我接手管理,我总觉得难以大展身手。有些同学嫉妒我,说我大树头下好乘凉,没有真才实学。所以,我得从头做起,接管你名下的产业只是顺便,不能成为我的主要工作。”   曾文芳无语,这孩子,不是与同学弄了个公司了吗?再说,还在读大学就能管好几家工厂,已经很厉害了好吗?   “那你打算怎么组建工程队?你要先找到你文权哥,还要去建筑公司打听一下,建筑工程队要具备什么条件,才有资格施工。”   “姐,这事好办,你就放心交给我吧。到时候,你就把建厂的事情交给我,我保管把工厂建得漂漂亮亮的。”   “我还想把建厂的事情交给高扬建筑呢,这样说来,那就不能交给他们啰!”   “这样吧,我们的工程队还没有组建好,即使组建好了,肯定还没有资格接这么大的工程。不如你先跟高扬建筑接触一下,跟他们商议,看看能不能把砌墙、倒水泥楼这些事情转交给我们承包,他们出技术人员负责监管。”   曾文芳想了想,觉得这样就跟刚才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了。只不过,包工头换了人罢了。再说,弟弟有这样的想法,正好说明他有志向、肯吃苦,自己应该高兴才对。   第二天,恰好是周末,曾文芳找到上次唐冬阳给她的名片,之前没有认真看,如今要找人,就得看地址,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任曾文芳怎么也没想到,名片上写的竟然“东湖名珠”,这不是陈文干家那个小区吗?   “哈哈,那我们不是成邻居了吗?”   曾文芳心里高兴,也顾不上换衣服了,穿着一套休闲运动服就下了楼。   在小区的拐角处,曾文芳一眼就看到了“高扬建筑公司”大大的广告牌。她不由吐了吐舌头,这段时间她实在太忙,这地方与她家也不过隔了五六百米,她竟然一直没有发现。   还有,这地方原来好像是售楼部吧?曾文芳恍然,原来,唐冬阳他们是借用了人家之前的售楼部。   陈文干家这个小区是迄今为止,除了东湖别墅区以外,最豪华的小区。为了带动销售,房地产公司把售楼部建得高大上,装修很是豪华。用这地方做建筑公司,还真亏他们想得出来。   转念一想,高林家本来就是做建筑的,自己都能想到,人家能想不到吗?   “请问您……”   这里还是售楼部的时候,曾文芳来看过,当时她也想来这里买房子,只是,没有曾文芳想找的那种坐北朝南、南北对流的小户型。所以,她才去了幸福小区看楼。   也幸亏没在这里买,如果与陈文干家同一个小区,还不知道汪依桐会怎么鄙视、嫌弃她呢。   曾文芳进了高扬建筑,上下打量,想看看跟之前的摆设有什么不同,结果发现,除了沙盘里的房屋模型没有了,其他地方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   她不由腹诽:这些家伙还挺会捡现成呢!这么会取巧,也不知道能不能干出一番事业来。   “小姐,请问你找谁?”有位三十岁左右、穿着职业套装,外表端庄的女子捧了一杯水过来,递给她,又问了一遍。   “谢谢大姐,我来找你们公司的唐总。”   曾文芳回过神来,急忙接过水杯,对这位大姐道。   “唉!”这位大姐竟然轻叹一声,让曾文芳的心都提了起来,难道过了一个春节,唐冬阳出什么事了?   这样想着,也便问了出来:“怎么了?难道唐总出了什么事?”   大姐撇撇嘴,他们唐总能出什么事?她就是烦你们这些来找唐总与高总的姑娘们,这段时间,来公司看他们老板的年轻姑娘多,来谈生意的中年男人少,她都快愁死了。   要知道,年轻姑娘找建筑公司能谈什么生意?她们有房子要建吗?还不是想攀上他们家两位帅气老板!   “我们唐总能出什么事?只不过被姑娘们缠得头疼呗!”   “哈哈……”   曾文芳脑海里浮现唐冬阳被一群小姑娘们纠缠的场面,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谁让你们老板这么年轻,又长得这么好看呢!年轻姑娘不缠他们,难不成还去缠老头子?” 第三百二十二章 找唐总谈生意   这位大姐也忍俊不禁,觉得自己有些多嘴了,再说,老板的事情,她一个打工的,哪里轮得到她管?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对不起,是我多嘴了,你是不知道,我们东湖的姑娘太热情了,我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曾文芳笑道:“没事,大姐,我叫曾文芳,不是来纠缠你们老板,而是实实在在来找唐总谈生意的。”   “对不起,曾小姐,我……”   “没事,你说的是事实,并没有说错什么,大姐也是东湖人?”   “嗯,我是东湖郊区仙湖村人,前些年在渔港那边打工,去年生了小孩,孩子太小,就没有去那边工作了。正好高扬公司招人,我就来了这里上班。”   “那敢情好!等仙湖工业园建好了,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不用到那么远的地方打工了。就在工业园上班,附近的村民还可以回家住,多少也能看顾看顾孩子。减少一些留守儿童。”   “可不是吗?为了生活,我们村里有很多年轻人把小孩交给老人带,夫妻俩一起去打工。其实,我原本也打算再出外面做几年,跟我家那位一起赚钱,尽快把房子建好。幸亏有了高扬建筑,我才不用去那么远的地方。如今在这里上班,我每天晚上都可以回家看孩子。”   “如果高扬建筑迁到工业园,那大姐离家就会更近了。”   这位大姐惊讶地道:“曾小姐,你怎么知道公司会迁到工业园?”   曾文芳微笑:“我与你们老板熟识,他们来东湖建厂,也有我的一份功劳呢!”   “啊?”这位大姐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几乎要合不拢了。   “大姐是姓杨吧?”   “不是,我夫家姓杨,我姓陈。”   “姓陈?可是东湖柳镇人?”   “曾小姐怎么知道?”   “我猜的,大姐,我就叫你陈姐吧,你也别客气,叫我文芳行了。”   “文芳?”唐冬阳从外面进来,一眼就认出了站在大厅里,端着一杯水、笑意盈盈的漂亮姑娘。   三次见她,她都穿着不同风格的衣服。在荔园那次,她穿着端庄得体的小西装,一看就是成熟干练的职业女性。   上次,她穿着长长的羽绒服,却一点也不显臃肿,从头到脚裹着,倒让人觉得她很可爱。   后来还见过她几次,都是在开会这样的正规场合,记得每次她都是坐在角落里默默地记笔记,打扮得大方得体。   今天再次见她,却是一套米白色的休闲运动上衣,黑色运动裤,显得干净利落,随性大方。   这位姑娘还真是天生丽质,无论以哪种风格示人,都这般漂亮。要知道,他所接触的大家闺秀,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绝对不会出去见人,特别是见像他这样的美男。   “唐总来了!”   “哦,怎么这般客气,叫起唐总来了。上次不是说了叫名字的吗?快点进办公室坐,陈姐,泡壶好茶招待我们尊敬的客户。”   陈大姐急忙连声应好,笑着泡茶去了。   进了办公室,曾文芳仔细打量了一番,发现这里的办公用品还是原来那套,如今这个时代最时兴的大理石茶几和皮沙发。   她觉得这样的办公用品还是显不出格调来的。不由道:“以后新公司那边的办公桌凳应该换红木的,显得更加高大上。”   “哦?你知道红木家具?”   曾文芳撇撇嘴,这人也太打击人了吧?她一个开家具厂的怎么会不知道红木家具?   “我小舅开家具厂,就是渔港江口镇的芳华家具厂。这次,他们也有意来东湖开分厂,已经拿下三万多平方的地皮。我就是来找你谈建厂的事情的。”   “哦?”唐冬阳确实也很意外,他虽然没听过“芳华家具”这个厂名,但是,能在渔港那边立稳脚根,然后还能来东湖建分厂,说明生意做得不错。   没想到这位姑娘家里也有人做生意,并且还做得这么好。   “你想把工程交给我们公司?”   “嗯,怎么样?这生意你接不接?”   “我倒是想接,就是不知道忙不忙得过来。你知道,我们接下了商业街的工程。”   唐冬阳虽然很想接下这个工程,但还得高林那边能找到足够的人。自从拿下这个项目后,高林一直在忙碌这事。   之前没有跟两家的家长通气,唐老爷子还好,知道他有兴趣接触生意不知道有多高兴,一下子给他拔了一千万资金。   高老爷子就不同了,他还想着儿子在总公司帮忙呢,哪想到儿子如今不但不帮忙,反而还想挖总公司的人走。   建筑这事唐家没有涉足,这会儿,只能让高林去磨高叔叔了。   “这个我知道,你们不够人手吧?”   “是啊,高林回渔港好几天了,就是想从高新建设挖人过来。”   唐冬阳点头,这位姑娘闻音而知雅意,确实是个聪明的女子。   “其实,你们不用挖大多人来。只需要挖一个比较稳妥的工程师、一个有经验的监理,还有厉害些的会计,其他人,可以另外招工。”   唐冬阳摇头,这事他与高林讨论过,两人都觉得不太妥,就道:“我们对东湖不熟,担心在这里招的工人不好管理。”   “你们可以把工程承包出去。”   唐冬阳不由讶异,这个小姑娘还懂建筑?但,他还是摇头道:“我知道,但不熟悉的工程队我们也不敢用,这是我们第一单生意,可不能砸我们的招牌。高叔叔那边只能给我们挤出一个工程队,商业街那边的建设,一个工程队还不够。”   这个话正好曾文芳的心意,她道:“这样吧,我小舅的工厂,我帮你们找工程队。但是,你们公司要出设计图、工程师与监理。”   “你手里有合用的工程队?”   “有,我们老家那边组建了一个建筑工程队,专门帮建筑公司砌墙、倒水泥楼,手艺很不错。我老家的房子、还有我小舅在渔港的工厂都是他们建的。”   唐冬阳问:“那你小舅为什么不直接交给他们建厂?”   “以前在那边,我小舅会监工,如今他没有时间一直在这里看着,就想把任务交给我。你也知道,我上班特别忙,根本没时间顾这个。再说,你们有好的设计师,说不定能把工厂建得更漂亮些。”   “好的设计师?”唐冬阳挑眉:难道她知道自己就是飞扬?没道理呀!工业园的设计图,都是他让助理交给伍主任的,自始至终他都没有以飞扬的名字露过面。   “你们开公司肯定会有一两位有名气的建筑设计师呀!难道每次拿到工程都请别人设计?”   唐冬阳点头:“嗯,我们当然会请设计师,但不一定能请到有名气的设计师。因为我们的庙太小,请不起。”   “没事,到时候我会把关!”曾文芳才不怕这个呢,没有名设计师也不要紧,她自己会设计呀!   “哦?”   唐冬阳不知道应该怎么来表达自己的诧异了。这番谈话,已经让他对曾文芳的了解上升了不止一个高度。之前在渔港,是因为她漂亮、健谈、落落大方,最重要的是,丝毫没有纠缠他与高林,所以,他才会对曾文芳高看一眼。   来东湖开公司,也不算一时冲动。高林的鼓动在其次,主要是他自己也想试试水。至于小章还以为的“他与高林是为了追求曾文芳而来东湖建厂”,那就纯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从开公司到现在,他也算常呆在东湖,但是,他从来没有主动找过曾文芳,他一向自律,好感归好感,既然他已经名草有主,就不能像那些无耻之徒那样,纠缠文芳。   “好,如果你的工程队合用,我就接下你这个工程了。”   “如果人手够,我还有一个朋友的工厂也交给你们。”   “啊?”   “什么厂?也是工业园那边吗?”   “嗯,是制衣厂,比家具厂要小一些。”   “文芳,你真让我刮目相看。”   曾文芳俏皮一笑:“唐总,你用错词了。应该是之前很了解对方,才能用‘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以前并不了解我,如今只是更了解我一些罢了。”   “哈哈,不愧是文学系的才女……”   两人相谈甚欢,说好等高林回来了,再谈具体细节。 第三百二十三章 你喜欢曾小姐?   曾文芳找到了曾文权的电话,问他愿不愿意跟着文峰做事。   曾文权毕业两年,在建筑公司上了一年班,基本上是在工地上打杂,早就想自己做了。只是苦于没有本钱,如今曾文芳抛出了橄榄枝,哪有不愿意的?   曾文峰回了一趟青山镇,从各村选出一些手艺过硬的泥水匠,组建了一个“青山建筑工程队”。   直接在东湖注册,挂靠在高扬建筑公司。当然,名义上是高扬建筑的下属单位,但无论是管理,还是财务,都没有归属关系。   工程队由曾文峰当队长,负责接单、财务管理。由曾文权当副队长,负责管理工人以及监管建筑质量。   唐冬阳特意去看了芳华家具厂与菁华服饰制衣厂的厂址,亲自设计,不过,没有署“飞扬”的大名。   曾文芳对两张设计图算满意,可是,还是提出了不少改进建议。高林在一旁听着,不由目瞪口呆:这姑娘神了,连著名设计师飞扬设计的房子都敢挑剔。可是,听她具体的描绘与补充,又觉得非常有道理。   还有,曾文芳好像还很擅长画画,她直接在设计图上描绘,经过她手之后,整张设计图竟然还特别和谐,这真是一件很奇妙的事。   工厂设计好之后,就交由青山建筑工程队施工。曾文峰花钱买了两辆挖土机,派出罗明友父子去培训了十多天。回来后,罗明友父子就成为了工程队的人了。   高林见三个工地竟然同时开了工,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看着工业园区如火如荼的热闹场面,不由对唐冬阳道:“冬阳,你有没有觉得文芳特别有才?刚认识她时,我只觉得她漂亮。后来,她说起工业园生活区,我又觉得她很善良。如今,我觉得她很神奇。   之前我还愁找不到人手开工,没想到文芳帮着找到了。最神奇的是,她竟然能在鸡蛋里挑骨头,找出你设计图上的瑕疵。唉呀,我觉得她真的太神了!”   唐冬阳浓眉舒展,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微微颔首:“是不错!上次听她聊起小说,我还以为她是一位浪漫、不食人家烟火的文学青年呢,没想到……”   “哈哈,怎么样,我拉你去参加塘口工业园的聚会,很值得吧?”   “只是凑巧而已,你当时只想去看美女,哪里是想做事业?”   高林闪着桃花眼,凑到唐冬阳跟前,笑道:“见文芳这么优秀,我倒真的动心了。不过,我试着表白过,她却婉拒了。你说神奇不神奇?”   唐冬阳斜睨了他一眼:“这有什么神奇?你这么不正经,人家怎么可能答应?”   高林轻哼一声,眨着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道:“我怎么不正经了?我说她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姑娘,还说我很喜欢她。你知道她怎么说的?”   “怎么说?   “她说,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怎么可能最优秀?我知道你喜欢我啊,你与冬阳都喜欢我,不然,怎么肯让我自己找工程队施工呢?你说,冬阳,她撇开话题,不就是拒绝我吗?”   “哈哈……”唐冬阳觉得心里畅快,笑得特别欢快。然后道,“没错,你还算有自知之明!”   “算了,做异性朋友还是可以的!”   高林看过的美女太多,对曾文芳虽然有好感,但还没到死皮赖脸去追求的地步。   不过,唐冬阳这段时间却一直在挣扎,每次见到朱丽君,他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曾文芳,还经常拿两人做对比。   看到朱丽君打扮得那般精致来见他,他会想,如果换成曾文芳,她会穿什么衣服来呢?   看到朱丽君吃那么一点点饭,他又想起那次在渔港,曾文芳吃饭的样子,那天,她好像吃了两碗饭,比自己吃的还多一些。   与朱丽君聊天,他也会想起与曾文芳聊小说、聊设计、聊工业园的事情。   他觉得自己有些着魔了,为什么每次都拿两人作对比?   后来,小章问他:“唐总,你是不是喜欢曾小姐?”   看到小章担心的神色,他才终于有了意识:他好像真的有点喜欢曾文芳。   他有未婚妻,况且,父母会让他娶一个家在农村的姑娘吗?   正是因为有着这些顾虑,他才没有像高林这般,随随便便就开口表白。因为,他知道,自已没有资格表白。   曾文芳当然不知道高扬建筑两位老总在烦恼什么。她很忙,不过,她的心情很好。因为她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很顺利,最重要的是,等这许多事情终于忙完后,她就可以好好歇一会了。   听说张市兼任工业园主任,是一年为期。之后,伍学武就会由副主任升任为主任,黄晓聪升为副主任。她本来就跟着张市,张市不用管工业园了,她自然也不用去了。   只要想到这些,她就无比开心:哈哈,又跟过上跟以前一样,在办公室里写写画画过休闲日子的美好生活了。   阳光明媚的夏季,曾文芳吃过早餐,慢悠悠地来到办公室。   办公室里,只有一位女同事坐在那里,抬头瞅了一眼曾文芳,开口道:“张市找你!”   目光冷冷淡淡的,声音也冷冷淡淡的,如果换成别人,肯定会很不舒服。可是,曾文芳却无所谓,她也淡淡地回了一句:“哦,谢谢凌秘书!”   曾文芳道了谢,转身就往张市的办公室走去。凌秘书的冷淡没有影响她的心情。她重生到现在,一直都处于流言中心,对无关紧要之人的态度,从来都不放在心上。   “文芳,你看,这是张市报到组织部的名单,你也在其中。文芳,你很快就会晋升为副主任科员了。”   刚走出办公室,她遇到了手里拿着一份公文的李小石,李小石很高兴,扬起手里的公文,对她说。   曾文芳觉得很意外:“啊?李科,这是真的吗?”   李小石笑盈盈地道:“当然是真的,去吧,张市找你有事。”   “嗯,我这就去。”   工作刚满一年,就晋升为副主任科员,曾文芳很开心,这说明领导对她的工作很满意。   这段时间,市领导对她的工作能力给予了充分的肯定,每次开会,领导都得拿她赞扬一番。秘书科几个处室的人对她羡慕嫉妒,不过,都没敢加上“恨”字。   毕竟,曾文芳工作态度好,又确实有能力,这些大家都有目共睹。   曾文芳对升职一事,除了高兴,没有太多感慨,觉得自己忙碌了这么长时间,也算应当。   曾文芳哪料到,去到张市办公室后,张市却微笑着递给她一份文件,上面写着一个调令,是关于她借调到工业园上班的调令。   曾文芳当即就烦躁起来了,前几天,她听办公室的同事议论,说市政府会派出一名副科长去工业园任办公室主任一职,就是之前黄晓聪那个位置,她听了差点儿高兴得跳起来。   这事情真是太好了,因为,她太希望回到刚到市政府办公室上班的时候了。那时候多单纯啊,帮张市写写通知、整理整理文件、记记会议笔记,偶尔出了几天差,生活轻松又惬意。   工业园这边就不一样了,用“复杂”这个词来形容,还不够准确。   要知道,这个时代,如高扬建筑这般的年轻又有涵养的老板,实在太少。这段时间,她与一帮老板大叔打交道,真可谓绞尽脑汁。   除了刘日春这些想要占她便宜的外来老板,还有几位东湖本地老板,也一直对她胡搅蛮缠。   她打着张市的旗号,还好脱身,如果真去了工业园,那就真有羊入虎口的感觉了。   “张市,这份工作我恐怕难以胜任,您是不是考虑一下,派一个有经验的男同志去好一些?”   曾文芳这样说,本就在张市的意料之中。   他正在埋头翻看一份文件,闻言摸了摸发光的额头,笑眯眯地看着她,问:“怎么?还有你这个小辣椒难以胜任的工作?”   曾文芳神情一滞,心里有些抓狂,她得这个外号还不是因为工作,领导怎么能这么打击她呢。 第三百二十四章 小辣椒   这段时间,她打着市政府的旗号,为工业园各企业做了不少事情。她级别不高,权利却不小。毕竟,张市大会小会上都会强调:曾秘书要麻烦各单位办的事情,都得到了他的批示,请各部门积极配合。   她要协调各部门的关系,有时不得不强硬一些。结果,有些单位领导听到她的名字,就会开玩笑:“唉呀,市政府那个小辣椒又来了。”   许多人背地里议论她,说她小小年纪,没想到处事风格如此果断泼辣。   没多久,“小辣椒”这个外号就传遍了东湖市与工业园有关的相关单位。   年前调入市国土局、对她紧追不舍的周亦南,就因为这事说过,“文芳,你知不知道别人给你取的外号?‘小辣椒’,我喜欢!还别说,我觉得这个外号与你的风格还挺配。”   唉,不能因为周亦南喜欢,她就继续做个小辣椒吧?毕竟,她又不喜欢周亦南。   想起这些,曾文芳长叹一声,与张市相处了整一年,曾文芳也不怕这位大领导了,她嘟起小嘴,开玩笑道:“张市,为了工业园,我都被大家取了‘小辣椒’这个外号了,你还笑我。再这样下去,我肯定会嫁不出去了。”   张市被曾文芳逗得哈哈大笑,指着她,好半天都停不下来。   “你、你,才几岁?就愁嫁了?”   曾文芳一本正经地道:“张市,我今年都24岁了。我堂姐比我大一岁,孩子都7岁了。”   张市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戏谑道:“那你的意思是原本你也应该有个6岁的孩子啰?”   曾文芳默,她只是打一个比方,说明她已到了待嫁的年纪,不能再被人叫“小辣椒”了。可是,领导怎么能这样曲解她的意思?   “张市,你严重曲解我的意思。我只是说,我已经到了适婚的年纪,这个时候,名声很重要。”   “呵呵,人家称你为‘小辣椒’,那是赞你呢!谁说叫‘小辣椒’就名声不好了。再说,我听人说,追求你的企业老板可不少,工业园那边青年企业家也不少,你怎么会嫁不出去?”   “哪有什么青年企业家?”   “那个曾总、唐总、高总,还有你同学陈总,我觉得这俩人也不错呀!还有,上次接待我们的张秘书,长得特别俊,好像也挺喜欢你。”   曾文芳不由一脸黑线,什么“曾总”,那是她亲弟好吗?   那个所谓的“陈总”,好像根本看不上东湖这个小地方,自从上次匆匆回了京都,就在春节的时候回了一趟东湖。那个时候,她已经回青山镇过春节了。   大年初三,他才与汪志坚找到家里来,春节期间,家里人来人往的,也谈不了什么。   春节之后,信与电话还是没有断过。不过,曾文芳不想跟他讲工业园的事,他不在东湖,即使跟他说了,他也帮不上忙。   还有那个张秘书,人家一直有喜欢的人,心有所属。再说,他们相处得就像哥们一样,或者,张亮可以算是她的男闺蜜吧。   再说,那个唐总、高总的,他们能看上她这么一个小秘书吗?   其他那些什么刘总、罗总、胡总之类的,能够说是追求她吗?那些人都是有妇之夫,只是想占她便宜,想包养她罢了。   唉,世道如此,大领导啊,您知道我们下层老百姓心里头的苦吗?   想到这里,曾文芳不由哼一声,道:“张市,如果我们秘书科再出一次陈燕那样的事,我看都没有父母肯让女儿来市政府工作了。”   “怎么会没有?今年还有好几个大学生想进我们秘书科呢!”   曾文芳撇嘴:“那是因为那些小姑娘太单纯,不知道市政府的水有多深。”   张市又哈哈大笑起来,末了,才道:“没事,去吧!你只是借调而已,完全可以打着我的旗号办事。还有,除了我要开会或出差,每周周一上午来这里汇报工作。   放心吧,如果真嫁不出,我帮你做媒。可惜我前面那个是女儿,小儿子又刚上大学,不然……”   张市说到这里,停了一下,若有所思,然后继续道:“你24,我儿子今年21,俗话说得好,女大三抱金砖。行了,你嫁不出去正好,让我儿子大学毕业就把你娶回家。”   曾文芳无语,当然不能把领导这话当真。遇人不淑,怎么会遇到这般促狭的领导呢?她只能无语问苍天了。   这下,她也知道自己没办法改变领导的主意了,再不情不愿,也得上任。   幸亏,办公大楼还没有竣工,曾文芳上班的地方暂时还在市政府大楼。不过,去工业园的时间比之前要多了一些罢了。   却说京都这边,还有一个与曾文芳同病相怜的人,那就是陈文干。自从去年冬,陈文干被战友一个电话催回公司之后,便一直忙得脚不沾地。   公司遇到了一些麻烦,其中一件,就是有人挖他科研团队的墙角,并且还有两个被挖成功了。还多亏吉姆来了,才让科研项目能继续进行下去。   第二件事,就是他分公司有几个小项目被抢了。虽然每个项目都不大,但是,积少成多,对于公司来说,损失也不小。   陈文干当然不能闲着,除了拓展新业务,他把更多的心思放在调查这两件事情上。   知已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被人在背后捅刀子,当然得知道这背后的人是谁。不然,人家时不时捅你一刀,你岂不是防不胜防?   他的腿伤基本上好了,好在文芳给他煲了那么多药膳,不然,他的腿伤不可能好得这般快。另外,这事他也不想跟文芳说,不能让文芳这么担心,即使遇到了麻烦,他也得独立解决。   当然,陈文干也没想到,他这一忙,竟然花了好几个月时间。   就是春节,他也只在家里呆了几天,大年初五,就飞回了京都。这个时代,做生意的人还没有那么理性,很多都是靠人脉关系做起来的。   春节期间,是与客户走动最理想的时间,陈文干自然也明白这一点,因此,春节没敢在南方停留太久,他还得利用这个春节巩固与客户的关系。   经过几个月的调查,陈文干已经找出了那个背后使坏的人——林斌。不过,他还觉察到,这事,除了林斌,还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只是,他没找到隐藏在更深处的人。   林斌与孙璃确定关系之后,便凭着孙家的关系,进了一家大公司做业务经理。本来两人井水不犯河水也挺好,可是,林斌又怎么会甘心让他好过呢?   孙璃喜欢陈文干,这在京都不是秘密,如今孙璃虽然与他在一起,但她在不经意间,总会拿他与陈文干比,让他心里总是有一根拔不出的刺。   恰好陈文干受伤回了老家,他便趁机弄出点事来让陈文干头疼。再说,如今不比以前,他有周子豪这个搭档,又有孙家这个靠山,给陈文干弄点事也不难。   陈文干怕林斌出事,孙璃再回过头来找他,决定先让林斌得意一段时间。只要林斌做出了成绩,孙璃才会对他更满意,结婚的日子也就更近了。   等他们结婚之后,再给他一点颜色也瞧瞧不迟。只要他镇守公司,林斌也弄不出事情。   也因此,这段时间,他也就春节回了一趟南方,其余时间,都呆在京都。   战友很想约他一起去青山镇,说他与文雪的事情,除了母亲不太同意,其他家人基本同意。   陈文干拒绝了,让他先把家里人说服再去青山镇,不然,他不会帮他说话。   自家母亲不同意他与文芳的婚事就够让他憋屈了,如果文雪的事情又遭战友母亲的反对,他怕文芳会伤心。   春节时,文芳说她已经住进新房里去了,说他小叔让人送去了家电,全都是出厂价,说她已经收到了战友寄过来的电脑。   春节后,他收到文芳的信,信里说她工作很忙,说工业园已经奠基,还说市政府给文光集团划了一大块不错的地。末了,她问:“冬去春又来,你的工厂已经奠基,尊敬的陈总,请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想起上次在荔园,满脸惊讶之色的她露出促狭的笑,一本正经地道了一声,“陈总,你好!”   本以为他这个陈总能多陪她两个月,陪她搬家,陪她安装电脑,陪她参加工业园的奠基仪式,陪她参加东湖的招商会,陪她吃饭,陪她散步。   谁知道,他还什么都来不及做呢,就被困在京都。   战友与母亲说起陈文干的事,林淑君却笑道:“没事,仕途太顺了不好,这些小事正好磨磨他的心志。《孟子》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妈,你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你的商场不是与文干有合作吗?”   林淑君摇头:“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想看看他值不值得我继续与他合作。我觉得他在农村呆的时间长,处事还不够狠辣,还不懂得商场如战场的道理。让这些人给他找点麻烦,我正好可以看看他是否适合在复杂的环境下生存、成长。”   战友语塞,但又没办法,他对做生意一窍不通。除了前期的投资,还有技术这方面,其他事情,他是无能为力。   他想,文芳做生意是一把好手,如果她能来帮文干一把就好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 线索   曾文芳在东湖碰到了麻烦事,陈文干在京都也是麻烦缠身。而京都人民医院这边,沈琅心里一直怀疑却没有着手调查的事却有了线索。   沈琅身边跟着一位女实习生,个子不高,脸圆,眼大,还胖嘟嘟,看着还挺可爱。   这位女孩叫李乐英,J省人,就读于京都医学院。   说起来,这孩子确实挺可爱的,热情开朗、做事也认真,只是嘴巴太馋,不说闲暇时,就是上班都会忍不住往嘴里塞东西。   专家级别的主治医生带实习生,这在京都人民医院还是头一份,而沈琅带的又是这样一朵奇葩,医院同事忍不住取笑他:“沈医生,你这是在带实习生呢,还是带孩子呢。”   沈琅哭笑不得,两手一摊,很是无奈。他有什么办法,这是父亲派下来的任务,据父亲说,这是他母亲远房表哥的孩子。当年,这位远房表叔帮过母亲一个大忙。表叔把孙女送过来让他关照,他能拒绝吗?   “表叔,听说您去过南方医科大学。其实,我当初最想考的是南方的学校。我爷爷和我爸,逼着我填京都的学校,然后还要我在这边实习。”   逐渐与沈琅熟悉后,工作闲暇之时,李乐英与沈琅聊起这些,语气带了些抱怨。   “为什么想去南方?”   沈琅还以为是这位女孩跟父母闹着要跟着自己实习呢,敢情人家还不愿意?   李乐英嘟起小嘴道:“我高中有好些同学去了南方,就算在那边打工,工资都比这边高出不少。南方海三角适逢改革开放,对优秀人才需求量大,像我这般优秀,到了那边肯定吃香。来到这里,唉,人才济济,我呀,什么也不是。”   沈琅挑眉,没想到这孩子还有这想法,不由问:“这几年,南方确实发展得不错。很多北方孩子,包括京都这边,都有不少人去那边闯荡,说那边机会多。不过,你爷爷和你爸为什么一定要你来京都这边?”   李乐英鼓起腮帮子,撇嘴道:“我爸啊,每次说起京都,都一脸向往。他可想念以前的事了,40多年前,他还是个小毛孩呢,说遇到了姨婆他们,那时候,姨婆还怀着孩子呢。对了,表叔,姨婆那时怀的是您吗?”   还没等沈琅回答,李乐英又懊恼地拍拍脑门,道:“肯定不是表叔您,你才30多岁吧?那都是四十多年前的事了。”   沈琅听了,想起姐姐沈琴,心里不由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四十多一点,应该是我姐。对了,我妈怀着我姐时,在你们老家吗?”   李乐英摇头:“我爷爷说,那时候,我老家也不安稳,他就带着姨婆和几位贵人去了南方一个小乡镇,好像是叫古山镇。   后来,姨婆即将临产的时候,他们担心姨婆出差错,打听到相邻的川县有个大夫很厉害,就又想去川县。结果,姨婆还没来得及去到川县,在路上就生下了孩子。”   沈琅听得有些惊心动魄,原来,姐姐真的在南方出生,有没有可能就是那会儿弄错了?   “川县?那你爸爸有没有说,他们原本在哪个县?就是古山镇是属于哪个县的?”   李乐英嘟起小嘴,偏着头天真地道:“阳光县呀,古山镇属于阳光县。从我们老家,有一条小道可以直接抵达古山镇,走路只需要两个小时,如今已经开通,可以通车了。我们老家的百姓,很多人都去古山镇赶集呢。”   “阳光县?”沈琅隐约记起,曾文芳她们就是在阳光县,但她们所在的镇叫青山镇。古山、青山,或者这是相邻两个镇呢。   “乐英,你去过古山镇吗?”   李乐英摇头:“我没有去过,我们家很早就迁到省城了。我很少回老家,更别说去古山镇了。我爷爷,大伯和我爸他们,每到清明会回去祭祖,但他们应该也没有空去古山镇吧。”   沈琅见从李乐英那里再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决定去一趟J省,找那个老表叔问问情况。姐姐沈琴的血型摆在那里,他想忽略也忽略不了。   他脑海里晃过曾文雪那双黑亮的凤眼,心里五味杂陈。这几年,他心里一直藏着这事。想着父亲这般疼爱二姐,如果得知二姐不是自家孩子,会不会受不住?想着父亲年岁已大,如果接受不了这事带来的打击,还不如不去追查。   有时又会想,这事不可能这么巧,人长得相似本就不奇怪。曾文雪远在南方,天南地北相隔数千里呢。   这么自我安慰着,他便一直忍着没往下查。但是,如今有了这根线索,如果他还无动于衷,会不会有些冷血?   或者,老天爷把李乐英送到他身边来,就是为了让他追查这件事?   沈琅思索了一夜,最后下了决心,一刻也不愿耽搁,跟医院告了几天假飞往J省。   可惜那位老表叔人老多病,记忆力大不如从前。李乐英的爸爸,当时还小,只隐约听过这事。   他爸翻来覆去说的,就是他认识京都的谁谁谁,那可是大人物。老人充满自豪,说起沈琅的母亲王雅娴,就很开心,但语言颠三倒四,总是说不清楚当时的情形。   沈琅只得让李乐英的爸爸与他同去老家那边调查。从J省到县城,再到县城的一个小乡镇,沈琅颠簸了将近一天一夜。   这地方果然偏僻,除了山还是山,还有很多茂密的原始森林。沈琅觉得自己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多的山林树木。   第二天一早,他们便想从小路去古山镇。   这路虽说通了车,但全是山路,坑坑洼洼,很不平整,小乡镇也没有的士,沈琅两人只好包了一部四轮小货车。   到了古山镇,他们找到李爷爷描述的小村庄。有几个老人倒是知道有个怀孕的年轻女子在这里住过,但都说孩子还没有生下来,这位年轻女子就离开了。至于后来怎么样了,大家都不清楚。   沈琅只好问了路,顺着古山镇、青山镇、彭山镇这条路走。他想,得先找到母亲生下小孩的那个码头。   从古山镇到川县,阳光县地域内,要经过两个乡镇,其中一个是青山镇,一个是彭山镇,然后由彭山镇坐船可以直接抵达川县县城。   沈琅与李表哥直接去了彭山镇,找到了住在离码头不远的几户人家。因为靠近码头,人来人往,人们早已记不清楚四十几年前发生的事情。   两人没有什么收获,只好往回走。返回到青山镇时,天色已经擦黑。   沈琅对李表哥道:“我们在青山镇歇一晚吧,我这边有熟人。”   李表哥惊讶,说实话,他都不知道这位京都贵人来这偏僻的地方折腾什么,但人家要折腾,他也只能陪着。以前他不知道什么叫舍命陪君子,原来这就是啊。   车子停在青山镇车站,两人下了车。   沈琅气质儒雅,三十多岁的俊美男子,看着就像二十多岁的青年,刚从车上下来,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他迈着优雅的步伐,停在车站一间小铺子外,彬彬有礼地问:“请问,曾文芳家在哪里?”   店主是位中年男子,他双眼放光地望着沈琅,反问:“曾文芳?是那个考了全县第一名,后来又考上南方大学的曾文芳吗?”   沈琅微笑点头:“对,就是读南方大学的那个曾文芳。”   旁边有位大婶一脸兴奋,带着八卦的语气道:“你是文芳的对象吗?文芳可是我们青山镇的金凤凰,可厉害了。不过,看你长得也还过得去,还算配得上她。”   这位大婶说的是方言,话又说得快,沈琅没听明白,回头问李表哥。李表哥老家的方言与这里的方言相近,他听得明明白白,忍住笑把大婶的话地翻译了一遍。   沈琅哭笑不得,这是哪跟哪呀,他都大了文芳十几岁呢。话说这里的百姓还真是护犊子,他一个京都名家子弟,才堪堪配得上一个乡下丫头。   沈琅扯住想上前辩解的李表哥,扬眉对他们说:“我是文芳的朋友,是受她的托付来找她的家人,麻烦大叔大婶给指个路。”   店铺老板往左指,道:“看到那条大桥没?桥头有一家批发部,就是文芳家的。”   沈琅连连道谢:“谢谢大叔,谢谢大婶。”那位大婶一脸茫然,这年轻人真有意思,她又没给他指路,干嘛还谢她呀。   “那小伙子,一看就是读书人,真有礼貌。”   大婶连连点头:“嗯嗯,可不是吗?问个路还道谢,这小伙子长得也俊。” 第三百二十六章 查证   国生杂货批发部,王娟英正在噼哩啪啦打算盘。见进来两位客人,急忙匆匆在笔名上记了一笔,迎上去打招呼:“请问,你们要买些什么?”   因为用的是方言,沈琅听得不是很明白,便用官话问:“请问,这是曾文芳家的店吗?”   王娟英忙用带着家乡口语的官话道:“是的,我是她妈妈,请问您是?”   沈琅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妇女,长得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皮肤不似普通乡下人粗糙,白皙中透着红润。剪着齐耳的短发,衣着朴素,却很干净整洁。   细看这眉眼,与曾文芳真有三四分相似,特别是嘴角的浅浅酒窝,笑起来很像。他便急忙恭敬地道:“嫂子您好,我是京都的沈琅,我有个侄女叫沈美琪,与文芳是好朋友,还有汪媛媛,嫂子听文芳说过她们吗?”   王娟英没听说过沈美琪,但知道汪媛媛,汪家京都族人回乡认亲的事情,整个青山镇都传遍了,汪媛媛还来过她家几次,她对那位漂亮的姑娘印象挺深。   “嗯嗯,我认识汪媛媛。”王娟英连连点头,急忙给两位客人端茶倒水,亲热地道:“沈兄弟是从京都过来的吧?我家两个丫头前几年去京都玩,多亏了你们照顾了。”   沈琅俊美的脸上浮上一片红云,他哪里关照过她们?是她们关照他还差不多。因为有她的“手撕鸡”和食疗方子,战老爷子的胃病才得到了控制。   后来,还是她介绍汪志坚过来为战老爷子诊治,他只是按着曾文芳的方法巩固治疗效果。如今,战老爷子整个人活蹦乱跳的,胃病基本痊愈,健康得很。   战家上上下下都对他感激有加,医院的同事都高看他一眼。他可不就是沾了曾文芳的光吗?   沈琅与李表哥坐下来喝茶,说起自己有事去彭山镇,但耽搁了时间,眼见天色已晚,吃饭这事好办,但这里没有招待所之类可以住宿的地方,让他们很为难。   王娟英爽快地道:“那有什么好为难的,我家宽敞,再多来几个客人也能住下。沈兄弟,我盘好账,正要回家做饭呢。这段时间田里还有些活,我家那口子在田里忙,这会儿,应该也会回家了。你们就在我家住一宿吧。”   沈琅心情愉悦,顺手推舟应下了。乡下人果然纯朴,对外人没有防备心。   他庆幸当时没让那位小货车司机一起来,不然,三个人都去人家家里挤,就更不好意思了。再说,还不知道人家家里有没有这么多地方住呢。   李表哥开车,王娟英坐在副驾驶位,沈琅坐在后排。   一路听王娟英指挥,车子终于停在一栋漂亮的小楼前面,王娟英先下车,笑眯眯地道:“你们等一会,我去开门,晚上还是把车开进院子里保险。”   沈琅跟着下了车,见王娟英开了院子门,不由好奇地跟进去。   这?这真的是乡下的房子?沈琅打量着面前这栋美轮美奂的小洋楼,脸上满是惊讶之色。   李表哥把车开进院子停好,下了车,上下打量这栋前有院子、后有菜园的房子,满脸好奇:“表弟,看来你的朋友绝非等闲之辈。这么漂亮的房子,在我们J省都难得一见呢。”   沈琅虽然知道曾文芳非等闲之辈,但也没有想到她家会建得这么漂亮。   待提着行李包进了大厅,换了拖鞋,坐在软软的沙发上。沈琅都有些怀疑自己这是到了外国,这房子里面的设计风格竟然是中西合璧,整套房子的装修风格属于简欧式,特别清新雅致又舒适的那种。   沈琅不由疑惑地开口:“这栋房子是谁设计的?”   王娟英给他们各倒了一杯冷开水,笑道:“应该是我女儿找人设计出来的吧,这里的家具都是我弟弟做的。他木匠活做得细致,好多人看了都说好呢。”   说完,她开了厅里的彩色电视,道:“你们在这里看看电视,看房子也可以,上面还有两层呢。”   说完,又往外面瞧,有些着急地道:“唉呀,阿生怎么还没回来呢,得有人陪着你们聊天,我要去给你们做晚饭。”   沈琅急忙道:“嫂子,不用着急,给我们下碗面就行了,等曾大哥回来再做不迟。”   王娟英乐了,笑眯眯地道:“我们这里可没有下碗面招待客人的理。这么晚,酿豆腐是来不及了,但炖个鸡还是很简单的。”   “阿娟,这车是谁家的呀?”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问话,声音爽朗。没等王娟英回答,声音又传了进来:“是大舅哥来我们家了吗?”   “不是呢,大哥哪会晚上来我们家。阿生,我们家是来了远客呢。你先换双鞋,咱们进来再说。”   王娟英迎上去,接过他肩上的锄头,又给他提了双拖鞋,嗔道:“你也不看着天色,活也不是一天就能干完的。明天换你去店里,我去田里,没得累坏了,芳儿又不许我们种田。”   曾国生乐呵呵的:“芳儿忙着呢,没空管我们。自家种的粮食新鲜、好吃,外面买的,还不知道是不是旧粮。”   沈琅见院子里立着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高高壮壮的,约有一米七。再仔细打量,发现这位汉子虽然皮肤黝黑,但五官端正,眉眼间还透出几份熟悉。   就是与曾文芳也有几份神似,看情形,这男人就是曾文芳的父亲了。   不过,如果不是眉眼间的熟悉感,沈琅断不会推测出这是曾文芳的父亲。因为这个汉子一脸憨厚,与曾文芳的狡黠灵动,没有一丝相似之处。   王娟英迎着汉子回了屋内,乐呵呵地给他们互相介绍,介绍过后,就叮嘱道:“你去洗个澡,换套清爽些的衣服,再陪客人喝茶。我去厨房做饭了。”   等曾国生冲过澡,换了一套衣服下楼时,沈琅看得有些呆怔。   他揉揉眼睛,觉得这下楼的男人,无论是长相还是动作,都无比熟悉,还特别像他家大哥。   曾国生换了一套长短适中的棉质蓝色休闲套装,短短的头发有些湿,黝黑的脸被热水熏得有些红,显出一种健康的色泽。   沈琅只觉得这个世界有些玄幻,这还是刚才那个挽着衣袖,裤腿挽得长短不一,穿着灰黑色旧衣服,身上、脸上都溅着泥点的汉子吗?这分明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吧?最关键的,这人看着确实与他家大哥有四五份相似。   或者,他原本就是他二哥?如果说曾文雪长得像他母亲是巧合,那眼前这位男人长得像大哥,就不可能还是巧合吧?   沈琅留了个心眼,与曾国生聊了会天后切入正题。   “曾大哥,听文芳说,你今年四十四岁,看着也才三十多的样子。说起来也巧,我有个姐姐,今年也是四十四岁,看起来还没有曾大哥年轻呢。”   曾国生呵呵笑,有些腼腆:“哪里年轻,都老了。我今年快满四十四了,再过几个月就要过生日了。”   “哇,这么巧,我姐姐离生日也不远了,她农历的生日5月28日。”   曾国生惊讶地扬起眉头,道:“那就真正巧了,我也是在那天生日呢。”   沈琅有一种“真相果真如此”的恍然,又有一种特别不真实的感觉:这真的只是单纯的巧合呢?还是真相就在其中呢?他感觉心脏怦怦地跳得特别快,都有些难以抑制了。   “曾大哥,这可真巧了,你竟然与我姐在同一天生日。”   “可不是吗?说起来也是缘分,你们远在京都,千里迢迢来到我们这个偏僻的山村,还来了我家,可不就是缘分吗?”   曾国生很兴奋,因为经常看电视,他的官话说得还算不错,与沈琅交流起来并没有障碍。李表哥不时也会插上几句。   曾国生给他们泡了一壶招待贵客用的好茶,沈琅趁他泡茶的当口,去了一趟二楼卫生间,收集了一些头发。   沈琅想,如果能抽点血,就更好了。可是,抽血的理由呢?这理由可不好找。沈琅想,这事不急,能找到头发已经大有收获了。何况,这同年同月同日的巧合,已经很能说明问题。   王娟英很快做好了晚饭,姜片炖鸡,青菜腐竹炒木耳,芹菜炒鸡下水,还做了一道嫩黄的蒸水蛋。   她给两位客人各盛了半碗鸡汁,再往他们的碗里加了些开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今天没有煲汤,沈兄弟与李大哥就将就将就了。”   沈琅很不好意思,把汤推给王娟英,说什么也不肯喝:“大姐辛苦了,这汤给您喝才对。”   王娟英急忙阻止道:“远来是客,都是自家养的鸡,你们尝尝看,味道应该不错。虽然我的手艺没有芳儿好,但芳儿说了,鸡清炖,原汁原味也不错,还更有营养。”   沈琅这才没有推辞,喝了一口,果然特别清甜。 第三百二十七章 曾家老宅   晚饭后,李表哥开了一天车,早早就去客房睡了。沈琅却仍兴致勃勃地跟曾国生夫妻打听彭山镇与古山镇。   “与青山镇相邻有两个镇,一个是古山镇,一个是彭山镇,你们这三个镇哪个镇更富裕?”   王娟英道:“听说很久以前青山镇有一个大地主,连彭山镇那边的田地最隶属于他。不过,那个时候,地主富裕,百姓遭殃。如今,倒是彭山镇更富裕一些,那边江河宽阔,离川县不远,百姓出去做生意的也多。”   曾国生道:“古山镇我家没有亲戚,以前我去那边镇上摆过服装摊。我有个大姨在彭山镇,家里靠近码头,听我妈说,我就是在彭山镇大姨家出生的。”   彭山镇码头?李表叔翻来覆去说的不就有这个地方名吗?难道当年母亲与曾母同在这个地方生产,慌乱中抱错了孩子?沈琅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沈琅一个晚上辗转反侧,第二天天蒙蒙亮,就起来了。恰好曾国生要去老宅那边的菜园子里摘菜,沈琅就跟着去了。   路上有碎石子,整理得也不平整,有些坑坑洼洼。走到老宅那边,路上不时还有鸡屎,沈琅本就有点洁癖,走这样的路,真让他有点恶心。   曾国生却一点也不在意,边走边向沈琅介绍:“我们村叫寨下村,地理位置很不错。背靠着山,不远处就是青源江,离街镇不远,离青山中学也不远。”   沈琅听出曾国生语气里的自豪,不由感慨:曾大哥还是一名典型的农家汉子,憨厚善良、爱家人、爱家乡。贫穷落后的乡村,在他眼里也是好地方。   他不由说出自己对这里的看法:“你们这里山多,一路上,我看到的除了田地就是山,从懂事时起,我还没见过这么多山呢。”   曾国生笑了:“可不是吗?我们这里除了山还是山。不过,你见山的时候少,我见海的时候少。小时候,我没有出过青山镇,以为世界就是这样的呢。后来,女儿带我到渔港、荔园去看海,我才知道,原来世界这么大。”   沈琅想,我见海的时候也不多,你们这里是山地,自然没有海。我们那里是平原,也没有海。   不过,沈琅在外国读了几年书,坐过轮船,知道海的博大无涯,不由点头:“是啊,世界很大,海的那一边,还有许多长得和我们不一样的人,说话也不一样。以后,大哥会有机会到处看看的。”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能有如今的生活,我已经很满足了。你看,那就是我们以前住的房子。”   沈琅顺着曾国生手指的方向看去,便看到一排又矮又破旧的泥砖黑瓦房。地板没有铺,是平整的泥地,窗户很小,用报纸糊着。   “这就是你们以前住的房子?”   曾国生点头:“是啊,这一排是厨房,最左边那间是我家的。你再看看那边,那些是上房,有两间屋子是我家的。那个时候,日子不宽裕,吃饭都难,不要说建房子了。我们一家五口不够地方住,文峰就在我们房间的楼上。”   “哦?那是两层的楼房吗?”   沈琅惊讶地问,他往那边看去,发现靠山的一排房子比起那排厨房稍胜一筹。房子略高一些,但怎么看也没有两层的高度。还是泥砖房,只是墙壁抹了一层石灰,地板也铺得齐整一些。   曾国生不好意思地笑了:“说是两层,其实,只是用木板隔了一层,上面要放谷子、笼柜之类的东西。因为不够住,就在上面给文峰摆了一张床铺。”   “这日子过得真苦。”沈琅心情复杂,如果这真是自家二哥,那把二哥换走的老太婆真是作孽。   沈家是京都传承百年的世家大族,不说他这脉嫡系,就是旁枝,靠着沈家这棵大树,也少有穷人。再加上沈琅母亲娘家那边留下的若大产业,他、大哥,包括二姐沈琴一家,日子都过得比普通的世家子弟要好得多。   文芳小时候住的都是破旧瓦房,并且,破旧瓦房也不够住,五口之家,加上厨房才三间,哪里够开摆?   沈琅不敢想像,曾大哥小时候过的又是怎么样的日子。而这些穷日子,本来应该是沈琴过的,哪里知道会换成本应是贵公子的二哥。发生这样离奇的事情,去世的母亲做梦也没料到吧?   厨房那排屋子没有上锁,只是扣了着,沈琅走到最左边那间,解开门扣子,推门进去。   屋子很黑,里面的陈设很简陋。进门右边是一个挂着布帘子的窄小的洗澡房,左边是一张破旧的八仙桌,两张长凳子。   再往里面,锅灶还在,一口大锅,一口小锅,两口锅中间顶端的间隙处,还有一个小小的小煲。沈琅看过一部客家电视剧,里面就有客家灶房,大体就是这样的。   灶侧边是一个有缺口的大水缸,水缸边放着两个木桶,墙上挂着一根扁担。   “因为菜园子在这边,浇菜的工具就放在这里。我们要浇菜了,就来这里拿工具,这个厨房偶尔还会用到。浇菜在傍晚时会更好,有人傍晚在田里干活迟了,没办法,才会早上浇。晚上,菜地有了水的滋养,菜就长得特别快。”   曾国生见沈琅沉着一张脸打量着这个破旧的厨房,有些不好意思。他哪里知道沈琅复杂的心情,只是觉得让贵人见笑了,搓着手向沈琅解释。   沈琅点点头,没说话。他心里想着,如果是他被人平白无故换到了这个穷乡僻壤,过着缺衣少食的艰辛生活,他能过得下去吗?他有本事像文芳那样,做生意、建新房、读大学,混得风生水起吗?   沈琅实在没有自信,因此,对曾国生一家子多了几份钦佩。   厨房左边就是菜园子,菜园子里的菜被打理得很好,葱绿一片,让沈琅看得有些心动。要说农村不好,他能说出无数理由。但是,这生机勃勃的菜园子,他却没法嫌弃。   沈琅跟着曾国生进了菜园子,不远处,也有几位大婶,有的在给菜浇水,有的在给菜拔草,有的在摘菜。见到曾国生,善意地打着招呼。   “阿生,来客人了啊!”   “是啊,福嫂,你家的黄瓜长得真好。”   “你也馋我家的黄瓜啦。我给你摘几根吧,给客人当零嘴吃。”   “好啊,那谢谢福嫂了。有空去我家玩,阿娟昨天还念叨你呢。”   “好,阿娟经常在店里,我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在家。你让她不去店里的时候,过来找我吧。”   “她今天就在家,我等会去看店,让她留家里。”   有个年轻些的小媳妇也隔着篱笆跟曾国生说话:“阿生哥,我家阿明跟着文峰去了东湖,也不知道事情做得怎么样了。”   曾国生笑眯眯地道:“好着呢,昨天文峰还打电话回了,他说,大家伙都好,让大家放心。如果有什么事,你们就来我家打电话。”   那个年轻小媳妇感激地连连点头:“嗯嗯,跟着文峰与文权,我们放心。幸亏有文峰他们领头组建这个工程队,不然,镇上哪里能找到这么多活干。我家阿明说,他努力一年,明年我们家就可以建新房子了。”   一位五十六岁的老太太也笑起来,脸上的皱纹笑得散开,像一朵花:“可不是吗?都住上钢筋水泥房,收的谷子也不用找别的地方晒了。”   那位摘黄瓜的大婶拿着三四根嫩绿色的黄瓜走过来,放在曾国生的菜篮子里,笑着对曾国生道:“阿生,你福气好啊,儿女都听话懂事,学习好,还能赚钱。我看就是整个青山镇也找不到像你家孩子那么厉害的了。”   一位大嫂子哈哈笑着,话也远远地传过来:“可不是吗?我早看出文芳是个好姑娘。”   “文峰也不错,我家阿明可崇拜他了。说他聪明能干,与大老板谈生意都不着慌。年纪轻轻的就领导着一帮大老爷们,阿明说,他们个个都听文峰的话呢。”   “华婶子家的文权也不错,华婶子也是苦尽甘来了。辛苦带大几个臭小子,就老大那个娶了媳妇忘了娘,后面两个都是听话懂事的。”   “我说还是娶了我们家文婷这个懂事的,华婶子才实现了带孩子的愿望。”   “可不是吗?文婷也是个好孩子。”   ……   沈琅好奇地看着这一切。菜园子里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却没有停下手里的话,有人一会儿功夫就摘好了一篮子的菜,有人已经来回挑了几担水浇菜。就是曾大哥,篮子里也已经经放满了菜。   他看过不少描写乡镇风景的书,但是,置身于其中时,才知道,如果说这样的早晨美,那也是一种忙碌的美。   平时这个时辰,他还在睡梦中呢,可是,这里的百姓已经忙完了不少事。洗衣服、打扫屋子、浇菜、除草、摘菜做饭,这一样样的,都只是一天劳动的开始。   特别是农忙时节,他们做好这些事情之后,还要去田里干活。一天天就这样过着,皮肤变得粗糙、黝黑。沈琅想像着,他那位娇生惯养的二姐沈琴,如果也像这些大婶大嫂那样干活,又会是怎样的一副情形呢?   沈琅瞅了一眼曾国生,这个时候,他才发现,曾大哥摘菜的手,粗糙黝黑中还有些干裂。   沈琅不知道怀着怎么样的心情,吃完了王娟英给他盛的早餐。老宅走了一圈,他的心情没有了之前的雀跃,变得更加沉重起来。 第三百二十八章 又见文雪   吃过早餐,沈琅与李表哥向曾国生夫妻告辞。曾国生夫妻一再挽留,让他们俩再留两天,说还没有好好招待他们。   沈琅虽然想多了解文芳一家人生活的环境,但又想尽快回京都弄情事情真相。再说,他只请了一周假期,已经在J省耽搁了三天,昨天又在这边呆了一天。沈琅想着既然来了南方,怎么也要去见一见文芳姐弟。昨晚与曾国生喝酒聊天,他就打听清楚了文芳姐弟三人的情况。   曾文芳在东湖市政府办公室上班、曾文雪在阳光县城实验幼儿园上班,而曾文峰还在省城商学院上学。   他计划从海州坐飞机回京都,先去看文雪,再去看文芳,最后一站,如果在海州停留的时间足够,就去找一找文峰。   两人又去了一趟彭山镇,根据曾国生给的线索,找到曾国生的大姨。再一次证实,当年,曾国生的母亲与一位年轻女子在她家先后生下孩子。   事情的轮廓基本清晰,但是,与李表哥分别之时,沈琅还是不忘叮嘱:“表哥,如果表叔想起了当年的事情,你一定要打电话告诉我。”   “好,我回去多与我爸爸聊聊当年的事情,没准他能说得更清楚一些呢。”   李表哥跟着沈琅走了一圈,已经明白,估计沈家有一位孩子弄错了。这事关系重大,李表哥自然连声答应,并请沈琅多多关照女儿李乐英。   沈琅爽快应下了,接触了一段时间,他还挺喜欢那位馋嘴的表侄女。   沈琅与李表哥分开后,就坐车去了阳光县城。一路上,他都闭着眼睛,似在闭目养神,实则心思千回百转。想着如果证实自己所猜,将要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不管别人怎么想,青山镇这个二哥,二嫂以及三个侄子侄女,他是无论如何要认回来。最好,能把他们都接回京都生活。   “唉!”沈琅叹了一声,说实话,他真的想文芳与文雪了。   下午四点左右,沈琅找到了曾文雪上班的实验幼儿园。   值班保安帮他叫来了曾文雪。   “文雪!”   幼儿园门口,曾文雪见到沈琅,立刻像个欢快的小鸟儿那样飞奔过来。   小姑娘又惊又喜:“沈叔叔?怎么是你?”   沈琅似笑非笑地道:“怎么,你觉得应该是谁?”   小姑娘高兴地摇头:“您与我们隔得太远了,我哪里会想到您来了呢。沈叔叔,你怎么会来这里?你是与美琪姐姐一起来的吗?”   隔了好几年,沈琅再一次见到这个长得极像母亲的小丫头,心里的情愫嘶嘶地一下子冒了出来。   在青山镇了解了这么多情况,他心里已经笃定,这丫头就是他如假包换的侄女。特别是那对丹凤眼里闪烁的神采,与他母亲开心时神采飞扬的时候一模一样 。   如果父亲见到雪儿,也会开心吧。沈琅更加坚定了自己要做的事情,他要趁着父亲身体还算硬朗,把事情查清楚。   “文雪,你就在这里上班?”   “嗯,沈叔叔,这是我们县里的实验幼儿园,我是幼儿园的老师呢!”   小丫头挺了挺胸脯,那带着些骄傲的小得意模样让沈琅特别稀罕。   “嗯嗯,我们文雪最厉害了。”   曾文雪见到久别的故人,开心着呢,她记得这位沈叔叔还送了她礼物,那次京都之行,在她人生中有着极其重要的位置。   不但开拓了她的视野,让她初步接触到外面的世界,不至于坐井观天。还让她认识了京都许多优秀的人,让她知道了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最大的收获,莫过于认了战友这位大哥。   有什么不懂的,她都会写信问他,有什么开心的,她都会跟他分享。战友哥哥还经常给她寄了许多小玩意,如今,她青山镇的房间与县城的房间都摆满了战友送的东西。   战友哥哥对她的好,比她亲哥有过之而无不及。当然,她也经常给战友哥哥寄礼物,战友哥哥不是喜欢吃辣吗?她学会了做辣萝卜、辣荞头、香辣花生米、香辣酱、香辣牛肉干等。每次都寄上很多,让战友哥哥吃过瘾。   在她心里,战友哥哥就像天神一样,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倒他。也因为这个,她对京都所认识的所有人都只剩下了美好的回忆。就是那个骄傲蛮横的钟雨,如今回忆起来,也觉得人家直率可爱。   而给她送过礼物的沈小叔,在她心里当然是更好的存在了。   曾文雪亲亲热热地问:“沈叔叔,你来我们这里出差吗?”   “嗯!我有事去J省,听说离你们这儿近,就过来看看。”   “哦,J省啊,我们去那边玩过。是离得不远,才三十公里的样子。”   “文雪,你差不多下班了吧?我请你吃饭。”   “沈叔叔,来者是客,得我请您吃饭才对。你先到我办公室等一会,家长们很快会来接人了,等学生都被接走了,我才能下班。”   沈琅看了看幼儿园门外,已经站着不少接孩子的家长,应了一声,跟曾文雪进了大门。   幼儿园的小操场上,小朋友们排着整齐的队伍,看到沈琅也不好奇。他们以为这是哪位来接小伙伴的家长呢。   曾文雪想把沈琅安置在办公室里,但沈琅摇头:“我就在这里看看小朋友就行,不用进里面坐。”   曾文雪眨着漂亮的凤眼,道:“沈叔叔,总得喝杯水吧!以后回了京都,别跟人说我待人没礼貌,你千里迢迢来看我,连一杯水都没喝上,所以,你还是进办公室坐坐吧。”   沈琅觉得好笑,这位小丫头,还用上激将法了,便点点头,直了办公室。   这会儿,办公室里没有人,估计大家都进了教室。曾文雪给他倒了一杯热水:“沈叔叔,您先喝水,我去教室里,等我一会。”   “行,去吧!”   也就半小时左右,幼儿园的学生都被家长接走了。沈琅悠闲地坐在幼儿园的办公室里,打量着这个略带简陋的办公室。心想,以后文雪去了京都,是让她继续读书呢,还是找个幼儿园让她继续上班呢!   “请问您哪位小朋友的家长?”   沈琅正在低头沉思之际,传来一个好听的女子声音。他抬起头,发现是一位年轻姑娘,他猜想应该是文雪的同事。   他不是家长,不,他应该是文雪的家长,所以他灿烂一笑,道:“我不是小朋友的家长,我是一位大朋友的家长。”   这位年轻姑娘刚进门,就见到了一个男人坐在办公室里。她们实验幼儿园除了保安大叔,其他都是女子。她本来就很惊讶,听到沈琅的回答,就更惊讶了。   她直直地盯着沈琅,觉得这个男人太帅气了,说话也很好听。他结婚了吗?难道是哪位同事的丈夫?刚才他不是说,是一位大朋友的家长吗?   这时,又进来两位中年妇女,见她站在那里发呆,不由喊:“小陈老师,你班上的孩子都被接走了吧?”   “哦!都接走了!”她下意识地回答着,然后问沈琅:“请问您找谁?”   沈琅站起来,跟两位中年老师打招呼:“老师们好!”   这时,曾文雪恰好从外面进来,就指着她道:“喏,我来找那位大朋友!我是曾文雪老师的小叔。”   “啊?”   几人一脸惊讶。大家回忆了一会,好像只听文雪说过父亲、哥哥与姐姐,并没有听她说过有一位长得这么好看的小叔。   那位小陈老师急忙凑过去,挽着文雪的手臂,羡慕地道:“文雪,怎么没有听你说过有个小叔?”   曾文雪默,这个小叔,她也没见过几次呢,要从何说起?不过,她还是大大方方地跟大家介绍道:“这是我小叔,他在京都工作,很少来我们这里,所以我才没有跟大家说起。”   “啊?在京都上班?”   众人又张大了嘴,她们这里还没有一个人去过京都呢!听到京都这个词,都觉得高不可攀。   怪不得这男人长这么贵气,原来是京都人。   小陈老师还没结婚,本来她还想偷偷问问文雪,如果这个男人还没有结婚,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如今,也只能望洋兴叹了。 第三百二十九章 叫我小叔   两人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走出了幼儿园,曾文雪一路上都兴高采烈,像个叽叽喳喳的小鸟。   刚走出学校的小巷,她指着前面最高的房子道:“沈叔叔,看到最高的那栋楼吗?那里是一间酒店,叫山水酒店,二楼是餐厅,顶楼也是餐厅。今天,我请您吃好吃的!”   沈琅觉得好笑:“你一个小丫头,刚出来工作能赚多少钱。还是叔叔请你吧!”   曾文雪吐了吐舌头,调皮地道:“沈叔叔,虽然我工资不高,但是我存了不少钱哦!主要是我每次回家,给钱给爸妈,他们都不要,说我刚出来工作,要买的东西多。其实,除了吃饭、买点水果零食什么的,我真的没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   沈琅惊讶地道:“怎么会没有花钱的地方?女孩子不是最喜欢买衣服吗?你拿钱去买新衣服呀,再多的钱也能花完。”   曾文雪嘟嘴:“沈叔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姐是做服装的。她每年都会设计一些新款衣服,所以,我的衣服都是最新款的,根本没有买衣服的机会。”   沈琅这才想起侄女美琪就跟着文芳合伙做服装生意,听说还做得像模像样,让家里人喊她沈总呢。   想到这里,沈琅心情更好了。美琪能与文芳走得这么近,是不是就是血缘使然呢?本来素味平生的两个小姑娘,一见如故,竟然一南一北,合伙做起了生意。这不能不说是缘分。   想到这里,沈琅一笑眯了眼,看着文雪,脸上都是慈爱:“叔叔请客,叔叔是大人,你还是小孩呢。等你再长大点,再请叔叔吃饭,好吗?”   曾文雪沮丧地道:“好吧!唉,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花钱的机会,还让您给抢了。”   沈琅不由莞尔:这孩子可真善良可爱!他的侄女都很可爱,美琪是京都众闺秀中最善良可爱的孩子。还有文芳,到京都旅游,竟然肯花时间为一个刚认识的老人尽心尽力地做菜。当时,沈家人知道这事,都赞不绝口呢。   他沈琅的侄女,都是最善良可爱的。就是不知道那个素未谋面的侄子的性格怎么样,还有,侄子又长得像谁呢?   想到这里,沈琅道:“文雪,我明天下午从省城坐飞机回京都,你有没有什么东西需要我带给你姐或哥哥的?”   曾文雪忽闪着那对明亮的凤眼,歪头想了一会,才道:“我暑假在我姐那里住了十几天,好像姐那边不缺什么。我哥哥嘛,他暑假回了家,刚去学校不久呢。好像他也不缺什么。”   “你给你哥打个电话,问问他,明天下午我请他吃晚饭?我可以坐晚上的飞机回京都,正好可以请他吃晚饭。”   “好吧!”旁边刚好有一间小店,柜台上放着电话。曾文雪便过去给哥哥打电话。   沈琅听着小姑娘讲电话,心里一抽一抽的,脸也黑了:这丫头,对男生太温柔了,别这么小就被男人哄走了。   “你好,我是文雪,我找曾文峰。”   “你是雪儿吗?”   “是啊,你是阿明哥哥吗?我哥哥在不在学校?……哦,不在宿舍啊,那麻烦阿明哥哥帮我找找我哥好吗?……嗯,找到他麻烦阿明哥哥告诉我哥,明天下午有位叔叔会去找他,让他留在学校不要外出。……嗯,是有事。好,谢谢阿明哥哥,阿明哥哥再见。”   文雪那语气温柔得都要滴出水来了,沈琅听得那个气呀。他想,逮到文峰,一定要他留意宿舍的同学,不能让那个什么阿明把文雪哄走。   还有,那边的男生叫文雪什么?雪儿?怎么能这么亲切?不行,以后让那些不相关的人都叫曾文雪,不能让他们叫雪儿。他还没敢叫雪儿呢,这些人算什么,怎么有资格叫雪儿?   沈琅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曾文雪已经付了电话费,扯着沈琅的衣袖。   “沈叔叔,我们走吧,我们去吃饭。”   沈琅突然觉得曾文雪对他的称呼听着不太舒服,纠正道:“雪儿,叫我小叔。”   “沈叔叔”听着多疏离啊,与张三李四差不离,嫡亲侄子侄女应该叫他“小叔”,听着舒服。   曾文雪想起美琪姐姐就是叫沈琅为“小叔”,便笑盈盈地顺着他的意喊:“小叔,我们去吃饭吧!”   “嗯,雪儿真乖!我们打车过去。”   沈琅点头,自己也换了称呼,他还想去摸曾文雪的头,发现她个子比起曾文芳要高得多,估计将近1.7米,与自己也差不了多少,这头还真不好摸。   沈琅想起去世的母亲,母亲的个子也高,比起父亲还要高一些。文雪与母亲真的很像,无论脸型还是那双丹凤眼,又或是身材,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如果把文雪带到父亲面前,父亲看着也会发呆吧。   就是不知道侄子曾文峰长得像谁?如果长得像父亲就好了,这样,他就不需要费太多口舌说服父亲了。   其实,长相还是次要的,他有个朋友刚从国外进修回来,如今在军区医院基因检测科,只需要两根头发,就能测出两人的关系。   陪文雪吃了晚饭,天色已晚。文雪拉着沈琅去逛街,说要给他买客家特产。   沈琅抗不住小丫头的热情,跟着一起去了。想要抢着买单时,却被文雪阻止了:“小叔,您不让我请吃饭就已经够过分了。如今,我想买点东西当作手信,你又抢着付钱。您这样的举动真的很不好哦!”   小店的老板娘呵呵地笑着,听他是外地口音,就劝道:“如果这位姑娘已经工作了,您就让她表示一下她的心意吧!”   听老板娘也如此说,沈琅这才把钱包放回了包里,宠爱地看着正在喜滋滋付钱的小姑娘。   买好了礼物,文雪让沈琅跟她一起回家。沈琅脸有些黑,虽然他已经认定文雪就是自家侄女,但是,听说家里就她一个人住,他还是决定住酒店,不住到家里。   文雪这丫头还一直想说服他去家里住, 沈琅心里生起了警觉:这孩子,怎么一点儿防人之心都没有?怎能随便就请一个大男人回家?吃亏了怎么办?   曾文雪见沈琅半晌没回应,回过头去瞅,就发现沈琅一脸沉重担忧的模样,不由好奇:“小叔,你怎么了?”   沈琅没好气瞪了她一眼,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到底有没有一点思量?怎么能随便邀请男人去家里?你就不担心别人生出不好的心思吗?”   曾文雪天真地道:“可是,你是小叔呀!小叔是长辈,当然不用担心了。”   沈琅严肃地道:“要亲叔叔、亲哥哥才能在同一个屋子里住,知道吗?以后可不能邀请别的男人回家住了。”   沈琅心里在说:你这丫头还不知道吧?我就是亲叔叔,等我证实之后,就可以跟你一起回家里住了。   曾文雪一脸受教的模样:“小叔,我知道了。去我家的人,都是至亲,除了我一家人,还有我的亲堂哥、亲大伯,还有爷奶也在我家住过。我都没有带过同事回家呢,您就放心吧。”   沈琅这才舒展了眉眼,道:“雪儿要乖乖的,你还小,不要与别的男人过于亲近。”   “嗯,战友哥哥一直有教我,我跟不认识的男子都会保持一定的距离。”   “战友哥哥是谁?”   “战友哥哥就是战友哥哥呀,沈叔叔不是认识吗?上次在战爷爷家里吃手撕鸡的那个战友哥哥。”   “你与他经常通信吗?”   “嗯,战友哥哥有时是一周,有时是一个月,就会给我写一封信,还会给我寄东西,我也给他寄了很多客家特产。”   沈琅头疼不已,战友那家伙在干嘛,难道在诱拐未成年少女吗?幸亏战友离得远,他想怎么着也没多少机会。不过,如果雪儿用情太深,等战友结婚的时候,她会不会伤心?   不行,他回到京都一定要警告一番那家伙,不能让他这么肆无忌惮地伤害雪儿。 第三百三十章 沈小叔来找   第二天早上,东湖市政府秘书二科,曾文芳正在整理昨天从工业园带回的材料。   她来得早,工作效率又高,等别人陆续来上班时,她的工作已经将近完成。   八点半后,办公室里逐渐热闹起来,李小石也风风火火地进了办公室,还带来了一个让曾文芳意外的消息:“文芳,楼下有人找。”   “李科,是找我吗?”曾文芳真的很意外,又不是周末,怎么会有人找她?   “没错,有个帅气男人找你。”   有位女子的声音传过来,曾文芳循声看去,原来是那位比她早进两年的凌秘书,人还站在门外呢,就忍不住酸溜溜地插话。   凌秘书对曾文芳是嫉妒加不服气,她是东湖附城人,家里有地有房,还有店铺出租,父亲是附城镇府干部,母亲是村里的妇女主任。家里的经济条件在整个单位也是有得数的。   她自身条件也还行,大专文秘专业,身材高挑,五官清秀。在曾文芳没有进秘书科那会儿,她是大家追捧赞美的对象。但是,自从曾文芳来了之后,所有的风头都被夺去了,心里的不舒畅可想而知。   曾文芳能听出她话里的酸味,清亮的眼眸撇了她一眼,笑道:“连凌秘书都觉得帅气的小伙子,我得赶紧去看看,别让人给哄走了。”   凌秘书撇嘴:“那人已经不是小伙子了。应该有三十岁了吧,肯定是已婚人士。”   “哦,凌秘书真厉害,只看来人一眼,就知道人家已婚未婚。这得多有经验啊!我去看看,等会儿回来告诉大家。”   曾文芳说完,恰好收拾好了桌上的资料,与李小石打了声招呼,下楼去了。   凌秘书语塞,她想分辩:那男人长得俊,举止言谈优雅贵气,肯定是已婚人士,哪里还用得着经验?   “真是个小辣椒!”她轻哼一声,进了办公室。   李小石嘴角微抽,笑道:“这丫头就这气性,如果没有这泼辣劲,哪里管得了这么大摊子的事?你呀,比她大几岁,就别跟她一般见识了。”   凌秘书还是气哼哼的,但又忍不住好奇:“李科,你说找文芳的那男人是谁呢?看起来也不像是生意人。”   “我看也不像,估计是在政府部门上班的。”   “我见你跟他聊了几句,有没有问他是哪里人?”   “官话说得很好,估计不是我们南方人。说是文芳的小叔呢,也不知道文芳这么一个农村丫头,从哪里找来的贵气小叔。”   凌秘书不屑地撇撇:“李科也太跟不上时代了,你以为如今所谓的干爹、干爸、叔叔、表哥之类的称呼,就表示两人是亲戚?那只是糊弄外人罢了。这内里的关系,可复杂着呢,你哪里看得清楚?”   李小石摇头:“小凌啊,你也别瞎说,文芳不是那种人。”   “不是这种人,那是哪种人?就凭她把那些企业老板哄得笑眯眯的狐媚样,就知道她不是简单的主。   李科,你也别被她蒙在鼓里了。出了市政府大门,还不知道她会怎样胡来呢。哼,不就凭着长得好看点吗?男人,就是肤浅,只看外表,不看内里。”   李小石低下头,没有再插话,心想:不管外表还是内里,你都比不上文芳,还不是因为嫉妒,才把别人说得这么龌龊。有本事你也去找一个外表俊美又有钱的小叔呀。   李小石也是将近四十的人了,哪里会看不出凌秘书暗藏的心思。不就是嫉妒文芳长得美、人缘又好吗?   凌秘书条件算好,但与文芳一对比,就差了不是一丁半点了。无论是外貌还是工作能力,都逊色不少。单位有几位小伙子原本在追求凌秘书,文芳来了之后,就调转了方向,跑去向文芳献殷勤了。   因此,凌秘书在背后没少说文芳坏话。还说文芳肯定是“第二个陈燕”,说她经常跟一群企业老板在一起,说不定早就做了人家的情人了。   李小石对文芳的人品很看好,文芳还在报社实习时,他就得张市之命,一直关注着她。文芳的档案是他经手的,他相信,一个读书如此努力的女孩,绝对没有心思去做那些勾引之事,也定然不是心术不正之辈。   还有,文芳做的采访,写的报道,他都读过。对文芳的能力,他打心底里佩服。再说,文芳刚进单位就买房子的事情他也知道。一个刚毕业的女孩子,在市区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还有必要去做那些龌蹉的事情吗?   李小石自信对文芳的了解不亚于别人,即使张市,也只了解文芳的工作能力,肯定不知道文芳买房子的事情。   凌秘书见李小石没搭话,有些无趣,轻哼几声,拉过自己的凳子,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只是,她根本无心做事,一直想着楼下那个男人的身份。   那个男人,成熟稳重、优雅贵气,一看就是不可多得的优秀男人。听说曾文芳只是一个乡下丫头,怎么会认识这么优秀的男人呢?   凌秘书一直觉得自己父母都是干部,她的身份高人一等。对单位那些家庭经济不如她、生活不怎么如意的女同事,她一向是高高在上,能踩则踩,如果能踩到别人的痛处,她就越加的得意。   得罪人,有时只是一句话的事,凌秘书洋洋自得而不自知。秘书科共有四个科室,女同事也有上十个。对这个如骄傲的孔雀一般的姑娘,大家当然没什么好感。不过看她年轻,不同她计较罢了。   曾文芳来了,比她还年轻,比她还漂亮。工作能力更没得说,重要的是,人家知书达礼,对同事尊敬有加。   有句话说得好,“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大家对凌秘书的态度悄悄地变了,每次她说话,别人都不怎么搭话。   而对比她年轻漂亮、更有能力的曾文芳,却表现出前所没有的热情。有人是本性使然,有人是故意为之,其中目的,不言而喻。   曾文芳何其聪明,早看出有些女同事只是想把自己放在风口浪尖,成为打压凌秘书的工具。她无意成为她们之间互相打压的牺牲品,她两边都不得罪,表现得八面玲珑,甚是世故圆滑。   曾文芳下楼时,遇到了几位来上班的同事,一一打了招呼,快步来到楼下。   沈琅听到脚步声,抬头望去,只见一个扎着马尾,穿着浅蓝色衬衣、黑色西装裙的漂亮姑娘从里面出来,满脸疑惑地打量着自己。   “这丫头,长这么大了啊!”   三年多不见,沈琅第一感觉是曾文芳长大了。长高了些、丰满了些,脸也圆润不少。   她的五官除了鼻子长得有些像沈家人,其他地方更像王娟英,特别是脸形,是标准的鹅蛋脸,纤美柔和,拥有清秀、恬静、温柔的东方古典美人气质。   沈琅多少还是了解一些曾文芳的性子,这丫头可与温柔挂不上勾,气质这东西,只能唬唬外人罢了。   按沈小叔这思路,如果知道文芳有“小辣椒”这个外号,估计他也不会觉得惊讶。   不过,沈琅觉得她这身打扮很现代,标准的职业女性装扮,给人成熟干练、稳重大方的感觉。与上次在京都时的随性洒脱截然不同。   “你,你是沈小叔?”   曾文芳迟疑地开口,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   沈琅挑眉:“怎么?才过了三年呢,就认不出小叔了?小叔老得有这么快吗?”   曾文芳顾不得穿着西装裙,小步跑过来,双眼冒着星光:“你,你真是小叔?你怎么来东湖了?”   “你这丫头,难不成小叔不能来东湖?”   沈琅宠溺地看着她,见她眉眼弯弯、笑意盈盈的模样,越加觉得她漂亮可爱。   “小叔,沈小叔,你是来南方出差的吗?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上班?你一个人来吗?美琪有没有一起来?”   这一连串问题袭来,让沈琅都不知先回答哪个了。他笑盈盈地看着眼前这个漂亮姑娘,道:“不急,等会小叔再详细告诉你。怎么样?小叔是跟你一起上办公室呢?还是你向单位请个假,带小叔到东湖逛逛?”   曾文芳想了想,道:“我今天来得早,本来打算去一趟工业园那边的,但下午再去也可以。今天上午,我就陪小叔去玩吧。”   沈琅点点头,道:“好,那小叔在这儿等你一会,你上去请假。要跟领导慢慢说,不急。”   “我不用请假也行,但是,我的包包在办公室,我要上去拿。”曾文芳说着就往办公楼走,边走还边说:“小叔,你等我一会,我去去就来。” 第三百三十一章 已婚男人   张惠民走入报社大门,刚好瞅见这一幕,不由有些惊讶。曾文芳来单位快一年了,好像还没见过她这般不稳重的模样呢。   “这孩子,今天咋这么高兴呀。”   他心里嘀咕着,眼角余光瞥见沈琅,不由又惊了一下:这是谁?是找文芳的?东湖何时来了这么个尊贵人物?这男人虽然穿着并不显眼的休闲套装,但随随便便这么一站,自然就生出了一种风流儒雅,满身的贵气扑面而来,藏也藏不住。   张惠民语气温和,微笑开口:“请问您是?”   沈琅打量一会来人,问:“您是文芳的同事吧?我叫沈琅,是文芳的小叔。来东湖出差,今天刚好有空,就来看看这丫头。”   张惠民微笑招呼道:“沈同志好,我姓张,是文芳的同事。既然来了,不如上办公室喝杯茶?”   沈琅推辞道:“原来是张市,您好。不必客气,文芳说她刚好忙完了手里的事,可以请假陪我出去走走。以后,还请张市多多关照我那侄女。”   至于这人怎么一下子就猜出了他的身份,张惠民认为,既然是文芳的小叔,那文芳在市政府办公室工作一年多,不知道才奇怪呢。   其实,那是昨天晚上,沈琅向南方的朋友打听到的,主要是想了解文芳的工作环境。   张市笑眯眯地道:“文芳不用我们关照,她很优秀,态度好,能力强,帮了我很多忙。”   沈琅语带感激地道:“那也要谢谢你们,是你们信任她,又教得好!”   这般贵气之人,待人却如此彬彬有礼,张市听得心里特别熨帖。心情愉悦,忍不住陪着沈琅多聊了几句。他把文芳这段时间的表现简要列了几件,沈琅满脸带笑地听着。   不多一会,曾文芳便提了个黑色包包,快步跑过来。   沈琅见她这般不稳重,担心她崴脚,急急地喊:“文芳,你别跑,走慢些。”   曾文芳见楼下站着两个大男人,急忙止了步,微笑着向张惠民打招呼:“张市好!”   张市挥挥手,笑眯眯地道:“去吧,带你小叔好好逛逛东湖。”   曾文芳连连点头:“嗯嗯,谢谢张市,我们出去了。”   秘书二科办公室,有几位其他办公室的女同事也见到了外面的沈琅,听说是来找曾文芳的,都跑过来窜门,八卦意味十足。   这时,几位女同事正在推测曾文芳与那男人的关系。   “刚才文芳说什么?说那男人是他小叔?谁信呀!一个姓沈一个姓曾。撒谎都不找个好点的借口,说是小舅还更让人相信。”   这次,大家听凌秘书说得有些道理,也都呵呵笑了起来。   凌秘书见大家都认同她的话,愈加得意,便又滔滔不绝地说起来。   “那男人一看就是个优秀已婚的,文芳的眼光还真好。唉,怪不得许多姑娘都说‘优秀的男人都已经结婚了’,如今再看,可不是这样吗?”   “小凌,你处的那位也很优秀,不是还没结婚吗?应该说,优秀的男人都是有主的。”   凌秘书笑得特别开怀:“嗯嗯,黄姐这话说得好。唉,我说文芳这么年轻,不会被男人骗了吧。这人看起来很显年轻,世面见得少的姑娘,会以为他只有二十多岁呢。就是说他未婚,姑娘们也会相信的。”   李小石从外面进来,对这些喜欢说人是非的女人十分不满,锐利的视线扫过办公室这群无聊的女人,哼了一声:“某些人还没结婚呢,不也是姑娘吗?怎么就知道人家三十多岁了?还能看出人家已婚的身份呢?”   凌秘书气了个倒仰,她不就是没结婚吗?她不就是姑娘吗?一眼就能看出男人的年龄,还知道人家已婚,不是说她阅人无数吗?   众人想笑,但偷偷瞅一眼气得脸色铁青的凌秘书,又不敢笑。有人想走又舍不得走,就站在那里低下头装着看桌上的文件。而坐在自己位置上的人只好低下头假装做事,但这些人无不是双肩都在颤动,分明是在偷笑。   曾文芳才不理办公室里因为她而起的纷争呢。   她带着沈琅出了市政府大门,走在熙熙囔囔的闹市上,还有点不真实的感觉:京都人民医院专家级的大腕医生,来了东湖,还来找她,怎么想,都觉得有些神奇。   要是说战爷爷嘴馋,来东湖找她,她还会更相信。可是,这是沈琅,一个沉静稳重的大腕医生。总不能说他也嘴馋,想让她做一道美食吧?   沈琅见小姑娘,哦,不,应该说是大姑娘,不时打量他,还带着些许疑惑,不由乐了:“你呀,我都走在你身边了,还奇怪我怎么会来这里。告诉你吧,我有事去了J省一个小乡镇,没想到那个乡镇离你们这儿很近,我就顺便来看看你了。”   曾文芳将信将疑,不过,无论人家因什么而来,能顺便来瞧瞧她,都已经很难得,因此她也没再追问。   她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手腕上的表,问:“小叔,离吃中饭还早,你想去哪里玩?”   沈琅主要目的就是来看她,其他都可随意。便揶揄道:“我对这里不熟,又不是特意来旅游,客随主便,你带我去哪都行,就是别把小叔卖了。”   曾文芳上下打量他,调皮地眨眨眼:“就凭小叔这副贵公子打扮,把你卖掉,说不定能大赚一笔。我觉得可以考虑考虑这个建议。”   “哈哈,行,许你先赚上一笔,再把我赎出来。”   “好啊、好啊,让我赚笔钱,我那边建厂还差了点资金。”   “建厂?”   “嗯,我们东湖新建了个工业园,‘菁华服饰’在这里建分厂。”   “那敢情好,这里地皮便宜,人工也相对便宜,有发展空间。”沈琅点点头,他知道“菁华服饰”,美琪不就与文芳合作开了几间专卖店吗?   一对俊男靓女有说有笑地走在大路上,吸引了好些人的视线。   “我带你去看东湖吧?”   “东湖?”曾文芳想了想,这样表达确实词不达意,就解释道:“京都有琼湖,南方有东湖。东湖其实也是南方的一大水库,这里的山与水比起琼湖更秀丽,只是还没有开发成旅游景点。”   “原汁原味,说不定更好看。”沈琅想起昨晚在曾家喝的鸡汤,原汁原味,不就让人回味无穷?   曾文芳笑道:“小叔果然有先见之明。琼湖虽美,但人工痕迹过于明显,就如装扮得特别精致的贵妇人。东湖则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自然质朴,颇具处子的清新淡雅。”   “处子?”沈琅“噗嗤”笑了出来。   曾文芳反应过来,脸上飞过一片红云,唉呀呀,她一个姑娘家家的,什么不好比,怎么能打这样的比方呢?   沈琅眉峰攒起,嗔道:“以后在别的男人面前,不要打这样的比方。”   曾文芳背着他吐了舌头,不由腹诽:马有失蹄,这不是没反应过来,脱口而出了嘛。 第三百三十二章 防人之心不可无   她急忙转移了话题:“小叔,如果出去玩,我要回家换一套衣服,还有,得带部相机,古人到了一个地方,经常会刻字留念,示其到此一游。你来了东湖,没拍些照片,回去跟小婶子或你家宝宝说,就没有可信度了。”   沈琅笑眯眯地问:“你家离得远吗?”   曾文芳道:“不远,从这儿拐过去,大概要走二十分钟。”   沈琅乐了:“你倒是图省事,住得这么近,贪图上班近吧。”   曾文芳连连点头:“嗯嗯,小叔真聪明。不过,你可别小看,我那可是刚买的新房子,可漂亮了。不信,你跟我一起上去看看。”   沈琅的脸一下子又黑了:这孩子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像文雪一样,一点儿防人之心都没有?怎能随便就请一个大男人回家?吃亏了怎么办?   曾文芳见沈琅半晌没回应,不由追问:“小叔,你怎么了?”   沈琅没好气瞪了她一眼,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到底有没有一点思量?怎么能随便邀请男人去家里?你就不担心别人生出不好的心思吗?”   沈琅没有意识到这话他昨天刚对文雪讲过,今天再说一遍,他觉得还挺理直气壮。   曾文芳默,她也说不上为什么,对沈琅愣是生不出一丝防备之心,想什么就说什么。   见沈琅生气,知道他是为自己好,就讨好地道:“小叔,我很少邀请别人回家。除了新房入伙的时候,来了几位同学,就没有别人来过了。我这段时间忙,没空邀请他们去玩。你是美琪的叔叔,不就是我叔叔吗?说明我没有把你当外人,你不是应该高兴吗?”   沈琅翻了个大白眼:高兴什么?我本来就不是外人。还有,因为忙才没空邀请别人,如果不忙了,那不是就会邀请男人去玩了?   不行,真这样的话,那还不是很快就会被大灰狼叼走了吗?所以,他还是黑着一张俊脸道:“总之,不是至亲的男人,都不能单独邀请去家里玩。如果男男女女一群人,那应该没问题。”   曾文芳实在不知道沈琅这是哪根神经搭错了,怎么总绕着这事说,只好笑盈盈地哄道:“小叔,我知道了。除了家人,我决不邀请其他男人回我家里。这样可以了吧?”   沈琅脸上这才晴转多云,道:“这样才对。行,我们一起回去吧,我也看看你的小窝布置得怎样。”   这脸皮,刚才还说不许邀请男人去家里呢,好像他自己不是男人一样。不,应该说,他已经把自己代入了文芳家人这一角色了。   曾文芳懒得纠结沈小叔的话与举动有啥不妥,高高兴兴地领着这位大男人去了自家新房。   “咦,布置得还不错。装修简洁、温馨。就是小子点,才三个房间。家里人都来东湖的话,肯定不够住。”   “雪儿跟我睡一个房,不就够了吗?”   沈琅想的是他们京都一大家子来东湖的话,这房子简直就成了一个小窝,哪里够住?   “哦,那也是,不过最好一步到位,以后买栋别墅吧。”   曾文芳翻了个大白眼,你以为别墅是大白菜呀。她刚出来工作,能买套小房子已经很让人惊讶了,如果她住上了大别墅,估计同事知道了,她被有钱人包养的流言就会传遍东湖了。   “小叔,我一个人在这里工作,买别墅干嘛?我当时是想,现在的小区没有电梯,等过几年有新的电梯房,我再买一套大的。”   “你怎么知道以后会有电梯房?”   沈琅家住的是有大院子的别墅,一共三层,自然是没有电梯的。其实,在这个时代,即使在京都,也只有新建的几个小区安装有电梯。   曾文芳笑笑:“随着社会的发展,住宅楼装电梯就会变成趋势。”   “嗯,有些道理!怎么只有电视,没有冰箱?有洗衣机吗?”   “有洗衣机,没买冰箱,是因为菜市场就在对面,很方便。再说,女孩不要喝冷饮,对身体不好,所以,我就没有买冰箱了。”   曾文芳本来想显摆一下自己有多么会享受人生,可是,这沈小叔也特会打击人了。这是她精心布置的新房子,能不能别嫌弃了?   曾文芳道:“小叔,我一个人住,这房子已经很奢侈了。”   来过她家的同学都这么说,沈琅听她辩解,只好收起嫌弃,再次打量了一会这个小窝,道:“以后可以买栋别墅,像青山镇那样的楼房,然后按这套房子的风格布置,那样才有家的样子。如果不够钱,你就说,小叔有。”   曾文芳眨眨眼,实在有些迷糊:这小叔不是美琪的小叔吗?又不是我家的小叔。我可以随便问他要钱买房子吗?再说,她不想买别墅,因为以后她想住高楼。   “还有,像青山镇那样的楼房?”曾文芳咀嚼着刚才沈琅的话,回过神来,又疑惑地朝沈琅眨眼:“小叔,你知道青山镇?你去过我青山镇的家吗?”   沈琅意识到失言,轻咳一声,道:“我从J省过来,有一条小路通往古山镇,然后我记得你说过你在青山镇,就去那边看了看。不然,我怎么知道你在这里上班?”   “哦,也对哦!”   曾文芳恍然大悟,她记得她们老家属于粤北,确实与J省某市交界。这还真巧呢!   沈琅见曾文芳一下子就信了,心里腹诽:这丫头这么好骗,怪不得被陈文干那小子哄得晕头转向。哼哼,以后,有他守着,看那臭小子还敢不敢来骗他的侄女。   沈家子嗣不丰,沈琅只有一位大哥、一个姐姐。沈家大哥生了一子一女,沈琅也只有一女,他很想再生一个,可惜遇到计划生育,没办法实现这个奢侈的目标。   在沈琅的潜意识里,已经把曾文芳当成了侄女。他的嫌弃与挑剔,是站在叔叔的角度,担心侄女吃不好、住不好、受欺负、不够钱用。   曾文芳受宠若惊,她不知道沈小叔哪根神经搭错了,怎么会这么关心她,还处处管着她。   不过,有人关心有人宠,她还是挺开心的,重生以来,她当家作主习惯了,父母虽然爱她,可是不宠她,因为她太独立、太能干了,似乎不需要别人宠。   沈小叔这些举动,让曾文芳觉自己还是一个需要宠爱的孩子,心里暖暖的,有一种说不出的熨帖。   花了两个小时游了东湖,拍了许多美美的照片。沈琅把胶卷全带走了,说东湖这边冲洗照片的技术不好,要带回京都去冲洗。曾文芳不疑有他,就随他去了。   沈琅在曾文芳家时,在屋里收集了几根长发。文芳留着长发,即使打扫得再干净,也能找出几根来。另外,他还在她刚换下的衣服上弄到了一根。   吃过中午,虽然有些不舍,但沈琅还是毅然决然地离开了东湖,没办法,除了要回去上班,他还想去见一见素未谋面的侄子呢。 第三百三十三章 叔侄相见   到海州时,才三点左右,他先去机场买机票,其实,这个时候,也只有晚上八点的飞机了。   沈琅很开心,觉得从海州返回京都是一个特别明智的选择。他兴匆匆打车去了商学院,只是,找人的过程有些曲折。   找到商学院时,已是下午四点了。虽然昨天文雪打了电话过来,但曾文峰也不可能在宿舍里等着他,他还要上课呢。   幸亏沈琅长相斯文俊美,学校的保安帮忙打听到曾文峰上课的教室,花了将近十多分钟,沈琅才找到还在上课的曾文峰。   “您是?”曾文峰从教室出来,见到站在教室走廊上的优雅男人,有些惊讶。   沈琅没有见过曾文峰,但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从教室里出来的男生,就是他要找的曾文峰。   粗略一看,曾文峰的眉眼还是与沈家人有些相似,长得比较像曾国生,与他的大侄子也有几分相似。   “你好!我是京都来的沈琅,你是曾文峰吗?”   对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沈琅,曾文峰诧异过后,很快就释然了。 他听姐姐、妹妹还有小昕都说过京都的事情。   “你是美琪姐姐的小叔?”   沈琅不满意他们姐弟三都把自己放在侄女的后面。但是,又没有办法,只好应道:“对,我是美琪的小叔,你叫我小叔就可。”   “你要上课吧?能不能请个假?我晚上八点的飞机,如今还些时间,我们可以找个地方吃饭。”   “行,那我请沈叔叔吃饭。”   沈琅微笑着点头,他已经习惯曾家兄妹的反应,文雪如此,文芳更是如此。中午,是文芳请他在山庄吃饭。那里的“手撕鸡”,与上次文芳在战家做的,味道一模一样,他推测这山庄与文芳有关系。因此,也没有抢着买单。   如今,文峰还是如此,不过,这个单他肯定不会让曾文峰买,理由很简单,文峰还是个学生!   “那沈叔叔等我一会,我们很快就要放学了,我去跟老师请个假。”   “好,不用请假,我等你下课就行。”   “没事,也就几分钟的事,老师肯定会同意的。”   等曾文峰拿着书本出来,与沈琅并肩而走。沈琅才发现自己的个子与曾文峰差得有些远。   或许是习武的关系,曾文峰这两年个子窜得很快,身高已经接近1.8米,沈家男人容貌长相都像沈父,个子很少超过1.7米。如果曾文峰果真是沈家人,那他绝对是家中最高的那个。   其实细看之下,曾文峰皮肤白皙,面容与沈琅有几份相似,比经常干农活的曾国生还要更像沈家人。   这下,沈琅心里的激动无以言表: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了。今晚回到京都,就直接去找好友检测。不,最好上飞机之前,给好友打个电话,让他等在单位。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结果了。   曾文峰带着他去了附近的餐馆,沈琅点了桂花鱼、煎酿豆腐、红烧肉、金针红枣炖鸡、菜心,还加了一个鱼翅羹。   两人边吃边聊,沈琅问了许多曾文峰学习上的事情,还问他想不想到京都读研究生,或者出国留学。   曾文峰摇头:“我这边的事情很多,估计抽不出时间去进修。”   “磨刀不识砍柴工,只有学到更多东西,做起事情来才能事半功倍。”   曾文峰觉得有理,但又担心继续进修,姐姐会很辛苦,所以还是摇头。   沈琅以为他担心出国的费用,就道:“读研的费用或出国的费用你不用担心,叔叔可以帮忙。”   曾文峰惊讶,但还是摇头:“不是费用的问题,姐姐置下很多产业,如果我继续读书,姐姐会很辛苦。”   “没事,到时候我们再商量。”沈琅拍拍曾文峰的肩膀,欣慰地笑了,这姐弟仨,都是懂事有责任心的人。   吃过晚饭,时间也差不多了,曾文峰要送沈琅去机场,沈琅也不推辞。还让的士司机绕到近处的商场,给文峰买一袋东西,有吃的、用的。   曾文峰过意不去,推托不要:“沈叔叔,你不要这么破费。刚才吃饭说好我请您吃饭,你抢着去买单。如今还要买东西,这样我真会不好意思的。沈叔叔,这些东西带回京都给家里人吧,我什么也都不缺。”   沈琅板起脸,严肃地道:“长辈赐,不得辞,没有学过古代礼仪吗?”   曾文峰挠挠头:“沈叔叔,我是东道主,您远来是客,让我买些礼物送您才对,怎么还能让客人给我买东西呢?”   “我不是客人,我是长辈!”   曾文峰不好意思地道:“小叔,您这样做,我很为难。我姐知道了,会生气的。”   “你姐姐让你不要收别人的礼物吗?”   曾文峰点头:“我姐倒没有对我说过这些,但她经常对雪儿说,‘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让雪儿不要贪小便宜。不过,她也有让我们该花钱的地方就花,不要小家子气。   她说,只要能说出花这笔钱的理由,花得值就行了。比如今天,如果我这笔钱是用在请沈叔叔请饭上,花再多我姐也不会怪我。”   沈琅颔首:“嗯,你姐教得好,理应如此,特别是雪儿,不能与单独与男孩子出去吃饭,也不能收人家的东西。不过,小叔不是别人,是长辈。”   曾文峰没办法,只好提着袋子跟在沈琅的后面。以前听雪儿与小昕说沈琅的时候,还以为沈琅这样的专家,会很严肃、很古板。没想到如今相见,却发现他特别亲和,没有一点儿专家架子。   重要的是对他好像很亲热,那态度有点儿像小舅,总之,比起家里两位伯父好得太多。唉,如果真有这么好的亲叔叔就好了。   回到学校,曾文峰去小店给姐姐打了个电话,说起沈琅来省城请他吃饭,给他买礼物的事情。   放下电话,曾文芳陷入沉思之中,沈小叔到底来干什么呢?去了青山镇,来看了她,还特意去看文峰。按理来说,顺路来看看她,还情有可原。可是,沈小叔还特意去看了自家父母和弟弟,他与她家的交情有这么深吗?   她给家里打了电话,问了沈琅去青山镇的事情,但父亲母亲只觉得沈琅人很好,说不出有什么疑点。   再给文雪打电话,文雪告诉她沈琅到学校找她的事情。曾文芳更加惊讶,仔细问了整个过程。可是,文雪本就是个天真的性子,哪能觉察出什么不妥,只说吃饭,给沈琅买特产的事情,还说得兴高采烈。   曾文芳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上一世,她16岁就嫁了人。在她24岁的时候,弟弟与母亲已经去世,两年后,父亲另娶,妹妹远嫁。   那时候的她与陈文干没有交集,没有去过京都,也不认识沈琅。也就更不可能有沈琅来南方见她、见她家人的事情发生。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呢?沈琅来南方不是出差,而是由J省的一个乡镇到青山镇,再到阳光县城、东湖市区,然后是省城,整个过程好像都是围绕着她一家子进行。   曾文芳回忆了与沈琅相识的每个细节,还是想不出其中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辗转反侧,一直到凌晨才睡着。 第三百三十四章 检测   沈琅丝毫没想到自己这么大张旗鼓的逛了一趟南方,已经引起了聪明侄女的怀疑,坐在飞机上,他兴奋得睡不着,一直为能见到了文芳家的每一个人而沾沾自喜。   回到京都,顾不上已是半夜,他直接火急火燎地回京都人民医院。   “什么事这么急,还让我半夜来加班?”   邓亦铭看着风尘仆仆的沈琅,埋怨道。   “很急,十万火急。”沈琅拍拍好友的肩膀,事关沈家血脉之大事,确实十万火急。   “这里有几根头发标本,你帮我验一下,看看我们之间有没有关系?”   沈琅把手里的袋子递过去,顺手扯下自己几根头发。   邓亦铭吓得变了脸色:“你在外面播下有种?”   沈琅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才在外面播下有种呢!”   “那你这是在干什么?”   “唉,一言难尽!”沈琅摇头叹息,道:“我爸在这里有库存血液标本吧?”   “是你爸在外面播的种?”   “你能不能先别问?先把结果弄出来,我再慢慢跟你说?”   “可是我好奇,不知道事情经过,我没法静下心来做事。”   沈琅气极,道:“你先做事,有什么要我帮忙的?我们边做边说。”   邓亦铭打量了他一下,道:“你先回去冲个澡换套干净衣服,别弄脏了我的实验室。”   沈琅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鞋子,道了一声:“好,我立刻去,你先忙着,这事真的很着急。”   半个小时后,沈琅便出现在邓亦铭的实验室里,邓亦铭已经在开始工作,听沈琅简略地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不由大为惊讶:“你说你早几年就知道你姐不是你爸妈的女儿?”   “嗯,三年前我姐伤了腿,已经查出她的血型与我父母不相符。”   “不是吧,你早就知道这事了?那怎么现在才查?”   沈琅苦笑:“我爸特别疼爱我姐,你也知道,我爸就三个孩子,只有我姐是女儿,我爸妈都特别宠她。我担心我爸知道这事会伤心,所以没敢说。   再说,南方离我们这里太远,即使看到那位小姑娘长得与我妈很像。我也以为只是巧合,根本没有动过查一查的心思。”   “唉,也对,要是有人突然说与我一起长大的姐姐,并不是我亲姐姐,我也会受不了。”   “是啊,当初我姐死活要嫁给我姐夫,我爸妈都不同意,后来,还是顺了她的心意。我妈临终前,还拉着我的手说,‘琅儿,你姐小时候受了很多苦,你姐夫又是没有大作为的人。以后,你一定要多帮你姐一把,不要让她受苦。’”   沈琅想起去世的母亲,眼眶微红,声音也有些沙哑:“我妈早看出我姐夫没有什么大志气,能力也平平。但我姐喜欢,她也没办法,只好叮嘱我多帮她。   没想到,如今我却要查她,说她不是我们沈家的女儿。亦铭,其实我很不忍心。我担心我姐受不住,怕我姐伤心,还有,如果查出事情真相,待我百年之后,要怎么向我妈交待?”   邓亦铭却不同意:“那也不能讳疾忌医,事实就是事实,不是你不查,这个事实就不存在。再说,即使查出来琴姐不是你亲姐姐,养育之恩摆在那里,她与沈家也不可能就断了情份。我觉得你真的想多了。”   沈琅摇头苦笑:“唉,事情没到你头上,你当然这样说。我姐虽然娇惯了些,但因为我们家人口不多,父母又宠她。我们的感情还算不错,特别是小时候,我爸妈工作忙,都是我姐给我洗澡、喂我吃饭。我真的难以相信,她不是我亲姐姐。”   两人沉默半晌,沈琅又道:“可是,这几天,我见了曾家人。见了曾家大哥,我觉得他长得很像我大哥。我见了嫂子,特别温柔热情的那种。   我还见了侄子侄女,他们都那么可爱,那么懂事。我就再也忍不住了,有一种想立刻查清楚事情真相的冲动,所以,才会大半夜还来找你。”   邓亦铭抬头扶了扶眼镜,点点头,表示理解他的心情。   沈琅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起来:“亦铭,你能想象我大哥扛着锄头,挽着裤脚,一身泥站在那里的情形吗?”   邓亦铭脑海里晃过一幅画面,然后又瞄了一眼沈琅,偷笑道:“我想象了一下,你扛着锄头在田里干活的情形,感觉还挺和谐。”   沈琅翻了个大白眼:“我见到曾家大哥就是这样子站在院子里,突然觉得很滑稽。如果事情真如我查到的那样,那我们家当宝贝养大的女儿,才应该在乡下种田,而我哥,应该是做什么的呢?   我想了好久,也想不出来,或许是做教授、或许是做生意、或许是与我大哥一样做个科学家,也或许像我一样,做个医生,就是怎么也不可能种田。   其实,曾家大哥虽然要种田,但日子过得还不错。不过,我们沈家书香传家,我还真是难以想象我会有一位哥哥在乡下种田,想起来都觉得心疼。”   邓亦铭感慨:“是啊,沈家百年前,就出了不少能人。就说近几代,你曾爷爷是举人,你爷爷是军长,你父亲是市长,要说家中子弟到乡下种田,还真的难以想象。”   沈琅也感慨:“可不是吗?当我看到曾家大哥这副模样站在我面前时,我就在想,查清这事,可能对不住我姐。如果不查,就对不住我哥,还有曾家姐弟三人,多好的孩子,那应该是我们沈家的血脉。”   “也没有什么对得住对不住的,农民有农民的乐趣。说实话,我还想去做农民呢,不用动脑筋,累了就睡,能填饱肚子就觉得满足。这种生活其实挺好。”   “呵呵,你也就说说而已。”   两人边聊边忙,忙了一夜,天亮了,两人都累倒在沙发上。   邓亦铭有气无力地道:“要中午才能出结果,我们回去休息一会吧?”   沈琅摇头:“回去我也睡不着,我都不知道自己的性子原来这么急。”   “你急也没用啊,我们去吃早餐,然后你再把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跟我好好说说。”   “昨天不是说了吗?”   “一点都不具体,我要听最详细的,还有,你不是有你那位侄女的照片吗?给我看看?”   “还没有冲洗出来呢!”   “你那个表侄女呢,让她拿到外面去冲洗,唉,好久没有听过这么离奇的事了,我真有些迫不及待呢。”   沈琅这才想起这家伙以前最喜欢听故事,当然,都是读书那会了,如今都是做爸爸的人了,还没改掉这个八卦的性子。   “我累得连站起来都没力气了。我假期都没了,今天还要去上班呢。”   邓亦铭促狭一笑,道:“急什么?我跟领导打个招呼,说我这实验室里需要你帮忙,要借用你一天,怎么样,够义气吧?”   沈琅想了想,自己也实在没有精神去上班,就依了他。   幸亏有邓亦铭陪伴,不然,沈琅觉得自己会更难熬。以前,如果有人说“等待是最痛苦的煎熬”,他可能会反驳,如今,他却有了最深的体会。 第三百三十五章 家庭会议   中午,结果出来了。沈琅去找外科找林医生,取了上次给沈琴治疗的档案,一起带回了家。   中饭时间已过,但按沈琅的要求,沈家,沈老爷子,沈珲夫妻、沈琅夫妻齐聚二楼书房。   “阿琅,这般急匆匆地把我们叫回来,到底有什事?”   浑身散发着书卷气的沈珲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满脸疑惑。   沈老爷子难得见小儿子一脸严肃,敛了敛眉,轻咳一声,道:“说吧,我受得住。”   沈琅站起来,把手里的资料分给大家,道:“这件事情埋在我心里很多年了,记得上次二姐受伤的事吗?她的主治医生告诉我,二姐的血型与爸妈的都不一样。我怕爸爸接受不了,就一直没有追查,但是……”   沈琅顾不得大家突变的脸色,把自己这段时间查到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因为昨天一夜没睡,今天又与邓亦铭说了一上午,他的嗓子有些沙哑。   沈老爷子之前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拿着资料,神情有些儿呆滞。   后来,听到小儿子说到去J省找老表叔时,才打断了沈琅的话,话音颤抖,拿着资料的手也在不停地颤抖。   “你说,你是说琴儿不是我与你妈妈的孩子?怎么可能?”   沈琅急忙走到父亲身边,抓住他颤抖的手,安慰道:“爸,之前只是猜测,我担心你受不了,一直没有把这事告诉你。如今,我已经找到了证据,所以这事不得不说。爸,你别激动,听我说可好?”   沈珲没有父亲这般激动,搞科研的人都比较冷静沉稳。在父亲质疑时,他已经翻看了手里的资料。   他抽出曾国生与沈父的DNA鉴定报告,哈哈大笑:“我竟然还有个弟弟!太好了。”   坐在他身边的妻子战兰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她这个丈夫,思维总是与常人不同。没见到公公还在伤心质疑吗?再说这件事还牵扯了二妹沈琴呢,如果真是如此,不就意味着沈琴不是沈家女儿吗?   嫁入沈家二十多年,她作为沈琴的大嫂,与沈琴的关系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沈琴性子较急,虚荣心强,有些任性,还喜欢争强好胜。但是,对长辈还算孝顺,对她这个大嫂也算尊重。   她是战家闺女,有娘家做靠山,在沈家几乎说一不二。沈老爷子年岁渐大,已经不太管事,她家丈夫除了呆在实验室,几乎两耳不闻窗外事。   沈琅夫妻的性子算好,与她也还算处得来。可是,如果沈家真的多了一个兄弟,那就不是多一个兄弟的事情,而是多五六七八口人的事情,而且,还都是偏僻农村来的人,这些的人的素质之差可想而知。   战兰想到这里,摸了摸被炸得晕糊糊的脑袋,心里很是郁闷,她难于想象,家里多了这些人之后会出现怎样的情形。   沈老爷子退下来之后,沈家虽然没有以前那样荣耀,但是,书香世家的家风摆在那里,家里的产业摆在那里,一般人家都不敢轻视。   自婆婆去世之后,家里的产业大多是她在打理,家里的经济情况,别人不知道,但她却知道得一清二楚,单是婆婆留下的嫁妆,就不可小觑。   沈家孩子不参与政事,是婆婆去世前留下的遗言。婆婆姓王,名雅娴,娘家原是丹琼国数一数二的大家族,财富不计其数,眼红嫉妒的人也不计其数。   正因如此,有人利用手中权利,想要夺得王家财富,污陷王家家主通敌叛国。四十多年前,王家家主,也就是王雅娴的爷爷入狱,那时候,王雅娴已经嫁入沈家,生下沈珲。   在沈珲两岁时,可能设计之人觉得王家吐出来的财富还没有达到他的要求,继续找王家麻烦,王家一案愈演愈烈。   沈家长辈担心王家之事牵涉太大,便把王雅娴送到南方乡下,也就是J省的李表叔家避难。   没想到,那时候王雅娴已经怀孕两个月。也因此,才会有后来孩子被换这种阴差阳错的事情发生。   后来,陷害王家之人因犯了其他事被查,王家一案真相大白。只是,王家人已经寒了心。   王家一向爱国,遵从“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家训。自丹琼国与海外其他国家通商之来,王家都在做海外贸易。大多数财产都是来自国外,最重要的是王家人赚了钱,还不忘回馈社会。   王家建医院、建福利院、建学校,还建了文物保护基金会,每年拿出不少钱修缮故宫以及一些著名古迹。其中修缮历史最悠久、藏书最多的丹琼书院所费去的钱,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为国为民如此,却落得“叛国”的大帽子,王雅娴的爷奶都在这场祸事中郁郁而终,父母也因此生了一场大病,早早去世。   如今,即使冤案已经平反,但王家的荣耀也已经不复存在,王家嫡系留在丹琼国的,只剩下嫁入沈家的王雅娴,其他的兄弟姐妹,全都移民海外。并且,四十多年来,遥无音信。   战兰听说,王家人对沈家有误解,觉得当时从军的沈家老爷子没有伸出援助之手。   可是,当时沈家老爷子被派往偏僻的南方工作,根本得不到京都这边的消息。   王雅娴抱着五岁的沈琴从南方回来,才知道这些消息,不,应该是还不知道内情。   因为沈家的保密工作做得极好,后来,兄弟姐妹不再与她来往,她才知晓了一些内情,为自己在家族遇到难处之时,一直躲在偏僻农村,没能为亲人出一份力而内疚万分。   “唉!”战兰心里暗叹一声,婆婆早早去世,何尝不是因为有这个心结存在。   沈家不再从军从政,可惜了她家两个聪明懂事的孩子。如今,多了三个农村来的兄弟姐妹,要分家产不说,还少不得要处处帮衬他们。   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麻烦的是,京都很多大家族瞧不起农村人。沈家多了这些农村来的兄弟姐妹,不但别人会看不起他们兄妹,他们兄妹多了这么多来打秋风的亲戚,肯定会辛苦很多。   战兰想得有些多,这也不由得她不想。除了之前沈家祖上留下来的财产,如今家里好些产业都是她跟着娘家大嫂做生意挣下来的。   以前因为沈家只有一位男孙,她一直没有提分家。可是,如今这事,她却不能不考虑了。   沈琅并不知道大嫂会想得这么长远,他把这段时间调查到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最后,他道:“爸、哥,这事要怎么办,你们也说一说。”   沈珲大手一挥,道:“有什么好说的,把他们全接到京都不就行了。”   战兰脸色一变,瞪了一眼沈珲,低下头不吭声。   沈老爷子埋头与一叠资料中,良久,才抬头问:“那你妹妹怎么办?”   沈珲想得天真,道:“妹妹还是妹妹呀,终归她已经出嫁了,这事与她关系不大。”   沈琅白了一眼哥哥,道:“怎么可能关系不大?总要给个说法给人家。比如说,是当她亲生女儿,又或是把她当养女、义女。还有,姐姐要不要回青山镇认亲之类的,都要考虑周全。”   战兰忍不住问:“全接到京都来,如果那家的父母也粘上来呢,又怎么办?”   沈珲哼了一声,道:“他们还有脸来京都吗?我们不把那位老太太抓去坐牢,就够仁义了,他们哪里还敢跟着来这里?”   战兰摇头:“你们把农村人看得太简单了,他们有脸做出这事来,就有脸说他们养了老二这么多年,肯定会讹诈一笔钱。”   沈琅问:“那大嫂的意思是?”   战兰道:“我觉得认回可以,但没必要全部接到京都。我们给些补偿,让他们在南方过上好一些的生活,以后,当亲戚来往不就行了。”   沈琅苦笑,原本就是沈家对不住二哥,如今还嫌弃人家,把人家当亲戚?如果文芳知道,会不屑于认沈家这门亲戚吧?   沈珲瞪了一眼战兰,生气地道:“什么当亲戚来往,那是我们的亲兄弟,怎么能只当亲戚来往?”   战兰道:“我也没说他不是你亲兄弟呀,再说,人家在南方长大,肯不肯来这里还是问题呢,你不能总一厢情愿硬要人家来吧?” 第三百三十六章 商议   “你……”沈珲又要瞪眼睛说话,沈琅已经猜到大嫂的心思,便摆了摆手,打断了大哥的话,道:“认不认是我们的事情,回不回是他们的权利。我们暂时没有必要想象还没有发生的事情。   还有,即使我二哥一家人都回到京都,他一家子也不会让我们失面子。他家三个孩子,一个毕业于南方大学,一个正在南方商学院上大学,最小的那个已经从省幼儿师范学校毕业,在他们县城实验幼儿园上班了。   他们都有学历,回到京都,帮他们安排好工作就行,并不会给我们带来多大的麻烦。”   战兰听到小叔子这样说,知道自己的心思被他猜透了,不由涨红了脸,分辩道:“阿琅,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琅又摆了摆手,道:“大嫂的意思我明白,我知道大嫂为这个家付出了不少。我与阿月……”   沈琅注视着一直没有说话的妻子冯月,见妻子微微点了点头,才又道:“大嫂这些年置下的产业,我们都不会要,二哥一家子的经济也不差,肯定也不会与大嫂争。”   沈珲急得涨红了脸,他一拍桌子,瞪着妻子道:“战兰,你是什么意思?我们沈家还没有分家呢,你就惦记着分家产,有你这样做大嫂的吗?”   沈珲性格憨厚纯良,一点儿心眼都没有。他觉得自己是老大,应该为这个家多付出一些,如果沈家兄弟真要分家,也应该把所有产业平分才公平。   也正是因为这个性子,他在科学院兢兢业业做了大半辈子,许多研究成果都被其他擅于钻营的同事霸占了,他也不在意,觉得是谁发明的并不重要,终归都是造福人类。   战兰对他是恨铁不成钢。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那时候,战兰就是看中了沈珲憨厚的个性,觉得这样的男人靠得住。   谁知道,这个憨厚的性子在工作生活中却是这般不讨喜。战兰如今是巴不得他圆滑一些、世故、自私一些。   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无论战兰平时灌输了再多理念,还特意买了一本《方与圆》给他看,沈珲的性子还是那样。   沈琅拉住大哥的手,劝慰道:“大哥,你别急。你也知道,我们沈家家大业大,妈妈留下的东西也不少,就是我们兄弟三个平分,也已经够我们一辈子不愁吃喝了。   再说,我与阿月工资也不低,我们也有积蓄,你别因为这事跟大嫂闹。妈妈去了以后,全靠大嫂撑起这个家。大嫂置下的产业,就留给侄子侄女吧。”   沈老爷子摇摇头,插话道:“我与你妈妈留下的东西,还得给你琴姐一份。”   战兰反驳:“阿琴已经带去不少嫁妆,她们家,如果不是有这笔嫁妆撑着,就凭阿琴与妹夫两个,能过上如今这般逍遥的日子?   再说,爸爸你平时也补贴了她不少,以前,两个孩子都上贵族学校,花的都是我们家的钱。后来大的那个又出国,花的还是爸的钱。爸,你也不能太偏心。”   战兰这话说得在理,沈珲兄弟俩也是知道的。只是,他们兄弟没有吃过苦,对钱财没什么概念,又想着沈琴也不是外人,多帮衬些也没关系。   如今,知道沈琴不是他们的姐姐(妹妹),沈珲与沈琅的态度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改变。对战兰说的这番话,他们沉默不语,表示赞同。   沈老爷子一生最爱的是妻子,其次是闺女沈琴。即使已经证实沈琴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他还是舍不得亏待女儿。   他沉吟良久,才道:“当时,我们给你们兄妹三人一笔安家费,阿琴的嫁妆,就是属于安家费。如果你们兄弟回来了,要先给他一笔安家费,其他财产,除了老大媳妇后来置下的,就分成四份吧。”   沈珲着急:“爸,分成四份我同意,但是,阿兰置下的,也应该一起分。阿兰也是靠着沈家原来的生意,才赚了点钱。分家之后所置下的产业,都是大家共有的,不能只归我们。”   战兰低下头,双手紧紧攥着衣角,好不容易才压下心里的怒火。这个忠魁,都快气死她了!公公这般明理,都说得这样清楚了,他还要把财产往外推。你自己两袖清风不说,总要为两个孩子考虑呀。   沈琅轻叹一声,道:“大哥,你就别说了,就按爸说的做吧。”   他很想告诉大嫂,二哥那边的大丫头就是与美琪合伙做生意的那个。她创下的产业说不定比大嫂创下的还要多。   他想说,你们不必因为财产的事情而烦恼。但,他终究还是没说出来。因为,他觉得二哥一家子受的苦太多了,如果让他把父母留下的财产全部给二哥,他都愿意。   想起上次二哥带他去看的曾家老宅,想起他打开房门看的那个破旧的厨房,想起二哥说文峰只能住在那个低矮的二朗棚,想起二哥黝黑粗糙的皮肤,沈琅心里又酸又涩。   记得二哥说过,他们穷的时候都吃不饱,连孩子过年的新衣服都买不起。这些年生活才逐渐好起来,这还得归功于文芳。   文芳十四岁那年开始,就带着弟弟妹夏天卖冰棍,开学时摆摊卖文具、春节前摆摊卖服装。后来,还租下镇府对面的店,开了家杂货批发部。   十四岁,那时候的美琪锦衣美食,还在跟父母爷爷撒娇卖萌,可是,十四岁的文芳却要带着比她还小的弟妹干活、赚钱。既要考虑一家人的生计,又要赚钱读书。   只要一想到这些,沈琅就心酸,他后悔为什么上次发现文雪长得像母亲时,没有第一时间去查这事;他后悔,明知道二姐的血型与父母不相符,为什么还拖着不去查这件事;他后悔,没有早一点告诉父亲这件事情,让父亲对二姐沈琴多一份保留。   沈老爷子似乎已经从原来的不可置信中回过神来,又恢复了早年从政时的威严与果断。   他轻咳一声,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先说说如今吧。阿琅,你再请几天假,我与你一起去一趟南方。”   沈珲急忙道:“爸,你的身体不好,长途跋涉不适合,我与弟弟一起去就行。”   沈琅也道:“爸,我觉得要先给二哥那边一点缓冲的时间。我先把资料给文芳寄过去,然后给她打个电话。二哥家,是大丫头当家,只要她接受了这件事,其他一切都好办。去南方的事情,我们可以与文芳商量着办。”   “大丫头当家?”   沈老爷子不可置信:“她才多大?”   沈琅道:“与美琪同年,并且,家里除了我,美琪也认得她。”   “啊?美琪也认识她?”   “嗯,爸,您记得 ‘手撕鸡’这道菜吗?”   “记得呀!”   沈珲插话道:“你说的‘手撕鸡’,是不是琪琪那丫头不时显摆的那道菜?”   沈琅点头:“嗯,爸、大哥,那道菜就是二哥的大女儿教美琪做的。那天晚上,琪琪与战家保姆跟着文芳一起学做‘手撕鸡’,听说,她还给你们打了电话,让你们去战家吃晚饭。   可是,那天家里来了客人,你们都没能过去。如果那时候你见到曾家二丫头,肯定也会起疑,因为二丫头长得实在与我妈太像了。”   大家都吃过这道菜,那可是美琪那丫头装贤良时,最拿手的一道菜。   沈琅继续道:“文芳带着妹妹文雪来过京都。刚才我就说了,我第一次见她们姐妹,是在南方海州机场,那时见到文雪就很惊讶,盯着她看了很久。   刚才我没说,我与她们的第二次见面,是在战家。大嫂,您难道不知道战老爷子的胃病是怎么好起来的吗?”   战兰脱口而出:“不就是因为一道我爸喜欢的‘手撕鸡’吗?”   沈琅摇头:“手撕鸡只是其中一个原因,你爸的胃病能痊愈,还要归功于文芳留下养胃的药膳方子,以及她介绍汪媛媛的表哥来给战老爷子治疗。   相信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战老爷子的胃病不是一般的严重。以前,他不超过两个月,就要住院治疗,胃出血的次数一年就有好几次。   他嗜辣的程度之深,不用说你也知道。京都的医生以及你们做子女的,都劝不动他,后来是怎么戒掉的呢?   是文芳先用美食帮助你父亲戒辣,然后是用药膳帮他养胃。你们家,可是把文芳当成恩人来对待的。只是,文芳施恩不图报,这么多年,再也没有到过京都,更没有向战家提过任何一个要求。”   冯月惊讶:“啊?二哥的女儿这般厉害吗?”   战老爷子听了,也连连点头:“不愧是我们沈家人,是个好的。”   沈珲激动得不得了:“哇,我还有个这般厉害的侄女!”   “爸、大哥大嫂,你们以后见到她,才会了解她有多优秀。”   大家再聊了一会,才又散去。刚才,大家都是在工作岗位上被沈琅叫过回来的,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之后,大家又都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去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 议定   到了晚上,沈美琪从单位回来,也知道了事情的经过,高兴地跳了起来。   “我说我怎么与文芳这么投缘,原来我们是姐妹!妈,我真的太意外、太开心了!”   战兰惊讶地问:“你跟她这么要好?不就教你做了一道‘手撕鸡’吗?值得你这么高兴?”   “妈,你错了,她怎么会只教我做手撕鸡呢?她还教会了我做生意。”   战兰更惊讶了:“她一个农村丫头还能教你做生意?”   沈美琪指着战兰身上的衣服,嘿嘿地笑:“妈,你知道你穿在身上的衣服是谁设计的吗?”   “不是你服装店里的衣服吗?”   “对啊!可是,这些衣服都是文芳设计出来的呀。”   “文芳,曾文芳,琪琪,你说的这个曾文芳就是与你一起开服装店的曾文芳?”   沈美琪把头点得如鸡啄米:“对呀、对呀!‘菁华服饰公司’是文芳与菁姐一起创立的品牌连锁服饰公司。上次她来京都,发现了我的销售能力,就说服我跟她一起合作开店。   大舅妈听到了我们的设计,也说要跟我们一起投资。后来,文芳担心我要上课,忙不过来,又给了汪媛媛2成股份。”   战兰愕然:“你说的这个曾文芳与你小叔说的曾文芳是同一个人吗?”   “本来就是同一个人呀!小叔就是因为文芳的妹妹文雪长得与奶奶很像,才会有这个怀疑的呀。”   战兰其实知道女儿与人合作做生意这事,但从来没有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如果老二的孩子这么厉害,那就不会成为沈家的累赘,这样的话,就是全部接到京都来,应该也无妨。   吃过晚饭,沈琅有事与妻子冯月去了娘家,却接到了的电话:“阿琅,有你二哥他们的照片吗?”   沈琅忍俊不禁,他爸想通了事情的经过,着急起来了,急忙道:“明天应该能去拿,今天上午才让人去洗,但没只有大丫头的照片,没有其他人的。”   “哦,如果,那明天尽快拿回来。”   “好,爸,我明天拿到了就给您送回去。”   冯月坐在沙发上听到他们爷俩的对话,笑着说了句:“爸也真是的,DNA报告都出来了,不用看相片,也能肯定那是他老人家的孙子孙女了。”   第二天晚上,沈老爷子又召集大家开了一个家庭会议。先给大家看了曾文芳的照片,又让沈琅说了一些曾文芳的事情。一直很开心,但是后来,可能是想到一直疼爱的女儿沈琴,又忧郁起来:“那琴儿那边怎么办?”   冯月昨晚与沈琅讨论过这个问题,后来又想了几个方案,这时,她提议道:“我们就说当时的情形太乱,两位母亲不小心抱错了孩子。这样,二姐就不会为有那样的母亲而难堪了。”   沈琅双眼一亮,握住妻子的手赞道:“这个法子好!曾家老太太也不敢反驳,毕竟是她做错了事。”   沈老爷子点头道:“嗯,如果没有更好的办法,这事就这么办吧!那谁去跟你姐说这事?谁去南方接人?什么时候去比较合适?”   沈琅沉吟了一下,道:“如今二哥一家子分散在四个地方,有的在上班、有的在上学,或许还得等到春节前再去,那个时候,我们这边也可以多去几个人。爸,如果你想他们全部迁到这边,估计还要一段时间。”   “为什么?”   “他们那边也要一段时间的适应期,不可能我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文芳是个有主意的人,我想先把这些材料给她寄一份,让她先了解事情真相,与家里其他人通通气。   如果能让他们来京都过春节,就再好不过了。毕竟爸的年纪大了,不适合长途跋涉。不然,我们就与汪家一样,一家子去南方过年。”   “过年才能见面?”沈老爷子觉得过年太过遥远,“阿琅,你这次到南方那边,怎么不把他们一起带回来?”   沈琅摇头苦笑:“我没有把握把他们带回来,再说,还没有查证,我也怕弄错了。爸,还是让我先给文芳写信,然后再抽时间去一趟。大哥如果有时间,可以跟我一起去。”   冯月却笑道:“阿琅,不如定个周末,再请几天假,我们一家三口去,还可以顺便带孩子去南方玩。”   沈琅想了想,道:“这样也好,我们再商量商量,定个时间。把美琪也带去,美琪与他们的关系好。”   沈珲心情一直挺激动,听弟弟弟媳在商量去南方的事情,急忙道:“我也要去!”   战兰低着头,听到丈夫像个大孩子那样嚷着要去,不由翻了个大白眼:真是个大傻子,南方那等荒蛮这地也抢着要去!   沈老爷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沉默良久,又叮嘱着:“那这样的话,你们就先不要跟琴儿说这事,也不要对外公开这事。我再好好想想,看要怎么跟她说。”   沈家这事也瞒不了多久,沈美琪这个小喇叭知道了,她的未婚夫程成自然也知道了。   这段时间,程成因为妹妹的事情正在头疼呢。   却说去年,程子晴跟着表哥钟力去了一趟东湖之后,心情越加不好。   以前还会与几个好友出去逛逛街,吃吃饭。从东湖回来之后,比之前还要沉闷,身体也越来越消瘦。   程母无计可施,只能逼问钟力。钟力无法,只好实言相告。程母得知事情经过后,怒火中烧,她万万没想到自家这么优秀的女儿,竟然惨遭嫌弃。   之前,她以为陈文干只是来自偏僻南方的一位穷学生。后来,听说陈文干在京都开了公司,就想着等他回到京都,再观察一下。如果这人还行,就怎么也要让女儿得偿所愿。   可是,陈文干回来大半年了,对自家女儿还是这样冷冷淡淡,让程母大为光火。   在程母眼里,即使陈文干再厉害,也配不上自家女儿。结果这个在她心里配不上女儿的人,竟然还看不上自家女儿。   她一气之下,正想着要怎么教训一番陈文干时,发现林斌正在做这事,便推波助澜一番。她想,不管你有多大的才华,只要在京都,我都能让你发挥不出来。   程成之前受了重伤,领导暂时没有派别的任务给他。所以这些日子过得倒算轻松。   后来,发现陈文干一直忙,还有些疑惑,就过问了一下这事。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他发现母亲竟然也在过问陈文干的事,不过,不是像他那样关心陈文干,而是在给陈文干穿小鞋。   母亲能有什么理由找陈文干麻烦呢?当然是为了他那个固执的妹妹。程成摇头叹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难道妹妹不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吗?   还有,母亲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责怪陈文干呢?人家早有意中人,不喜欢妹妹,这又有什么错?就像他自己,京都那么多女孩喜欢他,如果别人喜欢,他就得娶,那他娶得过来吗?   程成分别找妹妹与母亲谈心,妹妹低头不作声。母亲满脸怒气,责问他:“别人不把你妹妹当回事,难道你也不会心疼心疼妹妹?你妹妹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等委屈。一个从南蛮之地来的穷小子,有什么资格拒绝我程家女儿!”   程成抚额:“妈,程家女儿再优秀,人家不喜欢就可以拒绝。即使是国家元首的女儿,人家也有拒绝的权利。你做政治工作这么长时间,这个道理你又怎么会不懂?不能因为子晴是您女儿,你就把理智和真理都给丢了。”   程母怒斥儿子:“你翅膀长硬了吧?会帮着别人说话了。再说,我做过什么天怨人怒的事情吗?我打他骂他了吗?   我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知道地球没有他照样转。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他就是再厉害,我也不屑于让你妹妹嫁给他。”   “妈,既然如此,我觉得你应该把工作重心放在子晴身上。就如两个孩子打架,你不能教训别人的孩子,应该教育自家的小孩。”   “哼,不用你教!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第三百三十八章 换办公地点   程成见与母亲说不通,只好作罢,过了几天,又想了个法子,便向母亲提议:“妈,我觉得可以多请一些优秀的年轻人来家里玩。这样可以分散子晴的注意力,我们还可以在其中帮子晴选择丈夫人选。   我记得我有好几个同学都很喜欢子晴,还有,战家小子小时候也很喜欢子晴,不如我找个时间约他们来玩。”   程母很高兴,赞扬道:“这才是当哥哥的应该做的。你多回来陪陪妹妹,才几个月,人都瘦了好几斤了。你不心疼,我心疼。”   程成应下了,唉,有什么办法呢!母亲是部队的政工部主任,做别人的思想工作做了几十年。什么事情从她嘴里都能说出花来,他自问没有能力说服母亲。所以,他认为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事还得从妹妹那里入手。   当未婚妻沈美琪告诉他,陈文干喜欢的那个小青梅是沈家流落在外的孙女时,程成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沈美琪把从家里听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程成说了,却见一向笑吟吟听自己说话的程成,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失神了,不由摇着他的手臂,问:“成哥,你想什么呢?”   程成回过神来,一把抓住沈美琪的手,急切地问:“你说的那个曾文芳,就是陈文干喜欢的那个曾文芳?”   沈美琪仰着小脸,眨着大眼睛,有些疑惑地问:“是啊,我就只认识一个曾文芳呀。并且,我认识文芳本来就是因为陈文干。   那天,是陈文干带着文芳姐妹去我外公家,然后她还教我做‘手撕鸡’,后来我们就一起商量开‘菁华服装专卖店’。成哥,你怎么了?”   程成听了,不由摇头苦笑:“哦,没什么!原来你们那几家服装店是与曾文芳合作开的,这事还真巧!原来所有的事情兜兜转转,最后都转到一处来了。”   说起这事,沈美琪不由眉飞色舞:“就是呀,我就是觉得事情太巧了。那天晚上,我带媛媛回家见表哥,因为媛媛姓汪,表哥想起陈文干在找姓汪的亲人,结果促成了两家成功认亲。   然后,又因为陈文干带着文芳姐妹来我外公家,我们几个成为了好朋友。但是,谁也想不到,文芳与文雪竟然是我的堂姐妹。   其实,见到文雪的时候,我就觉得她很面熟,后来,我在爷爷房间里见到奶奶的画像,发现文雪与奶奶长得特别像。只是,那个时候,怎么会想到她竟会与我们有这么深的渊源呢。   程哥,还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当时我们一起去西华寺玩,名扬师傅竟然说我们当中只有两位南方姑娘。那时候,我们一共有五位女孩:我、汪媛媛,还有从南方来的文芳、文雪以及文芳同学的表妹曹昕。   那个时候,我是怎么也想不明白名扬师傅是怎么算的。如今才想明白,应该是这样的,我们五人当中,只有媛媛与曹昕才是南方人。成哥,你说神奇不神奇?我觉得名扬师傅真的太神了!”   沈美琪叽叽喳喳地,把她认为神奇的事情一一说给程成听。   程成心里想着自家妹妹的事情,只是心不在焉地应着。如果说,原来子晴与文干还有一点可能,如今,估计半点可能也没有了。   程成昨晚跟妹妹又聊了一次,妹妹要求他再做一次努力。说只要再做一次努力,即使不成功,她也认了。如今,还需要去做吗?沈家女儿,其实与程家女儿来比,从家世来看,并不逊色。   子晴不知道,她以为沈家如今没人从军从政,名气大不如从前。其实,要论世家,除了王家,任哪一家也越不过沈家去。   除了沈家原本就是丹琼国传承几百年的世家之外,最重要的是沈家与王家是姻亲关系。   如今王家嫡系只剩下王雅娴留在丹琼,沈家也就成了一个特殊的存在。   王家所建的医院、王家所捐助的孤儿都只认王雅娴,王雅娴不在了,就只认她的儿女。   王家对整个国家的贡献,国家对王家的亏欠,因为王家人远避海下,也都落到了王家的外孙身上。   这一切一切,让沈家成为丹琼国一个特殊的存在。   这些,妹妹年纪小,当然不知情。他喜欢沈美琪,对沈家的事情多了一份关注,了解的事件要比别人多很多。   可是,他没有跟妹妹解释,妹妹过于单纯,老一辈这些事与她很难说清楚。   京都发生了什么,曾文芳自然不知道。沈琅走后没多久,就迎来了工业园办公大楼竣工。说实话,曾文芳私心里希望办公楼一直建不好,因为这楼一旦建成,她的办公地点就要换了。   想到那些对她不怀好意的企业老板,曾文芳实在不愿意搬到那边去办公。可是,办公楼建成了,她再也找不到借口留在市政府办公室。   曾文芳不愿搬离市政府,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工业园离她家太远了。她好不容易搬到离单位近的地方,本想着一劳永逸。哪知道住了还不到一年呢,就又得换一个上班地点。   工业园虽然在新市区这边,但离新市区中心约有十公里。并且,因为那边还在建设阶段,没有公交车。   之前去办事,还可以叫市政府的司机送她。如今,虽然她的关系在市政府,人却算是工业园那边的了。她不可能再使唤原来的司机。当然,她更不能因为车辆的问题不去上班。   曾文芳郁闷了,周末,她去找老班吴友敬出主意。吴友敬店里倒是有两部车,一部男装摩托车,一部送货的三轮车。   他指着店门口的摩托车,道:“不如我每天送你上下班?”   “那怎么行!你本来就忙,哪能麻烦你?我只是想你帮我出个主意。”   吴友敬提议:“那就买部女装摩托车吧!”   曾文芳没有想过买摩托车,再说,她不会开摩托车,也没有摩托车驾驶证。读大学时,她一步到位,直接考了一张汽车驾驶证。   她摇摇头,道:“摩托车不行,我不会开。算了,我还是去买辆小汽车好了。”   吴友敬惊讶:“你会开小车?”   曾文芳点头:“我大二那年考的证。”   吴友敬对文芳可谓佩服得五体投地,他竖起大拇指:“文芳,你太厉害了!我还想攒点钱去考张驾驶证呢,没想到你又走到我前面去了。”   “读书那时,富余时间多,就去报名学了。幸亏那时学了,不然,如今哪有时间?唉,以前听人说,在政府衙门上班清闲自在,一张报纸一杯茶就是一天。如今真去那里上班了,才知道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你是那些虚度光阴的人吗?真让你每天喝茶看报,你肯定会嫌无聊。”   “唉,估计我就是个苦累命。算了,我还是去车行看看吧。”   曾文芳想了想,觉得也是如此,她站起来,朝吴友敬摆摆手。   吴友敬急忙着:“你别忙着走,我小婶很快就到了,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先去了摩托车行,这个时代的摩托车价格从1万到2万不等,有的女装摩托车比男装的还要贵不少。吴友敬说,女装摩托车好学,估计学半天时间就能上路。   或许是见曾文芳两人挑来挑去,犹豫太久,有位小伙子从里间出来,道:“这位姐姐,我觉得这部125的五羊本田就不错,我们车行的价格公道,在我们这里买东西还有一年保修期。”   其实,来到车行,曾文芳是哪种款式都不想挑。工业园那边正在搞建设,晴天灰尘满天,雨天会泥泞不堪。在曾文芳看来,摩托车并不是首选。   见曾文芳还在犹豫,小伙子有些不耐烦了,板起脸道:“哼,在这里唧唧歪歪大半天,我看你们根本就没心买!”   “你们怎么能这样对待顾客!”吴友敬脸色变得特别不好。   “不好意思,我们再考虑一下吧。”曾文芳扯着他的衣袖出了店门。   走了十多米远,还能听到那位小伙子骂骂咧咧:“什么货色,看那男的一副穷酸样,也买不起摩托车,还在这里装模作样这么久!”   吴友敬气得满脸通红,很想回头去骂回来。他的气性不大,但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被人家如此嫌弃,心里真不是滋味。   曾文芳拉住他,朝他摇头道:“别跟这些小年轻一般见识,一看就是‘吃爷饭着爷衣’的富二代,跟这些人没什么好说的。”   吴友敬脸色这才好了些,他问:“那我们再去别的车行看看?”   曾文芳摇头,然后下了个决定:“算了,我还是去买部便宜一些的汽车吧。” 第三百三十九章 买车   汽车车行在市郊,离市区比较远,吴友敬没开摩托车来,两人只能打车去。只是,在路边站了十分多钟,都没有的士经过。   “嘀……”   一部招摇的宝马停在他们俩人身侧,不等曾文芳反应过来,车窗摇下,露出一张让曾文芳厌恶致极的瘦长脸。   这人叫罗敏能,正是承建工业园办公楼的“东方建筑公司”老板。   罗敏能大约三十七八岁,廋瘦高高的个子,脸颊长、颧骨高,眼睛小而长,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这种样貌说不上俊美,但与那些大腹便便的四五十岁的男人来比,还算不错了。   不但样貌过得去,罗敏能的身份在众人眼里也挺过得去。他是东湖市区人,二十多岁时便接手父亲留下的一家建材门店。   罗敏能很有眼光,与搞建筑的人有了接触,敏感地捕捉到房地产业的商机,便把建材店交给妻子打理,自己做起了房地产生意。这人擅于钻营,做生意也有一套,又适逢东湖建设新市区,承接了不少政府工程,年纪轻轻就成了东湖市著名的房地产商。   只是,罗敏能特别贪婪好色,盯上漂亮女孩子就千方百计想得到手,又舍得砸钱,那些女孩都心甘情愿地跟着他,即使分手,也少有闹得人尽皆知的地步。   曾文芳见过罗敏能的妻子,不是普通的农村妇女,三十多岁、漂亮的银盘脸,身材性感丰满,很有韵味,配罗敏能那是绰绰有余。听说,他们夫妻生有一子一女,这日子,任谁看,也可以用“幸福美满”这个词形容。   可是,俗话说,“男人有钱就变坏”,这话都快成真理了。罗敏能不但有钱,还偏偏特别圆滑、伪善,擅长花言巧语骗女孩子。这么些年,不知道有多少美貌少女被骗了,还为他说好话。   这时,罗敏能已经从车上下来,腋下夹着一个公文包,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文芳,是你啊!”   自从筹建工业园以来,曾文芳与他打过不下20次交道,一下就识破了他这虚伪的嘴脸。   她退后两步,客气疏离地道:“罗总,您好!”   罗敏能堆起满脸笑容,细长的眸子里闪着精光。这女人,他已经盯了够久了。一直没下手,一是因为这女人好像不太好骗,接触过多次,但滑不溜手的。二是因为这人毕竟是市政府的人,不能来硬的,最好能让她像其他女人一样,心甘情愿地跟着他。   市政府大楼之所以建得这么快,也有这个原因。只要这女人去了工业园办公大楼那边上班,就再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文芳,你是想来这里买摩托车吗?如果你搬去工业园那边上班,摩托车可不方便。那里到处都是工地,灰尘太大,我觉得还是买部小轿车好一些。”   他打量了一会不远处的摩托车行,然后诚恳地对曾文芳说。话说得很真诚,即使吴友敬,也只能从他的话里听到真诚。   曾文芳脸色不变,还连连点头:“谢谢,谢谢罗总提醒,我会考虑您的提议。”   “你们要去哪里?我送你们一程?”   “我们去……”   “不用了,谢谢罗总,我们就去附近同学家里,那里都是小巷,车子过不去。”   曾文芳打断了吴友敬的话,又朝罗敏能礼貌地点点头。   “哦!那好,我还有事要做,就先走了。”   罗敏能朝他们摆摆手,上了车,然后又朝他们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才开车缓缓而去。   “这位罗总人可真好!开着名车,还这么有谦逊有礼,真难得。”   罗敏能这副彬彬有礼的成功企业家形象,得到了吴友敬的赞美。   曾文芳摇头苦笑:这人模狗样的,还真能糊弄人呢!   不过,如果自己没有车,这些人很快就会以送她上下班之类的借口来纠缠了。那还不如早些买部车,再说,她真应该换一种活法了。低调,一样也会有流言,那她又何必因为担心流言而委屈自己呢。   想通了这点,曾文芳买车的决心更坚定了。   恰好来了一部的士,曾文芳招手拦下,道:“师傅,去明通车行!”   吴友敬问:“你真要去买车?”   曾文芳点头:“嗯,想好了,现在就去订一部。办好手续,过两周就能开去上班了。”   吴友敬多少知道曾文芳不是缺钱的主,也没反对。   到了车行,曾文芳试驾了几部车,最后定了一部马自达,加上买车保险之类的,总价16.8万。   先付两万元定金,车行老板见曾文芳这么爽快,很是高兴,送了文芳不少车内装备。   “如果要办按揭,那时间就要长一些,如果交全款,那半个月后就可以来开。”   “如果我交全款,能再便宜一些吗?”曾文芳问。   “再便宜?再便宜我就没钱赚了。”   车行老板沉吟了一会,道:“如果你交全款,免了许多手续,我再让利3000元,就算交你这位朋友,我们车行可是一点儿钱都没得赚了。”   “好,林老板真是个爽快人,我明天过来交钱,手续办好之后给我打电话。”   “购车手续与办保险,都要曾小姐来签名,到时候我们给你打电话。”   “行,你们最好晚上8点之后给我电话。上班时间,你们不一定能找到我。”   谈妥之后,车行老板让人送他们回市区。曾文芳也没推辞,让车行的人直接送他们回幸福小区。这个时候,没有滴滴打车,这个地方离市区远,如果要走回去,估计半天都难于回到家。   “文芳,这样就算买车了?”回到幸福小区楼下,吴友敬还是不可置信:十几万啊?就这样说买就买了?   曾文芳乐了:“那要怎么样才算买车?”   吴友敬认真地道:“这么多钱,总得考虑几天才买吧?又不是买大白菜。”   曾文芳反问:“你看我什么时候买棵大白菜还要去找你商量?不就是因为要买车才找你一起去看看吗?”   “哦!也是哦!”吴友敬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回我那儿吃饭吧,今天早上我煲好了汤,再煮一两个菜就可以吃了。”   吴友敬在曾文芳这里吃过中饭,回到店里,还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小婶见他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有些好奇:“阿敬,你怎么了?你中午不是跟文芳出去了吗?难道……”   吴友敬知道小婶喜欢文芳,心里还一直盼着自己能与文芳成一对,不由羞红了脸:“小婶,那事你不要再说了。”   上次帮文芳搬新房,他已经意识到自己与文芳的差距,今天买车一事,给他的震撼更大。   “怎么了?难不成文芳嫌弃我们家穷?按理说,文芳不是这样的人呀!”   吴友敬道:“小婶,文芳不是这样的人。是我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学历暂且不说,就是我们两家的家境,真的相差太远。”   “怎么会?她家不就是在老家开了个杂货批发部吗?我们家也开了店,以后我们的店规模还会扩大。我觉得从家庭经济方面来看,我们家不比她家差,你们两人就是学历方面有一些差距。   但是,你去海州培训了半年多,拿了一张技工证,你们的学历差距已经缩小了不少。再说,你学会了维修电脑这一高端技术,这可比领工资收入还要高。阿敬,你有没有说如今你能挣多少钱?”   这段时间,吴友敬接到了很多维修电脑的单子,他发现维修电脑真的能挣不少钱。还有,他还会组装电脑,从省城回来,他已经帮别人组装了几部电脑。   这段时间挣的钱,除了一些必要的开销,小婶都让他自己存起来,说留着以后娶媳妇用。存了大半年,差不多有七千元了。   之前,吴友敬还觉得这钱已经不少了,今天去车行一趟,才发现他这钱,也就够付文芳那部车的一个零头。不,如果不是文芳后来又压了价,就是付那个8千的零头也不够。   吴友敬受的打击不可谓不大,哪里想到自己刚回来,小婶还哪茬不提提那茬。   “唉,小婶,以后这事真的不要提了。我与文芳只可能是同学,不可能再进一步。”   吴友敬见小婶不明所以,就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跟她细细地说了遍。小婶听说曾文芳能眼都不眨地买下一部16.5万的车,还是付全款,也惊得目瞪口呆。   “小婶,记得去年文芳第一次来我们店里吗?那次,你给了我一百元钱,说让我请她与黄家诚吃饭。可是,文芳却带我们去一家山庄,然后,说那家山庄有她的股份。   小婶,文芳读初中就会做生意,摆摊卖文具、春节卖衣服,家里还开了批发部,老家那家芳华毛织厂也是文芳家开的。”   “啊?这么厉害?”   “嗯,这些是她在青山中学时就开始做的生意,后来,她读高中、大学,肯定又做了许多别的生意。小婶,文芳太聪明太能干,我实在配不上她。能成为她的同学,已经很幸运了。”   “唉!”小婶轻叹了一声,摇摇头。之前不知道这些情况,她还敢想一想,但是,如今,她只觉得可惜,再也不敢想这茬了。 第三百四十章 烦扰   车还没能提出来,可是班却还是要去上。其实,说起来曾文芳还是挺怕麻烦的人,工作辛苦一些她无所谓。她最烦的还是,那些有事无事经常过来缠她的中年大叔。   这不,今天刚到办公室,罗敏能就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来。 “今天你们都搬到新办公室来了?大家看看还有什么缺的,我一并帮你们购置。”   罗敏能当然不会错失这个献殷勤的机会,他早就想拿下曾文芳了,但以前她身边总有人,要么是张市,要么是司机。他想下手,还是少了条件。   如今,可就方便多了,毕竟这栋办公楼还是他公司承建的呢。他想,只要多来几次办公室,然后找借口送文芳回家,然后……   嘿嘿,不就水到渠成了吗?   伍学武说了,今天不办公,让大家整理布置办公室。   这里面的办公桌凳,是曾文峰找张市与伍学武拿下的单,整栋办公楼的办公用品,都在芳华家具厂定制,而这些家具,比起出厂价还要低一些。   因此,张市与伍学武都特别欣赏曾文峰,说他肯为东湖百姓让利,是一位有良心的企业家。   曾文峰趁机讨要好处:“张市,那不如给我们芳华做一面锦旗?”   “好,锦旗上就写‘良心企业’!”   “谢谢张市,只要是张市送的,写什么都不重要。”   锦旗这事,连曾文芳都没想到,她觉得弟弟上了几年学,不但学到了许多先进的营销理念,还把国家政策吃得透了。   送一面锦旗,对市政府来说算举手之劳,可是,对一个民营企业来说,那可是比什么电视广告都要可信、有用东西。以后,在工厂办公室里挂上这面锦旗,来谈生意的商人都会高看一眼。   既然这些家具都是自家工厂置办的,那办公室需要什么,曾文芳当然比罗敏能清楚,因此,这栋办公大楼除了自己的资料与纸笔,竟然真的找不到需要购置的东西。   “罗总,过来我这边喝茶吧?这里好像什么东西都很齐全,没有什么缺的。”   黄晓聪来得比曾文芳早,已经布置好了他的办公室,也打扫干净了。他那边泡好了茶,请罗敏能过去喝茶。   “那文芳慢慢打扫,我先过去喝茶,如果需要什么,千万不要跟我客气。”   罗敏能见曾文芳正忙着打扫卫生,没空理他,就同她打了个招呼,跟着黄晓聪过去了。   伍学武也在那里,他那边还配了一个助手,不用他操心这些小事,所以也过来这边喝茶,罗敏能还是他让黄晓聪过去请的。   对罗敏能的心思,伍学武还是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张市前段时间叮嘱过他,让他多少要为文芳挡一挡烂桃花。   唉,这些土财主,是他挡得了的吗?伍学武虽然口里应下了,但却没多少把握。那个新奇电子厂的刘日春、丽丰钟表厂的胡总前几日都在办公大楼处打转。   他们的厂还在建设阶段,如果工厂建好了,在东湖呆的时间多,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文芳的能力,他不敢质疑,可是,红颜薄命,历来如此。对文芳以后的命运,伍学武不怎么看好。   曾文芳迅速打扫好了办公室,把自己的东西安置好,就把办公室上了锁。她知道伍主任与罗敏能都在黄晓聪办公室,就没有过去,反而找了伍主任的助理,告诉他,自己有事先回家。   因此,等罗敏能喝了一肚子茶,听了满满的恭维,找了个上厕所借口,想去看看曾文芳有没有弄好时,看到的却是紧闭的房门。   “咚咚咚……”   罗敏能敲了几遍门,没人应,用力推,却推不动。他心里憋着一肚子气,觉得曾文芳明知他在这边,却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那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过去跟伍学武打了一声招呼,开着宝马扬长而去。   伍学武听到外面的汽鸣声,心里叹息:唉,罗敏能吃了瘪,还不知道会怎样为难曾文芳呢!   估计自从出道以来,还没有人能这么下罗敏能的面子。男人本就如此,越是求而不得,就越加不择手段。曾文芳再坚持,又能守得了几时呢?   黄晓聪倒是聪明,见在考察期间对曾文芳示好的好几位企业老板都落户东湖。特别是曾文峰、高林、唐冬阳这几位年轻人也来了,他对追求曾文芳没有把握,所以压着对她的好感,没有表白。   后来,之前相亲的那位姑娘与他定下了恋爱关系,他便不敢一山望着那山高,一心一意地与那姑娘处起对象来。对曾文芳,也多了一份宽容与欣赏。   待罗敏能走了之后,黄晓聪不由问道:“主任,你说罗总不会也看上文芳了吧?”   伍学武摇头:“你的眼力劲太差,我早就看出来了,罗总对文芳有这层意思。只是,他好像并不着急,想慢慢征服文芳。唉,文芳对他而言,就是山里的一个小兔子,想什么时候抓,就什么时候抓。”   毕竟是自己喜欢过的姑娘,黄晓聪不由有些着急:“他都已经结婚了,文芳不可能看上他。”   伍学武叹息道:“唉,你还年轻,很多东西不是你这样的年轻人能看透的。”   黄晓聪苦笑:“如果真是如此,我倒宁愿文芳与那个曾总或是高总、唐总处对象,这三人起码是未婚人士。”   伍学武乐了:“这是你想就可以的吗?芳华家具那位好像年纪还没有文芳大,我上次听他喊文芳姐姐呢。如此姐弟相称,估计没有处对象的可能。   而高林、唐冬阳这两位,家世过于显赫,估计文芳高攀不起。唉,生活哪有你想的这般如意?还是你聪明,能及时收心。你看看,像罗敏能这类老板,可不会看文芳有没有男朋友,或者有没有结婚。”   黄晓聪惊讶:“不会吧?我还想提醒文芳,让她找个已经有男朋友的借口来挡挡呢。这样也不行?”   “真有都不行,何况还是借口。你呀,就别操这份心了。我们偶尔能挡就挡一下,但挡得了一时,挡不了长久。如今,只能看文芳的造化了。”   伍学武把罗敏能做过的风流事跟黄晓聪说一些,两人聊了一会,心情有些沉重,毕竟是共事一年多的同事,心里都不免为文芳担忧。   曾文芳虽然也在担心罗敏能估计会对她展开攻势,但是,她觉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没必要这般忧心。再说 “车到山前必有路”,有些事情是要防,但又防不胜防。只要她有心理准备,就不会发生什么大事。   可是,第二天,罗敏能又来了。这次,伍学武与黄晓聪邀请他去喝茶,他屁股都没挪动一下。坐在曾文芳办公室的沙发上,东拉西扯地说着话。   话里话外,都是暗示她可以不用这么努力工作,只要跟着自己,就能好吃好喝,过上豪门少奶奶的生活。   这话,刘日春也说过几次,后来,还是曾文峰把他吓走的。刘日春是北方人,而曾文峰却是地道的本地人。那天,曾文峰拿着一根手臂大的木棒,在刘日春面前耍杂技一般,木棒被他轻轻一折,就断成两截。   刘日春吓得冷汗涔涔,想起上次在荔园时,被陈文干握过的手,可是治疗了整整两个月才好。他想象一下,如果自己的手再被这位小伙子握一下,会不会像那根木棒一样断成两截。   为什么曾文芳身边的小伙子都会武艺?刘日春不明白,但是,却不太敢明目张胆地去惹曾文芳了。   可是,除了刘日春,还有好几位老板,仍不知死活地来纠缠。曾文峰很忙,不可能一直陪在姐姐身边。   而重活一世的曾文芳,肯定不可能让自己陷入如此不堪的境地。只是,她的工作性质不能让随意得罪这些人,不能动粗,只能委婉拒绝。   这些老板有的以为她是假清高,有的以为自己放出的诱惑还不足够吸引她。因此,都不肯放手,还在想尽办法纠缠她。 第三百四十一章 不速之客   罗敏能对曾文芳是势在必得,他是本地人,对东湖市的建设又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就是市领导都要给他几份薄面,何况曾文芳呢。   当然,在张市面前,罗敏能还想维持他青年企业家的形象。所以,他忍了大半年时间,冷眼看刘日春等人纠缠曾文芳。还装出一副谦谦君子的形象,来博曾文芳的好感。   只可惜,曾文芳可不是真正的二十多岁的姑娘,她的芯子是四十多岁的大妈,又怎么会看不出罗敏能真正面目?   不过,只要罗敏能还能客客气气地对她,她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冷眼看他演戏。   让曾文芳郁闷的是,她才搬过来几天呀,这人就不装了。如今还摆出一副让人恶心、深情款款的模样。   “文芳,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挪不开眼睛。你不但长得漂亮,还这么能干,正是我们东方建筑公司最欠缺的人才。文芳,如果你来我公司上班,我给你开的工资肯定比你在这里上班高出十倍。文芳,不如你辞了这边的工作吧?”   曾文芳摇头:“罗总,不好意思。我父母供我读大学,就是想我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我家里经济还行,我的工资高低都关系不大,所以,我不可能辞职。”   “文芳,以你的能力,不如出来自己单干。比如开一家餐厅或者开一间茶庄,地方与资金你不用担心,你有什么想法,大哥都会支持你。”   罗敏能在曾文芳面前一直以大哥自居,曾文芳纠正了几次,但还是没能纠正过来。这时,他又用这些他以为所有女人都会动心的条件诱惑她了。   曾文芳怎么可能上勾?她神情坚定地道:“罗总,对不起,我不可能辞职。我的梦想就是做一名国家干部,所以,即使工资再低,我也会继续做下去的。”   “你可以不用辞职,只需要挂个名,闲暇时去看看就行了。文芳,我在新小区那里给你留个店面,随便你做什么生意,你可以请人看店。那可是现成的老板娘,多少人想要都要不到……”   曾文芳无语,当什么老板娘?没有老板公,哪来的老板娘?这人想得倒美,竟然用这些来诱惑她。如果是年轻姑娘,估计难于抵挡这样的诱惑吧。   唉,这个时代,怪不得会有那么多漂亮女人走上了“二奶”、“小三”这条不归路。   只可惜,这些东西对她而言太小儿科了。她老板都要当腻了,想要转让给弟弟了,如今这人还让她当什么老板娘,岂不是笑话吗?   无论罗敏能如何口舌莲花,曾文芳都无动于衷。罗敏能气恼之余,只好另想办法。   曾文芳自然知道罗敏能还不死心,她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候,总会有办法的。   没料到,还没有等到罗敏能再发新招,她却等来了另一位不速之客。你道是谁?   竟然是唐冬阳的未婚妻——朱丽君大小姐。   朱丽君还算直率,没有一点儿转弯抹角,自我介绍之后,直接说明来意:“曾小姐,你认识冬阳?”   曾文芳点头:“认识啊,来我们东湖建厂、开公司的老板我都认识。”   “你对冬阳有意思?”   “什么叫有意思?我很欣赏唐总,但仅限于此。”   “扑哧”朱丽君好像听到了什么大笑话一样乐了:“仅限于此?可能吗?”   曾文芳坦然而笑:“是不是如此,在我;信不信这事,由你!”   “冬阳这样的男子,还没有女子不喜欢的。理性的女子会望而却步,但感性的女子却会纠缠不休。我衷心希望曾小姐是一位理性的女子。”   朱丽君长得自然比不上曾文芳,容貌只能算清秀,气质有点像程子晴,但没有程子晴美。她说话直率,有一种世家女子特有的任性与娇惯。   曾文芳始终微笑面对:“我既理性,也感性。对工作,我会理性;对不属于我的男人,我更理性。对生活,我会感性,对我喜欢的男人,我才会感性。”   “那冬阳是你喜欢的男人吗?”   “不好意思,我好像刚才已经跟朱小姐说过了,我对唐总,仅限于欣赏,不在喜欢之列。”   “你能保证吗?”朱丽君有些咄咄逼人。   曾文芳摇头:“我为什么要保证?我本来就对唐总无意,还要保证什么?”   朱丽君道:“谁知道你过几天会不会被冬阳迷住了。”   曾文芳摇头:“朱小姐,你喜欢的人并不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人。我喜欢的男人,在我眼里比唐总更加有魅力。”   “哦?你有喜欢的人?”   “对,我有喜欢的人,并且这人也喜欢我。我们是相爱的,朱小姐。”   朱丽君有些恼怒,听曾文芳这话还有炫耀的意思,难道这人还知道冬阳并不是很喜欢她?   “相爱有什么了不起?我与冬阳也是相爱的。”   “既然你们相爱,就要信任他,不要听到一些流言就急匆匆地来找我对质。我相信,唐总是一位有责任心、有担当的好男人。”   “哼,你还说不喜欢他!不喜欢怎么还赞扬上了?”   曾文芳有些无语,反问:“如果我说他是一渣男,那你会高兴?”   “什么是渣男?”   曾文芳解释:“就是不负责任、没有担当,可以随便丢弃恋人、妻子的男人。”   朱丽君急道:“冬阳不是这样的人!”   曾文芳点头:“所以,我才赞扬他,没有责备他。”   “你有什么资格责备他?”   曾文芳实在没法与这样不过脑子的女人继续聊天,就道:“不如我送朱小姐去高扬建筑公司看看?”   朱丽君气极,她希望这个女人永远不要踏入高扬建筑一步:“谁要你送?”   曾文芳站起来,礼貌地道:“那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朱丽君站起来拦住她,生气道:“谁准你走了?我还没有说完呢。”   曾文芳耐着性子问:“请问朱小姐,您还有什么要说的?我洗耳恭听。”   “我听一位朋友说,冬阳与东湖市政府的一位漂亮女人走得很近,难道这人不是你?”   “高扬建筑要在东湖立足,就必得要依靠市政府、工业园。而市政府招商引资的事情是我在管,所以,唐总免不了会同我接触。我不知道你朋友说的这位女子是不是我,不过,我觉得朱小姐也很漂亮,不用对漂亮女人这般防范。”   “切,说得好听。我就知道许多漂亮的女人都想凭借姿色获得男人宠爱。可是,这些招数都是不要脸的女人才会做的,曾小姐也算是有文化的人,还是政府的工作人员。应该不会这般浅薄吧?”   “朱小姐,我刚才已经向你解释过了。可是,你还要我怎么样呢?”   “我要你保证不会喜欢上冬阳!”   “我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   “为什么?这不是很简单的一句话吗?你不愿意说,是不是意味着你为自己留了后路。打算以后用不要脸的手段迷惑冬阳?”   曾文芳觉得自己刚才是瞎了眼,才会觉得这是一位率真的女子。还没结婚就这般无理取闹,那结婚以后呢?唐冬阳岂不是难有人身自由?   她对这样的人也不想纵容,拎了包就转身,边走边说:“随便你怎么想?没有自信的女人,即使她的男朋友跟一朵花处一段时间,她都会瞎猜。朱小姐,我没有任务在这里陪你玩这些无聊的游戏。你有本事,就让你的男人不要多看其他女人一眼。”   说完,也不理朱丽君在背后怎么喊,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三百四十二章 你有喜欢的人了?   两人是约在新市区的一家咖啡厅,曾文芳不喜欢喝咖啡,还是第一次来这里。   曾文芳抬头挺胸出了店门,并不知道她与朱丽君的谈话被人听到了。这人还是唐冬阳新聘请的郑助理,因为有事情要谈,跟人约了这里。没想到约的客户有事没来,他多坐了会,还来不及走呢,就看了一场好戏。   郑助理认识曾文芳,应该说,来东湖投资的人都认识曾文芳。但郑经理不认识朱丽君,只知道唐冬阳有一位文静娴雅的未婚妻。他还想着,要哪般美貌的女子才配得上他们唐总呢。哪想到,却在这种情形下见识到唐总这位未婚妻的真实面目。   回到公司,见到唐冬阳,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引起了唐冬阳的注意。   “小郑,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郑助理想了想,还是把这事说给了唐冬阳听。   唐冬阳并不知道朱丽君来了东湖,他今天接到母亲的电话,说朱丽君明天会来东湖,还让他要多抽时间与朱丽君培养感情。   以前,他一直以为朱丽君是一位没有什么弯弯绕绕的女孩,他觉得娶一位单纯些的妻子也好。没想到,朱丽君不但不单纯,还挺有手腕,不仅知道他在东湖与哪位姑娘走得近,还敢自作主张去找人家姑娘。   唐冬阳眯起眼睛,他想,还得重新考虑这桩亲事,弄回个醋坛子在家里还不要紧,别弄回一个心机女。   “你喜欢的人并不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人。我喜欢的男人,在我眼里比唐总更加有魅力。”   唐冬阳咀嚼着曾文芳说的这句话,又不由挑眉沉思:没想到这位小姑娘还觉得他不够完美,难道她喜欢的男人真的比自己还要有魅力?   郑助理见唐冬阳沉默不语,也不知道这位老板心里在想着什么,不过,他对曾文芳的做法不太理解,想唐冬阳为他释疑解惑。   老板曾说,不懂就要问,千万不能不懂装懂,所以,他就不耻下问了:“唐总,您说那位曾秘书为什么不答应朱小姐的要求呢?这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吗?难道她真的喜欢您?”   唐冬阳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还想她能喜欢我呢!你没听到她说有喜欢的男人,这男人比我还更有魅力吗?”   郑助理撇嘴:“她倒敢说,我见的人这么多,还没有见过有哪位比您还有魅力的呢!”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可不能这么说。”   “唐总,你还没说曾秘书为什么不答应朱小姐的要求呢?”   “丽君那是在无理取闹,人家为什么要答应这样无理的要求?”   “可是答应了,朱小姐就不会找她麻烦了。为了这个,我觉得她也应该答应。”   “这就关系到每个人的做人原则了,曾秘书觉得丽君的要求太过分,所以就宁愿得罪她,也不想惯着她吧。”   “哦!这样啊!”   唐冬阳沉吟了一会,吩咐小郑:“你去打听一下,看看丽君住哪家酒店,看她明天怎么向我交待。”   郑经理得了吩咐,急忙出去执行命令了。留下唐冬阳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静静地,他陷入了沉思之中。   之前,唐冬阳还因为婚约一事,对自己的行为举止尤为注意。他对曾文芳不是没有动心,而是觉得既然自己有了婚约,就不能再去招惹别的女人。   没想到,他再注意,还是给曾文芳带来了麻烦。这事还得想个办法,不然,母亲知道了,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呢。   周一一大早,曾文芳从小区出来,想打部的士去工业园,但等了半晌,都没能等到车。   “唉,真不方便!”   如果能像上一世那样,也有“滴滴打车”服务,那该有多好。   她正在怀念上一世的各种便利时,一部车“吱”的一声停在她身边,车窗摇下,露出唐冬阳灿烂的笑脸。   “你去上班吧?我正好要去工业园,捎你一程吧。”   “冬阳?”曾文芳怔了一下,想起上次朱丽君的无理取闹,很想拒绝。   唐冬阳像看出她的心思,语带揶揄 :“上车吧,朋友一场,连顺风车都不敢坐?”   曾文芳想想也是,难不成因为避嫌,就不跟他接触了?再说,她还有两家工厂的建筑工程在他手上,弟弟组建的工程队,以后能否接到更多的工程,也还得靠他的帮衬。   她拉开车门坐上后排,扬起笑脸道:“冬阳,谢谢了!”   唐冬阳摇头苦笑:“我们相识相交将近一年,你还跟我这么客气,有当我是朋友吗?”   曾文芳腹诽:我是想当你是朋友,可是,你家那位太霸道了,我怕麻烦啊!   “文芳,对不起!”   唐冬阳见她半晌没说话,回头看了她一眼,道了一声对不起。女朋友找事,他确实对不起人家。   曾文芳一愣:“你知道你女朋友找了我?”   “嗯,知道。”   “她告诉你的?”   “她虽然不聪明,但不至于会把自己做的蠢事告诉我。”   “你呀,怎么能这样说她!她也是太爱你了才会这样,你跟她好好解释解释不就没事了?女人没有安全感,才会担心男朋友在外面乱来,你多给她一些安全感就好了。”   听到唐冬阳一本正经的话,曾文芳不由哭笑不得。   “你有喜欢的男人了?”   唐冬阳避免有接她的话茬,而是问了一个在曾文芳看来略显唐突的问题。   曾文芳听了怔愣了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唐总怎么知道?”   唐冬阳想起小郑说的那句“我喜欢的男人,在我眼里比唐总更加有魅力”,心里就有些不舒服,这句话,他都憋在心里好几天了。如今,听到她呆呆怔怔地反问,心里那种不舒服就更明显了。   “他是哪个单位的?”   “我以前的同学,不在东湖。”曾文芳想起陈文干,有些闷闷的,心想,这确实是自己喜欢的人,不过,还不能算是男朋友罢了。   “在哪里?”   “在京都开公司。”   “京都?这也太远了吧?”   “远吗?坐飞机也不过是几个小时的事。去渔港,开车也要几个小时呢。”   唐冬阳蹙起眉头:“这能比吗?几百公里能与几千公里比?东湖又没有飞机,还不是要去省城才能坐上。”   “冬阳,我只是说我有喜欢的人,而这个人在京都,并没有说他是我的男朋友。”   “哦”唐冬阳舒了一口气,心里堵着的气一下子散了不少,“我就说嘛,你去年刚毕业,哪有这么快谈恋爱!”   “这个年代,大家结婚早,读高中那会,村里那些跟我差不多大的都已经结婚了。我上大学那会儿,班上也有不少同学在谈恋爱。所以,即使我刚毕业,谈恋爱也不奇怪。”   “嗯,这也是。我们渔港那边的人结婚要迟一些,我有好些同学朋友都还没有结婚。”   “那是因为你们那边发展快,大家都想乘改革开放的春风大干一场,迟结婚是必然的。再过十多年,还会有好些不愿意结婚的人呢。 有人即使结婚了,可能也不愿意生孩子,这就叫丁克家庭。”   “你知道丁克家庭?”   唐冬阳诧异不已,这个词是他在外国常听,但回到国内,还没听人说过呢。   曾文芳语塞,唉,说话太快害死人。在这个年代,国内思想传统,都还想着结婚生子传宗接代呢,暂时哪有国人结了婚不愿意生孩子的呢。   “我听一个外国友人说的,说他们那边,就有许多丁克家庭。我在想,外国一些开放的思想传入了国内,‘丁克’这个词也一样会传进来。以后,人们就不会这么执着于结婚生子了。”   “这倒是没错,就如我与高林,如果在前些年,我们这个年纪还没结婚,父亲肯定绑也会把我们绑到结婚礼堂。可是,如今,海三角三十岁之前未婚的大有人在,父母见怪不怪,也就逼得没那么急了。”   唐冬阳故意把车开得很慢,但十公里的车程,还是很快结束了。 第三百四十三章 扭扭捏捏的唐冬阳   唐冬阳确实有事,工业园商业街已经完工,就连一些公共设施都已经处理好了。   今天,他请了市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到商业街拍摄招租广告,高林已经先去了。   之前,得知朱丽君找曾文芳麻烦,他早就想跟文芳道歉,但是,他又觉得特意去找文芳道歉有些别扭,忍了好几天,都没有行动。   弄得高林都嘲笑他了:“呵呵,没想到我们唐总还是一个优柔寡断之人。为什么不敢去找文芳?文芳是个大气的人,我们与她本就有合作,你想找她,借口多的是。干嘛犹豫了这么多天还没个行动?这真不像你的作风。”   “我的作风怎样?”   “上次文芳去渔港,你不是果断决定来这边办公司办厂吗?然后文芳说了工业园生活区的事情,你不是立刻就重新设计工业园,然后还说服市政府,让我们来建商业街吗?文芳说由她来找工程队建厂的事,你不是还没等我回来,就自己做了决定吗?   冬阳啊冬阳,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你这么果断干脆。为什么现在这么一件小事,你却扭扭捏捏起来呢。”   唐冬阳语塞,说实话,他迟疑着没找文芳道歉,是因为,他并不只是想道歉。小郑说,文芳有喜欢的人,他有些心塞。如果他去问了,文芳承认了,他不知道心里又会怎么塞。也因此,他才迟迟拖着没找文芳。   今天商业街拍摄广告,这事大家都知道。他狠了狠心,想着借这个机会接文芳上下班,应该没那么唐突,然后在车上说说这事,也没那么尴尬,所以,他和特意等在楼下。   这么短的车程,他想问的东西还没全问明白,不过,最重要的事情却是说明白了,一是道歉,二是文芳是不是真有喜欢的人。   得出的结论是,有喜欢的人,但还没发展到男朋友的地步,且还在遥远的京都。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畅,说话的声音也上扬了不少。   他把曾文芳送到办公楼下,文芳拎着包下了车,他摇开车窗朝文芳喊:“文芳,我商业街那边要拍摄广告,如果恰好在下班时间弄好,我可以顺便来接你回市区。”   “好啊,如果方便的话。”曾文芳朝他摆摆手,进了办公大楼。   只是,刚进办公大楼,伍学武就迎了上来:“文芳,商业街要拍摄广告,我昨晚想好了,觉得我们办公大楼这边干脆也拍几个镜头。一来可以帮助宣传商业街,二来,也可以扩大我们工业园的影响,进一步招商引资。   所以,我们尽快布置一下办公楼,我已经跟电视台联系好了。他们在商业街那边拍摄好,就会来我们这里。”   “哦,这样也好。”其实,之前听说商业街要拍摄招商广告,曾文芳就有把整个工业园囊括进去的想法。但又知道伍主任他们广告意识还不够强,他们的思想较为传统,总觉卖广告是商业行为,而他们是政府行为,如果也如商人一样卖广告,有些掉价。   如今,伍主任想通了这个道理,曾文芳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反对?   “那我们要怎么布置?”   曾文芳扫视了一眼办公楼,觉得这楼本就是新的,也打扫得很干净。各个办公室的门牌、办证大厅的工作牌,都是她设计好让人做的。除了电脑没后世那么先进,其他物件,比起渔港与荔园最好的工业园办公大楼,都要好上几分。   伍主任也打量了一下一楼的办公大厅,挠了挠头:“我只是有这个想法,如今再看,好像也没有什么好布置的。”   “我们到外面看看,我觉得外面取一两个景,里面取几个景会好一些。但取景的角度很重要,我们要选好取景的角度。”   “嗯,你在报社工作过,这事你更有眼光。还有,这事也要写一篇报道,我看,还是你自己执笔,然后联系日报社发出去会更好。”   伍局,不,其实早就应该叫他伍主任了。之前是副主任,如今是正主任了。只是,曾文芳与黄晓聪都叫惯了,有些难改口。   曾文芳的工作能力有目共睹,伍学武是直接得益者,器重这个左右手,也是理所应当。他从市政府那边了解了不少文芳的事情,也知道之前报社发表的一些关于工业园建设的报道,大多是文芳起草,再交给报社发表的。   这时,黄晓聪也来了,他上下班开的是一部125的女装摩托车,价格要一万五六,文芳去车行看过,知道行情。   “阿聪,你也来了,快点,我们商量一下,选哪个镜头来拍摄,还有,我们工业人员要不要也取了个镜头?”   伍学武做事情还是有些风风火火的,想到什么就要落实的那种。见到黄晓聪,急忙拉过他来商量事情。   三人绕着大楼外面转了一圈,又走遍了里面的每个角落。最后决定:拍一个办公大楼的正面镜头,一个从办公大楼通往工业大道的远景镜头,一个是办公楼里面各个办证大厅,然后拍一张工作人员认真为百姓办证的工作特写。   广告语要围绕“便民办证,利国利民,东湖市仙湖工业园,喜迎各地人民”这个主题。   确定好了之后,保洁大婶又把工业园里外打扫了一遍,直至纤尘不染。伍学武亲自检查了一遍,还确定了特写镜头要拍哪个工作人员,才舒了一口气,坐跑到黄晓聪办公室。   “有没有冷开水,渴死了。”   黄晓聪每天到办公室都要先煲好水,还会把水倒在另一个玻璃水壶里,热天的时候,正好喝凉白开,这个习惯大家都知道,所以伍学武想水喝,找的不是自己的办公室,而是来黄晓聪的办公室。   “主任,当然有了,您等一会,我把你的杯子洗一下。”   黄晓聪很细心,早给伍学武准备了一个专用杯,每次他来喝水或是喝茶,都会拿出他的专用杯来。文芳也有,不过,文芳办公室也在一楼,与他的办公室离得近,每次来,她都会自己端一个杯子过来,所以,即使给文芳准备了专用杯,也没用上几次。   而商业街那边,唐冬阳得知办公大楼那边也要取景,心里暗暗开心,商业街原本就属于政府工程,但是政府那边前30年都不能得到商业街的收益,而哪一届领导也不可能在一个地方呆上30年,因此,有些领导对商业街的建设与发展,少了些激情与关注。   之前,唐冬阳并不太明白这个道理,后来,回到家里跟父亲说了这事,父亲把这些年与政府领导打交道的经验跟他说了一些,他才略略有了些了解。   也因此,拍摄广告之事,他告知了工业园负责人,对他们会不会配合,却并没抱什么希望。如今听到电视台的工作人员说伍主任请他们去那边取几个镜头,心里自然高兴。   当然,他还存有私心,这边拍好后,他就可以早点见到文芳了。朱丽君上次的表现,让唐冬阳冷了心,既然没做什么,也能引来朱丽君的怀疑,那他又干嘛要把自己的心藏着掖着呢。   上次,朱丽君在第二天临近午饭时分,才从酒店出来,再让司机把车开到车站,再装模作样从车站那边来到公司。来到公司之后,还像没事人一样,对他嘘寒问暖,亲热有加。   而他,只是冷眼看她表演,想看看她到底有多能演。除了态度有些冷漠,其他一切都如常。朱丽君在东湖呆了两天,不,加上前面一天,应该是三天。 第三百四十四章 责问   第四天早饭后,朱丽君要回渔港,司机都已经启动车子,等在一边了。唐冬阳送她出去,才有些冷淡地道:“丽君,你就没有什么事情要向我交待的?”   “冬阳,你工作的时候不要忘记吃饭,要早点休息。”   朱丽君心里充满了离愁别绪,哪里听得出唐冬阳声音里的冷漠与讽刺?她温柔体贴地地叮嘱着。   唐冬阳冷冷一笑,他觉得自己给的机会够多了,可人家不珍惜,他也没办法呀。   “你就没有瞒着我做过什么?”   “冬阳,你怎么了?我怎么会瞒着你做什么?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   “你来了东湖几天了?”   “两天呀,我不是前天才来吗?前天、昨天,今天才第三天。我本来还想多住几天,可是,你总是忙工作不陪我,我在这里又没有熟悉的人,我……”   唐冬阳打断了她的话,道:“朱丽君,没想到我们认识那么久,这一次,我才算真正认识你。”   “啊?”   “你回去吧,我知道今天是你到东湖的第四天,你父母一直舍不得你,你早点回去,也别让伯父伯母挂念。”   “第四天?”朱丽君咀嚼着唐冬阳这句话,心里有些慌,难道自己找曾文芳的事,冬阳他已经知道了?   “冬阳,我……”   “你不用说了,两人相交贵在信任,你连这点都做不到,我觉得我们应该重新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   “不,冬阳,我是太喜欢你了才会这样做,再说,我只是找她聊了一会,并没有找她麻烦。”   唐冬阳冷冷地道:“你找她,就是污辱她,就是找她麻烦。”   朱丽君本就没有在曾文芳那里占到便宜,见唐冬阳如此说,心里委屈极了,眼泪说掉就掉,还哽咽着声音道:“冬阳,你不能这么维护她,她只是一个外人,我才是你的未婚妻。”   “你既然知道她是一个外人,你才是我的未婚妻,那为什么还要去找她麻烦?你有疑问为什么不直接问我?”   “我,我……”   “你觉得找我问这事,我会认为你不信任我,会伤害我们俩的感情,对不对?”   “嗯,我也只是怀疑,并没有确定。”   “没有确定,只是怀疑的事,你去指责别人,并且还做得理所当然。你以为就只有你才有自尊心,别人就没有?你还让人家保证,‘不能喜欢上我’,你不觉得这太可笑了吗?你能控制别人的思想?我还想让你‘不要喜欢上我’呢,你又能控制吗?”   “难道她真的喜欢上你了?”   “她有没有喜欢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没有喜欢上她。这才是你应该关心的问题。”   “你喜欢上她了?她只不过是一个农村出来的丫头,有什么好?她根本配不上你。”   “你不觉得现在才问这句话,已经有些迟了吗?如果你开始不去找她,而是直接来问我,我还会告诉你。如今,我觉得已经没有必要了。毕竟,即使我喜欢上她了,也没用不是?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并且这个人还比我更有魅力。   再说,农村丫头怎么了?农村丫头靠着自己的努力,读书考大学,然后在政府部门工作,你不觉得她很有能力,很有才华吗?”   “冬阳,你怎么能这样?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农村丫头,值得你跟我翻脸吗?我只不过找她问了几句话,你居然如此生气。我才是你的未婚妻,我们年底就要结婚了,你不能再节外生枝了。”   “不是你在节外生枝吗?就是因为有了未婚妻,我唐冬阳才会避嫌。自从来到东湖,除了在工作上与她有了些接触,其他时候,我们就没单独在一起吃过一餐饭。而你,听风就是雨,竟然特意来找她麻烦,难道不是你在节外生枝?”   “冬阳,我不知道,我就是听别人说,工业园这边有一个漂亮的女孩,很多老板都想追求她,你也跟她走得很近。你这么优秀,我怕……”   “你怕?你怕不就说明你不信任我吗?渔港漂亮姑娘还少吗?你几时见过我出去风流快活?你太让我失望了。你回去吧,等我忙完商业街的事情,我再回去找你和父母谈这件事。”   “不要,冬阳,我爱了你那么多年,你应该知道我的心啊!”   “之前,我对你的了解太少。就是如今,我也不觉得你是真心爱我,或者你只是想把我占为已有吧。这不是真爱,你回去吧,我还有工作要做 ,不想陪你演戏了。”   “冬阳……”   “还要我说几遍?你好好检讨一番,如果知错能改,说不定我们还有机会。如果还是这样,那我们的婚事就算了吧。”   “不,冬阳,我以后再也不会瞒着你做什么了,这次你就原谅我吧?”   “看你表现吧,如今,你给我麻溜地回渔港,好好反省。”   朱丽君见他主意已定,只好抽抽搭搭应:“好,我先回去,晚上给你打电话。”   “不用打电话来,一切等我回渔港之后再说。”   唐冬阳声音冰冷,丝毫没有回旋余地。他对家人、对朋友,算是一个比较温和的人。正是因为如此,他才由着父亲为他定下这门亲事。可是,那是在不触及他底线的基础上,一旦这个底线被触及,那就另当别论了。   朱丽君并不了解他的性格,平时见他对自己还算温和,而对不认识的人却很冷漠,就觉得自己在他心中是独一无二的。   如今这样,她心里已经认定唐冬阳被曾文芳迷住了。不然,绝对不会对她这么冷漠。唉,看来,唐冬阳想要这姑娘回家反省,然后试图来挽救这段婚事的心意注定要泡汤了。   朱丽君委委屈屈地坐上车,频频回头看向唐冬阳,但唐冬阳却快步回了公司,一眼也没有看向缓慢开动的车子。   因着这事,唐冬阳心里虽然对曾文芳有些愧疚,却同时又松了一口气。因为,朱丽君有错在先,他想解除婚约就有了理由。也因为,如此一来,他就不用压抑着自己的心,做什么事都可以随心所欲了。   商业街往前约五百米,是一个大型的停车场,离停车场约五百米处,就是工业园的办公大楼。唐冬阳这边忙完后,便跟着电视台的工作人员一起去了办公大楼。   走之前,他叮嘱高林:“高林,等会订个餐,我们请电视台的同志与伍主任他们吃饭。”   “好啊,去哪里吃?什么档次的酒店餐馆?还有,把文芳也一起请来,你正好向人家道歉。”   高林很高兴,连着问出几个问句,还一再叮嘱唐冬阳,要把文芳请去。唐冬阳请工业园的负责人,原本就是为了请文芳,当然一口应下了。   “那去哪里吃?不如去客家山庄吧?那里的菜肴很有客家特色,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菜。”   “好,就去那里吧。”   以前,唐冬阳只去那些环境优雅的地方吃饭。如今,他却觉得去哪里吃不重要,重要的是跟谁在一起吃。   “唐总来了?我这边还有事,没那么快回家,您先回吧?”曾文芳见唐冬阳也跟着电视台的人一起来了,有些惊讶,还以为他来接自己回市区呢。   唐冬阳却笑道:“今天中午不回家了,这边要选几个合适的镜头拍摄,忙完刚好是午饭时间。我请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吃饭,顺便把你们几位领导一起请过去。毕竟,今天你们做的这些工作是为了我们商业街招商引资,这一忙就是大半天,我也得慰劳慰劳几位领导。”   伍学武见唐冬阳这么识做,早就眉开眼笑了:“唐总客气了,一切都是为了东湖百姓,我们当不起您这么客气。”   “平时想请也请不到几位领导,今天只是凑巧。听说有客家山庄的菜肴很有客家特色,等会儿我们就去那边可好?   “好啊,没想到唐总也喜欢客家山庄的菜。我最喜欢那里的功夫汤与手撕鸡。”   伍学武自山庄开业以来,去过不下十次。对那里的功夫汤与手撕鸡,可谓百吃不厌。那里虽然不是豪华酒店,但一点也不比豪华餐厅差,甚至口味更佳。这会儿听说去那边吃饭,也不由自主地微笑点头。   唐冬阳浓眉舒展,露出灿烂的笑容,而这个笑容绝对是真诚的。以前,他不愿意接触生意,是觉得商场应酬的人笑得很假,人与人之前没有真心。 第三百四十五章 解围   小时候,他跟着父亲参加过不少商业宴会。他人小,走哪里都没人关注,也因此,看到了许多让他难于置信的事情。   有一次,他在一个偏僻的角落听到一句话,“他妈的,还以为他真这么有面子呢!还不是欺软怕硬的货色!”   他仰起小脑袋观察,结果才发现那个人一脸凶狠地看着另一个人的背影,而这两个人刚才还一番嘘寒问暖,不知道多热情多客气呢。   后来,他还看到许多对他父亲表面恭顺、热情的人,转过身就脸黑黑的骂他父亲。   父亲本来想早点带他涉足商场,结果反而让他看到了商场的虚伪与人情冷漠,让他对商场避之唯恐不及。   直到来了东湖,他与市政府谈生意,觉得张市很真心,对百姓真心,对落户东湖的企业家真心。   与曾文芳谈生意,人家更是真心实意。认识不到半年,人家就直接就把两个厂的工程交给他们公司做,还帮着解决了请工程队的事情。   工程队的人,也不像别人所说的那样蛮不讲理,他们手艺好,性格憨厚,又能吃苦。还有那个曾文峰与曾文权,都是聪明踏实的人。可以说,来东湖不到一年,就刷新了他对商场看法。   他想,或许哪行哪业的人,都有精华与糟粕,官场如此,商场也如此。就是他们设计行业,不也有偷窃别人设计稿的小人吗?   有了这个认识,他做起生意来也就更加投入了。再说,做建筑本就与他的设计专业对口,来东湖建商业街,建了两家工厂,有了曾文芳的一些小创意,对他的建筑设计有了很大的影响。他的设计更趋向生活化、人性化。   唐冬阳喜欢上了东湖这种慢节奏的生活,喜欢上了这里的人与事。来到东湖之后,除了工作,他还喜欢开着车到处走,游山玩水、玩赏客家的古建筑,从中获取设计灵感。   高林都笑他,说他来了东湖就忘记了渔港那个繁华之地,不愿意挪窝了。   这是事实,周末,高林还会经常回渔港跟那些老朋友见面,就他,只有父母强调非回不可的时候,才会回去一趟。   这一天,曾文芳都在忙,中午忙拍摄的事,然后去山庄吃饭,下午直接来工业园上班,处理了一些事务。   接近下班的时候,罗敏能带着玩具厂的胡老板来了办公大楼。   “文芳,听说上午电视台的人来拍摄,唉呀,这把我乐得呀,都没心工作了。这栋办公大楼可是凝注了我不少心血,如今要上电视了,这事值得庆祝。我们出去吃饭吧,顺便庆贺一番。”   罗敏能的话说得很堂皇、很圆满。但是,曾文芳知道,他是在找借口。他们公司每建成一个小区,都会在电视上打广告,哪会因为这栋大楼上了电视而这般大惊小怪。   她不好直接拒绝,只好推托道:“罗总,您去跟伍主任说吧。我今天中午就约了人,可能去不了。”   “怎么?只有唐冬阳这样的年轻人才能请得动你啰?”   罗敏能注视着她,似笑非笑,“原来我们的曾秘书也会以貌取人,我们长得没有唐总英俊,连请你吃一餐饭都难。”   “罗总,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您太客气了,您请我们吃饭不下十次了吧?老让你破费不好。”   曾文芳不卑不亢地道,这也是事实,罗敏能每次都能找到合适的借口请他们吃饭。而每次去吃饭,他都故意多喝一些酒,醉醺醺找她说话,拉她的小手,想尽办法占她便宜。   一次两次,曾文芳还以为他是真喝醉了,但每次都如此时,她哪里还忍得下去?就故意试探了几次,发现这人其实没醉,不过是装醉而已。她忍无可忍,后来罗敏能再请吃饭时,她就想尽办法拒绝,这次也不例外。   见曾文芳语气有些松动,罗敏能瘦长脸堆起笑容:“我们同是东湖人,又有缘能在一起工作这么久,请几餐饭算得了什么?文芳,你今天一定要去,不去就不给我面子。”   腆着大肚子的胡总站在一边,眯起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曾文芳,听到罗敏能这么说,也应声附和道:“就是,现在可不兴崇洋媚外。外地老板只想赚我们东湖人的钱,我们本地人就不一样了,是全心全意为东湖人民服务。文芳啊,你不去就是看不起我们东湖人民了。”   这大帽子扣的,曾文芳很想翻个大白眼,可这实在太不优雅,便低下头没吭声。   “咚咚……”   敲门声传来,打破了屋内的尴尬气氛。   曾文芳抬头望去,却是笑盈盈站在门口的唐冬阳,穿着白衬衣、黑西裤,高大的身子站在门口,遮挡了门外的光线。   “文芳,到下班时间了吧。你还说直接去商业街找我们,可是,我与高林等了老半天,都等不到你。我们都订好餐厅了,你该不是忘了我们中午就约好晚上一起吃饭的吧?”   唐冬阳朝她眨眨眼,视线才落到坐在办公室沙发上一胖一瘦的两个老板身上。   “唉呀,原来是罗总、胡总也在呢,我说怎么文芳迟迟不下班。只可惜我们这次约的都是年轻人,不然,应该请你们二位一起的。”   罗敏能心里轻哼一声,他在东湖也算得上是青年企业家,只是跟唐冬阳、高林来比,还是老了些。无奈这两人来头太大,高扬建筑他没放在眼里。可是,他却不敢不把唐氏集团、高新建设这两个南方龙头企业放在眼里。   这边胡总已经站起来,满脸笑容地跟唐冬阳打招呼:“原来是唐总,不知道曾小姐与您有约,耽搁你们的事了,还请唐总多多体谅。”   “你们来是……”   “我们啊,听说今天上午有电视台的人来拍镜头,我们过来看看。”   “哦,原来如此,那你们去看看吧。这栋大楼里里外外都拍了,你们去看看,到时候与电视上的镜头对比一下。”   “好、好,我们这就去,就不打扰两位了。”   胡总拉着罗敏能出了办公室大门。罗敏能心生不满,文芳可是他盯了大半年都没舍得下口的尤物,他舍不得,但又无可奈何,只好朝唐冬阳笑了笑,不情不愿地出了门。   曾文芳知道唐冬阳是为自己解围,感激地朝他笑:“冬阳,谢谢你。”   “谢什么?你以为我只是为你解围?我和高林确实是想约你吃饭、唱歌。”   “吃饭、唱歌?”   “高林订了厢房,说今晚去唱歌。文芳,这可是我们来东湖之后第一次去唱歌,你一定得给我们面子。”   “不是吧?你们平时夜生活那般丰富,来东湖这么久了,会是第一次去唱歌?”   “你不信?”   “不太相信。”   唐冬阳说得一本正经:“其实,我们在东湖认识的人不多,那些企业老板,你刚才也看到了,那些人跟我们不是一路人。我们比较挑剔,吃饭与唱歌,都喜欢找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   曾文芳听了一笑,在东湖这个小池,两位贵公子确实很难找到朋友,心里一软,就应了下来:“那好吧,不过今天吃晚饭,就由我请吧。还去中午的山庄,我请你们吃不一样的菜肴。”   “这样啊,行!那就让我们的曾总请吃饭,我们请唱歌。”   唐冬阳接下了“芳华家具厂”与“菁华服装厂”两个工程,哪能不知道这两家工厂曾文芳都有股份。如果只是亲戚朋友的工厂,她不可能这么尽心尽力,更不可能做这么大的主。   再说,他也从曾文峰嘴里套出了不少关于文芳的事情。也因此,他对文芳的才华更为欣赏。 第三百四十六章 酒后吐真言   这段时间,陈文干一直很忙,但电话还是没有断过。有时会在中午一点左右打,大多数时候是在晚上九点之后打。   只是,今天也是巧,中午他打了几个电话没人接听。晚上八点开始,就往文芳家里打电话,但打了好几个,还是没人接。   陈文干的心里有些着慌,前几天,他就知道文芳的办公室搬到了工业园。那边少了张市这棵大树做依靠,文芳又长得漂亮娇媚,麻烦肯定少不了。   唉,以前有表哥这个耳报神,他想知道文芳的事情可谓轻而易举。后来,文芳回了东湖,表哥却留在省城医院实习。如今,表哥已经凭借一身医术,留在了省人民医院上班。   唉,他总不能这么自私盼着表哥回东湖医院上班吧?可是,他真的好怀念读中学、大学时,表哥这个耳报神把文芳的大事小事都跟他交待的情形。   陈文干轻轻叹息,看来,得快点把文芳娶回放在身边。学习、创业,已经让他与文芳聚少离多地过了近十年,他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铃铃……”按了回拨,但电话那头还是没有人接。上次就应该买部手机给她,不然,也不会遇到这种情况了。   还有,文芳总是报喜不报忧,他还是得重新物色一个耳报神,这样,才能全面了解她在东湖的情况。   踌躇了好一会,想着应该打电话给谁更合适。吴友敬是班长,人忠厚,对他与文芳都很好,本来是个合适的。但是,他毕竟不在市直单位工作,所谓隔行如隔山,很难了解文芳的真实情况。   班长?古强也是他小学时候的班长,并且,他在建设局上班,与其他市直机关以及工业园都有联系。   对,就他了!想到这里,他干脆给古强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了解文芳的工作生活情况,并叮嘱,如果文芳有什么为难的事,一定要及时打电话给他,还说,文芳是他的准女友,请古强帮忙关注。   古强做过好几年的班长,性格爽朗,也很够义气,上次陈文干回来养伤,他遇过几次文芳,对她的感觉还不错,所以便很爽快地答应了。   陈文干不停地打电话,九点、九点半、十点、十点半、十一点、十一点半,直到十二点,这个电话才有人接。   “喂,你谁呀?这么晚了还不睡?怎么打电话吵人家睡觉呀。”   曾文芳接起电话,就嘀嘀咕咕地说着。   陈文干着急地道:“文芳?你这一天到哪里了?中午电话没人接,我从晚上九点打到现在,才等到你。”   “文干?你是有急事找我吗?”   曾文芳在歌厅里喝了两杯红酒,这酒后劲足,这会儿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陈文干在商场呆的时间不短,只听她说了几句话,就断定她喝了不少酒,不由更担心了。   “你跟人喝酒了?文芳,你不是答应我应酬的时候不喝酒的吗?怎么这么不听话?”   “不是应酬,是跟朋友一起去唱歌。”   “跟朋友去唱歌?是跟班长他们吗?”   “不是,是跟冬阳、高林他们,我好久没唱过歌了,唱得很高兴。”   “冬阳、高林?是高扬建筑的两位老板?”   “嗯,文干也知道这两位贵公子啊!”   知道,他怎么会不知道呢!之前听说来了两位年轻人来东湖建厂,他就着人打听了。后来,知道这两人与文芳并不经常联系,他才略略放心。   这会儿文芳却叫得这么亲切,让他心里生出一些不舒服。那两人是富家公子,一向高傲,做人做事都有一股子傲气。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像那些企业老板那样纠缠文芳,这会儿怎么会跟文芳这么要好了,还像朋友一样唱歌喝酒?陈文干有些不淡定了。   只是,文芳喝得有些醉,与她再掰扯下去也掰扯不清,又担心她着凉感冒,想让她早点休息,只好压下心里的担忧,叮嘱道:“文芳,你喝了酒,明天再洗澡,好好睡一觉,我明天一早给你打电话。”   “嘿嘿,谁说喝了酒不能洗澡,我都洗好澡了。文干,冬阳是个好人,你不用担心,就是他送我回家的。”   “乖,你先去睡觉,明天我再打电话给你。”   “哼!我就不睡觉,你不知道,那个罗总是个大坏蛋,老是纠缠我。今天是冬阳帮我解了围,我要谢谢他。”   “罗总?叫什么?”   “就是罗总呀,我叫他罗大坏蛋。他之前每次请我们吃饭,都假装喝醉了占我便宜。后来,他再请吃饭,我就不去了。他今天又来我办公室了,说要庆祝电视台给大楼拍摄镜头,要请吃饭,还说我不给他面子,就是不给东湖人民面子。这不是他妈的放狗屁吗?他跟东湖人民有个鸟关啊!   真讨厌这样的人,人前人模狗样的,人后就会换一张嘴脸。说什么跟着他不用干活就能拿钱,说跟着他有房有车,什么都不用愁。他妈的,我的房子还少吗?要车不会自己买车啊!   对了,文干,我订了一部车,是马自达,过几天就能开回来。哈哈,到时候我让他打脸,还想用车用房来诱惑我。我是谁呀,我是曾文芳,我是不稀罕嫁入豪门的曾文芳。   我要自己创豪门,我就是豪门,谁稀罕嫁入豪门呀!我要把钱拍在那些所谓豪门家长的脑门上,拍在叶元轲的脑门上,拍在叶家老太太的脑门上。哼,还想把我当使唤丫头使唤,还想把我一辈子禁锢在青山镇,也不看看我是谁。   哈哈,我偏不,我要让叶家人仰望我们曾家。我要让我弟弟长命百岁,我要让我妈妈健康长寿,我要让妹妹快乐自由地生活在我身边。我做到了,我曾文芳做到了,我开了芳华毛织厂,我开了芳华家具厂,我开了菁华服饰公司。   嘿嘿,知道吗?文干,我还在渔港、荔园那边买下了好多地皮,到时候,这些地皮都会升值。我还买了好多房子,哈哈,我在京都也买了几套四合院,以后这些房子的价值都不可估量。   知道吗?文干,其实我就是名副其实的地主,是新时代的地主。我的目标就是创豪门,然后嫁一个爱我一个的男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哼,那个罗大坏蛋还以为他很了不起,把我当成那种爱慕虚荣的女人,我恨不得把钱拍在他那张恶心的瘦长脸上。   文干,你从长就像小大人一样,可是,你离我太远了。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可你母亲不喜欢我,我们还是成不了一对。我真的喜欢你,从小就喜欢,文干,你不知道……   后来,你娶了谁呢?是娶了程子晴吗?文干,只要想到这里,我的心就像被撕开了一样的疼。文干,我想你了,我也很想叫你一声干哥哥。文干……”   喝醉了的曾文芳唠唠叨叨地说了很多,陈文干有的听明白了,有的听得迷茫懵懂,但他还是耐心地听着,听得心里一抽一抽的痛。   他没想到开朗快乐的文芳心里藏着这么多事。但是,他又很开心,因为文芳说喜欢他、爱他。他早就知道文芳的心意,所以才会离开她这么远也不担心。   只是,文芳心里怎么会那么多事呢?她好像很恨叶家人。叶家人?就是青山镇叶家吗?后来,不是文芳的堂姐嫁入叶家了吗?文芳怎么会对叶家人产生这么大的对抗情绪?   还有,文芳说京都的四合院以后会很值钱,那他要不要买几套放着?文芳说她要做地主,那他就满足她做地主的愿望。   还有,文芳口里的那个罗大坏蛋,他得尽快回去收拾一番,敢欺负他的女人,打一顿都是轻的。   陈文干理了理文芳刚才所说的事情,暗暗下了决心。话筒那边已经没有说话声,只传来轻而匀的呼吸声,可见电话还没挂断。   “芳芳,你睡了吗?芳芳、芳芳……”   “嗯,我累了,我要睡了。”曾文芳手里还拿着话筒,听到声音,不由嗯了一声,说了几句又要睡过去。   “芳芳,你回房间睡好吗?你喝了酒,坐在厅里睡会着凉的。芳芳,你应我一声,芳芳。”   “嗯,文干啊,我好累。”   “芳芳,我知道你累,你叫我一声干哥哥好吗?”   “嗯,干哥哥,可是……你也大不了我多少,就比我大了两个月,我才不要叫你干哥哥呢。”   “那你想叫我什么?”   “叫什么好呢?叫傻哥哥、憨哥哥?不,我也不知道叫你什么好。”   “芳芳,你叫我老公吧。”   陈文干听着话筒那边传来娇娇软软的声音,心里也温软一片,不由起了揶揄之意。   “叫老公啊!好啊、好啊,老公,嗯,你是我老公吗?”   “你这小妖精,不行,你好好睡吧。乖,快点回房间睡,不然,老公我回去一定打你屁股。”   听到那声温软的“老公”,还有女人嘴里的嘤咛声,陈文干差点儿没流鼻血。他不由苦笑,自己想撩拨那个女人一下,结果却被反撩拨了。   不行,他得加快进度,快点回东湖把那个可爱又可恶的女人娶到京都来。 第三百四十七章 爱心电话   京都某人一夜无眠,但东湖的曾文芳被催着回了房间后,却睡得无比踏实。   她很少喝酒,而喝醉,就是两辈子加起来也只有唯二的两次,第一次就是30年同学会后,她发现自己被离婚,回到青山镇买了一瓶白酒,把自己灌醉,也是这次醉酒,把她送回了悲剧还没有发生的14岁。   如果上一世的那次醉酒也算,那这次就可以算第二次了。   一觉醒来,已是早上七点多,睡得有些迷糊,昨晚也醉得厉害,她迷迷糊糊地记起睡觉前接了一个人的电话,好像她还跟人家说了好久。   她洗漱过后清醒了一些,小跑着去查找电话机里的来电显示。结果,未接电话有十多个,全都是一个陈文干的电话号码,有一个电话她接了,竟然聊了35分钟。   天啊!她在醉酒的情况下跟人家聊了35分钟,她到底跟人家聊什么呀?曾文芳对自己醉酒的状态很无语,就那么两次喝醉,一次丢了性命,这一次又丢了什么?不会连节操也丢了吧?   她知道自己对陈文干的感情,她不会是向人家表白了吧?啊啊!好丢人啊!她双手捂脸,脸与耳朵迅速红了起来。   回忆了半天,也想不起自己跟某人说了什么,更不知道她还被某人促狭地引诱着喊了几声老公。   “算了,反正她想不起来,就当不知道好了。”她这样想着,转身就想回厨房弄早餐吃。   “铃铃铃……”电话就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把她吓了一跳。   平时,也就父母才会这个时间段打电话。她急忙去接电话,开口就喊:“妈,有什么事吗?”   “妈?芳芳,你昨晚只是喝醉了酒,并不是失忆了啊。你忘记了我昨晚说今天一早会打电话来吗?你也真有意思,昨晚喝醉了喊我老公,今天一早又喊我妈,哈哈,芳芳,你太可爱了。”   “陈文干?”   曾文芳差点儿拿不住话筒,这厮干嘛这么早打电话来?昨晚说好的?昨晚还喊了他老公?   她好久没回过神来,嘛呀,她喝醉酒真是这种德性吗?这也太丢人了好不好!   “芳芳,昨晚又没有睡好?现在会不会头痛?家里有蜂蜜吗?你弄点蜂蜜水喝,能解酒。”   陈文干一连串的问话让她稍稍缓解了一些尴尬,她一一答着,语气轻松起来。   “如果吃不下什么东西,不如喝点白粥吧。注意,一定不能空着肚子,不然,等老公我回到东湖,你的小屁股肯定得遭殃。”   “你说什么呀,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去吃早餐了,还要上班呢。”   “我没说什么呀,这是昨晚说的,我只是重复昨晚的话罢了。还有,这段时间你尽量避开那个罗大坏蛋,等我回去收拾他,我会尽快回去一趟。”   “啊?你可别乱来。”   “什么叫乱来?敢欺负我女朋友,他这是在找死!”   “其实,他只是话说得难听,我避着他些就是了。再说,我还不是你女朋友呢。”   “哼,昨晚老公都叫了,今天就想撒赖,你赖得掉吗?”   “陈文干,昨晚我喝醉了,你能跟一个醉鬼讲道理吗?”   “能啊,怎么不能?酒后吐真言,无论是罗大坏蛋的事,还是叫我老公的事,不都是喝醉了才说得出口吗?芳芳,你要知道,你还说了好多事,我们说了大半个小时的话,还都是你说我听。你想想,这么长的时间,你不间断地说,能说多少内容?”   “我说了什么?”   曾文芳心里有些着慌,说罗大坏蛋或是叫几声老公都不碍事,最怕的是暴露自己重生的事情。   “电话里说不清楚,你快点去弄早餐吃吧,等我回到东湖再跟你说。芳芳,记得喝点蜂蜜水。”   “好吧,拜拜。”曾文芳知道这个时候套不那家伙的话了,有些无奈,只好跟说再见。   “嗯,乖点啊,拜拜!”   不知是不是昨晚哄她多说了几次“乖”这个词,陈文干好像说顺了口,随口就说了出来,听得曾文芳心里一动,脸颊泛红。   昨晚睡得好,一大早就接了一个爱心电话,曾文芳心情不错,精神也还不错。她美滋滋地,看看时间,就没在家里做早餐了,而是到外面的早餐店喝了一碗白粥,然后又美滋滋地上班去了。   一晃几天过去了,周日下午,车行打电话来,说车子的手续全部弄好了,让她过去开车。   周一上午,曾文芳照例要去市政府向张市汇报工作。想起她市政府办公室那边还有些资料没有搬过去,她便开了车去。   她的东西不多,但是她一直经手的工业园资料却很多。李小石帮她一起搬,看到楼下一部崭新的小轿车,不由好奇道:“文芳,你是借了别人的车来运东西吗?”   曾文芳摇头微笑:“不,这车是我自己的。”   “你自己的?是你买的?”   “嗯,你也知道,当初因为来这里上班,我买了离这里最近的房子。可是,如今我要去工业园那边,我总不能又到那里买套房子吧?再说,那里也没有房子买呀!”   “上次因为来这里上班,你就买了一套房子,如今,你竟然因为去工业园那边上班,就买了一部新车?”   李小石疑心重重,脸上神情变幻莫测。买房子的事情他知道,他也没有怀疑,毕竟那房子不过六七万元,又办了按揭。   可是,买房子也不过一年时间,她竟然又有钱买车,这就让人有些想不通了。   难道文芳真的也跟那个陈燕一样,是个贪慕虚荣的人?这车真是她自己买的吗?还是哪位包养她的男人送的呢?   曾文芳看出李小石神情不对,她也料想到了这一情形。之前不愿意买车,就是担心单位的人胡思乱想。如今逼不得已买了车,人家要怎么想,她也没办法。   这事,瞒不住大家,她也不想瞒。所以,她落落大方地道:“李科,我知道你们会想歪,但是,身正不怕影子斜。您知道‘芳华家具厂’吧?您知道里面的‘芳’与‘华’是指谁吗?”   李小石反问:“难道里面的‘芳’是你的名字?”   曾文芳认真地答:“对,里面的‘芳’就是我,‘华’是我小舅王小华。渔港那家芳华家具厂是我与小舅,还有林成金叔叔一起开的。”   “那如今东湖这家的法人代表曾文峰是你的?”   曾文芳点头:“是我弟弟!”   “原来如此!”这会儿,李小石终于觉得曾文芳是买得起车的主了。   曾文芳诚恳地道:“李科,实不相瞒,我来上班的时候,选择买房不买车,就是担心大家乱猜。毕竟我家在农村,我不能跟每个人辩解,我家做着什么什么生意。   李科,我知道您是一位正直的领导,不想您误解,我才跟您解释。其他人,我不屑于解释。”   共事一年,李小石本来就觉得曾文芳不是那样的人,很快就接受了她的解释。只是,别人会怎么想怎么说,他也没办法阻止。   “文芳,你让我很意外!”   “李科,我们以后可能会比较少碰面了。对了,上次我送了你一张客家山庄的优惠卡,你有去过吗?”   “嗯,我去过几次,那里的菜色不错,味道也好。我家里人很喜欢。”   “喜欢就好,我再送你一张会员卡吧,不过,是给嫂子的,不是给你的。”   “哦?什么优惠卡?”   “长安路商业街那里新开了一家服装店,叫‘菁华服装’,拿这张会员卡,能打折。”   “菁华服装,正在建的‘菁华服饰公司’也与你有关?”   “对,那家公司我也有股份。”   “你才多大?怎么可能置下这么多产业?”   “我读初中时,就开始做生意,已经做了十一年生意了。”   “读初中?那时你才多大?”   李小石受的冲击几乎比听到世界大战还要大,一脸的不可置信。   “李科,那年我才14岁,正好读初一。没办法,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们一家人同心协力,才过上了如今的好日子。”   “文芳,你还让不让人活了?唉,今天我铁定睡不着了!”   送走了曾文芳,李小石垂头丧气地回了办公室。面对那些八卦的同事,他一个也不想理,桌面上摆着一份资料,人却在发呆。   曾文芳刚去了工业园,分发信件的后勤人员就拿着一叠信件到各办公室分发。而曾文芳的信,就被他随手放入了曾文芳刚刚搬空的办公桌的抽屉里。   这封来自京都的信,就这样静静地躺在抽屉里。直到两个月后,沈琅打电话来过问,才到了曾文芳的手里。当然,这是后事。 第三百四十八章 纠缠   曾文芳从市政府出来,直接去了工业园。没想到刚到办公大楼门口,就碰着了倚在宝马车旁的罗敏能。   罗敏能惊讶地看着曾文芳从虽不名贵,却崭新的小轿车上下来,有些不可置信地指着小轿车道:“文芳,你竟然会开车?我还特意过来,想教你学开车呢!”   这话却是真的,罗敏能觉得小恩小惠难以打动曾文芳。因为曾文芳接触的企业老板多,见过世面的女人,想要得手就得多花些时间、精力与金钱。   他就想着先教曾文芳开车,接触过一段时间后,然后再用一部新车的代价来换得曾文芳的心动。哪里能想到,自己这第一步还没开始走呢,就看到曾文芳开着一部崭新的“马自达”过来。   这车估计也要十几万元,难道文芳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了?罗敏能满眼的不可置信,走过曾文芳身边,上下打量着这部车子。   “上次见你还没有买车呢,怎么这么快就买上了?”   曾文芳一脸的感激之情:“还是得罗总提醒,来这边上班实在太远了,天天打车也不是办法。本来想买部摩托车的,但我又不会开。最后,只好决定一步到位,直接买部小车了。我这车不值钱,也就是做做交通工具,可不能跟罗总的名车来比。”   罗敏能心情复杂,说实话,他还从来没有在花了这么多心思之后,还难于得到心里所想的人,曾文芳算是第一个。   他打了个哈哈,道:“车本来就是交通工具,只要能方便上下班,哪有这么多讲究!”   曾文芳点头道:“是啊,我就是这个意思。本来我小舅想给我买部好一些的,我都给拒绝了。”   “你小舅?”   “嗯,芳华家具的老板是我小舅。”   “呵,没想到你家还有一位这么有钱舅舅。”   “做家具厂属于小生意,赚不到什么钱,所以我就只能买部便宜的车子了。哪里像罗总,您是做大生意的,所以您才有资格开宝马。”   罗敏能听到这话,脸上露出得意之色,口里却谦虚道:“你也太会说话了,我做的也是小生意!钱不多,不过房子不少。”   曾文芳随口道:“房子卖出去就是钱,在这个年代,有房子就有钱。”   这可是大实话,曾文芳本来就有“房子情结”,她这话也是顺口说出来的,并没有什么意思。   可是,听在罗敏能耳里,却又是另一个意思:车子我是有了,不过还缺了一套房子。   罗敏能心里暗喜,满脸笑意地跟在曾文芳后面进了办公大楼,一边还思索着在哪个小区留一套房子、要留多大面积的房子。   曾文芳哪里知道自己随意说的一句话,能让罗敏能想得这么长远。现如今,她最不缺的就是房子,渔港、荔园都买了不少带着地皮一起的平房。   就是京都,她都买下了好套房子。这几年,京都几间服装店进项不少,所得的分红,曾文芳一分未取,全部让沈美琪帮她买房子去了。   自从菁华服饰在京都落户之后,她就让沈美琪帮忙留意京都的四合院。说如果有低价出售的四合院,一定要告诉她。没多久,沈美琪就说京都槐树胡同有一套四合院,问她要不要,她二话不说,立刻跑了一趟京都,不到两天,这房子就转到了她的名下。   后来,她又去了两趟京都,全是为了买房子。连沈美琪都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喜欢买房子,那些房子都比较旧,买下来出租,也租不了多少钱。说要住吧,她家离京都这么远,也住不了。   文芳只说放着等升值,还劝美琪,说有钱就买房子或地皮,弄得美琪受她影响,也迷迷糊糊地买了一套四合院。还被程成笑话,问她是不想用那套四合院做婚房。   总之,文芳现金不多,可是,房子却不少。   这次之后,也就过了几天,罗敏能又再次找来了。并且还神秘兮兮地,让曾文芳有些莫名其妙。   “罗总,您有事吗?”   “文芳,你知道我们公司新开发的那个小区吧?”   “嗯,我知道,是建设路那个东江豪庭吗?我去看了,还不错。”   罗敏能心情愉悦,语气特别温柔:“你去看过?你喜欢哪个户型?我给你留一套。”   曾文芳摇头:“我已经有房子了,不打算再买。”   “你住哪里?旧房子住着不敞亮,我觉得还是要换一套新房子住着更舒服。”   “罗总,我住在新市区,那个小区也是去年刚建好的。我今年才住进去,买房子的时候不认识罗总,不然,肯定能打个折扣。”   “你买了新房?在哪个小区?”   曾文芳知道自己住的小区就是罗敏能公司建的,便笑了笑道:“罗总,我住幸福新村,之前不认识罗总,不然,肯定会找罗总打折。”   “哦,幸福新村呀!那也是不错的小区。”   自己建的小区,能差吗?罗敏能口里说着这些话,心里却气得要命。这个女人,竟然油盐不进,看来,还要另想办法撬开她防备的硬壳。   就在曾文芳麻烦缠身时,陈文干那边的工作终于有了突破。科研团队的研究有了进展,腾飞通讯的业绩有了提升。文光集团在京都的分公司——奇创电器公司也在北方占据了一席之位。   而这时,他接到了古强的电话:“文干,你还不抽时间回来吗?你不知道,这段时间……告诉你,文芳那边,我可是帮不了你了。那些对手太强太损,你再不回来一趟,以后会发生什么,就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了。”   电话里,之前,古强得到陈文干的交待,打听到了许多关于文芳的事情。但是,对罗敏能这类在东湖市有名的企业家,他可对付不了。   他只能不时给陈文干打电话汇报情况,今天,他从黄晓聪那里得知罗敏能房送车不成,可能会用别的办法。所以便又给陈文干打了个电话,尽量往严重上说,免得文芳真出了事,到时陈文干怪他看顾不力。而他这番话,成功地让陈文干黑了脸。   看来,那个罗大坏蛋真的是活腻歪了。而文芳醉酒时说的事是真的,平时打电话或写信,报喜不报忧,只捡那些好听的话来说,并没有把她遇到的麻烦事告诉他。这丫头,就是这样,永远都是“我很好”,然后就说一系列好的事情。   还有那些什么什么老板,竟然敢纠缠文芳,哼,老虎不发威,还当老子是病猫?这些人就是太欠收拾了!   陈文干安排好这边的工作后,飞回了海州。并且,开了小叔最招摇的那部兰博基尼赶回了东湖。   而这时,在工业园曾文芳的办公室里,朱丽君与一名五十岁左右的贵妇正坐在那里。   自从上次与曾文芳交过手后,朱丽君就对上次之事耿耿于怀,感觉太失面子。后来,又在唐冬阳那里碰了壁,她便以为是曾文芳把这事告诉了唐冬阳,一气之下,向唐母哭诉。   于是,这会儿,便出现了唐母专程来东湖找曾文芳算账的尴尬情形。   面对朱丽君无理取闹,曾文芳很为她的智商与情商着急,觉得这女人就像是吃错了药,揪着莫须有的罪名不依不饶,哪有大家闺秀的范儿?她不想理这些人,所以当朱丽君打办公室电话约她出去见面时,她一口拒绝了。   谁知道,人家竟然找到单位来了,并且,还带上了唐冬阳的妈妈。   “你就是曾文芳?长得倒是不错。可惜,想嫁入豪门,还得照照镜子,查清楚自己的祖宗八代。”   唐母一派雍容华贵的模样,容貌与唐冬阳有几份相似。可是,说话特别尖锐,丝毫没有贵妇的优雅气派,还一点不留情面。   曾文芳心里生气,脸上不显,但话里的讽刺意思却是十足。   “阿姨,你来找我之前,是不是也应该照照镜子,看看你们唐家能不能请动我这尊大神?且不说我根本没有想过嫁入豪门,就说你们这些所谓豪门本身,也是你们自诩的吧?   人家国家领导都说了,人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你们唐家有今天,也离不开众多工人百姓的共同努力,况且,这是人民当家做主的时代,你们唐家再有钱,难不成还能当我的家,做我的主?”   唐母连连冷笑:“好一个牙尖嘴利的狐媚子,怪不得丽君会说不过你。”   “她说不过我,那是因为她没理。没有道理就站不住脚,而有理却能走遍天下。我与唐总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你们却这般无理取闹,不是自取其辱吗?”   “哼,你敢说你不是因为看上我们唐家的钱,才会缠上我家儿子的?”   曾文芳摇头:“阿姨,你这样说,不觉得是对你家儿子的污辱吗?你对唐总太没信心了,如果我真要缠上唐总,肯定不是因为唐家的钱,而是因为唐总这个人。” 第三百四十九章 你儿子是什么东西?   唐母听得有些发愣,这是什么逻辑?她说什么了?她一个母亲还会污辱自家儿子吗?   “阿姨,你听,我就说她喜欢冬阳。上次我让她保证,她就是不肯,说明她早就喜欢上冬阳了。还有,我下午刚找了她,第二天冬阳就知道了,还对我不冷不热的。阿姨,肯定是她对冬阳说了我的坏话。”   朱丽君一番话,说得委委屈屈、娇娇弱弱。曾文芳冷哼一声,没想到这位朱大小姐还是一株白连花!   朱丽君这副样子看在唐母眼里,却又是另一番情形,唐母越发觉得她的准儿媳可怜可爱。   她拍了拍朱丽君的小手,轻言细语:“放心吧,阿姨一定为你做主。”   转而,便对曾文芳嫉言厉色:“你有什么资格喜欢我儿子?竟然还敢挑拨离间,你再对我儿子纠缠不休,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曾文芳气极,什么高贵妇人,简直是泼妇一个。她也不想跟这样的人客气了,冷哼一声道:“你想怎么不客气?即使我真的喜欢你儿子,也是我的事情。你只需要教育你儿子不喜欢我就行了。牛不喝水你还能摁着他喝不成?”   “你,你说谁是牛?你这个女人真可恶!我儿子那边我自会去说,你只要答应不要喜欢我儿子,不纠缠我儿子就行了。”   “你儿子是什么东西?我媳妇会纠缠他?不如你回去让他照照镜子?”   突然,门外传来冰冷刺骨的话,让唐母与朱丽君打了个寒颤,不由自主地回头往门外看去。   只见办公室入门处,一名黑着脸的高大俊美的男人站在那里,精致的五官都在彰显着“我很不爽”几个大字,看向唐母与朱丽君的眼神冰冷似剑。   朱丽君吓得一把抓住唐母的手,身体都抖动起来。   唐母毕竟是见个大世面的人,指着他,故作镇定地问:“你是谁?你可知我是谁?”   来人正是陈文干,他飃车回到东湖,还没来得及回家就直接来了工业园。没想到,刚到门外,就看到曾文芳被两名衣着得体的女人欺负,他怒火中烧,除了上次在F国碰到的“毒狼”,还没有人能像今天这样让他动怒。   他冷笑道:“你是谁关我屁事?倒是你,你知道我是谁吗?不知道我是谁,就敢来我未婚妻这里撒野?嗯?”   唐母被他后面这个拉长声音的“嗯”吓得颤了几下。   曾文芳见是大半年没见的陈文干,又惊又喜。她快步跑过去,挽住他的手,心想,这段时间也被这些人这些事烦透了,既然他回来了,正好利用一下,尽快摆脱这些麻烦事。   陈文干一把把她拉入怀中,话里有嗔怪有恼怒:“总是报喜不报忧,发生这些事怎么在电话里不说?”   曾文芳带了些讨好的语气,嗔了他一眼,柔声道:“不是怕你牵肠挂肚嘛。”   然后,她转过身,对唐母与朱丽君道:“朱小姐,上次你找我,我就告诉过你。我看不上唐总,我喜欢的人比你的唐总更有魅力。如今,你也看到了吧?这是我男朋友陈文干,是不是长得比唐总更高大、更俊美?”   朱丽君脸色苍白,面前这男人,虽然皮肤白皙、五官精致,要论起来,容貌确实要比唐冬阳更胜一筹。并且,唐冬阳有贵公子的温和气质,而这人却有上位者的威严。   就连唐母也感觉到了,这人的气场比起她儿子冬阳的气场要大得多,一看就是能独当一面、做惯领导的人。而能拥有这么大的气场的人,肯定不是一般人。   这人站在那里,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有些森冷,这逼人的气势,就是比起唐冬阳的父亲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另外,这男人与娇小、漂亮、柔媚的曾文芳站在一起,就如一对金童玉女,般配极了。   朱丽君之前鼓起来的勇气刹那间一点不剩,之前的底气全无,不由喃喃道:“谁让你不肯向我保证,我说了,只要你保证不会喜欢上冬阳,我就不跟你计较。”   曾文芳醉酒那次,在电话里说过“冬阳”这个名。陈文干还从古强那里了解了一些唐冬阳与高林,因此,他当然知道这个女人口里那个“冬阳”是何方神圣。但他对曾文芳的傲气再了解不过了,听到朱丽君的话,不由又冷笑一声。   他冷声逼问:“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给你保证?我的女朋友,凭什么要向你保证?你可以要求你男朋友不要喜欢上别的女人,但没有权利要求别人。你自己丑没自信,就不要怪别人长得漂亮!长成这样,随便哪个男人也不会喜欢你,丑人多作怪!”   “你,你……”朱丽君何偿受过这等委屈,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指着陈文干说不出话来。   陈文干又冷哼一声,道:“怎么?难不成喜欢上我了?你得向我女朋友保证,以后一定不能喜欢上我。不然,哼哼!”   朱丽君被他的冷哼声吓了一跳,泪水不由自主地往下流。   唐母有心想护住朱丽君,听到陈文干这番毫不留情面的话,气得浑身颤抖,但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她又羞又恼,半晌才回过神来,生气地道:“你这人真不知好歹,我儿子比你好一万倍,我儿媳妇怎么会看上你。还有,你都快被戴绿帽子了,还为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说话。”   陈文干哼了一声,道:“只有思想肮脏的人,才会把别人想得这么坏。我自己的女人我当然了解,只是,你身边那个女人却说不定会给你儿子戴绿帽子。你老发现没有,她如今还盯着我看呢!莫不是被我说中,真的喜欢上我了?”   唐母大怒,骂道:“长得再好看,还不是穷鬼一个。我家丽君瞎了眼才会看上你不要我家儿子呢。”   陈文干哈哈一笑,道:“我看你还是快点带她走吧,如果她真对我动心了,我可不负责哦!”   “你,没见过这么没礼貌的人,亏你长得人模狗样的,这是什么人呀!”   唐母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气,气冲冲地拉着朱丽君要出门。   “你们才是人模狗样,穿着华美的服饰,却一肚子男盗女娼。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陈文干搂住曾文芳的细腰,退出门外,冷冷地道:“慢走不送,记得提醒你家儿子,不要肖想我女朋友。”   唐母与朱丽君几乎狼狈逃窜,叫司机开车,匆匆离去。   伍学武自然知道一楼的这番动静,之前,听清洁阿姨说来了一名中年贵妇与一名年轻女子找曾文芳,他还以为是曾文芳的亲戚。   后来,他又听助理说,那两人怒气冲冲的,好像是找曾文芳吵架。他就猜到应该是哪位老板的妻子,来找文芳麻烦。   他还想着,等一会就下去看看,帮着调解一番呢,结果,他站在窗户边往外看,你道他看到了什么?   办公楼外面竟然停着一部兰博基尼。再没见过世面,他也知道这车是世界级名车。他还在想谁来了?是不是过来找他呢。   没多久,又看到两名女子有些狼狈地逃也似的出了办公楼。他猜想,这两人应该就是清洁阿姨说的中年贵妇与年轻女子了。这两人神态如此狼狈,又是怎么回事呢?   难道,那位开名车的是曾文芳的亲戚,或者又来了一位了不得的老板,也是来找曾文芳的?   “伍主任,文芳的男朋友来了?赶走了那两个女人。”   “男朋友?不可能吧?按说那人年纪应该很大了呀。”   “怎么会?那人看着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多岁。关键是长得很好看,比明星还漂亮。”   保洁阿姨一脸八卦:“比之前来找文芳的男人都好看。”   “比那位曾总还好看?”伍学武也兴致颇高。   保洁阿姨却疑惑地道:“那位曾总也好看,但那是文芳的弟弟呀,再好看也不是文芳她对象。”   “啊?文芳她弟弟?”   保洁阿姨看向伍学武,反问:“难道不是吗?曾文芳、曾文峰,看名字就知道。上次曾总过来,我问过了,他也是阳光县青山镇人呢。”   伍学武低头沉思,之前,他听说文芳是从农村考出来的大学生,便一直没有往这方面想。如今听保洁阿姨这么一说,还真有些道理。如果果真如此,就怪不得那些企业老板轮番上阵,也没能拿下这位漂亮姑娘了。   这样想来,文芳有钱买车,也就不奇怪了。上次,他还以为文芳的车是那些有钱男人给她买的呢,但见来找他的男人,一眼就可以看出并没有得手。包括那个罗敏能,不是一直还在想办法吗?   如果她家做着这么大的家具生意,那罗敏能这些人的算盘也注定要落空了。 第三百五十章 早就应该来了   办公大楼虽然已经投入使用,但知道这边可以办证的百姓不多,除了一些在工业园建厂的老板或负责人会来,还有就是想在商业街租店铺的生意人或是想在东湖打工的百姓,会经常过来打听情况。   因此,曾文芳办公室这番动静,也没惊动太多人。   黄晓聪从外面办事回来,刚下了车,就看到停在办公楼大门外的兰博基尼,他以为又来了哪个大老板想来东湖投资办厂。   但是,值班的保安却有些八卦地说起里面刚刚发生的事情,事情说得并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两个女人来找文芳麻烦,然后被人轰走了。   他有些好奇,八卦的因子被保安的话撩拨起来,再说他借用了曾文芳的车去建设局办事,回来当然得去还车钥匙。   走到门口,大门开着,不过他是正人君子,习惯敲门。当举起手正要敲门时,却瞥见到里面有个女子被一位高大的男人搂在怀里,他吓得不小心撞在门框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听到门外动静,陈文干不舍地从曾文芳的肩窝上抬起头,见是以前认识的黄晓聪,便心情很好地打招呼:“黄科好!”   竟然是陈文干!黄晓聪稍稍放下了心。曾文芳听见动静,也急忙挣扎着推开陈文干,整理了一下衣服,涨红着脸,有些不自然地道:“黄科回来了?”   黄晓聪轻咳一声,扬了扬手里的钥匙,道:“回来了,来还你车钥匙。陈总,好久不见!”   陈文干大大方方地过去,接过黄晓聪手里的钥匙,道:“黄科请坐,文芳,泡壶茶吧,我也口渴了。”   这可是实话,他一路飞奔过来,真是连水都没有喝一口。当然,刚才倒是喝了点,他轻抚了一下嘴唇,笑得像偷腥的猫,心满意足得很。   曾文芳斜睨了他一眼,煲水去了。   黄晓聪坐下,打量了一下陈文干,想起这段时间曾文芳所应付的大大小小的事,语气带了些责怪地道:“陈总怎么这么长时间不来找文芳?如果你是她的男朋友,应该早点过来,常些过来。你应该知道,我们这边接触的人有些复杂,文芳一个姑娘家家的,有时很难应付。”   听出黄晓聪话里的责备,陈文干还是挺开心的,从这可以看出同事对文芳还是很关心、同情的,他说话也软和起来,与刚才骂那两个女人的尖锐截然不同。   “是我的错。我京都那边的分公司出了点事,一直在忙。谢谢黄科,也希望以后黄科能多帮文芳一把。”   “你们在京都也开了分公司?那就派别的人去管理呗。你们文光集团在东湖也开了厂,记得上次在荔园就是你来接洽的,怎么这段时间没见你过来?”   “嗯,是我的错,以后我会经常来东湖的。再说,我父母也在东湖,回来也是一举数得。”   “这还差不多!”   黄晓聪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之前知道他是文光集团的副总,就觉得他的气质挺斯文睿智。如今听说他还要负责京都的分公司,便知道这人确实是个大人物。这时,再看他时,却发现他的气场很大,还带着几份凌冽与威严,与之前的感觉截然不同。   黄晓聪想起刚才看到的那部停在门外兰博基尼,对他又高看几眼。   陈文干温和地道:“我也是听说文芳这段时间有些麻烦缠身,便过来帮她压压。”   “你呀,早就应该来了。之前文芳在市政府那边,那些人还没有那么猖狂。平时喊吃饭、唱歌,文芳经常推拒。即使出去,也有我与伍主任陪着。如今搬到这里来上班,他们就放肆多了,经常来办公室骚扰文芳。   唉,我与文芳共事一年,知道文芳不是那样的人。可是,外面的人却不知道实情,我担心这样下去,文芳再好,她的名声也会被那些人败坏。”   黄晓聪说得很诚恳,他对文芳有好感,之前也想追求她。只是,后来知道文芳对自己无意,就退去了之前的心思。   但黄晓聪对她的好感仍在,一起工作之后,对她的工作能力与工作态度又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黄晓聪对曾文芳的心思就转为了同事之间的欣赏。平时,也会像兄长那样,处处维护她。   曾文芳从厨房那边提了水过来,就见到两位男人谈着什么,神情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   陈文干见曾文芳来了,没再说下去,接过水来帮忙泡茶。   黄晓聪对曾文芳道:“文芳,不是我这个当大哥的说你。你早就应该表明自己有男朋友,这样也能减少一些人的纠缠。”   曾文芳苦笑:“之前,我觉得还能应付,谁知道来了这里之后,那些人会变本加厉。还有那个唐总的未婚妻,简直就是神经病。上次她找我,我已经跟她说清楚了。这次还带了唐总的母亲来,没见过这样无理取闹的女人。”   陈文干故意板起脸道:“唐总是谁?你不会让他处理好自己的家事吗?把疯子放出来,也是要负责任的。”   “哈哈……”   曾文芳与黄晓聪都笑了。   以前,曾文芳没有见识过陈文干生气的样子,她倒是没想到长大后的陈文干会这么毒舌,之前说朱丽君的话就让她很解气,而刚刚这句话说得也太逗了。   曾文芳答道:“唐总是高扬建筑公司的老板,承建了我们工业园的商业街。是个温和有礼的谦谦君子,张市与伍主任都对他很赏识。”   “很年轻?”陈文干挑眉,刚才那位贵妇也就五十岁上下,那她儿子年龄应该也不会太大。   黄晓聪道:“我看了他的资料,与他的搭档高林一样,都是28岁。两位都是豪门公子,一位是唐氏集团的少东家,一位是高新建筑的少东家。人也长得好看,你不知道,这半年多来,东湖的女孩子们有事无事就去他们公司纠缠他们。”   “哦?”   这事,陈文干之前只知道一点点,但是这时他只能装作一点都不清楚。毕竟,他不能告诉人家,他远在京都,却知道那个唐冬阳与文芳还算有些交情的事吧?   再说,汪志坚不在文芳身边,文芳的事情,只能靠文芳自觉上报。无奈文芳觉得这些都是小事,根本没必要费心说。   不久之前听文芳醉酒时说了一些,他便记在了心上。但后来,古强打听到的事情,倒没有多少与唐冬阳、高林有关。因此,他也没把唐冬阳这些人放在心上,谁知道,今天,竟然让他碰到了这一出。   三人聊了一会,伍学武也下来了,见到来人是陈文干,不由吃了一惊。   “这不是陈总吗?”   “伍局,哦,应该叫您伍主任了,您太客气了,叫我文干吧。我是文芳的初中同学,也是她青梅竹马的男朋友。”   “上次在荔园考察,我原本也是这样认为的,但是,这段时间却不见你回来……”   曾文芳没插话,这男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果然,陈文干道:“伍主任,之前文芳没有答应我的追求。而我又有急事回了京都,一直没有时间回来。所以……”   “哦!原来如此。你与文光集团的陈志光……”   “他是我小叔。”   “哦?你们好象长得不太像啊?”   陈文干微微一笑,道:“确实如此,我小叔比较像我奶奶,我与父亲长得比较像爷爷。”   “哦,原来如此。你参加了荔园的招商会,可是,我们在东湖再次举行招商会的时候,来的却是你小叔。我还奇怪你们之间的关系呢。”   伍学武这才理清了这两人之前的关系。   几人聊了一会,陈文干要请他们一起去吃饭。伍学武与黄晓聪都是有眼色之人,婉言拒绝了。   伍学武道:“下次请我们时,我们一定去。你们久别重逢,肯定有说不完的话,这次,就不打扰你们了。” 第三百五十一章 男朋友   哪知,也没过多久,罗敏能又来了。   “伍主任、黄科、文芳,我请你们吃个饭。走吧,今天我有个朋友弄了点山珍。”   罗敏能知道单独邀约文芳,肯定请不到,就是这么多人,也不见得她肯答应去。上次请客,被唐冬阳截了胡,今天,他一定要想办法请到文芳,然后,然后想办法给她灌点酒,嘿嘿,那什么都好办了。   陈文干觉得自己这么高的个子,这人竟然还能把他忽略了,还真有些不容易。他轻哼一声,道:“不好意思,你来迟了一步,我已经邀请了他们一起用餐。”   “你是?”   罗敏能这才发现坐在沙发主位上泡茶的陈文干,有些发蒙:这人是谁?他可从来没见过?   陈文干没说话,看向曾文芳,示意她自己介绍。曾文芳笑盈盈地向罗敏能介绍道:“罗总,这就是我男朋友陈文干,我跟您提过的。”   “哦?你一直说的小男朋友?”罗敏能见陈文干虽然个头高大,气质不凡,可见他这么年轻,邪气地瞟了陈文干一眼,语带不屑,心里还在想:他,算哪根葱?   陈文干也不生气,从随身的口袋里递了一张名片过去,随和一笑:“罗总是吧?我是文芳的男朋友陈文干。文光集团的副总、文光集团旗下京都分公司的总经理、腾飞电子通讯公司总裁。”   这么多名头?罗敏能大吃一惊,仔细看了一眼名片。   果然,排在第一行的赫然是“文光集团副总”几个烫金小楷字;第二行,文光集团京都分公司奇创电器总经理;第三行,腾飞电子通讯公司总裁。在这三行字的末端中间部分,“陈文干”三个字比起那几行字都大,且是龙飞凤舞的行书。   罗敏能当然知道文光集团,南方新崛起的著名企业,分公司遍布南方各个省市。自家这间建筑公司与文光集团来比,根本就没法比。何况,文光集团的老总陈志光,东湖柳镇人,他不但认识,还是一个他好不容易认识的熟人。   去年,通过朋友介绍,他才认识了陈志光,陈志光也是爽快人,说肥水不流外人田,还把东湖这边的工厂与分公司交他的建筑公司承建。   不看僧面看佛面,即使不认识陈文干,也得给陈志光面子。何况,都是姓陈,说不定这两人之前除了上下属的关系,还有别的什么关系呢?   罗敏能想到这里,精瘦的脸上扬起笑容,带了些讨好的语气问:“你是陈志光老板的?”   “我是他的亲侄子!”   “亲侄子?”   早听说文光集团是一家族企业,果然如此。   罗敏能想起自己一直没拿文芳说的男朋友当回事,不由脊背发凉、冷汗涔涔。立刻换了一副笑脸,伸出手:“哦!原来是大侄子。幸会、幸会!”   陈文干握住他的手,故伎重演,像对刘日春那样,使了点技巧。罗敏能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的手劲这么大,痛彻入骨,又不敢唉呀出声,忍得很辛苦。   陈文干想,看在你认识我小叔的份上,就放过你了。如果还敢纠缠文芳,那就不是手腕骨移位的事了。   最后,罗敏能自然没能请动这几人,陈文干顺便请他一起去吃饭,他心虚得紧,推托说有朋友在餐厅等他,有些狼狈地走了。   走之前,还打量了一下停在办公楼外面,与曾文芳的马自达并排放在一起的兰博基尼,这车正是上次陈志越开回来的。   “伍主任,黄科,相请不如偶遇,今天,我们就一起去吃饭吧。”   “好,既然文干这么客气,我们就一起去吧。不过,您可别嫌弃我们这两个大电灯泡哦。”   既然是请客,当然是去自家山庄吃了。伍学武想试试坐名车的感觉,没有开单位的车,曾文芳自然也没有开车,大家都坐上了陈文干车。   伍学武坐在车上,东瞧西看,不由连声称赞:“名车就是不一样,坐着太舒服了。”   陈文干点头:“这部车是我小叔的,我在京都开的车比较低调,毕竟我还年轻,太张扬不好。”   伍学武赞同地道:“年轻人懂得低调是好事,这么年轻就能如此沉稳低调,真不错!”   陈文干道:“人家说,没有到过京都,就不知道自己的官有多小。我在京都好几年,我们小地方去的人,哪里高调得起来。”   “那也得有智慧的人才有这份认知。这个社会,不知有多少自以为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呢。”   伍学武很欣赏这位年轻人,对罗敏能这般强势,对他却又这般谦逊,真难得!没想到文芳竟然是个有福气的,这样的男人,估计整个东湖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对了,如果陈志光是你的小叔,那工商局的陈志越局长是你的?”   “是我爸爸!”   “怪不得,其实,你们父子长得还挺像,比跟你小叔要像多了。”   “嗯,我家就我小叔长得最矮小。他一直问我爷爷奶奶,问他是不是抱来的。”   “哈哈……”   车上笑声不断,曾文芳翻了个大白眼,没想到陈文干不单毒舌,说话还挺风趣,看把伍学武与黄晓聪逗的,她听着都忍不笑了。   几人一起吃过晚饭,陈文干又把分别把他们俩送回家,然后直接开回了幸福小区。   “你不回家?”   “暂时不回,我留在这里的时间不多。京都那边还有事情等着我去处理。这两天,你尽量带着我与那些企业老板聚一聚,还有那个什么唐总,我也要会一会。等处理好你的事情之后,我再回一趟家。”   “唉,做女人真难!”   “做没有依靠的女人才难,谁让你有靠山不用?”   陈文干一把抱住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话说得有些含糊:“唉,老婆,你可把我想坏了!”   曾文芳没听清他的称呼,她舒服地依在他怀里,这些天的烦扰一扫而尽,她也学着陈文干长长呼出一口气,道:“唉,这下终于安全了!”   “女人再能干,还是要学会适当依靠男人。”   “你会是我的依靠吗?我能依靠你多久呢!”   陈文干想起自己仅有四天时间呆在这里,也不由发愁,他抱紧了怀里的女人:“芳芳,你这样子,让我很不安心。我们去领证结婚吧?”   曾文芳用力拧了一把他腰上的肌肉,气道:“我们还没有恋爱呢,你就想结婚?你想得美!”   曾文芳使出吃奶的力,对于陈文干来说就是挠痒痒。他握住她使坏的小手,放在嘴里亲了一口,笑道:“嘿嘿,你那天都叫我老公了,你还想赖!不然,我们就谈几个月,芳芳,你想谈几个月的恋爱?”   “谈你个头,长途跋涉回来,还不快点去洗漱。”   “遵命,媳妇!”   陈文干依依不舍地松开她,他上午只在飞机上吃了点东西,回到海州,午饭都来不及吃,就回了东湖。如今,肚子虽然土填饱了,可身上却是全是灰尘,用风尘仆仆这个词来形容,最恰当不过,确实要洗漱一番。   再说,洗漱干净再抱,岂不是更舒服?想到这里,他嘿嘿地乐,翻出衣服,一脸愉悦地洗澡去了。   “媳妇,你快点去洗澡!”陈文干从卫生间出来,头发还湿漉漉,就高声喊道。   曾文芳无语,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喊上“媳妇”了?她没理他的胡搅蛮缠,进卫生间洗漱去了。   “媳妇,我给你泡了枸橘水,你喝点。”   陈文干养伤时,在曾文芳租来的小窝里呆了不少时间,对曾文芳的饮食习惯已经摸得一清二楚。   曾文芳对嘻皮笑脸地讨好她的男人气不起来,就随他去了。喝了水,男人又蹭到她旁边,伸手搂住她的腰。   曾文芳本来是想靠在沙发背上看电视的,如今就只能靠在他怀里看了。   她不由想起上一世小说里常常写到的“真心话大冒险”,心想,如果如今要我说真心话,可真是很冒险。因为,她确实很想躺在这个男人的怀里,不但如此,她还想他抱紧她、亲吻她。   他们相处这么久,拉手的次数不少,接吻的次数也就两次。一次在京都七夕酒店楼下的小广场上;一次在她租的小窝里。   不过,这个晚上,陈文干却是很守规矩。只是静静地抱着她,没有再进一步。   是不是担心冲动之下会控制不住自己呢?曾文芳是这样猜想陈文干的。   后来几天,曾文芳带着陈文干在东湖转了一圈,几位企业老板邀请她出去吃饭,曾文芳都没有拒绝,而是带着陈文干一起出席。   并且,见到谁都向人家介绍一番自己与陈文干的关系。   没多久,曾文芳有男朋友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单位。包括整个市政府、建设局、工商局、国土局等等,凡是与工业园有关的单位,都知道了这件事。当然,也包括了工商局的副局长陈志越。   有些企业老板只能悻悻地放过了曾文芳,把眼光盯向了别的美貌姑娘。可也有不死心的,仍然在等待机会。 第三百五十二章 赖不掉的大麻烦   摆脱了那些老板纠缠,曾文芳终于舒了一口气。   第四天晚上,陈文干还想赖在曾文芳家里不走时,就接到了父亲的电话。   “好,爸,我本来就打算今天回家。”   听到陈文干说要回家,曾文芳急忙帮他收拾衣服。   没想到,陈文干却道:“不用收拾,我明天下午才回省城,到时候你送我。”   “你不带东西回家?”   “我都洗好澡了,还要带什么东西回家?”   曾文芳见穿着一套休闲服、随意而又潇洒的男人,撇撇嘴。   “你跟我一起回去,估计我爸也听到消息了。我们的事,瞒不住了,最好一次到位,明天能去领证。如果不行,就等我年前回来,到时候我们一起回青山镇见叔叔阿姨,然后再谈结婚的事。”   曾文芳愣住了,神色有些尴尬地说:“我们的事情又不是真的!难道你看不出来,我只是拿你当挡箭牌应付麻烦?”   陈文干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一本正经地反问:“我一点也看不出来。如果这是假的,那么你怎么能留我在家里住这么多天?最重要的是,你每天晚上躺在我怀里看电视又是怎么回事?”   曾文芳神情一滞,人家说的确是事实,但还是涨红了脸辩解:“是你非要住这里,还拉着我,要当人肉靠垫。”   陈文干又道:“我不管,暂且不说上次你醉酒喊我老公的事,就说这次的事。我陈文干,说话从来都是一口吐沫一个钉,我向别人介绍,说我们是男女朋友关系,那我们就是男女朋友。你也说我是你男朋友,这事还能赖掉不成?”   曾文芳有些哭笑不得,她以为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没想到,却多了个赖不掉大麻烦。   陈文干拉着她的手,道:“跟我回家,这次,我在你家住了几天了。我爸妈想赖也赖不掉了,我们这叫事实婚姻,哈哈……”   曾文芳特别无语,原来这厮打的是这个主意。这可不是个好主意,说不定汪姨会更反感她呢。   可是,如今还能怎么办?总得努力一把吧?曾文芳下决心勇敢面对。   “去吧,丑媳妇难免要见公婆。你做什么事情都落落大方,唯独对这事,总是扭扭捏捏。”   曾文芳翻了个大白眼,知道人家父母不喜欢自己,她哪来的底气落落大方?   “没事,其实我爸妈也算是通情达理之人。就是以前你在青山中学惹了太多闲言碎语。还有,我妈说你在报社实习那会,在报社楼下与一个年轻男人举止亲热。   那家伙是谁?我知道了肯定要去揍他一顿。你不知道,我妈亲眼见到你与那个家伙很亲密,所以,我说什么她都不愿意相信。还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曾文芳想了想,在报社实习时,也就黄家诚来找过她。好像那次他就是在报社一楼等,那条街有很多女装服饰,难道就是那次,汪姨正好逛街看到了,觉得黄家诚对自己很亲热?   “我在报社实习时,就黄家诚来找过我。也就是那次,我们一起去找吴友敬。我记得他在楼下等,我跟他并没有很亲热呀!”   “角度不同,看到的事物状态也不同。就如电影里的接吻镜头,有的还是错位拍的呢。”   “唉,如果是因为这个,就是窦娥也没有我冤了。你又不是不认识黄家诚,他就是喜欢玩。上次,他说以前追求我只是想试试他的魅力。如今,他女儿都好几岁了。再说,如果我真的喜欢他,跟他结婚不就行了。”   曾文芳这会儿觉得,如果自己能喜欢上黄家诚,说不定还没那么多波折。再说,上一世,黄家诚也算是事业有成的人,虽然生性有些风流,但人品也还过得去。如果自己跟他凑成一对,说不定也会幸福呢。   陈文干却不喜欢文芳说的这个假设,有些生气地道:“你不许喜欢他,就是喜欢也不能跟他结婚。”   这是什么话?曾文芳无语了。前几天那个幽默风趣的青年企业家呢?怎么会这般幼稚?   “唉,算了,不跟你扯了。既然要去你家,总得带点东西去吧。你说说,看看我这里有没有合适的东西。”   “我爸喜欢喝茶、喝酒,我妈嘛,她喜欢新衣服。”   “茶叶我这里倒有一些,是不怎么名贵的仙湖茶。酒我这里没有,如果要,得去买。衣服我店里有,不如先去挑两套?”   陈文干虽然觉得没必要,但也想父母对文芳能多少有些改观,看看时间还早,便答应了。   买好东西,回到陈家已是晚上九点多了。   “叮咚、叮咚、叮咚”门铃响了三下,便有人来开门,还传来有些埋怨的话:“干儿吗?你没有带钥匙?”   陈文干这次倒真的没带钥匙,每回去省城,他都会把东湖家里的钥匙放在房间的抽屉里,等要回东湖时,再带回来。可是,这次,他从京都回来,根本没回家,而是直接去公司开了小叔的车,就回了东湖。   汪依桐听丈夫说儿子会回来,还挺高兴,见儿子后面跟着的曾文芳,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曾文芳站在那里,穿着一件粉色针织短袖圆领上衣、黑底白碎花长裙,显得娉婷又淑女。   她提着两个从陈文干手里抢过来的袋子,一边装着茶叶与酒,一边装着两套她精心为汪依桐挑的夏季女装。   “阿姨好!”她含笑向汪依桐打着招呼,娇俏而可爱。   伸手不打笑脸人,汪依桐再不想给曾文芳面子,也不想当着儿子的面给她脸色。   “进来吧!”她脸色淡淡地说了声。   两人微笑着进了屋、换了鞋子。   陈志越正坐在沙发上,他有些严肃地打量了一会儿子。因为担心妻子生气,他没敢告诉妻子,儿子已经回了东湖好几天,并且以文芳男朋友的身份成双入对,东湖好几个单位都传遍了。   妻子在相对比较单纯的医院上班,暂时还没听到。如果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呢。他打电话让儿子回家,就是想帮儿子打掩护。   谁知道人家根本不需要他打掩护,还大咧咧地把人带回家。他瞅了一眼妻子有些不好看的脸色,心里暗暗责怪儿子不懂事。   “叔叔,听说您喜欢喝茶,我给您拿了些茶叶,还有酒。”   陈志越还在心里责怪儿子时,曾文芳已走到他面前,给他递过一个袋子。人情往来数十年,陈志越更不可能明着下曾文芳的面子,他客气地接过,口里也说着客气话:“人来就行,不用这么客气,还带什么礼物呀。”   “阿姨,这是我给阿姨选的衣服,在红星路的菁华服饰专卖店买的,如果码数不合或不喜欢,可以去换。我已经跟那边说好了,您随时去换都可以。”   汪依桐倒没接袋子,见曾文芳把袋子搁在沙发上。她装作不经意地扫了一眼,袋子上确实印着菁华的商标,那是东湖去年才有的高端品牌女装。   她去那里买过几次衣服,款式好看,质量不错,她很喜欢的牌子。这个牌子的衣服卖得很好,很得东湖一些贵妇的喜欢。   “阿姨,袋子里还有几张菁华服饰的会员卡,您可以送给好友,拿着会员卡,新款也可以享受七折优惠。我给您准备的是贵宾卡,任何季节都可以享受五折优惠,有些冬装衣服还可以保修半年。”   这个礼物汪依桐很喜欢,送给几个喜欢这个牌子的好友,好友肯定喜欢。   不过,再听到那张可以打五折的贵宾卡时,她不由咂舌,五折?还能保修?菁华是她开的不成?   没料到,儿子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还搂着她的脖子,贴在她的耳边道:“妈,菁华时装店文芳有股份。其实,如果你承认文芳是你儿媳妇,可以随便去那里拿衣服,全免费。”   “切!”汪依桐拍了儿子的巴掌,心里却为刚才的猜想成真而腹诽:竟然真是她开的?   小叔子生意做得这么大,汪依桐当然不会因为就她开了家服装店就高看她一眼,但心里还是寻思起来:这家服装店的衣服款式新颖,听说还是连锁专卖店,曾文芳是整个菁华都有股份呢,还是只有这家店有股份?   陈文干像看出了母亲的心思,又在她耳边加了句:“整个菁华服饰她都占了一半的股份。妈,她在青山中学时就开始摆摊卖衣服了,是做生意的老手加好手。”   这些事,陈文干一直没有跟父母说,以前,他希望父母能真心喜欢上文芳,而不是靠这些外在条件。   只是,如今不一样,可以说是“此一时彼一时”,他只想先达到目的,其他事,待后再说。 第三百五十三章 见家长   这边,陈志越已经招待曾文芳坐下,还泡好了茶。两人围绕着东湖工业园的事情说了起来。   陈志越在工商虽然不是管这一块,但对招商引资的事情还是多少有些了解。而曾文芳一直在跟进这件事,知道的事情肯定比他多,她挑了一些陈志越比较感兴趣的事情来说,两人聊得还算愉快。   来者是客,汪依桐到杂物间拿了一些花生、干果等点心出来招待客人。然后就一直打量着儿子,半年没见,她确实想儿子了。   有时想想,如今还好,他们夫妻俩还在上班。等他们夫妻退休了,儿子不在身边,与其他儿女都在身边的朋友相比,自已的晚境就凄凉多了。   汪依桐本来就是要强的性子,估计到时候,她会受不了在别人同情的目光中生活。到时候,儿子在哪,她就会跟着在哪儿。   在医院上班,听多了老人晚境凄凉的事件,汪依桐对这事特别敏感。所以,她越加希望儿子能娶一个她喜欢的媳妇,等她年老的时候,她就可以含饴弄孙、可以安享天伦之乐。   只可惜,她喜欢的罗玉莹这段时间很少来看她,吴俏丽好像也改变了主意,听同事说,好像已经在处对象,是一位在规划局上班的年轻科长,人长得不错,有事业心,应该很有前途。   她当然没敢责问陈美芬与吴俏丽,去年的事本来就是她家儿子有错在先。再说,自家又一直没有给人家一个明确的意思,人家有了更好的选择,自然就放下了这边。   这又怪得了谁呢?只能怪自家儿子了。   听着丈夫与曾文芳聊天,她一直没有插话。曾文芳也是极有眼色之人,她也只在陈家坐了半个时辰左右,就站起来告辞。   汪依桐见这姑娘还算有眼力劲,就从杂物间拎出一个袋子,里面装了一些腐竹、花生、香菇、木耳等物,作为回礼。   曾文芳半推半辞,提了礼物出门。陈志越过意不去,让儿子送一下。汪依桐却不冷不热地道:“人家就住在对面的幸福新村,哪里需要人送?”   曾文芳也笑了笑,连说不用,瞅了一眼笑意盈盈的陈文干,告辞而去。第一次在正规场合见面,汪依桐能这样对她,她已经很满足了。   想起上次在青山镇汪家老宅,汪依桐指桑骂槐所说的话,可以说,她是回忆一遍,心就伤一遍,信心也少一份。   别人说什么,她都无所谓。但这是汪依桐说的,因为在意,所以听着就越加不舒服吧。   所以,这次去见家长,曾文芳做足了准备,无论是物质还是精神。她揣摩如汪依桐这样身份的人的心理活动,觉得送衣服是次要的,送会员卡才会砸中她的心窝。   这个时代,销售打折的风气还没有流行,衣服的价位比较实在。菁华服饰除了换季时会有七折优惠,新款上市最多打8.8折。   东湖这家开业以来,她除了送出几张八折的会员卡,还没有送过更低的优惠卡。今天这几张是她一早就准备好了,却一直没用的。这次,正好送给汪依酮做人情用。   效果好像还不错,曾文芳心里高兴,脚步也快了许多。后面的,就看陈文干的了。当然,她还没有准备好跟着陈文干去领证,她还要再考察他一段时间。   起码要看看,京都那边的烂桃花掐得怎么样了。不然,这家伙脚踏两条船怎么办?   曾文芳心里有些小激动,脚步轻快、哼着小曲进了小区。平时看着不甚满意的花园,如今看来,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朦胧美。   而这时,她楼下的花坛边上,一个穿着白衬衣、黑西裤的高大男人正站在那里。抬眸看向她小区大门,见她迈着轻快的脚步向这边走来,不由垂下了眼睑,试图掩饰着什么。   这人正是刚从渔港回来,就听高林说了一耳朵的唐冬阳。吃过晚饭,他就找了一个很不错的借口来找文芳,没想到却扑了个空。   在曾文芳与陈文干走后没多久,他就来了,爬上三楼摁门铃,没人开门。他猜测文芳还没回,便在楼下等。这会儿,他已经在这里站了将近半个时辰了。   “文芳?”   迈着轻快脚步的曾文芳走自家那栋楼楼下,却听到有人喊她,声音还挺熟悉。她疑惑地打量四围,只见一个高大的背影从树下闪出来。   灯光朦胧,但近前的人还是能看清楚,这个在晚上还穿着这么正式、一副业界精英打扮年轻人,不是唐冬阳又是谁?   “冬阳?你怎么在这里?”   唐冬阳静静地站在那里,注视着眼前的姑娘,目光复杂而深沉。他发现,这次曾文芳穿了裙子,朦胧的灯光下,亭亭玉立地站在花坛边,就如从画卷里走出来的古典美人,柔和而恬静。   工作的时候,总能看到她穿着一套职业套装,显得稳重干练。周末的时候,她几乎都是穿着休闲运动衣,显得洒脱随性。这次,她竟然穿了裙子,难道这就是“女为悦已者容”?   三天前,他得知朱丽君竟然带着母亲去找文芳后,特别生气。但母亲与朱丽君并没有留在东湖,他只好连夜赶回渔港。今天下午他才从渔港回来,晚饭时听高林说故事般地讲起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他的心就如被火烤着一般的灼热而疼痛。   没想到,他刚刚下定决心与朱丽君解除婚约,曾文芳这边就有了男朋友。他心情复杂,半晌没有回答曾文芳的问题。   而此时,曾文芳正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他,眼里的狐疑却藏也藏不住。   唐冬阳轻咳一声,才轻声道:“听说我母亲去找过你,我来向你道歉。”   曾文芳爽朗而笑:“没事,她们并没有对我造成什么伤害。再说,我知道你也很无奈。”   唐冬阳惊喜不已:“你不怪我?”   曾文芳笑道:“不怪。不过,我以后要对你敬而远之了。”   “文芳,你不用这样,我昨天回了一趟渔港,已经跟母亲说清楚这事了。还有,我也说了,我要与朱丽君解除婚约。”   唐冬阳话说得有些急,好像想向她证明什么,走前几步,还想去抓住她的手。   曾文芳退后两步,与他保持着刚才的安全距离,依然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样:“冬阳,这是你的事情,你要如何做,都跟我没什么关系。朱小姐在意你又没有安全感,才会如此。你们解释清楚就行了,不用跟我说。”   唐冬阳反驳:“可是,她有怀疑可以问我,不应该去找你。”   曾文芳不在意地笑了笑,心想:从古到今,女子在男人面前都处于弱势。而这,也造就了男女在处理感情问题时的不同做法。   她发现,无论是电视剧还是小说,又或是现实生活,都会出现正牌与小三的对质的情况。只是上一世的自己没什么见识,又没什么底气,见到丈夫与另一位女人在一起,反而仓皇而逃。   估计,这也算得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反观其他女子,大多在发现丈夫(男友)有什么花边新闻时,找的都不是自家男人,而是那个女人。   找男人有什么用?男人肯定不会承认外面有人。你责问他或者在他面前哭诉,或许,他会在明面上有所收敛,暗地里怎么样,你又怎么知道?   最终结果就是:女人还是无可奈何,甚至还会让男人越加嫌弃、冷落自己。   驱利避害几乎是所有人的共同选择。何况是处于弱势的女人?她们会用自以为最有利的办法来处理问题。   而哪种方法最有利呢?自然是找与自家男人有染的女人,利用正牌妻子或女友的身份,让这个女人知难而退。   唐冬阳等了很久都没有听到曾文芳的回复,话里带了些焦急,又有些凝重:“文芳,我已经跟丽君谈过了,说我不能给她幸福,让她另择良木。文芳,时间还早,我请你吃宵夜吧?我们好好聊聊。”   “不了,唐总,这个时间对我来说已经很晚了。如果还是说这件事,那就不必了,你的歉意我也收到了。如果是其他事,我们上班时间再谈,今天我走了几个地方,有点累。”   “文芳!”   唐冬阳从曾文芳嘴里听到“唐总”这个客气的称呼,心里有些慌。因为,除了在一些非常正式的场合,会听到曾文芳这样喊他外,一般情况下,都不会出现这个称呼。   这大半年来,他、高林与文芳,就像多年的好友一样,相处自然而融洽。   以前,他对“日久生情”嗤之以鼻,他母亲昨天还用这个词,想说服他多与朱丽君相处,说感情是靠培养的,日久生情嘛。   如今,他又不得不承认,这个词用在他对文芳的感情上好象非常合适。   只可惜,这词用在面前这位姑娘身上,却像不太合适。因为,此时此地,他能够感觉到这姑娘对他的冷淡,还有那种拒之千里之外的疏离。   “好,那我明天再去办公室找你。”   沉吟半晌,唐冬阳在心里做出了一个比较艰难的决定。本来,他还想问问她是不是有男朋友了。可是,人家又与自己没啥特别的关系,这样问很冒失。   还有,自己有女朋友,还不兴人家有男朋友么?问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只会把她越推越远罢了。 第三百五十四章 下猛料   曾文芳毫无悬念地回了家,虽然她对朱丽君与唐母没有好感,可是,这跟唐冬阳关系不大,她觉得没有必要迁怒唐冬阳。   再说,对那些有才能、绅士式的年轻人,她一向很欣赏,包括唐冬阳与高林。   两人都是名副其实的“富二代”,能不长歪已经很不错了,何况人家还特别绅士,从来不纠缠她。   即使有这样那样的缺点,那也正常呀,难道她还能要求人家按自己的标准做人做事?   所以,今晚遇到唐冬阳的事情,她一点儿也没有放在心上。回到家里,她捧着一本书,却一点儿也静不下心来看,不时闪过今晚见家长的镜头,不时又在想:这个时候,陈文干会怎么跟父母说这事呢?   陈文干当然不知道文芳回家还会遇上唐冬阳。前两天,每次回幸福新村,他都会进高扬建筑,主要是问唐冬阳在不在。今天,他本就打算回一趟家,所以就没有绕到那边去看。   这时,汪依桐正在责问他与曾文芳的事:“你这是干什么?是带她来见家长的意思?”   听到母亲的责问,陈文干也不着急,慢条丝理地问:“妈,以前的事情我们暂且不说。我就问你,今天文芳的表现如何?”   汪依桐不语,反倒是陈志越打了个哈哈,道:“我觉得今晚文芳的表现可圈可点,能打上八十分。”   汪依桐刚才已经进房间试穿过了曾文芳提来的衣服。不能不说,曾文芳的眼光很不错,挑的这两套衣服她都很喜欢。   虽说20岁至50岁的女子,都可以在菁华时装店里找到合适自己的衣服。但是,就是她自己去挑衣服,没有试穿也找不到这么合适的。   有时,看到喜欢的,试穿之后,才发现穿上去效果不好;有时,不太喜欢的,按店员介绍试穿了,却觉得特别适合。   因此,每次买衣服,她一定要上身试穿,才会确定要不要买。   而曾文芳送来的两套衣服,不但穿着合身,还特别符合她的年龄、身份、气质。   她记得,曾文芳一共也只见过她几面,怎么就能挑到她这么满意的衣服来呢?难道是儿子提的意见?不!不可能,儿子自从去京都读书之后,他们一家子就聚少离多。对于她这位母亲的品味,儿子其实并不了解。   再说,以前,儿子在京都时,也买过几次衣服给她,但是,每次买的衣服,她都不喜欢。有时,见儿子在家,她才会勉强穿一两次,其余时间都是束之高阁。   “妈,上次你在东湖日报社楼下,见到文芳和一个男子的事情,我问过文芳了。那是我们的同学黄家诚,他在青山中学时就喜欢文芳,文芳读高中时,他也经常去阳光一中找她。但是,文芳很明确地拒绝了他。   这些表哥都知道,因为,每次他去找文芳,表哥都在场,刘小玲也在场。妈,黄家诚是我们同学,家境不错,能力也不错。如果文芳对他有意,早就跟他结婚了。   还有,黄家诚已经结婚,娶了我们的校花师妹,还生了女儿。过年的时候我们几个同学聚会,他是一家三口过来的。”   “哦?真是这样?难道我看错了?我明明看见那位小伙子跟文芳举止亲密。”   “妈,我们看人看事的时候,角度不同,看到的情形也不同。再说,还有一种情况叫错位。”   陈文干耐心地解释什么叫错位,还拉着陈志越与他做实验。   “妈,因为你对文芳有成见,所以就会带着有色眼镜去看她。她所做的一切事情,在你看来,都是不好的。   比如文芳在市政府上班,这在别人看来,应该是值得骄傲的事。可是,在你看来,却成了污点。只因为她漂亮,你就怕她像那个陈燕那样。   像陈燕那样的人,难道都是秘书?或者所有漂亮的秘书都会做别人的小秘?妈,你不觉得你这样子对文芳很不公平吗?”   汪依桐刚才理解了什么叫“错位”,又听儿子这般说,便也回忆当时的情形,心想:或许她真的看错了呢。   因此,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或许是我看错了吧。我也不知道那个年轻人是谁,只知道他长得高大英俊,看起来与文芳也很相配。”   陈文干不满母亲对黄家诚的赞美,开玩笑道:“妈,你儿子比黄家诚更高大英俊,与文芳也更相配。”   陈志越摇头:“你还要脸吗?”   这话说出了汪依桐的心声,虽说,在她心里,儿子比世界上任何一个男人都英俊,可是,那也要谦虚一点点吧!   汪依桐叹出一口气,道:“之前,我是觉得文芳已经有男朋友了却还纠缠你,就认为她男女关系混乱,不适合你,可能太武断了。如今,既然你这样说,那我们就再观察一阵吧。”   陈志越摇了摇头,觉得这事还是应该直接答应下来好了,就劝道:“唉,儿大不由娘!你操那么多心干什么呢?”   汪依桐瞪了丈夫一眼,道:“事关儿子一辈子的幸福,不谨慎能行吗?”   “妈,我知道你是为我好,那你与我爸就认真观察一阵。事关儿子一生的幸福,我也希望你们能‘拨开云雾见日出’,还文芳一个清白。   还有,爸,你好歹也是一个领导,想打听一个人还不容易?我建议你向知情人士打听。比如张市,比如秘书二科的科长李小石,再比如工业园的伍主任、黄晓聪科长,还有,我小叔。”   “你小叔?”   “志光?”   陈志越夫妻怔住了,这事跟志光有什么关系?   “爸、妈,其实小叔开休闲度假农庄的事情是文芳提议的。还有农庄餐厅许多特色菜肴也是文芳教师傅做的。海三角那边的农庄,文芳投的钱不多,只占了一成技术股、一成资金股。而东湖这边的客家山庄,文芳占了六成股份。”   “啊?”   今天,这一桩桩的事让陈志越夫妻有些目瞪口呆,之前曾文芳的表现可圈可点,他们知道儿子肯定会为文芳说话,所以,对儿子的解释他们一点儿也不惊讶。   而农庄这事,却让他们特别意外。一则,文芳竟然与陈志光有合作;二则,这一年来,他们去东湖客家山庄吃饭的次数不少。基本上都是享受五折优惠,据陈志光说,这五折优惠餐厅等于基本不赚钱,甚至还会亏本。   原本,陈文干还想跟父母说扯证的事,但觉得事情已经有了转机,就没有必要太急进。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下了这个猛料。临回房间前,还加了几句:“爸、妈,你们明天可以打电话给我小叔,向他了解一下文芳的为人与能力。我说的你都不信,那些嫉妒文芳的人说的那些话,你却把它当真理。那你们就不要遮遮掩掩的,尽量还原事情真相吧。”   厅里,陈志越与汪依桐面面相觑,半晌说不出话来。   良久,陈志越才道:“阿桐,我知道你对文芳有成见。本来,我也想依着你,还跟着你一起胡闹。不过,如今我倒觉得应该给这两个孩子一个机会,再说,儿子喜欢比什么都重要,你说呢?”   汪依桐点点头:“明天我给志光打个电话,你也去找市秘书科的人了解一下。不要找女孩子,女人一旦生出嫉妒心,说的话都不可信。你还是找一找那个李科长吧。”   “我知道了,还有伍主任,他之前是规划局的副局长,去年才调到那里做主任,负责工业园的筹建工作。我认识他,是一个很有魄力的领导,我的他问问,毕竟文芳一直负责工业园与市政府的联系工作。”   “好,那就这样做吧!” 第三百五十五章 重要资料   京都那边,两间公司的业务都还没有完全稳定下来,陈文干第三天就得飞过去,第二天,自然得先回海州。   幸亏他聪明,把行李留在文芳那里。在出发海州之前,他才能逮到温香软玉抱满怀的机会。抱着文芳狠狠地吻了一会,稍稍解了馋后,陈文干才恋恋不舍地道:“文芳,这是我的初吻,你可得负责。”   曾文芳翻了一个大白眼,不由腹诽:你的初吻?那天在京都七夕酒店楼下的广场就没了吧?还有去年那次呢?因为没有确定关系都不算了吗?   不过,气氛这么好,等会儿他又等出发,曾文芳没有反驳他这话,而是与他腻歪了一会,依依不舍地把他送到楼下。   花园里,桂花飘香,味道很是浓郁。但文芳的脑海里却涌上一句不是那么应景的诗,“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以前所读的古诗,要论送别诗最多。其实,这个时代的人,有了电话这些通讯设备,有了汽车、飞机这些先进的交通工具。分别,再也不像古时候那么难受了。   可是,对他们这对刚刚确定关系的恋人来说,这个时候分别尤为残忍。   陈文干很不舍,坐在驾驶座上了,还不愿意关车门,拉着文芳的手,道:“不如你过段时间来京都看我?对了,美琪与程成哥不知道婚期定在什么时候。上次,听美琪唠叨,说要你做她的伴娘。我打听到之后,打电话告诉你。”   曾文芳也想抽时间去一趟京都,之前去过几次,都是因为买房子的事,除了联系了美琪与媛媛外,别人她是一个也没惊动。   帮助战老爷子治疗胃病,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功劳。可是,战家人却特别客气,总说要报答她。她担心战家人知道她在京都买房子的事之后,会用别的方法报答她。因此,对沈美琪与汪媛媛,她可是千叮铃万嘱咐,不让她们告诉其他人。   可是,毕竟相知相交一场,沈美琪的婚礼,她有些想参加。因此,她嘱咐道:“那你问问美琪,我好提早休假。”   陈文干想,如果他们的婚礼安排得合适,到时候,文芳就恰好可以参加公司周年庆典。而在周年庆典上,他不就可以向所有人介绍他的女朋友了吗?   却说沈琅寄了事关文芳一家身世的资料后,迟迟没有得到文芳的回复。他算了一下,即使是加上回青山镇商量的时间,一个月也足够文芳回信了。   除非文芳一点也不想认亲,对信件爱理不理。沈琅觉得他已经说得很明白,这事不能怪他母亲,也就是文芳的奶奶。因为,孩子被换,她也不愿意,她也是受害者。   沈琅觉得文芳不应该是这般不通情达理的人,所以,在信件寄出两个月后,他鼓起勇气给文芳打了一个电话。   他选了晚上九点这个时间,夜静,没有其他事情干扰。   “沈小叔?怎么是你?”   “文芳,好歹小叔也特意去看过你,怎么能这么不给小叔面子呢?”   “小叔,是不是美琪婚期近了?这段时间她一直没给我打电话,估计是婚期近了很多事情在忙,我也就没有打扰她了。”   听到曾文芳还是用平静中又带着喜悦的语气跟他说话,沈琅很惊讶,他没有回答文芳的问题,而是问:“文芳,我回到京都之后给你写了信,你没收到?”   “啊?小叔给我写了信?是不是上次的照片洗出来了?我还说小叔怎么不给我寄些照片过来呢。”   “不是照片,是另外一些比照片还要重要的资料。怎么?你没有收到?”   “不是照片啊,我没有收到呀。”   曾文芳有些失落,毕竟她还是第一次去东湖这个大水库玩。如今,那里还是原生态、没有经过任何人工雕琢的风景。再过几年,东湖发展旅游业,那里就会多了许多人工痕迹了。   知道文芳没有收到资料,沈琅不由松了一口气。不是不愿意认亲就好,弄得他这段时间都惴惴不安。   “文芳,你去保安室查一下,我寄的是市政府办公室秘书二科。地址应该没错,怎么会收不到呢。”   “啊?原来你寄到秘书二科去了呀。小叔,我被借调到工业园那边去了,每周会回一次市政府。不过,我记得以前负责分信的后勤人员都会把信放进我们各自的抽屉里。估计这信还躺在我以前办公桌的抽屉里呢。”   “原来如此,那你明天一定要去那边找找,如果没找到,你及时告诉我,我再给你寄。”   曾文芳很惊讶:“啊?这么重要的信吗?有什么事小叔不可以在电话里吗?”   沈琅想,如果能在电话里说得清楚,他当然也想在电话里说了。他轻叹一声道:“文芳,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但是,得等你看了那些资料再说。”   “那好,我明天一早就去找找。”   挂了电话,曾文芳她想起了沈琅上次来东湖找她的事情。不由想:难道小叔也喜欢上了我?我有这么大魅力吗?可是,听美琪说,小叔已经结婚,还生了个漂亮的女儿。按理来说,小叔不应该是这种人才对。   可是,他到底给自己寄了什么东西呢?还有,小叔那一趟,可是见了她一家子,父母、弟妹都一一见过了。上次战友跑去青山镇,就是想娶妹妹,小叔跑青山镇去又是想干什么呢?   翻来覆去,她猜测了好些原因,又一个个地推翻。深夜,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或许是因为心里有事,她天蒙蒙亮就醒了。看看时间,不过六点。   揉了揉眼睛,她苦恼不已:唉,心里就不能有事!每次遇到在意的事情,就睡不好。既然醒了,也睡不着了,干脆换了运动衣下楼跑步算了。   这个小区有个好处,就是小区花园围成一个大圈,跑一圈估计有三百多米。以前不忙的时候,她经常下来跑步,后来,工作忙起来,生活也就没有这么有规律,跑步也就变成了偶尔的事情了。   “文芳,早上好!”   “亦南,嘿嘿,你跑步坚持得比我好!”   曾文芳了两圈后,遇上了一个熟悉的人,就是因她调到市国土局,然后又在幸福新村买了房的周亦南。   说起周亦南,却是个不错的小伙子。以前跑步时,就常遇到他。在曾文芳的心目中,能在早上爬起来跑步的人,都是勤快、有毅力的人。   “好像有一会没见你跑步了,是不是很忙?”   遇到了熟人,周亦南放慢了脚步,与文芳并排小跑着。其实,文芳并不知道,跑步这个习惯,还是周亦南住在幸福新村之后养成的。当然是因为在小区阳台上看到她在跑步,为了能与她相处,才坚持下来的。   “是啊,你知道我负责工业园那茬,很忙,事情也很麻烦。”   周亦南在国土局上班,对她又关注,当然了解她的工作难度。这段时间,他听说文芳有了男朋友,还是上次他见过的陈文干。   他记得陈文干在京都开公司,上次之后,也没见过他与文芳在一起。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他还猜想是不是文芳为了摆脱那些纠缠者,才宣布的消息。   当然,他不能直接问这事,文芳本来就拒绝了他,他问这事,文芳肯定会点头。唉,没想到他好不容易喜欢上了一位姑娘,却这般难追。   “文芳,刘叔说小玲的婚期定在10月8日,恰好是周末,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去吧。”   周亦南在市里有个有钱小姑,小姑家有车。周亦南每次回青山镇都会借小姑家的车,以前,曾文芳也蹭过几次他的车。   这次嘛,曾文芳勾起唇角,嘿嘿,就让他蹭回去好了。   “亦南,我忘了告诉你,我买车了,到时候我载你回去。”   “买车了?”   “嗯,不过这车没有你小姑家的豪华,只是普通的代步车罢了。你知道,工业园那边离得远,每天上下班没有车很麻烦。” 第三百五十六章 身世   周亦南知道这是事实,但还是被她买车的举动打击到了。   要知道,1997年,他们整个东湖市,能买上车的都少得可怜。而文芳才毕业一年多,就买上了小汽车,这能不打击人吗?   听刘叔说,她读初中时就开始做生意,青山镇那间杂货批发部,就是她做主租下来的。从租下来到如今,生意一直很红火,镇府好些老干部看了都眼红。   还有芳华毛织厂,也是她与表姐合作开起来的。如今,不但青山镇有,阳光县城也开了一家。   “芳华、芳华?”周亦南稍稍跑到前面,然后转身往后退,面向她,神情复杂地问:“文芳,东湖这家芳华家具厂也是你开的?”   虽然是问句,但是,他心里已经能肯定下来了。   “也不算是我开的,芳华家具有三个股东,我是其中一个。不过,东湖这家,股东换成了我弟。”   曾文芳也没掩饰,大大方方地说出了实情。之前,芳华家具没有落居东湖,她说了还得解释来解释去,麻烦!如今,事实就在那里,弟弟还是法人代表,想瞒也瞒不住。   周亦南心里百味杂陈,他一向自诩不错,可是,跟文芳相比,真的差太远了。这个时候,他才明白文芳为什么看不上他,一个人立在了高处,看这芸芸众生都是渺小的吧?   有了这个认知,周亦南无比沮丧,回到家里,就像泄了气的皮球。   “怎么办?难道他们就没有一点可能了吗?”周亦南倒在沙发上,心思重重。   曾文芳却不知道周亦南在想什么,她跑步回来后,洗了个热水澡,吃过早餐,就散步去了市政府。   除了从工业园直接回市政府办事,一般情况下,她都不会开车去那里。一则是离家近,二则,她也不喜欢张扬。   “文芳?”   曾文芳去到秘书二科的时候,办公室里已经有几位同事在那里。李小石也在,见到文芳一早来这里,有些疑惑。   “大家早上好,有个朋友说上次寄了些资料给我,但我一直没收到,我来看看,是不是在这里。”   “哦,这样啊,你的办公桌暂时还没有人用,你去看看抽屉里有没有。”李小石了悟,原来如此。   “嗯,下次如果有我的信,麻烦李科通知一声。”   李小石满口答应,还忍不住打趣道:“行,你也常回家看看,你的关系还在这里呢,这可算是你的娘家哦!”   “嗯,李科说得没错!”办公室里的人都附和。   “我本来就是市政府的人,你们不嫌我烦就好了。”   “怎么会?你来我们才开心呢。”   不管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曾文芳听了都很高兴。她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拉开那个经常放信件的抽屉,果然,一个大信封静静地躺在那里。   拿起来,还挺厚,但捏了捏,里面却没有硬的东西,应该都是信纸。沈小叔到底有多少话要跟自己说,才会写了这么厚的信?真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咦,真有信啊?”   李小石见曾文芳拿出一个大信封,不由好奇。   “是啊,应该是我刚搬东西走那会来的。后勤人员不知道我不在这里办公,所以还是按往常那样放在抽屉里了。”   李小石关心地问:“这都快两个月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耽误什么重要事情。”   “没事,如果真有重要事情,也会打电话来。李科,我先走了,如果以后有信件,麻烦告诉我一声。”   “好,下次有空来窜门啊!”   曾文芳没有拆开信封,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突然有些紧张,有一种谜底即将解开的惶恐。   古人所说的“近乡情怯”,果然有道理,她觉得,如今自己这样,也算得上“近乡情怯”了。   回到家里,她给伍主任打了个电话,说有事情去了市政府,会迟点去单位。   自从陈文干请他吃的那顿饭后,伍主任一直对她很客气,还让她没有什么事情可以不用去单位。当然,她可不敢托大,还是尽量准时上班,该她做的工作一点也不耽误。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才有些心惊胆颤的拆了信。   果真是沈小叔写给她的信,她翻了翻信里面的东西,稍稍放下了心。但是,后面所见到的东西,却让她一脸茫然。   “DNA检测报告”?还不是一张,而是一叠。这东西,除了上一世在一些肥皂剧里看过,真正的东西,她两辈子加起来也没有见过一次。   她屏住了呼吸,看向最上面的那张,却是写着“沈伟明与曾国生”。曾国生?她爸爸?沈伟明是谁?沈小叔的父亲吗?   不是医生,那些数据她也看不懂,翻到结果,竟然显示:“99.99%是父子关系”!   即使曾文芳再稳重,看到这个结果,也几乎软倒在沙发上。   怪不得爷爷奶奶不疼爱小儿子,原来父亲竟然不是他们的亲生骨肉。也就是说,沈伟明才是她的亲爷爷,可是,沈伟明到底是谁呢?是沈小叔的父亲吗?   曾文芳喝了一口热水算是压压惊,没有再翻别的检测报告,而是展开沈小叔写给她的信。   “文芳:展信安!   或许你已经看到了信里夹的检测报告了,你不要怀疑这几张检测报告的真实信,也不要怀疑科学。因为,事实真相就是如此。上次南方一行,就是查证一些事情,记得那次我们在机场相遇吗?那次我见到文雪,就心有疑惑,但一直以为是巧合,后来……   文芳,如今这几份检测报告,只是更进一步证实了我的猜测。文芳,你父亲是我的亲哥哥,而你,则是我名副其实的亲侄女。文芳,我很后悔,后悔前几年起了疑心时,没有去查证这件事。   但是,我也觉得很幸运,因为,如果没有在机场与你们相遇,没有在战家与你们相聚,即使我对事情有了怀疑,也不可能找回你们。因为,我们相隔太远,这事也太不可思议,而我母亲又已经不在。一个不注意,我们就再也没有相认的可能。   文芳,在几年前,你就喊过我小叔。但是,那个时候,你是跟着美琪一起喊。那个时候,我们做梦也没有想过,其实,你是真的要叫我小叔。   文芳,小叔很高兴能找回你们。二哥、二嫂,还有三个懂事能干的侄子侄女,这几天,我们全家人都在商议这件事,我爸,也就是你爷爷很想立刻就过去找你们。不过,他年岁已大,已经不适合长途跋涉。   再三思量,我觉得这事对你们来说过于突然,就想先跟你说这事,再由你跟家人把这事说清楚。然后,我再与你大伯一起去接你们一家来京都。   文芳,你爷爷今年七十有八,因为早年忙碌,你奶奶又去世后,他又一直郁郁寡欢。你爷爷的身体一直都不好,还亏得你上次给了我一些药膳配方,经过细心的调养,身体才好了一些。以他的身体底子,能够长寿,是托你的福。   文芳,你一定没想到,在几年前,你就已经用行动帮助、孝顺爷爷了吧?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文芳,我是个无神论者,如今,我却不得不信天上有神明。   ……”   曾文芳看完信,已经泪流满面,小叔,如果天上有神明,为什么上一世,你没来找我们?如果天上有神明,为什么上一世我、我的母亲、我的弟妹都如此不幸?   想起恍若隔世,不,应该就是已经隔世的往事。曾文芳第一次有痛哭一场的冲动,之前她也哭过,但都是默默流泪,今天,她在大厅里,伏在沙发上,痛快地哭了一场。   这天上午,曾文芳没有去上班。这也算是她第一次翘班,唐冬阳在伍主任的办公室等了一个多时辰,都没有等到她。   伍学武与黄晓聪还以为她是因为知道唐冬阳会来找她,故意避而不见呢。毕竟,上次唐冬阳的母亲与未婚妻来找碴,已经不是秘密。 第三百五十七章 唐总来找   曾文芳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来调节心情,也终于想通了一件事,这个亲,她得认!   重活一世,本就是上天对自己一家人的补偿。既然如此,后面发生什么事情也都不奇怪了。有一句广告语叫做“没有最好,只有更好”。这一世,她一家子就要活得更好!   原想等小玲结婚再回家的曾文芳,决定这个周末就回家一趟。晚上,沈小叔再次打来电话,在电话里,曾文芳边说边流泪。听到话筒那头委曲压抑的哭声,沈琅很心疼。   在他心里,小侄女懂事、能干、乐观,如今却在他这个刚认的叔叔面前哭得哗啦哗啦的,可见,她小时候肯定吃了很多苦头。还有,那个把他二哥换走的老太婆,据说前面已经生了两个儿子。   他们本就知道二哥不是亲生骨肉,肯定对二哥一家子都不好。农村生活本来就不好,文芳兄妹受苦受累,这是显而易见的。   想到这里,沈琅恨不得连夜飞过去。   “芳芳,你别哭了。小叔明天就过去接你们好吗?”   接电话的时候,曾文芳也没想到自己会如此控制不住情绪。或许是因为上一世的不幸,也或许是因为这一世的幸运,总之,她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哭得这么起劲。   估计也是因为在电话里,如果沈小叔真在眼前,她还会这样肆意地哭吗?听到沈琅这么着急,她好不容易控制好的泪水又像打开闸门似的,不住地往下掉。   她觉得,今天她差不多把两辈子的泪都流完了。不过,她还是回归了理性,哽咽道:“小叔,这个周末我会回家,让弟弟妹妹也回去。我跟他们说清楚事情经过再说吧。”   沈琅原也是这个意思,但那是他没想到文芳会哭得这么伤心。   “文芳,没关系的,我不比你爷爷身体弱,多跑几趟也没关系。”   “小叔,我不是跟你客气。我只是想让家里人有个准备,你给我写信,不是直接过来认亲,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好,文芳,有什么消息你给我或是家里打电话都可以。你只有我的电话吧,你拿笔来,把家里的电话也记一记。”   “好,等我跟家里商量之后,再给你打电话。”   “铃铃……”曾文芳刚记下电话,门铃就响了。   沈琅在话筒里听得真切,想起上次来的时候,侄女满不在意地带他回家的事,脸又黑了:“文芳,这都九点多了,还有谁来家里?”   曾文芳也想起上次沈小叔说过不许带陌生男人回家的事,不由脸都红了。那个时候,小叔就把她当亲侄女了吧!   “小叔,我也不知道是谁,应该是邻居大婶。有好些邻居大婶自己种了有菜,有时会给我送一些。”   “好,记得上次小叔跟你说的话,可不许让陌生男人进门啊。”   “知道了,小叔,你跟爷爷说说,我会去看他的,让他老人家注意保养身体。”   这个时候的曾文芳又恢复了之前的开朗稳重,与刚才哭泣的小姑娘截然不同。   挂了电话之后,曾文芳开了房门,外面的却不是她心里想的邻居大婶,而是唐冬阳。   “唐总?你怎么来了?”刚才,她才向小叔保证过不让陌生男人进家门,可是,人家来到家门口都不给一杯茶喝,好像太没有礼貌。   唐冬阳进门,在鞋柜里找到一双男装拖鞋换了,心里还在嘀咕,难道这鞋子是专门为那个陈文干备的?   这可是冤枉文芳了,这个家,虽然大多时候是她一个人住,可是,父亲、弟弟都会来,鞋柜里,男装拖鞋可不止一双。但这双确实是家里最大的一双,前些天,陈文干在这里住的时候,是他自己特地找出来的。   来者是客,曾文芳知道唐冬阳对喝茶很讲究,恰好上次陈文干弄了一套功夫茶具,就坐在那里泡功夫茶。   “文芳,你是不是在逃避我?”   坐了半晌,唐冬阳才冒出一句让曾文芳摸不着头脑的话。   “没有呀,我干嘛要逃避你?”   “那你今天怎么没去办公室?”   “哦!”曾文芳这才想起昨晚遇到唐冬阳,说有事去办公室找她的,结果自己把这事忘了。   “我今天上午有事,所以跟伍主任请假了。您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办吗?还是你最近资金紧张,想结芳华家具厂那边的尾款?”   “你,你想到哪里去了?”唐冬阳被她这最后一问气得倒仰,这姑娘,也把他的人品想得太不堪了。   “还是,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不守信用的小人?”   曾文芳只是奇怪唐冬阳会找她找得这么急,脱口问了两句,这会儿,也觉得自己这样不好,急忙解释道:“我见你找我找得急,所以才猜想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让你很为难。”   唐冬阳默,不就是因为有很为难的事想跟你说吗?可是,面对这么坦荡的姑娘,他又有些说不出口。   怎么说?我与以前的未婚妻本来就没有感情,所以现在分手了。如今,我喜欢上了你,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这几句话,是唐冬阳斟酌了好久,想要说的。可是,因为有了文芳刚才的问话,唐冬阳再也没好意思说出来。   然后,两人的话题就真的绕到了芳华家具厂与菁华服饰公司去了。聊了一会,唐冬阳才似乎随意地问:“听说,你有男朋友了?”   “唐总也这么八卦?”   “因为关心,才会这么八卦。”   “嘿嘿,那就谢谢唐总关心了。”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一口一个唐总的?我听着别扭。”   “好,冬阳,我确实有一个男朋友,是我的初中同学。前些天他回来了,我们才确定关系。”   “不是你为了挡那些追求者找的借口?或是因为我母亲与朱丽君拿的挡箭牌?”   “不是,我很喜欢他。只是,他一直在京都上学,毕业后,又在京都工作。”   “那你们这样相处也不合适,相隔那么远。你要知道,异地恋很辛苦的。”   异地恋?曾文芳摇头,且不说她可以不上班,经营几家服饰店就足以养活自己。凭她的能力,就是直接应聘报社工作也是不是难事。   而如今,她们家与沈家有了这层关系,只要她肯去京都工作,以沈家在京都的人脉,给她安排一份体面的工作还不是容易?   见曾文芳半晌不说话,以为自己说中了她的心思,唐冬阳又接着说:“读大学时,我们班有好几对,但后来都因为分居两地散了。”   这个曾文芳当然知道,因为,她宿舍那些谈恋爱的舍友,也不得不与男朋友分了手。   “冬阳,这些都是小事,正如你,可以在渔港开公司,也可来东湖开公司。我男朋友,在东湖这里也办了厂,不过还没有投入生产罢了。”   “文光集团?”   “是啊,文光集团是他的家族企业,不过,他与你一样,也是有志气的人,又在京都与朋友合作开了公司。”   “那你打算去京都发展吗?”   “很有可能会去那边,冬阳,不瞒你说,我很喜欢他,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就暗暗喜欢他。”   是啊,很久以前,重生前,陈文干给过她温暖,她感念他,其实心里也是喜欢着他的。只是,她觉得自己配不上他罢了。   重生时,她才14岁,她很珍惜每次与陈文干的相处。对他的喜欢,是压也压不住,所以,才会让汪志坚与陈文干都看出来了。   “文芳?难道……”   唐冬阳止住了话,没往下说。说什么?“难道我就没有机会了?”还是“我喜欢你”?   “喜欢一个人,不一定要得到她,看着她幸福就可以了。”   唐冬阳想起电视里经常出现的台词,但是,他没有这么高尚的情操,他希望自己能给她幸福。   只是,这事急不得,人家刚刚确定关系,如今谁泼冷水,她也不会听。他还得等时机,毕竟,她与男朋友两地分居,聚人离多。他就不相信,自己就不能近水楼台先得月。   唐冬阳想到这里,多聊了几句工作之后,就告辞离开了。出门之前,他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始终笑盈盈姑娘。 第三百五十八章 想得太天真   曾文芳自然看出了唐冬阳的异常,一位优雅高贵的富家公子,昨晚来找她道歉、今天去办公室找她办事、晚上又来家里,并且是问她男朋友的事情,这能正常吗?   可是,暂不说她对他只是纯粹的欣赏,没有男女之情。单说上次,唐母对她的态度,她也不可能接受这份感情。   曾文芳觉得唐冬阳也太义气用事了,唐家这样的家庭,怎么可能会让她进门?他再折腾,也不过也是瞎折腾罢了。   周五,曾文峰乘坐晚班回到市区,曾文芳先把沈琅的信件给他看。   “我还说为什么奶奶总是针对我们家,原来我们不是她的亲孙子。”   这是曾文峰看完资料之后的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与文芳的慨叹一模一样。   曾文芳有些讶异:“你也觉得奶奶一直不喜欢我们?之前,我还以为是爷爷奶奶重男轻女呢,我觉得爷奶对你还是不错的。”   曾文峰撇撇嘴,道:“姐,我只是没有跟你说而已。其实,爷爷对我与文波还算差不多,但奶奶就不同了。她总是背着我,偷偷地给文波塞东西。   见到文波,喜笑颜开,而见到我,神情有些说不出的复杂。还有,每次给我东西时,我都能感觉到她不情不愿,好像特别舍不得。”   孩子的感觉一向最准,曾文芳这才知道弟弟也一直受奶奶的冷待。是啊,如果真的疼爱弟弟,叶家给曾家孙辈农转非时,肯定不会落下弟弟。   “那你说爷爷是不是不知道这事?”   “我估计爷爷不知道,毕竟当时我们亲奶奶只知道那群人穿着谈吐不一般,以后的生活究竟会如何,任谁也猜不到。可是,奶奶就凭这个把人换回来,还是很不靠谱的。   爷爷知道了,肯定会骂她。再说,家里本就有两个儿子,拿女儿换儿子,也不划算呀。爷爷对小姑有多宠爱,大家都看得到,我觉得这事奶奶应该瞒着爷爷。”   曾文芳想,看不出来,这老太婆心思还真深,只是,心里藏着这么个大秘密,过得也不舒坦吧?也难为她了。   “文峰,你说我们要去京都认亲吗?”   “姐,如果上次来找我的沈叔叔是我们的亲叔叔,我觉得还不错。就是不知道沈家其他好不好相处罢了。”   “你美琪姐姐为人真诚坦率,我觉得沈家的家风应该不会差。”   “那可说不定。姐,沈家还有两位媳妇,如果妯娌太厉害,妈也会被欺负的。以前,大伯母与二伯母总是欺负妈,妈妈经常偷偷抹眼泪。我们家的日子好不容易过好了,我不希望妈妈受委屈。”   曾文芳没想到弟弟想的比她还周到,是啊,沈琅人很好,美琪也不错。可是,沈家其他人呢?她没有见过,也不了解。如果不好相处或者看不起来自农村的爸妈,那认回这些亲戚,岂不是还会让妈妈受委屈?   弟弟这般沉稳冷静,让她心里无比欣慰:“那你认为怎么办呢?这件事不告诉父母吗?”   曾文峰思索良久地,才道:“可以告诉他们,但我们家不一定要搬去京都。京都那边,我们人生地不熟,没有人脉。北方冬天又冷,我担心爸妈不习惯。   这样吧,姐,我明年实习时,去那边发展看看,也顺便看看沈家其他人的情况。”   曾文芳摇头:“你这法子还好,不过,东湖这边的工厂我可以管起来,渔港、荔园那边的工厂怎么办?还有,建筑工程队那边也刚起步。你一去半年,这里的事情哪里脱得开手?”   曾文峰笑道:“渔港与荔园那边,你读高中时都能兼顾,如今都出来工作了,难不成还比读高中要辛苦?工程队有文权哥呢,我只是负责找业务。这事情有唐总与高总照顾,我觉得应该问题不大。”   “我们回去跟爸妈商量一下再说吧,那边的爷爷已近八十,所以,无论如何,我们还是一家人还是应该去一次京都。”   “沈爷爷还没见过爸爸这个亲生儿子,爸妈确实应该见一见。”   姐弟商议好,第二天一大早就开车回了青山镇。曾文芳买了车后,还是第一次开车回家。东湖与青山镇之间还有一条近路,开车也就一个多小时。   回到家里,文雪已经回来了。如今,他们姐弟都在外面,家里只剩下曾国生夫妻。文雪是老幺,一向比较粘父母,也是她孝顺,总担心父母孤单,所以,她一般在周五放学后就会回家。   王娟英在家,曾国生已经去了批发部。   曾文芳很无奈,如今,她不但看不上家里几亩田,也看不上批发部的生意。可是跟父母说了几次,他们却怎么都不肯听。   “今天不是圩日,打个电话让爸爸回家吧,我有事跟大家说。”   “有什么事不能晚上说吗?不是圩日也有一些散客,也有很多小卖部老板不是在圩日来进货的。”   “妈,这事很重要。文峰,你开车去接爸回来吧,让爸也坐坐我们的新轿车。”   文雪很兴奋:“姐,我跟哥哥一起去,我也没有坐过我们家的新车呢。”   王娟英嗔了一眼女儿:“你呀,凑什么热闹呢,明天让你姐送你回县城不就行了。”   “雪儿,如果你昨天没回家,我们今天就会去接你一起回了。还有,你也去考一张驾驶证吧,过段时间姐也给你买一部车。”   “雪儿,哥赚了钱给你买。”   王娟英本来就不赞成女儿买车,如今还说要给文雪买,吓得她急忙摆手:“这么贵的东西,家里有一部就够了,怎么能每人一部?”   曾文芳环着母亲的脖子,撒娇道:“妈,让我爸也考一张驾驶证,到时候我这部车就给爸开,让爸每天带着你去兜风。”   王娟英拍拍女儿白皙圆润的纤纤细手,无奈道:“我们又不去哪里,在乡镇呆着,有部摩托车就已经足够用了。”   可是,如果他们真的要回京都生活呢?曾文芳觉得还是要未雨绸缪,免得父母去到京都被人说成是土包子。   听说沈家是百年传承下来的大家族,与沈家交好的亲戚朋友,应该都是有一定身份的人。   战友的姑姑不就是沈家的大媳妇吗?还有,美琪的对象是程成,程家可不是一般的人家。能与战家、程家结为姻亲,可见沈家的家世也差不到哪里去。   这样看来,文峰昨晚的担忧并非杞人忧天。即使沈家的两个妯娌不嫌弃父母,可是,沈家其他的亲戚朋友呢?如果他们言语神情露出对父母的不屑,那父母会好受吗?   如果这门亲要认,那她就得做好充分的准备,不能让父母在京都受辱。那要怎么办呢?首先,明年让父母不再种田,也不要留在青山镇。   就去东湖那边锻炼锻炼,起码要先锻炼与生人、贵人接触的胆量来。不然,去到京都唯唯诺诺、小心翼翼,肯定会让人看不起。   这个时候,曾文芳有些羡慕古言小说里所写的教养嬷嬷,如果这个时代也有,她就可以花钱请一个来教父母了。   还有,父母只读了小学,这是一个非常大的短板,并且没办法弥补。   曾文芳有些头疼,果然,还是她想得太天真了。 第三百五十九章 我们是沈家人   一家人都聚在厅里的时候,曾文芳特意去关了大门。免得爷奶进来,多生事端。   “爸、妈,你们记得上次来我们家住了一晚的沈琅叔叔吗?”   曾国生疑惑地道:“怎么了?难道你沈琅叔叔出事了?他顶好的一个人,可别出什么事才好。”   曾文芳默,她这才发现自己这样问确实有些不妥。一般情况下,农村人说八卦的时候,都是先来这一句,“你还记得某某吗?他呀,前些天怎么怎么了。”   “爸,沈琅叔叔没事。我只是想问你与妈妈,你们不觉得上次他来我们家有些蹊跷吗?”   曾国生挠了挠头,觉得女儿问得才有些奇怪:“你上次不是打电话问过这事了吗?我没觉得他有什么奇怪呀。”   “爸,沈叔叔是不是说他有个姐姐与你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   “好像是说过,但是,每一天都有很多婴儿降生,就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文峰与村里的阿盟就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   女人都比较敏感,王娟英倒是多少听出女儿话里的蹊跷,她拍拍女儿的肩膀,道:“你爸一辈子都不会转弯,你就别让他猜了。有什么事情,你就直接跟我们说吧。”   “好,爸、妈,你们听着,那位沈琅叔叔是爸爸的亲弟弟。”   曾国生差点儿跳起来:“怎么可能?你爷爷奶奶这辈子走的最远的就是阳光县城了,怎么可能会有孩子流落到京都?”   “爸,沈琅不是我们青山镇爷奶的孩子。你也不是我们青山镇爷奶的孩子,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啊?”   曾国生与王娟英几乎石化,曾文雪也半天反应不过来。   曾文峰把资料递给妹妹,道:“你看看这些资料,是沈叔叔寄过来的。”   父母不懂什么叫DNA检测报告,给他们看也作用不大,还是得说清楚事情经过。   曾文峰道:“姐,还是我来说吧!爸、妈,姐的意思是,爸爸不是爷奶的亲生儿子,与沈琅叔叔才是亲兄弟。”   曾文芳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可能是过于激动,都不知道要怎么跟父母说这事了。如果父母也如昨天弟弟表现得那样沉稳,那就好了。   “怎么可能?大家都知道我是寨下村人,我怎么可能不是你爷奶的孩子?”   “爸,你听我说,你是出生在彭山镇大姨婆家吧?那天奶奶去彭山镇时,遇到了沈琅叔叔的母亲,两人都是即将临产的孕妇。巧的是,她们两人在大姨婆家相隔不到十分钟生下了你与沈家姑娘。奶奶见沈家奶奶穿着富贵,气质不凡,就把她生下的女儿跟你换了过来。然后,把你抱回了家。”   “啊?怎么可能?”   王娟英虽然眼睛瞪得大大的,但心里已经有数。这事,肯定是事实,不然,沈琅也不会来青山镇与彭山镇调查,女儿也不会把这事跟他们说了。   “怪不得,我说怎么镇上的人都最疼爱小儿子,就你奶奶偏心两个大的,就是小姑子梅花也比你得宠。如今就说得通了,原来你不是曾家人。”   “阿娟,你不要胡说,其实,爸对我们家还不错。”   “爸对我们家?爸的心也是偏的,上次农转非连峰儿都没份,他也过意得去?   爸与妈比起来,是要好一些。可是,跟对大哥二哥来比,就差远了。大哥二哥盖房子,我们可是都给了五百元。当时,他们说好了等我们盖房子的时候,要还钱。   可是,我们盖房子的时候,他们还钱了吗?还不是老虎借猪,有借没还?妈不喜欢我们,处处挑我们的不是,爸听多了,肯定也觉得我们不好。   妈这些年来是怎么对我的,难道你没有看出来?我看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妈的心也真狠,竟然舍得亲生女儿跟着别人。如果换成我,即使那人再富贵,也舍不得自家的亲骨肉。”   王娟英想起以前受的委屈,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流。   曾国生无法,只是不住的劝慰着:“阿娟,这些事情都过去了,我们就不要再去想了。”   “我嫁给你二十几年,也就芳儿长大后才享了几年福。以前过的日子,如今想起来就心酸。”   曾文雪想起小时候,眼泪也扑簌扑簌地往下掉。   曾文芳与弟弟相对无言,他们早料到这事一说,父亲会不信,母亲则会想起以往,流泪是免不了的。   越委屈,这个时候就会越伤感。曾文芳想起前些天自己刚得知这件事时,不也想起了上一世发生的伤心事,哭得停不住吗?   过了好半晌,曾文峰才劝道:“妈,如今你知道爸不是人家的亲儿子,区别对待也就不奇怪了。”   曾文芳笑道:“妈,你要这么想,如果爸爸不在青山镇,那你就不可能嫁给爸爸,然后,就没有我们姐弟三人了。妈,你看看我们仨,这么聪明能干,如果没能来到这个世界上,那是多大的遗憾啊!”   文雪听到姐姐这个说法,不由“扑哧”一声笑了。王娟英转念一想,女儿这话说得也没错呀,便低下头,不好意思地拿了纸巾擦眼泪。   文雪把“沈伟明与曾国生”的那张DNA检测报告递给父亲,道:“爸,你看看这张吧?电视剧里演过这个的情节,检测DNA可以测出亲属关系。你看,你与沈爷爷的的报告显示,你们是亲生父子。”   曾国生接过来看,虽然上面写着“父子关系”,但他还是难于置信,这事太巧,而京都离这里千里之遥,怎么看也是风牛马不相及的两人,怎么会扯上关系呢?   曾文芳又道:“爸,这是如今最为科学的检测方式,以后,确认亲子关系都是用这个方法。如今,在我们市里医院还没有这个技术呢。”   曾国生迷茫地道:“那你们的意思是说,我叫了四十几年爸妈的人,并不是我的父母;而京都的这个叫沈伟明的,才是我的亲生父亲?”   “对,就是这样子。”   “没错,爸!”   “就是这样!”   姐弟三人同时点头回答,语气肯定,让曾国生不得不相信。   曾文芳拿过文雪手里的信,递给父亲:“爸,妈,你们再看看沈琅叔叔写的信,他详细说了事情经过,还有,他说,文雪长得跟亲奶奶特别像。   你们不是总说文雪长得不像爸,又不像妈,也不像曾家或王家的其他人吗?爸、妈,其实,沈琅叔叔说文雪长得特别像他妈妈。”   曾文雪也想起了什么似的,有些兴奋地道:“我想起来了,我们去京都那次,在机场时,沈小叔一直盯着我看。我还以为是因为我长得漂亮呢,后来,在飞机上,他还给我巧克力。   不过,我没要,陌生人的东西,我哪里敢要呀。原来,那个时候,小叔是因为我长得像奶奶,所以才会总盯着我看,还对我这么好。”   曾文芳补充道:“就是因为那次,沈琅叔叔才会猜疑。只是,因为南北相隔千里,以为只是巧合,所以没有追究。后来,他发现沈家二姐的血型与他爸妈的对不上,又遇上了在京都医院实习的李乐英表妹,他这才下定决心来我们这里调查。   爸、妈,上次,沈琅叔叔来青山镇家里,就是为了采集你的头发,他也拿了我们姐弟三人的。如今,检测结果出来了,证明了我们确实是沈家人。”   曾国生正在看信,王娟英也拿了几张检测报告在看,这个时候,他们心里已经信了八九成。 第三百六十章 说服父母   见曾文芳姐弟不再解释,曾国生问:“那现在我们怎么办?如果寨下村不是我们的家,我们还能在青山镇住下去吗?我们建的房子怎么办?”   曾文芳无语,她爸要有多实诚,才说得出这样的话来。第一反应不是埋怨把他换到这个山沟沟里的罪魁祸首,而是担心自己以后会无家可归。   “沈家的意思是让我们去京都生活,沈琅叔叔会过来接我们,爸、妈,你们的意思呢?”   听说要去那么远的地方生活,王娟英第一个反对:“不行,我们去到那里人生地不熟,又没有田地,拿什么过日子?”   姐弟三人对视一眼,都有些哭笑不得。   曾国生想得更细一些:“如果我们一起去了京都,那你三姐弟的工作怎么办?你们好不容易考上出来,吃上国家粮,如果去了京都,工作怎么办?”   “爸,如果我们都去了京都,户口与工作自然也会调到那边去,这个不是问题。”   “真的可以在京都工作吗?”   王娟英将信将疑,如果三个孩子能在京都上班,那倒是好事。   镇比不上县,县比不上市,市比不上省,省当然比不上京都。   这个道理王娟英与曾国生都懂。只是,听说,从县里调到市里,都不容易。上次,刘叔说周书记的孩子因为想追求文芳,就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调到市里上班。   而从县里、市里调往京都,应该更难吧?   姐弟三人知道父母在担心什么,也是,他们担心父母去到京都受人欺负,而父母则担心三个孩子去到京都会失去工作。从这里,也说明他们一家相亲相爱,都在为彼此着想。   “爸、妈,这事也不急,你们好好商量,过段时间我再给沈小叔回复。如果你们不想去京都也没关系,反正我们的日子也过得不错。”   “可是,你沈琅叔叔说沈家老爷子年迈,我担心?”曾国生心善,对素未谋面的父亲也生起了怜爱。并且,他还觉得自己没有孝顺过父母,有些过意不去。   “是啊,爸、妈,如今就是这个问题需要我们考虑。至于在哪里生活,我觉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不要认这些亲人。”   “如果能证实他们就是我们的亲人,当然要认。不能因为远,就连父母兄弟也不要。还有,信里说,你沈琅叔叔的母亲已经去世了?”   “是啊,奶奶去世十多年了。”   “那我们去到京都也见不到她了?”   曾国生有些惆怅,他竟然无缘见亲生母亲一面,如果沈琅早些来寻亲就好了。可是,十多年前,沈琅还在上学吧?如今看他,也不过三十多一点。   曾文芳没想到父母接受起这件事来,还算快,就道:“如果爸妈都觉得要认回这些亲人,那我们就有可能到京都生活。我的建议是,要么,就尽快去京都,要么就要等明年春末的时候再去。”   “为什么?”王娟英不解。   曾文芳解释道:“妈,南北的气候不同,过段时间,京都那边会很冷,我担心我们会不适应这种气候。明年春末时,天气转暖,我们再过去。这样也不容易生病。”   王娟英连连点头,她月子没坐好,冬天的时候特别怕冷。后来,还幸亏大女儿弄了个方子,煲了很多药膳喝了,怕冷的症状才有所缓解。   “你说得也有道理,电视里说京都每天冬天都会下好几场雪,路上都是雪,连车都过不了呢。”   “爸、妈,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们,沈家不是普通人家,传承数百年,爷爷原是京都丹琼市市长。”   “啊?这么大的官?”   “沈家这一代没有人从政从军,但家世摆在那里,来往的亲戚朋友都是贵人。”   “啊?那我们还是别去了。”   王娟英见过最大的官是镇委书记,如今要她去见市长,即使是退休的市长,她也胆怯。   曾文雪握住她有些粗糙的手,轻声道:“妈,即使爷爷曾经是市长,他也是我们的亲人呀,我们不能因为这个就不去见他吧?”   “可是……”   曾文芳清了清嗓子,道:“爸、妈,我的意思是,你与我妈都到市里来生活,我们不种田,也不开店了,可以吗?”   “为什么?”   曾国生与王娟英异口同声地问。   说起来,曾国生最舍不得田,他从七八岁开始,就帮忙种田,对田地的感情很深。   而王娟英更舍不得批发部,她觉得自家的好日子都是从开这家批发部开始的。这些年,她除了抚养儿女,几乎把所有的心血都花在这上面。   曾文芳轻叹一声,道:“爸、妈,你们不想京都的爷爷担心吧?如果他知道你们这般辛苦,肯定会伤心难过,还会愧疚。可是,我们都知道,这事不能怪爷爷,因为他也不知情,也是受害者。”   没办法,她总不能说怕京都的亲友嫌弃他们吧?估计只有打沈老爷子这张亲情牌,才能说服父母放弃家里的田地与批发部了。   曾国生道:“是啊,不能怪他们,要怪就怪你奶奶。”   王娟英说:“我们谁都不怪,我们一家子能在一起,本来就是缘分。”   “那也不能让爷爷伤心吧?沈家书香世家,祖上曾出过举人。沈大伯是科学家,沈小叔是京都医院的内科专家,沈大伯的两个孩子,一个大学毕业后还出国留学,一个从京都大学毕业。   爸、妈,就是我与弟妹,在这般艰苦的条件下,还能靠着读书出身,也是因为家族遗传。如果爷爷知道爸……”   曾国生想起自己才堪堪读完小学,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两个哥哥从小不喜欢读书,勉强读到小学就辍学了。   可是,他那个时候,又要干家务活、农活,但是,读书成绩仍然名列前茅。他以高分考上了青山中学,父母却说,两位哥哥没能读初中,他们不能厚此薄彼,让他也辍学了。   后来,最小的妹妹成绩一般,父母还是让她上了初中。   如此才是厚此薄比吧?曾国生从来没有跟孩子们说过这事,那个时候,他也觉得遗憾,可是,父母不给读书,他也没有办法。   后来,父母又让大女儿辍学,女儿却不似他那么懦弱,坚决要读书。也正是因为敢于反抗,才有了今天这样幸福的生活。   曾国生觉得女儿比起自己要勇敢多了,而也是女儿带着他们发家致富,如今,还是听女儿的吧!   想到这里,曾国生道:“好,芳儿,我与你妈都听你的。你要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曾文芳高兴地道:“好,爸,我就等你们这句话。”   然后她又道:“爸,妈,我是这样想的。我们把批发部转让给别人,田地也交由大伯娘与二伯娘耕种,不用她们给地租,只需要她们交公粮就行了。   然后,你们跟我去市区生活,平时帮忙做做饭,我晚上教你们学讲京都那边的官话,还有,你们还要去学开车,争取都考到驾驶证。”   王娟英满脸惊讶:“你是说,我也要去学开车?”   “对,妈也要学开车。其实,学开小轿车比起学自行车要容易多了。”   “啊,不会吧?小轿车比自行车要大多了,我可不敢开。”   “妈,你相信我,记得我教你学骑自行车时,你因为方便去店里看我爸,不是很快就学会了吗?如今,你也要想着,不能让我爸没面子。   俗话说‘夫唱妇随’嘛,如果去了京都,以后,我和弟妹生了孩子,要你们开车接送孩子上下学呢,如果你不会,不是就会被嫌弃了吗?”   “你这孩子,你们姐弟不嫌弃我不就行了?”   曾文峰插话道:“妈,我们永远不会嫌弃你。但是,如果我们有条件做得更好,为什么不去做呢?”   “好!那妈就听你们的,也去学开车!”   王娟英一拍桌子,豪气地站起来。   在王娟英的眼里,丈夫、儿女就是她的全部。如果只是为了她自己,她肯定下不了这个决心。可是,为了丈夫、儿女,她什么最肯舍弃。   曾文芳姐弟当然知道母亲的性子,所以才用了这个法子。 第三百六十一章 趁热打铁   事情就这样拍板定下来,大家还商定,这件事情不要让寨下村的人知晓,更不要让曾家上下知晓。因为他们还不知道沈家想怎样处理这件事。   看在如今一家人都好好的份上,曾文芳决定不去追究曾老太太,毕竟就如她对父母所说,如果父亲不是在青山镇长大,也不可能跟母亲结婚,更不可能会有自己姐弟三人。   不管曾国生以前受过多少苦,父母对他有多么不公,他还是健康长大了,还娶了媳妇生下三个孩子。曾家二老对他有养育之恩,如果他去计较,就会被人说成忘恩负义了。   既然计较、埋怨也无济于事,不如就当错有错着了。   下午,曾文芳去了镇府找刘叔,一是看看小玲有没有回家,二是看看刘叔家要不要接手批发部。   “你是说,杂货批发部要转让?”   “是啊,刘叔,您知道,如果只是开店,那还没那么辛苦。可是,我爸妈一天在青山镇呆着,就一天不肯舍去那些田地。又要开店,又要记挂着田地,比起村里其他人还要辛苦。   如今,我与妹妹都出来工作了,弟弟明年也要毕业了。家里的负担轻了,我们姐弟都希望父母不要这么辛苦。”   “你们姐弟都是好的。对了,租赁合同什么时候到期?好些人想接手你这家批发部呢。”   “我知道,所以,这事就交给刘叔你处理。如果这店刘叔你让婶子或丽姐她们接着开,除了货款,其他家用的东西全留下给你们。”   刘东升沉吟片刻,道:“你婶子倒是说过几次,不过,她一个人也忙不过来。”   曾文芳笑道:“可以让小丽姐一起帮忙啊,发工资给她或者两家分成都行。”   “嗯,这个法子好,那我与你婶了商量一下。对了,小玲的婚期近了,她说这个周末要到县城添置嫁妆,就不回来了。”   “我知道,小玲打电话跟我说过了。对了,刘叔,我买了部车,到时候送嫁,我可以做司机哦。”   “你买车了?”   “嗯,我被借调到工业园上班,工业园离我住的地方很远,没有车很不方便。”   “随着社会的发展,买车是迟早的事。上次,有个朋友说他有个国外的亲戚,家里有三部小轿车。”   这不奇怪,曾文芳知道,到了21世纪,他们这里一家两三部车的人家,也不在少数。就是普通教师,一样买房买车,而稍为经济好些的家庭,都有一部车以上。   上一世,叶家父母有一部车,叶元轲自己有一部车,他们家两个孩子都各有一部车。算起来,单单叶彬一家子,就有四部车。不,她应该还数错了,因为叶元轲后来娶的妻子,肯定也有一部车。   只可惜,这些都与她无关,因为,她坐车的机会都少得可怜,更别说开车了。上次,开车送文兰堂姐一家子回叶家,她算是出了一口气。   当然,如果这一世,换她家拥有四部车,不知道叶家人会怎么想。   说起堂姐曾文兰,还是因为她上次插手,才在县城站稳了脚跟。据说,叶家老爷子已经去世,而叶家老太太多次让曾文兰辞去工作,回青山镇照顾她。   但是,叶元轲很硬气,让老太太要么到县城住,要么就请保姆。叶老太太两样都不愿意,叶元轲也没有顺着她。只是周末或节假日回去青山镇陪老人。   这件事,让曾文芳有些感慨,还在想,或许叶元轲本质还是不坏的,上一世,只是自己太顺着叶家人了,一点儿也不会为自己谋求出路,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文芳,你已经跟你刘叔说了?”   回到店里,王娟英看看自己守了近十年的店,又看看女儿,心里还是万般不舍。   “妈,我想托刘叔来办这件事。如果刘叔自已愿意接下这店,里面一些家具就不用折成费用,直接送给刘叔。如果是别人接,那我们就算一算,给个合适的价位。”   曾文芳想趁热打铁,不但要把店的事情安排好,晚上回到寨下村,还要找大伯、大伯娘他们商量,把田地的事情处理好。   其实,这次之后,他们回青山镇的机会就少了。家里房子最好要有人守着,如果能说服爷奶去她家住,可能会好些。毕竟,这个春节,他们一家子估计还得在青山镇过。房子有人住着,才有人气。   “哦,如果你刘叔肯接下来,也算好事。这店还能赚点钱,补贴一下生活还是可以的。”   王娟英听到刘东升想接下这间铺子,心里稍稍好受了一些,有一种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感觉。   如果给别人,合同到期,镇府肯定会收回去,也开不了多久。上次能继续租下这家店,还亏得周书记与刘东升说情。   “妈,下个月初我会回来参加小玲的婚礼,离现在也不过十多天。你与我爸就趁着这段时间安排好家里的事,到时候我顺便来接你们。以后,弟妹节假日就直接回市区家里。这样一来,我们一家人就可以经常相聚了。”   “嗯,也就是想着这个好处,我才舍得这店。”   曾文芳对未来的安排这番话逗乐了王娟英,对即将盘出去的店铺也没那么不舍了。   吃过晚饭后,曾文芳去找老爷子,并让大伯、二伯都到老爷子房里商议事情。   听曾文芳说要把田地分给他与二弟,曾国卫很欢喜。他的年纪也不小了,家里的孩子不让他出外打工,而他之前开的早餐店也被房东收回去了。   如今,街上早餐店多,也赚不到什么钱。曾国卫夫妻就没有寻思另找一家店来开了,也就在家带带孙子、种种田,只是,他家里的田地少。也就他夫妻与儿媳妇的田,两个孙子都没有分到田。   他们夫妻二人带着两个孙子,只耕种着三亩田。曾国卫常想,如果家里能多一些田地就好了,儿媳妇就在镇上芳华毛织厂上班,农忙时还有假放,儿子文辉周末也可以回来帮忙。   曾国卫一家的日子与两个弟弟的日子来比,还是差了些。幸亏他家只有文辉一个儿子,不然,再建几间新房,这日子就会更加拮据。   因此,他总嫌弃这日子太悠闲,他认为如果能多种几亩田,家里的经济也可以更好一些。如今,侄女说家里的田地都可以分给他与二弟家,他能不高兴吗?   三弟也是幸运,不像他与二弟,几个孩子户口农转非后,适逢村里分田,孩子们的田地都退了出去,退给了村里嫁进来的媳妇和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   后来,文芳姐弟读书出身,吃上了国家粮。镇府那边却不让再重新分田了,因此,文芳姐弟的田都没有退出去。如今,他三弟家的田地是他们兄弟中最多的,五口人的田地,单单稻田就有五亩,自留地也有不少。   曾国章家里虽然田少,但大儿子大儿媳妇都有工作,女儿文兰又会给些补贴。就是小儿子文波,生活费是国家出的,他还会利用寒暑假赚学费。   儿女都不用他夫妻操心,这田地多与少他都无所谓。   曾文芳说完之后,最先开口的是曾老太太:“你是说你们一家子都要去市区生活?这田地都不种了?”   曾文芳撇了一眼老太太,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些年,老太太老得特别快,身体也很虚弱。上个月,还生了一场大病,好像是沈琅叔叔来过青山镇之后,老太太就病了。   她还给老太太捎回不少营养品,如今看来,老太太莫不是心虚?是因为见到沈琅叔叔,想起了换孩子的事情,导致良心不安吗?还是因为她家生活越来越好,担心被换走的女儿生活不幸福呢?   无论是什么原因,曾文芳都觉得那是她自作自受。以前,她觉得这位老太太虽然对母亲不好,但还算正常。   岂料,就是这么一个大字不识的农村妇女,却做出了“狸猫换太子”的大事,真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为了自家女儿能过上好日子,不惜让别人骨肉分离,也是心狠之人。   这会儿,老太太又在想什么呢?难不成还不同意他们一家子住到市区去? 第三百六十二章 心虚   “奶奶,我们姐弟都在外面工作,不想爸妈这么辛苦。如果他们都在市区住着,雪儿与文峰就可以直接回东湖,我们一家就能经常团聚了。”   曾老太太用干枯的手指,指着曾文芳,无比气愤地道:“你们一家?难道我与你爷爷就不是你们的亲人?你们可真是白眼狼,日子好过了,就想不理我们这些老人了。如果他们敢走,我就去镇府告你们不养老人。”   曾文芳不由翻了个白眼,这老太太,亏得她也能说得出这话。这些年,她家给他们的孝敬还少吗?   每年一套夏衣、一套冬装,还有鞋子袜子全都给他们置办了。   电视机、收音机,哪件贵重物品不是她家买的?怕他们冬天洗头会着凉,父亲给她买了风筒;怕他们夏天热,文峰还给他们买了风扇。平时买的营养品和糕点零食,就不用说了。   而生活费,估计也只有她家给了。之前说好每个月兄弟三人都要给老人生活费,但是,去年,村里人说老太太跟大伯娘吵架,就说起了这事,说大伯、二伯家,根本没有给过他们生活费。   除了小儿子会给生活费,还有在外面工作的孙子孙女过年过节也会给些零用钱,而大儿子与二儿子根本就没有给两个老人过生活费,平时不向老人要钱都不错了。   想起这些,曾文芳就觉得曾老太太特卑鄙,父亲原本是天之骄子,如今被这老太太换成了农民。这老太太竟然还好意思只要父亲养着他们二老,难道亲儿子就不用孝敬老人了?   她不想跟这样不讲理的老太太说理,只是看向曾昌安,道:“爷爷,有些重大节日我们会回来。每个月的生活费,我们也会按时给你们。如果爷奶能住在我们家,帮忙打理一下房子,那我们还可以额外给你们二老一笔钱。”   曾昌安这些年过得很惬意,身体也硬朗。那年,曾文芳为文兰丫头仗义执言,使得文兰能到县城生活,还安排了工作,他便对这个孙女改了观。   所以,他听到曾文芳这样说时,摇头道:“我和你奶会住到你们那里去,帮你们打理好房子。你不用额外给我们钱,只给生活费就行了。”   曾老太太气发抖,拍着桌子大喊:“不行,怎么能让他们都住在外面去?我辛辛苦苦养大阿生,还给他娶回了媳妇,他就是这样对待长辈的?他们夫妻得一直呆在寨下村,服侍我们夫妻终老。”   曾昌安没想到老伴反对得这么厉害,不由惊讶地道:“你是怎么回事?孩子到市里生活碍着你什么了?家里还有那么多人呢,我们又能吃能走的,暂时也不用他们服侍。”   曾老太太语塞,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这些日子,她看到老三家日子越过越红火,心里那是羡慕嫉妒恨。   上次,曾国生带着沈琅来看老宅,听到沈琅说话的声音,吓得她惊慌失措,大病一场。一直到现在,她都诚惶诚恐,担心以前的事情大白于天下。   如今,曾文芳却说,他们一家子都要离开青山镇,难道那个女人是东湖市人,如今找过来了?那派出所的人会不会来抓她?   也正是有着这些思虑,老太太的反应才这么大。   她抬起头,见屋子里的人都盯着她看,不由脸色发白,神情慌张。   曾文芳从她的神情看出,这老太太还真把这事瞒得紧紧的,不但两个亲生儿子不知情,就连老爷子也不知情。也不知道到时候真相大白时,这老太太会怎么样。   不过,曾文芳这个时候却没心思猜测她的下场,只是盯着老爷子,问:“爷爷,我两周后来接我爸妈,批发部的合同刚好到期了,镇府原本就想收回去,这下正好。”   她不想让他们知道还有合同还有两年才会到期,如果真要转给他们,不要说店里的家具,就是货款,也未必拿得回来。   上次,那间早餐转给大伯,大伯就连她先付的半年店租都没有给回她家。如果这次再给他们开,损失的就不是店租了,还有那么多货款呢。   再说,得知曾家老太太做出这样的事来后,她岂会真的一点不生气?因此,这次,她只需要曾老爷子允许就行,其他人想怎样,一概不理。   幸亏曾昌安应得很爽快,曾老太太本又心虚,这事便这样定下来。田地全部交给大伯处理,如果二伯也想多种了一些,只需跟大伯商量便可。   事情定下之后,第二天下午,文芳姐弟三人就离了家,奔赴各自的工作岗位了。   文峰担心家里有事,请了一天假,周一下午返校就行,但他还是跟着姐姐一起去了东湖。东湖那边,两个工程队接下的工程都在收尾阶段,他正好有事要去处理。   曾文芳回到家里,晚上就接到了沈琅的电话。不得不说,沈家这位小叔对他们还是很不错的。   这种想要认回他们一家子的迫不及待,让她有了些许的温暖。   “小叔,我跟父母说了这事,他们一时还难于接受,不如让他们冷静一段时间吧。我与弟妹再劝一劝,等明年转暖之后,我再带他们去看爷爷。”   “他们难于接受?不如我过去跟他们谈,上次你爸妈对我很好,估计我去说会好一些。”   沈琅对文芳的能力很有自信,这时听到文芳这样说,不免有些失望。   曾文芳勾唇一笑,心想,还是得稳一稳,才能让沈家其他人知道,自己家并不是非要认亲不可。即使沈家人再富贵,他们也不会上赶子去认亲。有了这个认识,沈家其他人才不会看轻他们。   不能不说,重生之后的曾文芳是冷静自持的,她的这一举动,确实引发了沈家众人不一样的心思。   首先是沈伟明,之前,因着对闺女的疼爱,他对这个即将返回沈家的二儿子并没有多少愧疚。心底里还觉得认回儿子,会对不住女儿。如今,听到二儿子不愿意认沈家这些亲人,心里既有失落,又有有些庆幸。   然后是战兰,原本想着乡下人贪财,听到京都沈家要认亲,肯定会迫不及待、上赶子巴上来。如今,听说人家夫妻不愿意来京都认亲,第一感觉是,这些土包子没见识,不知道京都沈家代表着什么。   再细想一会,又觉得这样更好,如果这一家子能不迁到京都定居,那是最好不过。这样,就免得她家孩子以后出去应酬,还被人耻笑家里有那么多乡下来的土包子。   沈美琪则很着急,她很喜欢文芳姐妹,爱屋及乌,也喜欢上了素谋面的二叔二婶。她觉得,能培养出文芳姐妹来的父母,肯定是善良而有智慧的人。   沈珲心里也不好受,他提出与小弟去南方一趟,说服二弟一家,尽快来京都团聚。如果今年能过上一个团圆年,那就再好不过了。   沈家其他人,因为没有见过文芳姐妹,对他们一家子也没有什么感情,对他们的决定,倒没有多大的反应。   曾文芳叮嘱沈琅,说暂时没有必要来人,她会去参加美琪的婚礼,到时候与他们见面再说。   沈琅本就看重这个侄女,也尊重她的决定,只是与家里人解释,说美琪结婚时,文芳会来京都。沈伟明有了新的惆怅,沈美琪高兴得什么似的,沈家其他人都生起了对文芳的好奇心,也因此,沈家所有人对美琪的婚礼多了一重期待。 第三百六十三章 幸福生活   再说程成听说了沈家的事情后,一方面担心妹妹再也难于达成愿望,一方面也感慨世事难料,之前觉得陈文干喜欢一个乡下丫头太过不靠谱,如今又觉得一切都是缘分。   自从他喜欢上了萌丫头沈美琪,程成就挺相信缘分。回忆起他与他家小琪琪相识相知相恋的过程,他心里就生出了“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美好愿望。   当年他十六,正是情窦初开之时,琪琪那时才十岁。   有一次,他去战家做客,琪琪在院子里摔倒了,胖嘟嘟的身子挣扎着坐起来,抚着白白嫩嫩的小手,咧开嘴想哭又不敢哭。   当时,他站在厅里的窗子前,隔着玻璃窗刚好看到了这一幕,便鬼使神差地跑出去,抱起她。   “哥哥,疼!”   小琪琪把白胖的小手举到他面前,黑亮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他的心不知怎的就抽疼起来,疼惜地抚摸着那只白白胖胖的小手,哄着小女孩,然后,就鬼使神差地亲了下去,当然,亲的是那只小手。   那时,他一心习武读书,很少与女孩亲近,甚至于好长一段时间都认为,这就是他的初吻。从此,他就对那个圆嘟嘟、胖乎乎的小萌妹情有独钟了。   小琪琪开始只当他是哥哥,因为这位大哥哥比起亲哥对她还好,也就特别粘他。京都许多大家闺秀见程成喜欢小美琪,还曾借她接近程成,给小琪琪送了不少礼物。   小琪琪逐渐长大,终于上了初中,初晓人事的她,也终于知道那些大姐姐表面讨好她,其实是想讨好程成。从那时开始,她就再也不肯接受别的姑娘送的礼物,还下意识地对程成有了独占欲。   程成很高兴,觉得自己小心扶着长大的小女孩终于长大了。等小琪琪上了高中,就向两家长辈提出要与沈美琪定亲。   沈家人把程成一直以来对小琪琪的维护看在眼里,见小琪琪一脸期待,有着少女特有的娇羞,也就默许了这桩婚事。   程家父母,包括妹妹程子晴,都对沈家并不满意,又觉得沈美琪太小,程家想抱孙子,还要等她大学毕业。无奈程成一向主意正,父母也无法改变他的主意,这事也就这样定了下来。   他们的婚礼定在农历十月二十九,与刘小玲的结婚日期只隔了二十多天。曾文芳把父母接到东湖之后,告诉他们要去京都参加沈美琪的结婚典礼。   曾国生夫妻有开心,更多的是感伤。眼看与女儿差不多大的姑娘纷纷结婚,大女儿却一副不紧不慢的态度,让他们好生着急。   他们很喜欢周亦南,觉得周亦南与女儿无论在哪方面都特别相配。自从来了东湖,他们就经常请周亦南来家里吃饭。   周亦南一个人住在东湖,本就对文芳有意,见曾家父母如此热情,哪有不上道的?干脆经常到曾家吃饭,当然,每次去也不空手。有时买菜,有时买水果,有时买烟酒。与他们家长里短、天南地北地聊,俨然一副孝顺的女婿模样。   曾文芳对父母与周亦南的举动很是无语,但父母刚来东湖,本就不习惯,她也不好多说。只是偷偷跟周亦南坦白,告诉他,自己已经跟陈文干确定了关系,对他,只能当老乡、朋友或者大哥相处。   她与陈文干的事情,早在去年,周亦南就已经猜到,今年他们又这般闹得沸沸扬扬,他怎会不知?   不过,既然文芳没有告诉父母,说明也是担心这段恋爱没有一个好的结局,那他与文芳父母交好,期望到时候多一份助力。至于以后会怎么发展,他也就只能静观其变了。   曾文芳担心父母闲下来无聊,帮着他们报了几个班,一个是老年人科学文化学习班,是他们夫妻一起去的。然后还帮母亲报了一个插花班,帮父亲报了一个棋类学习班。   还有考驾驶证的事情,也没有落下,曾文芳帮父母一起报名,夫妻二人一起去学,兴致更高。   因此,曾国生夫妻下来东湖市区之后,很快便忙碌起来,根本没有时间想青山镇的人和事。他们一心一意地学,主要是想着不要丢儿女的脸,即使一家人回了京都,他们也要能抬头挺胸地生活。   对母亲能这么快适应这种生活,曾文芳表示很满意。还会不时给他们一些赞赏,让他们更有成就感。   “哇,妈,这花插得好有技艺,简直是艺术品,妈,这是您的作品吗?”   王娟英不好意思地笑了:“芳儿,你太夸张了,哪有这么好?有一位小媳妇学得才好呢,她跟我学的时间差不多,可是,每次插的花都像是艺术品,可漂亮了。老师教的学生太多,反而那个小媳妇有时会指点我,这盘花,就是在她的指导下做出来的。”   “妈,你已经很厉害了!如果你与那位小媳妇聊得来,也可以请她到我们家吃饭。我可以亲自下厨,感谢她对你的帮忙。”   “好啊,我跟她说说,她就住在离我们不远的“御锦园”,来我们这里也方便。”   “御锦园”?那可是东湖唯一的一个别墅小区,里面住的人非富即贵。曾文芳估计,那位小媳妇肯定是世家儿媳。   如果母亲与这些贵妇交往能不卑不亢,以后去到京都,也就不会胆怯。况且,母亲是一位农村来的中年妇女,没什么值得人家图谋,那位小媳妇能与她相交的,说明本身也善良本分之人。   对于母亲这么快交到朋友,曾文芳非常高兴,给母亲买了一双中跟鞋子作为奖励。   其实也是侧面教母亲如何穿着打扮。什么衣服套什么鞋子,什么场合应该穿什么服装。   而父亲这边,则是对下棋生起了很大的兴趣。他去书店把围棋、象棋、跳棋等一股脑地买了回来。每学一种,回来就缠着曾文芳对弈。曾文芳也不嫌弃父亲的棋技,每次都乐呵呵地跟他下。   次数多了,王娟英也学到了一点门道,也缠着曾国生教她下棋。   夫妻二人本就是聪明人,只是小时候家里穷,没有机会学习。如今得了这些个机会,如饥似渴,学得不亦乐呼。   “爸、妈,你们太聪明了,才来东湖十多天,就已经学会了不少东西。再学半年,沈琅叔叔见到你们,肯定会慨叹‘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你就吹吧,我们哪有这么厉害!”   王娟英心里高兴,脸上却嗔怪女儿给他们高帽子戴。   曾国生则笑眯眯地道:“我们本来就是聪明人,只是以前没有机会读书。如果我们生在富贵之家,肯定也能考上大学。”   话说到这里,曾国生也有些惆怅。是啊,如果那个时候,他没有被换到曾家,如今他会做什么呢?教师?医生还是国家干部?总之,无论干什么,都不可能做农民伯伯。   不过,就如大女儿所说,如果他没有被换到曾家,就不会娶阿娟,更不会生下三个这么懂事乖巧的孩子。从这可以知道,他与阿娟、与三个孩子都有缘分。既然有缘,那他就要珍惜这份缘,做妻子儿女的依靠。   曾国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豪情壮志,学起东西来更加刻苦。   文峰听说了父母的事情,也经常打电话来鼓励他们,只要周末能抽空,他就会回东湖。还带着父母到工业园那边的大道上,亲自教他们开车。而文雪,则是周五下午就回东湖,周日下午才乘车回阳光县城。   “以前总是放不下家里的田地、青山镇的批发部,如今一家人能这样经常在一起,才是真正的幸福生活。”   曾国生如是感慨,夫唱妇随,对这样的生活,王娟英自然也觉得十分满意。 第三百六十四章 存款   只是,满意是满意,夫妻俩还是担心他们学这学那,又不挣钱,会加重家里的经济负担。   曾文芳理解父母的担心,他们一辈子勤俭节约惯了,一旦过上这样只花钱不赚钱的生活,难免会担心。   “爸、妈,你们看看,这是我们家的家业、存款,多着呢,担保你们一辈子也花不完。”   曾文芳干脆把一大袋的房产证、银行存折等东西搬出来。   “啊,怎么买了这么多房子?存折里的钱也不少,芳儿,你不是刚买了房子和车子吗?怎么还有这么多存款?”   曾国生与王娟英翻看着这些东西,又惊又喜。   “爸、妈,这里其中一本存折里钱是近段时间毛织厂、服装店、还有休闲农庄的收益。另外一本,是我为你们存的养老钱、还有弟弟娶媳妇的聘礼、妹妹的嫁妆。从读高中开始,每个月我都会存上一笔,以后还会一直存。”   “啊,还要存?这里已经不少了。”   批发部的账目,都是王娟英在结,但是,她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大的一笔钱,她一个零一个零在数:“1,2,3,4……哇,竟然七个零,芳儿,到底是50万还是500万?”   “妈,是500万!”曾文芳笑道,50万她都不屑于存。其实,这其中的350万,是她上次买了两个股票,然后抛掉拿出来的钱。   投入50万,拿出来时就变成了350万。这种一本万利的事情,她还在等机会多做几次。之前,是因为本钱太少,后来,是因为太多地方要用钱,她没有多少闲钱。除了第一次买原始股,之后,她都只是偶尔把一些闲钱投在股市里。   这笔钱,她不打算动,她想着,做生意毕竟有风险,她也不能把所有的钱都投资进去,家里有老有小,总得留有存款。   也正是因为如此,上次建厂不够钱,她才宁愿卖掉一块地,也不愿意动这笔钱。   “芳儿,我们家有这么多产业吗?”   王娟英疑惑,就是再开十年批发部,也赚不了这么多钱。毛织厂那边,她也有些了解,肯定赚不了那么多钱。   曾文芳知道父母对自家的产业没有多少了解,更不知道她在股市上捞了好几笔大钱。不过,只要父母知道自已家里存款足够,他们不干活也没什么关系就行了。   “爸、妈,这些产业还不包括弟弟公司挣的。文峰自从在省城读大学,也与朋友合资开了一家公司。听说也挣了不少钱,不过那些钱都用在拓展公司上了。   如今,他与文权还组建了两个工程队,这事你们不是知道吗?自从组建以来,他们工程队的活一直不断。再经营一年,就能成规模了,到时候,就可能会成立一个小型的房地产公司。   爸、妈,这些年最热门的就是房地产业了,如果发展得好,以后弟弟的房地产公司会比家里所有的工厂都挣钱。”   王娟英更为惊讶了:“啊?那我们不是要成为千万富翁?”   曾国生听着她母女的对话,笑了:“如今我们家的产业何止千万?存款就500万,那张存折的流动资金也有几百万,还有渔港、荔园的房子、地皮。咦……”   曾国生说着说着,拿着一本房产证惊讶不已:“芳儿,你在京都也置下了房子?”   “是啊,我买下了几套不值钱旧房子,房子不重要,重要的是京都的地皮。我们到时候可以选个合适的地方拆了重建,建一栋跟青山镇家里那栋一样的来。也可以卖掉,换了钱在别的小区另外买两套房子。”   “难道你早就知道沈家这事?”   曾国生觉得,如果女儿不知道沈家的事,怎么可能去那么远的地方买房子?   “爸,之前,我买房子并不是想在那里住,而是一种投资。前几年,京都有些比较偏僻一些的房子很便宜。但是,以后,京都肯定会有更大的发展,那些原来偏僻的地方,因为被规划成区,那里的房子与地皮也会随之升值。   省城的西山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当时,海州最旺的地方是东区的老街,但是,随着社会的发展,越来越多的老百姓去了省城,东区根本容不下那么多人,便只好往西区发展。   因为规划好、小区的配套设施也比老城更好,又有许多市政单位迁到西区,所以,西区的房子反而比起东区那边更贵。只可惜那个时候我们家没有那么多资金,不然,我肯定会在西区那里买块地皮。   我在渔港、荔园的一些乡镇买地,也是因为如此。因为随着改革开放进一步深入,渔港市中心与荔园市区的容量不够,一样得往周边乡镇发展。   你看,如今我们芳华家具厂那边,工厂多了、工人多了、街道繁荣了,房子、地皮当然会升值。京都那边,也是一样的道理。”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事先知道我们是沈家人呢。”   “爸,我又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怎么会事先知道沈家的事情呢。那次去京都,能与堂妹结下缘分,这已经很幸运了。”   “嗯,也是。那这样,我与你妈就放心在你这里住下,不干活只花钱啰!”   “荣幸之至!”   曾文芳调皮地眨了眨眼睛,高兴地抱着母亲,撒娇道:“妈,你还担心不够钱花吗?我们姐弟三人都能挣钱了,还用得着你们二老操心吗?你就安安心心地学习,到时候给沈琅叔叔一个大惊喜!”   “好好好,妈知道我女儿是个能人。”   “可不是吗一?谁有你女儿厉害?14岁就开始发家致富,如今也不过24岁,就创下千万家产。”   王娟英很为女儿这不谦虚模样担心,她点着女儿的鼻尖,嗔怪道:“你呀,就不能谦虚点吗?”   曾国生却哈哈大笑,大女儿可是他最值得骄傲的杰作。   曾国生夫妻有了女儿给的定心丸,学习起来更有劲头了。他们私下来聊天,说儿女都这么优秀,他们也得努力学习,变得优秀起来,千万不能给儿女丢脸。   到了周末,王娟英果然带来一个优雅漂亮的少妇,跟着少妇一起来的,还有一位熟人,你猜是谁?原来是吴雨泽那个小屁孩。   “雨泽小朋友?”   “大姐姐,怎么是你?”   两人互相指着对方,又惊又喜。   漂亮少妇与王娟英面面相觑,王娟英问:“芳儿,你认识这孩子?”   漂亮少妇问:“泽儿,你认识这位姐姐?”   曾文芳与吴雨泽不由相视而笑,异口同声地道:“我们认识!”   大家坐下之后,吴雨泽就叽叽喳喳地说起上次在客家山庄发生的事情。   漂亮少妇笑盈盈地道:“娟姐,没想到我们还有这个缘分。上次泽儿说有个姐姐给我们那桌送了玉米汁,还说,只要报上泽儿的名字,我们以后去吃饭,就给我们打折。   不瞒您说,我们家很喜欢那个山庄的口味,经常去那边吃饭。并且,只要带上泽儿,山庄就会自动给我们打折。”   漂亮少妇转向曾文芳,感激地道:“你叫文芳吧?我叫刘纤秀,今年三十一岁,因为已经认了你妈妈为姐姐,如今你就只能叫我秀姨了。再说,泽儿叫你姐姐,这样辈分刚好不会乱。”   “秀姨好!”   曾文芳笑盈盈地应着,想起吴俏丽,如果按着这人叫法,她岂不是要叫吴俏丽姑姑?幸亏各人交各人的,她与吴俏丽也没有什么交集。   文雪昨晚就已经回了家,跟省幼师的几位同学出去玩了,说好今天不回来吃饭。   家里就只有曾国生夫妻与文芳三人,如今加上刘纤秀母子,也不过五人。   曾国生夫妻本就喜欢孩子,王娟英又与刘纤秀谈得来,老老少少的,竟然也相谈甚欢。   曾文芳因为知道母亲会带朋友回来,早就准备好了菜,知道他们经常去山庄吃饭,就改变了一些菜的做法,做出一桌别具风味的菜来。 第三百六十五章 姐妹   刘纤秀与吴雨泽都具备吃货本质,两人别吃边赞,把曾文芳一顿好夸。   “文芳,这种鸡是怎么做的?好像跟我们在山庄吃的不一样。”   “秀姨,这种鸡叫做八宝鸡,也算是土窑鸡的一种。要人少的时候做比较合适,你看,这次,我们只有五个人,我把鸡做成八块,每人至少可以吃上一大块,喜欢的还可以多吃一块。”   刘纤秀道:“吃起来好像有当规等好些中药。”   “是啊,这种鸡最好在秋冬时吃,如果夏季吃,会热一些。在秋冬吃属于温补。”   “味道很好,我吃一次就喜欢上了。下次我请朋友去山庄吃饭时,也要点这道菜。”   “秀姨,我拿张优惠卡给你吧。以后,不带上雨泽去山庄吃饭也可以打折。”   “芳姐姐,不要给优惠卡给我妈。”   “为什么?”   刘纤秀与王娟英都睁大眼睛,看着那个不过五六岁的小奶娃,不明所以。   吴雨泽闪着好看的大眼睛,卖萌道:“我就是优惠卡,只要带着我去就能优惠。可是,如果姐姐又给了一张优惠卡给我妈,那到时候我妈不是就懒得带我去吃好吃的了?”   大家相视大笑,曾文芳早就猜到小奶娃的心思,见到吴雨泽耍宝,也不由笑弯了眉眼。   曾国生夫妻本就很喜欢小孩子,夫妻俩不停地给他挟好吃的。还不时瞅一眼女儿,心想,什么时候女儿也给他们生一个这么可爱的宝宝就好了。   可惜,女儿连个男朋友都没有,从哪里来的宝宝?   “唉!”夫妻俩高兴之余,又不免叹气。   刘纤秀听王娟英说过曾文芳的事,听到他们夫妻叹气,不由哭笑不得。去年才大学毕业,哪有多大呀,这就担心上了?   后来,大家说起儿女的婚姻大事,刘纤秀不由笑道:“如果娟姐与生哥着急,我倒可以为文芳牵牵线。不瞒你们,去年我们带着泽儿去山庄吃饭,就是给我的小姑子介绍对象。这会儿,我小姑子的亲事已经定了,定在明年端午节前后办婚礼。”   “吴俏丽要结婚了?”   “你认识我小姑子?”   “上次在山庄就见过呀。”   曾文芳不想说起与吴俏丽的牵绊,上次雨泽还说介绍给我弟弟呢。   “啊?还有这事?”   “嗯嗯,芳姐姐的弟弟就是那个能飞上树顶的大侠,他可厉害了。我本来想给小姑介绍来着,但是,后来就没有见过那位摘杨桃的大哥哥了。”   “你就别遗憾了,那位大哥哥还在读大学呢,与你小姑肯定不合适。”   “那也是,不过,芳姐姐,如今,我们已是姐弟相称,那位大哥哥不就是我的哥哥吗?芳姐姐,等哥哥回来,你能叫他教我武艺吗?”   “雨泽喜欢武艺?”   “喜欢啊,我大舅是军人,可是,他经常不在家,不能教我武艺。如果文峰哥哥能教我武艺,以后我就考军校,跟大舅一样,做威风的军官。”   曾文芳倒没想到刘纤秀还有一位当军官的兄长,不由好奇她出生于一个怎样的家庭。但人家不说,她也不好直接问。   她朝吴雨泽举起一个大拇指,赞许道:“真是一位有志气的男子汉!好啊,等文峰哥哥回来,我就叫他教你武艺。不过,学武艺可是很辛苦的哦,你能坚持吗?”   “当然能坚持,大舅说,男子汉就得不怕苦不怕累!我是男子汉,当然不怕辛苦。”   刘纤秀看着儿子,也一脸骄傲。是啊,有子如此,当然值得开心骄傲。   曾国生夫妻看着更加羡慕,接着刘纤秀的话题,让刘纤秀为女儿介绍对象。   “爸、妈,其实我已经有对象了。不过,前段时间才定下来,并且,他暂时不在东湖,而是在京都。”   “京都?这么远!”   王娟英先是下意识地道,但是,再转念一想,如果他们一家都去了京都,这对象不就正好吗?就暗暗开心起来,没有再坚持让刘纤秀给女儿介绍对象。   一顿饭吃得宾主皆欢,两家人的关系因为这顿饭拉近了不少。   说起来,刘纤秀其实并不是东湖人,八年前,她父亲在东湖做市委书记,除了已经参军的哥哥,她们一家子都搬迁到东湖生活。   后来,她与吴俏丽的哥哥相爱,两人是大学同学,大学毕业便结了婚。在当时来说,她也算是低嫁,幸亏吴家人也算通情达理。   她丈夫也争气,年纪轻轻,就当上了柳镇的镇长。   唯一的遗憾就是,父亲在东湖给她留下一栋别墅,又带着母亲调到别处任职去了。如今在东湖,除了同事与吴家亲戚,她也没有多少聊得来的朋友。   以前,她不怎么看得惯那些只会顺着她,拍她马屁的人,遇不上喜欢的、聊得来的人,她就尽量少与人来往。   没想到,无聊之时,她去上插花班,竟然认识了一位来自农村的大姐,两人一老一少,竟然还挺聊得来,这才有了两人相交互认姐妹这事。   如今,见大姐的女儿就是给儿子送优惠卡的姑娘,大姐还有一个儿子会武艺,要知道,这两人在儿子心中都似仙人一般的存在。平时跟家里人、跟幼儿园的小朋友,都津津乐道。   甚至父母与哥哥打电话来家的时候,他都不忘介绍他认识的这位大姐姐与大哥哥。弄得哥哥都有些好奇,问她认不认识泽儿口中神仙般的人物。   她觉得好笑,哥哥可是吃醋了?再想一想,也就释然了。毕竟之前,哥哥才是泽儿心目中的偶像,如今一下子换了人,哥哥不习惯,也是情理之中的。   但是,正是因为这等巧合,刘纤秀也就更重视两家的交往。除了插花,还经常会给王娟英一些提点,让她慢慢地改掉了不少农村带来的陋习。当然,这是后话了。   再说这天,文雪吃过午饭就回来了,见到雨泽,一眼就喜欢上了。她本就是孩子王,回来就拉着雨泽进她房间里显摆玩具了。直到下午四点,文雪还不肯放人,两个一大一小的孩子,还约定明天再见。   聊了大半天,刘纤秀当然知道曾家的一家之主其实是曾文芳,她喜欢这个率性爽朗的漂亮女孩,走之前,拉着她的手道:“明天去我家做客吧,恰好他爸也在家。泽儿喜欢你们,我也与你们一家子聊得来。我在这边朋友少,以后,我们能常来常往吗?”   “当然可以啦!”曾文芳提着文雪与母亲收拾了一些小玩意,顺便送他们母亲下楼。   到了楼下,正好听到刘纤秀邀请去她家做客的话,觉得母亲与这样优雅的人交往只有好处,没有害处。便想着如果刘纤秀能帮帮母亲,母亲的改变会更大。 第三百六十六章 惊喜   曾文芳拉着她们母子在楼下花园的小亭子里坐下,认真地道:“秀姨,我跟你交个底,我爸妈之前都在青山镇种田,虽然也开了一间小店,但毕竟少了些见识。你能不嫌弃我妈是个农村妇女,我很高兴。   在你们的交往中,如果我妈有些地方做得不好的,能不能麻烦你指出来,也好让我妈注意,然后改掉。”   刘纤秀惊讶:“我觉得娟姐已经比我认识的很多人还要有修养。她善良、开朗、谦虚,每天都乐呵呵的,一点儿也不像农村妇女。她已经够好了,还要我教她什么?”   “秀姨,今天我们相谈甚欢,我很高兴我妈妈认识了你这个朋友。不瞒你说,我爸的身世有些复杂。已能确定,我的亲爷爷在京都,而我们也很可能要回都那边生活。   那边的家庭有些复杂,如果不是不得已,我宁愿爸妈永远留在这里,过着这种天真单纯的生活。可是,爷爷年迈,我们也不能顾着自己舒服。   我们姐弟三人在外面读书几年,有了见识,倒是不惧风雨。可是,我爸妈与那些亲人来比,就差远了。他们只读了小学,又常年住在乡下,少了见识。   我担心我们一旦去到京都,爸妈会被那些亲友瞧不起。面子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怕我爸妈受委屈。所以,我才把爸妈接到市区来,希望他们多学一些东西,将来,也能少受一些委屈。”   刘纤秀没想曾文芳还有这样的身世,能让这位爽朗的姑娘愁眉苦脸,说明她那边的亲人非富即贵。她娘家也在京都,她也算从小在富贵圈中长大,当然知道在许多富贵人家的圈子里,最是欺软慢硬。   按着娟姐这个柔弱、善良的个性,真会被那些人吃得骨头都不剩。   她轻叹一声,道:“文芳,我与娟姐一见如故。如今你交给我这个艰巨的任务,我自当接下。你放心吧,这事交给秀姨。   我从小长在京都,对那边习俗比较了解。只是,如今有哪些世家贵妇,她们的性格如何,我还要咨询留在京都的好友。”   曾文芳听了大喜,没想到跟刘纤秀交底,竟然还有这样的惊喜。   她急忙接着道:“秀姨,我爷爷叫沈伟明。听说,沈家祖上很有名气,我爷爷还当过丹琼市的市长。   如今,我只知道小叔沈琅是京都人民医院的内科专家,大伯沈珲是科学院的院士。还有一个堂妹,叫沈美琪,只比我小一个月,即将嫁入程家,就是那个号称‘神豹’的程成。”   “原来是沈家,沈琅是你的小叔?”   “秀姨认识?”   “他是我哥哥的高中同学,与我哥算是铁哥们。”   “哇,那我们真是注定的缘分了!是上天把你送到我妈身边,让你们成为好姐妹的。”   是啊,可不就是巧吗?竟然有一个与沈家这般亲近的人,想要了解沈家以及沈家的亲戚,应该不是难事。   “那你能说说,你们怎么会成为沈家的亲人的吗?”   曾文芳索性知不不言,言无不知,把事情经过全说了一遍,然后叮嘱道:“秀姨,这事,京都那边除了沈家,与帮忙验血、做DNA检测的医生,应该也没有多少知道这事。我们的事小,不知道沈家对那位二姐的态度怎么样。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还是先不要与别人说起这事。等沈家人明确了对沈家二姐的态度,安抚好她一家子之后再说。毕竟,从小养到大,不可能没有感情。   我们这边也不希望伤害无辜,就是曾家二老,我们也都把他们当长辈一样孝敬着,并没有告诉他们这件事情。”   “你们一家子太善良了,难道连你爸都没有生你曾家那位奶奶的气?”   “事已至此,生气有什么用呢?我就跟我爸说,如果他没有被换到曾家,就不会娶我妈,然后就没有我们姐弟仨。然后,我爸觉得这样也好,因为,我们姐弟仨是他最大的骄傲。”   “你这小妮子,倒会安慰人。”   “秀姨,谁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如今,我们只有勇敢面对。所以,我说服爸妈,让他们舍去开了十年的店,丢开耕种了半辈子的田地。”   “文芳,你是个优秀的孩子,你们一家子都那么善良,即使去了京都,也会幸福地生活下去的。”   “秀姨,我也希望这样,但是,我永远不打无准备的仗。我希望我爸我妈去到京都不会受委屈,但是,沈家那边至多给我们一个身份,估计也帮不了太多的忙。   一切都得靠我们自己,我们认了亲,也不能只顶着沈家人的名号生活,我要让京都人真正认可我们一家人。所以,单单我一个人努力还不够,这需要我们一家人努力。”   曾文芳说着,握着小拳头,举在胸前,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一直安静听着两个大人讲话的吴雨泽,好像也听懂一些事情,他也握着小拳头,冲着文芳道:“芳姐姐,加油!我看好你!”   两个大人相视一笑。曾文芳伸出手,手掌坚着,道:“来,姐姐告诉你怎么才叫加油。”   “嗯,我知道,电视上的大哥哥是这样做的!”   “啪”的一声,一大一小,一只圆胖白皙,上面还有璇,一只白皙纤秀。两只手合在一起,又神奇的和谐。   “芳姐姐,这叫击掌加油,对吗?”   “嗯,没错!雨泽太聪明了,连这个都知道。”   “电视上那些打篮球的哥哥们,在上场前都是做这个动作。以后,我也要成为篮球运动员。”   曾文芳笑:“你又说要像你大舅一样,做一个军官,这会儿又说要做篮球运动员。雨泽,到底哪个才是你的理想呀?”   “唉,我的理想很多,就不是知道能不能都实现。”   “泽儿,你可别贪心。”刘纤秀嗔道。   曾文芳却认真地道:“理想多也无妨,只要你喜欢就好。比如说,你做了军官,一样也可以打篮球呀。像你爸爸,他做领导,但是,他也会打篮球。   你再问问你小姑,是不是学校里有许多老师都会打篮球?我们不一定能当上篮球运动员,但是,我们可以让自己多才多艺。听说,你小姑就会弹琴、唱歌、跳舞。   我们雨泽也要学会唱歌、弹琴、下棋、打球,做一个多才多艺的男子汉,这样,以后就会有很多小姑娘喜欢我们雨泽的哦。”   吴雨泽仰头,乌黑的眸子散发出精光:“芳姐姐,现在幼儿园里就有好多小姑娘喜欢我,她们还送了我很多好吃的东西。是不就是因为我多才多艺啊?”   曾文芳不由莞尔,摸着他的小脑袋问:“那是说明我们雨泽很可爱,会讨小姑娘喜欢。至于多才多艺嘛,我问你,雨泽有什么特别擅长的呢?”   “我也会唱歌,不过,我才不要学跳舞呢,那是小姑娘才做的事。我会下跳棋,我会画画,我还学了钢琴,不过,还弹得不太好。”   “哇,怪不得小姑娘这么喜欢雨泽,芳姐姐也特别喜欢你。”   “真的吗?那我长大之后能不能娶芳姐姐做媳妇?”   “做媳妇?”   “哈哈……”   刘纤秀与曾文芳相视一笑,然后就笑不可抑。   这也太逗了,这小屁孩才六岁吧?就想着娶媳妇了?长大这后还了得?   “芳姐姐、妈……你们不能娶笑我。上次,晓晓就说长大之后要嫁给我,可是,她太喜欢哭了,我不喜欢老是哭的姑娘。芳姐姐伤心了都不哭,我喜欢她。”   曾文芳莞尔,原来刚才小奶娃也感受到了她心里的伤感,是觉得她伤心了也没有哭,很坚强吧。   可是,再伤心也比不过上一世的悲剧,这一世这么美好这么幸福, 她怎么舍得哭? 第三百六十七章 认同准儿媳   第二天,曾文芳工业园那边有事情要处理,就没有跟着母亲与雪儿去刘纤秀家。曾国生也没有去,他虽然与青山镇的领导有些交情,但对威严的领导还是有些怵。再说,今天他有棋类学习课,刚好有借口。   日子过得很快,很快便到了沈美琪的婚期。曾文芳跟伍学武请假,伍学武以为她想去找陈文干,这个年代,两地分居还是有探亲假的。   “文芳,这段时间也没什么事,你干脆请一周假期,这样加上两个周末,就不十天了。京都太远,去一趟也不容易。”   “谢谢伍主任体谅,那这段时间,就辛苦你与黄科了!”   “有什么辛苦,说起来,你与阿聪都经常周末加班,就是请再多的假,都是应该的。只不过我们单位人少、事多,这些事我们不做,也找不到别人帮忙。”   “伍主任,我们都理解单位的难处。以后,我会好好跟着伍主任做事的。”   “你呀,就是嘴甜!”   伍学武想起当初一起去渔港考察,当时还觉得这位小姑娘总抢在他前面出风头,对她有些偏见。但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却早就对她改了观。   这姑娘就是个脚踏实地的,工作踏实、为人爽快,做事情灵活却有原则。应该说,这是他工作以来,遇到的一位最能干的女下属。   另外,这姑娘心地善良,从来不会因为年龄小而找借口,也不会自持漂亮而自命不凡。那些企业老板送礼,如果单独送给她一个人,哪怕是一个杯子,她都不会受下。   因此,那些人只能打着送东西给单位,才能把东西送到她的手里。单位七八个工作人员都有,就连保安叔叔、保洁员大婶都有,那她就当仁不让了。有一次,有位老板忘了给保洁员大婶留一份,文芳毫不犹豫地把自己那份给了保洁员大婶。   弄得那个老板又巴巴地给保洁员大婶送了一份过来,那份礼物这才回到了文芳的手里。   正因为如此,虽然很多人来纠缠文芳,但是,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单独请她出去吃饭、唱歌。别人不知道,也会传一些闲言碎语,但单位的同事却都知道文芳的为人。   上次,工商局的陈志越,也就是陈志光的哥哥,陈文干的爸爸约他去钓鱼。伍学武本来另有邀约,但反应过来这事跟文芳有关后,就立刻答应了陈志越的邀请。   “我知道陈哥因为什么事情找我,我就老实说了吧。最初,我刚与文芳接触时,对她也有怀疑。当时在渔港……后来,文芳经常为工业园的工作忙碌,包括这次借调到工业园,都是因为她的工作能力确实能胜任这份工作。”   “是不是吃人的嘴短?”陈志越听了他一直为文芳说话,开玩笑道。   伍学武挑眉道:“那今天陈哥也请我吃一餐,吃人的嘴短,我肯定会帮你在文芳面前美言几句。”   “我是公公,她是丑媳妇要见公婆,我才不用你美言呢。”   “那可说不定,文芳又不是非你家儿子不可。你不知道,听说,连唐氏集团的儿子唐冬阳都喜欢上了文芳。我们家文芳,可以说是东湖最抢手的姑娘。”   “怎么就你们家文芳了?那是我们家文芳!”   “切,你与嫂子不是不喜欢人家姑娘,不相信人家姑娘吗?”   “我们哪里是不相信,外面传言那么多,我们当然要了解清楚她的为人吧!”   “那如今了解得如何了?”   “说实话,之前我也不相信文芳会这么优秀。我问了市政府的李小石科长,他拿出文芳的学位证书复印件给我看。妈嘛,你肯定想不到,文芳有多少张学位证书。”   “多少张?”   “四张!”   “不会吧?这么多,那是怎么学的呀?”   “汉语言文学是她的主专业,然后她还修了经济学、环境管理学、财务管理学三个专业。”   “怪不得当初张市要带着她去考察,原来张市才是真正的伯乐。”   “李科说,当初文芳在东湖日报社实习时,他就注意到了文芳,并让李科把文芳写过的报导全部拿给他看。实习结束,报社那边要留下文芳,却被市政府截下了。”   “既然知道文芳这么优秀,你怎么还来我这里打听她的消息?”   “一是多方了解,二是跟你这位老弟分享嘛!”   “哼,可惜我儿子才读初中,不然,嘿嘿,我就怂恿我儿子追求文芳了。”   “你呀,等你儿子的毛长齐了再说吧。对了,我听李科说,上次文芳去辞工业园这份差事,说市里好多单位的人说她是‘小辣椒’,说再这样传下去,她就会嫁不出去了。可是,你道张市怎么说?”   “怎么说?”   “张市说,他的小儿子比文芳小三岁,女大三,抱金砖,正好!如果文芳嫁不出去,他就让小儿子娶文芳。哈哈……”   陈志越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特别得意。   伍学武反应过来,也哈哈地笑起来:“张市确实很喜欢文芳,如果他家小儿子也喜欢文芳,说不定这事真的能成。”   “我儿子十年前就绑定的媳妇,如今谁也抢不走。”   “你呀,也别得意得太早,文芳一天没结婚,就一天不是你家的人。到时候你也别怪我没提醒你,一家有女百家求,何况还是这么优秀的女子,所以,你与嫂子还是早点把这个媳妇娶回去吧。”   陈志越听了伍学武的话,若有所思。回到家里之后,竟然真的跟汪依桐说起了让儿子早点把文芳娶回家的事情。   汪依桐虽然从小叔的嘴里知道了一些曾文芳的事,但还是没有丈夫了解得这么直观,这么透彻。   “我们不反对就可以了,结婚的事情就随他们吧!如今,干儿在京都,她在东湖,能不能成还不一定呢。”   “怎么会不能成?我跟你介绍了这么多姑娘给他,他小婶在省城那边也介绍了几个姑娘,他一个也看不上。   听说,渔港有一位女企业家,在干儿读初中时,就把他定为女婿人选。她家女儿是独生女,几千万的身家都是给女儿做嫁妆的。”   “独生女也不好,我们干儿是独生子,女方是独生女,等我们都老了,岂不是四个老人全跟着干儿夫妻?”   “你说得也有道理,总之,那些姑娘再优秀、家境再好,我们干儿都看不上。如今,好不容易看上了文芳,人家姑娘也喜欢他。如果他们两人不成,那干儿都不知道能不能娶上媳妇啰!而你,又去哪里抱孙子?”   汪依桐觉得有理,急忙给儿了打电话,说已经同意他与文芳的亲事,让他早点回来去曾家提亲。   陈文干高兴坏了,急忙打电话给文芳,告诉她这个特大好消息。还说要立刻抽时间回来,先去领证,然后再商量摆酒席的事情。   曾文芳也开心,不过,她立刻就要去京都,陈文干根本没有必要回来。   “我明天就去京都,你忘了吗?我要参加美琪的婚礼,还有,去到之后,我还有事情跟你说,保证你听了会大吃一惊。”   “啊?好事还是坏事?”   “什么说呢?要从不同的角度看,才能断定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对于你来说,应该是好事。”   “那就肯定是好事!给我透点风声?”   “说来话长,还是去到京都再说吧。这次伍主任看在你的面子上,给了我一个星期的假,加上前后两个周末,足有十天呢。”   “十天也不多,我希望天天跟你在一起。”   “快了,差不多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真的?”   “真的!”   话说到这里,曾文芳就挂了电话,心想,嘿嘿,你肯定猜不中。 第三百六十八章 沈园   第二天一大早,曾文芳就去了省城机场,在省城机场也没有停留多久,很快就飞去了京都。   京都机场,陈文干公司有事慢了一步,来到时,曾文芳已经坐上了沈琅的车走了。没接到人,陈文干并不气馁,立刻给战友打了个电话。   “文芳应该给沈家接走了,她来京都参加美琪的婚礼,理应先去沈家。对了,他们可能有事情商量,你还是明天再去接人吧。明天,你带文芳来华城大酒店聚餐,我们要商量周年庆典的事情。”   “哦,好的。”   陈文干虽然有些好奇,但他一向信任文芳,也愿意给她交朋接友的空间,就答应了明天再去接她。   却说曾文芳,自从坐上了沈琅那部低调却奢华的轿车后,心里就有些忐忑。沈家虽然有疼爱她的沈琅,和与她亲近的美琪,但关键还得看沈老爷子,还有大伯、大伯母的态度。   大家长、长子长媳,这些才是决定她是否认亲的关键人物。沈琅毕竟是小儿子,而美琪更是即将出嫁的姑娘,这两人的态度不能代表沈家的态度。   其他人怎么看认亲这件事,又怎么看她,她心里没有把握。她会好好观察,毕竟这件事关系到她最爱的家人,如果沈家其他人连她这个大学生都嫌弃,那她不是会让父母认这门亲的。   车子从机场一直绕路,外环、四环、三环,一直到内环路。来过几次京都,曾文芳对京都的大概布局还是有些了解。沈家是百年世家,家在内环,也不奇怪。   她在心里估算了一下,再看看方位,觉得这地方应该与上次去的军区大院隔得不远。不过,让她惊讶的是,从内环的闹市区内只拐了个弯,就到了沈家。   “沈园?”曾文芳见到了门楣上两个有些斑驳的大字。车子只在外面停了一会,就有一位年近六十的老伯来开门。   沈琅摇下车窗,对老伯笑:“胡叔,这是我大侄女,以后,她回家,你记得给她开门。”   老伯恭敬而礼貌地道:“我会的,二少。”   然后又转向坐在副驾驶座的曾文芳,恭敬地道:“大小姐好!”   “胡爷爷好!”   曾文芳想,小叔叫叔叔,她低了一辈,应该叫爷爷才对。   沈琅对她的应答很满意,老伯也笑眯眯地点头应着。   车子进了大门,沈琅没有关车窗,慢慢向前开,边笑着向曾文芳介绍:“这是沈园,已经有七百多年历史了。是咱们的老祖宗做了一品官员之后,皇帝赏赐的。后来,我们家虽然没有人再做到一品的位置,但这个园子却一直保留着,我们沈家人也世世代代住在这里。”   “啊?这就是沈园?”   曾文芳看着有些熟悉的风景,惊呼出声。她在电视上看过沈园,也在相片上看过沈园风景。之前还以为两者之间并没有什么联系,如今置身其中,才知道这个沈园,就是后来被评为世界文化遗产,成为国家5A级旅游胜地的沈园。   只是,沈园成为了旅游胜地,那沈家人又住哪里去了呢?看这里的情形,如今的沈园并没有开放,里面应该只住着沈家人。   沈琅侧头看向侄女,疑惑地问:“你知道沈园?”   曾文芳腹诽:我能不知道吗?上一世,她两个孩子来京都旅游,回到青山镇,跟叶家老太太好一番炫耀,还拿出很多在沈园拍的相片。也不知是不是她一脸羡慕、于有荣焉的神态触动了那两个孩子,这次,两个孩子也没有嫌弃她,而是允许她翻看那堆相片。   因为看了这一堆相片,后来,电视上介绍沈园风景时,她就特别留意。因此,她才有幸了解这座占地几十亩的沈园。   “听说过,不过,是第一次来。”   曾文芳心里有些闷,父亲是这个大家族的子孙,却做了半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伯伯,不能不说这是极大的讽刺。   车子开了好久,文芳感觉比起从机场到沈园花的时间还要长,当然,那应该是心理时间。才停在一栋绿树掩映、足有四层高的小洋楼前。   沈琅下了车,看了看后备厢,眼角不由微抽:这大包小包,外加一个拖箱,全是这侄女的行李,瞧这气势,也跟搬家差不多了。   他边从后备箱拿出这些大包小包,边向侄女介绍:“沈园里面有四座房子,除了这栋,其余的都是四合院,最古老的一座四合院,里面已经没有住人。   还有两座四合院,分别建于二百年前与八十年前,八十年前建的那栋主楼是两层的,如今做了公司的员工宿舍。   而这栋楼,是兴起了钢筋混水泥建筑之后才建的,也有三十多年了,十年前,重新装修了一次。如今,老爷子与你大伯一家都住在这里。我与你小婶因为单位离这里远,平时住在三环那边的小房子里,周末才回这里住。”   “哦,原来这样啊!”   曾文芳点点头,房子再多再好,也抵不过方便。小叔与小婶,应该也像她那样,贪图上班方便,所以才另外置了房子。   这时,房子大门打开了,走出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婶,见到沈沈二人,快步走过来,道:“二少,您怎么不鸣一下喇叭,我们以为您还没有把人接回来呢。”   然后又上下打量文芳:“二少,这就是大小姐吧?”   “李嫂,这就是大小姐,叫文芳。对了,您以后跟其他人说一声,以后叫我三少。二少过些日子就会与你们见面的。”   “好的,二少。”   李嫂喊习惯了,脱口而出的还是“二少”,不由面露尴尬,立刻改口道:“不好意思啊,我叫习惯了,三少。”   “没事,多叫几遍,很快就会习惯的。”   “是的,三少。”这次李嫂刻意注意了称呼,才没有喊错。   “大小姐,你先回去歇着,一路上肯定累了吧。这些行李我会提回去的。”   “李嫂,我不累,我们一起拿,一次就提回去了。”   “没事,我力气大,走两遍就行了。”   沈琅提了那个最大的袋子,然后又拿了那个拖箱,笑着对文芳道:“你提些轻巧的东西,就几步路的事。那么远都拿来了,到了这里还怕拿不进去吗?”   李嫂与曾文芳相视一笑,提着东西进去了。   刚走进大厅,就有一个五六岁、长得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蹬蹬蹬的从一个房间里跑出来,边跑还边喊:“是爸爸回来了吗?”   沈琅的声音爽朗而宠溺:“琬琬,是爸爸回来了。你看,爸爸还给你带回一个姐姐。”   “啊,还带姐姐啊,你怎么不给我带一个弟弟回来?都没人叫我姐姐,真不好玩。”   小丫头没有预料中的惊喜,还嘟起小嘴抱怨。曾文芳不由莞尔,这孩子,说的还真是太实话,她喜欢。   沈琅把行李放在厅里,笑道:“你想要弟弟,还得等爸爸妈妈再生一个,爸爸从哪里给你带个弟弟回来?”   小姑娘还是嘟着嘴:“那怎么就能带姐姐呢?”   沈琅弯腰抱起她,道:“这个姐姐,是爸爸的二哥的孩子,就像琪琪姐一样,不也是爸爸大哥的孩子吗?”   “哦,我知道了,爸爸的哥哥比你和妈妈大,所以只能生出姐姐来,对不对?”   “哈哈,我们琬琬真聪明。”沈琅哈哈大笑,揉着女儿的头,然后放开,竖起一个大拇指。   曾文芳与李嫂也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李嫂,把大小姐的东西放到她楼上的房间里去。”   “好,我……”   “等会儿,有些东西不用提上楼,是我送给大家的礼物。”   李嫂话还没说完,曾文芳就阻止了,说完,她点着几个袋子,道:“这些都留下,把我的拖箱拿上去就可以了。”   “这些都是什么?”   曾文芳指着其中一个系了红带子的袋子道:“也没什么,李婶,这个袋子你找个地方帮我放好,是送给战爷爷的特产。”   “好哩,大小姐。”   李嫂拿开了一个拖箱,一个袋子,沈琅见厅里还有这么多东西,不由问:“那这些呢,怎么带这么多东西?”   “也没多少东西,这个袋子很轻,有两件礼服,我送给琪琪的结婚礼物。哦,对了,琪琪呢,她不在家吗?”   “她有事出去了,吃晚饭前会回来。” 第三百六十九章 公主城堡   “琬琬,姐姐也给你带了礼物,我们拆开看看吧?”曾文芳朝正睁着宝石般的大眼睛看着她的小姑娘,朝她眨眨眼。   “真的吗?”小姑娘急忙挣扎着从沈琅怀里下地,刚下地就小跑过来,一脸期待地看着曾文芳。   她给琬琬准备了一套芭芘娃娃。穿着漂亮裙子的洋娃娃,不知道藏着多少小姑娘的公主梦。她知道城里的小姑娘都喜欢这些玩具,便早早准备好了这个。   这个礼物,在那个最大最重的袋子里。曾文芳解开袋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大盒子。   “来,跟姐姐一起打开,看看里面有什么礼物。”   沈琅见侄女刚到沈家,水都顾不上喝,就在给女儿拆礼物,心里欢喜之余,多了一层酸涩。侄女拿了这么多东西来沈家,是想讨得他们的欢心吧?回自己家还如此小心翼翼,真的难为她了。   他没说话,而是去泡茶。他知道侄女喜欢喝花茶,昨天,还特意准备了一些玫瑰花和蜜蜂。   这边,沈美琬已经协助曾文芳,拆开了那个大盒子。   “哈,洋娃娃,好漂亮!”小姑娘高兴地去抱那些洋娃娃。   在一个色泽鲜艳的盒子里,躺着四个容貌不一的洋娃娃,但无一例外,都是大眼睛、漂亮精致的金发美女。   除了这几个洋娃娃,曾文芳还亲手缝制了十多条给这些洋娃娃穿的、形式各异的裙子。这些裙子,比起原配的裙子漂亮多了。   另外,曾文芳还另外买了一堆积木,可以堆成一个个小城堡。   曾文芳给小城堡娶了一个名字:“公主城堡”,配上了她画了一本配上了文字的小插图,里面是一个灰姑娘的故事,不过是她自己编的故事。   故事的主角是一位漂亮小姑娘,叫玲子,很小的时候,她就会扎稻草人,并且还把稻草人扎得很漂亮。村里其他小伙伴嘲笑她:“你把稻草人扎得那么漂亮干什么呀?还不是一样要放到稻田里赶鸟儿?”   小姑娘道:“稻草人是一位漂亮小公主,稻田就是她家的后花园。她在后花园里唱歌,歌儿唱得比鸟儿唱得还好听。所以,鸟儿就不再来她的后花园捣乱了。”   “呵,还后花园呢!谁家的后花园有这么大?是你妄想成为公主吧?也不瞧瞧那穷酸样,哈哈……”   可是,她无视村里其他小伙伴的嘲笑,仍然把每个稻草人都扎得特别漂亮。   后来,也有小鸟儿会逗留在她家的稻田里,却不啄食她家的稻谷。还帮忙把其他鸟儿赶走、从其他地方啄来肥料。无论年神怎样,她家每年都能出产很多粮食。   玲子姑娘越长越大,一家人辛勤努力,终于过上了好日子。可是,她还是会扎漂亮的稻草人,并且,还把稻草人扎得越来越漂亮。给漂亮的稻草人穿上颜色鲜艳的衣服,让稻草人带着漂亮的帽子。   在玲子姑娘满十八岁的时候,有个年轻的王子路过这个乡镇,见到了正在扎稻草人漂亮姑娘,很喜欢这个心灵小巧的姑娘。就向她家人求娶玲子姑娘,还给她父母一笔丰厚的聘礼,让她家人衣食无忧。   从此,玲子姑娘去了一个真正的城堡。在离城堡不远的地方,也有大片的稻田,那是年轻王子送给她的后花园。   后来,玲子姑娘成为了幸福的母亲,变成了有三个孩子的玲子妈妈。但是,玲子妈妈仍然哼着小曲扎稻草人,也教三个孩子扎稻草人。   玲子妈妈说:“我的幸福生活是从扎稻草人开始的,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些。孩子啊,你们也要记住这一点,除了要勤奋、努力读书、工作,还要学会感恩。要知道,没有稻草人,就没有妈妈的今天,也不会有你们。”   玲子家的孩子很聪明,很可爱,他们与他们的王子爸爸一样,喜欢心灵手巧的妈妈,喜欢妈妈讲的故事,也很喜欢妈妈扎的漂亮稻草人。   沈琅把泡好的花茶放在靠文芳最近的茶几上,也坐在沙发上听曾文芳讲故事。而琬琬小姑娘抱着四个洋娃娃,眨巴着大眼睛,听得入了神。   等曾文芳讲完故事之后,还静静地坐着,久久沉浸在故事里。半晌之后,小姑娘才开口:“这个故事与妈妈讲的灰姑娘的故事不一样,不过,我喜欢玲子妈妈,她太厉害了!”   “是啊,玲子小姑娘心灵手巧,她知道幸福生活是靠自己辛勤奋斗得来的。成为了玲子妈妈之后,她也没有忘记这一点,还教育她的孩子,要努力奋斗,要学会感恩,幸福生活来之不易。”   “嗯,我知道,爸爸也说过,让我要努力学习,以后才能过上公主般的生活。”   曾文芳从不吝惜赞美:“琬琬真聪明。”   小姑娘抱着洋娃娃,道:“姐姐,我去给娃娃堆城堡吧。”   “好,去玩吧!”   曾文芳抬起头,才发现坐在一边的沈琅静静地看着她,眼睛发光。她不由摸了摸了脸,疑惑地问:“小叔,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沈琅轻咳一声,举手敲了一下头,笑道:“脸上没有东西,是你的脑子里有东西而已。”   “谁脑子里没有东西?”   “哈哈,小叔的意思是,这个故事是你编的吗?你脑子里的东西与众不同,很特别,很宝贵。”   曾文芳默,这故事确实是她编的,谁脑子里还没有些与别人不一样的东西?如果大家都一样,那人与人之间还有什么区别?   其实,沈琅还想得更多,与其说,故事的里的玲子小姑娘,还不如说是文芳小姑娘。扎漂亮稻草人,不过是换了一种形式,写出了她发家致富,过上幸福生活的过程。   小时候希望能吃饱穿暖的乡村生活,被她用梦幻童话的形式描述出来,给小姑娘的生活添上了一层神奇的色彩。可是,琬琬听不出小姑娘内里的心酸苦楚,难道他这个三十多岁的大人还听不出来吗?   “文芳,你受苦了。”   听出沈琅语气不对,曾文芳这才意识到沈小叔把她代入到故事里面去了,不由哭笑不得。她编这个小故事的时候,只是纯粹发挥了一下作家的想象力,再顺便给小孩子一点启示,根本没有这层意思好吗?   沈小叔是医生,见惯生死的医生,怎么也有感性的作家特质?   “小叔,里面的主人公不是我,是我编的玲子姑娘。再说,玲子姑娘也没什么不好呀,不是最终过上幸福生活了吗?”   沈琅反驳:“那是童话故事。”   曾文芳眨眼:“是啊,本来就是我编来哄妹妹的童话故事。”   沈琅想了想,觉得也是,人家编的童话故事,里面的主人公过上了幸福生活,而现实生活中的文芳,也过上了幸福生活。这,不是殊途同归吗?   “你喝点水,我是小叔特意给我泡的玫瑰花茶哦。”   曾文芳捧起花茶,温的,除了花香,还有散发着甜甜的蜂蜜味道,她不由连喝了几口,道:“谢谢小叔,这花茶好喝。”   “还不是学你泡的,战爷爷这么个大老爷,如今都爱上你发明的各种花茶了。”   “等忙完琪琪的结婚典礼,我去看看他。”   曾文芳想起那位个性爽朗的老人,离上次见面,一晃就过了四年,如果按上一世的轨迹,战爷爷离去世也只剩下几个月了。   也不知道他的身体是否硬朗,自己能否改变他的命运轨迹。 第三百七十章 沈老爷子的挣扎   “战爷爷是个军人,他身体很好,比你亲爷爷这个文人要硬朗多了。”   沈琅知道她担心什么,笑着说了一句。然后,他往厅里那座年代有些久远的挂钟瞅了一眼,时间已经指向下午五点。   父亲也是,知道今天他会带侄女回来,还是不愿意回来面对。父亲老人,性格也很执扭,轻易不与人交心,也不愿意接受新事物。   上次召开家庭会议之后,他应得好好的,过了几天,就又反悔了。不断地问他:“你妈妈最疼你二姐,如果她知道我不承认你二姐是亲生女儿,你妈会不会怪我?”   父亲这一辈子,最在乎的就是母亲与二姐。沈家从来不会重男累女,就是奶奶在世的时候,也对二姐疼爱有加,他与大哥都要往后排。如今,父亲也是这样,儿子儿媳妇以及孙子孙女,都要排在二姐以及她两个孩子后面。   如今,已经证实二姐不是沈家的孩子,可是,父亲还是固执地认定了二姐,不愿意让二姐受一点儿委屈。   父亲曾经对他说:“认你哥哥也可以,以后,就当你二姐与那位哥哥是龙凤胎吧。二姐还是二姐,二哥就改为三哥,你排第四。”   沈琅哭笑不得,这也可以?在他与大哥这里,应该没有太大关系。就是不知道文芳一家子,知道了这事之后,会怎么想。   设身处地,如果换了自己,怕心里也不会好受。二姐代替了二哥的位置,养尊处优过了大半辈子,已是幸运。   如今,不把她当仇人的女儿赶出去,已是仁慈。可是,还把二姐当成掌中宝,估计文芳他们看到,心里会不舒服。毕竟,二姐是抢了二哥的幸福生活。   沈琅这样想,也这样告诉了父亲,可是,父亲却道:“冥冥之中,自有天命。琴儿从小能长在我家,叫我一声父亲,这就是缘分。我与你三哥,应该是没这份缘分吧。”   “爸,既然错了,我们就得改正过来。你这样的态度,哥哥一家人会伤心的。”   “能成为沈家人,有什么好伤心?不是应该高兴得跳起来才对吗?”   父亲这是说的什么话?以前那个英明神武的父亲哪里去了?沈琅看着父亲有些佝偻的身子,心里很难受。   父亲老了,只想活在过去,不愿意面对现实。岁月不但夺去了他的健康,还夺去了他的智慧。这样的父亲,让沈琅心酸而失望。   或许,之前他听到二姐血型与父母不相配,却一直不愿意调查这件事,心里就隐约生出这种预感。   如今,果然如此。他不知道自己揭破这件事情的真相,如今还有什么意义。如果文芳知道她和亲爷爷所思所想,一定会很伤心吧?   昨晚,他缠着父亲在书房里聊了半天,又一次说起了在青山镇见到的曾家旧宅,还有第一次见到文芳姐妹的情形。才终于唤起了父亲一丝愧疚,得到了父亲一定会好好对文芳的承诺。   如今,父亲又后悔了吗?又逃避了吗?沈琅心里五味杂陈,正在思忖间,外面传来车声。他心里一喜,对文芳道:“文芳,应该是美琪回来了。”   果然,没一会儿,就传来美琪高兴的笑语:“小婶,快点,小叔肯定接到文芳了。”   “看把你这个丫头高兴的,难不成后天的婚礼还比不上见你堂姐重要?”   曾文芳听出,这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声音温柔清脆,应该是她的小婶冯月。   然后是琪琪撒娇的声音:“我与成哥结婚也很重要,但是,这不影响我早点回来见堂姐啊!”   “还不影响,刚才是谁心不在焉的。”   另一个声音满含嗔怪,应该是琪琪的母亲,也就是她的大伯母——战兰。   “阿琅,人接回来了吗?”   这是一位略带急切的中年男子的声音,应该是她的大伯——沈珲。   这时,沈琅与曾文芳已经站起来,往大门那边走。一个人在那里堆积木玩得不亦乐乎的琬琬小姑娘,也抱着一个洋娃娃高兴地迎了出去。手里还举着她的洋娃娃,喊着:“妈,这一位大姐姐送我的洋娃娃,可漂亮了。”   沈美琪第一个冲进来,摸了摸琬琬小姑娘的小脑袋,便冲到曾文芳面前,一把抱住她,兴奋地道:“文芳,我终于见到你了!唉,可把我想死了。”   “我也想你!”文芳轻轻拍着她的背,轻声道。   这是只比她小了一个月的堂妹,能与她相识相交,或许也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吧。   待大家都进来,沈美琪才放开她,拉着她的手,向来人介绍:“爸、妈、小婶,这就是我的合伙人曾文芳,也是我的好朋友曾文芳,如今,还是我堂姐,应该叫沈文芳了吧?”   大家都一脸笑意地看着曾文芳,几乎异口同声地道:“文芳,你好!”   “大伯、大伯母、小婶好!”   曾文芳也笑盈盈,落落大方地跟他们打招呼。这几人不仅衣着得体,还都保养得极好。只一眼,她就看出了,这些人一直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   沈美琪看到琬琬手里捧着的洋娃娃,不由双眼放光。她小时候也有几个洋娃娃,但哪有这个漂亮可爱。   “哇,琬琬,你手里的娃娃好漂亮,给姐看看?”   “不给,那是那个姐姐送我的礼物。”   琬琬小姑娘扭着身子,指了指曾文芳,自从曾文芳把洋娃娃送给了她,她就一直抱着其中一个。即使在堆积木,也不愿意放下。   见小堂妹捧着洋娃娃爱不惜手的样子。沈美琪不由朝曾文芳笑她:“文芳,你倒是很懂小姑娘的心理。”   “我们不是从小姑娘过来的吗?难道你小时候不喜欢布娃娃?”   “我倒是很喜欢,不过,我小时候倒是有几个洋娃娃,却不没有这么可爱的。可爱的小狗、小熊倒是有不少。”   琬琬插话道:“那姐姐也很幸福了,玲子小朋友只有漂亮的稻草人。”   “稻草人?”   几人听了有些惊讶,琬琬也不理他们了,牵着冯月的手,指着她的新玩具道:“妈,你过来,我给你讲一个不同的灰姑娘故事。”   冯月被女儿拉着,有些无奈,走了几步,又带了些歉意地对文芳道:“文芳,这是你的家,在家里可以随意些,不用拘束。”   “我会的,小婶。”   “你就是我大侄女?长得好漂亮!”   沈珲没注意几个孩子的官司,而是盯着曾文芳看了好一会,眼睛都不眨,然后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喊了起来。   战兰拍了一下慢了一拍的丈夫,笑道:“你呀,总是这样,刚才侄女不是喊了你伯父吗?你都应了呀,如今才反应过来?”   沈珲是个科学家,对生活上的事情总是慢了一拍,大家都说他的精神劲都用在科研上了,典型的书呆子一枚。   曾文芳也笑了起来,看着沈珲,心里流淌着感动。   因为沈珲长得与曾国生很像,个子差不多、容貌与曾国生足有五六成相似。只是,沈珲看着,比父亲年轻多了。皮肤白皙、头发乌黑,戴着一副眼镜。近五十岁的人了,曾文芳愣是在他脸上找不到一丝皱纹。   她的父亲,比大伯也要小上几岁,可是,皮肤黝黑,脸上布满了历经风雨的沧桑。   她盯着沈珲那双白皙修长的大手看,一下子红了眼眶。她转过头去掩饰,沈家其他人以为她是高兴,也没在意。   沈珲见到侄女落落大方、举止优雅,很是高兴。拉着她坐在沙发上问长问短。   战兰回了一趟厨房,出来之后,不时暗暗打量一下文芳,但是,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也丝毫看不出文芳在农村生活过的痕迹。 第三百七十一章 动情   将近六点的时候,沈老爷子回来了。见到文芳,虽然有一瞬间的怔愣,但很快恢复过来。拉住文芳的手,老泪纵横,让文芳好一番感动。   来的时候,她给沈家人带了一本相册。里面选取了她一家人近十年来的经典相片。十年前,除了曾国生夫妻的结婚照,他们家也没留下相片。   “这是文雪丫头?”   沈伟明指着相册里文雪的一张单人照,那是她在省幼师拍的,穿着红色连衣裙,笑意盈盈,意义风发。特别那双凤眼,亮得能闪瞎人的眼。   “像、太像了!文芳啊,文雪真的太像你奶奶了。琪琪,你把你奶奶年轻时的照片拿出来,给你堂姐看看。”   沈美琪朝文芳眨了眨眼,急忙去了沈老爷了的房间。然后拿出一叠过了塑的照片,递给文芳,道:“我第一次见文雪的时候,我就觉得很眼熟,但当时又想不起来像谁。后来,我回爷爷房间,看到了奶奶的照片,才知道,文雪长得跟奶奶年轻时一模一样。”   她指着文芳手里翻看的那张,道:“你看,这张,虽然是黑白的,但你看奶奶笑的时候的眉眼,还有嘴唇,都一模一样。”   曾文芳看着奶奶年轻时的这张黑白照,不由感慨,雪儿真的与奶奶太像了,如果拿这张照片给青山镇看,他们肯定会说照片里的是雪儿。   沈美琪又抽出其实一张,道:“是像吧?你看,这是奶奶中年时拍的照片,优雅美丽,就像一个公主。其实,奶奶本来就是一名公主。”   沈伟明瞥了孙女一眼,沈美琪急忙换了个话题:“文芳,为什么不把文雪带过来?我可想她了。”   曾文芳解释道:“她是老师,本来就有寒暑假,平时不好请假。因为如今幼儿园都是包班制,文雪带着一个中班的学生,别的老师也有各自带着的班级,文雪可不敢把学生交付给别的老师。”   沈伟明又瞅了一眼文芳,好像是想看看她长得像谁,文芳急忙笑道:“爷爷,其实,我长得比较像我妈。你看,只有鼻子有点像我爸。”   沈伟明仔细看她的鼻子,果然,高鼻梁,小鼻尖,长得像他。   看完,他道:“你爸长得像我,你的鼻子也长像我。”   “嗯,我看文峰长得也像爷爷,不过文峰长得很高,有1.80米呢。”   “那他在身高这方面就像王家那边的人了。”   “王家?”   “就是你奶奶的娘家。”   “哦!”   文芳恍然,她还想知道多一些奶奶娘家那边的事情,可是,沈老爷子与美琪都不愿意再说这事。她心里隐隐觉得,她这个奶奶的娘家肯定有猫腻。   今天晚上沈家算是小团圆,沈老爷、沈珲夫妻、沈泽铭、沈美琪、沈琅夫妻、沈美琬都在。   沈珲感慨道:“如果你爸妈与弟妹都来了,那我们一家就是真正的大团圆了。”   曾文芳应道:“我会尽量说服我爸妈,争取让他们想明年春天来。”   “我对不起你爸,你什么时候回南方?我跟着你去一趟南方吧。我要向他道歉,丢下他四十几年,我还不知道有他在,那个老太婆真可恶,这样的事情也做得出来,也不怕遭报应。”   沈伟明的情绪来得突然,竟然说得无比动情。   沈琅听了,既高兴又惊讶。之前,听说曾国生夫妻不愿意认他们,父亲虽然露出些感伤的神情,但只要一见到沈琴,感伤与愧疚就会不翼而飞。   本来,自己的亲生儿子在农村辛苦种田,曾家老太太的女儿却被他们家人如珠如宝般地养大。老爷子理应会愤怒、感伤,对曾老太太会从心底里厌恶,也会牵连对沈琴的感情。   只是,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父亲只要一见到沈琴,就像忘了二哥受的苦。   曾文芳却是听出沈老爷子对父亲的愧疚,除了沈琅与沈美琪,她还第一次从沈家其他人嘴里听到这样的话,心里多了一丝暖意。心想,幸亏爷爷还不会因为疼爱沈琴而生出对她父亲的不满。   而沈珲父子表现也还不错,沈珲的性格比沈琅更加爽朗,却又与曾国生那样,也特别憨厚。自见到她之后,一直大侄女大侄女的喊她,还送了她一个色泽温润的玉佩。   沈泽铭则比较温和,给人一种温润如玉贵公子的感觉。送了她一支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钢笔。   上一世的文芳特别喜欢这沈泽铭种类型的男人,就如黄老师,性格也是这般温和,相处的时候,总是让人如沐春风。这一世,文芳对这种类型的男人还是很有好感,见到他之后,叫了好几声堂哥。   战兰就是战友的姑姑了,不过,她给文芳的感觉不太好,反正没有战家其他人那么好。按理来说,她帮过战家的忙,战兰应该对她更加友善才对,可是,她能隐隐地感觉到战兰的敌意。   是担心她们姐弟分家产吗?还是担心来自农村的亲戚会丢沈家的脸?又或是本来就不喜欢她?   相比之下,冯月对她更为友善,一直对她笑,还不停地问她一些工作生活上的事。   琬琬这个漂亮的小丫头,就更不用说了,因为得了她送的漂亮玩具,一直缠着好,要她讲故事。这个小丫头的性格有些像美琪,活泼开朗,撒起娇来又萌又可爱。   “你跟大姐一样,也是我姐姐吗?为什么我没有见过姐姐你呢?”   “姐姐在很远的地方,以前没来过这里,所以你没有见过我。”   “那姐姐以后多来我们家啊,你那么漂亮,我好喜欢你啊。还有,后天,大姐就要出嫁了,妈妈说,等大姐出嫁了,大姐就会很少住我们家了,那漂亮姐姐住我们家好不好?”   冯月不由莞尔,别看她家女儿活泼,其实还是有些傲娇的。对不喜欢的人,从来不肯邀约人家来家里玩。如今看来,琬琬很喜欢这位堂姐。   “姐姐也很喜欢琬琬,不过姐姐还要到很远的地方去工作,等以后有了假期,姐姐再来陪你玩,好不好?”   “这样啊!好可惜哦!”   小姑娘小手一摊,露出一副遗憾的样子。曾文芳不由乐了,她这位小堂妹太可爱了。   冯月看着两人的互动,露出慈爱的笑,然后教女儿:“琬琬啊,以后你对几位姐姐的称呼得换了。这位才是你大姐,叫芳姐姐;你琪琪姐姐排第二,得叫二姐;你还有一位三姐,是雪儿姐姐。以后,我们琬琬就幸福了,多了这么多姐姐疼爱。”   “啊,我还有三姐呀?记得李婶以前叫我二小姐,如果叫琪琪姐姐二小姐,那以后,她不是要叫我四小姐了?”   冯月连连点头:“嗯,没错,我们琬琬最聪明了。”   小姑娘却转向沈美琪,想印证一下沈美琪会不会应她:“二姐,我是叫你二姐吗?”   沈美琪蹲下去抱起她,一张娃娃脸满是笑容:“嗯,我是二姐,这位是大姐,我们一起喊她好不好?”   “好!”小姑娘朝曾文芳伸过小胖手,道:“大姐!”   “呃,琬琬真乖。大姐给你带了礼物,也给二姐带了礼物,我们一起去看看好不好?”   曾文芳给沈家每个人都带了礼物,包括李嫂,也送了她一条漂亮的丝巾。除了美琪的礼物,其他人的礼物,都拆开看了。   再说,既然一家人已经聊过了,曾文芳也不想一直呆在厅里。于是,美琪提着她的礼服,文芳帮琪琪拿着她的舍不得放下的新鲜玩具,姐妹三人便一起上了三楼。   沈老爷子住一楼,二楼有四个房间,沈珲一家四口住在那里。还有一个房间,是给沈琴留的。   沈琅住三楼主卧室,琬琬的公主房也在隔壁。还有两个房间,都是客房,是给沈琴两个孩子留的。   沈琅知道侄女会来参加美琪的婚礼,觉得如果让她住在四楼,不太合适。毕竟那是顶楼,到了夏季,热气逼人。   他想,沈琴嫁得近,平时也很少在沈家留宿。因此,他就在三楼布置了一个房间,风格跟美琪的房间差不多,里面的东西还是沈美琪亲自添置的。   晚饭前,曾文芳就上来看过了,觉得这房间就像给小公主住了,小姑娘的气息太浓,估计如雪儿那般的小姑娘才会喜欢。而她,两世相加,她都六七十岁了,住这样的房间着实不太合适。   不过,毕竟是人家的一片心意,曾文芳不能不知道好歹,拂了大家的心意。公主就公主吧,她两辈子没有做过公主梦,今天做一次又何妨? 第三百七十二章 离开   第二天,因为沈美琪的亲事,沈琴一家人也来了。   说起来,沈琴倒真有曾家人的模样,脸若银盘、大眼睛、双眼眉、肌肤白皙、体态丰满。细看之下,竟然与漂亮的文兰堂姐有几份相似。   看来,这位大小姐倒是幸运,集中了曾老爷子与曾老太太所有的优点,长得比小姑曾梅花要漂亮多了。   沈老爷子见到沈琴,高兴得什么似的,迎上去寒喧:“琴儿,你们来了?你们都不用上班吗?”   看得出来,老爷子是打心眼里高兴。曾文芳瞥了一眼他们,心想:沈琴小时候一定长得很可爱吧?这也怪不得沈家待她如珠如玉,即使知道她是冒牌货,仍然不忍心把这件事情告诉她了。   “爸,今天是星期天。”   沈琴的声音娇嘀嘀的,还如少女一般跟老爷子撒娇,而老爷子好像特别受用。   “涛儿、珏儿,你爸怎么没有来啊?”   那位长得白皙秀气,带了点娘娘腔的年轻公子,应该是就是沈琴的儿子了。   只见他扶着沈老爷子,亲热地道:“外公,我爸今天有应酬,说把事情做好,明天就可以早点参加琪琪的婚礼了。”   那位长得与沈琴有四五分相似的少女,也在另一边扶着沈老爷子,笑盈盈地道:“外公,琪琪姐姐呢,她有没有做好伴娘礼服?我想试试,明天,我一定做她的伴娘。”   “好、好、好,做伴娘还不容易,你做就是了。刚才她出去了,好像就是去娶伴娘礼服的。”   曾文芳早知道就跟沈美琪一起出去了,美琪体谅她,说外面冷,她刚从南方过来,对这里的气候不适应,所以,说什么也不愿意带她出去。   沈琅一大早就去了医院,说有一个专家会诊,估计中午能回来吃饭。沈珲夫妻与沈泽铭也出去了,说要去酒店那边再确认一下。   家里,就只剩下老爷子、冯月母女和她,就连保姆李嫂也出去买菜了。   曾文芳做梦也没有想到,昨晚还让她生出几份暖意的沈老爷子,竟然一改之前的态度,不但没有向沈琴一家子介绍她,还把她弃在一旁,干脆把她当成透明人。   沈琴母女不时瞅她一眼,也不问她是谁,仿佛是在看一个来打秋风的亲戚。   孙涛看着她,则像看到一个寻了多年的猎物,色迷迷的,让她像吞下了一个苍蝇一样,恶心得很。   她在一旁冷眼看着沈老爷子与沈家人的亲热劲,再看沈琴母子三人看她的眼神,她心里凉飕飕的,像心口被割开了一个大口子,灌满了刺骨的凉风。   她再仔细打量了一会沈琴,见她随意地坐在沙发上,拿着摇控器,不时斜她一眼,那倨傲的神态怎么看怎么像小姑曾梅花。   果然,穿着龙袍也不像太子,遗传这东西还真是奇妙,生活在天差地别的人家,养出来的姑娘竟然也有相似的地方。   不过,她还是想起了父亲,那个长得有些粗糙的农村汉子。跟这位贵妇同年同月同日出生,命运却截然不同。   直到现在,曾文芳才知道沈家人并没有处理沈琴的事情。   是想等认为父亲之后,再找个妥善的借口告诉沈琴吗?还是沈老爷子根本就不想认父亲,认亲,恐怕只是沈琅叔叔一厢情愿的吧?   没有见着沈家人与沈琴的相处,她对沈琴也没有太在意。可是,今天见到了,特别是沈老爷子这般态度,心里还是晾了半截。   她意识到:沈琴还是沈家疼爱的闺女,而自己包括还没有来京都的父亲,都是外人。   曾文芳的心也针刺般的疼痛。她暗暗下了决心,如果沈家不先处理好沈琴的事,不先给父亲一个交待,那么,这个亲不认也罢。   幸亏,没过多久,陈文干就找上门来了。   曾文芳见到那个如松如柏立在门外的高大男人,就像看到了救星,她快步迎上去,轻声跟他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会,我去拿行李下来。”   陈文干温柔的眼神一直粘在她身上,问:“不用我一起吗?”   “不用,我一会儿就下来。”   说完,也没跟沈老爷子打招呼,快步上了楼。曾文芳的东西本来就没乱,除了阳台上晒着昨天换下来的衣服,其他的,都好好的呆在条李箱里。   她很快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趁机向冯月告辞:“小婶,谢谢你们的招待,我先走了。”   冯月讶然:“文芳,你要去哪里?美琪也去拿你的伴娘礼服去了,她很快就会回来。你小叔只是去开一个会,也会很快回来的。”   “婶子,你告诉小叔,我来京都,还有别的事情。明天我会准时参加美琪的婚礼,至于伴娘,还是让美琪另外找人吧。”   曾文芳想,无论如此,她是绝对不会跟沈琴的女儿一起给美琪做伴娘的。   冯月早饭后一直呆在三楼教女儿弹琴,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昨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才一会儿功夫,文芳就改变了态度呢。她可是知道丈夫视这个侄女如珠如宝,甚至比起美琪还要看重的。   “文芳,你先别走,等你小叔回来再说,好吗?”   “姐姐,你要走吗?为什么?”   琬琬也从凳子上爬下来,拉着曾文芳的手,着急地问。   曾文芳知道冯月为难,也知道琬琬舍不得她,她过去抱起琬琬,又亲亲了琬琬小姑娘的脸,道:“姐姐有事情要做,下次再来陪琬琬玩,好吗?”   “不好,琬琬现在就要姐姐陪。”   可是,无论冯月母女如何挽留,也留不住她的脚步。母女两人只好跟着提着行李的文芳下了楼。   “小婶,外面冷,你别带琬琬出去,我们明天见。”   冯月只好止了步,她了一眼站在大门外的陈文干,知道有人来接侄女,她倒是放下了心。   沈家人除了沈琅与沈美琪,其他人都不认识陈文干,而这时,这两人又刚好不在这里。   沈老爷子见曾文芳提着行李,心里有些慌。他答应了小儿子,说要对文芳好一些。可是,他觉得他的态度已经很好了。   是因为没能当着琴儿一家子的面理直气壮地介绍她吗?可是,手心手背都是肉人,你让他怎么向琴儿介绍?说这是他的大孙女吗?那这个孙女是怎么来的?   面对他如珠如宝疼大的女儿,他实在说不出口。其实,沈琅早就想对沈琴说出事情真相,还是他一直阻止,说要等南方的亲人认回之后,再向沈琴解释。   “文芳,你要去哪里?明天就是琪琪的婚礼了,你怎么也得参加了琪琪的婚礼再回家呀。”   “沈爷爷,明天我会直接去酒店,不会耽搁美琪的婚礼。还有,琪琪本来要我做她的伴娘的,但我还是觉得不太合适。我在京都,就是一张生面孔,也不认识几个人,还是让美琪找别的女伴吧。”   沈伟明听到文芳的称呼,脸一阵红一阵白,昨晚来到,就叫他爷爷了,今天竟然换了称呼。肯定是看到他对沈琴一家子太好,才会心生不满。他心里有些不以为然,我疼我的闺女,你做你的孙女,这两者之间又不冲突。   难道真的要他不认养了四十多年的女儿吗?他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还能说不认不就认吗?   沈老爷子跟着曾文芳两人出了门,去拉孙女的拖箱,着急地道:“那你不要拿行李走呀,晚上回来家里住。”   “不用,我有地方住,您老回去吧,不用送了。”   这时,沈琴也跟着出来,快步走近沈老爷子身边,亲热地扶着他,嗔怪道:“爸,外面多冷呀,人家年轻人想跟朋友出去玩,你就别阻挠人家了。”   沈老爷子被女儿挽住,想说的道歉话没能说出口,只能忍下心里残留的一丝愧疚,叮嘱着:“文芳,如果要回家,就给你小叔打个电话,让他去接你。”   “好,沈爷爷,您回去吧,外面冷。”   曾文芳没有回头,陈文干早就接过了她手里的行李箱。两人一个英俊阳刚,一个娇小玲珑,看着非常相衬。   沈琴的女儿孙珏站在大厅里,眼睛盯着外面院子里的陈文干,眨也没眨一下。等人走远了,才轻声嘀咕了一句:“那人是谁呀?长得可真俊!” 第三百七十三章 我们回家   陈文干的车停在离房子不过十米的地方,是一部大气的路虎。   曾文芳想起上次他跟伍主任说的话,“我京都的车比较普通,没有这么招摇”,不由觉得好笑:路虎哦,也不普通吧!并且,不懂名车的她,看着这路虎甚至觉得比起那部兰博基尼还大气。   把行李箱放到后备厢,陈文干坐在驾驶座上,终于忍不住心里的疑惑,问:“文芳,你与沈家人很熟?昨天我去接你,竟然扑了个空。后来,战友告诉我,你来了沈家,还让我今天再来接你。按理,你应该去战家,怎么会来了沈家呢?”   曾文芳摇头苦笑:“来之前不是告诉你,我有事跟你说吗?”   陈文干挑眉,满脸疑惑:“嗯,你还说这事对我来说是好事,那好在哪里?你说说看。”   曾文芳沉吟了一会,有些为难地道:“对你来说也未必是好事。算了,回去再说吧。心情不太爽,如今,我也说不清这事到底是好还是坏了。塞翁失马,焉知祸福。”   文芳向来处变不惊,如今却一脸的郁闷,看来她还真是遇到为难的事了。   陈文干忍下心里疑惑与担心,扬起灿烂的笑容,道:“好,我们回家。”   曾文芳听了,刚才的不快散去一些,幸亏,她在京都还有一个家,一个真正属于她的城堡。   陈文干住的是一个花园小区,叫华翠苑。比起她的幸福新村要大得多,配套设置也要高档得多。   “京都这几年涌现好些高档小区,这个小区离公司不远,上班方便。”   “京都果然不一样,随便一个小区都能拿得出手。这个小区比起东湖最好的小区还要高出几个档次。”   “那是当然,这可是首都。我们南方与中原地区相比,确实显得偏僻,幸亏海三角属于沿海城市,凭借改革开放的春风,才能有了这番发展。不然,还不知道会穷成怎样呢!”   “再穷也是我们家,可不能嫌弃哦!”到了第六栋楼下,曾文芳看到银白色的电梯门,不由眼前一亮,快步走过去,摸着银白色的电梯门惊喜不已:“哇,竟然还是电梯房?不错,高大上啊!”   陈文干一手拉着拖箱,一手去牵她的手,道:“你刚才没看到房子的高度吗?除了前面两栋只有七层,其他都有18层呢。没有电梯怎么行?还有,你等会小心点,电梯没有楼梯那么安全。”   曾文芳吐了吐舌头,这家伙把她当没有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了吧?不过,他这么护着自己,心里不免感动。   “几楼?”进了电梯,曾文芳见这家伙拉着她不肯放手,便问。   “16楼。”   “16楼?还真是个好数字。”   “多少平米的?”   “不大,226平方。”   曾文芳默,都是她那套房子的两倍了,还不大?再说,一个人住干嘛买这么大?这样想的,也便问了出来:“不是吧?你一个人住,干嘛买这么大的房子?”   陈文干朝她挑挑眉,笑道:“这不是你说的吗?说以后房子会升值,让我有钱多买房子。”   曾文芳无语,瞅了他一眼,腹诽:她是这个意思吗?她的意思是买些房子放着以后等升值,不是买大一些的房子来住。   陈文干紧了紧握着的小手,笑看着她,戏谑道:“再说,很快就不是一个人住了。以后会越来越多人,还是买大一些好。”   切,八字还没一撇呢!曾文芳斜了他一眼,傲骄地转过身不理他。   开门进了屋子,曾文芳感觉里面的装修有些熟悉,把整个屋子仔细地看了一遍。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熟悉?”   “你是模仿我青山镇那套房子的风格装修的?”   “那当然,肯定得按媳妇喜欢的风格装修呀。”   “切,谁是你媳妇,八字还没一撇呢!”   陈文干摸了摸鼻尖,嘿嘿笑着:“爸妈都答应了,还催我早些回去领证。还不是因为你要来这里,不然,嘿嘿,说不定今天我们就领证了。再说,你迟早都是我媳妇。”   曾文芳不理他,看过房子之后,就一屁股坐在柔软的沙发上,道:“那就快点给你媳妇我泡茶吧!”   陈文干“刷”地一声敬了个军礼:“遵命,媳妇,我立刻泡茶。还有,家里有暖气,你把大衣脱掉了吧。”   曾文芳乐了,总觉得这家伙自从上次伤了腿回来住几个月后,就多了些痞气,难道真是因为想娶媳妇了?   “文芳,你说说刚才是怎么回事吧?我怎么觉得沈老爷子对你好像……”   好像怎么样呢?陈文干在回家的路上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沈老爷子可是从京都丹琼市市长的位置退下来的。以前也没听说与文芳有什么交情,怎么对文芳好像有些小心翼翼?对,就是小心翼翼,好像心有愧疚一样。   曾文芳想起这事,心里又惆怅起来,她道:“这么说吧,沈老爷子其实是我爸的亲生父亲,是我的亲爷爷。我这样说,你可会明白一点?”   “啊?你是说……”   “是啊,事情很狗血吧?”   曾文芳懒懒地靠在沙发上,带着玩味的语气,把事情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轻叹一声,道:“我看老爷子好像不舍得沈琴那个女儿。也是,当成亲生女儿,如珠如玉地养了几十年,这一下子说这个不是亲生的,任谁也舍不得。   与我爸相比,人家的待遇可谓千差万别。曾家老太太一早就知道我爸不是她亲生的。我还一直奇怪,为什么别人家里都是拿小儿子当宝,我爸是小儿子,却被人当草。   如今,真相大白了,人家还是宝,我爸还是草。如果沈家人也把我爸当草,我是不会让我爸跟他们相认的。”   陈文干拥住她,安慰道:“咱不羡慕她,曾家把你们当草,那是他们没有眼光。沈家把冒牌货当宝,那是他们蠢。我们是既有眼光,又有智慧的人,以后,我们把爸妈当宝就行了。”   这话曾文芳爱听,不过,她还是闷闷不乐:“你不知道,今天跟在我们后面搀扶老爷子的就是沈琴。说来,她的命也真好,本是一个农村丫头,如今却过得像个贵妇人。怎么想,我都为我爸觉得不值。”   “那叔叔阿姨是什么意思?要认亲吗?”   曾文芳无奈苦笑:“我爸的性子你是知道的,看了沈小叔的信,听说老爷子年迈、身体不好,立刻就动了来京都的心思。我跟弟妹的意思是来看看沈家其他人的意思,免得被人误以为是来他们家打秋风的。”   “那你经过一晚上的观察,得出了什么结论?”   “其他人还看不出,但我从美琪的妈妈战兰脸上看出了些不喜,估计是怕我们会争家产。还有,沈爷爷昨晚说得还挺好,还说要亲自接我爸来京都。但今天的态度你也看到了,对他我不敢抱太大的期望。”   “芳芳,我觉得咱们还是看开一些,家里最糟糕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如今,我们也用不着求他们。叔叔阿姨来了京都,也不用住他们家,住我们家就行了。   如果你怕叔叔阿姨住这里心里不舒坦,我们就在附近再给他们买一套。”   “我也不缺房子,我在京都不是买了几套房子吗?到时候选一套,你帮我找人装修就行了。如果大家都要来京都,怎么也要准备一套房子。”   “如果太远,那些房子就放着。这个小区也是个新小区,售楼部还没有拆呢,肯定还有新房,我们等会就去问问。”   曾文芳本来也是这样想的,就应下了,说下午可以去那几套房子看看,选一套离这里近的。如果都不合适,就在这个小区买一套新的。   陈文干轻拍她的背,轻声劝慰:“别难受了,我看沈小叔倒是很疼爱你们姐弟,他还没有做DNA亲子鉴定,就已经把你们当成侄子侄女了。”   “嗯,我就是觉得小叔好,对我们的喜欢是真心实意。美琪也好,但即使她不是我堂妹,我们本就是好姐妹。沈家人可以对沈琴好,但最好不要当着我们的面。   抢了我爸位置的人活得这般有滋有味,这没什么。可是,亲生儿子被人换了,沈老爷子还对仇人的女儿这般好,任我家哪个看到,心里也会不舒服。”   曾文芳抬起头,眼里带着层朦胧雾气,她确实是气不过沈老爷子的态度。   陈文干又抱紧了一下她,心疼地道:“芳芳,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们就按文峰说的去做,明年文峰实习,干脆来京都发展。这里有我,你就放心吧。还有,我们多花一些时间观察沈家人,如果他们不好,我们就不认。好不好?”   “好!就按你说的办。” 第三百七十四章 计划   两人又腻歪了一会,陈文干又道:“我们公司中午有聚餐,我带你一起去。吃过午饭后,我再带你去几家报社看看。   上次,我托人收集你在报社实习时写的报道,如今人家都给我寄来了。我有几个朋友在报社上班,拿着你写的这些报道,肯定能找到你喜欢的工作。   文芳,明年你也来京都,雪儿可以来幼儿园上班,也可以再读几年书。这事,战家能够办妥。”   “啊?”   曾文芳有些惊讶,没想到陈文干想得这么长远,刚确定恋爱关系,就把以后的事情计划好了。   “你怎么不问我拿?那些报纸我都保存了。”   “其实,不用这些也可以,只要报上你是山丹丹花,去哪家报社都没问题。不过,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以这个身份找工作,所以还是想通过之前在报社实习的事试一试。”   曾文芳掩嘴偷笑:“能瞒着还是瞒着吧,作家嘛,还是神秘一些好。”   陈文干挑眉:“我觉得也是,如果你这个作家火了,那不是会有很多粉丝让你签名?想想那个场面,我就担心,哈哈……”   曾文芳小手捶着他的胸脯,嗔道:“讨厌,你就取笑我吧!对了,战友这么长时间没有动静,我以为他家不同意,所以放弃了呢。”   “你没有问雪儿吗?”   “雪儿知道我不希望她嫁到北方,说她与战友只是结义兄妹,并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哈哈……”   陈文干乐了,战友那家伙还在他面前显摆来着,原来只是一厢情愿,连表白都还没有,也敢在他面前显摆!   “你得意什么?”   “你不知道,几乎所有的战家人都知道了他喜欢雪儿的事。可是,雪儿却一句也没跟你们提,说明雪儿根本没有把他放在心上。或者,是真把他当哥哥呢。”   “其实,雪儿对男女感情比较迟钝。她是个单纯的孩子,如果战友说喜欢她,她也会只当哥哥喜欢妹妹一样。   比如,她就经常跟我说,战友哥哥与文干哥哥都很喜欢她。之前,她这样说,我也没有疑心什么,如果你不说,我还不知道战友竟然是爱着雪儿呢。”   陈文干闷笑:“他们到底是怎么谈恋爱的?怎么好像鸡和鸭讲一样。”   “呵呵……”   曾文芳想起她试探妹妹的话,也不由笑了。之前的气闷一扫而空,陈文干趁机抱着心爱的女人胡乱地亲了一通。   “铃铃……”陈文干放在茶几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他舍不得放下怀里的女孩,不肯去接,曾文芳却推开他,嗔怪道:“接电话,说不定有什么要紧的事呢。”   陈文干只好松开她,伸出长手去拿还在不依不饶响着的电话。   “讨厌,又是这个家伙。”他看着来电显示,拿起一看,嘀咕了一句。   “干嘛打电话来?”   “我找文芳,又不是找你!”话筒里传来战友挑衅的话。   人家正缠缠绵绵中,被打扰了,陈文干表示很不高兴,话说得也冲:“文芳不在,不跟你玩。”   战友急忙道:“你别呀!不是说好了今天一起请文芳吃饭,顺便向她介绍我们公司几个高层领导吗?   你要知道,这是个绝妙的机会。如果你不想今年年会的时候又被公司的美女们表白,我建议你带着文芳去我们公司逛一圈,告诉大家,你已经名草有主。”   陈文干怒到:“吃饭也没那么早,我们办完事再去也不迟。”   “办完事?办什么事?”电话那边传来战友疑惑的声音。   “就是办事呗!”   陈文干不想理他,然后就听到那边哈哈的大笑声,他才意识到那家伙想歪了。   他把电话从耳朵边拿开,正想挂掉,却听文芳问:“谁呀?”   他鄙视地看了一眼电话,道:“战友让我们过酒店那边。”   “那就去呗。”   “还早呢!”他看了看表,十点钟,可不是还很早吗?   “喂,喂!”曾文芳听到电话传来战友的声音,心里一动。她来京都,本也想查探一番,看看陈文干这家伙在京都这边,除了孙璃与程子晴,有没有惹上别的烂桃花。如果她公开了身份,那还怎么查啊。   因此,她抢过陈文干手里的手机,对电话那边的人道:“战友,等会我们会过去。但是,你不要跟别人说我是文干的女朋友。”   战友惊讶,女人不是喜欢宣誓主权吗?他问:“为什么?”   “我不常来京都,对文干交往的朋友不熟悉。这次来,是带着考察目的的,如果考察通过,他才能荣升为我的男朋友。”   “啊?那怎么介绍?”   “你就说我是美琪的朋友,来参加美琪的婚礼。说我与文干是老乡就行了。”   “真要如此?”   “嗯,我不喜欢他身边围着太多烂桃花,我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跟那些人周旋。”   “好吧!你们快点过来,来华城大酒店3楼999包厢,文干知道在哪里。”   “好!”   华城大酒店,她当然知道。想当初,秦副总想来南方筹建七夕酒店,还是她提的建议。说七夕酒店适合普通客人住,特别是那些经济条件比较普通的年轻人,听到这个酒店名,会觉得浪漫。   可是,海三角这边,普通酒店已经太多。这个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以后会涌现越来越多的富豪。如果要在这边建酒店,最好建成五星级酒店。并且要建成集住宿、餐饮、娱乐于一身的综合大酒店。   秦副总把她的建议与公司其他股东做了交流,然后,让她做一个企划案。她便综合上一世在书上、电视上看到的酒店管理模式,花了她整整一周时间,起草了一个企划案,再交由明友集团股东开会讨论。   华城大酒店,这个名字也是她起的呢,渔港那家四年前开始筹建,前年开业。这家酒店太高端,投资也大,她挤出一些资金,加上她的创意、管理模式,才堪堪占了5%股。   前年,秦副总问她,明友集团的股东想在京都再建一家华城大酒店,想用她的企划案,问她有没有意见、要不要入股。当时,她觉得总拿这么点创意来弄股份不太地道。   再说,她这么点小股份,在公司也说不上话,作用也不大,就拒绝了。   记得那时,她还笑着对秦云俏道:“秦姐,你们就按那个方案建吧。这酒店建起来,恐怕国家领导接待外国来宾,都会去华城大酒店呢。   如果你们觉得过意不去,那就给我一张VIP金卡。只要我去到京都,就会去华城消费,那时候,您就让酒店给我免单,您觉得如何?”   今年暑假,她去了一趟渔港,秦云俏竟然真的给了她一张VIP金卡。   还说:“只此一张,独一无二。已经把你的信息输入华城那边的管理系统,只要是你本人消费,无论是住宿、吃饭还是娱乐,全都免单。”   “真的?”   曾文芳又惊又喜,她当时只是开了个玩笑而已,竟然是真的?   秦云俏点头,指着她的鼻尖嗔道:“董事会决定,再给你一笔策划费用,到时候会跟渔港这边的分红一起给你。”   “哇,你们公司太够意思了!”   “公司的董事们说,不要占女娃子的便宜。”   “当时我只是跟秦姐开玩笑,真没想到你们公司这么人性化。不过,肯定是秦姐为我争取的,谢谢秦姐。”   “你不用谢我,这是你靠自身才华得到的,跟我没有什么关系。”   电话挂断了好久,曾文芳手里还拿着手机,想起自己包里的VIP卡,不由乐了。   她转向愣神中的陈文干,道:“战友说去华城大酒店,说你知道在哪里。”   陈文干回过神来,揽住她的腰,道:“你还要考察我吗?我们已经确定关系了,就不要节外生枝了好吗?”   “怎么?你不相信自己?”   “我太相信自己了,但是,我不相信别人。如果真有人喜欢我,也不是我愿意的,你可不能因为这个就推迟婚礼。这次,我要跟你一起回去领证。”   “那不就行了!”   陈文干无奈,向京都的朋友显摆自家女朋友的机会就这样溜走了,他表示很郁闷。 第三百七十五章 公司聚餐   却说华城酒店这边,战友与腾飞通讯的凌副总已经到了。   腾飞通讯原本只有陈文干与战友两位股东。后来,为了留住包括吉姆在内的一批科研人才,两人各拿出一成,作为对科研人员的奖励。   再后来,与战友同届不同专业的凌雨晨硬要参股,陈文干挤出0.5成,战友拿出一成,卖给了她。   因此,凌雨晨不但成为了公司的副总,还是公司的第三大股东。   凌雨晨是京都商学院优秀毕业生,比陈文干高两届。在京都大学时,就心怡陈文干。得知陈文干出国,便想办法成为M国哈佛商学院的交流生,争取到了与陈文干一同出国的机会。   这些年来,她见陈文干身边没有女朋友,还暗暗开心,觉得自己近水楼台先得月这招玩得不错。她计划今年公司周年庆典时,就向陈文干表白,争取明年结婚。   当陈文干带着美艳不可方物的曾文芳来到华城大酒店时,她一下子傻眼了?这是谁?难道是陈文干的女朋友吗?   战友看出众人的疑惑,急忙向大家介绍:“这位漂亮女士叫曾文芳,文干的老乡,她是我表妹的朋友,千里迢迢从南方赶来参加我表妹的婚礼。”   陈文干瞪了他一眼,他也不在意,拉着文芳坐在自己身边。他看出来了,那家伙正不爽呢,肯定是因为他只把文芳介绍成他老乡,他心里不爽吧!   有文芳在一旁,他可不怕陈文干。知情的几位好友,还有哪个不知道文芳是他最大的克星?何况,战友是最大的知情人,没有之一。   战友为文芳一一介绍其他人,这里面的人中,只有凌雨晨一位女士。还是陈文干在京都大学的学长,一起去M国哈佛大学做交流生的同学。曾文芳自然对这位美女学长产生了兴趣。   她眯起眼睛看过去,那是一个长得极高挑的美女,大大的眼睛,饱满的嘴唇,鼓鼓囊囊的胸脯,还披着一头大波浪的卷发,显得时尚而美艳。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这是曾文芳看到这个美女冒出来第一感觉,第二个念头是,这个美女是不是模特?因为目测这人应该有1.72米,穿着高跟鞋比身边的战友高出半个头。   美女看美女,除了欣赏其美,还会下意识地找对方的缺点。曾文芳也是个小女子,她仔细打量凌雨晨,细看之下,果然发现了这个美女的缺点:皮肤有些黑,脸颊上还有几枚小雀斑,鼻子有些塌。   她心里不免暗暗可惜:唉,可惜了,真是人无完人!   人的皮肤是天生的,护肤品只是在你皮肤原有的基础上,对你的肌肤进行保护。比如她母亲王娟英,算是天生丽质的人,但年轻时候没有注意保养,皮肤变黑变黄,后来,经过一段时间的保养,皮肤经过新陈代谢,肤色慢慢地恢复了原来的白皙细滑。   可是,凌雨晨的皮肤天生较黑,毛孔较粗,任是用再好的护肤品,也不能让她的肌肤变得白皙嫩滑。   在曾文芳打量凌雨晨的同时,凌雨晨也对漂亮俏丽的曾文芳产生了兴趣。除了个子比她矮,胸部没有她丰满,凌雨晨愣是找不出这个女人其他的缺点。   算起来,这个女人也不算矮,1.6米以上,重要的是这个女人身材很匀称,身材凹凸有致,胸部虽然没她大,但目测至少是B杯以上。脸蛋也比她完美得多,拥有国人最喜欢的鹅蛋脸,眉毛又弯又细,黑亮的双眸似含着两汪春水,让人忍不住沉醉进去。   凌雨晨心里一下子敲响了警钟,她得打听清楚这位姑娘的来历,免得有人打乱她的计划。   “曾小姐是美琪的?”   “我是美琪的笔友。”曾文芳撒起谎来眼睛也不眨,这个年代,交笔友可是潮流。   小玲读初中时,就交了一位B市的笔友。这事,她与雪珍都知道,当时,小玲写了一封信,信封上写着B市第一中学初三(1)班20号同学收。信里面的内容还是她们三人一起斟酌着写的。   没想到,人家真的回信了,信里还附了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女孩娇俏可爱,信的内容也表示愿意与小玲成为笔友。后来,小玲与这位笔友经常通信,前些日子,这个笔友携丈夫来参加小玲的婚礼。   说起来,这个年代的笔友与后来的网友有些相似。记得当时,雪珍很羡慕,也依样画葫芦给C市第一中学的学生写信,却没有小玲这么好的运气,没能收到回信。   文芳却没有她们这种少女情怀,两位好友怂恿了几次,她也没提笔写信。不过,这个时候,拿这事来用一用,做做挡箭牌也不错。   “笔友?”凌雨晨将信将疑,“这么巧,正好是文干的老乡。”   “是啊,读大学的时候来找美琪,恰好遇到战友表哥,然后又认识了文干。这才知道他是我的老乡,说实话,我也觉得这事太巧了!”   陈文干瞥了一眼装作一脸天真无辜的文芳,很是无奈。他很想像上次在张亮面前那样介绍,不,上次只说自己是文芳的竹马。今天嘛,应该说文芳是他的小青梅,或者就说未婚妻。   可是,搞什么嘛,怎么就不能讲真话了呢。他又瞥了一眼文芳,朝她眨眨眼。文芳却对着他摇头,表示不同意他的做法。特别看到他们公司的高层中竟然有一位漂亮美艳的姑娘,更不愿意表明身份了。   公司宴席之类的事情,向来是凌雨晨所管,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这会儿,凌雨晨给曾文芳倒了一杯茶,站在侧边客气中带着几份疏离,就如对待普通客户一样地道:“不知道曾小姐会来,我们已经点好菜了。要不要换几样菜,或者加几样曾小姐喜欢吃的菜?”   曾文芳摇头笑道:“不用这么客气,我本就是来蹭饭的,有得吃就不错了,哪敢挑剔?”   吉姆也在其中,男人都喜欢美女,吉姆也一样,他用英语向曾文芳打招呼,文芳当然也用英语跟他交谈。吉姆很开心,连连赞美文芳,说她英语说得好、人很漂亮、个性又爽朗,总之,一个字——“好”!   吉姆坐在陈文干右边,陈文干侧身贴着他的耳朵道:“那是我的未婚妻,不过,如今我还在考察期,她还不肯让我公开她的身份。”   吉姆看了一眼陈文干,又打量了一下曾文芳,也侧身轻声道:“你们很般配,怪不得你不愿意接受京都那些姑娘的心意,原来早有意中人。”   “嗯,你知道就好,先不要告诉别人。”   “OK”   吉姆知道这是救命恩人的未婚妻之后,对曾文芳更加热情。从交谈中,他了解到曾文芳公司的家具生意竟然已经打开了好几个国家的市场,不由很是惊讶。   “我有朋友在F国开商场,也有开酒店的朋友,要不要我向他们介绍一下你公司的产品。”   “好啊,刚好我们公司还没有F国的客户,如果你的朋友能做我们芳华家具的代理商,那就再好不过了。”   “肯定可以,我朋友做生意很有魄力,有我从中牵线,肯定能成。”   “吉姆,谢谢你。”   “不用客气,美丽的女士,能帮到你是我的荣幸。”   凌雨晨看着与吉姆窃窃私语的曾文芳,很是郁闷。公司的科研人员中,吉姆自然是其中最为特殊的一个。但是,这个外国杂毛,除了陈文干,不会给其他任何人面子。就是战友,也指使不动他。她在吉姆面前碰了不少钉子,对吉姆是又气又恼兼无可奈何。   今天这是怎么了?吉姆怎么会对曾文芳如此热情?是因为曾文芳比她美呢,还是因为陈文干对他说了什么?凌雨晨心里的念头转了又转,但脸上仍然镇定自如,与其他高层谈笑风生。   公司的其他高层大多是京都大学理工学院的教授,或是在家用电器,或是在电话、电脑等领域有独到的研究,被腾飞通讯聘请,成为科研团队中的成员。   当然,这些人都还在上课,因为这些研究就是他们上课内容的延伸,研究与教学本来就相辅相成。战友研究生毕业后,也留在京都大学任教,他是电脑方面的特殊人才,不但得到了学校的重用,在腾飞通讯公司的位置也不可或缺。   曾文芳知道在座的这些人,都是专家级的人才。今天,可以算是她与腾飞通讯高层领导的见面会。虽然不是特意安排的,但曾文芳喜欢这个安排。   毕竟自己的工作陈文干了解得一清二楚,她对陈文干在京都的工作却一无所知。一直这样的话,未免不太公平,今天这个机会刚刚好。   陈文干与战友说起明天参加婚礼的事情,战友说,他是女方亲友团的,而陈文干却是男方亲友团的,到时候可能不是坐在一起。   “那明天你帮我照顾好文芳。”   “这还用你说?再说还有沈小叔呢,难道小叔还会让文芳落单?   “你也知道文芳与沈家的事情?   “知道,但被强调不能告诉别人。美琪把这件事告诉了我,成哥也知道了这件事。只是,大多数人还不知道。”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保密吗?”   “听美琪说,她爷爷还没有想好怎么跟她姑姑说这事,只能先瞒着,等文芳的家人来了京都,双方认了亲,再处理她姑姑的事。”   果然如此,陈文干心里冷笑,沈老爷子想得美,鱼与熊掌都想兼得。他就不担心文芳一气之下不跟他们相认吗?   以前,他还听说沈老爷子年轻时也是人中豪杰,做事干脆爽利。没想到老了之后,人变得如此优柔寡断,难怪文芳今天如此气闷。如果是他,可能还会气得撂下狠话。   文芳来京都之前,跟他通话,还说这事对他来说可能是好事。那个时候,因着沈小叔的信,她对沈家还是抱着期待的吧。想着沈家或许可以成为他在京都的助力,所以才会那样对他说。怎料,刚来第二天,文芳就大受打击。   陈文干暗暗为自己打气,他一定要成为文芳的最大后盾,无论沈家人如何,他都不会让文芳受到伤害。 第三百七十六章 父子争执   沈琅急急地从医院回来,沈家客厅里气氛融洽,其乐融融。但是,这里没有文芳的身影。   “难道在楼上休息?”他跟老爷子及沈琴母子三人打了声招呼,就快步上了楼。   但是,美琪在,冯月与琬琬也在,唯独找不到文芳。   “文芳呢?”他问妻子。   冯月无奈叹气:“美琪出去拿伴娘礼服,我在楼上教琬琬弹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文芳没多久就上楼收拾东西,我再三挽留,她也不肯留下。你说,是不是看到二姐一家人来了,文芳心里不舒服,所以才走了?”   美琪也嘟起小嘴,有些惆怅:“文芳说不做我的伴娘了,刚才孙珏表妹说要做我的伴娘。我才不要她做伴娘呢,一个末流小明星,我怕影响我的名誉。一定是孙珏在文芳面前说了什么,所以她才走得这么快,都不愿意等我一下。”   冯月补充道:“不过,有人来接文芳,那个小伙子长得高大俊美,文芳说是她同学。”   “文芳可以跟她同学出去玩,可是,为什么要收拾行李出去?”   沈琅脸色铁青,如果不是父亲或姐姐做了什么,文芳肯定不会这么快离开。他好不容易盼回来的侄女,父亲就这般不珍惜吗?   他满心的不高兴,蹬蹬蹬地下了楼,问:“爸,文芳呢?”   沈老爷子正在与外孙、外孙女说着什么,听到小儿子的问话,不由抬起头来,迎上小儿子带了些锐气的视线,轻咳一声,似要掩饰脸上的尴尬,道:“她跟着一位同学出去了。”   “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小舅,是一位长得很俊美阳刚的男生。小舅,你能不能把他介绍给我认识?”   “介绍谁给你认识?”   “那位英俊男生啊!”   沈琅脑海里掠过陈文干那俊美的脸庞,心想,那个家伙确实长得不错,能引起外甥女兴趣的,应该就是他了。刚才妻子也说接文芳的是一位高大俊美的小伙子。美琪倒是认识陈文干,只是,文芳走的时候美琪还没回来。   为了证实心中所想,他又问老爷子:“爸,接文芳的是一位高大俊美的小伙子吗?你有没问他叫什么?”   沈老爷子见儿子没有责怪他,脊背也挺直了:“嗯,长得挺帅的小伙子。不过,他没有进来,我也就没问他的名字。”   沈琅继续问:“文芳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沈老爷子轻咳一声,道:“没说,只说明天会准时参加琪琪的婚礼。”   “那您老是知道她晚上不回来住,也没有拦住她啰?”   “她说她有地方住。再说,晚上不回来也没什么,毕竟她都参加工作了。”   沈琅单刀直入:“爸,你是不是对她说了什么?”   沈琅盯着父亲看,见父亲神色有些不自在,又扫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沈琴一家子,心里顿时凉了半截。父亲开始答应得好好的,说要与沈琴一家人说清楚,可是,几个月过去了,却一直没有行动。   每次提醒他,他都应得爽快,但是,只要见到二姐沈琴,父亲就掉链子,还一再叮嘱家里人不要泄露这件事,要尽量把对沈琴的伤害降到最低。   之前,沈琅一直没有得到文芳的回信,也就随他胡闹。后来,与文芳通过电话,他又跟父亲正式谈过一次,让父亲尽快与沈琴摊牌,等文芳一家子来了之后,好给他们一个交待。   如今看来,父亲不但没有与二姐摊牌,还当着文芳的面与二姐一家子亲热。这无疑给了文芳极大的难堪,文芳会觉得,沈家人并没有意料之中那样期待与他们相认。   沈琅很生气,他没想到年轻时处事果断的父亲,如今会变得这般优柔寡断。唉,自从母亲去世后,父亲就越来越依赖二姐,背地里不知给了她多少好处。   这些,沈琅都可以不介意。原本,二姐家的一切开销用度,几乎都依靠沈家,不然,凭姐夫孙建国一个小科长,能住得起别墅、开得起名车?何况,二姐一向喜欢买名牌服饰、珠宝首饰。   沈家几个孩子都是读公立学校,丝毫没有贵族子弟的娇惯脾气。可是,二姐的两个孩子,从小就上贵族学校。   大儿子孙涛,今年25岁,高中毕业,连个普通大专都没有考上。后来,缠着出国留学 ,在国外呆了三年,混了个文凭,根本没有真才实学,却是个实实在在的纨绔。最后,还要老爷子出面,才弄了个单位。   小女儿孙珏,今年22负,还在传媒大学读书,一心想要挤进演艺圈。倒是出演过几个小角色,但并无出色之处。   最麻烦的是,他发现这位外甥女看似乖巧可爱,实质刁蛮任性,虚荣心强,经常与其他富家闺秀比拼。没有一点沈家子孙的风骨,倒是把孙家嫡系孙璐、孙璃之流的嘴脸学了个正宗。   不过,这些老爷子并不知道,应该说,老爷子不愿意知道,因为孙珏在他面前特别乖巧。沈琅知道这些,又劝说无效,人家父母都不管,他一个做舅舅的,又有什么办法呢?   “小舅,那个男生叫什么?在哪里上班?”   果然,孙珏没等沈琅与老爷子谈完事,就迫不及待地问起来。   沈琅冷冷地扫了她一眼,道:“怎么?演艺圈那么多帅小伙子还不够看?人家叫什么关你什么事?没看到人家已经名草有主了吗?”   孙珏被自家这位小舅训多了,也没把他的讽刺放在心上,嗔道:“小舅,人家只是好奇嘛。”   沈琅没理她,转向父亲:“爸,你与二姐一起到书房里来吧,我有事跟你们说。”   沈伟明有些浑浊的眼睛闪了闪,道:“一切等琪琪的婚礼结束后再说吧。”   沈琴听到弟弟提到她的名字,视线从电视剧中转过来,疑惑地问:“小弟,有什么事吗?”   “姐,我是有事想……”   “哪有什么事?还不是明天琪琪结婚的事。”沈老爷子打断小儿子的话。   沈琅凝视了父亲一眼,见父亲眉头紧皱,一脸恼怒。他揉了揉疼得厉害的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父亲这样,实在让他看不懂,昨晚与文芳在一起的时候,还说得好好的呢,今天就变卦了。   孙珏见外公与小舅打哑谜那样的对话,感觉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些紧张,不由打圆场:“小舅,不如等表姐的婚礼结束之后,再好好跟外公谈吧。还有,你在医院忙了半天,也饿了。我看李嫂有没有做好饭。”   说完就“蹬蹬”地往厨房去了。   沈琅见二姐与外甥都没有注意他们这边,注视父亲良久,才低声问:“爸,您这是何必呢?您知道这样做,对文芳一家很不公平吗?文芳离开家,分明就是不满你没有给她一个交待。”   “交待?我有什么好向她交待的?”沈伟明被儿子这般说,觉得很丢面子,不由梗着脖子,坚决不承认自己做错了事。   “爸,难道你不想二哥一家回京都吗?”   “有什么好想的?我都半截子埋入土里的人了,你还不兴让我活得随性些、他们爱认不认,反正我就这样。”   “爸,你这样以后会后悔的。”   “我才不会后悔呢。”   “好、好、好,爸,希望你不要后悔。那您老就好好享受您的天伦之乐吧,我有事先走了。”   “你、你个孽子!”   见儿子竟然真的大步往外走,沈伟明老脸涨得通红,这个小儿子从来没有忤逆过他。   今天,竟然为了一个外人顶撞他。沈伟明很生气,连带着对曾文芳也迁怒起来。觉得就是因为那个丫头不懂事,如果她留在家里,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吗?   “阿琅,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好好说,别跟爸生气呀!”   沈琴见到刚回来的弟弟似乎与父亲起了争执,还要出门,急忙过去拉他,但沈琅走得很急,她没拉住。   沈琅走了几步,回头扫了她一眼,语气淡淡地道:“你们陪爸吃饭吧,我有事要办。”   沈琴觉得奇怪,她这个弟弟一向很关照她,可是,这几个月,好像与她疏远了不少。难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这段时间,她也没做什么呀!不就是拿了母亲的几样首饰吗?再说,母亲留下的首饰不给她这个闺女,难道还要给儿媳妇?弟弟以前从来没有为这样的事情生过气。这会儿,到底怎么了呢? 第三百七十七章 没空陪他   沈琅才不管沈琴在后面怎么喊,就是不回头。他大跨步出了门,外面的风吹来,不由让他打了一个冷颤。   他紧了紧身上的大衣,心里想着文芳,不知道她能不能适应这里的气候。这个时候,南方那边至多只需要穿两件薄衣服,可这里,却要穿毛衣、棉衣了。   他想起刚才沈琴母女挂在侧厅里的貂皮大衣,上万元的大衣,他的大侄女应该没有吧?虽然她辛苦赚了些钱,但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她肯定舍不得花这笔钱。   “铃铃铃……”沈琅刚坐到车上,口袋里的手机就响起来了。   他拿出手机一看,是大哥的电话,便接通了。   “大哥?我刚从家里出来。文芳出去了,不在家。唉,一言难尽,我过去再说吧。”   沈琅挂断电话,长长地舒出一口闷气,幸亏,大哥还是与他一条心的。   对了,文芳还没有手机,今天得给她买一部。不然,就没法联系她了。   沈琅驱车去华城酒店,路上,又给战友打了个电话,“战友,你有陈文干的电话吗?”   战友接到沈琅的电话,一脸坏笑地瞅着陈文干与曾文芳,语气里满是调侃:“沈小叔?你找文干干什么?难道你要给他发请柬?我记得他是程家那边的贵宾,不用我们给他发。”   沈琅听出那小子故意调侃他,也不生气,问:“文芳被他带走了。”   “文芳来京都本来就是找他的,怎么叫被他带走了?”   “你别贫嘴,我有正经事,如果文芳他们在你那边,那你带他们来华城大酒店3楼888厢房吃饭。”   “华城888?”战友嘿嘿笑了,不就是隔壁厢房吗?   “沈小叔,我帮你打个电话问问,如果找到了,我就给你带过去。”   “必须完成这个任务。”   “是,沈小叔,保证完成任务。”   战友想,这两个就在他身边,想完成这个任务还不容易?   可是,当他轻声告诉文干与文芳两人,沈小叔在隔壁厢房等他们时,这两人却一声不吭,也不理睬他,而是不约而同地捧起碗里的汤喝了起来。   倒是凌雨晨,很好奇地凑过来问:“谁在隔壁找你们?过去看看呗。”   陈文干喝了事碗里的汤,拿了一张餐巾纸,优雅地抹抹嘴,道:“谁请都不去,吃饭。”   他们人来得齐,点菜又早,这时,已经上了半桌子的菜。再说,吃完饭,他与文芳还有别的事情要办,才没功夫理那些闲人。   战友看看他,又瞅瞅文芳,疑惑不解:陈文干可以不给沈小叔面子,可是,文芳不是沈小叔的亲侄女吗?怎么听到沈琅找人,也无动于衷呢?   这一顿饭,对曾文芳来说,吃得还算尽兴。如果凌雨晨没有总是向她投来审视的目光,她会更开心些。   幸亏,公司那边还要有人坐镇,饭局结束没多久,凌雨晨与其他人就先回去了。   厢房里,只剩下了陈文干、曾文芳和战友。   战友终于没忍住,他看向文芳,问:“沈小叔在找你,就在隔壁,你不去看看吗?”   曾文芳摇摇头,道:“你告诉他找不到我,我等会还有事要做,没空陪他。”   她刚才已经想过了,除了参加美琪的婚礼,其他事她一件也不会参和,他们沈家人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战友担心地问:“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曾文芳摇头苦笑:“没什么事,能有什么事。”   陈文干斜睨了他一眼,鄙视道:“你还真是个书呆子,沈家与文芳的事情,你家里有几个人知道?是不是连你爷爷都瞒着?”   战友神情一滞,确实是这样,当时,美琪告诉他这件事时,他高兴得差点儿跳起来,立刻想去告诉爷爷,却被美琪阻住了。   当时美琪是怎么说的?“我爷爷让我不能告诉其他人,特别不要告诉外公。”   “为什么?”   “我哪里知道爷爷是怎么想的呀。我就是知道你跟雪儿的事情,才会先把这件事告诉你。外公那边,还是先不要说吧。”   当时,他还奇怪这么好的事情,为什么不能说呢。如今,听文干如此问,他才反应过来。   战友惊讶极了,指着陈文干,有些结巴:“你,你是说,沈家那边对认亲一事并不积极?”   陈文干不语,曾文芳也没撇撇嘴,没说话。   “可是,沈小叔很紧张文芳呀。”   战友想不通这事,不过,沈老爷子一直要求家里人对这件事保密,他心里早就不乐意了,见文芳不开心,他立刻大手一挥,道:“姐,不认也没关系,咱还不稀罕呢!不是还有我与文干吗?咱也不稀罕做什么沈家孩子。”   曾文芳“扑哧”一声笑了,没想到,这家伙的口气与文干的口气一样,怪不得两人相隔两届,还能成为这么要好的朋友。   “好,有你和他做靠山,姐姐我谁也不稀罕!”   “嗯,就是,对了,姐,你什么时候回南方?我与你一起回去。”   “你跟我回去干嘛?”这家伙,之前还叫文芳呢,干嘛一下子改口了?   “文干没把事情跟你说吗?”   “说什么?什么事?”   曾文芳故意装傻,上次去战家,感觉战家人还算好。可是,昨天在沈园,瞅见战友的小姑战兰对她那丝若有若无的提防神情,她改变了主意。   人在没有利益冲突时,一切都好说,可是,一旦有了利益冲突,情况会往那哪个方向推进,就难以预料了。   既然妹妹根本就不知情,那她又何必挑破这层窗户纸呢?让他们战家人先闹腾清楚,免得妹妹受牵连。   不过,这事想起来还真好笑,要不要让文雪入门,战家人讨论了一年多。殊不知,当事人根本不清楚这些内情,你吵你闹都随你去,人家还是自自在在、快快乐乐地过自己的小日子。   曾文芳都想为妹妹点赞了,这小妮子,还真是傻人有傻福。战友比她还大了两岁,上次来京都的时候,战爷爷都在催婚了。他能坚持到现在,也挺不容易,从中也能看出他对妹妹的心意。   她试探过妹妹,妹妹对战友有一种依赖感,有什么为难的事,都说,那我问问战友哥哥。只是,因为战友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而妹妹本身对感情的事又比较迟钝,根本没往那方面想。   战友见文芳装傻,也不戳穿,只道:“你什么时候回家,能不能参加了我们公司的周年庆典之后再回?”   “周年庆典?什么时候?”   曾文芳惊讶,这事她还不知道呢。   陈文干插话道:“五天后,所以,我们快点吃饭,吃完饭后,我带你去买晚礼服。”   “这么巧?”曾文芳有些怔愣,没想到她来这么一趟,竟然一举数得。一是参加美琪的婚礼;二是见见沈家其他人;三是来看看男朋友;四是处理一下买下来的那几套房子。如今,还可以参加文干公司的周年庆典?   “可不是就这么巧吗?”   原本,陈文干听到母亲打来的电话,还想立刻回一趟南方,与文芳领证之后,再帮文芳请个婚假,顺便带她来参加公司周年庆典呢。   哪里知道,文芳竟然给了他这么一个大惊喜。   曾文芳好奇:“你们公司到底成立几年了?”   陈文干装沉思样,半晌才道:“怎么说呢?严格算起来是四周年。不过,第一年时,只是一个工作室,第二年才发展壮大。”   曾文芳感慨:“你可真厉害,来京都读几年书,也能一举数得。”   陈文干却笑道:“难道就只许你一举数得,就不许我也这样?”   “我只是小打小闹,跟你没得比。”   曾文芳想起上一世陈文干的成就,那可是世界五百强,相比之下,自己做的可不是小打小闹么?   “你呀,这还叫小打小闹?我看你倒是很会借力。”   “那是当然,只是‘善于将兵’算不上本事。我这叫‘善于将将’,只要我能带好十个将领,那这天下,我也能分一杯羹了。”   “你呀,就不懂什么叫谦虚!”   看着眼前这个娇艳如花,却又笑得有点儿小得意的女孩,陈文干心里充满了骄傲:这就是他喜欢的女孩,他就是喜欢她的小得意模样。   战友见这两个家伙说着说着,就变成了打情骂俏,心里特别羡慕。他暗暗下了决心,得尽快去青山镇提亲,争取春节后,就把雪儿娶回京都来。不,如果春节前能娶到手,就更好了。 第三百七十八章 槐树胡同   沈琅找到隔壁厢房的时候,厢房里只剩下战友一个人,曾文芳已经跟着陈文干走了。   “你在这里,怎么不告诉我?”   沈琅很相信战友的人品,所以他根本没想到,侄女刚才与他就一墙之隔。   战友却很坦然地告诉他:“沈小叔,刚才文芳也在这里。”   “为什么?”   “当然是为文芳鸣不平。”   沈琅叹了一声,然后语气严肃地道:“你应该帮我劝劝,而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添乱。”   “这明明是一件大好事,可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还要隐瞒这件事。”   “是我爸顾忌我二姐的感受,怕她受伤害,所以才迟迟不肯公布这件事。明天,美琪的婚礼之后,我一定会给文芳一个交待。”   “呵呵,那就把那个仇人的女儿当宝好了,何必还要认亲生儿子呢。我看沈小叔也别忙活了,文芳一家子,不用你们认也过得很好。”   战友无语,一向说话温和,不喜欢冷嘲热讽的他,也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沈琅听了战友的话,反而为侄女有这样真心待她的好朋友开心。他拍了拍战友的肩膀,道:“谢谢你维护文芳,明天,我可能会很忙,文芳在这里认识的人不多,你多关照一下她。”   战友知道不是沈琅的错,回过神来,觉得刚才自己冲动了,急忙道:“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的。”   那可是雪儿的姐姐,就等于是他的姐姐,他能不照顾好吗?   陈文干与曾文芳却不知道沈琅会找到厢房里来,他们俩商量了一下,决定先去看房子。如果雪儿与战友的事真的能成,文芳希望妹妹能从京都出嫁。这样一来,无论沈家的事情怎样发展,房子都要先准备好。   坐在车上,陈文干在启动汽车之前,对文芳道:“芳芳,你把房子的地址拿出来,我看看先去看哪套。”   “嗯,我已经准备好了。”曾文芳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道:“有一套是槐树胡同16号。”   “槐树胡同?”陈文干不可置信,槐树胡同紧挨着内环,那里的房子可不便宜。   “是啊,槐树胡同16号,这是我在京都买的第一套房子,不过,当时时间太紧,你又在国外,我来办了过户手续,就回去了。   后来,美琪帮我把房子便宜租给了一户人家,今年暑假,那户人家搬走了,就没有再出租。我昨天才从美琪那儿拿到了钥匙,看看这房子是重新租出去呢,还是留着自己住。”   “那边发展不错,靠着内环,房子升值的空间很大,这套房子先不要卖。”   “嗯,我知道,我这次来,只是想把房子修整一下,租个好价钱。”   曾文芳当然不肯现在卖,到了 21世纪,京都的房子贵得吓人。她买这几套房子,就是想等升值之后再出售。   槐树胡同这套房子,还是美琪一个初中同学介绍的。也巧得很,她打电话给美琪的时候,美琪正与那位初中同学聊天。那位同学就坐在一旁,听到美琪在电话里在说买房子的事,就主动说起有位邻居家里有房子卖。   并且,这套房子还卖得很急,因为房子主人急着出国,想要现金。曾文芳只付出53万现金,就买下了这套四合院。   只要想到再过30年,这53万,就可能会变成几千万,甚至更多,曾文芳心里就舒服得直叹气:这钱,也太好挣了!   “槐树胡同这套离这里不远,我们先去看看,还有两套在哪?”   “一套是在西单的荷花巷,一套是在东城的城西大街。”   “西单那边远一些,东城的城西大街那地方也不错。没想到你远在南方,也能摇控指挥,买到这么好的房子。”   “我这算什么,你远在国外,还能摇控指挥公司呢。”   “哈哈,说明我们是同一类人,都是能将将的大才。”   “切,说我不会谦虚,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路上,两人聊聊天,很快就到了槐树胡同。找到了个停车场停好车,两人按房门号一路找过去。   “6号、7号、8号……”   走到13号时,曾文芳才隐约有了印象。几年过去,这里还是有了不少变化。街道休整得更漂亮了,好些人家,还在四合院的前院开了个大门,隔开做成店铺。   只是,她拿出钥匙,要开门时,锁却有些生锈了,怎么拧钥匙也打不开。陈文干拉开她,自己上去开门,还是开不了。   曾文芳叹了一口气,道:“所以说,房子还是得有人住。”   记得那个时候,美琪觉得那户人家给的租金不多,还不愿意出租。还是她下了决定,说租金不重要,重要的是租给人口简单的人家,不会弄坏房子,又有人帮忙看房子,一举二得。再说,房子有人气,才不会破败。   这时,有几个行人停下脚步,狐疑地看着他们。曾文芳一怔,才意识到这些人以为他们两人在做坏事。   “你们是这所房子的主人?”有位邻居大婶从隔壁走过来,也怀疑地打量他们,或许是他们太年轻,难以让人相信吧。   对邻居大婶怀疑的神情,曾文芳也不生气,她从包里拿出房产证,笑盈盈地对大婶道:“谢谢大婶帮我看顾这所房子,我叫曾文芳,早几年就买下了这套房子。因为之前在外面读书,所以才把房子租给别人住。如今,那户人家搬走了,我想回来看看,看是自己住还是再租出去。”   大婶看了房产证,这才打消了疑虑,态度也热络起来:“哦,原来是这样呀。你不知道,前些日子还有人来问我,问这套房子要不要出租。可是,我一直没见过房主,文芳姑娘,如果你这房子想租出去,你就留我个电话,我帮你留意一下。”   “好,谢谢大婶。我先进去看看,等会儿我去找您。”   “嗯,我就在你隔壁15号,开了个小店,有什么需要买的,就来找我。”   房门打不开,最后,还是陈文干找那位大婶要了一根小铁丝,才打开大门。   曾文芳之前来看过,对这所房子的格局还算熟悉。这个四合院并不大,总面积是518平方,也没有小说里描写的那么夸张,有几进。只是一进的房子,但院子很大,四周都是独立却用走廊连起来的房子。   对于这些房子,曾文芳没有多大的感觉,她喜欢的是中间那个长方型的种着槐树、桂树和好些花草的大院子。   要知道,随着社会的发展,大城市的地皮尤为金贵。而在京都这个地方,更是寸土寸金。当城市里到处都是高楼大厦时,人们就会特别怀念以前住的四合院。   这也是后来,四合院的价格被炒高的原因之一。到了21世纪,京都的有钱人都以拥有一套四合院为荣。当然,那个时候的四合院,基本上都是经过改建的,加了暖气管道、煤气管道。就连水电都要重新安装,里面的墙身更不用说了。还有瓦,也变成了不易坏的琉璃瓦。   曾文芳这套,是还没有经过改建的老房子,如果她一家子想要住进来,还得费一番功夫改建、装修。   “怎么样?好弄吗?”曾文芳问一直打量着房子的陈文干。说实话,看过了沈园,再看这个小四合院,无论是曾文芳还是陈文干,都不会把它看得太高。但是,沈园是沈园,不是自己的,只能欣赏。他们站着的这套,却是自己的,那种拥有的感觉,还挺爽。   陈文干只顾看房子,没听到文芳说什么,回过神来,问:“啊?你说什么?”   “我问这套房子若要改建成自己住的房子,会不会很麻烦?”   陈文干沉吟了一会,道:“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清楚,还要找懂行的、改建过的师傅看看才知道。这条胡同的房子多,肯定有人已经进行了改建,我们可以去打听一下,也好订一个计划。”   “好啊,我们去找刚才那个大婶打听一下,看看这里谁家改建得最好,我们就找哪些师傅。”   曾文芳连连点头,这个建议挺中肯,没想到他没做建筑这一行,也能想得这么周到。   陈文干问:“今天还有时间,不去其他房子看看吗?”   “哦,要去看看的,那边有一套房子租出去了,有一套一直没租。我们去看看,最好还是租出去,也能弄点零花钱。”   “嗯,我来收租金,也尝尝当地主公的滋味。”   “哪有地主公的?只有地主婆!”   “没有地主公,哪来的地主婆?呃,我说地主婆,你在这里看看房子,我还要出去买一把新锁来。”   “去吧,地主公!哈哈……”   曾文芳被这家伙打趣得笑弯了腰。 第三百七十九章 竹马绕床弄青梅   曾文芳不得不承认,跟陈文干这家伙在一起还挺开心。以前,她看过很多关于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甜宠文,很喜欢男女主那种甜甜蜜蜜、自自然然的相处方式。   她曾经不止一次向往过那种浪漫温馨的爱情,不是一见钟情,没有爱得死去活来,但却自有一种难以言传的甜美。这应该是上一世的她,对人生最奢华的梦想。   这一世,陈文干承载着她两辈子的梦,她对陈文干的感觉很复杂,一方面希望他不会被自己重生的事情影响,一方面又希望他成为自己梦里的竹马。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那是多么美好浪漫的情景,曾文芳重生之后,在学校卖文具时,第一次遇到了少年时期的陈文干。那天,她虽然忍住没跟他打招呼,可是,晚上睡着了做梦,却是她怎么忍也忍不了的。   当天晚上,她就做了那样的一个梦。梦里的她是一个小公主,睡在粉红色的公主房里,粉色的蚊帐里,微张着粉嘟嘟的小嘴,甜甜的睡着。而陈文干穿着酷酷的小西装,一脸惊奇地瞅着睡梦中的小姑娘。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过,还沉浸于重生的震惊中的她,以为自己还是那个四十多岁的大妈,为自己做这样的梦而羞耻。她、她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妈,她、她一个两个孩子的母亲,竟然做这个浪漫美妙的梦,不觉得难为情才怪呢。   只是,如今的曾文芳,想起那个美妙的梦,心里却只有甜,只觉得那甜滋滋的感觉太美妙了。   “文芳、文芳……”   陈文干出门问那位大妈,很快就从不远的地方买到了一把大而新的锁。回到四合院,却发现曾文芳还是呆呆地站在原来那个地方,表情有些奇怪,奇怪在哪里呢?陈文干在脑海里搜刮了不少形容词,最后,他用了一句话来形容——笑得有些傻。   可不就是傻吗?看着院子里空空的葡萄架,露出傻傻的笑。难道是想象夏天葡萄架上那一串串圆溜溜的葡萄,嘴馋了?   “芳芳?”他干脆用长胳膊揽着她,拉长了的带着磁性的低沉噪音,成功地让曾文芳回过神来,也成功地让她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你想,人家姑娘正在做那个“竹马绕床弄青梅”的梦呢,梦里的小少年一下子变成了长胳膊长腿的大青年,能不让她吓一跳吗?   陈文干揽着她,下巴搁在她的肩窝上,带着促狭,描述她发呆傻笑的原因。   “芳芳,你在想什么?是不是想着在这里安装一架秋千,然后,你就想象着,抱着宝宝坐在秋千上,我在后面轻轻地摇晃秋千,一家三口咯咯笑的情形?”   曾文芳想起之前那个梦,见到陈文干,她的脸有些发烫,如今被他这么打趣,连耳朵尖都红透了。   “你说什么呢,讨厌!”   “书上说,女人说的话都要反过来理解。我猜,芳芳口里的讨厌,其实是喜欢、好喜欢的意思?”   “才不是呢!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讨厌、讨厌、讨厌!”   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撩人了?曾文芳小手捶着他的胸脯,一连说好三个“讨厌”。   陈文干不由闷笑出声:“嘿嘿,芳芳,我听到了。你的小心脏在不停地说‘喜欢、喜欢、喜欢’。”   说完,视线落到她小巧圆润泛着粉色的耳垂上,心痒难耐。他的脸窝在她的肩窝上,这下更方便下口了。他张口就含上了那个粉红耳垂,细滑柔软,那美妙的感觉让陈文干的身子一下子绷紧了。   曾文芳被他这一下弄得打了一个机灵,然后就怔住了,只觉得耳垂被一个温热的东西含着,热热的、软软的,有种酥麻的痒透过耳垂扩散到身体的其他地方。让她浑身发烫,软软地靠在陈文干的身上。   她想反过小手去推他的头,却发现根本发不出力,就连嘴里发出的声音也是糯软无力的:“别……”   陈文干本是从后面抱着她,这下发现这样亲不太方便,干脆松了口,把她的身上扳转过来,对着她红艳艳的樱桃小嘴亲了下去。   “嗯,你……”   曾文芳感觉到含着耳垂的嘴松开了,凉风吹拂,那凉丝丝的触感特别明显。小手正想去摸一下,却又一下子被扳转了身子,话还来不及说,小嘴就被亲上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曾文芳觉得身子好像都不是自己的时候,抱着她亲的人才松开嘴,把她的头摁在胸前,长长地喘了一口气,低哑着嗓子道:“芳芳,你就是磨人的小娇精,这次,我要与你一起回去扯证。不然,下次我可不敢担保会放过你。”   曾文芳把头埋在他温热的胸脯上,也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想:下次,你就是能放过我,我也不一定能放过你。你在我心里,就是男神,比起鲜肉还可口,难保下一次,我就把你一口吃了。   后面,去别的两处地方时,曾文芳还一直沉浸在刚才那个吻中拔不出来,脸上的粉色也没有退却,神情呆呆萌萌的,显得傻而可爱。   身边那个帅气男人开着车,不时宠溺地看她一眼,气氛比起那个“竹马绕床弄青梅”的梦还要甜腻美妙。   “铃铃……”电话铃声响起,搅乱了车上的旖旎气氛。   裤袋里电话不停地震动,但陈文干并没有放开放在方向盘上的手,只是朝身旁的曾文芳努努了嘴,道:“手机在我裤袋里,你帮忙拿一下。”   曾文芳撇了撇嘴,道:“自己拿也没关系,我又不是没开过车。”   “这里能与东湖一样吗?京都车多,一不小心就会发生车祸,车上坐着最重要的人,我可不能大意。”   呵呵,这人说得,曾文芳无语翻白眼。   只是,手机还在不屈不挠地响着,陈文干还是一脸镇定地开着车,丝毫没有松手拿手机的意思。   她偷偷地瞄了一眼他左边大腿上面的裤袋,轻咳一声,道:“那人真是的,别人没接,就说明不方便接了呗,还这么不依不挠地打,有毛病啊!”   陈文干瞄了她一眼,戏谑地道:“也可能有急事。”   “切,有急事你还不接?咳、咳,算了,那我拿了啊!”曾文芳也担心有什么急事,猫下腰,俯下身子,伸手往他的裤兜里掏。   软软的身上蹭着大腿,陈文干的身体又热起来,唉、唉,那只小手,往哪里掏呢?   待曾文芳好不容易拿到那部还在响着的手机时,她感觉到那个男人身体有一刹那的僵硬。她哪有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心里一怔,身体也有些僵硬,白皙的脸上l掠过一片飞红。   她急忙把身子往后缩,小手按在他的大腿上,还嘀嘀咕咕:“呀,没办法,以后手机要装在右边口袋,拿起来方便。不,如果别的女人坐你的车,不许让她这样拿手机。”   陈文干虽说抱过她几次,可是,这样尴尬的情形还是第一次遇到,再稳重他也不过24岁,幸亏在开放的海外浸染过两年,不然,肯定得流鼻血。   “凌师姐?我帮你接通,然后你听。”曾文芳见来电显示的是“凌师姐”,不由下意识地撇撇嘴,这个师姐,难道也是喜欢陈文干的烂桃花?   “不用给我听,你接听就可。”陈文干朝她笑笑,好像在解释什么似的:“已经下班了,应该不是公司的事。”   什么意思?不是公司的事,还这么不屈不挠地打?曾文芳忘记了上午还说保密身份的事,接通了电话。   “喂,文干,你在哪里?”   电话那边的女声娇柔甜美,听得曾文芳鸡皮疙瘩都起了。中午吃饭时,不是还一副精明干练的女白领模样吗?怎么背地里竟然用这么嗲的声音跟陈文干说话?   曾文芳起了捉弄一下这位师姐的心思,也嗲着嗓音道:“喂,你找干哥哥吗?他,他还在洗澡,等他出来,我让他给你打过去吧。”   “你是谁?”   那边的女声突然锐利起来,震得曾文芳的手抖了下,手机都差点儿没拿稳。   “我,我是他女朋友呀。你,你是谁?干嘛找我干哥哥?”   曾文芳捏着嗓子说话,眼睛却撇了一眼开着车的陈文干,娇滴滴的声音,闪着冷光的笑容,让陈文干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车里的气氛一下子冷凝起来。   “你,你,你是谁?”电话里传来凌雨晨惊讶而不可置信的声音。   “我是他的未婚妻,你又是谁?”   曾文芳捏着嗓子,声音带着天真无邪,边说还边往陈文干那儿瞄了一眼,像是观察他有没有露出不满的神情。   陈文干恨不得广而告之,哪里会阻止她,只是微微勾唇,镇定自若地开着车。   “我,我是他的……”凌雨晨忍住心里的怒气,没有再说下去,而是选择挂了电话。   她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刚才接电话的那个女孩是谁呢?绝对不是上午陈文干带来的那位老乡,曾文芳的声音清清爽爽的,绝不会这么娇、这么嗲。 第三百八十章 凌雨晨   陈文干的未婚妻?难道是以前来学校找过他的罗玉莹?   她见过罗玉莹,长得小巧玲珑,声音娇娇软软,很有几分姿色。可是,她早就听陈文干宿舍里的人说过,说那时候他们叫罗玉莹嫂子,反被陈文干骂得狗血喷头。   后来,罗玉莹再也没有来过,陈文干与罗玉莹成不了一对。这是她的看法,也是陈文干的舍友们的共同看法,一个普通的大专毕业生,一个县城医院副院长的女儿,哪里配得上京都毕业、才能卓绝、俊美非凡的陈文干?因此,凌雨晨从来没把罗玉莹放在眼里。   孙璃的事情她知道,后来,孙璃与林斌臭味相投,在背后搞鬼的事情她也知道。程子晴的事情,之前不知道,但自从陈文干受伤住院,她就是想不知道也不可能。当然,她还知道,陈文干对这些追求他的女孩,一个也没有答应。   她常常想,如果当时她不是退一步,也不会有现在海阔天空的局面。从那次新生训练陈文干风靡整个京都大学开始,喜欢、追逐陈文干的女生不知凡几,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只有她凌雨晨依旧站在陈文干身边。   陈文干,注定是她凌雨晨的!凌雨晨手握成拳,暗暗给自己加油。   说起凌雨晨,才华与家世都不差,母亲是大学教授,父亲是外交官,爷爷从市政府的秘书长一位退下来,奶奶从京都三中校长的位置上退下来。应该说,她妥妥地书香世家出身,配陈文干刚刚好。   况且,他们一起在M国哈佛大学做了两年交流生,情谊非同一般。陈文干生病的时候,是她陪着去医院;陈文干取得好成绩时,是她陪着狂欢;陈文干在图书馆废寝忘食苦读时,是她买了面包与水提醒他吃东西。   让陈文干从开始对她处处防备,到后来的慢慢地接受她的好意,再到最后完全信任,同意她加盟腾飞通讯,不就是不把她当外人吗?一步一步,与陈文干并肩走到如今,她容易吗?   刚才那通电话,却让凌雨晨方寸大乱,她从来没有想到,陈文干真会另外有一个未婚妻。   不,不行,她不能被打倒。说不定是那女人胡乱说的,想让她知难而退的呢。   她注视着手里的手机,那是她好不容易在外国买回来的、与陈文干那部同一个牌子同一种款式的手机。做了一个深呼吸,调整了一会情绪,她才迈着优雅大方的步伐,出了办公室。   曾文芳这边,也呆呆地看着手里的手机,那是一部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手机牌子,就是上一世在电视上也没有见过,不是苹果、不是三星、不是熊猫、也不是摩托罗拉。手机是翻盖的,后面只有WF两个字母,也不知道是手机原有的,还是后来刻上去的。   “WF?文芳吗?”她心里嘀咕着,又怕自己猜错,不好意思读出来。   陈文干瞅了她一眼,道:“我帮你定做了一部手机,估计一周后才能到。你是用京都的卡好,还是用东湖那边的卡?”   曾文芳讶然:“啊?定做手机?”   陈文干点头:“对,这部就是定做的,去年回来,我就在联系那边的朋友,但一直没有联系上,前段时间才联系上。”   他让那位朋友帮忙在那部手机后面写的是“WG”两个字母。他的是银灰色,他就让朋友把文芳那部弄成纯白色。陈文干很期待那部手机与自己这部放在一起时的情形,应该也是如他与文芳站在一起那样般配吧。   “定做,很贵吧?”   曾文芳想起上次看到的摩托罗拉掌中宝,不就差不多要三万元吗?今年再买应该会便宜些了,但是因为一直觉得没什么用处,她忘了去问价格。   上一世,她虽然有手机,但能联系的朋友太少,她的QQ与微信里的好友寥寥无几。除了干活,得闲的时候,她拿着手机也会看看小说。如今,走到哪里都没有网络,手机的唯一功能,就是打电话。   陈文干知道她的性子,戏谑道:“不贵,我用得起,你这个小富婆自然也用得起。”   “小富婆?”   “哦,说错了,应该称你为地主婆才对。”   “切,不理你……”   她话还没说完,手里的手机又“铃铃”地响起来了。却是一个没有标注姓名的陌生电话号码。   “01开头的号码,要不要接?”   “接吧。”陈文干没有秘密,面对曾文芳特别坦然。   曾文芳翻盖接听:“喂,您好!请问……”   哪里知道,她的话又没说完,那边就传来了惊喜的声音:“文芳,我是小叔,你在哪里?”   “沈小叔?我在车上,哦,是在回家的路上。”   “回家?回哪个家?”沈琅吓了一大跳,她不会一气之下回东湖了吧?   听出沈琅语气里的紧张,曾文芳心里轻叹一声,小叔还是很紧张她的。中午打电话找战友,如今干脆直接打电话给陈文干了。   “小叔,我们之前去了郊区,如今在回城的路上。我明天会准时参加美琪的婚礼,小叔您就放心吧。”   沈琅松了一口气,急忙道:“好,这就好。你带文干一起回沈园吃饭吧,我让李嫂做你们的饭。”   曾文芳摇头轻笑,然后道:“小叔,我们另外有约,就不过去了。一切等美琪的婚礼之后再说吧,我有十天假期,不会那么快回东湖。”   沈琅沉吟了一会,轻声道:“文芳,小叔给你买了些东西,想拿过给你,你没有手机,不方便联系。我刚才给你买了一部掌中宝,很小巧,非常适合小姑娘用。你们回到城里,让文干给我打电话,我给你送过去。”   曾文芳急忙道:“小叔,不用了,我已经订了一部手机,只是还没有到货。你把手机退了吧。”   刚才还一部手机也没有呢,这会儿,竟然一下子有了两部手机。曾文芳觉得这些人太浪费了,都不问她需不需要,就自作主张买了。   沈琅无奈,手机商场怎么会没有货,还需要订吗?侄女这是在找借口拒绝他的礼物吧。他态度有些强硬地道:“我已经买了,退不了。如果你有了一部,那就给弟弟或妹妹用,不会浪费。”   这倒是事实,家里五口人,现在就只有文峰有一部大哥大,其他人都还没有手机呢。   “文芳,你跟小叔相处过,也知道小叔的脾气。小叔很快会给你们一个交待,小叔不会委屈你,也不愿意委屈你。”   “小叔,我知道,手机没什么电了,我们还在车上,明天我会早点去酒店,明天再见。”   曾文芳话说得有些急,一是这部手机确实只剩下一格电了,二是她不愿意刚刚好起来的心情又因为沈琅而沉重起来。   沈琅的心意,她了解,但不意味着沈家其他人也有这样的心意。她还是等他们家处理好沈琴的事情之后,再说别的吧。   回到陈文干住的小区,也不过晚上七点,陈文干停好车,侧过身问:“今晚想吃什么?”   “回家做吗?”曾文芳还奇怪怎么不在外面吃过饭再回来呢,“又或者附近有小食街?”   陈文干伸出修长的手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尖,赞道:“真聪明,小区对面就是特色美食一条街,食物的种类比起京都大学那边的小食街还多。怎么样,嘴馋了吧?”   “真的?我要吃烤鸭,有吗?”   京都的烤鸭好吃,但要即时吃,包装好了再带回家去,就吃不出原来的味道了。   “有,不止有烤鸭,各个地方的风味小吃都有。包括我们东湖著名的黄粄、梅湖那边的凉粉、海州著名的火锅,可谓各地特色风味,应有尽有,所以才叫特色美食一条街。”   “好啊、好啊,我们立刻去吃吧!”曾文芳能做出美食来,说得好听一点,算是一位美食家,说得难听一些,就是一名吃货。听到陈文干的介绍,已经快要流口水了,急忙解开安全带,催促道:“走,快下车。”   陈文干勾起唇角,轻轻一笑,果然是个小吃货!幸亏去年在东湖住了几个月,如果说以前只是了解文芳的性格与才华,如今,他可是连她的饮食爱好也摸得差不多了。   两人从地下车库上了小区花园,然后又相携出了小区大门。   而这个时候,凌雨晨就站在陈文干楼下的花坛边上,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自称是美琪的笔友、陈文干的老乡的女孩,笑意盈盈地跟陈文干相携离开。   原来没有别人,真的是她。可是,中午吃饭的时候,她为什么自称是陈文干的老乡,而不直接说是陈文干的未婚妻呢?难道她也只是一厢情愿,与陈文干并无婚约?   凌雨晨自打了那通电话之后,心里越想越不安心,出了公司之后,遵从心意,她把车开到了陈文干的小区旁边。本来,她想直接上楼找陈文干,但又实在怕见到那个女人电话里暗示的一幕。若果真如此,自己撞见了那一幕,不就更会把陈文干往外推吗?   若论心计,与孙璃与程子晴相比,凌雨晨不知道高出多少个段位。若论心性之坚定,就是比起重活一世的曾文芳,凌雨晨也差不到哪里去。   五年前,陈文干进入京都大学,凌雨晨对他一见钟情,后来表白被拒,便退而求其次,愿意以朋友、师姐相交。整整五年时间,以师姐自居,对陈文干关怀备置。应该说,他们相处的时间,除了亲人,应该比其他任何一个女人都要长得多。   凌雨晨的心性之坚定,从这件事也可略见一斑。如今,她见到心爱的男人与另一位漂亮姑娘有说有笑,并肩相携离开,用“心如刀绞”这个词来形容丝毫也不夸张。   这个时间点从车库上来,还是穿着上午穿的衣服,说明刚才那个女孩故意撒谎。如今不回家而是往外走,应该是去外面吃东西。不开车出去,说明是想去附近吃。作为一个理科优等生,凌雨晨的思维推理能力相当不错。   这么一想,她自然知道了他们俩人要去哪里。再说,对面那条美食街,她与陈文干、战友几个人去过不止一次。   她提着包,踩着高跟鞋,没有开车,直接跟在他们后面去了美食街。她想看看,那个女人到底是陈文干的什么人?还有,陈文干又把那个女人当成什么人。 第三百八十一章 第一次正式约会   这个时间段,是美食街最热闹的当口。曾文芳拉着陈文干,兴致颇高。先尝了最想吃的烤鸭、羊肉串,还有各地的糕点。   最后,两人停在麻辣烫的档口外。曾文芳平时很少吃辣,但她还挺享受吃辣的那种感觉。在东湖,很难找到正宗的麻辣烫,京都自然与东湖不同,因此,曾文芳站在这个档口外,说什么也不肯走了。   陈文干劝不住,只好随她。   “哇,又麻又辣,太过瘾了。文干,你也吃点。”   曾文芳拿着勺子舀了点给他,看他眼也不眨地吃下去,嘴里嘀咕:“你是我们东湖人吗?怎么一点都不怕辣?”   要知道,她可是鼓起了很大勇气吃这个,但是,这个家伙吃着麻辣烫,却像平时吃饭那样自然。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曾文芳吃得额头冒汗,不住地用小手煽风,陈文干掏出纸巾,不时帮她擦一下额头上的汗与嘴角残留的红红的汤汁。   这个人是陈文干?凌雨晨看得目瞪口呆,想惊叫出声,但还是及时用手捂住了嘴。果然这才是真爱,凌雨晨何曾见过陈文干这般温柔地对待过一个女人。那温柔的动作、那宠溺的表情,绝对装不出来。   凌雨晨跟了他们一路,面对满街的美食,她没有一丝食欲。结果,人家吃得肚子圆圆的,她的肚子却是空空如也。   她一直在观察他们,觉得他们相处得特别自然随意,如果不是知道陈文干未婚,凌雨晨都会觉得他们是一对新婚燕尔的夫妻。   “未婚妻、未婚妻……”   凌雨晨心里默默念着之前在电话里听到的字眼,对曾文芳在电话里说的话已经相信了一大半。即使当时陈文干没有在洗澡,但是,这个女人能随便动陈文干的手机,两人的关系绝对不是普通老乡这么简单。   再看如今的情形,凌雨晨再相信他们中午吃饭时对曾文芳的介绍,那她就是地地道道的大傻子了。   凌雨晨不忍再看他们亲热的举止,而是转过身,失魂落魄地往来时的路走。她得想个办法,她不能就这样放弃追逐多年的心爱之人。   陈文干两人一边兴致勃勃品尝各种美食,一边卿卿我我、谈情说爱。上次在东湖,陈文干主要是为她解围,诱她入怀算是顺便。   因为当时回得急,公司还有好些事情没有处理好,所以,他也走得匆忙。   这次,可算是他们确定恋爱关系后的第一次约会。一则曾文芳身处异乡,认识的人不多,不怕别人闲话。二则,得了陈文干父母的首肯,两人相处也便少了顾忌。   沉醉于恋爱与美食中的两人,自然不知道凌雨晨一直跟在他们后面,更不知道凌雨晨看到他们秀恩爱,最后伤心欲绝扭身离去。   他们吃了美食之后,还打车去看了一场夜场电影,最后才心满意足地回了华翠苑。   外面很冷,屋里很暖,但曾文芳没感觉到有什么区别。今天,除了发生在沈园的一幕让她心里不舒服,其他事情,都让她开心而满足。   认识了陈文干公司的高层,去看了她买下的三套四合院,吃了美食,看了电影。   在海州时,他们也去看过电影,但单独两个人去却没有体验过。看夜场的大多是情侣,他们和那些一对一对的情侣一样,紧挨着坐在一起,吃着爆米花、喝着奶茶,轻声讨论着剧情,不时拉拉小手。   这种小情侣之间的约会,曾文芳活了两辈子才第一次享受,她很享受,也很满足。   回到家里,洗过澡后,她窝在软软的沙发上,舒服得真叹气。   “喔,干哥哥,抱抱!”   等陈文干也洗漱过后,她伸出手,做了一个抱抱的动作。   “先吹头发,这么冷的天,如果湿着头发出去,你的头发肯定会结冰。”   陈文干手里拿着一个风筒,插好插座,有些笨拙地帮她吹那头乌黑的长发。   “什么时候留长的?”   “上大学后的第二学期开始留,留了将近一年,才成了现在这模样。”   “为什么要留?”   “怎么?你不喜欢我留长发?”   “不,无论你是短发还是长发,我都喜欢。”   “那我剪成你这样的。”   曾文芳伸出小手去摸他的头,已经不是以前那样的短寸头。那个时候,她很想摸一摸,看看短短的头发摸着,会不会刺手。如今,陈文干留长了些,摸着感觉软软的,很舒服。   以前,她的头发又细又黄。后来,营养好了,头发才黑了些,但是还是那样细、那样柔软。上一世,她还以为头发又粗又黑才漂亮。后来,长到四十多岁,发现好些原来有一头既黑且粗的漂亮头发的同学,头上已经满是白发。她上网查了些资料,才知道,发质柔软,年纪大了,才不容易变白。   陈文干四十多时,有没有白头发呢?曾文芳看着越加丰神俊朗的男人,心里思绪万千。   陈文干一只手拿着她的黑发,一只手拿着风筒,目光温柔似水,声音也低沉暗哑:“好啊,只要你愿意。”   “呵呵……”   “嗯,剪成你以前那样的板寸头。”曾文芳想象着自己剪成短寸头模样,呵呵地笑起来。   “别笑,再笑等会儿就更没有睡意了。明天,你还要参加美琪的婚礼,可不能挂着两个熊猫眼去哦。”   “嗯,对,我虽然不做伴娘,也要打扮得美美的去。程成哥哥结婚,作为妹妹的程子晴肯定也在那里。情敌当前,我可不能大意。”   “哈哈……”   刚才还劝曾文芳别笑的陈文干,看到她握着小拳头做加油状,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不许笑,哼,还不是你弄那么多烂桃花。告诉你,不把这些烂桃花掐断,我才不要跟你结婚呢。”   曾文芳气哼哼的,扭过头不理他。   陈文干揉了揉已经半干的头发,放下风筒,自自然然地揽着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然后扳过她的脸,认真地道:“知道了,芳芳。子晴那边,我已经跟成哥说了,成哥也答应我会劝子晴。再说,自从上次从东湖养伤回来,我一直忙,连钟力都很少见,哪有时间见子晴。”   曾文芳这才舒展了紧皱的眉头:“那还差不多。对了,钟力不是换了专业吗?如今他在哪里上班?”   陈文干想起自己的好友,不由笑了:“那家伙,当年填志愿的时候,我就跟他说过,让他别填企业管理那个专业,说他不适合。可是,他执意要跟我同班,我也不可能因为他而另外选专业,只好随他去了。   幸亏,读了一个学期之后,他彻底明白了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才申请换到政法系去了。如今,他在京都检察院上班,制服一穿可帅气了。”   曾文芳也乐了,想起上次在青山镇见到穿着一身军装的陈猛,笑道:“呵呵,羡慕?羡慕为什么不去参军?那时,我听到你与陈猛一起习武,我还以为你会去部队呢。”   陈文干沉吟了一会,道:“其实,陈猛入伍的时候,我想过这个事。可是,你知道我从小受我小叔的影响很大,觉得小叔做生意很威风、很霸气。   另外,我是一个崇尚自由的人,做生意在时间上比较自由,而入伍的话,时间就不用说了,就是人身都多有约束。再说,你不也说了吗?在这个时代,科教可以兴国,贸易也可兴国。无论从事哪个行业,我不都是为国家、为人民作贡献吗?”   “嗯,想法不错,思想觉悟也算高。”   “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你是谁?不就是陈文干吗?”   “我除了是陈文干,还是你曾文芳的未婚夫,你都这么厉害,如果我太差,那就配不上你了。芳芳,你知道吗?为了能配上你,我比别人多付出了不少,才勉强能跟上你的脚步。”   “嘿嘿,你的意思是说,军功章里有我的一半啦!”   “不只一半,是大半。”   “那敢情好,以后,我花起你的钱来,才不用有心理负担。”   两人又说了会话,陈文干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想着明天他们还要去参加沈美琪与程成的婚礼,便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柔声道:“今天你睡卧室,我去睡客房。”   曾文芳靠在他怀里,良久才反应过来刚才他说了什么,问:“为什么?”   陈文干挑眉,语气里满是揶揄:“怎么?你想我们一起睡卧室吗?”   “啊?我是问,为什么不是我睡客房?”   “因为你是我的领导啊!未来的家委书记。”   其实,陈文干是在想,等文芳回家后,他虽然不能温香软玉抱满怀,但可以躺在文芳睡过的床上入眠,那也是美好的享受。   曾文芳回了卧室,躺在柔软的被窝里,心里暖暖的。她倒没想到,在这个气氛这般温馨的夜晚,陈文干这个毛头小子还能忍得住,肯放她一个人去睡卧房。   在东湖时,他们也在同一个屋子里住了几天。那个时候,没得到陈文干父母的首肯,他不敢动自己,还情有可原。如今,可算是万事具备,他还说回到东湖就去领证,那即使要做那什么,也算是水到渠成了。 第三百八十二章 婚宴(1)   曾文芳嘴角含笑,美美地睡了一觉。   睁开还有些迷蒙的双眼时,已能看到透过窗帘射进来的光亮,就知道,这个时候,天已大亮。眯着眼在床上窝了好一会,曾文芳才反应过来,她所处的地方不是她家,而是陈文干的家。   她伸手拿过在床头柜上放着的手表一看,时针已经指向九点,没错,已经九点十五分了。昨天在沈园,她睡不安稳,天蒙蒙亮就醒了。今天在陈文干家,不但一觉睡到自然醒,还睡了个懒觉。果然,陈文干才是她除了亲人之外,最值得依赖的人!   昨晚,陈文干已经把她的行李放在主卧里,而她的洗漱用品也已经放在主卧的卫生间里。曾文芳慢悠悠地洗漱好,才出了卧室门。   只是,厅里空无一人,咦,难道陈文干那厮也睡懒觉?她轻手轻脚地去推客房门,只是那么轻轻一推,房门就开了。里面的被子叠成了豆腐块,特别整齐。   起床了?做早餐还是买早餐去了?曾文芳去了厨房,又推开其他房门看了一遍,连卫生间也没放过,但是,还是没有找到那家伙。   然后,她在厅里的茶几上看到了一张便利贴,上面写着“我先去公司办点事,等会儿回来陪你参加美琪的婚礼。早餐在厨房的锅里热着,你去端出来消灭掉。”   原来如此,今天已经是周一了,人家要上班呢。曾文芳恍然大悟,摸了摸肚子,还真有点饿了。   早餐是曾文芳喜欢的蒸米粉与一杯牛奶。蒸米粉其实是南方那边的特色小食,米粉是现成的,但要做得好吃,并不容易。米粉泡久了会烂,烂了吃起来就粘粘的,不好吃。调料太少,也会让米粉吃起来没有味道。   陈文干做的米粉放了红萝卜丝、香菇丝、鸡蛋丝、少肉丝,闻着就香气扑鼻。   曾文芳把米粉从锅里拿出,凑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唔,好香!”   吃几口米粉,喝一口牛奶,让她有一种还在家里的错觉。这段时间曾国生夫妻在东湖,他们起得早,出去散步时就会带回几杯豆浆。有时也会买饺子、包子之类的,但他们最喜欢的还是自己蒸米粉或炒米粉。那些天的早餐,曾文芳也经常吃几口米粉,喝一口豆浆,特别享受。   吃过饭后,她顺手洗了碗筷。再慢悠悠地把所有房间转了一遍,发现房间整洁得很,根本没有需要她收拾的地方,便惬意地坐在沙发上,开了电视,泡了一壶茶,悠闲地喝起来。   也没过多久,大约十点半左右,陈文干就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很大的购物袋。   “这是什么?这么大又这么轻。”曾文芳接过袋子,好奇地问。   “自己拿出来看,是你的。”   “我的?不会是手机到了吧?”   陈文干换上棉拖鞋,挨着她坐在沙发上,浓眉微挑:“你的脑洞开得也太大了吧?手机有这么大?”   “嘿嘿,你昨天只是说给我买了手机,我怎么知道还有什么好东西嘛!”   曾文芳边说边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咦,这是什么?怎么毛绒绒的?”   陈文干站起来,顺手拿起这件毛绒绒的东西,披在她的身上,道:“试试,这是貂皮大衣,京都所有的贵族女子都会有一两件。”   “哦,貂皮大衣?”南方没有北方冷,有一件厚一些的毛衣,外加一件棉衣或羽绒服,就足够度过一个冬天了。   貂皮大衣,曾文芳只在上一世在电视上看过,这一世从事服饰行业,也只是看过,从来没有真正摸过,更别说拥有了。   这会儿,这件雪白柔软毛绒绒的衣服披在肩上,她还有些怔愣。   “怎么了?你自己做服装还不兴有一件好点的衣服?”   陈文干见她呆愣愣的,俊美的脸上露出微笑,动手帮她穿上,然后上下打量,连连点头:“嗯,好看,颜色、款式都很符合你的气质。不过,我媳妇穿什么都好看。”   曾文芳回过神来,听到他不要脸地称她为媳妇,脸蹭地一下红了。“你说什么呢!”   陈文干见她脸红了,不由促狭地道:“我说什么了?我没说错呀,你穿这件衣服显得高贵大气,白色配上你红润白皙的脸与娇艳欲滴的唇刚刚好。不信,你去穿衣镜那儿看看。”   这个时代的衣柜有一个特点,就是其中的一个衣柜门上镶嵌了一面镜子,刚好可以做穿衣镜。曾文芳记得,主卧室那里也有一面镜子。   “走,我们去看看。”   陈文干不容她拒绝,拥着她去了客房里的穿衣镜前。   “怎么样?漂亮吧?”   这件貂皮大衣是中长款,款式简洁,领子是小翻领的白色狐狸毛,衣服上挂着一条与貂皮同色的腰带。   陈文干弯下腰帮她把腰带打了个蝴蝶结,然后揽着她,觉得小巧的她被这件大衣包裹得更显纤细。白色柔软的衣领衬得她本就白皙的肌肤越加白皙红润。   镜子里,一个穿着蓝色西装的高大男人揽着一名娇小玲珑的美人,看着格外和谐般配。   “我们般配吧?”这样想着,陈文干也这样说出来。   曾文芳看着镜子里的人,一高一矮,站在一起,又有一种神奇的和谐。站在她身边的男人,比她高出不止一头,五官精致,俊美的眉眼上挑,唇角微勾,俊美得不可方物。   而这个时候的她,收起了职业女性的稳重干练,收起了生意场上的耀眼精明。依偎在男人身边,变成了一名陷入爱河中的美貌少女,雪白柔软的衣服,高大俊美的男人,映衬得她越加娇小。   男人的麦色肌肤映衬着她白皙滑嫩肤色,加上娇羞可人的神态,就是曾文芳自己,看着镜子里的美貌少女,也油然生出一种我见犹怜之感。   “芳芳,你真漂亮!”   陈文干也似乎看呆了,良久,才发出一声惊叹。   “干哥哥也很帅哦!”   “我这叫英俊,我们是俊男靓女!”   “嗯,你很英俊!”   曾文芳顺着他的话说,这个年代还不流行用“帅气”来形容男生,一般是用英俊潇洒这些词。陈文干在曾文芳的心里,本就是偶像一样的存在。她觉得,就是把世界上所有美好的形容词来形容他,也不会过分。   “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既适用于男人看女人,同样也适用于女人看男人。   “哼,长得像个迷人的妖孽,怪不得惹了那么多烂桃花!”看着这个俊美的男人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曾文芳不由嘀咕了句。   “迷人的妖孽?那有没有迷住我们芳芳?”   陈文干闻言,揽着她细腰的力度加重了几分,俯下脸帖着她的脸,笑眯眯地问。   曾文芳推了一下他,嗔怪道:“还用说吗?走了,时间差不多了。我还答应小叔早点去酒店呢。”   “好,我们现在就去。”   陈文干重重地抱了她一些,有些不舍地松开手,一手挽了件大衣,一手拉着她往外走。   “去到酒店我们也不分开,到时候我与成哥说一下,跟你一起坐好了。”   “我坐你那边去吧,我好歹与子晴也同窗四年,这点情分还是有的。”   “女方那边当然不会责怪,我只是担心沈小叔会伤心,我只是男方一名普通的宾客,你却是女方的亲属,我跟你坐那边更好一些。”   “好!”   曾文芳当然知道他在迁就自己,再说,如果陈文干呆在男方贵宾席上,说不定又会被人把他与程子晴绑在一块,还是放在自己身边保险些。 第三百八十三章 婚宴(2)   只是,曾文芳也没料到,就是坐在自己身边,陈文干也免不了被人觊觎。   算起来,程成与沈美琪的婚礼属于传统婚礼,婚礼仪式在程家老宅举行,十一点左右结束后,大家才会移驾至华城大酒店吃午饭。   沈家那边的亲戚,一大早就会去沈家,然后在亲戚中挑选一些人,把新娘子送到程家,全程观看他们的结婚仪式,然后再一起去酒店吃饭。   原本,曾文芳作为亲属,应该留在沈园,先喝嫁女酒,再送嫁,然后到华城酒店吃中饭。如今,她只把自己当沈美琪的好友,与美琪的其他同学、朋友一样,直接去摆婚宴酒席的华城大酒店。   没能陪伴堂妹出嫁,曾文芳有些遗憾。但是,只要想起沈琴看她时那傲慢不屑的目光,以及沈老爷子无视她,不愿介绍她身份的尴尬。她又觉有些释然:她本来就还不能算是沈家人,她只是沈美琪事业上的合作伙伴,只是沈美琪比较聊得来的朋友。   当她与陈文干相携走进华城大酒店大堂时,大堂那里已是一片喜气洋洋。新郎新娘与伴郎伴娘,程家长辈都穿着喜庆的衣服、胸前挂着迎宾的大红花、排成两排迎客。   新郎程成穿着大红色的绸缎开襟礼服,俊美白皙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沈美琪穿着绣着精美龙凤图案的旗袍,外面套了一件大红色的貂皮大衣,化着精致妆容,笑得甜美娇羞。   后面的伴郎则是清一色的绿色军装,伴娘是清一色的绿色旗袍,就如一簇簇绿叶映衬着两朵娇美红艳的大红鲜花。刹那间就迷住了曾文芳的眼:“哇,好和谐哦!”   “嗯,成哥与美琪站在一起,就像我们一样,犹如一对金童玉女。”   陈文干赞美别人不忘捎带上自己,说得很是诙谐。   “琪琪,祝福你与成哥美满幸福!”   “祝福成哥与嫂子百年好合!”   两人异口同声地向新郎新娘道贺,沈美琪高兴地抱了一下曾文芳,贴着她的耳朵道:“等会儿记得接捧花。”   程成瞄了一眼少年老成的陈文干,又扫了一眼高贵大方却又美艳逼人的曾文芳,在心里把她跟妹妹作了一下对比,觉得这个女子在外貌与气度上都不比妹妹差。   又想起琪琪上次所说,程成的心里不由有些一沉:等曾文芳的身世真相大白,琪琪就得喊这个女人堂姐,那他岂不是也要跟着喊她堂姐?如果这女人真的与陈文干结婚了呢,那他不是还得叫陈文干为“堂姐夫”?这也太别扭了!他心里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说服沈家人,让他们可以不用按辈分来称呼对方。   “文干,文芳,你们来了!”   程子晴与一对优雅的中年男女站在新郎新娘的另一边,她穿着一条淡粉色的裙子,胸前挂着迎宾红花,手里挽着一件灰色的貂皮大衣。看她的身材,就知消瘦了不少。   她盯着陈文干两人,笑得有些勉强。   那个中年贵妇斜睨了一眼陈文干,然后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曾文芳,一脸的不善。   从那位贵妇的容貌与神情,曾文芳推断出这对中年男女就是程家父母。而程母显然知道他们三人之间的纠葛,对她脸色不善,对陈文干也没什么好脸色。   也是,程母既讨厌陈文干不识好歹,又讨厌她横插一腿吧。对他们表示不满再正常不过了。   不过,曾文芳丝毫不在意他们,沈家人,她尚且不在意,程父、程母充其量不过是堂妹的公婆,同学的父母,与她实在扯不上太多的关系,他们的喜恶与她没啥关系。   “好久不见,子晴!咦,钟力也在啊!”   曾文芳刚与程子晴打了一声招呼,就见钟力从酒店电梯处大踏步地走过来。今天,他也是穿着一套笔挺的黑色西装,看着俊美不少。   她记得钟力与陈文干一样,都喜欢穿休闲服。在海州每次见他,穿的都是休闲运动服。今天西装上身,显得更加成熟内敛。   有时,她会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她觉得自己与程子晴同窗四年的感情,还比不上与钟力几次相处的感情。她对钟力出现在这里,比见到程子晴要生出了更大的惊喜。   “文干、文芳,你们来了,我带你们去厢房。”   “表哥,文干应该在999厢,文芳是嫂子那边的贵宾,你把她安排在大厅那边。”   程子晴跟在他们身后,有些着急地对钟力道。   陈文干却笑道:“没那么麻烦,我跟着文芳去大厅好了。”   程子晴咬着唇,脸色不大好,轻声道:“这不好吧?两家的位置都是安排好了的。”   陈文干拉着曾文芳的手,不在乎地道:“没事,我会让服务员在大厅里加个位。”   钟力按开了电梯门,程子晴停了步,没有跟上去,只是有些幽怨地瞅了一眼曾文芳,好像是在责怪她不守信用。   曾文芳露出无辜的神情,似乎在说,我给了你机会,是你没有把握住。我说过,如果他回来找我,我也不会拒绝。   “唉……”曾文芳心里也不由叹气,有些同情这个天之娇女。是啊,一个天之娇女,想要什么没有?偏偏栽倒在没啥背景的陈文干身上,心里的不甘可想而知。   电梯很快上到了三楼,钟力指着那边的大厅,对他们道:“文芳,你也可以去999厢房,大厅人比较杂。”   曾文芳瞅了一眼成熟稳重不少的钟力,摇头笑道:“不了,沈小叔在那边,我还是去大厅吧。文干去厢房先跟大家打声招呼。”   “厢房那边都是常见的熟人,也没啥好打招呼的。我陪你去大厅,阿力,你忙去吧。对了,我差点儿忘了,我还得给成哥一个大红包,我帮我拿下给成哥吧。”   陈文干说着,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红包递过去。   程、沈两家虽是联姻,但沈家属于嫁女,嫁女酒在早上已经摆过,沈家亲友的礼物也送到了沈家。中午的宴席程家为主,沈家为客,程家的亲戚好友除了要给红包,有的至亲还要帮忙招呼客人。   陈文干与曾文芳走进大厅时,沈家的亲属好友都闲闲地坐在大厅里聊天。曾文芳扫了一眼大厅,沈老爷子没来,沈琅与沈珲他们坐在离主席台最近的一桌。旁边那桌沈琴一家人坐在那里,还有几个曾文芳不认识的中年男女,应该是沈家其他亲属。   沈琅一直盯着大厅入口处看,见到曾文芳与陈文干,不由眼前一亮,站起来迎过去,道:“文芳、文干,你们来了。来,与小叔坐一桌。”   曾文芳看过去,沈琅那桌还有两个座位,应该是特意留给他们的,也就没推托,拉着陈文干的手,跟沈琅走过去。   “妈,那个叫曾文芳的到底是谁呀?小舅干嘛对她那么客气呀!”   旁边那桌的孙珏盯着陈文干,认出了他正是昨天来接曾文芳的英俊男人。想着刚才她想与沈琅他们坐一处,但被沈琅阻住了,心里有些不快。   坐在那桌的客人,对男方而言,属于最尊贵的客人。京都这边有习俗,对女方的至亲,男方会特别优待,除了饭菜与其他席面有所不同,还会给他们送价值不菲的礼物。   孙珏想得到礼物,早就想着要跟大舅、小舅一起坐,哪里知道,这次,不但她没能坐在那桌,就连母亲沈琴都没能在那里占一席之位。   之前,她看到那桌坐着的都是姓沈的,沈珲夫妻与沈泽铭,是沈美琪的至亲,然后是沈琅夫妻与沈琬琬,还有两位是沈老爷子的弟弟,他们沈家至亲,心里还有些释然。   可是,如今再看,小舅竟然把曾文芳与那位不知名的帅小伙子接到那桌坐,她心里又不平静起来。   沈琴盯着曾文芳看了一眼,心里也有些不舒服,但是,沈老爷子不在这里,又是美琪的婚礼现场,她不好追问,就拍拍女儿的手,道:“回去再问吧,今天在这里追究不太方便。”   孙建国也撇了一眼女儿,示意她不要闹事。只是,他家两位孩子都是极品,又岂是他看一眼就能罢手的主?   儿子孙涛见到曾文芳,便一眼不眨地盯着她看,昨天在沈园,他还没来得及跟那位美人打招呼呢,这美人就走了。   他在外公面前向来乖巧,没敢造次。如今,沈老爷子不在,两桌又隔了有些距离,他打量起来就有些肆无忌惮。   而孙珏则是盯着陈文干看,演艺圈的大多是奶油小生,用英俊漂亮来形容也可以。但那个男人长得丰神俊朗,一对星眸煜煜生辉,不但英俊,还特别阳刚,有一种在众多演员中见不到的威严与虎气。   孙珏昨天只见了一面,心里就喜欢上了这个特别的男人。今天,又在酒席上见到,哪里肯放过,恨不得把曾文芳扯过来,自己坐到旁边去。 第三百八十四章 婚宴(3)   “大伯大伯母好,小婶、堂哥、琬琬好!小叔,不知这两位老人家我要怎么称呼?”   曾文芳携着陈文干走到空位处,没敢坐下先规规矩矩地跟大家打了个招呼。却发现坐在上座的两位老人,她根本不认识,就礼貌地看向沈琅。   沈珲急忙道:“文芳,这两位是你爷爷的弟弟,你就叫他们叔爷爷吧!”   “叔爷爷好!我是曾文芳,这是我男朋友陈文干。”   “哦,你们好!”   沈家两位叔叔辈的老人口里打着招呼,双眸却好奇打量着他们。   这个女子娇艳漂亮,举止优雅大方,一看就是出自世家大族。那个男子长得更耀眼,身材高大、五官俊美,神情举止都透出一份优雅大气。   这两个是京都哪个世家的孩子?怎么会养得这好?   曾家?陈家?沈伟云与弟弟沈伟营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地摇头,表示没有听说过,然后看向沈琅,希望他详细介绍一番。   沈美琬这么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却没有沈家其他人的矜持,见到曾文芳,大眼睛闪闪发亮,急忙从座位上下来,扑向曾文芳的怀抱:“大姐?你昨晚怎么不回家?琬琬好想姐姐哦。”   曾文芳抱住这个可爱的小胖妞,心里涌上一股暖意:幸亏她的两位堂妹是真心喜欢她这个姐姐的。她脸上的笑意越发浓了:“姐姐昨天有事要做,今天不是见到姐姐了吗?琬琬昨天乖不乖啊?”   “大姐,琬琬可乖了,还给大伯和大伯母讲了玲子姑娘扎稻草人的故事。”   “琬琬真棒,跟姐姐坐在一处吃饭吧。”   “嗯,嗯,爸,我要坐在姐姐身边。”   “好,爸爸把位置让给我们的小可爱。”   沈琅微笑着把自己的位置让给女儿,然后示意冯月也坐过来,他则坐在两位老人身边,低声两位叔叔介绍:“二叔、三叔,这是我二哥的大女儿,叫文芳。”   “你二哥?”沈伟云与沈伟营惊讶看着沈琅,云里雾里,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唉,这段时间我单位忙,前段时间,我就让我爸跟你们说这事。没想到,两个月过去了,我爸竟然没跟你们提这件事。”   “我们跟大哥见过几次,从来没听他提过呀。”   沈琅的脸有些严肃,他声音压得有些低,但能保证这一桌的人都能听到:“这么说吧,你们知道我妈在我大哥两岁时,去南方表叔家住了一段时间吧?”   “嗯,我知道。”   “那时,我母亲已经怀孕,这事大家后来也知道了。”   “知道,你母亲回来的时候,带了你二姐一起。”   “其实,那个时候……”   沈琅简单地把事情经过叙说了一遍,听得两位叔叔连连感慨。沈伟云性子比较耿直,端详了一番曾文芳,道:“这是我们沈家的种,你看她的鼻子,长得跟我们沈家人一模一样。”   “云叔,你没见过她妹妹文雪,她与我母亲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做出来的。”   “像你母亲?丹凤眼、瓜子脸?”   “嗯,明年她过来,我再请你们来沈园。我给你们介绍我二哥二嫂、文峰侄子,文雪侄女。你们二老一看,就知道他们是不是我们沈家人了。”   “不过,我看这丫头怎么看也不像农村出来的。”   沈伟营比较理性一下,他左右端详曾文芳,然后开口。   “嗯,是不像。她大学毕业就分配到他们市政府办公室工作,是南方大学的高才生,当然不像农村出来的。”   “南方大学啊?如果来我们京都大学读书,那不早把他们认回来了。”沈伟云又道。   “是啊,不过,如今能认回来,也算幸运了。只可惜你妈不知道,把那个恶毒女人的孩子当宝贝那样养大。”沈伟营瞅了一眼隔壁那桌的沈琴几人,轻叹一声。   曾文芳腹诽:如今,沈老爷子知道了,还不是把人家当宝贝一样对待?   期间战友过来打了一声招呼,他们是沈家的亲家,战家除了战友,其余人男士都没来。大厅里大多是女客,这也是南方嫁女的习俗差不多。因此,陈文干与曾文芳就没有过去打招呼。   战友轻声对曾文芳道:“文芳,我爷爷让你抽个时间去家里。”   “嗯,我找个时间去你那儿。对了,有一袋子东西是拿给战爷爷的,在沈家那里,如果有空,你可以过去拿,李嫂知道放在哪里。”   “好的,可别忘记来我家,不然,我爷爷会生气的。”   “知道了!”   他们正轻声交谈,那边迎客的程家人上来了,战友才告辞回了他自己的座位。   新郎新娘被婚礼主持人请上主席台,程父、程母来请沈珲夫妻上台。   “亲家、亲家母,从今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们到上面拍几张照片留念,你们也上去说几句话。”   程母说话大方得体,不过,眼睛瞟到陈文干与曾文芳,心里又有些不好受,怎么哪里都有这两人,他们莫不是专门来刺她眼睛的吧?   曾文芳从程母眼睛里觉察到敌意,心里苦笑:她什么也没做,在京都就敌人密布。再说,程子晴的母亲宠女儿也宠得没边了,结婚了还可能离婚呢,何况你家女儿只是单恋人家,人家谈都没跟你女儿谈过,你生哪门子的气呀。   曾文芳勾唇撇了一眼陈文干,哼了一声:这妖孽,让你到处沾花惹草,这下得罪人了吧。   “文芳,你记得站在右边,等会我的捧花往你的位置丢,你记得接好哦。”   美琪一脸娇羞地从台上走下来,走近曾文芳身边,轻声叮嘱。   曾文芳失笑措辞:“我还不想那么快结婚呢。”   陈文干听到了,却挑眉审视她,目光火热得像要把她烧灼。她只好干笑两声,道:“好,我等会站右边,保证把新娘的捧花接到手。”   这还差不多!陈文干拉着她的小手,轻轻摩挲了一下她的手心,弄得她的心痒痒的,很是难受。   这家伙,是用这种方式表扬她吗?她要挣开小手,却被抓得有些紧,怎么也挣不脱。陈文干还故意用拇指反复地在她的掌心上打圈,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轻颤起来,浑身发热发红。   “大姐,你怎么脸红了?”   坐在身边的琬琬小姑娘发现她有些不对劲,闪着黑亮的眼睛,一脸天真地问。   曾文芳脸更红了,趁机挣脱陈文干大手的钳制,她气鼓鼓地瞪了一眼陈文干,见这人却像没事人似的,微微挑眉看着她。   她心里恨得牙痒痒,暗下决心,今天晚上一定要整整这个家伙。哼,昨晚才两个人的时候,没敢撩拨她,不就是怕控制不住想吃她吗?今晚,她索性点一把火,然后再回卧室锁上门,让他去冲冷水澡。   主席台上,程成的父亲代表程家说完了话,沈珲也说完了话,然后就新郎新娘说相识相知相爱的过程。   这些都由程成说,沈美琪娇羞的脸上绯红一片,他们具体说了什么,曾文芳没有听清,只是用小手抚摸小姑娘扎得非常漂亮的小辫子。掩饰地笑道:“没什么,你二姐让大姐上去接捧花呢。大姐抢到了就送给琬琬好不好?”   “好啊,是不是二姐一直捧着的花?好漂亮哦,大姐抢到了就送给琬琬。”   到了新娘抛花的环节,曾文芳在陈文干期盼的目光中,不得不跟在七八个未婚小姑娘背后。   在酒店这边,举行的是不完整的西式婚礼,曾文芳觉得有些不中不西的,挺好玩。这时,沈美琪朝她眨眨眼,再笑盈盈地用力一抛,那花竟然就这么不偏不倚地落到了她的怀里。   沈美琬小姑娘站在座位上,小手“拍拍”地鼓起掌来:“哇,真厉害,大姐抢到花了!”   冯月见女儿这般高兴,不由莞尔。笑着把女儿抱下来,嗔怪道:“这有什么好,小琬琬,你刚被抢走了一个二姐,如今你大姐抢到了捧花,很快就要给人抢走了,你怎么还这么开心呢!”   小姑娘认真地辩解:“我大姐才不会被抢走呢,大姐说把花送给我。”   “哈哈……”   沈琅、沈泽铭,还有沈伟云、沈伟营两位老人,都被小姑娘认真的模样逗笑了。   沈琅伸手摸了摸女儿胖胖的小手,贴在她耳边道:“小琬琬还小,嫁不了人,这花啊,还是让你大姐留着吧。如果你把那花拿走了,那位大哥哥肯定会不高兴。”   说完,他还指了指坐在一边,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曾文芳的陈文干,撇嘴道:“看见没,那个大哥哥要跟琬琬抢你大姐呢。”   “那琬琬就把大姐抢回来。不过,爸爷,我觉得这个姐夫好像跟二姐夫一样好看呢。”   琬琬小姑娘从小耳闻目染,对美倒是很有鉴赏能力。这话把冯月也逗笑了。 第三百八十五章 婚宴(4)   “各位叔伯、各位亲朋好友,今天是程沈两家联姻,谢谢大家在百忙之中参加我儿程成与儿媳妇沈美琪的婚礼。在此特设酒席,现在就请服务员上酒菜,请大家慢慢品尝,希望各位吃好喝好,谢谢大家!”   台上传来爽朗的男子声音,曾文芳看过去,原来是程成的父亲在说话。伴随着热烈的掌声,服务员推着各色菜肴进了大厅。   仪式挺简单,加上主持人说话,也不过十多分钟。两边的父母都只说了几句话,新郎新娘 恋爱过程也说得简单。然后是新娘抛花、两家拍照片,简单走走过场,并没有现代婚宴那些繁琐的规矩仪式。   没一会儿,酒菜全上桌了。可是,沈家两位叔爷爷对曾文芳充满了兴趣,好像忘记了“食不言寝不语”古训,不时缠着曾文芳说话。   沈伟云说:“文芳啊,既然你是我们沈家人,就尽快把你父母与弟妹带回家吧。叔爷爷自会为你们做主,你们一家回来,我们就开祠堂,尽快把你们记入族谱。真好,我们沈家又多了一个男丁。”   沈伟营反驳:“二哥,你说错了,应该说我们沈家一下子多了两个男丁。一个是大哥的儿子,一个是大哥的孙子。我们家子嗣单薄,子辈加上阿琅的二哥,也就六个。”   沈伟云轻叹一声,又扳起手指头算:“本来,我们家有六个男丁,如果每个男丁生三个男孩,那就有十八个了。可惜,如今实现计划生育,我们两家的儿子又小,全逢上了这个政策。   我算一算啊,我家两个男孙,你家一个男孙,大哥家之前只有一个,现在又多了一个。都加起来,我们沈家孙辈也不过五个男丁。”   沈泽铭怕文芳觉得沈家人重男轻女,急忙道:“叔爷爷,女孩也是沈家的子嗣,我们沈家可不是重男轻女的人家。”   沈伟云瞪了沈泽铭一眼,道:“女孩能算吗?你看琪丫头,我们家好不容易把她养大培育成人,才几岁,就成程家人了。所以啊,女娃不能算。”   沈琅哭笑不得,用安抚的眼光看了一眼曾文芳,道:“文芳,你可别担心家里重男轻女,我们家的女娃都是娇贵长大的。”   曾文芳读了那么多古代文学,当然知道越是大家族的老人,越是重视子嗣传承。   她能理解叔爷爷的思想,所以并不介意,而是笑盈盈地道:“堂哥,我不会怪叔爷爷他们的。再说,女儿嫁到别人家里,确实很难顾及娘家。   古代人养了女儿,还要添上许多嫁妆。没有丰厚的嫁妆就要遭婆家诟病。可是说,其实很多古代女子一辈子吃的用的都靠着娘家的嫁妆。所以,古人说女儿就是赔钱货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芳丫头这才叫通情达理,哪像你那个琴姑。”   沈伟云瞥了一眼隔壁那桌,轻声道:“你们爷奶给了她多少嫁妆,她为我们沈家出过什么力吗?每次回家,还不要脸地哄你爷爷,把你奶奶想要留给媳妇的宝贝全哄走了。哼,我说为什么我以前总是看到她们一家子就烦,现在知道了,原来她根本就不是我们沈家人。”   沈琅的视线从台上收回来,听到二叔哼哼几声,心里也是五味杂陈。选择今天跟两位叔叔说这事,也是希望等会回到沈园,他能多几个助力。   没多久,孙珏与孙涛兄妹借机过来敬酒,都为自己找了一个看帅哥美女的机会。   曾文芳与陈文干连酒杯都懒得举,只是埋头吃着饭菜。   孙珏自然对这个霸占了自己位置的女孩存了些敌意,再说,这个女孩长得似乎比自己还漂亮,与那个长得丰神俊朗的男孩坐在一处还挺般配。   她心里的郁闷可想而知,缠着沈琅介绍曾文芳与陈文干。沈琅不愿意在酒席上弄出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来,只大概说了一下,文芳是他兄弟的女儿,陈文干是文芳的男朋友。   孙珏有些不甘心,听到陈文干三个字,还是想起了堂姐孙璃的事情。原来,这就是堂姐孙璃喜欢的男生,怪不得堂姐缠着这男生好几年,原来真的是绝色,如果换成她,可能也会缠着不肯罢休。   不过,如果连堂姐都没能哄骗到手,这个男人应该也不是个好对付的。可是,越是不好对付的主,她孙珏越有兴趣。再说,堂姐孙璃的容貌哪能与她相比?大脸盘与她小巧的瓜子脸相比,那可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了。   孙珏这么想着,更是多瞧了陈文干几眼,才端着酒杯,依依不舍地回到了自己那桌。   而孙涛则是想借着敬酒的机会凑近了看曾文芳,他哪想到那位女孩竟然连头也没抬,而她身边那位男生却用凌冽的眼神扫了他一眼,让他从内心深处打了个寒颤,也赶紧回了自己的座位。   孙涛刚回到座位,沈琴与孙建国也端了酒杯过来,这桌有两位叔叔,沈琴本就会哄长辈,给丈夫使了个眼色,便过来了。   她端着得体的微笑,与孙建国一起举杯,道:“云叔、营叔,琴儿与建国敬您二老一杯,祝愿二老健康长寿,快乐安康。”   沈伟云兄弟对视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扫视了一下他们两人,举起酒杯自顾自地喝了一口。   沈琴有些尴尬,她知道这两位叔叔一向对她不怎么感冒,也没刻意奉承,又对沈珲夫妻道:“大哥、大嫂,今天是琪琪的大喜之日,妹妹我在此祝贺哥嫂早日抱上外孙。”   然后又看向沈泽铭,柔情似水:“泽铭啊,你也要快点结婚了。妹妹结婚了,你可不能落下哦。”   “我会的,让姑姑费心了。”要说沈家人谁最不喜欢沈琴,那肯定要数沈泽铭了。   也不知姑姑这脑袋是怎么长的,前几年竟然撮合他与那个孙璃。幸亏他故意表现得很柔弱,吓住了孙璃。然后,他又瞒着孙璃,迅速办理了出国留学的手续。不然,等孙璃回过神来,他不被孙璃缠死才怪呢。   因为这事,他心里一直责怪这个姑姑,明知道孙璃是怎样的货色,别人躲还来不及呢,可他这个亲姑姑竟然让这人来祸害他。   前段时间,他得知沈琴不是沈家人,第一反应是松了一口气,第二反应是恍然大悟:原来人家不是自己的亲姑姑,怪不得。   因此,他对沈琴的热情与柔情表现得客气而疏离,其实,说穿了就是冷漠。   曾文芳发现了这一点,不由多看了她这位大堂哥几眼。看着温润如玉的佳公子,难不成并不是她眼里所看到的那样?   陈文干瞥了她一眼,贴在她耳边警告道:“不要这样看别的男人。”   曾文芳惊讶:“不是吧?那是我大堂哥。”   “大堂哥也不行,再说,不是还没认吗?”   听到男人斩钉截铁的话,曾文芳有些无语:“醋坛子。”   男人却勾勾唇角,道:“你小叔才是醋坛子,你看他看我的眼神,好像恨不得一口把我吃了。”   曾文芳狐疑地看向沈琅,发现沈琅确实看向他们这边,眼神有些怪异。小叔在干嘛?吃醋?吃谁的醋?   陈文干故意把嘴巴贴近她的耳朵,轻声道:“我们要在你与沈家还没正式认亲之前结婚,不然,小叔肯定会想办法阻挠我们。”   “你想多了吧?再说,即使正式认亲了,小叔也没有资格阻挠我们,你哄好我爸妈不就行了。再说,家里还有两个你的死忠粉呢,你担心什么?我倒应该要担心一下,说不定即使我不愿意嫁你,我弟妹也会把我抬到你家里去。”   “聪明!不枉我这么多年指导文峰,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文峰向着我是对的。”   “切,才不理你呢。”   两人轻声说着话,冯月在喂小美琬吃饭,沈琅在看着文芳两人亲热的互动。沈琴来敬过酒后,沈家其他人都陷入了沉思中,他们都在想回家后,要怎么跟沈琴、老爷子说这事。 第三百八十六章 娴雅居   没多久,程家父母、新郎新娘也相携过来敬酒。曾文芳惊讶地发现,程子晴也跟在后面,手里还端着一个铺了红绸缎的托盘。   程家父母跟在座的长辈打过招呼,跟程母相比,程父要更加礼貌周到,他对陈文干与曾文芳也微笑地打了招呼。而程母自从发现曾文芳与陈文干竟然坐在这一桌时,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程成是知情人,急忙挽住母亲的手,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道:“妈,这事另有内情,回去我会详细跟您说。”   程母一脸狐疑地盯着儿子,见到儿子一脸讨好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再瞅了一眼沉默站着,动也不动却又强装笑脸的女儿,心里憋了一肚子的气,但面对酒宴上一片喜庆的氛围,她实在没敢板起脸来。   在程家父母跟大家打招呼的当口,沈美琪挽着曾文芳的臂弯,促狭地眨着大眼睛:“你接了新娘子捧花,打算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啊。”   曾文芳瞥了她一眼,笑道:“你刚结婚,就迫不及待向我炫耀啦?你舍得,我们的小琬琬还舍不得呢。”   说完,她摸了摸小琬琬的小辫子,对小姑娘笑了笑。   沈美琪话里却带着戏谑:“这你就错了,琬琬是个颜控,昨晚,她还对我说,要把所有的姐姐都嫁给漂亮哥哥。她自己也要嫁给漂亮哥哥,你身边这个嘛,肯定能入琬琬的眼。”   说完,她还朝陈文干眨了眨眼。   “啊?琬琬还有这个爱好?”   “你不知道,她第一次见到成哥,就转不开眼,直说‘漂亮、漂亮’,成哥被她说得黑了脸。”   “哈哈……”   曾文芳忍俊不禁。程子晴见沈美琪与曾文芳那副亲热的模样,几乎咬碎了银牙。她瞪了一眼沈美琪,便定定地盯着陈文干。   这时,程母伸手从程子晴端着的托盘里拿过两个稍大的锦盒,恭敬地递给沈伟云、沈伟营兄弟:“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两位老人乐呵呵地接过,道了谢。然后是沈珲夫妻,沈珲夫妻接了三个锦盒,其中一个是给沈老爷子的。   再过来,程母又把锦盒递给沈琅夫妻,再然后才是沈泽铭、沈美琬、陈文干和曾文芳。   曾文芳接过小锦盒,也跟着道了谢,但脸上满是疑惑:京都还有这样的习俗?   陈文干知道她在想什么,等程家一行人走了之后,才轻声道:“这是京都贵族圈子里特有的风俗。其实,就像我们青山镇那边,在婚宴上,男方会给娘家客人送毛巾、红包一样的道理。京都这边,婚宴上送礼,男方的财力不同,规格也不一样。但是,这个礼,不会低于999元。”   “啊?那我们这桌的礼物至少要花1万元啰!”   “应该不止,父母、爷奶的更贵重一些,送给晚辈的,会便宜一些。”   “那我可不可以拆开看看?”曾文芳实在很好奇里面装着什么。   陈文干却低低笑起来:“过春节收压岁钱,你会当主人的面拆开吗?在喜宴上拆礼物,也是不礼貌的行为。”   曾文芳吐了吐舌头:“这么多讲究!来一趟京都真的长见识了。”   “你也别开心,美琪三朝回门,在这里收了礼物的亲戚,一样要回送礼物给新姑爷。所以嘛,这礼物……”   “不会吧?把这个礼物再送回给程家?那这有什么意义?”   “傻丫头,肯定不能直接回送这个礼物呀。有钱的亲戚,回的礼可能比送的礼更贵重,但穷一些的亲戚,也可以选价值低些的礼物回送。有些未结婚的年轻人,也可以不回送。”   “那我们也算是未婚青年,不就可以不回送了?”   陈文干笑她:“当然可以,不过,我还不是沈家女婿,不想占人家这个大便宜。”   “呵呵,那我们就都回送礼品吧!”曾文芳无语,不能回送这个,那不是还要去另选礼物吗?真麻烦!   这时,没有出现在酒宴上的沈老爷子,却让司机把他送到了丹琼书院。   丹琼书院又名为京都理工学院,坐落在京都南山的山脚下,占地广,林木茂密、环境幽雅。这京都最古老的一所书院,离书院不远的地方,有一个独特家属区。   沈老爷子拄着一根拐杖,颤颤巍巍地站在一个古朴的院子外。   “娴雅居”,院子大门上方那几个娟秀中又透着几分飘逸的大字已有些斑驳,他伸手想去抚摸,却因为年纪大了,再也够不着那些字。   这是他的爱妻王雅娴亲自书写的居所名,他不舍得移开视线,有些浑浊的眼眸透出一丝光亮。   妻子王雅娴是丹琼书院有名的教授,学识渊博、为人和善。当年,她带着沈琴从南方回来,得知娘家出事,便带着女儿沈琴住在这个小院子里,很少回沈园。   即使沈琅出生,她也不愿意搬回沈园,而是带着保姆住在这个小院子里。   沈伟明酷爱妻子,知道父母在处理妻子娘家之事时,确实有些不妥。当年,他被调往南方一个偏僻县城任副县长,他还以为是领导重用,兴高采烈地去了。   在王家出事之前,沈父沈母瞒着他,把雅娴送到了南方J省的一个偏僻山区。这个地方,离他任职的地方约有上千公里,当年,交通不便,因为种种原因,他竟然没能去看过一次妻女。   五年后,他调入京都任职,妻女才被他接回来。而那时,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妻子得知真相后,联系不上娘家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三夜,还是妻子带回的那个黑黑瘦瘦的小女孩,哭哑了嗓子,最后,才引得妻子开了门。   后来,妻子对沈家人冷淡而疏离,对公婆带在身边的大儿子也有些冷漠。   再后来,她回到丹琼书院任课,带着女儿沈琴住在这个小院子里。连着好几年,妻子都对他很淡漠,还亏得沈琴喜欢他,每次来,都笑着陪他玩、陪他说话,慢慢的,他与妻子的关系才得于缓解。   妻子怀上沈琅后,还是不愿意回沈园住,没办法,他只好默许了妻子的做法,工作之余,也经常陪妻子住在娴雅居。   如今,妻子已离世十几年,站在这个她住了最长时间的地方,心里不由百味杂陈。自从妻子去世之后,沈伟明就把对妻子的爱几乎全部转移到了女儿沈琴身上,他觉得女儿与妻子一样,都受了大委屈,补偿她,就等于补偿妻子。   当听到沈琴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这个消息时,他的第一反应是不可置信,老二反应是他的女儿要怎么办?   小儿子摆出的科学依据让他不得不信,听到小儿子说起那个被换走的孩子从小过着艰苦的生活,他的心也纠结得很,生出一种想亲自把孩子接回来的冲动。   可是,当他站在这个小院子里,回忆起与妻女在这里生活的点点滴滴时,他的心又不由自主的抽痛起来。他舍不得让沈琴受委屈,他怕妻子在那边看到会心疼。那些年,他常年在外任职,妻子又不愿跟随,算起来,沈琴陪伴妻子的时间比他要长得多。   只要一想起这些,他就不愿意面对认亲这件事。   司机老吴轻敲着门扉,进来院子,恭敬地道:“老爷子,阿琅打电话来,说大家都回家了,问您什么时候回家。”   沈伟明知道,无论他再怎么样黯然神伤,事情还是会往前发展,不会以他的意志为转移。因为,儿子手里掌握的是真理、是事实。如果他再不表态,不但会失去那个素未谋面的儿子,也会伤了大儿子与小儿子的心。   “好,回吧,这一天尽早要来。老吴啊,我很快就会过去陪阿娴了。就是不知道去到那边,阿娴会不会怪我没有护好女儿。”   “老爷子,您多虑了。夫人心最善了,您帮着夫人找回了儿子,夫人肯定会开心。”   司机老吴对王雅娴不熟悉,但知道老爷子对夫人的执念,就温声细语地劝慰他。   “罢了、罢了,我也不想做老糊涂了。阿琅他们要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你开慢点,尽量等他们处理好再回去。”   沈伟明实在不愿意回去面对那个局面,他能猜到沈琴的反应,肯定是打死也不愿意相信,会哭得死去活来。   不过,即使他回得再晚,从车里下来后,见到的还是那个在他脑海里闪过不知多少次的镜头。   “爸、爸,他们是骗我的,对不对?爸,我姓了一辈子沈,怎么可能不是您的女儿?爸,您跟哥哥与小弟说,我姓沈,不姓曾,我才是您与妈妈的女儿。他们骗我,那个曾文芳就是个大骗子,你们怎么能相信她呢!”   沈琴见老爷子回来,冲过去抱住沈伟明,哭得撕心裂肺,声音之凄凉,让他都忍不住老泪纵横。 第三百八十七章 忧伤往事   孙珏听到沈琅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细说了一遍,没有跟父母一样地哭诉,而是呆呆地坐在沙发上。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这样?她从小到大都受沈家的荫蔽,如果没有沈家的光环罩着,她还不知道会怎样被堂姐妹与同学嘲笑呢。   “那个曾文芳有了英俊多金的男人还不够,竟然还敢来抢她的身份。”   孙珏攥紧了拳头,恨不得把那个女人扯出来痛打一顿。她扫视了一眼大厅,大舅、小舅一脸严肃地坐在饭厅的凳子上,两个舅妈都揉着额头,很明显被自家那个只会哭的妈妈弄得头痛。   除了她母亲,这一屋子人,都不可能帮她。她还是要回孙家才能找到同盟。爸爸不行,一辈子谨小慎微,什么事都听妈妈的。而妈妈根本就没有一点儿谋略。   这事,只能找哥哥了。哥哥不是有一帮狐朋狗友吗?听说在国外也认识了一大帮子不务正业的人。趁那个女人还在京都,给点颜色给她瞧瞧,让她以后说到京都就会害怕,更别说来京都认祖归宗了。   孙珏心里想着,也顾不上还扑在外公怀里哭的母亲,握着拳头出了沈园。   “哥,你快点回家,我有重要的事情找你商量。”   刚出沈园,孙珏就拨通了孙涛的电话,语气也是从所没有的严肃冷凝。   孙涛以帮沈美琪筹备婚礼为借口,请了两天假。从酒店出来,他就直奔“皇都会所”。   皇都会所是京都最负盛名的豪华娱乐场所,京都的有钱人以及公子哥儿都喜欢到这里消费。孙涛与这里的常客,还因此与会所的副经理吴鑫混成了哥们。   下午,酒吧与KTV都还没有闹起来,孙涛与吴鑫两人拉了两名小姑娘喝酒玩闹。   接到妹妹的电话,正在兴头上的孙涛有些不耐烦:“什么事?在电话里说,我没空。”   孙珏着急地道:“哥,你在皇都吧?我告诉你,今天不回来,恐怕以后你想去皇都鬼混都没钱买单了。”   “到底怎么了?你在电话里说不就行了。”   “哥,这事很大,在电话里说不清楚。你还是回来一趟吧!”   孙涛听出妹妹语气里的急切与惶恐,有些诧异:到底是什么事?怎么会让自家这个心思深沉的妹妹这么着急?他放开怀里的小姑娘,顺便摸了一下小姑娘高挺浑圆的屁股,道:“哥哥下次再找你,小妖精。”   然后又对吴鑫道:“鑫哥,我家里有急事,需要我回去处理,有空再过来。你也记得分点宠爱给这个姑娘哦!”   吴鑫一听,笑嘻嘻拉过那个姑娘,“啵”的亲了一口,道:“放心吧,哥心里有数,不会冷落了这个小美女。”   孙涛兄妹回到家里,嘀嘀咕咕到晚上八点,才商议出一个详细的方案来对付曾文芳。随便吃了点东西,兄妹二人便分头准备去了。   沈家,美琪婚礼后的第二天早上,沈琅就把电话打到了陈文干家。   听到话筒那头曾文芳迷迷糊糊又娇又软的声音,沈琅不由沉下脸:他这个还没来得及接回沈家好好疼爱的大侄女,肯定被那个大灰狼吃掉了。   忍下心头的不舍,他才带着些讨好的语气,道:“芳芳,小叔接你回家好吗?琪琪出嫁了,琬琬嚷着没伴玩,你就回家陪陪琬琬吧?”   “小叔,明天琪琪回门,我到时候再过去吧。”   曾文芳从迷糊中回过神来,看了看时间,已是九点十五分。昨晚,她恶作剧似的把在酒宴上作恶的男人撩拨了一番,差点儿没被吃干抹尽。除了最后一步,他们该做的、不该做的全做了。   男人冲了两次冷水澡,担心他着凉,最后涨红着脸,扭扭捏捏地用手帮他解决了一次。然后,她羞红了脸,不敢抬头看男人,更不敢再作死,窝在男人温暖的怀抱里,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再后来,就接到了小叔的这个电话。   想到这里,她又不由得涨红了脸。这种甜腻腻的恋爱感觉,两辈子还是第一次感受。拿着话筒的手有些酸,她又换成了右手。   “芳芳啊,你们还没结婚呢,不能在婚前让男人得逞。你在他家太危险了,万一他以后不认账怎么办?芳芳,你是沈家的大小姐,金贵着呢!没有三媒六聘,小叔可不让你嫁过去。还有,明天给新姑爷的回礼,小叔已经帮你准备好了,你不用再去买了。”   沈琅温润的声音通过话筒传过来,曾文芳听得羞涩不已,发现自己不但心热,就连耳朵也有些热。   “小叔,不用了,我们收了礼,应该自己回礼。”   昨天,文芳收到一个精巧的金手镯,陈文干收到一个成色不错的玉佩。他们从酒宴上出来,就去商场选了一对价值与礼物差不多的情侣手表,准备作为贺礼送给美琪与程成这对新婚夫妻。   “芳芳,小叔今天上午不用去医院,小叔去接你来沈园吃饭好吗?昨天下午,我们已经把事情真相跟家族的叔伯与二姐一家说开了。以后,她就只是我们沈家收养的女儿,你爷爷、昨天两位叔爷爷都表示要尽快把你们一家子接回京都,说要尽快上族谱。   芳芳,你爷爷年岁大了,有时会犯糊涂。他这辈子除了你奶奶,最疼爱的就是沈琴,我们家不会重男轻女,他疼爱这个女儿一向超过我和大哥,一时难于接受事情真相,也情有可原。芳芳,你一向豪迈洒脱,这次,就原谅你爷爷,好吗?”   沈琅通之以情,晓之以理。曾文芳终于被他说得有些动容,答应了去沈家吃饭。   她给陈文干打了个电话,电话是一位男助理接的,说陈总在开会,有事情他可以转告。曾文芳想,去到沈园再给陈文干打电话也行,便只礼貌地道了谢,没说其他就挂了电话。   去到沈园,只有沈老爷子与沈琅在家。保姆李嫂出去买菜,琬琬上幼儿园,其他人都上班去了。   沈老爷子在沈琅的提示下,婉转地向曾文芳表示歉意,并说:“我想,你肯定也能理解我的心情。就是你,难道就对曾家老爷子与老太太没有感情?离开曾家,你也会有不舍吧?”   曾文芳无语,这个老爷子也真逗,还想在她这里找同盟。想起上一世自己一家子的悲惨生活,她眼里闪过一丝沉痛,勾勾唇,语带嘲讽地道:“我爸没有沈家大小姐那么好命。老太太一早就知道我爸不是她的儿子,对我爸可以用‘苛刻’这个词来形容。   我爸从小学习成绩好,但老太太硬是以老大老二没有读初中为由,逼着我爸辍学。而我那个成绩不怎么样的小姑,却读完了初中。说起来,在重女轻男这事上,你们沈家与曾家还挺相像,或者,这也是一种缘分吧!”   沈琅心里难受,这事,他从来没听有听文芳说过。连原本一脸期待曾文芳附和的沈老爷子也不由皱起了眉头。   曾文芳接着又道:“我那个小姑长得和沈家大小姐有六七分相似,性格也像。仗着三个哥哥宠爱她,又因老太太偏心,自然不喜欢我妈。每次,她都能找到理由欺负我妈,只要我家有稍微好一点儿的东西,她都喜欢抢了去。   大伯娘、二伯娘也仗着老太太不喜欢我爸妈,处处挤对我们。有一次,一位堂姑姑回娘家,看我穿得破烂,就送了我一块花布。结果,我二伯娘要抢了去,说她女儿没有,这花布该给她女儿才对。   我把布藏在鸡舍里,二伯娘找不到,就把我推倒在地,磕在石头上,血流满面。可是,老太太愣是不肯拿钱给我妈去请医生。我昏迷了一天一夜,是我妈把还正在长膘的猪卖掉了,请来医生救下我。   那一年,我还不满14岁。那头还没长大的猪,只卖了100元,治病剩下的钱上交给老太太20元,农忙期间他们又逼我妈拿钱出来买菜,也就只剩下五十多元了。   可是,大伯娘与二伯娘、小姑还是嫉妒我妈手里这点钱,逼着我妈,要跟我妈借钱。是我拼命拦着,这钱才没被抢走。因为,她们口里说借,但从我家借去的东西,从来就没有还过。”   曾文芳想起这些往事,眼眶里的泪水在打转,但她忍住不让它们掉下来。仰了仰头,她又道:“如果这些钱给她们抢走了,我们姐弟仨就更凑不齐学费了。我考上了青山镇最好的中学,我弟妹才读小学,我们不能辍学,可是,剩下的钱也不够我们姐弟开学用。再说,猪卖掉了,过年怎么办?年后开学的学费又怎么办?   没办法,我只好带着弟妹走家窜户卖冰棍,开学前几天,在学校门口摆摊卖文具。春节前,我们一家子帮我爸的好友摆服装摊,才赚来了一家人过年的新衣服与开学的费用。   初中毕业,我考了全县第一,我那个好爷爷、好奶奶,却为了曾家其他子孙能农转非,大孙子、二孙子能安排工作,逼着我辍学嫁人。我绞尽脑汁,才借到教育局的领导与镇府领导的势力上了高中。   沈老爷子,如今,我们最艰苦的岁月都熬过来了,我们姐弟学业有成,我爸妈身体健康,我们的日子过得红火。你们沈家不乐意认我爸,我们决不强求。   沈家再好,如果不欢迎我们,我们也不放在眼里。我爸妈本就不愿意来京都认亲,是小叔说你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我爸才生了恻隐之心,说要来看看你。   幸亏我弟弟聪明,说要弄清楚你们的态度,再决定要不要认亲。说如果认亲会让我爸妈受委屈,这事就算了。” 第三百八十八章 父女情深   沈老爷子没听完曾文芳的话,已是老泪水婆娑,他拉着曾文芳,语气急切:“丫头,是我对不住你们。我当然愿意接你们回来,以后,你们都是我们沈家的宝贝。”   沈伟明是真的心酸,也许是年纪大了,心也更容易被触动。他握住曾文芳的手,用少有的柔和语气说着。   曾文芳白皙嫩滑的手被一只枯瘦、布满老人斑的手握着,她能感受到手的主人情绪之激动,因为,那只手在颤抖。   老人的手,她并不陌生,枯瘦、黄黑的皮皱皱的,可以拈得老高,还布满了老人斑。叶老太太活到90岁时,也有这样的手。冬天,叶老太太懒得动,曾文芳经常给她擦身子,也包括用温热的湿毛巾帮她擦手。   不过,叶老太即使到了百岁高龄,手脚仍然有力,能吃两碗饭,生气时拧她的腰上的肉,生痛生痛的。还能挤爬上二楼、三楼,翻遍所有的东西,检查她有没有偷藏东西。   有一次,叶老太翻出她好不容易积攒的钱,不仅没收了,还理直气壮地指着她大骂,说她克扣伙食费,把钱藏起来养汉子。说她吃叶家的、用叶家的,根本不用花钱。   她百口莫辩,那件事闹得很大,大伯、二伯、小姑,还有叶彬夫妻都大声地训斥她。叶元轲与两个孩子,只是冷漠地站在一边看热闹。   是啊,她穿的衣服、用的东西,包括手机,都是现成的,也都是别人不要的旧东西。   她婆婆、小姑、堂妯娌哪次不是提着大包小包的衣物回来?她们都习惯地仰头、挑眉:“诺,那几个袋子的东西送你。”   而叶老太太,哪次生气的时候不是指着她的鼻子骂:“你能嫁入我们叶家,那是上辈子积了福,你看看,满屋子的漂亮衣服,你就是几辈子都穿不完。”   这些东西,她用专门一个房间来放置,穿不完、用不尽,是她上一世嫁入叶家之后唯一的“财富”。除了内裤、卫生巾,什么私人物品都不用她买,就连内衣,也捡别人穿过的,其他的还用说吗?   想起这些,曾文芳心里就会涌上一种叫“羞惭”的情绪,为上一世的无奈,为上一世的愚蠢。   “文芳啊,你爸妈什么时候来京都啊?还有你,你学什么专业?我让人帮你把档案调到京都来,你以后就可以在京都上班了。”   沈老爷子一只手握住曾文芳的手,另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她的手背,话里带了些讨好。   曾文芳摇头苦笑:“爷爷,还是先等你想清楚吧?我爸妈一直生活在南方,我怕他们不适应京都的气候。”   “不适应气候?”沈老爷子神情一下子凝滞,想起女儿沈琴刚回京都的那个冬天,看着满天飞舞的雪花,拍着小手唱着南方的儿歌,那个时候,他对那个可爱可怜的小姑娘充满了疼爱与愧疚。   上午十一点半,曾文芳给陈文干打了个电话,知道他在为公司为周年庆典的事在忙,便跟他说,有事留在沈园,等他忙完过来接她就行。   陈文干详细问了沈老爷子对她的态度,才略略放下了心,还说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打电话给他。曾文芳一一应下了,两人才挂了电话。   吃过午饭后,沈琅把给她买的手机、貂皮大衣、一对玉镯和其他一些小玩意拿给她。还说先给她装了一个京都的号码,回去之后,她可以换东湖的号码,还说手机费用他会付,让她尽管用。   然后说,医院那边有个肝脏患者病情危急,他要回医院一趟。   “芳芳,你留在沈园多陪陪你爷爷,自从你奶奶走了之后,老爷子的脾气变得比较怪。我与你大伯都哄不住,以前,琪琪在还好,如今,唉,我们都拿他没办法。”   沈琅语气略带沉重:“芳芳,因为琪琪与程成明天回门,今晚大家都会回来住,你也留下来吧?一家子一起吃个团圆饭。”   曾文芳无可无不可,她想,等陈文干来接时,如果他愿意留下来吃饭,那留下也未尝不可。她安排好老爷子午睡,自己也上楼睡下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被一阵刺耳的哭喊声吵醒。迷迷糊糊中,她还以为听到青山镇的曾老太太在哭嚎。她觉得奇怪,难不成自己回青山镇了?   睁开眼,她疑惑地打量着这个用粉色墙纸装饰过的房间,这才反应过来,这是京都沈园。   这一声高过一声的哭喊,是谁发出的呢?沈琴?她想起这个可能,心里对那个长在蜜窝里的大小姐越发不屑:冒着别人的身份享受了这么多年,嫁人了,又有儿有女,得知自己不是沈家女儿时,至于哭得这样伤心吗?这阵势,比起死了亲爹亲妈还凄惨得多。   曾文芳洗漱一番,穿着棉拖鞋下楼,走到二楼处,就听见了沈老爷子满是伤感的话:“琴儿啊,你还是沈家的女儿,该你的东西,爸爸一样会给你,你就不要伤心了。”   曾文芳心里一沉,就止了步,继续听着他们父女俩说话。   “爸,您不知道。亲生与非亲生的,哥哥和弟弟分得清楚着呢。这几个月,除了您,家里其他人对我的态度都很差。我还疑惑发生了什么事情呢,原来竟然是这样。爸,您和妈妈一向疼我,可是,以后,还有谁会疼我?爸,只要想到这些,我的心就会针刺的痛。”   “琴儿啊,爸的心也痛。你放心吧,爸爸会一如既往地疼爱你。认回来的是个兄弟,我与你妈就你一个女儿,不疼你又疼谁去?你哥哥和弟弟也答应了会帮衬你,毕竟他们也答应了你妈要照顾你的。一切都跟以前没什么不同,你就把心放入肚子里吧。”   “爸,你知不知道,如果孙家人和京都其他与我交好的朋友知道这件事,知道我不是沈家女儿,你知道会怎么样吗?爸,他们肯定会取笑我‘鸠占雀巢’,会嘲笑我、排挤我,再也不屑于跟我来往。爸,到那时候,我怕自己再也不敢出门见人了。”   “琴儿,哪有这么严重呢,真心待你的人,还是会对你好的。”   “爸,你不知道,京都的贵妇们有多世故。”   “那你说要怎么办呢?如果不把事实真相告知大家,那文芳那边怎么办?”   “爸,他们以前不是在京都生活,在京都也很少朋友。如果说他是母亲在南方时认的养子,如今来京都认亲,以后也会在京都生活,这样对他们来说,也没有什么损失不是?”   曾文芳站在楼梯上,一动不动。沈琴已止住了哭,只是哽咽着劝说着沈老爷子,说不要对外公布她不是沈家女儿的事,说如果宣布出去,她也没脸活在这个世上了。   曾文芳听着听着,神色莫辨,她不想再看人家演那父女情深的戏码,提着步子,轻轻地下楼。   直到走到大门处,也没听到沈老爷子对那个所谓办法的反驳,她的心凉了半截,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   看来,沈老爷子确实很疼爱沈琴,以前或许也一直都对她有求必应。而沈琴,不为老爷子找回亲生儿子而庆幸,只一味害怕失去自身的利益,用亲情、柔情说服老爷子,最好能不对外公开她不是沈家女儿的事实。   如果她还是沈家女儿,那自家父亲就只能是王雅娴收养的养子或是义子。那别人又会怎么看待他们一家子呢?他们一家子来京都认亲,不就成了一个大笑话?   离沈园大门五百多米处,就是京都非常著名的步行街。曾文芳来京都好几天了,还没有逛过这条街呢。她看了看手表,还不到四点,想着陈文干应该还没那么快来接人,就顺着这条街逛了起来。 第三百八十九章 遇熟人   只是,曾文芳没入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没多久,就遇到了一个熟人,你道是谁?殷文立!   “你,你是曾文芳?”殷文立指着差点儿跟他撞在一处的漂亮姑娘,又惊又喜。   被人家这样指着喊,曾文芳有些呆愣。不过,她想了半天也没想起这个与她年纪相近,里面穿着牛仔裤、皮夹克,外面又披了件军大衣的男人是谁。   “你不记得我了?”殷文立神情复杂地看着这个看似单纯,却开口就让他双腿骨折的美貌少女。   要知道,当初,钟力把两条腿都打着石膏的他带回京都。他在家里足足呆了半年,腿伤好了,仍觉得无脸见京都的兄弟,又沉寂了半年,才知道孙璃又贴上了林斌。   养伤期间,孙璃除了来骂了他一顿,什么都没给他带。殷文立有些心寒,也挺不甘心。之前,除了陈文干,孙璃喜欢的人都是世家子弟,身家权势他都无法跟人家比。   陈文干之所以成为例外,一则是外表俊美,二则是能力超强,文武双全,殷文立觉得败给这样的人心服口服。   可如今,这个林斌算个屁呀,要家势没家势,要才能没才能,除了长得好看一点,就只会仗势欺人。   殷文立特别看不起林斌,他知道林斌还经常仗着孙家的庇护,故意找陈文干的麻烦。也不知道陈文干是怎么回事,当初对付他可是狠得很,这段时间却任林斌使手段。   “你是,你是殷文立?”曾文芳歪头想了半晌,才指着殷文立大声喊出来。   “嘿嘿,就是小爷我。怎么样?在东湖,小爷任你鱼肉,来了京都,你就逃不出小爷的手掌心了吧?”   殷文立满脸兴味地看着面前这个一脸惊讶的姑娘,嘴巴犯贱,吐出来的话,他都想扇自己一巴掌。   曾文芳看他的神情,就知道这家伙只是嘴贱,应该是再也不敢对她使坏,便笑眯眯地道:“想把我抓到你的掌心很简单,不过,你得冒着‘嘭’的一声倒下去的风险,还得冒着双腿再折一次的风险。怎么样?想再试一次吗?”   殷文立神情一怔,想起那次在东湖栽了的事,急忙堆起笑容,连连摆手:“大小姐,对不起,你还是饶了我吧。刚刚我只是嘴贱,我哪里还敢欺负你呀。”   曾文芳看着他一脸讨好的笑,不由乐了。打量这个打扮得不伦不类的男人,细看之下,其实这家伙长得挺端正,如果不是神情有些猥琐,也能算得上清秀美男。   她轻轻叹了口气,道:“你喜欢的女人又找了别人,你怎么就不长进些,把那女人收了呢。”   殷文立听着如长辈般教训着他的姑娘,目瞪口呆。是哦,在东湖那次,这姑娘就道破了他的心思,还说了什么他做事情其实很有底线,杀人放火的事肯定不会干。   当时,他差点把这姑娘引为知已。不过,没一会儿,人家就来了个弟弟三下两个地把他抓住了。这还不算,这姑娘还拿着什么喷雾剂,朝他口鼻处喷了一下,他就不醒人事了。   唉,这姑娘看似无害,其实心思不可小觑。那时,他可是深有体会。   殷文立嘴巴翘得老高,不屑地道:“她才不是我喜欢的人呢!”   曾文芳看他死鸭子嘴硬,笑道:“你要知道,别人都不可能真正爱她。比如那个林斌,他一直嫉妒陈文干,想留京都,又找不到好的工作,只好攀扶孙小姐。你就忍心让孙小姐被利用?”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阿璃想伤害你,你不是恨她吗?难道想把我与她绑在一起,你好更容易对付我们?”   殷文立一脸警惕地盯着她,又有些疑惑。   曾文芳摇头:“你可真痴情,你把她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可人家呢!唉,这事也跟我关系不大,随便你怎么想吧。这样吧,远来是客,你这个东道主找个地方请我吃东西吧。”   “切,我在东湖你请过我吃饭吗?来了京都干嘛要我请你?”   曾文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某人的记性不好,我记得你住院其间,吃了我不少饭吧。”   “那是医院饭堂送来的饭菜。”想起住院时吃的那些难吃至极的饭菜,殷文立摸了摸肚子,有些反胃。   “你的住院费、伙食费都是我帮你垫付的,你可真没良心。”   “还不是你们不去酒店帮我把东西拿出来,才弄得我身无份文。”   殷文立反驳,不过,他转念一想,这个女人虽然让人打折了他的腿,却又让人医治他,还给他付了住院费与伙食。说起来,自己想要对她不利,她却能这样对自己,已算难得了。   他摸了摸后脑勺,他大手一挥,爽快地道:“好吧,今天我就尽一尽地主之谊,请你吃好吃的。”   曾文芳跟着殷文立去了一处略显简陋的餐馆,见曾文芳不时打量这地方,殷文立得意地道:“你别小看这地方,这里的食物比起五星级酒店还要好吃。我在京都混了几十年,对吃的、玩的最在行。”   曾文芳当然相信,她自己做饮食做了那么久,知道有些大排档、小餐馆,反而能吃到正宗的美食。   服务员先上茶,还有一盘精巧的点心,曾文芳用手拈起一块就往嘴里送,甜而不腻,入口即化,有桂花的味道。   “桂花糕?”   殷文立惊讶:“你吃得出来?”   曾文芳又吃了一块,随口应道:“当然,我可是美食家。”   殷文立指着她哈哈大笑:“哈哈,你是美食家,我父母跟爷爷奶奶说我是吃货,那我们算不算是同类项?”   曾文芳乐了,再过十多年,美食家们都被喻为“吃货”。没想到这个年代,京都就有人被称为“吃货”,这还真巧。   两人边喝茶,边吃点心,边天南地北的侃。一顿饭下来,曾文芳发现,她与这个家伙竟然还有好些观点相似,总的来说,两人相谈甚欢。   她这边聊得挺开心、挺入神,却苦了说好来接她的陈文干。   五点半左右,陈文干就急匆匆地来了沈园,没有接到人。打电话给沈琅,电话是沈琅的同事接的,说沈琅还在手术室没出来。   陈文干看着红肿着双眼的沈琴和眉头紧皱的沈老爷子,眼里脸上都是戾气,他逼近沈琴,冷冷地道:“你稀罕沈家,是你的事。我们并没有多稀罕,沈家仍然把你当女儿也罢,把你赶出去也罢,我们都不在意。   但是,我警告你,以后少出现在我们面前恶心人。如果今天文芳有什么事,你就别怪我不客气。我明天就打电话报那边的派出所,把你那个恶心的亲妈抓起来。”   然后,他又逼视沈伟明,直看得这位久经风霜的老人往后退了两步。沈伟明只觉得这个年轻人声音冷冷的,神情目光比起年轻时还要狠厉。   只听他道:“你是老人,也是文芳的爷爷,本来我想敬你来着。但文芳来了沈家两次,两次都呆不下去。可见,你根本不顾及文芳的感受,也不在意文芳。   中午文芳给我打电话,还说了你不少好话,没想到,这个冒牌货一来,你就变脸。听说你还做过市长,这样好歹不分,亲疏不分的老糊涂,根本不值得别人敬重。   如果文芳有什么事,你别想文芳一家子认你沈家。更别想文芳姐弟叫你一声爷爷,这把年纪了,做事情还这么不靠谱。把仇人的女儿当宝,自以为善良。自己的亲儿子亲孙子被人当草,还不自知,甚至与仇人一起羞辱孙女。我真怀疑你这样的糊涂蛋,以前是怎么做上市长之位的,”   中年时就身居高位,受人吹捧惯了的沈伟明,什么时候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过?何况这还是一个毛都还没长齐的年轻人,他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身子也在发抖。   从高位退下之后,他在沈家众人面前,也是说一不二的主。沈琴见父亲身子在颤抖,急忙去扶他,还恶狠狠地瞪着陈文干,道:“你是谁,竟然敢来我们沈家撒野,给我滚出去!”   陈文干冷冷一笑:“不用你赶,我也会出去。这个沈园,我是一刻也不想呆了。还有你,你姓沈吗?你知道真相后,不为你母亲做出这样的事而愧疚与不安。反而死死抓住沈老爷子,就像抓住救命稻草那样,真是贪心不足蛇吞相。   你要知道,是你霸占了别人的位置,你养尊处优过了四十多年,有没有想过,你的亲生父母是怎么对待沈老爷子的亲生儿子的。如果你还有一点点良心,就应该劝沈老爷子尽快把亲生儿子接回京都。可是,受尽沈家恩惠的你,与曾家其他人一样,却百般阻拦,你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陈文干大声说完,看也不看那父女俩,大步就跨了出去。 第三百九十章 皇都会所   陈文干的这番话,骂出了曾文芳的心声,其实,也是说出了沈琅兄弟想说却在父亲面前说不出来的话。在陈文干走后,沈老爷子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任沈琴好说歹说,硬是一声不吭。   沈琴见沈老爷子不吭声,又担心哥嫂与弟弟回来会责怪她,激化矛盾,就趁着沈琅他们还没回来,匆忙离开。   却说曾文芳与殷文立相谈甚欢,一顿饭吃完后已是晚上八点。她这才想起还没给陈文干打电话,与殷文立互留了联系电话,就急匆匆地找了个电话亭打电话。   只是,陈文干着急找她,打了几个电话回家,又打了钟力的电话、沈琅的电话、战友的电话、汪媛媛家里的电话,他的手机没电了。   曾文芳打了几次,都是在关机状态。家里的电话,响了好久都没人接。无奈,她只好走出闹市区,打了部的士,想回华翠苑那边。   开车的师傅是一位带着墨镜的中年男人,曾文芳上车之后,瞥了他一眼,看不到他的眼睛,觉得有些奇怪。那师傅很快就启动了车子,还客气地问:“请问姑娘要去哪里?”   曾文芳见他还挺有礼貌,再说这车子与普通的士也没什么不同,就安心坐下来,道了声:“到建设大道的华翠苑,师傅知道在哪里吧?”   “知道,那可是京都有名的豪华小区。不过,离这儿有点远。”   “嗯,那边是新区,离老市区是远了些。”   曾文芳见车子确实是往华翠苑的方向而去,便放松了些,随意地与的士司机聊了起来。   “师傅是京都本地人?”   “也不算是本地人,我老家在北方边境,家里人很早就来了京都谋生,我在这里出生,也算是本地人了。姑娘好像不是本地人?”   曾文芳苦笑:“我呀,与你刚好相反,我老家是京都这边的,可我一家人阴差阳错到了南方,然后在南方安了家,成为了地地道道的南方人。”   “南方哪里?”   “南方一个很偏僻的山区,告诉你你也不知道,那个地方你很难想象出来。”   “南方沿海地区不是在搞经济特区吗?听说那里以后会富裕起来。”   “嗯,南方有个海三角,是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这几年经济发展很快,以后说不定会成为国际城市。不过,我们家离那里也很远,将近五百公里。”   “那已经不算远了,如果修上了高速公路,一天就能跑过来回。”   “是啊,如果能像京都的交通这般便利,我们那里虽说偏僻,但也能沾海三角不少光。就是如今,村里好些百姓去那边打工,日子也好过了不少。”   “哪里的生活都不容易,京都的物价高,要买套房子多不容易?你们在外面打几年工,就能赚到钱回老家建房子了。可是,我们在这里就是打一辈子工,也买不到一套房子。”   ……   也许是上一世去的地方太少,曾文芳觉得自己少了见识。因此,她有个习惯,坐上车就喜欢跟人聊天。觉得与这些陌生人聊天,也算是增长见识的一种方法。去渔港认识李菁菁是如此,来京都认识明友集团的秦云俏是如此,而今天,坐上的士,与的士师傅聊天也是如此。   只是,这次的她没有之前那么幸运,这个的士师傅在与她聊天的当口,加快车速,车子开上了二环,然后是三环。等曾文芳反应过来时,车子已经停在一个很大的地下停车场里。   “师傅?我没让你开到地下停车场,这不是华翠苑,你什么意思?”曾文芳厉声责问。   这位师傅摇头苦笑:“姑娘,我也是受人所逼,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你,好自为之吧。”   “师傅,你不能这样,我不下车,你快点把我送回华翠苑。”   “姑娘,这是皇都会所,我只负责把你送到这里,其他事情都跟我无关。”   “师傅,你不能这样,这是在作孽,你知道吗?”   “姑娘,我没办法,我要在京都生存下去,实在得罪不起这些人。”   说话间曾文芳从包里摸出一个小瓶子,她坐在后排,要靠近驾驶室有些困难。   她悄悄摸到他后面,可这时,司机已经推开了驾驶室的车门,一条腿也跨子出去。见这招不行,曾文芳急忙又道:“师傅,那我求你一件事,帮我找一个叫殷文立的人,告诉他我出事了。”   “殷文立?”司机的身体震了一下,僵在位置上没有动,但也没有回过头来。其实,他一直没有回过头,曾文芳只知道他戴着墨镜,皮肤有些黝黑。   “对,你也认识他吧,他也是京都有名的混混。哼,如果你这次能帮我,我以后就不让他找你麻烦。如果……哼,我与他是好朋友,刚才就是与他一起吃的晚饭。   我家里人肯定会找到他,而他知道我出事了,一样能找到你。我是坐上你的车出的事,到时候你能不能在京都生存下去,也是他一句话的事吧?”   看到司机身体僵硬的样子,曾文芳便知道这事有转机,殷文立那家伙果然没有吹牛,在京都还真有些名气。   “师傅……”   这时,车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有个低沉的男声响起:“哈哈,来了我们这里还想走?你这个小姑娘也想得太天真了吧?”   曾文芳的心凉了半截,只是低声说了句:“师傅,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与你没冤没仇,你忍心吗?记住,找殷文立,让他找陈文干。”   师傅一声不吭,刚才曾文芳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没能打开的后排车门一下子被打开了。   有个男人粗鲁地把她拉下车,一只粘腻的大掌捂住了曾文芳的嘴。然后朝驾驶室哼了一声,道:“算你识相,这个月就免你上交费用了。如果你敢把这事捅出去,小心你一家老小的命。”   曾文芳听到那位师傅颤抖着声音说:“虎哥,我不敢。”   “那就滚吧!不要说这段时间见过我。”   曾文芳没有费力挣扎,既然是什么“皇都会所”的地下停车场,那她就是挣扎、叫唤也没用,这里,应该都是他们的人。   另一个男子推着她往电梯方向走,边走还边笑道:“虎哥,这个妞还不错,知道挣扎也没用。就是这里太黑,看不出长得怎样。”   “长得怎样都跟我们没关,这可是鑫哥指定要的人,我们能跟他抢吗?”   “那是,我们把她送上去,鑫哥也会赏我们两个小妞吧。”   虎哥?鑫哥?曾文芳苦笑,这两个家伙肯定她以后再也没有机会逃出去了吧,竟然这么不避嫌,连说人名都这么肆无忌惮,就不怕她听到之后报警?   电梯直上五楼,出电梯门的时候,另一边的电梯也正好开了。曾文芳扭头看过去,只见那边电梯走出一个穿着深红色西装,黑色西裤,长相斯文的三十岁左右的男子。   这两个壮汉见到来人,急忙恭敬地打招呼:“胜哥好!”   胜哥?曾文芳眼里闪着失望,应该也是这群人的头吧?向他求救没有丝毫意义。   “谁的人?”这个叫“胜哥”的男子声音却是温和的,跟这两个汉子的粗粝截然不同。   “鑫哥的请来的,歌唱得好,来KTV上班。”   这时,曾文芳使了个巧劲,露出嘴巴,极快地说了声:“是抢来的吧?谁来KTV上班?我是他们抓来的,我是战家的客人,如果不想得罪战家人,就尽快放了我,不然……”   战家?那个叫“胜哥”的男子嘴里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又没说,沉吟一会,才轻笑一声,对两位汉子摆摆手,道:“先关着,别让阿鑫动她。” 第三百九十一章 我的客人   曾文芳急急地道:“还有程家,神豹程成是我堂妹夫。胜哥也是被下属蒙在鼓里的吧?我想,这两家只要你得罪了任何一家,你这皇都就都别想开下去。”   曾文芳当然知道跟什么人就要说什么话,那个司机师傅,对京都世家完全是仰望的姿态,跟他说战家、程家,应该没什么作用,所以,她说了殷文立,那个与司机的阶层相当、又能找司机麻烦的人。   面对皇都会所的负责人或经理什么的,估计殷文立连给人家提鞋也不配,再说他的名字就没有意义了。那么,她提这些军政世家,可能会有一些杀伤力。只是,她一个小姑娘,说出这些话来,效果差了很多。   果然,胜哥朝她讥讽一笑:“你一个小姑娘,知道战家、神豹程成,实属不易。是不是前几天程成举行婚礼,你也参加了呀?”   胜哥又上下打量了她一会,又道:“听你刚才的口音,应该还是外地来的吗?难道真的来参加程成的婚礼的?”   “哈哈……”   那两个拉着她的汉子也哈哈地笑起来,曾文芳苦笑,她不就是来参加程成的婚礼的吗?   “唉,如果胜哥不信,那就去打听打听吧!我叫曾文芳,是程成妻子沈美琪的好友,这次来京都,就是为参加他们的婚礼而来。我想,即使为了皇都会所的未来,胜哥都应该先去打听一番,再来处理我。   我一个弱女子,你们把我关在一个房子里,我想逃也逃不掉。我看胜哥是个好人,不像手下这些人这般糊涂,被人蒙骗,以为我是好欺负的外乡人。   他们有没有告诉您,今天下午,我是从沈园出来的?他们有没有告诉您,今天上午是沈家三公子沈琅亲自把我接到沈园的?他们有没有告诉您,我到底是谁?”   胜哥眉头紧锁,细长的眼睛盯着曾文芳,打量了好一会,发现她虽然被反锁了双手,大衣也被扯得皱巴巴的,却一脸镇定从容,漂亮的眼眸里没有一丝害怕。   还有,这姑娘皮肤白皙润泽,一张漂亮的鹅蛋脸,眉目如画,一看就是大家闺秀。他心里不由对吴鑫生出一丝不满,没打听清楚,就把人弄来,如果真如这位姑娘所说,还不知会为皇都惹出多大的麻烦呢。   想到这里,他挥了挥手,对那两名汉子道:“把她送到牡丹厢房,送些酒水、点心过去。告诉阿鑫,这是我的客人,不要动她。”   “好的,胜哥!”   两名汉子恭敬地应道,扭着曾文芳去了一个厢房。曾文芳的嘴巴虽然没有被捂住,但她却不再说话,而是朝胜哥微微颔首,眼里带着一丝感激,然后乖巧地进了厢房。   陈文干这边,先是急匆匆地回了一趟家,找华翠苑小区的保安,证实曾文芳没有回来,然后打电话让钟力、战友到沈园门口集中。换了个电池又急急地赶到沈园门口。   这时,钟力、战友已经来了沈园门口。大家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钟力沉吟半晌,道:“这个地段好像是殷文立的地盘,我们去找找他,看看有没有发现。”   “好,分散去找,谁先找到就打电话通知。”   “陈文干?”   殷文立正与几个小弟探讨在郊区开山庄的可行性。刚才与曾文芳聊了几个小时,他对曾文芳提出在京都郊区开休闲山庄一事很感兴趣。与曾文芳分开后,就兴冲冲地找了几个心腹小弟一起探讨。聊得兴起之时,陈文干就推门进来了。   他惊得一下子跳起来,这家伙不会是因为他与曾文芳聊了几个小时,怀疑他抢女朋友,所以才这么快找上门来吧?   陈文干急急地说:“别慌,文芳从沈园出来之后就不见了,我知道附近都是你的地盘,你帮忙找找,看她到底去哪里了。”   殷文立这才放下心来,他笑道:“文芳怎么可能不见?她与我一起吃的饭,然后就坐的士回你家了。你有没有回家看看,她肯定早就回到了呀。”   “我已经回家看了,她不在家,也没有去找熟悉的人。你与她什么时候分开?”   “我们吃过饭,大约是八点左右。” 殷文立看了看手表,惊讶:“这会儿已经是晚上十点了,两个小时,不可能还没回到家呀。”   “确实没有回家,你能找到她坐的那部的士吗?”   “我当时没注意。” 殷文立沉吟了一会,道:“要找那部的士也不难,不过,你确定文芳没有去找朋友?”   “我能确定,她认识的人,我全找过了,还去了她与美琪合作开的店铺。但她没有跟这些人联系过,我能确定的是,她在沈园附近那条街上的电话亭里打过电话,但我的电话因为找她没电了,所以我们没联系上。”   “她打电话我知道,没找到你我也知道。” 殷文立转头对那几个小弟道:“你们去通知阿波他们,大家一起去找的士司机,我去的士公司查,一定要查清楚今天八点左右,谁在沈园胡同大街载了一个二十多岁的漂亮姑娘。”   “是,立哥!”   几个小弟就要分散而去,陈文干拦住他们,拿出一叠照片分给他们几人,道:“你们每人拿一张照片去,失踪的就是相片中的姑娘。如果找到线索,你们立刻拨打照片背后的电话。谢谢你们帮忙,无论能否找到,只要你们尽力去找,都有重酬。”   “不客气,我们听立哥的!”   大家立刻作鸟兽散,分头行动去了。屋子里杯盘狼藉,殷文立瞧着有些不好意思,却也没去收拾,而是对陈文干道:“我去找的士运输公司的经理,你载我一程?”   陈文干点点头,道:“我跟你一起去。”   一个时辰后,那个载曾文芳到皇都地下停车场的中年司机在被窝里被挖出来,见到殷文立,不由吓得脸色苍白。原来,那个姑娘让他去找殷文立,说的是真的。   “立哥,我是载了一个姑娘,送到了皇都会所地下停车场。那个姑娘让我去找你,回来之后,我去找你,但那个波哥说你有大事要忙,没有帮我传话。”   这个时候,司机非常庆幸自己去找了殷文立,殷文立手下的人不肯引见,责任就不在他了。   殷文立与曾文芳分开后,确实因为兴奋,让阿波没有重要事情不要找他。但想到这个司机竟然把曾文芳送到皇都会所去了,气得踢了他一脚,骂道:“你他妈的,你都没有告诉阿波有重要情况,怎么反而怪起他来?再说,那姑娘不是说要去华翠苑吗?为什么要载他到皇都会所?”   “我,我,立哥,你也知道,我们做这行的,得罪不起那些人。还有,这件事情,您千万不要告诉是我泄露出去的,不然,我这一家老小就会没命了。”   殷文立扫了一眼抱着一个十多岁孩子吓得瑟瑟发抖的中年妇女,又瞅了瞅脸色阴沉的陈文干,道:“干哥,你说怎么处置吧?”   陈文干瞥了一眼那司机,声音冷到了骨子里:“你得罪不起那些人,就可以得罪我?告诉你,如果我的女人有个什么好歹,我要你全家赔命。”   “啊?大侠饶命啊!我只负责把人送到皇都地下停车场,其他事情与我无关。”   “无关?哼!”   陈文干扫了眼殷文立,道:“走,去皇都会所。”   殷文立一愣,道:“就我们两去?会所那边有很多保安,其实都是打手,我们两个去都不够他们塞牙缝。”   “还立哥呢,就这点出息!”   陈文干转身大步朝外面的车子走去,殷文立急忙跟上,急急地道:“陈文干,你不是认识京都的神豹程成吗?我觉得你应该找他帮忙,皇都的老板肯定会给他面子放了文芳的。”   “不用,我一个人足矣!”陈文干从后备箱提出一个工具箱,上驾驶室,然后从工具箱里翻出几把匕首,分别放在两边的大衣袋里,手腕处、脚腕处也各插了两把。再丢了一把给坐在副驾驶座上,呆呆地看着他的殷文立,道:“给你一把使使。”   启动车子,他才给钟力打了一个电话:“告诉战友,皇都会所停车场集中。”   “好!”那边传来一个焦急而又响亮的声音。 第三百九十二章 线索   “不是两个人去就好!” 殷文立拿着那把闪亮的匕首,松了一口气。   晚上十一点多,京都的公路上已经没有白天那么热闹。陈文干沉静地开着车,脑海里闪过与他、与文芳有旧的人。孙璃?程子晴?林斌与周子豪?是这些人吗?   孙璃这段时间与林斌打得火热,两人已经定婚。今年,孙璃都没有找过他,应该也不会再找文芳麻烦。程子晴?她是个骄傲的姑娘,虽然心有不甘,但与文芳同学一场,应该不至于使这么卑劣的手段。   林斌与周子豪?这两人虽然品格有些卑劣,但他们对他至多也是嫉妒居多,毕竟是京都大学的毕业生,可以在生意上使些手段,但应该不会触及法律法规。如果真是他们搞的鬼,到时候进了监狱,那就太不划算了。   他们应该算得清这笔账,连殷文立都能想到后果,难不成京都大学的高才生还想不明白这样的后果?   不是他们,那到底是谁呢?陈文干想起在沈园见到哭红了双眼的沈琴,心里狠狠地抽搐了一下,如果,真是沈琴搞的鬼,那他会让她生不如死!   车子驶到皇都,钟力已经站在停车场的入口处等着他,他把车停好,上来跟钟力会合,道:“进里面的酒吧等一会战友,我们商量一下要怎么做。”   三人进了皇都二楼的酒吧找了个卡座,服务员给他们送来了茶水,然后问:“请问三位公子想喝什么酒?”   “先来三杯蓝卡。”陈文干朝服务员小姑娘笑了笑,服务员小姑娘红着脸退了下去。   钟力的电话响起,他接通:“战友,嗯,在二楼酒吧3号卡座,你尽快上来。”   然后陈文干:“战友来了,你说要怎么办?我估计是有人指使皇都的人去抢文芳,皇都这里的酒吧、KTV都有坐台小姐。那些人是不是想……”   殷文立道:“估计是有人说文芳是外地来的,长得漂亮又没有后台,抢来再劝劝,说不定就会成为这里的台柱子了。听说皇都舞厅的红玫瑰,以前就是这样子被请来的。”   陈文干俊美的脸上闪着森森的冷意,他看向殷文立,道:“那你觉得文芳会被抢去KTV还是舞厅?”   殷文立想了想,道:“两个地方都有可能,我觉得暂时应该会在KTV,如果他们认为文芳是外地人,会认为她不会跳舞,即使要去舞厅,也要先学跳舞,然后才会安排去那里。”   “有道理,看来我们的立哥也不是等闲这辈。”   “我在京都混了这么久,偷鸡摸狗的事做了不少,但害人的事情其实并没做多少,那次去东湖,我也只是想吓一吓文芳,肯定不会伤害她的。”   殷文立涨红了脸分辨道,见陈文干点头,才放下心来,然后又道:“干哥,我认识酒吧一个调酒师,我去找他打听打听情况?”   “酒吧这边应该套不出什么来,KTV那边你有没有认识的人?”   “有一个,不过只是个小喽啰,也不知道他今天有没有上班。我很少来这里,这个地方消费很高,依我的实力,还消费不起,所以……”   陈文干点头:“我知道,你不用解释,你去KTV那边看看吧,我们等会儿也会上去。你去开个厢房,如果事情有了进展,你请你的小弟们来这里玩一玩。”   “干哥,开厢房就没必要了吧?现在都快十二点了,我去哪里找那些小弟?”   “开个厢房吧,等会儿我们也有借口去那里。”   陈文干说完,递给他一叠钱,道:“拿着,你可以通知你那些小弟过来唱歌,吃的东西也随便点。”   “谢谢干哥!” 殷文立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接过了那叠钱,道:“干哥,找人要紧,你要我怎么做,我决不含糊。”   “你先找几个小弟,然后给他们KTV找点麻烦,我们很快会上去,没事,在不犯法的情况下,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好,我知道了。”   殷文立隐约猜到陈文干要做什么,急忙出了酒吧。   钟力问:“你想逼他们的老板出来?”   陈文干点头:“嗯,我来过几次皇都,听说这里的老板很神秘。今天,我们就扯掉他这层神秘的面纱。”   钟力道:“好,等战友过来,我们就大闹一场。”   陈文干揶揄:“不怕钟爷爷与战爷爷打你们一顿?”   钟力勾唇:“我爷爷打我没关系,战爷爷肯定不会打战友。文芳算是战爷爷的救命恩人,我们来救文芳,他们只有表扬的份,不会责怪我们的。”   战友飞奔上来,陈文干立刻吩咐道:“等殷文立上面闹上了,钟力去帮他撑腰,我去查KTV的厢房,战友去查舞厅,我们随时联系。”   “好,我们上去!”   陈文干在桌面上留下钞票,几人立刻散去。   而这时,曾文芳正被困在牡丹厢房里。期间,那个叫胜哥的来过一次,让服务员搜了她的身,发现并没有手机之后,就放了心。让人给她送了一床毛毯,提了壶热水,还上了一份点心。   “你是哪里人?”   曾文芳苦笑,别人觉得最简单不过的问题,对她而言却是最难回答的问题。   “胜哥,我从小在南方长大,但是,世上阴差阳错的事不少,如果我告诉你,其实我是京都本地人,还是京都那个沈园的沈家嫡系子孙,你会相信吗?”   胜哥眯眼打量了她半晌,没有吭声,只朝她点点头,关上门又走了。   曾文芳等脚步声远了,试探着去开门,结果是反锁了的,只能气馁地又坐回沙发上。   她不能闹得太大,她之前给胜哥透露了那么多信息,胜哥总得去查实了才能做决定。如果她闹得太大,谁知道人家会不会恼羞成怒把她办了呢。   她上一世看过许多小说,里面都有对一些豪华会所的描写。能在京都开这么大型的会所,肯定是在黑白两边都吃得开的大人物。要把一个普通姑娘变成这里的陪酒小姐、舞女之类的人,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胜哥也是被她透露的信息拿住了,才会阻止那两个汉子把自己交给那个什么鑫哥吧。不然,今天晚上,她还不知道会遭遇什么呢。   她身上迷药,但是,这东西只能用一次。一旦被发现,她又逃不出这个会所,就没办法怎么应付第二次。因此,在陈文干没有找到她之前,她不得不把希望寄托在这个叫“胜哥”的身上。   “你就是冬天里的一把火,熊熊火焰照亮了我……”   隔壁厢房传来一个男人的歌声,带着些嘶吼,听得曾文芳头皮发麻。这个年代的KTV厢房隔音不太好,她这边的厢房又安静,她坐在沙发上,能听到外面的吵杂声与别的厢房传来的歌声。   她在想,能不能通过墙壁传话给隔壁,让人来救自己?以前看一些战争片,人家可以通过敲击密码来求救,可她,好像什么也不会。   唉,怎么办呢?曾文芳抚额,她才来京都几天,就弄出这么大的事来。看来,京都这个地方跟龙潭虎穴也差不多了。自己还好,毕竟活了两辈子,见识怎么也要多一些。可是,父母与弟妹呢,真要来到这里,还不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   曾文芳这种想法,正是孙涛兄妹想要达到的效果。   他们就是想让曾文芳吃点苦头,然后不敢再来京都跟他们争沈家人的宠爱。但是,他们没想到的是,这样做的结果会适得其反。这就叫“作天作地,最后作茧自缚”。 第三百九十三章 闹事找人   殷文立很会来事,他订了一个厢房,点了不少东西,然后,就找了几个DJ陪唱歌。再然后,挑剔这些DJ这不好那不好,要求换人。   服务小生过来与他分辩几句。殷文立顺手就打了人家一个耳光,语气很冲,摔了两瓶啤酒,怒气冲冲地道:“快,把你们管事的叫来,爷来这里是享受的,不是受气的。”   其中一个陪唱歌小姑娘慌了神,急忙叫来了KTV的保安。这时,钟力虎着一张黑脸进了厢房,冷冷地道:“怎么回事?怎么把我朋友气成这样、叫你们经理过来!”   高大壮实,满脸黑线的钟力比起殷文立的杀伤力大多了。再加上他语气冰冷,眼神凌厉,只扫了一眼厢房里的人,整个厢房就沉寂下来。   服务小生急忙捂着脸去叫经理,厢房门外站了不少人,殷文立叫嚣得更厉害了。   不一会儿,吴鑫就带着几名打手过来了。他听服务小生叙述了事情经过,猜想是有人闹事。平时,他处理事情也算圆滑,只是,今天他心情有些不好,正在头疼把曾文芳绑来的事。   虎哥告诉他,曾文芳好像大有来头,已经被胜哥截走安排在厢房里。后来,胜哥又叫他过去,劈头盖脸地训斥了一顿。来皇都会所这么长时间,他还没有被胜哥这样训斥过呢,心情不好也正常。   吴鑫带着人气势汹汹地走过来,板起脸训斥道:“你们是谁,也不看看这是哪里,敢来这里闹事,你们是嫌命太长吗?”   “这不就是皇都会所吗?你是谁?是经理还是老板?”   吴鑫声色俱厉,如果是平时,殷文立会怕,但是,如今有钟力撑腰,他闹起事来理直气壮。   吴鑫被气笑了,老板?来皇都上班这么久,他都没见过老板呢!   “你的口气挺大,老板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说吧,你来皇都闹事,到底想怎么样?”   钟力冷冷地扫了吴鑫一眼,指着他道:“还是个识相的!你留下,让他们出去,我们有事问你。”   面对板着一张黑脸、威势十足的钟力,吴鑫的气势一下子瘪了下来:“这位先生,有事我们坐下来慢慢谈,好吗?”   钟力却丝毫不客气地道:“让他们出去!”   吴鑫只好对几名保安道:“你们到厢房外面去。” 说完还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们不要走远。   钟力坐在沙发上,指着对面的沙发,道:“坐下来说!”   “请问先生想问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钟力点头:“今天晚上,有人把一名姑娘送到你们地下停车场,这事你可知道?”   吴鑫一下子蒙了:“姑娘?我们皇都姑娘多得是,先生说的是什么话。”   钟力快没有耐性与这人周旋了,他冷笑一声:“是,你们皇都姑娘多的是,但今天晚上你们为什么还要把一名陌生姑娘绑过来?说,你们把人藏在哪里?”   “这事我确实不知道,不然,我去问问,如果真的有这事,我立刻把那位姑娘带过给您?”   “我姓钟,是那位姑娘的朋友,如果这位姑娘有一丝损伤,那么,不要说你,就是皇都也别想继续开下去。”   吴鑫吓了一跳,之前,他见那两位汉子没有把人带来,已经仔细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当他听到那位姑娘说她认识京都战家、程家人时,他还嗤之以鼻。   哼,战家、程家?那可是京都排在前五的大世家,随便一个外地丫头都说与京都世家有交情,可能吗?   可是,如今又来了一个钟家人?他心里生出一丝惊恐,后悔今天不该听信线人的话。   今天下午,一位在外面专门帮忙找漂亮美眉的线人给他打来电话,说那位姑娘是从外地来的,长得比起皇都的台柱子还要漂亮,在京都无亲无故,如果能说服她来皇都上班,肯定能为皇都带来更多客源。   自华城大酒店的KTV开业以来,皇都的KTV生意确实淡了不少。他作为KTV的经理,正烦恼要怎么与华城争客源呢,他想,如果他这边能添几个新人,肯定能招回不少客源。   听到那个线人的话,他立刻动起来,想办法把那位姑娘“请”到皇都。   这种“请”漂亮姑娘的事情他们做过不少,那些女孩,大多是见识少的贫穷人家姑娘。进了皇都再加以培训,就会成为皇都的摇钱树。而这些姑娘,也会很快便被皇都的奢靡之地迷晕了头,陷入其中、不可自拔。尝到了金钱的甜头之后,就是让她们走,她们都不愿意呢。   “怎么?没听到我的话?”   钟力审视的目光与威严的话让吴鑫额头冒汗,难道今晚“请”来的那位姑娘果真大有来头?   “请先生稍等,我立刻就去问。”   吴鑫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低走哈腰地出了厢房门。   出了厢房门,几位打手围上来,轻声问:“鑫哥,怎么样?要不要我们出手?”   “不行,那位高个子姓钟!胜哥叮嘱过,不要得罪京都五大家族的人。”   “姓钟?”   “对,小南,去,你去8楼找胜哥,说KTV来了一位姓钟的公子,他要见今晚被我们请来的姑娘。”   “好的,鑫哥。”   “小东,你去找一找阿飞与阿康,让他们来经理室,我有事找他。”   吴鑫出了厢房,边回经理室,边就吩咐。   这个时候,陈文干从皇都8楼搜寻下来,并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如今也到了三楼。   “你找谁?”他推开一个厢房门,里面有一个男人搂着一名年轻姑娘在唱歌,其他的男男女女坐在沙发上聊天喝酒。   他扫视了厢房里的女子,有位年轻男了走过来,疑惑地问道。   陈文干勾唇一笑:“我来找朋友,好像是记错厢房号了,不好意思啊。”   “没事!”   那年轻人见他长得俊美,语气温和,也没说什么,礼貌地把他送出了厢房。   一个、两个,陈文干几乎找遍了有人唱歌的厢房,也没有找到要找的人。   是在没有开给客人的厢房呢?还是在杂物间?又或是被关到了员工宿舍?   陈文干越找越气,正要推开经理室大门,便一头撞上了正急得满头大汗、打开门要出去的吴鑫。   吴鑫见不是他正在找的阿飞与阿良,气极败坏地怒道:“你是什么人?来经理室干什么?”   “我来找人!”   “找谁?”   “你就是KTV的经理?今天你们皇都派人出去掳了一个姑娘?”   “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们都是正经的生意人,怎么可能掳人?   吴鑫脸色大变,急躁与愤怒让他一时控制不住情绪,伸手就向陈文干挥去。   不过,他的巴掌还没有挨到来人的脸上,“啪、啪”两声脆响,却是从他脸上发出的。   “你,欺人太甚!来人!”   吴鑫又惊又怒,急忙大声喊人。没一会儿,隔壁房间就涌出了五六个高大的汉子。   “快点,给我往死里打!”   吴鑫是皇都的老人,从开始的服务小生,到主管,再到经理。不知道遇到过多少人多少事,而挨打,绝对是第一次。   他本就心情不佳,见陈文干是个生面孔,又一语点出他之前做过的事,气极败坏,便想要让他闭嘴。哪里知道,却反而被人扇了两巴掌,气得都忘了他一直以来秉承的八面玲珑的处世之道。   陈文干的气正没处出呢,见来了五六个打手,他还嫌来的人不够。“啪、啪”,吴鑫也没见到他怎么出的手,两名大汉就“砰砰”几声,摔倒在地上。   “来呀,过来,我正好练练手!”   陈文干朝另几名大汉招招手,几人对视一眼,把陈文干前面合围起来。   可是,大家还没看到陈文干出手,也就眨眼功夫。六个打手就倒下了三个。   “唉呀,我的腿!”又有一名大汉抱着大腿跌坐在地上,发出凄惨的哀嚎。   “怎么样?还想来吗?”   陈文干朝还站着的两名打手勾了勾手,露出狠厉的笑:“快点把人交出来,不然,我让你们皇都关门大吉。”   可是,之前倒地的,又有两个不要命地站起冲上来,另两位没有受伤的汉子也冲上来。而散在别处的兄弟听到打斗声,也都迅速围了上来。   陈文干扫视了一眼把他团团围住的人,哈哈大笑:“好,好久没有练练手了,如果还有,麻烦经理多叫几个过来。”   “你找死!”   “那就看看是我找死,还是你们找死吧!” 第三百九十四章 陈学胜   钟力与殷文立听到打斗声,走出厢房门,就见KTV前台的大堂上,躺着横七竖八、哀哀嚎叫的壮汉。   钟力不由遗憾道:“你这家伙也太不够义气了,有架打也不叫上我。”   吴鑫站在经理室门口,吓得脸色发白。今晚在KTV上班的保安兼打手几乎都来了,如今,除了去找胜哥的阿飞与阿良,其他的全都躺在地上了。   “啪啪啪……”楼梯处突然响起了突兀的掌声。   众人的视线齐聚在鼓掌的男人身上,这男人大约三十岁,个子不高,皮肤白皙,穿着一套深红色的西装。说他是清秀斯文的贵公子吧,却又戴着一副墨镜,勾唇笑的模样还带着几份邪魅,给人一副吊儿郎当的混混模样。   “胜哥!”吴鑫急忙上前两步,恭敬地喊道。   “大家先散开吧,把客人请到牡丹厢。”来人斜睨了吴鑫一眼,警告意味十足。   吴鑫差点儿打了个哆嗦,急忙低头应是。   “不打不相识,你们是来找人的吧?那位客人在牡丹厢房休息,我带你们去找,我们可是把她当贵客招待的。各位,有请!”   来人收起刚才那丝邪魅的笑,脸上的笑容真诚了许多。   陈文干轻轻拍了拍仍旧干净整洁的衣服,转身跟着来人走,钟力、殷文立也跟在背后。   牡丹厢房,曾文芳盖着一床毯子,厢房有暖气,她感觉很温暖,竟然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大家进去时,看到的就是一个姑娘懒懒地靠在沙发靠背上,闭着双眼,俏脸绯红,睡得正熟的睡美人模样。   陈文干一个箭步走过去,仔细审视她的情形,发现确实是他要找的人。可见她一动不动,还是有些生气,不由横了那人一眼:“怎么回事?”   那个叫“胜哥”的急忙走过去,看了一眼,才苦笑道:“这位姑娘心大,睡着了。我们确实没把她怎么样,也是碰巧,她刚到皇都就遇上了我。这姑娘很聪明,说她与战家、程家有旧,我便把她留下在这里作为贵宾好好款待。”   陈文干瞪了他一眼,低声道:“为什么不放她走?”   “胜哥”敛了笑意,轻声却又严肃地道:“不放她走,是因为这位姑娘肯定得罪了人。如果我今晚把她放了,她出了事,你们不是一样会找到皇都来吗?到时候,你们可能就会怪我为什么放她走了。我可不能冒这个险,之前我已经联系战家与程家,但那边并没有人回复说家里有人认识她。”   “哦?”   “啊?怎么可能?”   “不会吧?怎么会?   三声惊呼,分别从陈文干、殷文立、钟力嘴里发出。殷文立与钟力对视一眼,心里都在嘀咕事情为什么会这样。   “唔”沙发上的姑娘动了一下,似乎被吵醒了,有些不耐烦。   陈文干眼里的惊讶一闪而过,然后弯腰用大手摸了摸曾文芳的额头。   “唔”曾文芳眉毛挑了挑,睁开眼睛,惊醒过来。   “文干?你来了!”这姑娘见到熟悉的脸,一下子丢掉了强装的镇定,又惊又喜地跳起来,一把抱住他的腰,委屈得不行:“我以为明天才能见到你呢。”   “没事了,有没有受委屈?”陈文干摸了摸她的头发,那一脸的柔情,任谁也不会把他与刚才那个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倒一片壮汉的男人联系起来。   曾文芳抬头看了看厢房里的人,朝钟力与殷文立点点头,见到那个叫“胜哥”也在那里,不由道:“没事,幸亏胜哥在这里,是他告诉你们我在这里的吗?”   “曾小姐,之前我听了你的话,已经让人联系了战家,战家说他们家没来客人,程家那边说他们家办喜事,客人多,也不知道曾小姐是不是他们家的客人。”   “你说了这位姑娘叫什么名吗?”   陈文干听了脸色难看至极,这次来京都,文芳没去战家,战家人除了战友,其他人不知道也不奇怪。但是,程家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接到这个消息的?   “我只让人说了这位姑娘姓曾,其他的没说。”   这个叫“胜哥”的有些难为情地道:“你也知道,我们皇都确实想多招聘一些多才多艺的漂亮姑娘。如果这位姑娘有意加盟皇都……”   陈文干当然知道,这个男人的意思是,如果查到文芳与战家、程家无关,那皇都这边的人便可做主收下文芳了。   这时,战友查遍了舞厅各处,也到了三楼,听说了事情原委,立刻出了厢房门打电话回家。   电话是保姆接的,“少爷?你说今天晚上谁在家?老爷子与老太太吃过饭就去散步了。九点多才回来,但回到家就回房了。你爸妈没有回来吃饭,十点多才一起回家。三夫人与两位小姐一直在家,后来,三夫人家的侄女白雪小姐与她的朋友来家里,在这儿聊到十点多才走。”   “白雪小姐几点来了家里?”   “七点半左右就到了。”   “中途有没有人来家里问什么?哦,有?值班室那边打来的电话?那是谁出去接人的?三夫人与白雪小姐?她们回来说什么了吗?只说找错人了。哦,好,我知道了。”   战友心沉了下来,他已经能确定,皇都这边派人去问询时,肯定是他小婶与白雪搞的鬼。如果文芳真出了事,他就是把她们生吞活剥都不能解恨。   如今,虽然没出大事,战友还是愧疚不已。他知道,文芳没说是沈家人,是因为沈家退出了政坛,沈琅兄弟与沈泽铭都是低调之人,怕他们在皇都这样鱼龙混杂的地方没名气。   而他们战家,是近百年崛起的军政世家,无论是黑道还是白道中人,多少都会给战家人面子,文芳说是战家的客人,确是聪明人做法。   本来,即使不是他,就算是爷爷或他家父母、叔叔得知文芳遇到了麻烦,都会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谁知道,这消息竟然鬼使神差地被婶子与她那位可恶的侄女接到。   想到这里,战友叮嘱道:“吴婶,以后,白雪与她的朋友再来家里,不要给她们开门,我们家不欢迎她们。”   “可是,如果是三夫人带来的呢?”保姆吴婶有些为难。   “即使我婶子带来的也不行,你就说我说的,这事我也会跟爷奶说,吴婶不用为难。”   战友在门外打了这通电话之后,心情有些沉重。他小叔战亮人不错,就是娶了一个过于自以为是的妻子。不但喜欢管小叔的事情,就连他的事情也要管。   比如,他与文雪的事,除了母亲还不太同意外,爷奶与父亲都没有异议了。   不料,他这位小婶竟然挑拨是非,不但挑拨得奶奶不同意他的亲事,还想介绍侄女白雪给他。之前,他看在小叔的面子上,没有与她计较,如今,那白雪小姐还敢蹬鼻上脸,管起他家的事来了。   战友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跟小叔和爷爷奶奶说清楚这事。文芳对战家有恩,而小婶这是恩将仇报,任谁也不会原谅她的这种行为。   至于程家那边,又是怎么回事呢?战友捅了捅钟力的腰,朝他使了个眼色。钟力也听到了那位胜哥的话,心里正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看了看被陈文干抱在怀里的曾文芳,脸上露出愧疚之色。   他在思索,如果这人没说谎,那程家那边到底是谁接了皇都这边的消息?是舅妈还是表妹?又或是舅舅?肯定不可能是表哥与表嫂。   “唉!”他长叹一声,朝战友无奈地摇摇头,他心里也在打鼓。且不说文干与文芳这对是否能成,若陈文干得知这事是表妹做的,以后不要说与表妹凑成一对,估计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还有表哥,没能帮到陈文干,估计也会心存愧疚吧?上次剿杀“毒狼”一事,他听爷爷唠叨过几句,知道陈文干去年那次受伤,与表哥剿杀“毒狼”这事脱不了关系。   而从表哥自己受伤了,还不忘让学校与医院要关照陈文干,也可知在这事上,陈文干是立了功的。应该说,陈文干对表哥有恩。   战友与钟力心里在想什么,那位叫“胜哥”的年轻人自然不知道,但他却很有眼色,他知道这几人都是得罪不起的贵人后,已经让人上了酒水、水果点心,连连向陈文干、曾文芳表示歉意。   曾文芳入了牡丹厢房后,心情已经稳定下来。她知道,但凡做俱乐部、会所、KTV类的老板都很有眼色,他们再嚣张,也不愿意得罪军政世家。   她说出自己与战家、程家与交情,即使他们暂时没有放她走,也不会轻举妄动。这时,她再次打量了那个“胜哥”,沉吟半晌,开口:“我知道这事不怪胜哥,估计有人想对付我,利用了皇都的人。” 第三百九十五章 不打不相识   在京都生活数年,陈文干当然知道皇都会所背后肯定还有后台老板。文芳没出事,他打伤了十几个人,胸口的闷气也消得差不多了,就道:“胜哥能去战家与程家了解情况,已属仁至义尽,这事我们就不怪你了。不过,你得派人帮我查一查,到底是谁联系你们去掳人的。”   那个“胜哥”连忙点头:“之前我已经布置下去了,明天应该会有消息。”   陈文干看了看手表,道:“应该是今天吧。”   “胜哥”闻言一怔,也看了看手表,发现已是凌晨,急忙点头道:“上午十点左右,应该就能查到。只是,我对兄弟您的武艺路数有些好奇,总有一种熟悉感,请问你是?”   “我叫陈文干,创越电器、腾飞通讯的总裁!”   “久仰大名,我叫陈学胜,是皇都会所的负责人。”   陈文干惊讶得瞪圆了眼睛:“不是说皇都会所的负责人很神秘吗?哦?你说你叫什么?陈学胜?”   战友听到之后,也一脸惊讶:“文干,是不是你一直在找的陈学胜?”   陈文干摇头:“我也不知道,要试试他的身手才知。”   陈学胜也惊讶万分:“可以吗?我们可以切磋一番吗?我也正好奇您习的是哪家的拳法?还有,听刚才所言,你们好像认识我?还在找我?”   “你练过陈家拳法吗?”   “陈家拳法?你怎么知道?”   陈学胜一下子站起来,指着陈文干道:“你也姓陈,莫不是南方来的?”   “你可知道青山镇陈家村?”   “我知道,我妈妈说那是她的家。”   “你妈妈?你妈妈是不是姓陈?”   “你怎么知道?我妈妈姓陈,我爸爸姓林,我有六个姐姐,她们都姓林。我是家里的老小,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可是,我父母却为我取名为‘陈学胜’,她说,这是外婆的遗言,我爸爸也答应过的。”   陈文干点点头,脸上露出微笑:“嗯,你外婆很讲信用,她生下你妈妈,让你妈妈跟着我师公姓,也不枉他老人家一辈子想她念她。”   “师公?”   “是的,我师公,是你外婆的救命恩人,也是他前夫。你外婆是京都人,年轻时意外流落南方的偏僻山区,与救命恩人陈正纯成亲。后来,得知京都父母病危,不顾怀着身孕,执意要回京都认亲。   我师公知道她一走,就不可能再回到陈家村,但师公家有病弱父母,他又是个独子,不能随妻子远行。两人约定,如果师婆婆生下儿子,取名为陈茂盛。如果生下女儿,那女儿生的第一个男孩就叫陈学胜。”   陈学胜想起很多年以前,他问过母亲,为什么姐姐们都姓林,他却姓陈,母亲的回答与这位小伙子说得一模一样。   竟然是故人,真可谓不打不相识,他打量着面前这个高大俊美的年轻人,兴奋地问:“那你是我外公的孙子吗?”   陈文干摇头:“你外公自你外婆离开之后,没有再婚,一直独身。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90多岁。我师傅是他的同宗侄子,有一年寒假,我与师兄一起去师傅家里,师公看过我们练拳,可能觉得我们的习武天赋不错,就教了我们几套棍法。   后来,师公去世了,我们从他的遗书中得知,他有个后人在京都,如果是老人,就叫陈茂盛,如果是个中年人,就叫陈学胜。不过,我看你年纪不大,从年纪来看与我要找的人不太相符。   如果师公还在,那他应该有100多岁了,你外婆的年纪应该也有90多岁了吧?难道你外婆还在世?”   “如果我外婆在世,今年应该是99岁。只可惜,她去世十多年了。说起来,我妈去得比外婆要早一些,她老人家如果在世,今年应该是76岁。   你有所不知,我妈前面一口气生了六个女孩,一心想要为陈家留个后,直到46岁那年才生下我,因为生我的时候伤了身体,不到六十岁就去世了。那时,我外婆身体还算康健。”   陈学胜说起这事,神情有些黯然。陈文干拍拍他的手,道:“那就没错了,你会陈家几套拳法与棍法?我答应了你外公,要亲自指导你。”   “真的?那太好了。刚才我看你武功路数,就觉得熟悉,原来我们竟然是同宗同源。”   陈学胜一脸兴奋,拉着陈文干的手只差没跳起来,“没想到我们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识自家人。”   曾文芳看着陈文干,又看看陈学胜,满脸疑惑,难不成,他们还真是不打不相识?   她并不知道陈文干与陈猛的师公留下过遗嘱,而这事,战友与钟力其实也知道得不多,只知道陈文干来了京都之后,就在找一个叫汪司什么的老人和一个叫陈茂盛或陈学胜的人。但事情的前因后果,陈文干说得并不具体。   后来,汪媛媛一家人找到了,那个叫陈茂盛或陈学胜的却始终没有线索。   战友看看陈学胜,看看陈文干,高兴地道:“嘿嘿,文干,我觉得这事情真巧!上次与汪家认亲,就很戏剧化,今天这事更像是演电影。”   陈文干挑挑眉,看着陈学胜道:“可不是吗 ?我以前也来过几次皇都,但从来不知道与这里的负责人有这种交情。你真的是这里的负责人?”   “如假包换,因为情况特殊,我跟别人说这里的老板另有其人,我只是管理者。其实,我就是这里的老板与负责人。”   “哦?这么大手笔?那以后我们来这里消费是不是可以免单了?”   陈学胜哈哈大笑:“不要说免单,就是把这地方分你一半股份,都没关系。”   “皇都背后真的没有后台了吗?”   “嘿嘿,哪有?有人以为皇都是我舅舅的,其实这地方是我外婆留给我的。我两个舅舅在京都也有一官半职,只要我不违法乱纪,还能罩得住我。”   “你还有两个舅舅?”   “嗯,我外婆后来又结了婚,外公姓刘,他们生了三个孩子,其中有两个是男孩。也就是说,我有两个姓刘的舅舅,就我妈一个人姓陈。不过,他们姐弟感情很好,我外婆把她名下的所有产业都交给了我妈,然后全都留给了我。   还有拳谱,也是一样,外婆不肯交给我舅舅。直到我五岁那年,我外婆才把拳谱交到我手上,让我看着拳谱学拳法。可是,没有人指导,我哪里会看?最后,外婆没办法,只好让我舅舅的儿子陪着我一起学。所以,我两个表哥他们也不能算是我的师傅,只能算师兄弟。”   陈文干勾了勾唇,道:“那明天我试试你的身手,看情况,如果你能在我手上过30招,那我就认你为师兄。如果不能,那你就只能认我为师傅了。”   陈学胜不服气:“啊?不行!你比我小好几岁吧?至多我认你为师兄,怎么能让你高我一辈?”   陈文干又微微一笑:“如果你能打败我,我叫你师叔如何?”   “这样啊?”   陈学胜挠挠头,想起陈文干刚才的狠劲,不由有些为难,要打败这个年轻人,估计有些难度。但是,不能败他,就得叫这个比自己小得多的年轻人为师傅。唉,想想就让人为难!   曾文芳笑道:“胜哥,我觉得无论怎么样,你都很划算哦!”   陈学胜颓丧地看着曾文芳,撇嘴道:“怎么说?打不赢他,我就得叫他师傅,这样很不划算吧!”   曾文芳道:“你以为师傅这么容易当?你认了他当师傅,他就得教你武艺。你武艺练好了,就可以收更多的弟子,想让人叫你‘师傅’不是很简单吗?”   陈学胜想了想,一拍大腿,道:“你这样说好像很有道理,我已经收了两个弟子,我儿子与我外甥。嘿嘿,我让他们叫我师傅不就行了。”   然后他又打量了一下陈文干,不由乐了:“这样一来,我儿子与外甥不是要叫你师公吗?哈哈……” 第三百九十六章 老大   “哈哈……”   钟力与战友也不由哈哈大笑,殷文立挤到陈学胜面前,道:“胜哥,您能不能也收我为徒弟啊?”   陈学胜瞅了他一眼,问他:“你让他收你不就行了?”   “我不敢,我得罪过他,今天是将功赎罪。我想,如果我叫他一声师公的话,他估计会考虑原谅我以前的过错。”   “老大?你帮我说说话?再说,我今天已经跟小弟商量过了,准备跟你大干一场。如果我有武艺傍身,做起事来也方便得多,你说是不是?”   陈文干见殷文立朝曾文芳求助,还叫她老大,不由奇怪?这两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要好了?   便逼视着殷文立,不满地道:“老大?你喊谁呢?”   殷文立身子往后缩了缩,然后又挺了挺,指着曾文芳道:“今天下午我请她吃饭,她答应做我们老大。你不知道,我们都是美食家,老大说,我们在京都合作开一家山庄,由我做总经理。”   陈文干看了一眼一脸笑意的小女人,不由哭笑不得,这女人,以前收了林成金还不够,如今还要收了殷文立,难道她生来就有变废为宝的能力?   于是,他勾了勾唇,朝殷文立咧嘴一笑,道:“她又不会武艺,你认错老大了吧?你不是应该认我为老大才对吗?”   殷文立撇撇嘴,道:“老大可不是凭谁的拳头硬,既要教我们做人的道理,还要教我们做生意。如果我们只会喊打喊杀,那我们还怎么成为英俊多金的企业家?”   “呵呵,还英俊多金呢?”   陈文干想笑,但想起昔日背着相机招摇撞骗的林成金,如今也是一副商业精英的模样,不由又忍住了。这家伙,说不定若干年后,也是另一个林成金呢。   他敛去笑容,一脸严肃地问:“那你为什么又想学武艺?”   殷文立一本正经地道:“当然是为了更好地保护我们开拓出来的产业!”   陈文干挥了挥手,爽快地道:“行,明天你一起过来,我看看是收你为徒弟好还是为徒孙好。”   “不是吧?哈哈……”曾文芳听到这话,想象殷文立叫她师婆婆的情形,不由笑得直不起腰来。   不过,她怎么会想到“师婆婆”这个称呼?难道她已经把自己代入为陈文干的妻子这个身份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微微扭转头,脸上飞起一片红云。   陈学胜让人上了一大锅少肉粥,大家热热闹闹吃过后,才散去。一行人说定明天下午四点钟前来皇都集合,一为找出欲要伤害文芳的人,二为切磋武艺。   回到家,趁文芳洗漱的空隙,陈文干拿出口袋里的手机。其实,沈琅之前已经打来几个电话,但那个时候,他已经气得不想离沈家人了。   在皇都打架的时候,他也有感觉手机在震动,他没空搭理,再说,他已经知道文芳在皇都,这个时间点打电话来的,除了沈家人,也不会有别人了。   他开启屏幕一看,果然,手机里有十几个未接电话,全是沈园的座机与沈琅的手机打来的。   他勾了勾唇角,哼,今天我就让你们一家子彻夜难眠!   之前,他没有太多空闲考虑这事到底是谁做的,如今再细细想来,知道文芳去了沈园的,除了沈家人,应该就是沈琴了。这事,如果与孙璃林斌他们无关,那沈琴的嫌疑会更大一些。   记得第一次去沈家接文芳时,他好像就见过孙家兄妹。那个浓妆艳抹的女孩粘在他身上的眼光,让他很厌恶。   在华城大酒店的宴席上,孙家兄妹轮流来敬酒,他与文芳虽然都没抬头,但他的眼角余光还是察觉到那个女人痴痴看他的目光。   果然,孙家家风如此,歹竹难出好笋。   正在沉思间,曾文芳揉着一头黑发,穿着一套有些保守的家居服从卫生间里出来。边用毛巾揉头发边喊道:“文干,你快点去洗澡吧?听说你今天没一会儿就撂倒了十几个壮汉。大家都很崇拜你哩,明天,我也要去看你打架。”   陈文干站起来,拉她坐在沙发上,拿过她手里的毛巾,帮她擦拭头发:“明天,我们不叫打架,叫切磋。”   曾文芳不在意地撇撇嘴:“切,切磋也是打架!”   “好,就叫打架。我说你是不是也认我做师傅学几招啊!”   曾文芳眨眨大眼睛,俏皮地道:“好啊好啊,你就当我师傅吧?不过,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样一来,我们结婚就算乱伦了。”   陈文干拉过她,揉了揉了她还湿嗒嗒的头发,道:“你乱说什么呢!又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拜师学艺。只是随便教几招,算不上师傅。再说,在青山中学时,我教你跑步、跳远,早就是你师傅了。”   “嘿嘿,你说了算,艺多不压身嘛。想当初,我拜阿坚做师傅,就是这么想的。还有,你都收了文峰做徒弟了,为什么不早教我几招?”   “在青山中学时,我也是刚学。那个时候,师父,也就是陈猛的外公,他很保守,说武艺只能教姓陈的男孩。所以,我连表哥也不能教。   后来,师公去世了。师公给我们留下了遗书,师公说,以后陈家武术可以发扬光大,只要有良好品德,又有习武天分的人,即使不姓陈,也可以收为徒弟。   也正是有了这个机缘,我才能教文峰习武。当时,你不是想让他上军校吗?我想,如果文峰有武艺傍身,上了军校就会如虎添翼。”   “原来如此,可惜了,当时也顺便教我几招呗。”   “我怕你辛苦,你要忙学业又要忙生意,习武很辛苦,我怕你坚持不下去。”   曾文芳吐了吐舌头,不能不说陈文干太了解她,太费劲的事,说不定她真的很难坚持下去呢。就是现在,她也只是说说而已,真要她学,估计也只能学点花拳绣腿。   “还有,你真打算收了殷文立?”   “嗯,我跟家伙聊过了,其实这孩子很聪明,只是聪明没有用在正道上。如果在京都发展,我总得收几个得用的人。你知道,我出出主意还行,对亲自管理企业没啥兴趣。   南方那边,志光叔叔经营的客家度假山庄挺成功,我在东湖那边亲自试验做餐饮,感觉也不错。不过,如果在京都做,就不能只做饮食,我想复制荔园的客家度假山庄。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投资?我分你一些股份。”   “你想撇开小叔?”   “哪里撇得开?文光在京都的分公司不是你在管理吗?跟你合作就行了。”   “算你识做!”   “不过,这次,我要占大头,我要做董事长。”   “哈哈,好,让给你做!我跟小叔商量商量,在京都与你合作投资一个度假村,算是送你的聘礼好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意思是你的股份就聘礼送我?那岂不是整个度假农庄都归我?”   “是,全归你!你这个小财迷,做了地主还不够,还要做农庄主!”   “嗯嗯,我的目标是创豪门,我要做豪门的老大。你不知道,买下房子坐等升值的滋味有多爽。今年年初,我卖掉了渔港一块地,不知道多心疼。”   “为什么要卖?你不是要坐等升值吗?”   “东湖建厂不够资金嘛!不过,那块地是5万多元买的,你知道我卖了多少钱?”   “多少?”   “100万!”   “20倍?”   “嘿嘿,没错。如果再等十年,会更值钱。文干,你有钱在京都再买几套四合院呗!”   “知道了,我已经买下一套了。我再让人去找找,有合适的,就置办几套,让你踏踏实实地做地主婆!”   “嗯嗯,做地主婆好!” 第三百九十七章 沈家找人   华翠苑这里,两人卿卿我我聊兴正起。沈园那边,却陷入了一片静默中。   第二天是沈美琪回门的日子,原本沈园应该一团喜气,却因为曾文芳失去联系一事,大家都没了好心情。   回门属于旧习俗,多数人家已经把这一习俗革掉了。而作为京都数一数二的百年世家,沈家一直很重视这些传统习俗。程家原本计划婚礼之后,便让程成这对新婚夫妻出国度蜜月,但程成坚持要依着沈家的规矩来。   只是,这时的沈园,从陈文干骂了沈老爷子与沈琴一顿后,就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氛围中。有一种淡淡的哀伤,还伴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   李嫂等沈珲夫妻与冯月回来,就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一相告。沈珲夫妻对父亲很无奈,也不知道要怎么劝说,便一直沉默不语。   冯月则给沈琅打了好几个电话,她找不到人,因为沈琅一直在手术室里没出来。而这时,沈琅的电话已经因陈文干之前打了好几通,已经没什么电了,沈琅的同事帮着接了两个冯月打来的电话后,就自动关了机。   冯月惴惴不安,很担心文芳出事。如果文芳真的出了事,她不知道沈琅会怎么伤心难过。   十点多钟,沈琅一脸疲倦地从医院回来,他敏感地发现家里氛围不对。待问清事情经过之后,大吃一惊,他去文芳的房间里查看,发现文芳并没有把他买的手机与衣服拿走。   沈琅急忙拨打陈文干的电话,家里的座机无人接听,陈文干的手机不是无人接听,就是占线。再打战友的电话,也是如此。   沈琅急得团团转,却又无计可施。   沈琅揉着眉心,头疼不已:“怎么办?他们的联系电话都没人接,大嫂,你打个电话给美琪,问问她知不知道文芳去哪里了。”   战兰听了,看了一眼小叔子,又瞥了一眼厅里的挂钟,摇摇头。时针已经指向十一点。这个时候,打电话给新婚夫妻太不妥当。再说,她也觉得沈家兄弟有些大惊小怪了。   她皱起眉头,沉思一会,道:“文芳男朋友的电话一直没人接,是家里真的没人还是故意不接?李嫂说陈文干很生气,会不会人家故意不接你的电话?   还有,不是说文芳一向独立能干吗?她都能一个人从南方来到京都,在天子脚下还会出什么事?再说,她下午就出去了,从沈园到华翠苑,也不过二三十公里。能出什么事?我觉得你们这是杞人忧天。”   沈珲瞪了她一眼,道:“正是因为她下午就从家里出去了,我们才会担心。现在距离她出去,都过去近七个小时了,我们还是联系不到人。如果真出了什么事,那怎么向二弟一家子交待?”   沈琅也摇头苦笑:“我觉得即使陈文干不肯接电话,文芳见到我打了这么多个电话,肯定也不忍心不接,我是真担心她出事。如果真出了什么事,那我会愧疚一辈子的。早知道就不去追查事情真相了,至少,文芳还会在南方呆得好好的。”   沈伟明抬头扫了一眼厅里的人,想说什么,又终是说不出来,便又低下头发呆。   冯月劝他们兄弟:“即使我们没有认回文芳,她也会参加美琪的婚礼,这事根本怪不得你。我觉得,如果你不放心,还是去一趟陈文干家里吧。”   沈珲觉得有理,立刻拿着车钥匙,拉着沈琅出门:“嗯,不然也不安心,阿琅,我们一起去看看。”   兄弟俩到华翠苑的时候,已是晚上十一点四十分。不知道陈文干住哪一栋,沈珲就拿着科学院的工作牌,要求物业帮忙查一查。   最后,物业的工作人员与他们一起去了陈文干家里,但是,无论他们按了多少次门铃,都没有人出来开门。   工作人员只好劝道:“这个业主平时一个人住,有事出差或迟回,都是正常的事。这样吧,你们留个电话,先回去,等他回来,我给你们打电话。”   沈琅兄弟无法,只能无功而返。深夜,沈园仍旧灯火通明,大厅里,沈老爷子呆呆地坐着,神情焦急又愧疚。   沈琅瞥了一眼老爷子,道:“爸,你去睡吧。吉人自有天相,文芳一定没事的。”   “我对不起她,琴儿一直在哭,求我不要公开她的身份。说你二哥在京都认识的人少,把你二哥当成养子也没有关系。我当时也没答应,只是听她说。可能文芳听见了,就生气走了。”   冯月听了,心里也很不舒服,如果换成她,也会生气的吧。   沈琅与妻子对视一眼,无奈地道:“爸,人家又不是非认我们不可。沈琴提的这个要求太过分,您一直顾着她的脸面,可人家却不顾及我们的感受。爸,您不觉得她提出这样的要求太自私吗?我们说她母亲抱错了孩子,已经很给她面子了。   她提出这样的要求,您没有严辞拒绝,就已经做错了。换成我,听了也会不舒服,肯留在沈家才怪呢。”   沈伟明长叹一声,道:“那个小伙子骂了我,把我骂得很狠。我回头想想他的话,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阿琅,现在怎么办?文芳会不会恨我?”   沈琅苦笑:“恨不恨的暂且不提,如果文芳没什么事,我们还有回旋余地,如果……”   沈珲道:“明天,我们去报社刊登一则公告吧。还原事情真相,让二妹彻底死了那条心,也让文芳把心搁肚子里。”   沈琅看向父亲,这事情还得老爷子表态。   沈老爷子长叹一声,道:“再等等消息吧,明天美琪回门,如果能联系到文芳,你们再商量。报社那边,后天再去。”   沈琅见父亲松了口,心里有些欣慰,道:“好,爸,你先去休息吧,你年纪大,不能这么熬。”   沈老爷子又愧疚,又担心,又熬了一会,才被沈琅逼着喝了点安眠药,睡下了。   “铃铃……”凌晨三点五十分,沈琅的手机响了。   华翠苑那边的物业工作人员打来电话,说陈文干已经回家,一起回的还有一个姑娘,看起来应该没什么事。   沈琅又开始打电话,陈文干的手机已关机,再打他家里的座机,仍是无人接听。   沈珲安慰弟弟:“算了,人没事就好!这么晚了,他们应该也休息了。我们也睡一会,明天才有精神处理事情。”   沈琅只好作罢,与冯月上了楼。   第二天十点,陈学胜准时来电,把调查结果告诉了陈文干。   说前天晚上开始,就有几个混混在外面散播消息,说曾文芳是个有唱歌天赋的农村丫头,前段时间来京都发展,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   这几个混混故意把消息透露给在皇都挖掘人才的线人,还用这个消息换了不少钱。   而背后指使者,是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这个人给了几个混混一些钱,叮嘱他们把消息散播出去,特别要到皇都的线人那里去散播。   皇都KTV这边,昨天下午四点左右,还收到了一个匿名电话,说皇都要找的姑娘就在沈园附近。也因此,吴鑫才派人到沈园附近“请”曾文芳。   现在,只要找到那个打匿名电话的人,还有那个付钱给混混散播消息的年轻男子,事情真相便会水落石出。   陈学胜道:“文干,你再想一想,你,或者文芳妹子在京都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如果有,你们有没有那些人的照片。如果有照片,事情就好办了,起码可以指认出散播消息的人。”   陈文干沉吟片刻,道:“行,我等会让人给你送几张照片过去。”   年轻男人?他有林斌与周子豪的照片,但是,他总觉得这件事不应该是他们的手笔。   “文芳,你觉得会不会是沈琴的儿子孙涛干的?”   “我不了解他们,所以没有发言权。如果要他的照片,应该可以叫美琪找一张来。”   “好,你打个电话给美琪吧。看时间,美琪也应该差不多到沈园了,你再找一下殷文立,让他去沈园那边拿照片,把孙涛的照片送到皇都。”   “嗯,我立刻给美琪打个电话。” 第三百九十八章 天天吃辣椒   沈美琪接到文芳的电话时,已经快到沈园了。听到文芳的请求,虽说奇怪,但还是爽快地答应了。   然后还催促文芳:“你们快点出发,我都快到家了。”   “好,你先找好照片,我们一会儿就过去。”   陈文干见曾文芳挂了电话,挑眉问:“今天还要去沈园吗?”   曾文芳眨着漂亮的黑眸看他,挑衅地道:“为什么不去?我们快点过去,让殷文立快点把照片拿给胜哥。如果证实是孙家人做的,哼哼,我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陈文干大手一把拉过她,在她的脸颊上“啵”的亲了一口,赞道:“果然,来了京都,我的媳妇还坚守着小辣椒的本色。”   “切,如果我是小辣椒?那你以后不得天天吃辣椒,不怕辣吗?”   “我才不怕辣,我就喜欢吃小辣椒。要不,时间还早,先给我吃一口?”   陈文干含情脉脉地看着她,语气里却带了些戏谑。然后大手一拢,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吃?你流氓!”一向落落大方的曾文芳羞红了脸,捶着他坚硬厚实的胸脯嗔道。   陈文干哈哈大笑起来:“你刚才还说我以后天天吃辣椒,问我怕不怕辣。我都说了不怕辣,难不成还不能天天吃?”   “不跟你贫,刚才人家只是开玩笑。”   “那不叫开玩笑,你脱口而出,说明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怎么想的?”   “就是每天都让我吃呀。”   陈文干不等怀里的女人回应,找准那个一张一合,还要说话分辨的樱桃小嘴,一下子堵了上去。   “唔……别,你、你流氓……”   一番折腾,待两人坐到车上时,已接近十一点。他们这才整理行装,提着准备好的礼物出发。   “铃铃……”   陈文干口袋里的电话响了,他示意副驾驶座上的文芳接听。曾文芳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不用看也知道是美琪的。她应该找到照片了,让她等我们吗?”   “殷文立应该等在沈园门口了,你让美琪拿出给他。美琪以前与孙璃有交情,应该认识殷文立。”   “好吧!”曾文芳从他的裤兜里摸出电话,末了,还用小手狠狠地揉了一把他的大腿。   陈文干哭笑不得,这姑娘怎么耍起小女人脾气来也那么可爱呢。他宠溺地看了她一眼,道:“快点接电话啊,别把我的电话又打没电了啊。后天公司举行周年庆典,虽说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但还会有些事情要我确认。”   “周年庆典?是后天举行吗?”   “上次战友不是告诉你了吗?后天,地点定在华城大酒店三楼的宴会厅。”   “那我以什么身份参加?”   “随你的便,你想以什么身份参加都可以。”   “女朋友?或是老板娘都可以。”   “切,我才不要呢,我要趁这个机会,好好观察,看你公司里还有多少美媚对我的男人虎视眈眈。”   “你呀,再多人虎视眈眈也没用,你都在我身上盖章了,别人抢不走了。”   曾文芳脸红、无语,这家伙之前也算高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幽默了。她没接话茬,拨通了美琪的电话。   美琪很快接通了电话,语气有些着急:“文芳,你怎么还没到?我找到照片了。”   “美琪,我们刚刚出发,将近半个时辰才能到。你认识殷文立吧?他在沈园门外等你,你将孙涛的照片拿给他。”   “殷文立?怎么将照片给他?他可是孙璃的人。”   “没事,他现在是我的人。你先拿给他,其他事情等我去到沈园再说。”   “好吧!”沈美琪只好应下,挂了电话。   曾文芳挂了电话,感觉车上的气氛有些不对,扭头看向驾驶室,只见陈文干一脸黑线地看着她。   她摸了摸鼻尖,不解地问:“怎么了?你不好好开车看我干什么?”   陈文干斜睨了她一眼,冷冷地道:“你刚才说谁是你的人?”   “啊?我说了谁吗?”曾文芳反应过来,这家伙是在吃殷文立的醋呢,她只好装傻,坚决不承认自己说错了话。再说,她说的与他想的也不是一回事嘛。   “以后,除了我与儿子,不准说别人是你的人。”   “儿子?”曾文芳傻眼了,这家伙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吗?八字还没一撇呢,哪来的儿子?   “记住没?”带着怒气的话,让曾文芳来不及多想,急忙道:“记住了,美琪说殷文立是孙璃的人,我是开玩笑的嘛。那我说殷文立是你的人可以吧?”   “不行,只能说他听我或你的话。”   “好吧!我就说,殷文立叫我师母或师婆婆好了,哈哈……”   曾文芳想起昨晚他们在皇都说的事情,不由又乐得什么似的。   陈文干见她这么开心,也不由莞尔,他发现文芳其实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小女人。聪明能干、乐观善良,别人敬她一尺,她就敬人家一丈。   好像在她的心里,根本就没有坏人。林成金骗学生,本是极其可恶的行为,可是她不但识破了这个骗局,还把他往好的方向引导。   这几年,林成金到阳光县的各镇中学给学生道歉,还给学校捐助了不少教学用品,资助了不少贫困学生,让这些面临辍学的贫困学生能继续上学。   如今,林成金比十年前更出名了,不过,之前是骂名,如今却是贤名。他的事迹,成为了县里“知错能改、浪子回头”的典范。   他在老家的举止行为非常高调,与低调的文芳形成鲜明的对比。但是,文芳却说,林成金如此,除了是他自己确实想这样做,也有她的手笔。   阳光县因为贫穷,好多单位挤在一起,过几年,县里便会筹建县政府,其他单位也会建办公楼。而这些单位的办公桌凳,可是一笔不小的生意。林成金的知名度高了,芳华家具厂的知名度一样会提升,广告效应就能显出来了。   陈文干觉得她看人、做生意,都似乎有一种天生的敏感,因此,对她要把殷文立收入囊中的做法并不阻止。收殷文立,就等于收服了一批小混混,而他在适当时候露一手武艺,那些小混混自然不敢阳奉阴违。   半个时辰后,陈文干的路虎开入了沈园,沈琅与程成正站在门外的小花园里谈昨晚发生的事情。   今天之后,沈琴不是沈家女儿的事情,已没有保密的必要。如果不是答应了父亲,他今天一大早就会到报社刊登声明。这个时候,他恨不得所有的亲戚朋友都知道这事。再说,如今程成已是沈家女婿,这事更不应该瞒他。   “你是说昨晚陈文干一直不肯接你的电话?刚才文芳给美琪打了电话,好像是要美琪找谁的照片。唔,我想起来了,好像是要孙涛的照片。当时我还奇怪,为什么文芳会要孙涛的照片。小叔,你说会不会是孙涛对文芳做了什么?”   “啊?不会吧?他敢?”沈琅想起那个不靠谱的外甥,嘴里说着不可能,可心里却又打起了鼓。   “那小叔能解释文芳为什么要美琪找孙涛照片吗?”程成是谁?军中神豹,怎么可能这点敏感性都没有?   “那我叫美琪出来问问?”   “不用,美琪当时没问为什么,文芳说等她来了再细说。”   “如果真的是孙涛对文芳做了什么,那即使我爸再护着他们,我都不会对姑息他。沈家对我二姐一家已是仁至义尽,我二哥在曾家受尽了苦头,她却被我们一家人如珠如玉地捧着。   她家的一切开支几乎都是我们在支付。你知道,美琪兄妹从小到大,都读公立学校,孙涛与孙珏,从幼儿园到高中,却都是挑最贵的学校读。孙涛出国留学三年,所用的钱比起阿铭四年所用还要多出几倍。   我妈说我二姐在南方那几年受了苦,要我们对她多照顾、多宽容,我与大哥都听她的,我爸对她比对我们兄弟还要好。唉,没想到却养了这么一个白眼狼出来。”   长辈的事情,程成不想妄加评论。一切,只有等陈文干与曾文芳来了再说。何况,拿孙涛的照片,可能也只是有了怀疑,正在查证罢了。 第三百九十九章 神豹第二   “文干,文芳你们来了!”沈琅听到外面的喇叭声,急忙迎出去,果然见到陈文干与曾文芳提着东西下了车。   曾文芳并无异意,她喜欢沈琅,也知道这个小叔对自己是真心实意的。见到沈琅,她便笑盈盈地过去,亲昵地道:“小叔,外面冷,不用出来接我们。”   见到程成,她却不知道喊什么好。程成比她大了好几岁,连陈文干也喊他成哥。可是,他却是堂妹的丈夫,算是她的堂妹夫,要什么称呼才好呢?   程成走过来,却规规矩矩地喊:“堂姐回来啦!”   曾文芳腹诽,喊我没问题,以后,你肯拉下脸喊陈文干一声“姐夫”吗?曾文芳还没意识到,其实,这些天来,她一直以陈文干的妻子身份自居了。   陈文干没有喊沈琅,却朝程成喊了声“程队”。   这声“程队”可把程成喊懵了,不是一直喊成哥的吗?这会儿怎么变了称呼?难道是因为他娶了美琪,成为了文芳的妹夫?   可是,说起来陈文干还没有跟文芳结婚,唤称呼也不急在这一时吧。   程成脸上的疑惑一闪而过,跟着沈琅他们一起回了厅里。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坐下,手机就响了起来。   “钟力?有什么事情吗?”   电话是钟力打来,他接通电话,但是钟力却让他找个人少的地方接电话。   “表哥,我有事情跟你说,有关文干与文芳的事。我知道你现在在沈家,你找个偏僻的地方,这事情有些复杂。”   钟力很少这么严肃,程成听到与陈文干有关,扫了坐在厅里神情从容的两人一眼,重新走到院子那边。   钟力从小身处军政世家,对那些阴谋之类的事情比较敏感。昨晚听到陈学胜说派人去程家通知之后,心里就“咯噔”一下,今天也顾不上累,去单位办好事之后,就直接去了程家。   咨询了程家的保姆,又找表妹程子晴谈话,证实了陈学胜派去的人确实找到了程子晴。   “人家只问我们家有没有姓曾的客人,我只是如实说了而已。表哥,难道我有说错什么吗?我们家与姓曾的本就没有一丝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文芳是来参加美琪表嫂的婚礼的。再说,子晴,文芳好歹与你同窗四年。皇都是什么地方,你最清楚不过,说什么你也要通知我或文干一声吧?”   程子晴固执地坚持自己没有做错,消瘦的脸上露出一丝讥讽:“那人只说是姓曾的姑娘,我怎么知道就是曾文芳?”   “子晴,表哥可能没有跟你说,上次在F国,表哥差点儿没命,是陈文干救了表哥。这事是机密,我也是听我爷爷说的。如果陈文干的女朋友向程家求救,而表哥却无动于衷,你不是陷表哥于不义吗?”   “文干哥哥救过我哥?这怎么可能?我哥是谁呀,‘军中神豹’,怎么可能还要他来救?”   “也算是巧合吧?这事我跟你说不清楚,但你可以亲自问表哥。我觉得,相爱是两个人的事,你喜欢文干,但他早就心有所属。他没有接受你,并不能责怪他。京都有多少男生喜欢你,你不也拒绝了吗?如果喜欢就一定得到,那你早就嫁人了。”   程子晴沉默一会,语气带着些愤怒:“表哥,你别说了。这段时间,我已经慢慢看开了。但是,我对曾文芳就是喜欢不起来,她以前跟我保证过,说不主动追求文干,可是,还不是追到京都来了。”   钟力摇头苦笑:“子晴,你想错了。我听文干说,叔叔阿姨已经同意他与文芳的婚事。文干本来想回东湖与文芳扯证的,是文芳有事来京都,才耽搁了。”   “啊?扯证?结婚证?”   “不是结婚证他们还能扯什么证?”   钟力看着一脸不可置信的表妹,心想,长痛不如短痛,不如再来一个重锤吧,就道:“文芳来京都,一是为了参加美琪表嫂的婚礼,还有一件事,就是来认亲。子晴,文芳并不是南方的农村丫头,她是沈家人,是美琪表嫂的嫡亲堂姐。”   “嫡亲堂姐?怎么可能?”   “这事表哥应该早就知道了,子晴,以前你一直想着文干会因为前途放弃文芳。其实,你心里清楚,文干从来就不是这样的人。在文干还不知道文芳是沈家人之前,就已经决定与文芳结婚,还想尽办法说服了父母。”   程子晴当然知道钟力的言下之意,是啊,之前,她还盼着陈文干会顾忌前途事业,放弃娶曾文芳,而与程家联姻。也正是因为这个想法,她对曾文芳借口来参加美琪的婚礼来京都,是极其痛恨的。   毕业前夕,文芳答应过她,不再主动纠缠陈文干。可是,如今,文芳不是在自打嘴巴吗?她还想找个机会与曾文芳好好谈一谈呢。   可是,如果曾文芳是沈家人,这次顺便来京都认亲,她就没有理由责怪她的。还有,沈家在京都的人脉也不可小觑,一样可以给陈文干在商场上添一分助力,那她最后的一丝希望不就破灭了吗?   钟力与程子晴聊了大约半个时辰,才安慰好这个从小乖巧懂事,却在陈文干身上栽了一个大跟斗的表妹。然后再给表哥打电话,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   程成听了很生气,却又很无奈。妹妹对情敌生出一种自然而然的抵触,也情有可原。也怪他,一直没跟妹妹说清楚在F国的事情。   没办法,这事只能靠他来补救了。他给几个朋友打了电话,交待好几件事之后,才神情严肃地回了大厅。   这时,厅里已经摆好了饭菜,李嫂正招呼大家移驾饭厅。   饭厅里摆了两桌,沈伟明、沈伟云、沈伟营都已经坐在那里。还有两名陈文干与曾文芳没有见过的、看起来很是雍容华贵的老太太,应该是沈伟云与沈伟营的妻子。   沈珲夫妻也坐在那桌,沈琅让程成与陈文干也坐在那里。   美琪兄妹与曾文芳、冯月母女,沈琴、孙涛兄妹坐在另一桌。孙建国没来,沈琴双眼有些红肿,看来,是昨晚哭得太厉害了。   曾文芳还发现,孙涛与孙珏兄妹不时对视一眼,眼里不时闪过疑惑与惶恐。她猜想,昨晚的事与他们兄妹脱不了关系。   不过,这事还得等陈学胜那边调查后,证实了再说。于是,她装作没事人一样,只是冷冷地撇了那一家子一眼,便没有搭理他们。   美琪与琬琬不时拉着她说话,桌上的菜肴很丰盛,曾文芳一眼就看到了那道“手撕鸡”。   美琪得意地朝文芳眨眼睛:“文芳,你教我做的手撕鸡,我教会李嫂做。你尝尝,看看有没有你做的那般地道。”   冯月笑道:“琪琪这丫头以前还不肯教李做,说那是她的拿手好菜。后来还是因为要嫁人了,才不得不教李嫂。   文芳啊,你这次有时间再教李嫂做几道菜,听说还有一道什么鸭,你在战家做过,也很好吃。还有葱油鸡,也教教我,让我回娘家也显摆一下。”   “好啊,小婶想学我就教你几招,不过,可不能只回娘家显摆,也要做给小叔吃哦。”   “当然忘不了你小叔,文芳啊,昨天下午你去哪里了?你小叔打了十几个电话都没找到你。十一点多了,他还与你大伯特意去华翠苑找你们呢。”   几人边吃边聊,冯月不由说起昨晚的事情。曾文芳听到冯月问起这事,不由瞥了一眼孙涛兄妹。见兄妹两人眼神闪烁,低下头闷声扒饭,不由抿嘴而笑:“小婶,你不知道,我昨晚啊被人请到皇都会所唱歌了呢!我来京都也就几天,竟然有人知道我歌唱得不错,说可以与皇都的台柱子媲美呢。”   “啊?”冯月大吃一惊,“怎么回事?皇都会所?”   一直沉默吃饭的沈泽铭也抬起头惊讶地看着曾文芳,另一桌的沈珲与沈琅也听到了,不由变了脸色。沈琅沉着脸,扭头问陈文干:“这是怎么回事?文芳刚来几天不可能惹事,是不是你那边的人干的?”   陈文干挑了挑眉,道:“即使是我那边的人干的,也得你们给人家机会啊!我本来说好六点之前来接文芳,可是,是谁让文芳没能等我过来,就把文芳气走了呢?”   说完这话,他冷冷地扫了沈伟明一眼,根本没顾他这个老人家的脸面。   沈琅语塞,但还是板起脸训斥道:“你还是处理好你那边的烂桃花再来找我们文芳,不然,你休想文芳嫁给你。”   陈文干瞥了一眼另一桌的孙涛兄妹,慢悠悠转过头来,讥讽地道:“再说,到底是谁做的还没确定呢!不过,不管是谁做的,我都不会让他好过。敢动我的人,是不是忘了军训时我的绰号了?”   “绰号?什么绰号?”孙涛与孙珏身子抖了抖,吓得脸色发白,头几乎要埋到碗里了。   沈美琪跟冯月还有大哥沈泽铭解释:“你们不知道吧?小婶不喜欢听八卦,大哥那时又在国外。我跟你们说啊,陈文干与我同一年进京都大学,不过他就读于商学院。   那年,也不知道是谁提的意见,有人说是钟爷爷提的,说我们京都大学不能只培养书呆子,要学会生存、要经历挫折。因此,把我们学校的新生,(不包括女生)与第一军校的新生放在一起,进行了三个月的新生训练。   我们学校大多数男生都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听他们说那个训练与军队的魔鬼训练也差不了多少。   陈文干就是在那个时候出名的,不仅所有的训练项目在两所学校中排名第一,与负责军训的数名教官比试,还都赢了。我外公得知这事,还想说服他转到第一军校去呢!陈文干也因此多了一个绰号,就是‘神豹第二’。” 第四百章 孙家兄妹心虚离场   “神豹第二?这人有程成这么厉害?不可能吧?”   沈泽铭第一反应是惊讶,第二反应是回头看了那一桌的程成与陈文干,不由腹诽:如果两名“神豹”都成为了自家的妹夫,那他是不是在京都就可以横着走了?   冯月也很惊讶,程成追求侄女这么长时间,他的名头家里人都知道。可是,陈文干她可是一点都没听过呀。她见过陈文干几次,发现这位小伙子虽然年轻俊美,但平时不怎么说话,板起脸来冷冷的,让人有些不舒服。   他还会武艺?还打赢了数名教官?能让美琪的外公战老爷子都赞不绝口的人,肯定不是等闲之辈。冯月的视线不由看向另一桌的陈文干,心里暗暗责怪自己不会看人。   之前,她还以为陈文干是一名普通的大学毕业生,与文芳是初中同学,从南方来的,在京都也没什么背景。之前,文芳没有回到沈家,两人可能还般配,可是,文芳既然回了沈家,怎么也要找一个家世相当的世家子弟。   沈琴听到沈美琪的话,也不由看了陈文干几眼。没想到这位生在农村长在农村的小丫头还能找到这么出色的男朋友,自家女儿从小被当公主那样的养大,如今还没有找到一个像样的男朋友呢。   孙涛与孙珏则低着头,两人擦着桌子边对视一眼,眼里都闪着惶恐。孙涛心里暗暗责备妹妹没有了解清楚,就让他出手。如今,曾文芳好好地坐在这里,就是傻子也知道她并没有出事。   也是,有一个这么厉害的男朋友,皇都那些打手在他眼里应该什么也不是吧?因为不是他直接出面找的吴鑫,因此,他一直憋着不敢去找吴鑫问情况。   昨晚,他特意找了两位同学在外面吃饭,来证明曾文芳的事情跟他没有关系。他想起刚才陈文干说话时还特意瞥了他一眼,心里后悔极了。如果真被陈文干查出是他做的,不要说陈文干不会放过他,沈家人也会生气,往后,他的生活要就难过了。   对陈文干的事情,沈琅与战兰都知道一些,沈珲却是一点儿都不知道。   他惊讶地问陈文干:“你还有绰号?叫什么?很厉害吗?”   没等陈文干回答,程成就勾了勾唇,笑着对沈珲道:“爸,这小子在军训时得了个绰号,叫‘神豹第二’,您说厉害不厉害?”   沈珲更诧异了:“神豹第二?你不就是神豹吗?”   程成轻咳一声,道:“那都是别人的赞誉,我哪里当得起。”   沈琅拍拍他的肩膀,揶揄道:“别人怎么没有叫我神豹?说明你有这个本事嘛!”   “小叔人称京都小神医,这个绰号可比我的更厉害。”   沈珲高兴地举起酒杯,道:“哈哈,那是!你小叔也不错。”   战兰瞥了乐呵呵的丈夫一眼,埋怨道:“是啊,人家都是年少有成,就你,在科学院工作这么久,也没得一个好的赞誉。”   “谁说没有?只不过我不屑于跟别人争而已。学术是严肃的,那些人只为了名利,把学术风气弄得乌烟瘴气,让人不爽。”   “哼,就你清高!”战兰朝丈夫撇撇嘴,轻哼一声。   沈伟明跟两个弟弟不知道在聊着什么,也没注意儿女们在聊什么。饭吃到一半时,沈伟明站起来,手里拿着一个锦盒,递给程成,道:“程成啊,以后美琪就交给你照顾了,你可得把美琪照顾好哦!”   “谢谢爷爷,保证完成任务!”   程成站起来,刷地一声,朝沈伟明敬了个军礼,恭敬地道。   “好、好!我知道你是个好军人,不过,美琪可不是你带的兵,你得对她好一些。”   “是,爷爷放心吧,美琪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一定会对她好的。”   “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沈伟明第一个送礼,然后是沈伟云、沈伟营,再过来才是沈珲夫妻、沈琅。   陈文干交给程成两个锦盒,道:“我与文芳送你们的礼物!”   程成很想推拒,不过,沈琅却在一旁道:“文芳是美琪的堂姐,送礼物也是应该的。”   冯月与沈泽铭也站起来,一手拿杯子,一手拿着礼物,冯月道:“以后好好过日子,早点生个宝宝,让我们老爷子尝尝四代同堂的福。”   程成白皙俊美的脸飞上一片红云,他轻咳一声,道:“借小婶的吉言,我们会的。”   沈琅看着程成绯红一片的脸,戏谑地道:“哈哈,我们的神豹也会脸红。”   另一边的沈美琪也涨红了脸,贴着曾文芳的耳边,抱怨道:“小叔最会取笑人了。”   曾文芳笑盈盈地,凑近她的耳边道:“我觉得小婶与小叔都说得很对呀,再说,你家成哥好像三十岁了吧?你公公婆婆眼都望穿了,你可别笨到避孕啊。”   “你说什么呢?你还没出嫁呢,就说这些。”   沈美琪嘟起嘴,戳着曾文芳的小手,嗔怪道。   曾文芳见沈泽铭返回了这桌,不由问:“大哥怎么还不结婚?你结婚生子,爷爷才算真的四代同堂。”   沈泽铭没想到曾文芳会把话题扯到自己身上,有些尴尬。沈美琪则道:“你不知道,哥哥出国几年,谈了个国外的女朋友,爷爷与爸爸都不同意。他呀,还得重新再找女朋友,才能实现这个伟大的愿望呢。”   “啊?大哥,是哪个国家的美媚?”   沈美琪成了沈泽铭的代言人,一脸兴奋地说:“Y国的金发美女,我看过照片,其实还是很漂亮的。”   曾文芳上下打量着这个与弟弟长得有几分相似的大堂哥,笑道:“如果生下孩子,就是混血儿,肯定很漂亮。”   沈泽铭轻咳一声,掩饰脸上的尴尬:“文芳别笑堂哥了,我已经跟罗丝分手了。”   曾文芳又道:“那就让美琪再帮你介绍一个漂亮的女孩。要知道,你可是我们这一辈最大的一个,下面的弟弟妹妹都等着你结婚,以后好多收一份压岁钱呢。”   “那我过年的时候给你们两份好了。”   “堂哥,你没结婚还没有资格发压岁钱呢。”   兄妹几人有说有笑,完全把沈琴母子三人当影子。如果在平时,孙涛与孙珏肯定会增加自己的存在感,但刚才被陈文干一吓,再也没有心情吃饭与聊天。   兄妹心有灵犀,扒了几口饭,就一起放下了碗筷。孙涛道:“妈,我单位今天有事,上午我提前走了,下午要早点去。”   孙珏也道:“妈,我下午要考试,要早点回学校复习一下。”   沈琴点头应了,道:“去跟你外公与舅舅说一下。”   沈伟明乐呵呵地应了,还赞扬两孩子懂事。沈珲兄弟只是点点头,没说什么。程成看了陈文干一眼,见他脸上带着一丝讥讽,再看看那落荒而逃的兄妹,摇头苦笑。   很显然,昨晚那事与孙家兄妹有关。再过一个时辰,应该就能真相大白,到时候如果证实是孙家兄妹干的,也不知道沈小叔会怎么处理。   他听美琪说,沈小叔很重视文芳一家人,因为这事,已经跟护着沈琴一家的爷爷吵过几次了。而这次,如果孙家兄妹干了那事,沈老爷子也护不住他们了吧。   吃过饭后,冯月与战兰帮忙收拾碗筷,沈美琪也想去帮忙,被曾文芳推到沙发上坐下。   “今天你是客人,在这里帮忙泡茶吧,我去帮忙。”   曾文芳说完,就挽起衣袖去帮忙。冯月笑了笑,没有阻止,把美琪当成客人,不就是把自己当成沈家人了吗?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陈文干见她的心情还行,笑着弯了她一眼。 第四百零一章 老爷子的决定   吃过饭后,两位老太太因为还要回去带孙子,就走了。沈伟云与沈伟营留了下来,他们想再劝劝大哥,在今天就把认亲的事情说清楚。   “铃、铃、铃……”   也就一盏茶的功夫,程成的电话就响了起来。程成略带歉意地跟大家打了个招呼,走出大门接通电话。   特种部队的速度不是盖的,也就一顿饭的功夫,事情的前因后果已经查得清清楚楚。   接了个电话回来的程成妖孽般的俊脸一派严肃,他扫视了一眼厅里的众人,道:“爷爷、爸、小叔,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想跟你们说,我们是在这里说还是去书房?”   沈琅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程成,再看看脸带讥讽的陈文干,沉吟一会,道:“就在这里说吧,都是自家人,我们有事情摆在台面上说。”   沈珲也点点头,道:“阿成,有什么事在这里说也没事。”   “好,既然大家没有意见,那我就说了。昨晚,文芳被‘请’到了皇都会所,不知道在座的各位可清楚?”   “被请到皇都会所?”沈泽铭听到程成强调那个“请”字,不由惊叫出声。   “没错,说得好听是‘请’,说得难听一些,就是掳。文芳从沈园出去,与殷文立吃了晚餐才打车回家。但是,那个司机不顾文芳反对,把文芳直接送到了皇都会所地下停车场。后来……”   程成见沈老爷子没有异议,就把调查到的情况一一叙述出来。除了陈文干与曾文芳一脸平静,沈伟明兄弟、沈琅兄弟,还有沈泽铭兄妹都听得冷汗涔涔。   如果不是遇到了陈学胜,如果不是文芳灵机一动,搬出程家与战家来打掩护,那后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还未可知。   “昨晚我一直打电话到文干家里,却没人接,我就猜测可能会出事,没想到我的担心还真不是多余的。文芳,你没受委屈吧?”   沈琅着急地拉起曾文芳,上下打量,想看看她有没有受伤。   曾文芳摇头:“小叔,我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沈琅舒了一口气,提着的心放了下来。然后又对程成道:“文芳刚来京都几天,这事是谁在背后指使?阿成,你让人查清楚,一定不能轻饶。”   程成摇头苦笑:“事情已经查清楚,这事是琴姑的两个孩子指使人做的?”   “怎么可能?”   “不会吧?”   “为什么?”   “孙家兄妹怎么这么歹毒?”   大厅里的人反应不一,但都目瞪口呆地看向程成。   沈琴坐在离沙发比较远的一张凳子上,听到程成在说曾文芳的事,也不由竖起耳朵听。当听到是自家两个孩子设计陷害曾文芳时,不由惊叫出声:“不可能?我的孩子才不会做这样的事!”   沈伟明回过神来,满眼失望地看着沈琴。平时,两个外孙吃完饭总得在围在他身边撒撒娇,今天,却还没等他吃完饭就告辞离开,分明就是心虚。   “铃、铃、铃……”这时,谁的手机又响了。   陈文干摸出手机,一看,是殷文立打来的,他勾了勾唇角,当众接了电话,还打开了扬声器:“嗯,是我,查得怎么样?”   “我拿了孙涛的照片给那几个小混混辨认,证实那个年轻人就是孙涛。干哥,那几个混混就在我身边,要我带过去给你审审吗?”   殷文立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大家的耳朵里,沈伟明兄弟脸色阴沉,沈琅兄弟气得浑身发抖。   沈琴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暗恨自家两个孩子不靠谱。沈老爷子这一生,因为爱妻娘家的事,最讨厌阴谋诡计,如今发生这样的事,肯定不会再疼爱自家那两个孩子了。   陈文干抬头扫视了众人一眼,知道他们都已经相信了殷文立的话,想了想,道:“不必了,你把人交给皇都会所的胜哥就行。”   “好,干哥,你和老大早点来皇都会所,我们在那里等你们。”   “好,你忙得一个上午了,找个地方吃饭吧,到时候找你老大报销费用。”   “干哥,您开玩笑吧?小弟我再不成器,吃饭的钱还是有的。”   “嗯,那你跟你的小弟们商量好开山庄的事,我全力支持你们。”   “好啊、好啊,谢谢干哥支持!还有,收徒弟的事,也希望……”   “我收你吧,你的老大怕被你喊她师婆婆,她说这样会喊老她的。”   “嗯嗯,谢谢干哥!”   电话挂了,大厅里一片寂静。大家都能听出,话筒那边的殷文立非常高兴,话里的高兴都要满溢出来了。   而这边,却没有一个人能笑得出来。沈美琪一脸后怕地抱着曾文芳,漂亮的眼眶里泪水在打转。   程成轻咳一声,道:“我的人已经查到了证据,已经在还沈园的路上。这事,老爷子怎么看?要报警吗?”   沈琴听到报警两个字,吓得双腿发抖,几乎是爬到老爷子的身前:“爸,涛儿还小,不要报警,您老就给他一次改过的机会吧?”   沈老爷子老泪纵横,指着沈琴的脸,声音颤抖着:“琴儿啊,我对你们已仁至义尽,即使认回了亲生儿子,还把你当亲生女儿看待。你哥哥弟弟有的,你都有。甚至,你哥哥弟弟没有的,你都有。   还有阿涛与阿珏,哪个不是捧在我们沈家人的手心里长大?我疼他们超过疼爱阿铭与美琪。他们这样做?那是在剜我的心肝啊!”   “爸,他们只是一时接受不了。我不是沈家亲生孩子的事,连我都难于接受,何况是两个孩子?爸,您老就原谅他们吧?我一定会好好教育他们,让他们不敢再犯的。”   沈琴摇着沈老爷子的大腿,哭得声嘶力竭。   沈伟云开口了:“哼,有什么接受不了?你们从沈家得到的东西还少吗?沈家给你的嫁妆就足够你们一家子一辈子吃住不愁。你们这是心肠歹毒,就跟你那个换孩子的亲妈一样。”   “换孩子?不是抱错了吗?”   沈伟云冷哼两声,道:“哼,那是给你留面子。抱错了?你那个恶毒的妈比我大嫂先十多分钟生下了你,哪有不知道孩子性别的道理?再说,她这都是第三胎了,又生得顺利,就是因为看到我家大嫂衣着与谈吐不俗,才生了异心,把孩子换了,让你来我们沈家享福。   你们家老太太对我们沈家孩子处处为难,你却在我们沈家享尽荣华富贵。这事情本就极不公平,如今,你们为了阻止他们一家来京都认亲,竟然出此毒计。我觉得这事不能就这样了了,一定要绳之以法。”   其实,这事真要交给公安部门处理,惩罚也不会太重。只是,对孙涛的名声却会造成极大的影响。在坐的人都是知识分子,哪能不知道这个道理。   沈琴听到沈伟云的指责,心里哀伤不已。如今沈家,也只有沈老爷子对她还有较深的感情,其他人,包括一直特别尊敬她的沈琅,都对她很失望。这几个月,几乎都不愿意与她多说一句话。   几十年的情义将要烟消云散,就因为她不是沈家的亲生女儿。想到这里,沈琴的心一抽一抽地疼,心里拔凉拔凉的,不由低头捂脸痛哭起来。   沈伟明说完刚才那番话,就没有再开口。昨晚被陈文干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他就一直在反思自己这段时间的作为,越想,对曾文芳就越愧疚。如今,听到孙涛兄妹还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心里已是再难释怀。   见大儿子与小儿子都沉默不语,他知道这是在等自己表态。他咬了咬牙,狠下心肠道:“这次,你应该庆幸文芳没有出事。这事要么报警,要么私了。你自己选择吧?如果私了,那以后,你就不再是沈家女儿,连养女都不是。你一家人都不许再踏进沈园一步,我们恩断义绝!”   “爸、爸,你不能这样对我们?我可是你与妈妈最疼爱的女儿啊!”   “是啊,我与你妈最疼爱你,我疼爱你一双儿女甚于我的亲生孙子孙女。可是,你们就是这样报答我的吗?我家孩子流落在外,如今要认回来了,你们不为我高兴,还要使出阴谋诡计去陷害我的亲孙女。   我这不是养了两个白眼狼吗?我不收回给你的嫁妆与财物,已是仁至义尽。如果你们还不甘心,要弄出什么幺蛾子来,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我将会收回送出去的所有沈家产业。”   沈老爷子说出这番话,已是脸色铁青。沈琅与沈珲没想到父亲会下这样大的决心,知道这次孙涛是触及了老爷子的底线了。沈伟云与沈伟营相视一笑,很为大哥这个决定开心。 第四百零二章 沈家大义   程成冷冷地扫了沈琴一眼,道:“我的人已经到了沈园,还接来了你家两个孩子。今天,你们都一起听一听,怎么也得让你们心服口服。”   沈琅兄弟头痛得很,昨夜一夜未眠,今天又遇到这样的事,也不怪得他们头疼。   陈文干与曾文芳相视一笑,这次也算是因祸得福,一次性解决所有事情,免得以后又与沈琴一家纠缠不清。   程成的人很快来了,压着两个混混和孙家兄妹。特种部队的人做这样的事情,属于大材小用。但能为程成做事,下属们都很乐意。毕竟能让程成欠他们一份人情,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事情已经摆在台上,证据确凿,孙涛兄妹无法为自己分辨。事情水落石出之后,沈琅把沈老爷子的那番话重申一次,说得一字不落。最后,沈琴与孙家兄妹被赶出了沈园。   “文芳,对不起,爷爷向你道歉。是爷爷老糊涂了,不明是非。你能原谅爷爷吗?”   陈文干撇开脸,之前,老爷子让文芳受了不少委屈,他对老爷子气得不行。   曾文芳见老爷子这次倒是真心实意,再说,她也不能与这位身体羸弱的老人计较,就道:“爷爷,我能理解您。毕竟是自己疼爱了几十年的孩子,您对他们真心实意,只是,他们没能体谅您的良苦用心。事情都过去了,您就别放在心上了。”   沈伟营打量曾文芳,高兴地道:“这才是我们沈家的孩子,胸怀宽广,处事大度,有容人之心。”   沈伟云拈着稀疏的花白胡子,颔首微笑:“嗯,就是,我们沈家是书香世家,传承数百年。我早说沈琴太小家子气,凡事太计较,没有我们沈家人的大家子气。古人说得好,穿上龙袍也不是太子,果然如此!”   沈美琪喜极而泣:“姐,以后,我可以跟所有人说,你是我大姐了!”   沈珲想起登报声明的事,对沈琅道:“登报声明的事情要尽快去办。”   沈琅点头:“我已经跟报社通过气了,下午把稿子拿过去,明天就能刊登。”   沈珲大手一挥,倒是很有下一任家主的气势:“好,这事就这样办吧!文芳,认亲这事已经没有后顾之忧,你打算什么时候带你父母来京都?”   曾文芳微微一笑,道:“大伯,京都这边太冷,我爸妈一直在南方生活,我担心他们一下子适应不了这里的气候。明年转暖的时候,我再带他们来吧!”   沈珲沉吟片刻,道:“明年转暖?就得四五月了,文芳,我觉得还是让他们在清明前来京都吧?一家人都来,二叔与三叔把族谱改好,那时候,正好可以祭祖。   还有,我会把你们的户口尽快迁到京都来,文峰明年毕业,正好可以分配到京都工作,你与文雪的工作也能尽快调到京都。”   沈伟云与沈伟营立刻拍板应下,还说孩子工作的事情他们可以帮忙,就是文芳父母想要去单位上班,也不是难事。   曾文芳摇摇头,笑道:“二叔公、三叔公,你们的心意我领了。我爸妈就不用再安排工作了,我们兄妹三人想让他们过得清闲些。”   沈伟云点头道:“嗯,也好!总之,京都的事情你放心,我们沈家在京都传承几百年,人脉还是有一些的。”   兄弟俩见事情解决了,便相携离开了。   大厅里,除了陈文干与程成,只剩下沈家至亲。他们认为,认亲的事情不难,难的是文芳一家子以后在京都的生活。   沈伟明道:“等你父母弟妹来了京都,你们都住在沈园。家里地方够大,如果觉得地方不够大,在旁边多建一栋房子也可以。”   “爷爷,我们不住沈园,我在京都有房子,不过还没有修整好。”   曾文芳摇头,上一世,沈园成了国家的著名景点,这一世,她不愿意因为自己的原因,阻止这件事情。再说,怀璧其罪的道理,她多少明白。王家因为财富而惹祸,谁知道以后沈家会不会因为沈园而遭祸。   沈琅也道:“爸,沈园太大,在京都贵人的眼里极其碍眼。我与大哥已经商量好了,等您百年之后,这座沈园就捐给国家。做博物馆也好,做别的用途也好。我们要吸取外公家的教训,财不外露,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沈伟明沉默不语,之前,他没有想过这事,也没听儿子说过这事。今天沈琅提出来,应该是担心他把沈园分给文芳一家子。创业容易守业难,文芳一家子要在京都立足,沈园对他们而言,还不知是祸是福。   可是,沈园是沈家老祖宗传下来的,历经几百年。如今要捐出去,他还是有些舍不得。   沈珲安慰父亲:“爸,您也别舍不得。钱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即使祖宗留下来的业没有了,我们有手有脚,一样能创出一番事业来。”   沈伟明又长叹一声,道:“只要你们兄弟想得开,我还有什么好说的?这样吧,你们兄弟跟上面接洽吧,不必等我百年之后。”   沈琅摇头:“爸,您在这里住了一辈子,去别的地方住会不习惯。我们可以去接洽,但会表明等你百年之后,我们再搬走。”   曾文芳对沈家兄弟肃然起敬,原来,上一世沈园之所以会对外开放,成为国家园林,是因为沈家人不贪财,有着为国舍小我的大义。第一次,曾文芳为自己是沈家人而骄傲。   说清楚这事,沈琅又想起了文芳一家人安排工作的事,便道:“文芳,你想进哪个单位?我知道你的专业是汉语言文学类的,你想在政府部门工作,还是在报社、杂志这些单位工作?”   曾文芳摇头:“我还没想好,小叔,在京都找工作不容易吧?”   沈琅还没开口,沈老爷子就说话了:“不难,你就是想到京都市政府工作,也不难。”   如今的市长,还是沈伟明以前的秘书,刚从京都大学毕业就跟在沈伟明身边。因为踏实肯干,沈伟明多次提拔他,还托了不少朋友关照他。曾文芳毕业于在全国排名第四的南方大学,又有在市政府工作的经验,只要户口调入京都,安排工作也算是举手之劳。   沈琅又问:“那文雪怎么办?她是找一家幼儿园上班呢,还是再多读几年书?不如让她复习一个学期,明年参加京都师范学院的招生考试,进修几年。中专的学历,如今够用,但随着社会的发展,还是差了点儿。”   曾文芳没想到沈小叔竟然如此高瞻远瞩,能想到随着社会的发展,中专学历不够用。以前,她担心妹妹会重复上一世的命运轨迹,远嫁到北方。觉得让文雪考幼师,然后在县城工作、嫁人,也很不错。   如今他们一家子要来京都生活,中专学历确实太难看了些。她想了想,道:“小叔,我跟文雪商量之后再说吧。”   沈珲想起母亲的遗言,有些头痛,他抚了抚额,问:“听说文峰学的也企业管理,他是想在政府部门工作,还是想经商?”   曾文芳听小叔说起过奶奶的遗言,笑道:“大伯,文峰已经在做生意了。您放心吧,他应该不愿意在政府部门上班,上次他还说要在商场大展身手呢。”   沈伟明长叹一声,道:“你们母亲也是一时冲动做的决定,如果你们想往政界发展,只要到你们母亲坟前上几柱香,跟她说清楚就行了。以后,我去与她会合,也会跟她解释。”   曾文芳听到老爷子的话,开始是觉得好笑,但是,想到自己重生这么玄幻的事都发生了,到坟前跟去世的奶奶说这事,或许还真可行呢。   如果弟弟听了自己的话,真入了军校,如今这事还不知道要怎么办好呢。或许,这本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父母不同意弟弟上军校,而弟弟也没有学政法之类的专业,不从军从政,不正好应了奶奶的遗言。而她是女孩子,即使从政,应该也不算违背奶奶的遗言吧? 第四百零三章 度假山庄   不过,不能从军从政,那大堂哥沈泽铭又学什么专业呢?她看向沈泽铭,沈泽铭好像看出了她的疑惑,笑道:“我学建筑设计,如今在一家建筑公司上班,也没有从军从政。”   “学建筑啊?好啊,文峰有意向房地产行业发展,到时候你们可以兄弟联手。”   “哦?”   “文峰在南方已经组建了一支工程队,做得还不错呢。就是工程队那些人都是我们老家青山镇的,到时候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来京都发展。”   沈泽铭笑道:“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就肯来。再说,这几年,好多北方的农村汉子到南方海三角做工程,还不是远隔几千公里。其实,只要年前能结到工资,在哪里工作都没有关系。”   陈文干附和道:“没错,我也是这个看法。再说,文峰学的是企业管理,也不一定要往建筑这行发展。芳华家具也可以在京都开分厂,你不是说要在京都开度假山庄吗?这事正好可以交给文峰去办。”   “度假山庄?”沈家众人惊讶地看着陈文干与曾文芳。   曾文芳脸色有些红,道:“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先要找到合适的地方。”   沈琅想起上次在东湖吃的美食,兴奋地道:“是不是像东湖那个客家山庄那样的?在那里吃过一餐后,回到京都,就再也没吃过那样的美味了。我真想飞一次东湖,再品尝一次呢。”   曾文芳不好意思地笑了:“小叔,你太夸张了。如果地方小,就建成与东湖那家差不多的。如果地方大,就建成住宿、休闲、美食一体的度假山庄。”   沈泽铭对曾文芳的话很感兴趣:“那我要参与对山庄的设计。”   沈琅道:“那我天天都要在那里吃饭。”   沈珲道:“上次你小叔向我显摆了好几次,那你快把山庄建起来,我也要去尝尝美食。”   沈伟明听了大家的话,插话道:“你想要怎么样的地方?郊外可不可以?”   陈文干道:“就是要郊区,最好是一座山,依山傍水建成休闲山庄,会成为京都的一大特色。”   沈伟明点头:“那就不用找地方了,我们沈家在郊区有一座矮山,就给了你罢。”   “矮山?”   沈琅也兴奋地道:“嗯,对,爸爸不提起我还忘了,离琼湖不远的地方,有一座云峰山,是你奶奶以前的嫁妆。在琼湖的上游,有山有水,林木茂密,那座山比你东湖那家客家山庄高出不多。我觉得可以从山脚开一条盘旋的公路上去。”   沈珲点头:“嗯,小时候我跟着母亲去过那边,那个时候,山腰处还有几间小木屋。夏天住在那里,特别凉爽,是避暑的好地方。”   听着沈琅兄弟的描述,曾文芳倒是很期待这个地方,她看了看坐在一边的战兰与冯月,见她们脸上并无异色,便道:“那我们找个时间去看看,如果地方合适,那就用这座山来建山庄。到时候算算投资金额,沈家就用地方入股。”   沈伟明沉下脸,对曾文芳缓缓地摇头:“这地方是沈家给你父亲的,可以算为安家费中的一样,不必给其他人股份。”   沈琅道:“嗯,这地方是给你爸的,只要以后我们去那边吃饭不收钱就行了。”   沈珲也道:“对、对、对!以后我们常去那边吃饭。”   老爷子又沉下脸来:“吃饭也要给钱,你们以为建房子、修公路、买菜不用本钱啊!”   沈浪与沈珲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地道:“爸,知道了。”   沈美琪吐了吐舌头,悄悄地贴着曾文芳的耳朵道:“姐,你看,爷爷的心已经偏向你那边了。其实,只要爷爷相通了,什么事情都好办。”   曾文芳对此不置可否,微微笑道:“如果做成度假山庄,会投入很大,我一个人肯定没有这么多资金。这样吧,大堂哥与小叔都可以投资,我敢保证,这山庄一定不会让你们亏钱。”   “不行,文芳,我也要投资!”   沈美琪拉着曾文芳的手,兴奋地道:“跟着文芳做生意,肯定赚钱。”   又转向沈泽铭,狗腿地道:“哥,我与文芳合作开了几家服装专卖店,你不知道有多赚钱。还有,做生意就有人叫我沈总了。哥,只要想想被人喊沈总,我做梦都能笑出声来呢。”   程成见美琪一脸兴奋的模样,不由好笑。说起来,其实沈美琪并没有什么金钱观念,但可能遗传了王家的基因,对做生意很有一套。   对那几家服装店花的心思也不多,但管理得很好。他发现,今天在座的沈家人,几乎都是穿着“菁华”的服装。还有,陈文干身上的西装也是菁华的。当然,他自己的衣服早就全换成了菁华品牌的了。   沈泽铭平时并没有在意妹妹开的那几家服装专卖店,但是,他对文芳提出的度假山庄却很感兴趣。他在国外呆了几年,很喜欢外国那些酒庄、山庄与农庄。这时,他的脑海里对山庄的布局已经有了一个雏形。   听到妹妹这样说,不由笑道:“好,那我与美琪一人一成股份,小叔要一成还是两成?”   沈琅道:“我代替琬琬,占一成股份就行。我觉得这座山庄,文峰、文雪还有文芳都要占股份,执行董事应该由文峰来当。所以,我认为文峰可以占三成股份,文雪与文芳各占两成。”   沈美琪道:“这样分正好,毕竟这地方是爷爷送给二叔的,文雪与文峰还小,他们没有资金,那座山就算他们的投资。我们投钱才能占股份,这很公平。”   曾文芳见沈琅与沈泽铭兄妹都这么说,心里思量了一会,笑道:“这样也好,大堂哥,那我们抽时间去看看,设计定稿之后才能预算出要投多少钱。”   “好,明天我们就去吗?”沈泽铭跃跃欲试。   曾文芳看向陈文干,问:“明天你有时间吗?”   她记得腾飞通讯公司周的年庆典就在明天举行,今天陈文干已经陪了自己一天,等会还要去皇都会所,明天估计抽不出时间陪她。   果然,陈文干道:“明天我公司还有事,就不陪你去了。明天你在五点钟前赶到华城大酒店三楼就行了。”   “好,我们这边有伴去,等我下次来京都再带你去看。”   曾文芳跟陈文干说完后,又朝沈泽铭点头道:“大堂哥,那我们就明天去。”   沈美琪则高兴地摇着程成的手,道:“成哥,明天我们也去。”   程成想,自己的婚假还有几天,没能出外旅游,去郊外走走也不错,就应下了。   沈琅夫妻与沈珲夫妻都要上班,明天去不了,老爷子年岁已大,爬不了山,因此,明天的云峰山之行,除了吴叔这位司机,就剩下曾文芳、沈泽铭与沈美琪夫妻了。   陈文干昨天已经把事情都安排下去了,但毕竟是公司一年的大事,谁也料想不到明天会出现哪些突发状况。因此,他还是应该镇守大本营。   他本想邀请程成参加公司的周年庆典,但想起昨晚陈学胜说派人去程家传消息,程家没有丝毫动静的事,心里不爽,就没有邀请。之前,他与沈家不熟,沈琅与沈珲兄弟又不是商界人士,也没有开口邀请沈家人。   如果他知道后来会发生那样的事情,肯定会摒弃前嫌,把程成夫妻与沈家所有人都邀去。这些人都是文芳的亲人,不会在背后动歪心思。至少,也让文芳在宴会上不至于那么无聊,甚至应该也能护住文芳一二。   只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再说,塞翁失马,焉知祸福。有些别人以为会带给某人致使打击的事件,其实,对于某人还说也不过如此耳耳,而对陈文干来说,还真的因祸得福呢。 第四百零四章 山庄前景   沈家大厅,大家聊得热火朝天。沈泽铭甚至已经在与曾文芳交流度假农庄的设计方案。   曾文芳知道沈泽铭在国外上学多年,有一定的见识,便很认真地听取沈泽铭的意见。当然,她多经历了一世,这一世也没白活。那个年代,电视、网络都会介绍一些著名山庄的经营理念。   再加上,陈志光在南方那几大度假山庄的成功复制,曾文芳说出来的方案更为可行。   两人取长补短,对山庄的大体规划已经有了雏形。沈泽铭去过山庄,他几笔就画出云峰山的地势。而曾文芳也就凭着这地势,画了一幅简笔画,把山庄的大概布局勾勒出来,沈泽铭就在里面作一些补充。   沈伟明这会儿,才真正见识到自家这个大孙女的本事。说是语言文学系的,竟然还有一定的绘画基础。最重要的是,好些创意都让人耳目一新。   比如说,开辟出一个地方给亚健康的老年人做疗养院。疗养院不接危重病人,提倡养生、疗养。给老年人提供钓鱼、下棋、打太极拳等休闲养生活动。   最让老年人喜欢的,应该是里面的药膳。沈伟明与沈琅都对文芳口里所谓的药膳非常感兴趣。   这么多年,沈伟明因妻子去世,一直郁郁寡欢、心绪不佳。情绪对人的身体伤害最大,五年前,连京都第一人民医院的专家说他的身体已经被掏空,断定他能多活一年,就是捡到的了。   后来,沈琅根据曾文芳留下的几张方子,每周定期给老爷子煲药膳喝,老爷子的身体虽说没有完全好,但能坚持到现在,都已经大大地打了京都众专家的脸。   沈琅从沈老爷子与战老爷子的身体变化,早就知道曾文芳给他的方子是无价之宝。因为文芳确实也说了不能外传,所以,有些朋友的长辈情形与老爷子相似的,求到他面前,他才会配好药材,让李嫂煲好再给朋友送去。   如今,文芳说在山庄那里设置一个疗养院,里面还会供应各种药膳。有战老爷子与自家父亲身体变好的例子在前,不要说山庄其他部门,单就这个疗养院,就会成为京都世家趋之若鹜的地方。   沈家众人,除了战兰,都对钱财不太在意。但是,如今,无不因为曾文芳对山庄前景的描述有了更多的期待,就连一直对曾文芳有些排斥的战兰,也对曾文芳高看一眼。   三点多,陈文干的手机响了,是陈学胜打来的。曾文芳本就想去凑热闹,就撺掇着陈文干快点去那边。   程成也沈美琪也应该回家了,于是他们就一起告辞出了沈园。   沈老爷子与沈琅兄弟昨晚没睡好,今天又一直费心费神,都回房休息了。只有沈泽铭,兴奋地打电话去单位请假,说明天家里有事,不能去单位。   他的工作性质原本就是比较自由,他又是个踏实肯干的,单位领导对他的要求一般都不挡手。   却说陈文干与曾文芳到了皇都会所前面的余坪,远远地就看到门口排着两列穿着漂亮旗袍的漂亮姑娘。还有小弟拦住他们,帮陈文干把车开到停车场,另一位服务员则引着他们直接往大门处去。   曾文芳见到那群姑娘穿着旗袍美美的样子,不是艳羡,而是打了个寒颤。她斜睨了陈学胜一眼,道:“胜哥,这些美女多冷啊!你老还是让她们进里面去吧。”   陈学胜本来就是为了迎接他们,见曾文芳开口,急忙大手一挥,道:“都回去吧!”   原本对漂亮姑娘有一种自然抵触的美女,都感激地看了曾文芳一眼,然后鱼贯而入。   殷文立站在陈学胜身边,见曾文芳一来就收服了一批美媚,不由暗暗赞叹:果然是他家老大,出手就是不一样。   陈学胜直接引大家去了皇都会所的后院,穿过皇都会所的大堂,是一条幽深的小巷,在这条小巷穿行了约十多分钟,才到了后院。   曾文芳惊讶地看着这个地方,感觉这个地方与沈园有异曲同工之妙,大门上面有几个大字,赫然写着“青山居”。   这里的“青山”是青山镇的“青山”吗?似乎看出曾文芳的疑惑,陈学胜点头道:“没错,这就是青山镇的青山,这地方以前是我外婆住的院子。皇都会所以前还是一块田,大约有三亩地,是我外婆的嫁妆。   我建皇都会所的时候,很多人让我把这个院子一起拆了重建,但是,我答应过外婆,不会拆这个院子。应该说,这是我外婆对青山镇的所有回忆,我不会拆,以后,我的孩子也不会拆。”   陈文干则绕着这个院子走了一圈,只有他知道,这个院子是模仿陈家村那边的房子布局建成的。不是京都的四合院形式,而是客家的小三进院子。   大门两边有门墩,门墩两侧有两个威风凌凌的石狮子。进了大门就是门楼,门楼前面是天井。天井两旁是侧屋,再上去就是厅堂,厅堂两边是上房。与厅堂相通的还有两条小巷,是通往后面院子的通道。   曾文芳跟陈文干一样,觉得这屋子的布局与结构很熟悉。去第二进院子看过后,才恍然大悟,这套房子好像与青山镇石阶村那几套古屋差不多。   说实话,之前,她对陈文干与陈学胜所说的内容,就感觉是在听故事。如今,来到这个院子里,才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陈学胜的外婆对青山镇的缅怀与留恋。   陈学胜道:“其实,我一直想回青山镇看一看。但是,又鼓不起勇气。我外婆对青山镇的描绘很美好,对我那个外公也充满了感激。我担心,去了青山镇,会打破我对这个地方的期待。或者,去到那里,说起我外婆的名字,会没有一个人知道,而我外公,也早已忘记了昔日的妻子。”   陈文干摇头叹息:“你应该早些去的,或许还能见你外公一面。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他,他很受陈家村族人的敬重。虽然没有儿女,但是衣食不愁,陈家村人都把他当成长辈敬着。   大家帮他耕种田地、帮他种菜。过年过节,嫁到外面的闺女回娘家,每个人都不会忘记给他老人家送节礼。我记得,那些节礼都挂在院子外面的墙上。直到你外公去世,有些姑姑们还是习惯把礼物挂在那里。”   想起曾外公陈正纯,陈文干的眼眶有些红。虽然他与老人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是,他能从他的身上体会到老人的孤独与寂寞,还有对子侄辈的爱护与恨铁不成钢。   老人与妻子离异,心甘情愿地放飞了妻子,却又一辈子记挂着妻子。就这样抱着或许妻子儿女会回来看他的心愿,等啊等,最终化为一杯黄土。如果像“望夫石”那样,曾外公也化成了望妻石,会不会也能成就一段佳话呢?   陈学胜有些羞愧:“是我不够勇敢,我外婆去世那年,我还不到二十岁。那时候有过冲动,但没有足够的勇气。”   陈文干想起曾外公的遗愿,如今能完成他老人家的遗愿,以后到他的坟前上香,也能问心无愧了。因此,他也就不再纠结陈学胜去没去青山镇的事了,毕竟那时候陈学胜年纪也不算大,从小在京都这个繁华的地方长大,还能记得青山镇有个外公,已经很不错了。   他注意到陈学胜穿着运动服,就道:“你先使套拳法给我看看吧。”   陈学胜也收起了之前的感伤,大家本就停在二进的院子里面,也不用换地方。陈学胜心里有些忐忑,站在院子中央,一板一眼地表演起拳法来。 第四百零五章 收徒   陈文干一见,就知道他练的是哪套,待他表演完毕,提醒到:“你最早学哪套拳法?”   “我们最开始习的就是这套。”   陈文干见院子的围墙边上摆着几根棍子,就丢给他一根:“哦,原来如此,那你再使一套棍法试试。”   陈学胜拿了棍子,使得倒是风生虎虎。殷文立在一旁拼命地鼓掌:“好,胜哥真厉害!”   陈学胜表演过这套棍法之后,陈文干眉头紧皱,沉吟片刻,就拿起一根棍子与他对打起来。   陈学胜也就坚持了五个回合,就瘫倒在地上装死,他捂脸道:“师傅,我服了。”   陈文干摇头苦笑:“你没有师傅指引,基础没打好,就习棍法。要知道,师公对那些拳法没有达到他老人家要求的,一律拒绝教他们棍法。也因此,他老人家在九十多岁高龄的时候,遇到我和师弟,才教了我们几招。就是我师傅,也只习了两套拳法,他可羡慕我与师弟了,说我们得了师公他老人家的指点,是三生有幸!”   陈学胜道:“怪不得,我外婆见我们练的时候,直叹气,说我与两位表哥都没有学到外公的一成功夫。之前,我还不服气,如今与你相比,我才知道外婆说得一点都没错。这样吧,能者为大,你虽然年纪比我小,但功夫确实比我高,今天我就行拜师礼。”   陈文干沉吟半晌,想起当时陈正纯只愿意让他们喊“曾外公”,不让他们以师傅或师公称呼他。或许,他老人家早就想到这一层了。   他对陈学胜点点头,道:“我已经收了一个徒弟,就是文芳的弟弟,叫曾文峰,以后,他就是你大师兄。”   陈学胜急忙爬起来,跪下就拜:“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陈文干受了他的拜师礼,而一边的殷文立也急忙走上前,有样学样的往下拜。   陈文干道:“以后……”   陈学胜着急地打断他的话:“师傅,我是二师兄,对吗?”   陈文干点点头,殷文立大喜,急忙又去拜陈学胜。   曾文芳扫视了一眼整个院子,见院子里并没有其他人,才放下了心。这个年代,也就在电视上能看到跪拜礼,如今都不兴这样跪来跪去的。可是,如果不跪拜,又好像没有完成拜师礼。   陈文干昨晚已经准备了陈家家训,宣读一遍,然后给他们每人一份,道:“把这些家训背出来,后天下午五点,我来这里检查你们的背诵情况。”   殷文立急忙缠上去道:“师傅,这些我们明天就可以背出来,今天能不能教我们一套拳法?”   陈文干本就有这个意思,就点点头,还示意曾文芳,道:“你也在一旁看着来,练一练,即使是花拳绣腿,也比什么都不会强。”   殷文立急忙狗腿地凑上去,道:“就是,老大,有智慧可以做老大,但是,拳头硬也能做老大的哦。”   陈学胜问:“师傅,那文芳算是我们的师妹吗?”   陈文干板起脸,严肃地道:“当然不算,收这样的徒弟,迟早会丢我们的脸。所以,你们一定要记住,她只是来凑热闹的,并不是来习武的。”   “这样啊?那我可不可以让我儿子也来凑凑热闹呢?”   “如果你愿意你儿子叫你师兄,你也可以带他来。”   “师兄?不行,我是他老子,当然要叫我师傅才对。”   “那不就成了?你学好了就可以教他,让他叫我师公不是挺好的吗?”   陈学胜拍了拍后脑勺,恍然大悟:“对哦,我学好了再教儿子也一样。不过,师傅,你才二十多岁,被人叫师公,不会觉得自己被叫老了吗?”   “没事,人哪会因为一个称呼就老了呢!”   曾文芳听着他们师徒的对话,又畅想起自己被一个可爱的小男孩叫“师婆婆”的情形来,不由捂嘴偷笑。   不过,那男人也真坏,跟他学,还说她学的是花拳绣腿。这武艺不都是他教的吗?凭什么自己使出来就成了花拳绣腿呢?她就要努力练习,争取把这些招式变成杀招。   不过,陈文干说得也没错,以后在京都生活,也不可能一直跟在他身边,习得一招半式,总比一点儿也不会好。   只是,她摸摸脑袋,跟着三个大男人习武,还真有些别扭。“唉!”她长叹一声,脱掉那件羽绒大衣,与那两位徒弟并排站着,有模有样地模仿陈文干的动作比划起来。   陈学胜五岁就开始习武,他只需矫正之前的动作与招式;殷文立从小跟在父亲身边,也习得一些格斗与散打的招式。   曾文芳与他们相比,就差得太远了,还幸亏她读大学那会经常跟着一群老人练太极拳,身体的柔软性非常不错。因此,练起来虽然有难度,但也还能跟得上。   从四点半到五点半,一套拳法演示下来,用了大约一个时辰。当然,在这一个时辰里,陈文干还不时要分别指导他们一番。特别是陈学胜,纠正他之前的动作,比起教没学过的更费力。   而趁陈学胜与殷文立全神贯注练习的时候,陈文干还不忘贴身指导一番曾文芳,曾文芳脸色绯红,不时抬头轻声指控:“你不要脸!”   陈文干微笑挑眉,却不理她的指控,还是不时摸一摸她的小蛮腰或是那浑圆性感的屁股。   曾文芳无法,几次过后,就面不改色了。她想,在家里都做到只差最后一步了,谁怕谁呀。   殷文立见他家老大脸色绯红,以为她体力不支,急忙向师傅求情:“师傅,老大是女人,不能与我们男人相提并论。不如让她休息一会,反正你回去家里还可以继续教她。”   陈文干斜睨了他一眼,看在他确实把曾文芳当成老大尊敬的份上,放过了曾文芳。   陈学胜早就让人准备好了晚饭,只可惜,大家练得一身臭汗,也只有陈学胜才能舒服地洗澡换衣服。   殷文立羡慕地看着一身清香的陈学胜,道:“师兄,我可不可以在这里放两套练功服?每次,我练功之后也能享受享受热水的洗礼?”   陈学胜点头:“我让人明天收拾好两个房间,你与师傅一人一个。对了,要不要也给文芳收拾一间?”   殷文立瞥了他一眼,道:“师兄,你也太没眼色了。我家老大直接用师傅那个房间就行了,哪里还要麻烦另外收拾?”   曾文芳却无所谓,她只有十天假期,很快就要回南方了,收拾好房间也用不上呀。所以,她也就没有反驳。   陈文干见她没有反驳殷文立的话,心里甜滋滋的:过几天就跟她回南方领证,然后她就是自家媳妇了。同一个房间有什么奇怪,他们还要同床共枕呢。   晚上,两人一起回了华翠苑家里,曾文芳为了报复那家伙在青山居公然调戏她,洗漱过后,就回了卧室反锁了门。   陈文干穿着一件睡袍,轻轻地敲着门:“芳芳,你开开门吗?你不能私自剥夺我的福利。”   曾文芳掩嘴而笑:“你今晚的福利下午的时候就用完了,等明天吧,明天回家会有新福利。”   她这话也只是随口而出,逗逗陈文干罢了。她知道,陈文干想把最大的福利留到新婚之夜,即使动情,也会压制住。所以,她可以有恃无恐,根本不担心失身。   可是,凡事都有意外,曾文芳没想到,今天晚上她想得好好的,还计划明天好好逗逗他,而明天,又已是另一番情形。 第四百零六章 云峰山   第二天吃过早饭,沈泽铭就开着车来接曾文芳。他没有来过华翠苑,更没有到过陈文干的家。所以,他根据小叔给的地址,直接上了16楼。   这个时候,陈文干已经去了公司。而曾文芳也已经起床,正在餐厅吃早餐。   听到门铃声,曾文芳还以为陈文干忘带什么东西,返回来拿呢。   “咦,这种装修风格很特别哦!我听小叔描述过你东湖那个家的装修,这里是不是跟你那边的装修风格相似?”   沈泽铭不愧是学建筑的,一眼就看出了陈文干这套房子的装修风格与京都流行的装修风格不一样。没顾得上与曾文芳寒喧,就打量起这套房子来。   他转了一圈,出来之后,感叹道:“房子这样装修好,比起那些把天花板整个吊顶的房子要亮堂得多,简洁大方,又有一种低调的奢华。以后,我的婚房也要这样装修。”   曾文芳揶揄道:“看来大哥已经有结婚对象了?”   “我哪有?”沈泽铭一张俊美的脸涨得通红,他摆摆手,掩饰道:“不过以后总会有的嘛!”   曾文芳却觉得这位大堂哥好像有了喜欢的人,不过,估计还没有表白。说不定,明年,她就能喝这位大堂哥的喜酒了呢。   “大哥,如果你明年结婚,我帮你设计婚房。”   “你也是设计师?”   “呵呵,我竟然忘记大哥是设计师了。我也是设计师,不过,我是服装设计师。大哥身上穿的这套衣服,就是我设计的。”   “真的?那琪琪的婚礼服饰都是你设计的吗?”   “嗯,我帮她设计了两套结婚礼服,一套是传统的新娘礼服,一套是西方的婚纱。”   “我看到了,我还说琪琪在哪里订的礼服呢。那两套礼服太特别了,你不知道,那天在婚礼现场,不知道多少人看呆了呢。还有人扯着我的衣服问,问琪琪的礼服是在哪里定的。   那时,我以为是程成请了专业设计师设计的,我哪里知道是你这位大设计师设计出来的!”   “现在知道了也不迟,等大哥结婚,我帮你的新娘子也设计两套结婚礼服好了。”   “一言为定!”   “嗯,一言为定。”   等曾文芳吃好早饭,沈泽铭才打了个电话给程成,告诉他们,立刻出发。   程成让他们到程家接人,如果开车,他就得坐在驾驶室里,想摸一把小妻子都不方便。所以,他决定了,要坐沈泽铭的车去。他们加起来也才四个,他与小妻子坐在后座正好。   云峰山离京都也就半个小时的车程,车子很快就到了山脚下。   因为要登山,所以他们里面都穿着运动服。等大家脱下大衣,曾文芳才发现程成夫妻穿的那款情侣套装,与陈文干去年从国外带回来的款式一模一样的。幸亏这次陈文干没跟她来,她也就没穿那套衣服来,不然,就真撞衫了。   原来,陈文干受伤那次,与程成是在同一个国家。那时,陈文干只说他受伤后,程成对他很照顾。但,他是怎么受伤的,与程成有没有关系,他也没有说。   程成是军方的人,也许那件事情要保密呢,所以曾文芳也没有问。曾文芳拿了相机来,她要把整座山看清楚,然后好好规划。昨晚她想了很久,这次投资与她在南方那边的投资不同。   家具厂与毛织厂都是从小到大,有一个发展过程。东湖的客家山庄的房子都是一层的,还有一些是开放式的,根本连房子也算不上。那些花不了多少钱。   可是,在云峰山建山庄,除了餐厅,还有住宿、娱乐场所之类的,投资不是一般的大。   一下子投入那么多人力物力,曾文芳有一种任重而道远的感觉。程成呼吸着新鲜空气,对这个地方也不由喜爱起来。幸亏自家小妻子要了一成股份,不然,他以后来这里,就是客人了,哪像如今,他可是以主人姿态上来考察,他觉得特别威风。   曾文芳问沈泽铭:“怎么样?有没有更直观的感觉?”   沈泽铭兴奋地道:“当然有,你看看山脚下,我们可以挖一口池塘,因为有活水,养的鱼会更好吃。在山的另一面,可以圈一处地方养些鸡鸭。这样,来山庄吃饭的人,吃的就是山庄的菜,会更有新鲜感。”   曾文芳点头:“唔,想法不错。在池塘周围,我们还可以开垦几块菜地。供来山庄吃饭的年轻人采摘,吃着自己采摘的菜,对于从小生活在京都这个大都市的白领来说,那是很新奇的体验。”   曾文芳想起几年之后,腾讯QQ会兴起一款种菜、偷菜的游戏。后来,就有许多商家模仿QQ游戏,在城市郊区开垦一些菜地,供年轻人体验。   如今,这个游戏还没有兴起,如果她在山庄里先施行,肯定能吸引不少年轻人来这里消费。   程成听到曾文芳的话,不由赞道:“这是个好创意,怪不得琪琪说跟着你做生意肯定赚钱。之前我还不太相信,听到你的设想,如今我是相信了。”   曾文芳微微一笑,心想,如果重活一世,还不能利用一些先知来赚钱,那她的重生还有什么意义?   程成提议道:“我认为,年轻人玩的区域要与老年人的疗养院区别开来。山腰处做成老年人休闲娱乐的地方,山顶那里做年轻人的娱乐休闲场所。”   曾文芳点头:“嗯,我也是这样想的。还有,如果地方够大,还可以设置一个游乐园。这样,那些一家几口想要找地方消暑度假,也会首选我们的度假山庄。”   沈美琪连连点头:“嗯、嗯,这个想法好!比如带琬琬来,如果没有她感兴趣的东西,那她就会觉得无趣。”   程成拉着她的小手,轻声道:“等我们生了小宝宝,正好可以带他来这里度假。”   沈美琪俏脸飞起一片红云,只低头轻轻应着,好半天没敢说话。   “哇,这座山上还有好多奇形怪状的石头,这处不能改动,修好路来,成为自然奇观就好。”   几人爬上山腰处,曾文芳发现有一处地方石林林立,很是特别,不由高兴地喊起来。   众人一看,这些石头大小不一,有的尖尖的像竹笋;有的圆圆的像猴子的头;有的平躺着,像一个美人侧卧在床上;还有远看像其他动物,近前一看,又像别的东西。   这地方,沈泽铭以前倒没有注意,今天一看,确实很有特色,可是以为云峰山上的一个小景点,吸引更多的顾客。   曾文芳想起21世纪时,好些人在池塘里养一池的荷花,或是在山上种上一片花,都能吸引不少人去看。   随着社会的发展,人们越加不愿意呆在家里,徙步、旅游,成了人们的最爱。这座山庄建在离京都不远的地方,如果来京都旅游的人也都想来这里游玩的话,那么……   于是,她兴奋地道:“我们可以挖掘几个自然景观,注意保护好。如果能在山上种一片不同品种的果树,选个地方种一片樱花或其他花,那么,云峰山还可能成为人们来游玩的景点。这样,花开的季节,果子成熟的季节,都会吸引更多的人来这里玩。”   曾文芳说得眉飞色舞,整个人好像都会发光。程成瞥了她一眼,觉得自家妹妹败在她的手下,并不冤。   这个女人娇俏又灵动,与她在一起,无不被她带着思路走。而那些创意,他这个在国外呆了多年,也算学识渊博的人听了都觉得惊奇。而如妹妹那些生活优渥、一点儿也不用操心生计的人,那是绝对想不出来的。   以前,他觉得陈文干很优秀,自家妹妹配他也只算勉强。而如今,与曾文芳爬了一次山,他就觉得,曾文芳配陈文干应是绰绰有余的。   “唉!”程成长叹一声,不能不说,陈文干很有眼光。认识曾文芳这样聪慧灵黠的姑娘在前,看不上自家妹妹也不奇怪了。 第四百零七章 地主心态   一行人在云峰山逛了一个上午,下午一点才从山上下来,大家都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在回城的路上,程成找了户农家。   郊区的农家一般都以种菜卖菜为生,因此,家里青菜瓜果类的东西挺多。吃了一顿简单的午饭,还跟主人买了不少青菜瓜果,才又继续往城里去。   曾文芳想起后世人们热衷的旅游方式,不由感叹道:“其实,随着社会的发展,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出来旅游,以后,可能会兴起 ‘民宿’。也就是像我们刚才那样,付钱在百姓家吃饭。有些百姓甚至会布置好几个客房,接待游客留宿。”   沈美琪惊讶:“不会吧?在农家吃住毕竟没有住酒店那样方便。”   曾文芳摇头:“你不知道,有一种旅游叫做‘穷游’,旅游者家里经济不好,又想出来长见识,民宿会是他们的首选。”   “没钱还要出来旅游?”沈美琪很难想象穷人的生活,也很难理解曾文芳所说的“穷游”。   程成虽然家境好,但经常在外面执行任务,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对曾文芳所说的现象并没有觉得奇怪。只是,之前曾文芳对山庄的描述,已经刷新了他的认知。   他发现曾文芳对以后的社会发展趋势很有研究,并且,他还发现,曾文芳对自己的判断用的都是肯定的语气。这种对未来有着十足信心的样子,让程成惊讶不已。   这么一个从小生活在偏僻农村的姑娘,怎么会懂得这么多东西呢?她与妹妹、美琪同年,可是为什么他会有“这位姑娘似乎比他还要稳重成熟”的感觉呢?   只是因为她是穷人出身,而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吗?程成坐在后排座上,不时打量一下坐在副驾驶室的曾文芳,疑惑像疯长的草一样在心里蔓延开来。   曾文芳却没有意识到程成对她的怀疑,而是很有兴趣地跟沈泽铭说起许多后世人们的旅游方式。像一群“驴友”在网络上约好,就出去旅游,这是她上一世特别羡慕的旅游方式。   世人都是如此,越是得不到的,就会越羡慕。上一世,因为要照顾叶老太太,曾文芳很不自由,不要说去外面旅游了,就是去阳光县城,也要做好足够的准备。首先要准备好中午叶老太太吃的饭菜,然后是请邻居帮忙,让邻居要不时去叶家看看,中午的时候热好饭菜端给叶老太太吃。   她觉得这样很麻烦别人,一般情况下,她都不会离开青山镇。因此,当她听到那些背起一个背包,就出去旅游的人,才会羡慕得不得了。如今,她也可以这样做了。就像这次,她不就是一个人拖着一个行李箱,来了京都吗?   以后,她还要去别的地方游玩,最好能到国外去看看。曾文芳在车上描述着那些她上一世看过,却没能亲自实践的各种游玩方式,神情异常兴奋。   沈泽铭见她这么兴奋,时而也会附和一下她。但心情不免有些复杂,觉得他这个大堂妹肯定是小时候受了太多的苦,对旅游这事才会这么执着。   “文芳,你是回沈园还是?”   沈泽铭把程成夫妻送回程家后,本来想直接回沈园,但知道这个堂妹是个有主意的主,觉得还是问一问会更好。   曾文芳想了想,道:“你送我去腾飞通讯吧,就是陈文干与战友开的那家公司。”   “哦?在哪里?战友表哥还跟人合伙开有公司?我怎么不知道?”   曾文芳奇怪地问:“你以为他只是在京都大学工作?”   沈泽铭点点头:“是啊,我们都只知道他在京都大学教书,听说还进了一个科研团队。他呀,跟我爸的脾气差不多,也是个书呆子。”   “呵呵,也许吧,你们是不同类型的人,再说,你刚从国外回来,很多事情不知道也不奇怪。”   曾文芳想了想,觉得沈泽铭不知道也不奇怪,大城市不比小县城或乡镇,亲戚之间除了年节,平时没有什么大事,几乎不见面。   沈泽铭有些尴尬:“这个,文芳,我今年暑假刚回国。然后又忙着适应新工作,跟以前的亲戚朋友很少见面。回来之后,我跟表哥也只见过两三面。”   “嗯,我明白,在大城市生活,如果没有业务往来,大多数亲戚都是在年节或红白事时,才能见到。你跟战友学的专业不同,朋友圈也不一样,少见面也不奇怪。”   沈泽铭没有再顺着这个话题说,而是问了腾飞通讯的地点,然后把曾文芳送了过去。   “要我跟你一起上去吗?”   “不用了,大哥先回去吧。你不是说要先画设计稿吗?我的假期所剩无已,如果想山庄早点建好,你就得加油哦!”   “这样啊!那好吧,我回去就画设计图,你什么时候来补充?还有,你还有几天假期?”   走了一趟云峰山,沈泽铭更加喜欢这个堂妹了。他发现,这个堂妹能给他源源不断的设计灵感。他相信,多与堂妹相处,肯定能给他的设计带来更多新理念。说不定,这个度假农庄,就是他设计生涯的一个里程碑。   “大哥,我还有三天假期。这样吧,你先设计好,我明天也好好想一想,后天我们再碰头,好吗?”   曾文芳能够感受到这个大堂哥对自己的诚意,一晃,她在京都就呆了六天了,她的假期只剩下四天,回程一天,因此,她真正能跟他们相处的,也不过是三天时间。   “好,后天刚好是周末,我早上来接你回沈园。”   “嗯,到时候我给你电话,说不定不用你来接。”   兄妹俩商定时间,曾文芳就下了车。   “东方银座?”   曾文芳打量眼前这栋楼,大楼的正前方写有“东方银座”几个大字,目测应该有二十几层,在这个年代也算是摩天大楼了。   进了大门,是一个宽敞的大堂,大堂的正面墙上,有十多家公司的分布图。其中,“腾飞电子通讯公司”赫然在列。   曾文芳看得很认真,她发现,在这栋大楼里,大多数公司只占据了一层楼,也有几家公司挤在同一楼层。腾飞通讯公司占据了这栋大楼的16、17、18层,是整三层。   她听陈文干说过,腾飞通讯与文光集团分公司在京都都有独立的科研基地与工厂,科研楼在靠近京都大学的地方,工厂则在郊区。而为了方便管理两家公司,他把两间公司的办公地点,都设置在同一栋大型的写字楼上。原来,就在这栋叫做“东方银座”的写字楼上。   那文光集团分公司在哪一层呢?曾文芳在分布图上找不到“文光集团”字样,应该是另外有分公司的名字。这家公司叫什么呢?她依稀记得,陈文干说过,文光集团正致力开发电器市场,那在京都这家,也是这样吗?   曾文芳拍了拍脑袋,微微叹出一口气。以前,有汪志坚在身边,他总是喋喋不休地说陈文干的事情。现在想来,汪志坚与陈文干相隔何止千里,他知道的事情其实也不多吧。   曾文芳觉得自己一直在忙自己的事,对陈文干还是不够关心。陈文干远在京都,知道她在东湖遇到了些麻烦,可是,她却连陈文干在京都开了几年的分公司名字都不知道。这,真有些说不过去。   突然,“创越电器公司”这几个字样落入她的眼里,分布在13、14层,离腾飞通讯近,又叫“创越”,里面包含了他爸爸的名字。曾文芳觉得,那应该就是这家公司了。   今晚,腾飞通讯要举行周年庆典。曾文芳猜测,陈文干应该在腾飞通讯。因此,她进了电梯之后,直接按了16楼。   在电梯上,她还在想:听说最初,腾飞通讯只是一个小小的工作室。陈文干从国外回来,才把原来的工作室发展成为公司。   如今,他毕业不到两年,就把一家公司从一个小小的工作室发展到这个地步,其实已经很不错了。不过,曾文芳还是觉得,租用别人的写字楼来做公司,毕竟不太方便。以后,房租也会越来越贵,按公司的发展趋势,还是应该在京都买地皮,然后建属于自己的办公大楼比较划算。   就是不知道陈文干与战友听不听她的劝,说不定这些家伙又会嘲笑她的“地主心态”呢!   可是,怎么办?她每次赚到钱就习惯买地买房,做了十年生意,她手里的现金不多,却赚回了一堆的地皮与房产。小舅与林成金虽说也跟着买了一些,可是,每次看到她一脸兴奋地去看房,就会眼角猛抽,那想劝她又明知劝不动的神情,往往让她忍俊不禁。   陈文干还好,得知她在京都买了三套四合院,他自己也买了一套大的,还拿出房产证向她显摆。   不过,如果能让腾飞通讯公司早几年买下地皮,说不定能省下上千万,上千万哦,在这个年代都不知道可以多买多少四合院了。   曾文芳想到这里,不由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说服陈文干与战友。大不了,就拿自己与文雪的婚事来做文章。 第四百零八章 腾飞电子通讯公司   “叮咚”电梯显示16楼到了,电梯门打开,她迈步走出。   跨出电梯门,就一眼看到离电梯门3米左右的地方,有一面天空蓝的半墙,也就跟她的身高差不多。墙面上画着一只展翅的雄鹰,雄鹰的侧边则是“腾飞电子通讯”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字体有些熟悉,曾文芳认真辨认了一会,觉得这几个大字应该是陈文干自己写的行书。   墙的里面,还有一个很大的玻璃门。这时,玻璃门被推开了,有一个穿着蓝色套装的小姑娘从墙那边闪出来,见到曾文芳,微微一愣。   曾文芳回看了一下自己的穿着打扮:一套休闲套装、小白鞋,外加一件款式与质量都很不错的羽绒大衣。这打扮,与公司这些地方,确实有些格格不入。她不由自嘲一笑:也许是觉得自己重生一回不容易,她总想着,怎么舒服怎么来。   只见那位小姑娘愣怔了好一会,才开口问:“小姐您好,请问您找谁?”   “你好!我想找你们陈总!”   “陈总啊,请问您有预约吗?”   曾文芳默,两辈子才第一次亲身面对电视剧里的台词。   请问您有预约吗?呵呵,不就是一家开了三四年的小公司吗?见老总一面就得预约了?   “算有吧?只要你告诉陈总,曾小姐来了,他就会知道。”   “好的,曾小姐请进接待室坐一会,我去禀告陈总一声。”   曾文芳笑着应了声,跟着她进了大门。估计这个小姑娘属于前台的接待人员,如果是公司有专门的大楼,这位就算是前台小姐了。   进了大门,估计是公司的大堂,约有一百多平米的地方,靠大门处放置了一盆半人高的发财树,嫩绿的叶子散发着油油的光亮,富有生机。   右边墙上是一部正在播放着公司简介的电视机,比起这个年代的彩色电视机要薄一些,但又没有21世纪的字数电视那么精巧   左侧的墙面上挂着好些配有文字的镜框,有公司简介、有公司分布图、有公司老总的名字和各部门经理的名字,还有一些公司取得的荣誉与专利证书。   最让曾文芳感兴趣的是,大堂中间那套飞鹰造型的红木茶几与沙发。曾文芳做了这么多年家具,多少有些眼力劲,感觉这套家具应该价值不菲。因为那个雄鹰雕刻得唯妙唯俏,整张茶几造型独特,看起来,红木的质地也相当不错。   大堂的正面写着接待室,而左右两边都有宽敞的走廊,这些走廊,应该是通往各个部门的。   按那张公司部门分布图来看,总经理办公室应该在18楼。一楼除了接待室,还有几个会议室。另外,左侧是人事部、清洁部,右边是销售部。   不时,还有一些年轻人不时从走廊里经过,看起来,公司里的人都在忙碌,   “曾小姐,请喝茶!”   曾文芳正在打量这个大堂的布置,那位小姑娘已经泡好了一杯茶,恭敬地递过来。   小姑娘看着她有些抱歉地道:“曾小姐,不好意思,我给陈总办公室打了电话,但还没有人接。因为等会儿我们要去酒店开周年庆典,大家都比较忙。您可以进接待室等,也可以在大堂这里坐、在这里随便看看,我会再帮您联系陈总的。”   “没事,我在这里等等也行。如果方便,我可以在这里打个电话吗?”   “嗯,可以的。不过这里的电话只能打往各部门的座机,你可以用接待室那部电话机打。”   小姑娘指了指那面蓝色半墙背后的柜台,曾文芳看过去,柜台上面果然摆着一部银灰色的座机。不过,她想打陈文干的手机,所以还是让小姑娘带她进了接待室。   “喂,您好,这是陈总的电话。”   拨通陈文干的手机,那边传来的却是一个女声,听着有些熟悉。   “请问您是?”   曾文芳听到这句问话之后,才听出那是凌雨晨的声音。在这家公司,除了上次在华城大酒店聚餐的几个人,曾文芳也不认识其他人,凌雨晨可以算是她的一个熟人了。   “凌总吗?我是曾文芳,在你们公司接待室。”   曾文芳没有别的想法,比如为什么陈文干的电话在这个女人的手里之类的。只觉得终于遇上了一个熟人,心里还挺高兴。   “在我们公司的接待室吗?”   这是凌雨晨第二次通过电话听到曾文芳的声音,如果那天不是在陈文干楼下亲眼见到他们两人从车库下面上来,她根本不会相信,那个嗲得让人心颤的娇柔声音是曾文芳发出的。因为,如今,她听到的声音清清爽爽、脆生生的,听着特别舒服。就如书上所描写的——“声音如黄鹂鸟般的婉转清脆”。   这样百变的曾文芳,让凌雨晨不免有些忌惮。不过,既然人家找到公司来,肯定得想个办法让她知难而退。   凌雨晨便是抱着这样的心态来接待曾文芳的,她想,一个从偏僻农村来的小姑娘,即使读了大学,应该也没有什么见识。   陈文干在总经理办公室,办公室里电话不断,弄得他有些忙乱。原本,这次腾飞通讯的周年庆典,动静也只是比往年稍稍大了一点点。之前,他已经定好了参加人数。就连华城大酒店那边自助餐的数量也已经定好。   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陈文干来公司之后,竟然连着接到恭贺电话。明友集团、华灵公司、恒大集团等几个大公司分别打电话来,询问腾飞通讯的周年庆典一事,表示会派人来参加。   陈文干有些疑惑,如果说明友集团会派人来参加,估计战友在腾飞有股份的事情被林董事长知道了。那其他公司呢?也是林董事长通知的吗?   疑惑归疑惑,但是,这些人的到来,也会打乱他的一些计划。比如,现在,他就得交待作陪人员及公关部门。还有公司原定的演出节目,也得做出相应的调整。   这些事,如果早知道,可以交由专人处理。可是,如今时间紧急,他不得不亲自出面处理。   刚才高层在小会议室开了一个小会,商定今天要做的一些调整。忙乱中,他把手机落在那里也没有发现。   而在陈文干忙碌时,凌雨晨就听到陈文干的手机响,然后接到了曾文芳打来的电话,她瞄了一眼总经理办公室,没有让前台小姑娘去打扰陈文干,而是说她会下楼接曾文芳,便挂了电话。   她故意在会议室磨磨蹭蹭,想多晾曾文芳一会。哪想到,前台那位小姑娘见曾文芳给陈总打电话,也听出电话是凌副总接的,知道曾文芳是贵客,便热情地带她在16楼各部门参观。   凌雨晨来到16楼时,看到的就是一群女员工围着曾文芳叽叽喳喳聊天的情形。   “怎么?你们的工作都做好了?”   凌雨晨心里生气,冷冷地扫了那群女员工一眼,女员工们顿时感觉迎面袭来一阵冷风,大都低下头散开了。只有一位圆脸、长得还有些稚气的姑娘目光不善地扫了一眼凌雨晨,然后朝曾文芳吐了吐舌头,才扭着屁股转身离开。   曾文芳朝她微微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她自然知道凌雨晨这是在她面前显摆威信,如果她真的是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可能会慌张。只可惜,她不但不是,这一世还在生意场上经营多年,哪里会因为她这一举动而失措?   她心里觉得好笑,脸上却不显,扬起笑脸恭维道:“哇,雨晨姐姐,你真的太厉害了!那么多人都听你的,姐,你是公司的老总吗?”   凌雨晨感觉自己很受用,觉得终于在这方面压了曾文芳一大截,有些得意地道:“这有什么?我只是公司的副总,如果陈总出来,只需影子在她们眼前晃一晃,那些人就会跑得比兔子还快。”   “呵呵,雨晨姐真幽默。陈总有那么严厉吗?”   “有,他在生活上对人温和,可在工作中对下属却非常严格。我跟在他身边那么多年,对他的性格最了解了。”   凌雨晨带曾文芳在16楼又转了一圈, 滔滔不绝地说着她与陈文干在国外的学习生活。   “他啊,也不是对谁都温和。你不知道,在国外两年,很多女孩缠他,他都不屑一顾,对那些不择手段的女孩可狠了……” 第四百零九章 身体不累,心累   凌雨晨这些话虽然让曾文芳对陈文干多了一层了解,可是,也让她的心里不是滋味。原来,什么程子晴、孙璃,不过都是个路人甲,而正主等在这里呢!   一个漂亮女人,漂洋过海就为了能跟在心爱的男人身边,陪他读书。回来之后还与他携手并肩创业,换了哪个正牌女友,知道之后心里也不会舒服。   曾文芳不是圣人,即使知道凌雨晨话里的炫耀成分更多,但看到她脸上的甜蜜与羞涩,心里也不由醋意大发。甚至后悔,当初没有填报京都大学,没能陪着陈文干一起读书创业。   两人刚刚走了一圈17楼,终于上到了18楼。一位穿着得体、长得娇小玲珑的年轻女孩急急地走了过来,有些儿气喘吁吁地道:“凌副总,陈总找您!”   凌雨晨瞄了一眼曾文芳,才着急地问:“哦,林助理,陈总在哪里?”   林助理指着电梯右边,道:“在总经理室,你没带电话,我给您打了好几个电话。”   凌雨晨看向曾文芳,神情有些无措地道:“好,我就过去,那……”   曾文芳腹诽:她不是正好可以过去见陈文干吗?这姑娘,竟然还想撇下她。唉,是把自己当成情敌那样防着了吧?不过,既然人家要如此,自己就陪着呗。   于是,她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朝凌雨晨微微颔首:“您先过去,等你们商议好事情之后,我再去找他。”   凌雨晨正是这个意思,她吩咐林助理道:“好,林助理,请你带这位曾小姐去小会议室坐一会。或者,带她参加一下18楼也可以。”   话音未落,她就踩着高跟鞋,扭着细腰、跨着优雅的步伐,急急地走了。   曾文芳站在那里,看着她阿娜远去的身姿,不由五味杂陈。   “那,请问曾小姐想去坐坐呢,还是走一走?”   林助理的话打断了曾文芳的沉思,她回过神来,见到林助理正礼貌地做着“请”的动作,她也礼貌地道:“怎么样都可以,先去会议室喝杯水吧?如果你忙,带我过去后就可以先去忙你的事情。”   “好的,曾小姐,请!”   曾文芳点点头,跟在她后面往前走。其实,18楼的布局与16楼相似。不过,这三层楼之间并不用走外面的电梯。三层之间,中间有楼梯,两边也有楼梯,部门之间的交流很方便。   刚才,她们是从中间的楼梯上来的,总经理办公室在右边,而林助理带着她往右边走,很显然,小会议室也在右边。并且,可能还得从总经理办公室经过。   曾文芳看过很多小说里的桥段,女人之间的一些弯弯绕绕,她还是有些了解的。而她觉得凌雨晨这个人,城府有些深,不像孙璃,想要就让所有人知道。也不像程子晴,大学几年,一直暗暗跟她较劲。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了,便跟她摊牌,尽量争取。   那凌雨晨呢?跟着陈文干一起出了国,然后缠着他进入他的公司。这么长时间以来,只能以学姐或同事的身份关注陈文干。单凭这份忍耐力,也不可小嘘。   只是,曾文芳在与陈文干的这段感情中,一直处于被动。完全接受到尝试努力,也不过是在陈文干上次回来,拉着她去见家长之后。   以后,他们会怎么发展,曾文芳心里其实并没有底。在她看来,陈文干在京都说不定能娶一个贤内助,而在上一世,这个人不是她。那这个人到底是谁呢?之前,她以为是程子晴,如今,看到了凌雨晨,又觉得或许是凌雨晨。   刚才,凌雨晨的所作所为,已经证明了这个可能性。唉!婚姻大事,不是读书,不是创业,强求不得,还是顺其自然吧!   再说,按着上次的介绍,她在凌雨晨面前,不过是陈文干的老乡。而她,正好利用这个机会,观察观察陈文干,毕竟上一世,她对陈文干的感情生活一无所知。   这一世,她改变了命运轨迹,成为了能与陈文干并肩的人。陈文干的命运会不会因她的重生而改变,还未可知。她的重生,并没有过多地改变陈文干,除了与陈志越合作开了好几家度假山庄,其他事情,她都是顺其自然。   虽然这样想着,在走过总经理办公室的时候,曾文芳还是脚步微顿,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那里。   办公室很大,里面有沙发。看到沙发的那一瞬,曾文芳心里还在庆幸:幸好,没有看到两人坐在沙发上怎么、怎么的。   她的目光移到办公桌那边,只见穿着一套黑色西装的陈文干坐在办公桌前,桌面上摊开一份文件。凌雨晨站在他右侧,微微弯着腰,手指着文件,一脸笑容地说着什么。   从曾文芳的角度,可以看到她的身子几乎靠在陈文干的身上。只是,上次陈文干说起汪依桐误会她与黄家诚一事时,两人就讨论过从不同角度看事看人的问题,曾文芳倒不会往凌雨晨想要的那方面想。   曾文芳跨步往前走的当口,又瞥了一眼里面。却见陈文干回头朝凌雨晨看了一眼,那目光里的欣赏,藏也藏不住。曾文芳心里微微怔忡,脚步加快,像是担心陈文干发现,又像是不忍心再看,竟是逃也似地往前走。   凌雨晨眼角的余光瞥向门外,自然发现了这一情况,心里得意,脸上不显,仍然用平常的语气与陈文干说着话。   走廊里不时有人经过,陈文干觉得习以为常,再加上这事情有些急,他并没有发现曾文芳从门外走过的这一幕。   两人讨论、打电话落实,直到半个时辰过后,凌雨晨走出了总经理办公室,陈文干才松了一口气,坐在沙发上喝了一杯茶。然后,他又往家里打了个电话,没人接。   手机呢?他摸了摸口袋,没有找到,这才想起之前开会时,他把手机顺手搁在小会议室了。   “芳芳?你怎么来了?”   会议室里,曾文芳正在闭目养神。刚才的那一幕不时涌上脑海,她再也没有心思参观公司,她在等,等凌雨晨什么时候告诉陈文干她来了。不过,她没想到,这一等,竟然让她等了半个时辰。算上之前在16楼、17楼的时间,她来腾飞通讯已经有一个多时辰了。   期间,那位林助理给她加了几次茶,还礼貌地问她,有没有什么需要。什么需要?她苦笑。说什么呢?说她需要这位林助理告诉她们陈总,她需要陈总来见她?不,她偏不,她倒要看看,这个凌雨晨到底会怎么做。   “你怎么来了?”陈文干的这句话,让她知道,凌雨晨根本没有告诉陈文干她来了。   这个人,还真有些……   有些什么呢?她又说不上来。即使陈文干追究,人家也可以找到很多借口。比如,她不是忙吗?一忙就忘了;比如,她已经把客人带上18楼总经理办公室旁边了,也算尽到责任了。   这些借口其实都很合情理,曾文芳也没办法反驳。算了,只是被人摆了一道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曾文芳想着,脸上扬起笑,道:“我来参观你的公司呀,一个小时之前就给你打了电话。可是,陈总太忙,没时间顾及我这个小人物而已。”   陈文干大步跨过来,走近她身边,又看着桌面上,自己那部手机正静静地躺在那里,便拿起手机,惊讶地道:“你给我打了电话?刚才我的电话不是在这边响吗?”   曾文芳撇撇嘴,心里的醋意怎么也散不去:“是啊,别人打来的电话你能听见,我打了半天,你都听不见。”   陈文干讶然:“怎么了?是不是累了?”   他没来得及翻看手机,听到曾文芳语气有些不一样,便俯下身子,大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瓜子,语气温柔似水。   曾文芳拍开他的大手,道:“亏我爬山爬得那么累,还来探班,你竟然把我一个人晾了一个多时辰。唉,我现在是身体不累,心累!” 第四百一十章 钟力接人   可不是吗?只要一想到,以后来到京都,要跟这么多人勾心斗角,她就心累。比如那个什么孙涛、孙珏,还不知道人家会不会再使出什么招数呢。   她才来京都几天,就被人家掳走了一次。亲爷爷经常出尔反尔,这次虽说已经解决,可是,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听到沈琴哭又心软,恢复与沈琴一家子的来往呢。   说实话,她太看不上沈琴一家子了。除了没有什么分量的孙建国她还没打交道、不了解。其余三人都是跟曾老太太、曾梅花差不多的极品,她一点儿也不愿意跟他们打交道。   再说,沈琴听说自己不是沈家人,就只想着自己的处境,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她的亲生父母如今怎么样了。说起来,她不是应该感激那个把她换了,让她过上荣华富贵生活的亲生母亲吗?总得问一问,那位老太太如今过得好不好吧?   这样冷漠的人,曾文芳不会恨,只会觉得厌恶。她觉得,这样的人,连曾老太太也不如。毕竟,曾老太太还是本着为了自家女儿的幸福,才起意换人,算起来,还算是“伟大”的母爱。   而沈琴,则是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在哪里,却没有过问一声,这是为人子女应有的吗?   “唉……”   曾文芳叹了一声:这些麻烦人麻烦事也就算了,没想到陈文干这边,也有一个如此麻烦的人。   “怎么了?芳芳?”陈文干把手机放入口袋,强硬地把她的一双小手环在自己腰间,着急地道。   曾文芳闷闷地道:“没什么,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你们不是要去酒店了吗?”   陈文干低头亲了亲她的头发,道:“我就是在给你打电话,我以为你会直接回家,所以,你参加庆典的衣服我没有带到公司来。”   陈文干看了看手表,回一趟家的时间还是有的,就道:“我们一起回去换衣服,然后直接去酒店吧?”   “你走得开吗?”   曾文芳的脑袋靠在陈文干的腰间,目光瞥见外面一个人影掠过,她认出,是凌雨晨的身影。   陈文干摸摸她的脑袋,柔声道:“我出去看看,应该能走开。”   曾文芳撇撇嘴,心想,凌雨晨肯放他走才怪呢。果然,陈文干回了一趟办公室,助理李克与凌雨晨都等在那里,说了两件只有陈文干出面才能办成的事情。   凌雨晨确实见到了两人抱在一起的画面,直恨得咬牙切齿。她心里进一步肯定:那个接电话说陈文干还在洗澡,说是陈文干的未婚妻的女人,就是曾文芳。   什么沈美琪的笔友、什么陈文干的老乡,那都是掩人耳目的吧?但是,他们为什么不公开关系呢?是陈文干不愿意公开吗?还是陈文干的父母不同意?又或是曾文芳那边的原因?   凌雨晨百思不得其解,可是,不论是什么原因,她都不愿意再往深里想。甚至,她还庆幸两人没有公开关系,只要还没有公开关系,两人能否成功就会是个未知数,而她就有了更多的机会。她想,要不要利用今天晚上的机会做点什么,让他们俩人彻底没有机会了呢!   因此,在陈文干出来,问公司还有没有什么非他办不可的事情时,凌雨晨把本来自己能办好的事情推给了陈文干。   陈文干以为这事凌雨晨确实办不好,便应了下来,当着她的面给钟力打电话,让他过来接曾文芳。   然后,陈文干进了小会议室,带了些歉意道:“芳芳,我还有事情要处理,不能陪你回去。钟力已经在来公司的路上,我让他送你回去,然后,你与他一起到华城大酒店三楼宴会厅。”   曾文芳点点头,闷闷地道:“好吧,你有事就去办吧?应该说我来的不是时候。”   陈文干摇头苦笑:“谁说不是时候,知道你在这里,我办事格外顺利。你不知道,今年的周年庆典办得比往年都隆重。战友还说,肯定是因为你来了,我想表现给你看,才会这么尽心尽力。你说,战友说得有没有道理?”   “呵呵……”曾文芳能说没有道理吗?   其实,陈文干早就给钟力打了电话,开始是让他直接去家里接曾文芳。刚才打电话时,钟力已经从单位出来要过去接人了,听到陈文干说要来这里接,正好到了附近,很快便来了这里。   一来一回,时间其实已经不多了,陈文干把曾文芳送到电梯口,就拐了回来。凌雨晨心里暗暗高兴,她想,这样起码能说明,在陈文干心里,曾文芳并不是最重要的。   曾文芳却没有这种想法,坐在车上,就跟钟力打听凌雨晨的事情。   “怎么?你想了解凌师姐?她跟战友同届,是个大气的女生。大一大二的时候,学的是金融管理专业。后来,出国做交换生时,又多修了一门企业管理。她是金融管理研究生毕业、企业管理硕士毕业生。与文干一样,都是京都大学的骄傲。”   钟力对凌雨晨很推崇,或者,在学渣的眼里,成绩好的学生,都是他们可望而不可及的。钟力跟陈文干同桌之后,成绩提高很快。但是,毕竟底子薄,京都考生考京都大学的录取分数线要低一些。   钟力回京都参加高考,勉强入了京都大学的入围线。进了人才济济的京都大学之后,他学习便有些赶不上了。因此,后来才会弃理从文,改成政法专业。   当然,钟力不好意思跟曾文芳说这个,因为,他知道,曾文芳也是一个妥妥的学霸,一个比他的表妹程子晴更优秀的学生。   他对凌雨晨了解,读书时期的内容,大多是从旁人那里听来的。毕业之后的事情,大多是从陈文干与战友那里知道的。   一路上,依着钟力的介绍,曾文芳大体了解了凌雨晨的大体情况。心想,凌雨晨既然没有跟陈文干表白,那她就静观其变吧。   陈文干为曾文芳准备了一条绣着红色牡丹花的绿色旗袍,外面加上那件雪白的貂皮,一双米白色的高跟皮鞋,穿上后,显得高贵而又窈窕。   “哇,太漂亮了!优雅高贵、成熟端庄!”   钟力跟曾文芳一起上了楼,曾文芳进里面换衣服时,他就坐在厅里喝茶。见到穿着这套衣服出来的曾文芳,不由看呆了。   曾文芳笑了笑,道:“你呀,就挑好的说。京都美女如云,就说你表妹吧,她就比我要美上许多。”   钟力却摇头:“你们那是两种不同的美,子晴也美,但美得太过刻意。她一直想用纤尘不染的仙子形象来美化自己,可是,人怎么可能不食人间烟火呢。比如说她对文干的爱恋,就是一种烟火气息。   你不一样,你在我心里,一直是鲜活的。平时,你俏皮而可爱;如今,你端庄而典雅。用你们学文学的话来说,就是‘静如处子,动如脱兔’。”   “哈哈……”曾文芳笑弯了腰,她没想到自己在钟力眼里还有这么多优点,而且,听到钟力这样描绘自己,她有一种维和感:“钟力,是不是因为在大学时换了专业,你竟然比起以前幽默多了。”   “唉,我说的是实话,没想到你竟然不信。”钟力气馁,他可是第一次如此赞美一个美女,人家怎么就不肯领情呢?   曾文芳笑不可抑:“我不是不信,而是觉得你这样说话很逗!”   钟力撇嘴,双手一摊,道:“你刚才没有照一下镜子吗?你自己看一看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实话了。唉,这年头太难了,怎么说个实话都这么难呢!”   那神情、那动作,仿佛有多么的无可奈何。曾文芳忍住笑,进了客房,走到穿衣镜前。钟力也跟过来,两人站在一处,竟然也出奇地和谐。   前面的曾文芳五官精致、皮肤白皙、身材娇小。站在她后面的钟力,虽然皮肤有些黑,但贵在五官端正,高大精壮,很有男人的阳刚之气。   钟力看着镜子里的两人,心里不由一动。   “其实,你也是喜欢曾文芳的吧?”表妹程子晴的这句话在他的耳边萦绕,让他的脸迅速地热了起来。幸亏他的脸黑,涨红了,曾文芳也没有发现。   他有些不舍地转开脸,道:“我们早点过去吧?不然,时间就来不及了。”   曾文芳没有发现钟力的异样,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并没有什么不妥,才道:“好啊,我们过去吧。” 第四百一十一章 钟力的纠结   “对了,一般都有哪些人参加公司的周年庆典啊?”   曾文芳确实不知道,她开公司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注意这些形式上的东西。   在南方海三角,时间就是效率、时间就是金钱。大家都争分夺秒地工作赚钱,工厂里虽然会搞一些文娱活动,但都是小型的晚会之类的,也都是公司里的人自娱自乐而已,摆不上大场面。   这京都,文化底蕴不一样,许多公司也会呈现不一样的企业文化。周年庆典之类的宴会,估计到场的就不只是公司内部的领导与员工了。   果然,钟力道:“我记得第一年,他们工作室的周年庆典,就请了我们几个要好的同学,还有几个与文干他们关系很好的教授,其他的都是公司员工。   第二年,他们的工作室就变成小公司了。也有了一些客户,比如原材料供应商,比如产品销售商之类的经理。周年庆典的时候,他们也来了。第三年,除了这些人,我记得他们还请了一些相关单位的领导,我还把我单位的几位同事带来了。还有,子晴、雨儿也都去了。   今年,我听说他们本来也像去年那样办的,但是,好像多来了很多重量级的人。文干说,原来自娱自乐的节目不行了,还要请著名的歌手来演唱呢。至于来了哪些重量级的人物,他没说,我也没问。”   “呵,这么隆重?知不知道请了哪个歌手?”   曾文芳很惊讶,她的芯子虽然不小了,可是两辈子,她都没有演员或歌手近距离接触过。女孩子,对一直在出现在银幕上的演员、歌手,都有一种天然的好奇。   钟力却道:“我也不知道,他说要保密。”   “切!”曾文芳有些失望地撇嘴,钟力看了,不由微微一笑。这个动作,换成程子晴,她是打死也不可能做的。妹妹钟雨倒是经常这样撇嘴,可是,那动作做起来有些粗鲁。每次撇嘴,妈妈见到了,就会好一顿教育。   可是,该死的,为什么他见文芳撇嘴,却觉得她是这般自然又俏皮呢!   钟力不敢深想,陈文干是他在南方交到的一个唯一而又真心实意的朋友。他在京都也有一群朋友,不过,都是一些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公子哥儿。   也正是因为如此,父母才会下了狠心把他带到南方去读书。初初到南方时,因为成绩差,成绩好的同学看不起他。有些成绩中等的同学知道他的家庭背景之后,经常拍他马屁。   这两种人,他都不喜欢,于是,他便经常跟一群“双差生”混在一起,有点儿自甘堕落的意味。父母很着急,想了很多办法,才把他调到陈文干所在的班级。而他,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成为了陈文干的同桌。   这几年在京都学习工作,他发现以前的那些同伴,大多没有一技之长,也没有多少文化。有的家境败落,会做出租车司机之类的、没有技术含量的活。有的家境好些,就还是靠着父母的大树下混日子。   跟这些人聚过几次,他发现,他与他们再也没有了共同语言,觉得这些人不争气、没有涵养、没有志向、没有生活目标。有时,他也在想,如果没有遇到陈文干,他的人生会怎么样呢?也是随便读一所中专学校,然后回到京都混日子吗?   只要一想起这些,他就会从心底里涌起对陈文干的感激之情。今天的他,爷爷奶奶、父亲母亲都引以为豪;今天的他,学业有成、工作体面,除了在检察院工作,他还是一名小有名气的律师。虽然,他的成绩跟陈文干没法比,但是,与那些令亲人头痛的初中玩伴相比,那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之前,钟力是想入伍的,但是,钟爷爷说了,如果他的思想不端正,进了军队就会变成害群之马,因此,坚决不愿意让他入伍。   后来,他与陈文干一起考入京都大学,又在3个月的新生训练中脱颖而出后,钟爷爷就想说服他与陈文干一起转入第一军校。   不过,因为陈文干不愿转校,他本就是陈文干的拥护者,即使陈文干多次劝他,他也坚持不愿意转校。后来,见他不喜欢金融,又不喜欢企业管理这些专业,陈文干实在看不过去了,才劝他转到了政法系。   也是,陈文干选了金融、财务管理和企业管理多个专业仍游刃有余,而他,只选了企业管理一个专业,就觉得学不进去。最后即使换成了政法专业也不肯去第一军校,也是因为少不更事。   那时,他对爷爷也有一股子气,心想:以前,是你不愿意让我入伍,还使了特权,让部队不肯接受我。现在,你想我去了,我偏不去。   这种心理,让他越想证明自己没有选错行业,学习、工作起来,也便特别投入。又有陈文干的帮忙与鼓励,钟力做起事情来,特别有劲。如果不是因为这次对曾文芳起了不一样的心思,他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喜欢上陈文干了。   只可惜,不单不能喜欢陈文干,也不能喜欢陈文干的女人。想到这里,他迅速压下心里的异样,一路上,尽量用最平常的心态与语言向曾文芳介绍周年庆典可能会出现的人物。   到了华城大酒店,已将近五点半,好些宾客都已经到了。当曾文芳与钟力并排着走进庆典现场时,吸引了不少眼球。   公司的员工倒是都认识钟力,而曾文芳下午在腾飞通讯走了一圈,也认识了不少员工。她们见曾文芳与钟力站在一起,不由恍然:原来,这位漂亮姑娘是钟律师的女朋友!   而有些男宾客也纷纷围过来,让钟力介绍身边的这位美女。   “钟律师,这位美女是?”   钟力不知道怎么介绍,他看向曾文芳。   曾文芳微微一笑,既然跟陈文干公司的高层只说了自己是他的老乡,这会儿,就没有必要节外生枝了,还是这般介绍算了。于是,她笑道:“你们好,我是钟先生的朋友!”   于是,后面钟力的介绍就顺畅起来,总是微笑着介绍:“哦,这是我朋友曾文芳小姐。文芳,这是某某。”   而那些男士们免不了会说一句:“哦,曾小姐你好,曾小姐真漂亮!”   “某先生你好!谢谢赞美!”   曾文芳应付起这些客户来,可谓气定神闲。且不说她自己的生意做得怎么样,就说她自从负责工业园的项目以来,与那么多企业领导打过交道,又怎么会应付不了这种场面?   只是能应付不等于喜欢应付,她感觉自己不太喜欢生意场上的应酬。又记起上一世的自己,因为什么都不懂,被人家利用得彻彻底底。这一世,她才立下誓言,要成为政府干部。   也因此,她心里暗下决心,她的生意即使做得再大,她不能、也不要放弃工职。   如果真的要来京都工作,她也会尽量应聘政府部门的工作。其实,这几年,政府单位的招聘政策会放松。她记得,黄家诚就是在明年上半年,通过考试,成了县里的镇府招聘干部。跟他同一批的,还有好些高中毕业后出去打了几年工,再回来考试的年轻人。这些人,后来大多做到了镇长以上的职位。   曾文芳到了京都,一样可以考招聘干部。只要进入了政府部门,凭着她的能力,就是进入丹琼市政府,也不会太难。   不过,这一政策只执行了几年时间,后来好像就没有了。当然,这道政策明年才会公布,就是在政府部门工作的人如今也还不知道,何况是没有在政府部门工作的陈文干呢!   也正是因为不知道,陈文干才会这么积极帮她联系报社,希望她能在京都的报社找到工作吧! 第四百一十二章 再遇秦云俏   “文芳?你来了京都怎么也不找秦姐?”   曾文芳一边应付着宾客,心里还在想着,如果明年真要来京都,应该要怎么做。不远处,却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她循着声音看去,却是明友集团的秦云俏秦副总,不,如今已经是明友集团的秦总经理了。   曾文芳急忙挤出人群,跟秦云俏打招呼:“秦姐,您好!没想到在这里遇见您。”   秦云俏亲热地拉着她的手,嗔道:“怎么会没想到?什么时候来的京都?在南方的时候,吃了你那么多美味佳肴,来到京都,总得让我回请几餐吧?”   秦云俏想起在南方的度假山庄吃的美味,不由垂涎三尺:“丫头,什么时候去我家给我露一手?我可馋坏了,只要想起在您们南方客家山庄吃的菜,我就流口水。”   曾文芳笑道:“明年或者是后年吧,我保证秦姐想吃就能吃到。”   秦云俏高兴地道:“怎么?终于肯来京都发展了?我早就想你来了。只可惜,你虽然在这里开了几家服装店,却没有开山庄。”   曾文芳道:“明年,我会把山庄也开起来,到时候,秦姐可得多多帮衬哦!”   “那是当然,对了,你今天怎么会来参加这个周年庆典?哦……对了,我记起来了,腾飞通讯的这位陈总,就是你们南方人。你与他?”   秦云俏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指着那边的陈文干,有些恍然,又有些不解。   曾文芳笑道:“秦姐,我可是听说,你每次到南方,都会找湖光山色客家山庄吃饭。你不知道吗?无论是海州的还是渔港的,只要是‘湖光山色客家山庄’,都是陈文干家的家族产业。我在那里,只不过占了一点点股份。”   秦云俏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难于置信:“不是吧?我只知道文光集团跟陈文干有关,真没想到这些山庄也跟他有关!哇,这个小伙子真不错,听说文光集团分公司——‘创越电器公司’是他在管理。这家腾飞电子通讯公司也是他任总裁,他才多大?真是长江推前浪,前浪拍在沙滩上。”   曾文芳不由莞尔,秦云俏不但容易接受新事物,还喜欢用新词,她记得这句“长江推前浪,前浪拍在沙滩上”,还是她引用后世的网络用语,在秦云俏面前说过一次。没想到,她不但记住了,如今还用上了。   “秦姐,他是我的同学,你说他有多大?”   “不是吧?你同学?哇噻!你们两个小年轻,真让我惭愧!还有,谁说南方缺少人才?你们两个都是南方人,却又都那么厉害!”   “秦姐过奖了!你就别夸我了,夸得我飘到天上了,摔下来可是很痛的。”   两人亲亲热热地说着话,可把不远处的凌雨晨气坏了。下午见到曾文芳那土鳖般的打扮,她还暗暗发笑。心想,村姑就是村姑,运动衣套羽绒服、羽绒服配运动鞋,这也太可笑了。   她想,今晚的宴会就是一个现成的机会,可以让陈文干好好看看,谁才能帮到他,谁才是最配得上他的人。而她则好好出一把风头,让曾文芳自惭形秽,让曾文芳不敢高攀陈文干。   可是,今晚的曾文芳,哪里还找得出一丝一毫村姑的生涩怯场?她本就生得美,虽然个子不高,但胜在身材比例匀称。该凸的凸,该凹的凹,穿着旗袍一点儿也不露,却又处处勾人心魄。   还有那件貂皮,竟然是最新款式,看那毛色,至少要上万元。她一个农村来的小丫头,怎么买得起?一定是陈文干买给她的。   这么多年,陈文干从来没有送过一件礼物给她。可是,凭什么?凭什么这个村姑能得到陈文干这样精心的对待?   之前,凌雨晨对上曾文芳还有着许多优越感,如今,对上这样的曾文芳,凌雨晨的优越感全无,剩下的全是羡慕嫉妒恨了。   还有,这个村姑不但打扮得美艳不可方物,来宴会现场也丝毫没有怯场。那言笑宴宴的样子,都快把她这个带着公关人员搞接待的领导比下去了。   这个曾文芳是何方妖孽?怎么会认识明友集团的老总?如果说,她认识明友集团的林董,凌雨晨还没有那么奇怪。因为,曾文芳认识战友,而林董是战友的妈妈,两人认识也不奇怪。   只是,认识秦云俏,就有些奇怪了。京都企业界的人都知道,明友集团在国内的许多加盟业务、扩展业务都是秦副总处理的。这两年,正是因为秦副总业务扩展得好,才能升任总经理。   找林董谈生意,似乎不太切合实际,她在明友的地位太高,高不可攀。而秦总相对来说,要更接地气一些,有事情找秦总,很有可能成功。   华城大酒店是明友集团名下的,前几天,凌雨晨联系了秦总,一则为了公司这次的庆典,二则为了见她一面,邀请她来参加公司的庆典晚宴。她却借口抽不出时间推拒了,还说了一句话,就是“你找酒店经理就可以了”。   其实,听说腾飞通讯来他们酒店举行周年庆典,秦云俏也想抽时间过来转一圈,一则算是东家给宾客一点面子,二来是勇于创业的这些年轻人打打气。   不过,也别说她孤陋寡闻,她确实是在今天才知道,这家腾飞通讯,有林董的儿子——战友的一份。因此,秦云俏来得早了一些,也想在这里呆得久一些。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今晚的一场宴会,竟然会让她遇到曾文芳。这个与她见面不多,却又给了她很多创意的曾文芳。   说起来,那次在飞机上遇上曾文芳,让她的境界开拓不少。后来,董事长林淑君又给她介绍了曾文芳,让她联系曾文芳,了解酒店、商场加盟的具体做法。   再后来,公司决定在南方开连锁酒店。曾文芳建议她,在渔港、海州这些富裕的大城市,最好开一家五星级的综合性大酒店,还说这是未来的趋势。   她很感兴趣,让曾文芳认真做好策划案,再由她交由公司高层讨论。没想到,公司高层不但同意了,还把酒店交给由她去筹建。渔港的华城大酒店建好了,那磅礴的气势,让去南方考察的公司高层赞叹不已。而后面的经营,也更进一步地证实了经营这种综合性大酒店的可行性。   由此,她也到了更多董事的认同,去年总经理病退,在众多的竞争者中,她脱颖而出,成为了公司总经理。   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她这几年做出来的成绩,曾文芳功不可没呢?曾文芳可以说是她生命中的贵人,是让她在明友集团能更上一层楼的贵人。正是因为得了曾文芳的指点,有了曾文芳灌输的新理念,她才能在公司众多高层中脱颖而出,成为了公司的总经理。   自然,凌雨晨更不可能知道这些。她对曾文芳的认识,除了知道曾文芳是陈文干的老乡,呃,或者说是陈文干的未婚妻。还有就是,曾文芳毕业于南方大学,学的是语言文学。她认为,像曾文芳学的这种专业,即使来公司上班,也不过是个文员。   再加上曾文芳本就是从农村出来的,没见过什么世面,来参加这样高规格的宴会,也只有出丑的份。   可是,为什么人家不但没有出丑,还能大出风头?如果说,凌雨晨人生最郁闷的事情,就是在她大三那年,向还在读大一的陈文干表白,却被拒绝。那么,今晚,算得上是她第二郁闷的事情了。 第四百一十三章 重生的意义   曾文芳除了开始的时候跟陈文干和战友打了一声招呼,便没有去打扰他们。只是,陈文干再忙,也会不时瞅一眼那个丫头,那落在那丫头身上的目光一直都是柔柔的。   偶尔,他们视线会交织在一起,他们都会微微颔首,了然一笑,气氛特别自然和谐。   凌雨晨也在忙碌,不过,今晚,她最关注的自然是陈文干。那是她今天晚上准备表白的对象,即使再忙碌,她的视线也总缠绕在他的身边。因此,当看到陈文干不时温柔地看向曾文芳时,她眼里酸酸涩涩,心也拔凉拔凉。   在京都大学上学时,旁敲侧击表白无果、正面表白被拒,她便花了不少力气,追随陈文干出国。   在国外两年,她除了努力学习各科专业知识、试图跟上陈文干的脚步外。还经常以师姐的身份找他,在生活中关心他,在他生病时照顾他。她不敢再次表白,一则,她看出陈文干的心思不在感情上,二则,也害怕陈文干再次拒绝,而拒绝之后,估计还会躲着她。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换来陈文干的信任,回国后,她提出加盟陈文干与战友合资的腾飞通讯。陈文干看重她的能力,许了她。   经过两年多的努力,公司渐渐稳定、壮大,眼看陈文干对她越来越信任,两人的配合也越来越默契。而陈文干也拒绝了所有的追求者,公司的员工们都在私下议论,说她与陈文干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她便以为,今年在公司年会上,就是她再次表白的最好机会。她的年纪也不小了,父母一直在催她结婚,她想,如果这次的事情能成,她今年就跟着陈文干回南方见公婆,年前扯证,明年开春就可以举行结婚典礼。   哪里知道,突然冒出了一个曾文芳,长得比她漂亮不说,还吸引了陈文干的全部注意力。自她认识陈文干以来,从来没有见过陈文干这么在乎哪个女子。   这个人,在陈文干心里肯定是特殊的存在。那这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呢?上次公司高层聚餐,说是沈美琪的笔友、陈文干的老乡。可是上次在电话里,有个女人说是陈文干的未婚妻,当然,她总觉得这个女人是瞒着陈文干说的,因为,那天陈文干是与曾文芳从停车场出来,根本不是在陈文干家里。   之前,凌雨晨不敢确定接电话的那个女人是不是曾文芳,可是,当她等在陈文干家楼下,看到的不就是曾文芳与陈文干吗?后来,她一路跟踪,看到他们在美食街那里卿卿我我的情形,更加肯定了之前的猜想,她的心里就像堵了一块石头。   这么多天,她多次找战友套话,可是,战友却硬是没有改口。只说曾文芳是陈文干的老乡,沈美琪的笔友。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凌雨晨气闷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听战友说,这个女人过几天就会离开京都,回到南方。那陈文干会跟她回去吗?他们真的会结婚吗?   这几天,她想了很多办法,但还是没一种非常稳妥的办法。或许,今晚是她唯一的机会。她做了很多准备,准备今晚见机行事,一定要离间他们的关系。如果,她只会黯然神伤,不会做其他什么动作,那她就不叫“凌雨晨”了。   这个时候的凌雨晨,不时跟在陈文干的身边,而陈文干的视线却不时看向那个女人。凌雨晨的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   曾文芳与钟力来到宴会现场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离宴会开始不到一个时辰。可是,凌雨晨却觉得已经过了一个世纪这么长。客人陆续到场,这个时候,宴会厅里热闹异常。   而秦云俏除了应付一些来搭讪的企业领导,一直与曾文芳坐在一处。   期间,战友过去跟她们打了招呼,与秦云俏、曾文芳聊了几句,还碰杯喝了几口红酒。   好些中年男子也挤过去跟秦云俏套近乎,不过,凌雨晨发现,那些去找秦云俏套近乎的男人,都不仅仅是找秦云俏,还有很多是冲着曾文芳去的。而曾文芳这个所谓的农村丫头,却都能从容得体地应付过去。   这落落大方的气度,哪会是偏僻的农村出来的人?凌雨晨更不安了。   庆典在六点钟准时开始,陈文干拿着话筒,迈着大长脚,走到主席台中央,身姿修长挺拔,看得许多年轻女孩深吸了一口气,才能平静下来。   “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来宾、腾飞通讯的全体员工,大家晚上好!感谢大家在百忙之中参加我们腾飞通讯的四周年庆典活动。我是腾飞通讯的总经理陈文干,在此,我代表我们腾飞通讯向大家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与诚挚的感谢,谢谢大家!   在座的许多朋友可能都知道,我们腾飞通讯开始的时候,只是一间小小的工作室。因为有了在座各位的努力与帮助,才有了腾飞通讯的今天。但是,有了今天的腾飞通讯,也会有明天的腾飞通讯。我们腾飞通讯的目标一直都很明确,那就是——让我们国家的电子通讯设备引领世界潮流!”   宴会厅里爆出热烈的掌声,陈文干那俊美的五官,本就引人注目,而此时的他,眸子里散发着自信的光芒,在宴会厅柔和的灯光下,更加夺目。   后来,他还说了什么,宴会厅的男人听得很认真,可是,女人却大多心不在焉了。就如凌雨晨这类人,大多在想着,如果能拜在这个男人的西装裤下,那该是多么的消魂。   陈文干说完话后,便宣布宴会开始,让大家边欣赏演出边用餐,说用完餐后,还有化妆舞会。   曾文芳眼睛发亮地注视着陈文干,没有注意到主持人报幕,也没有看到歌手上台。等陈文干朝她的方向微微一笑之后,她才注意到身边的秦云俏一脸揶揄看着她,不由羞红了脸。   她想解释,不过,秦云俏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而是笑道:“我还说谁能有福气娶到你这个聪明能干的丫头,原来是青年俊杰陈文干。   你不知道,我呀,真恨不得早出生早结婚,然后能生下一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儿子,把你这个宝贝娶回我们秦家。唉,只可惜,我儿子今年才读五年级,这年纪与你相差太大了。”   “秦姐,你说什么呢!”曾文芳涨红了脸,秦云俏这话,让她想起了远在东湖的张市,张市也说过类似的话,不过,他可不是说说而已,而是在他儿子来东湖的时候,特地把她请过去见面。末了还说,“你们处处看,如果彼此有意,我不介意早点当爷爷哦!”   这话说的,弄得曾文芳每次见到那个还在读大学的男孩,就尴尬得什么似的,不敢看他。最后,还是那位男孩比较大方,亲热地叫她姐,才让气氛稍稍缓和了一些。   幸亏,秦姐的儿子才读五年级,曾文芳松了一口气。对于她在意的朋友亲人,曾文芳很看重,不希望因为这些莫名的原因导致两人的关系变坏。张市是她的伯乐,她当然不愿意因为儿女私情,跟张市生分。   张市如此,秦姐也是如此,他们两个都是她的伯乐,他们都欣赏她,愿意采纳她的建议,让她觉得自己的重生有了更大的意义。   人是群居动物,在工作生活中,总希望得到别人的认同。重活一世的曾文芳也不例外,在生活中,有了家人的理解与认同,让她更加热爱生活;在工作中,得到了领导与合作伙伴的认同,让她对工作更有热情。   生活就是如此,你付出了什么,便会得到什么。曾文芳觉得,自己在上一世,即使嫁入叶家,也可以生活得更好。是她自己没有把握好,是她自己没有见识、过于软弱。   她为什么不反抗叶家?她为什么不与同学朋友交往?她为什么不继续上进学习?这一切,叶家只不过是悲剧的源头,而她自己才是导致悲剧继续的主因。   这一世,有了这种认识,她才不至于陷入上一世的悲剧中不可自拔,不会怨天尤人;有了这种认识,她才不会只想着如何报仇雪恨,而是希望堂姐曾文兰不再重蹈她的覆辙。   或许有人说她软弱无能,有人说她以德报怨。可是,她却认为,那些毕竟都是上一世发生的事情。在这一世,她没有辍学、她没有嫁入叶家、她没有生下两个孩子、她没有“被离婚”,也没有在叶家当牛作马一辈子、却最终孤零零地死在叶家。   而弟弟也没有发生车祸早早去世、母亲没有抑郁寡欢离开人世、父亲没有再娶、妹妹没有远嫁。   一切的悲剧,都没有发生。她觉得,只有她、她的亲人朋友都过得好好的,才是她重活一世最大的意义。 第四百一十四章 我会和妻子静待你长大   何况,这一世,她收获颇丰,除了收获了一家子的幸福,还多了好多亲人朋友。曾文芳是一个特别容易满足的姑娘,她觉得自己很幸福。   她总是微笑着面对一切,包括曾经对自己下过手的殷文立。她觉得,人在犯错之前,往往就是一念之差。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希望自己就是那个“朱”,让身边的人都变“赤”,而不是变黑。就如林成金,会耍小聪明,跟着她,成为了企业家、慈善家。再如殷文立,她也有把握让他从小混混变成对社会有用的人。   当然,对沈琴、孙涛、孙珏这些贪得无厌的人,她却是不屑于理睬的。   她不是神,她只是一个凡人,一样有七情六欲,一样有恨的人。刚重生回来时,她特别恨叶家老太太、叶元轲。后来,得知父亲被换这件事后,她也恨曾老太太。而对于沈琴一家子,她却没什么感觉,只觉得沈琴是个幸运儿。   不过,人家沈琴一家却不是这样想,而是作天作地,也不知道以后还会做出什么来。曾文芳不怕她作,就怕她不作,之前孙涛兄妹做出那事来,不就惹怒了沈老爷子吗?一定要把这些人这些事处理好了,她才能放心地把家人接到京都来生活。   “尊敬的各位来宾,估计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现在,我们的宴会进行到中间的抽奖环节,奖品丰厚,既有物质奖励,也有精神奖赏,敬请大家期待。我们有请明友集团的秦总为我们抽奖,大家说好不好?”   这时,主席台上传来男主持人喜悦而又充满激情的话。曾文芳不由抬起头,又看了看身边的秦云俏。   秦云俏也没有料到主持人会提到自己,不由莞尔一笑,道:“你这个同学还真会利用这个机会,说实话,知道这家公司战友有股份,我才这么早来。然后,因为你在这里,我才留到现在。没想到,还是被逮到了,成为了抽奖佳宾。”   曾文芳也乐了:“秦姐,我记得刚才进宴会厅的时候,迎宾给了我一张纸条,那里写着号。我找找啊,说不定我也能中奖呢。就是不知道这物质奖励与精神奖励到底是些什么。”   “我猜物质奖励是他们的公司的产品,至于这精神奖励嘛,就不好说了。我这张号也送你了,我先上主席台啊,看看能不能抽到你。”   秦云俏从小提包里拿出一张折起来的小纸条递给曾文芳,然后迈着优雅的步子,在众人一脸敬佩的目光中,登上了主席台。   “各位佳宾,我是明友集团的CEO秦云俏。今天,有幸参加腾飞通讯的周年庆典,我很高兴。因为,正是这次宴会,让我与一位好朋友、我人生的贵人,有机会再次相遇。   在这里,请允许我借这个机会,感谢我的好朋友曾文芳小姐,谢谢她,给了我点拨、给了我灵感,让我的人生走向了辉煌。谢谢!”   秦云俏朝曾文芳这边深深地鞠了一躬,所有的视线都朝曾文芳这边看过来,曾文芳有些惶恐地站起来回礼,她没想到秦云俏会在这个场合感谢她。她一个黄毛丫头,何德何能,竟然能让排在全国企业之首的明友集团的老总向她鞠躬?   秦云俏拿着麦克风,俏皮一笑,道:“大家别看小看这位姑娘,我相信,她与我们腾飞通讯的陈总一样,都是我们国家的企业精英,未来,一定是我们国家的骄傲!   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我相信,未来,腾飞通讯一定会像陈总所言,走出国门,让我们国家的电子通讯设备引领世界潮流!”   掌声雷动,前辈的鼓励,是他们努力奋斗的最大动力!就连站在主席台侧边的陈文干与战友都心潮澎湃。   “今天我们不是主角,在这里的所有年轻人才是主角。现在,请大家拿好手里的号牌,我将为大家抽奖,看看谁是这一轮的幸运儿,而我们的陈总,又为我们准备了怎么样的惊喜?”   这个时候,宴会厅里的人全都屏气凝神。秦云俏伸手探向那个包裹着金色绸缎的纸箱,先抽出一张折叠好的纸,交给主持人。然后站在主持人的身边,亲眼看着她拆。   主持人扬着手里的纸条,又让秦云俏看了一眼,才对着话筒,高兴地宣布:“8号,哇是8号,真是个吉祥的数字,请问哪个佳宾手里拿着的号牌是8号?”   “我,我是8号!”有个稚嫩的声音响起来,大家循着声音看去,有一位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估计是跟着父亲或母亲来见见世面的女孩。   这时,她拿着纸条高兴地在原地打转:“我,我是8号,哈哈,我就是那个幸运儿!”   “好,有请我们的幸运儿上来,我们再来看看,这张纸条的背后写着奖品,秦总,请您帮忙看看,到底是什么奖品?”   秦云俏俯过身去瞅那张纸条的字,对着话筒道:“祝贺我们的小佳宾,这是一台最新款式腾飞牌电脑。这个产品好像是为我们的小佳宾量身定做的。”   主持人比了一个“请”的动作,笑道:“有请这位小佳宾上来领奖!”   掌声雷动,大家都一脸羡慕地看着那位小姑娘。有个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一脸慈爱地摸了摸小姑娘的头,道:“去吧!我的幸运儿!”   曾文芳也一脸兴味地看着这一幕,都说女儿是父亲的小情人,这话说得真没错。这位父亲出来应酬,还不忘带上自家女儿,可真是一位好父亲。   这个年代的电脑太大,不可能直接拿到主席台上颁奖。这时,穿着旗袍的两位漂亮姑娘捧着托盘出来,站在秦云俏的身边。   秦云俏拿起里面的信封,上面写着:凭票到腾飞通讯公司,可以领到最新款式的电脑一台。   秦云俏微笑着把这个信封交给小姑娘,一直站在一旁的摄影师急忙帮忙她们拍了几张合照。   这时,主持人的声音又响起来:“刚才我说过,除了物质奖励,还有精神奖励,我们来看看,这位小姑娘抽到的精神奖励是什么呢?有请秦总为我们揭晓……”   另一位漂亮姑娘端着托盘上前一步,站在秦云俏身边。秦云俏伸手拿起另一个信封,上面写着一句话:获得奖项的佳宾,可以问腾飞通讯的陈总一个问题,陈总必须说真心话。   秦云俏乐了,这不就像年轻人玩的真心话大冒险吗?哈哈,她倒要看看这位小姑娘会问陈文干一个什么问题。想到这里,她不由看向曾文芳,只见曾文芳也是一脸兴味地盯着那位小姑娘。   而这时,陈文干却有些发愣,他摸了摸鼻尖。这个环节,他可是一点儿也不知道。为什么是问他问题?谁知道这位小姑娘会问出什么问题来啊!   他有些尴尬,可是,又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从后台走到主席台中间,微笑着看向小姑娘。   “激动人心的时刻来了,那我们来看看,这位漂亮的小姑娘会问我们陈总什么问题呢?这个问题,是不是我们在座所有佳宾都想知道的呢?不过,小姑娘,你要想清楚了,只能问一个问题哦!”   只见小姑娘歪着脑袋想了想,才接过话筒道:“我想问问陈总,你能不能等我长大?”   宴会厅里寂静一片,大家面面相觑。秦云俏乐了,朝曾文芳挤眉弄眼,曾文芳也乐不可吱:这小姑娘太可爱了!   陈文干拿起话筒,也学着她歪头想了想,才正色道:“我会与我的妻子静待你长大。”   众人哄然一笑,宴会厅里,大家笑作一团。秦云俏似乎对他的回答很满意,不住地点头。可是,小女孩就不太乐意了,她接着问了一句:“你有妻子了吗?”   陈文干笑而不语,主持人急忙道:“漂亮的小姑娘,这可是第二个问题了哦。不过,说不定下次抽到奖品的人会帮你问到这个问题哦。”   “好吧!”   小姑娘捧着那个信封,有些不舍地看了陈文干一眼,在众人的掌声中,下了主席台。   这次的抽奖环节,要抽出三个幸运儿,全由秦云俏一个人抽。第二个抽的是156号,上去的是一名四十多岁的男子,他领到的是一部手机,腾飞通讯最新款式的手机。精神奖励是可以跟这次宴会上的歌手合照。 第四百一十五章 不小心,又出了风头   第三个,是谁呢?主持人拿过秦云俏抽出的纸条,大声宣布:“第三个幸运儿是28号,有请28号幸运儿上台。”   可是,静谧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人吭声,主持人只好又说了一遍:“秦总抽到的第三名幸运儿是28号,请问谁手里拿着的号牌是28号?”   曾文芳回过神来,她看了看自己手里拿着的两张纸条,其中一张赫然就是28号。她在众人的羡慕的眼光中,缓缓地举起手,道:“我是28号。”   秦云俏笑盈盈地看着像蜗牛那样往上爬的曾文芳,乐不可吱。这小丫头,平时总希望把自己藏起来,不愿意露面。记得那年,酒店策划案通过后,她想请这小姑娘来明友集团开个会,可人家就是不愿意来。这下好了,藏不住了吧?   在后台的凌雨晨没想到会抽到曾文芳,她悄悄看了看那份精神奖励,发现那里竟然写着:邀请一位歌手,与他同台演唱一首歌。   她又不由松了一口气,幸亏不是林助理写的那什么“在现场找一个异性亲吻”之类的。不然,曾文芳找陈文干亲吻怎么办?   而与歌手同台演唱什么的,会唱歌的小女生会觉得好,万一曾文芳不会唱呢?   秦云俏看到曾文芳的物质奖是:拿着这个票据,可以到腾飞通讯公司去选择腾飞通讯生产的任何一样产品。而精神奖励则是:邀请一位歌手,与他同台演唱一首歌。   呵呵,竟然还可以欣赏那丫头唱歌,秦云俏今晚很开心,她抱了抱曾文芳,笑道:“我下去了,你好好表演!我晚上还有约,看完你表演就得先走了。明天有时间吗?我们一起出去吃个饭?”   曾文芳摇摇头,道:“谢谢秦姐,我这次来还有别的事情没有办好。明年我会再来,那时我们再约吧。刚才我跟你说过,我们一家人有可能会迁到京都生活,以后会有机会的。”   “好的,记得保持联系!”   “好!”   曾文芳也拥抱了一下秦云俏,才放开她。   秦云俏下了主席台后,主持人道:“有请我们京都著名的年轻歌手夏辉先生。”   这时,一位不到30岁的年轻男人拿着麦克风上了主席台,他的眼睛狭长,鼻梁很高,看脸形,还挺俊。只是个子不高,站在穿着高跟鞋的曾文芳身边,高不了多少。   这位年轻人穿着红色夹克,黑色牛仔裤、白色波鞋,打扮潮流时尚,与穿着绿色旗袍的曾文芳站在一起,风格迥异。   台下的宾客不由一阵哄笑,大家不停地起哄:“唱情歌”   “对,来一首情歌对唱!”   “嗯,来一首情歌对唱,都是年轻人嘛,一个英俊、一个漂亮,很相配。”   “夏辉、夏辉,与这位姑娘唱一首情歌对唱。”   “对,唱情哥。”   ……   台下这般哄动,如果换了别人站在台上,陈文干会很开心。可是,站在上面,被人说与歌手很相配、被要求与歌手一起唱情歌的女人是曾文芳,他就郁闷了。   他几次想上去把曾文芳拉下来,还亏得战友死死拉住他,还道:“难道你不相信文芳的能力?就是唱一首情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呀。这种醋你也要吃?”   钟力没有听过曾文芳唱歌,倒是一脸期待地看着台上。后台的凌雨晨透过缝隙,观察陈文干与钟力他们的神情。她有些恶趣味地发现,钟力,就是那个陈文干的铁哥儿,看向曾文芳的目光里也含着欣赏与倾慕。   既然如此,等会儿不如顺手推他们一把?凌雨晨心里一动,计上心来。   台上的夏辉拿起麦克风,瞅了一眼曾文芳,笑着对台下众人道:“我唱什么歌都可以,不过,得这位女士选择。”   他看向也拿着麦克风的曾文芳,含笑问道:“请问小姐贵姓?”   “夏先生,我姓曾,你叫我小曾就行了。”   “哈哈,嗯,小曾姑娘好!不知道你想唱一首什么歌曲?”   曾文芳笑了笑,落落大方地道:“这样吧,如果是合唱,《难忘今宵》、《掌声响起来》都可以。如果一定要对唱,我们可以唱《东方之珠》或者《明天会更好》。”   这几首歌,曾文芳都很喜欢,她也有把握记住了歌词。而其他歌,即使她会唱,也记不住歌词。   夏辉没想到这位姑娘还给了他这么多选择,在这几首歌中,《东方之珠》最难唱,他也有心想考一考曾文芳,因此,他爽快地道:“那我们选择唱《东方之珠》吧?   后台播放音乐的技术人员,听到夏辉的话,已经调好音乐,只要夏辉打个手势,就会播放音乐。   曾文芳点点头,也爽快地道:“行,请夏先生多多指教。”   “指教不敢,能跟小曾姑娘同台演出,是我的幸运。”   夏辉说完,便朝后台打了一个手势,道:“《东方之珠》”   后台的技术人员打了一个OK的手势,《东方之珠》的旋律立刻便响了起来。   夏辉朝台下众人道:“经得这位曾小姐的同意,我们会对唱一首《东方之珠》,谢谢大家抬爱。”   众人有些失望,《东方之珠》虽然也是对唱,可是,却不是情歌对唱。当然,夏辉的粉丝们却很开心,不是情歌对唱才好,她们的情歌王子可不能被那位漂亮女人勾走了。   陈文干松了一口气,他与文芳在KTV唱过几次歌,知道文芳的功底。之前,他是担心文芳真的选了情歌对唱,他可不希望在这样的场合,听到别的男人跟文芳唱情歌。   “小河弯弯向南流,流到香江去看一看。东方之珠,我的爱人,你的风采是否浪漫依然。”   夏辉不愧是一位名歌手,声音浑厚而有磁性,这个开头一下子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其实,之前两个歌手唱的也不错,还有腾飞通讯的几位员工,一位女高音唱了一首《好日子》,都抵得上歌手的级别了。   但是,那个时候,大家的注意力不在台上,而是在台下吃东西与聊天,人家唱得再好,掌声也是稀稀拉拉的。而如今,大家都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又是抽奖这样的精彩环节。因此,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台上。   “月儿弯弯的海港,夜色深深灯火闪亮,东方之珠,整夜未眠……”   轻柔婉转的女音响起,宴会厅里的众人一下子惊呆了:这真的只是抽奖环节随意抽到的人?不是公司安排的歌手?这音质、这歌喉就是比起之前的女歌手都不逊色。   一节唱完,宴会厅里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就连夏辉也一脸惊讶地看着她,差点儿忘了下面的歌词。幸亏后面是合唱部分,曾文芳已经开唱,他急忙跟上。   而这时,夏辉已经没有把这个当成游戏环节,而是沉下心情,当成正规表演。他投入到歌唱中,深情地与曾文芳对视,带动着曾文芳,进入了表演环节。   一曲下来,全场雷动。   秦云俏连连点头,她知道曾文芳说话声音清脆好听,但是,她也知道,即使说话声音好听,唱歌未必就好听。没想到,曾文芳唱歌也这么好听。   这小丫头,真是个人才!不,应该算得上是个全才。会读书、会做生意、会做好吃的菜,还会唱歌!可惜了,她家弟弟已经结婚,儿子又还没长大,不然,她真的要把这位小丫头拐回家里了。   “再来一首,再来一首!太好听了!”   “这位姑娘是不是本来就是歌手啊?”   “是啊,歌唱得这么好,干脆也去做歌手好了。”   “小姑娘,你给我们独唱一首吧?太好听了!”   “就是,我还没有听过瘾,太好听了。”   ……   整个宴会现场,又一次哄动起来。   夏辉被夺去了风头,但丝毫没有不满与尴尬,而是跟着起哄:“在这里,我敢向大家保证,这位小曾姑娘不是歌手。因为,在唱这首歌之前,我并不认识她。今天,腾飞通讯请了三位歌手,另两位歌手刚才已经为大家演唱过了。对小曾姑娘,我很惊喜,也很期待能与她同台再唱一首。”   最后,曾文芳还是拒绝了,她把麦克风交还给了主持人,在众人有些失望的目光中,拿着一个信封优雅地走下了主席台。 第四百一十六章 文芳中招   整个宴会厅,估计只有凌雨晨不高兴了。不单是不高兴,而是肠子都要悔青了。早知道这个节目会让曾文芳出尽风头,她一定会把这张纸条换掉。可惜,事已至此,她已无法挽回。   原来曾文芳这么优秀,其实也是,能被明友集团的秦总喻为好友、贵人的人,能差到哪里去呢?可是,凌雨晨做梦也没有想到,这样的农村姑娘,还有这么一把好歌喉,能把歌唱得这么煽情、这么好听。   怎么办?怎么办?凌雨晨急得团团转,她一定得想办法让曾文芳吃瘪,不能让她这么得意。不然,陈文干真的跟着曾文芳回南方结婚,那么她辛苦经营的一切,苦苦等待的一切,都会化为泡影。   凌雨晨不甘心,太不甘心了。今晚,她原本想得好好的,想办法让自己抽奖,然后她借抽到的精神奖励向陈文干表白。抽奖人选是她定的,可是,她没想到秦云俏会来,并且会留在宴会厅这么长时间。   陈文干要求第一轮的抽奖人选改成秦云俏,她也没异议。毕竟秦云俏是众多宾客中,地位最超然的一位。   虽然她已经跟一位参与抽奖的老前辈说好,会想办法抽中她。但是,她想,后面还有一轮抽奖,到时候,再动手脚也不迟。可是,如今看来,还是迟了。   曾文芳露的这一手,就似一个炸雷,把她炸得晕晕乎乎的,妒火中烧的她,已经等不及后面的抽奖环节了。   曾文芳下了主席台,秦云俏迎过来,跟她又抱了一抱,叮嘱了几句,才出了宴会厅。等秦云俏一走,就有好几个中年男子凑过来搭讪,曾文芳礼貌地应付了一会,幸亏钟力见状过来为她解围,替她挡了一阵。   凌雨晨在后台的工作结束后,本来应该回到宴会厅继续招待客户。但是,被妒火烧得有些晕眩的她怎么也笑不起来。再说,她也想任性一会。便狠了狠心,放下手里的事,独自坐在光线较暗的角落里找机会。   这时,她见到钟力拿着酒杯站在曾文芳身边为她解围,之前的心思又动了。原本,她想在那些男人里选择一位合适的人选,既然钟力对曾文芳有意,何不成全了他呢?   顺手推他们一把,如果是别人,说不定陈文干不会介意,两人还会结婚。而如果换成钟力,一个是好友,一位是女友,曾文芳该如何自处?应该会彻底失去陈文干吧?   说不定钟力还会因此娶了曾文芳呢!这样一来,陈文干会伤心吧?那么,她不是正好可以趁虚而入,以师姐的身份靠近陈文干,然后向他表白。想到这里,凌雨晨心里一动,计上心来。   她去了一趟卫生间,回来后,就不似刚才那样沉默了,而是恢复了以往八面玲珑的剔透模样,穿梭于宴会宾客之中。   然后,装作累了的样子,坐在了曾文芳身边。   “文芳,你今天真的太亮眼了,我们公司的周年庆典能办得这么成功,你功不可没。”   她神情自然,热情而熟络地跟曾文芳打着招呼,话里的称赞让曾文芳能感受到她的真诚。   “雨晨姐好!今天你真漂亮!”   曾文芳的夸赞也是真心实意的,因为,今天凌雨晨确实很漂亮。显然,她化妆的技巧不错,在朦胧的灯光下,她皮肤黯淡的缺点被遮掩了。   丰满的身材、大大的眼睛、性感的嘴唇,确实是个风华绝代的大美女。   “你才是真正的大美人,我啊,也就个子比你高一些罢了。”   凌雨晨脸上笑意盈盈、语气诚恳,就是活了两辈子的曾文芳,看着她也觉得亲切。   “你们公司的工作人员都很年轻,看起来也很能干。”   曾文芳的目光往后台瞄去,宴会厅里也有忙碌的后勤人员,男的年轻帅气、女的漂亮能干。一家公司,能有这么多年轻有活力的人才,可以预想未来会有多大的成就。   凌雨晨点头:“嗯,除了有几个科研人员年纪比较大,其他人都在三十五岁以下。”   听她说到科研人员,曾文芳不由想起吉姆,她已经让林成金把芳华家具的一些资料寄过来。说不定真能通过吉姆打开F国的市场呢。   “雨晨姐,吉姆没有来参加宴会吗?”   凌雨晨摇头苦笑:“吉姆不喜欢应酬,除了高层聚餐,一般情况下都不会参加宴会。”   曾文芳知道,好些科学家都是不擅长应酬的怪人、呆子,也没追问。凌雨晨便趁机与她聊起了吉姆的许多趣事,曾文芳听了掩嘴而笑,对凌雨晨的防备也慢慢放下了。   两人相谈甚欢,红酒也一撇一撇地喝。不一会儿,曾文芳就双眼迷离,本就漂亮得不可方物的脸蛋越加娇艳如花。   凌雨晨低声试探地问:“文芳,我想出去透透气,你去吗?”   曾文芳这个时候正觉得浑身发热,觉得这里空气不好,闷得很,就笑盈盈地歪着头,咯咯笑道:“好啊,我们出去透透气,这里太闷了。”   “这是去哪里?阳台好像在那边。”   曾文芳虽然有些迷糊,可还能辨别方向,她无力地靠在凌雨晨的身上,指着另一边嘟囔着。   凌雨晨像哄孩子一样,语气还带着嗔怪:“你呀,好像喝得有些醉,我还是带你回房间躺一会吧。”   曾文芳心里一凝,睁着有些迷离的眼神,偷偷瞅了一眼扶着自己的这个年轻漂亮的女子。   记得宴会刚开始,她还在心里想着,要提防陈文干那个什么凌师姐,怎么聊着聊着,就忘了这一茬了呢?这女人刚才可是又大方又风趣,可是,这会儿,这个女人又在干什么呢?   还有,她的酒量还不错,怎么也不可能这么差呀,才喝了几撇红酒就这样了?   “凌师姐、凌师姐?”曾文芳心里嘀咕着:哼,难不成真的是陈文干的又一朵烂桃花?是想趁机对自己不利?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曾文芳却已经被凌雨晨扶上了18楼的套房。模糊中,她抬头瞥见门牌号——1808,她迷迷糊糊地想,这个房号的数字还真吉利。   “文芳,你先躺一会,我去二楼餐厅看看,看能不能给你拿点醒酒汤。”   “好的,谢谢雨晨姐!”曾文芳假装笑眯眯地应着好,一头栽在柔软的大床上。   重活一世的她又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的少女,身上的躁热与渴望让她意识到自己中了招。顺着凌雨晨的心意来房间,一是想看看这位凌师姐到底想做什么;二是她并没有把握解这种药,留在宴会厅可能会出丑。   她研制了不少药粉,大多是一些防身用的让人瞬间昏迷的药粉或喷剂。还有,就是一些捉弄人的痒痒粉之类的,哪里会去弄春药这玩意儿。   亏她还经常在汪志坚面前显摆呢,哪里能想到,如今她研制的这些东西不仅派不上用场,自己还一时不慎中了招。太丢脸了,她肯定没脸跟小汪师傅说这事。   可是,这几年来,除了遇到孙璃那个极品派出的殷文立,其他时候,她都顺风顺水。再说,只是参加这么个周年庆典,孙璃与林斌没来、孙涛与孙珏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她怎么会想到,还会有人对她不利呢?   开始,在宴会厅里,她还以为那里人多才会又热又闷。出来走了一会之后,她才发现有些不妥。可是,那个时候已经迟了。   她想,与其在宴会厅里出丑,还不如回房间去。到时候尽快给陈文干打个电话,告诉他房间号就行了。如果真的有别的男人过来,迷晕那人的机会她还是有的。   因此,她装着特别难受的样子让凌雨晨扶着来了房间。不,应该说她确实特别难受,浑身发热,身子像有好多小蚂蚁爬着,痒得不得了。 第四百一十七章 钟力起疑   她强装镇定地向凌雨晨道了谢,其实心里恨不得把这个可恶的女人暴打一顿。   等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时,才从贴身的小口袋里拿出几粒解毒药丸倒进嘴里。她打量了一下房间,没有发现有水,又跌跌撞撞进了卫生间,拧开水笼头,用手掬了一把水,把药丸咽了下去。   再然后,她用房间里的座机拨通陈文干的号码,按了免提,便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做什么了。   她狠狠地拧了一把大腿,才又清醒了一些,幸亏她穿旗袍之前,还穿了保暖内衣。而她的保暖内衣都缝有小口袋,这时,她从内衣口袋里摸出一瓶小小的喷雾剂在手里捏着。   电话一直没人接听,曾文芳想,宴会厅里那么热闹,听不到手机铃声一点也不奇怪。   她难受得想撕扯身上的衣服,这个时候,才特别后悔自己没有买部手机或者把沈小叔送的手机拿在手里,不然,这个时候,她就可以打战友或者沈小叔的电话了。   “你好,你拨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电话里传来机械的女音,一股莫名的烦躁与委屈涌上心头:陈文干,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   忆起昨晚两人那场缠绵悱恻的亲吻,她身上愈加燥热,身体的燥热让她抱紧了柔软的枕头。可是,她身子扭来扭去,摩擦着枕头却无济于事。   她挣扎着又按了一下重拨键,还是无人接听。她觉得保险起见,应该打电话给沈小叔,毕竟人家是医生。还是她的亲小叔,她再想要,也不可能扑倒亲小叔吧。   可是,她记不住沈琅的电话号码。她的包包呢?她记得出宴会厅时,她顺手提了一个包包的。   睁开雾蒙蒙的大眼睛,她打量整个房间,还是没有看到她的包包。应该是那个凌师姐顺手拿走了,这个女人真坏。还有,陈文干的烂桃花真多。哼,想早点结婚?没门!   曾文芳气哼哼地想着,还好,她多长了个心眼,在内衣里缝了个小口袋。里面能装一点得用的东西,不然,就真的只能成为待宰的羔羊了。   再说凌雨晨一身轻松地回到宴会厅,见众人都没有注意她,才松了一口气。   可是,她也没能轻松多久。钟力本就喜欢曾文芳,又受陈文干的托付,让他关照文芳。这时,他扫视了整个宴会也没找到曾文芳,便走过来坐在凌雨晨身边,举起手中的酒杯,对她笑道:“凌师姐,我们喝一杯。”   凌雨晨美艳的脸上堆满了笑容,举起酒杯与他轻轻碰了一下:“师弟没带女伴?”   “有啊,你没见到我与文芳一起过来吗?”钟力扬起笑脸,似乎不经意地道:“凌师姐,我记得文芳刚才也坐在这里,怎么不见她?”   虽然意料到钟力会找曾文芳,但是,凌雨晨没想到这么快,以为还要再等一会。   这个时候就问,并且还问得这般直截了当,难道钟力注意到她扶着曾文芳出去?   凌雨晨笑盈盈地打量了一会钟力,笑着问:“怎么?难道你喜欢文芳?”   她心里其实有些慌,但良好的心理素质让她很快这镇定下来。问出这话后,又用疑惑的视线扫过宴会厅,然后,带着几份恰到好处的担忧:“我也奇怪她去哪里了呢。我跟她一起去卫生间,出来没见她,就回来这里找她,可是,等了好一会都没找到。”   “咦,你看,这是不是她的包包?那她应该还没有回来,等一会儿,就会回来了。”   凌雨晨提了一下那个别致的小皮包,又惊讶地“哦”了一声。   钟力对凌雨晨的问话没有回答,怎么说呢,说不喜欢,那是假的,说喜欢,那也不合适。   不过,他对凌雨晨说发现了文芳的包包很感举,他看向凌雨晨侧边的包包,发现包包被凌雨晨拿开后,一张亮闪闪的房卡赫然摆在桌上。他拿起来看了看,竟然是这家酒店的1808房间。   这是一个贵宾套房,只是,好友并没有说今晚在酒店住宿呀?难道是担心多喝了酒,不能开车,所以在这里开好了房?   按好友的性子当然会给文芳开一间豪华型的房间,18楼,是这里的贵宾套房,是除了总统套房之外,最好的房间。   钟力不疑有他,拿着房卡与包包,又看了一眼被一群中年大叔包围着的陈文干,对凌雨晨说了声:“我先去找找她,你跟文干说一声,让他尽快过来看看。”   然后,便大步流星走出了宴会厅,他先去了酒店三楼的大阳台上。那里站着好几个人在吹风,但是,没有曾文芳的身影。   宴会厅里的凌雨晨得意地勾了勾唇,转身与其他宾客攀谈起来。她心里嘿嘿冷笑:面对心爱女子的攻势,看你能不能熬住。反正男未婚女未嫁,正好让你们凑成一对。   钟力拿着包包与房卡一路找过去,让服务员进厕所看里面有没有人。服务员进去后,对他摇头。   钟力无法,心想,既然到处都找不到文芳,说不定她回了房。自己把包包拿给她就行了。   钟力上了18楼,正在踌躇要不要按1808房的门铃时,瞥见1807的房门开着,有个穿着酒店服饰的大姐正在搞卫生,便礼貌地道:“大姐,你能帮我按一下1808房的门铃吗?我想看看我的朋友在不在里面。”   这位大姐约三十多岁,走出房门,有些狐疑地打量了一下钟力,又瞥见他手里的包包与房卡,道:“你不是有房卡吗?”   “是有,但里面住着一位姑娘,我不太方便直接打开。”   这位大姐觉得这位小伙子有些多此一举,不过客人的要求她也不好拒绝,就帮忙按了门铃。   等了半晌,也没人回应,她便道:“好像没人在那里,你是想帮她把包包放回房间吗?如果有贵重物品,我建议你还是帮她拿着比较好。”   钟力本来就是想把包拿给曾文芳,听这位大姐这么说,觉得有理。跟大姐道了谢,正在离开时。却听到房门“卡”的一声打开了一条缝,探出一颗乌黑的小脑袋,这不是文芳又是谁呢?   可是,没等钟力开口,房门又“卡”地一声迅速关上,只听到一声软绵又娇媚的声音,“外面是谁?”   曾文芳在房间里面,自然能听到门铃声,但她发现自己的状况不太妙,担心无法抵抗凌雨晨安排的男人,一直不肯开门。   后来,她转念一想,如果真是凌雨晨安排的人,应该会拿房卡直接开门才对,如果来的是别人或是酒店服务员呢。   她便挣扎着开了一条缝,然后立在门后,问“外面是谁”。本是严肃的问话,可自她口里发出,却完全变了味,声音带着娇嗔与柔媚,听得钟力心里无端地颤抖了一下。   钟力不由生出一丝怀疑,急忙道:“文芳,我是钟力。我看到你的手提包落在宴会厅了,就拿过来找你。”   曾文芳脸色潮红,听声音确实是钟力,不由松了一口气。   不过,话说凌雨晨到底想干什么?怎么会把钟力引过来?难道她是想……   曾文芳对这些所谓的世家女很是不屑,她估摸凌雨晨是想一步到位,让钟力与她发生关系,那她与陈文干便再无可能。   说来也是,如果是普通的陌生人,她也可以只当被狗咬了一口,只要陈文干不介意或是心疼她,他们两个一样还能在一起。   而换成钟力,一个是好友,一个是女友。三人还会见面,心结摆在那里,这份尴尬,会让他们两个彻底失去结婚的可能,到时候,钟力可能会因为责任娶她,而她也可能因为名声嫁给钟力。   想想,就让人冷汗涔涔。   但是,凌雨晨应该没想到钟力是个正人君子,并没有用房卡开门,而她吃了几颗解毒丸,多多少少缓解了一些药性,情况并没有如凌雨晨意料中那般,见到男人就扑上去。   曾文芳这些念头都是一闪而过,担心自己说话的声音太小,钟力听不见,干脆又打开一条门缝,抬头瞅见确实是钟力,才急切地道:“钟力,快,快去叫文干。打电话他没听见,你去叫他过来。最好再给沈小叔、就是沈琅叔叔打个电话,告诉他,我身体不舒服。”   说完,也不等钟力答应,又把门“嘭”的一声关上了。   “文芳,你的包包。”钟力举着包包伸到房门前,可是,曾文芳看也没看一眼,更没有接,就把门关上了。   这种情况很反常,钟力与大姐对视一眼,心里都在琢磨着一种可能。 第四百一十八章 坏人   钟力出自军政世家,警惕性更高一些,而服务员大姐在酒店工作多年,见过各色人等,心里也有了猜疑。   钟力叮嘱大姐:“你在这里守着,我去找她老公。记住,不是我带来的人,不能让他进去。”   话音未落,也没能大姐答应,人就飞也似的跑了。在下楼的时候,钟力给沈琅打了一个电话,“沈叔叔,我是钟力,我们在华城大酒店。文芳好像生病了,让我打电话叫你过来。”   沈琅吓得脸色发白,急忙提了个急诊箱,开着车急匆匆地往华城大酒店赶。   宴会厅里,凌雨晨见计划将成,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心里暗暗得意,娇艳的脸容笑得像一朵盛开的鲜花。   只是,也没得意多久,一个高大的身影便从她面前掠过,她的笑容一下子便收敛了起来。   怎么回事?难道,她的猜测有误,钟力对曾文芳并没有情意?可是,之前观察两人时,她分明看到钟力注视曾文芳的目光里满含宠溺与欣赏。   再说,曾文芳喝了她从外国带回来的药,肯定会理性全无,只要是个男的,即使又老又丑,也会扑倒才对。在外国,她可是亲眼看过这种场面的。   可是,为什么钟力还能脱身下来呢?凌雨晨百思不得其解,但这时候,她能不能想通都已经晚了。因为,钟力已经拉着陈文干匆匆忙忙地走了。   凌雨晨想跟上去,却又担心自己过于热心被陈文干识破,只能愁肠百转地留在宴会厅里应酬。   陈文干无缘无故被钟力拉出宴会厅大门,有些疑惑不解:“阿力,有什么事吗?”   钟力边拉着他跑到电梯处,举了举手里的包,着急地道:“文芳找你有急事,她的包落在宴会厅,人却不在。我想把包提过去给她,她却没接,只让我找你过去。对了,还让我打电话给沈琅叔叔,我已经给他打了电话,让他直接到酒店18楼。”   陈文干听了大急,之前见到文芳与秦云俏熟悉,两人聊得很好。秦云俏走了之后,又有钟力、凌师姐不时关照文芳,他觉得很放心。   他与战友要与众客户周旋,接下来,还有年轻人喜欢的化妆舞会这个环节。他还想为文芳挑一个灰姑娘的面具,而他就要做那个王子。   幸亏他交待钟力帮忙照顾文芳,这是腾飞通讯的周年庆典,钟力虽然不喜欢做生意,不喜欢应酬,但这是好友公司的年会,不参加也说不过去。再说,钟力是公司特聘的法律顾问,这两年的周年庆典,他都参加了。   今年,钟力多了一个任务,就是帮忙看顾文芳。这可是一桩美差,他喜欢,再也不会像往年那样叫苦连天,说晚会无聊了。刚才听文芳唱歌,可是一种美好的享受。以后,还不一定有机会再听呢。   可是,这会儿,文芳出了事,钟力觉得迷茫,陈文干听到钟力的话,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孙璃与林斌只会在工作上找他的麻烦,而孙涛与孙珏又没有来,文芳在京都也没得罪其他人,能出什么事?还有,文芳有自保能力,怎么也不可能有事呀。   钟力也来不及把自己发现的疑点跟他分析,扯着他就往前走。   两人急匆匆地跑到电梯门处,宴会厅在酒店三楼,可是,电梯下到了三楼却没有停,估计一楼有人按了。   陈文干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转身想往楼梯跑。   钟力一把拉住他:“18楼呢,还是电梯快些,你看,电梯下到一楼了。”   陈文干只好止了步,疑惑地问他:“文芳到底有什么不妥?你怎么发现的。”   “你让我在宴会上关照她,之前,她一直与秦总在一起,也吃了不少东西,还会不时与宾客聊几句,我也就没有怎么关注她了。   秦总走了之后,我过去跟她一起聊了一会儿天。后来,凌师姐来了,我见她们聊得投机,我又遇到认识的人,就又没有注意她了。可是,当我再次找她时,却发现找不到她了,凌师姐却还在宴席上。”   “叮咚,三楼到了。”电梯处传来声响。   陈文干待电梯门打开,也顾不上谦让,一脚跨进电梯,弄得出电梯的人都好奇地盯着他看了一眼。   钟力急忙跟上,贴在陈文干的耳边,轻声道:“别急,我让一个女服务员留在房门口,说如果我没有带人来,任何人也不能进。”   陈文干抿了抿唇,点点头,没说话,但眼里的凝重与焦灼藏也藏不住。钟力向来知道文芳在好友心目中的位置,心里也颇不平静,电梯到了10楼,便只剩下他们两个了。   钟力把房卡与包一股脑地塞到他手里,道:“你看看你的手机,有没有未接电话。”   陈文干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竟然有四通未接电话,看号码显示,都是同一个号码打来的,应该是酒店座机。   他心里后悔没有把手机调至震动,铃声听不到,但震动身体会有感觉。他回拨电话,可是,电话好像没有挂好,竟然不能拨通。   以前觉得电梯很快的两人,如今觉得这电梯就像蜗牛那样慢。   好不容易到了18楼,那个服务员大姐见钟力终于带人来了,松了一口气,急忙道:“您终于来了,我还有工作要忙,这里就交给你了。”   说完,服务员大姐就急匆匆地进了1807房,除了这个房间,她还有几个房间要收拾,而如今,已是晚上八点多了。   陈文干先按门铃:“文芳,文芳,你怎么了?”   好半晌,里面都没有回应,陈文干斜睨了钟力一眼,问:“你能确定文芳在里面?”   钟力也斜睨了他一眼,道:“她把门拉开一条缝,还伸出头来,我应该没有看错。难道?难道你认为是别的女人引诱你来这里?”   陈文干确实经历过这种事,他想,如果被别人赖上了,他还怎么娶文芳?因此,在这方面显得特别谨慎。   “小叔呢,你再打电话催催,把情况说严重一些。”   陈文干让钟力再打一次沈琅的电话,还道:“等会儿你在这里等沈叔叔,我先进去看看。沈叔叔来了之后,你再去宴会那里跟战友说一声。还有,这是怎么回事,你帮我好好查查。敢动我的人,我要他好看!”   这个时候的曾文芳,正在浴室里冲冷水澡,冷得直打哆嗦,口里还不住地骂人:“该死的,这药竟然这么厉害……那个狗屁凌师姐,他妈的……你喜欢男人就应该自己吃了这药呀……卑鄙小人、无耻坏蛋……还有,陈文干也不是东西,到处惹桃花,哼,坏人,绝对不原谅他……坏蛋……”   房门外的陈文干正在跟沈琅通话,他着急地跟沈琅说着:“小叔,是我,陈文干。”   一向温和如水的沈琅气冲冲地道:“我知道是你,现在文芳怎么样?如果文芳出了什么事,我拿你是问,哼!你是怎么照顾她的!”   “小叔,文芳可能被人下了药,你有带解药来吗?”   “下药?下的是什么药?”沈琅着急。   陈文干不知道怎么说,但还是硬着头皮道:“应该是那种药,就是春药。”   沈琅默,他的急诊箱里哪来的那种解药?不过,医院离这里太远,药店里也没有现成的解药。   他只好匆匆地找了个药店,配了几样药,说实话,他也没有把握这药能解那种药性。再说,如果药性不强,泡个冷水澡说不定就好了。   他又给陈文干打了个电话,可是,这个时候,陈文干的电话又没人接了。因为,他进了房间,被文芳缠住,根本没有办法接电话。   再说,与沈琅通过电话之后,陈文干连着打了几个大大的喷嚏。他并不知道房里的曾文芳在骂他,在按了几次门铃没人回应后,只好用房卡开门。   幸亏曾文芳信任钟力,并没有从里面扣门,房门很快打开了。   “人呢?怎么没人?”钟力担心文芳出事,也跟着陈文干进了房间,他们扫视了一眼房间。   陈文干捡起地上的绣着牡丹花的绿色旗袍,还有那双与裙子相同色泽的小巧高跟鞋,认出这确实是文芳的东西,脸冷沉如水。 第四百一十九章 不等小叔   “啊?你们是谁?出去。”曾文芳冷得没办法,用浴巾围着湿淋淋的身子,跌跌撞撞地出了浴室,却见房间里多了两个男人,也没看清楚是谁,就生气地赶人。   陈文干见她全身都湿透了,冷得哆哆嗦嗦,却仍脸色潮红,不由怔住了。   钟力也发现了曾文芳的异常,急忙道了声,“文干,我先去等沈叔叔,你有事给我打电话。”   说完没敢再看文芳一眼,就快步走出房门。他靠在门外的墙上,抚了抚胸口,发现自己的心跳得极快:天啊,怎么让他见到这么一幕?幸亏他之前没有直接用房卡开门。   这事,还真有鬼!他顺便把房门关上,转身就大步走了出去。好友出了事,还得他去善后。   “文芳,文芳,你怎么了?”   曾文芳用鼻音哼哼着:“哼,哼,还不是你惹的祸,总惹烂桃花。”   发现屋内的男人正是那个没有接电话的罪魁祸首,曾文芳扭头不看他,说话也没好气。   陈文干一把抱过她,触及冰冷的湿衣服,不由惊讶地道:“你冲凉水?”   京都在北方,虽然不是极北之地,但在冬天时,即使是白天,室外温度也都在10度以下。如今又是晚上,外面估计得在0度以下,室内虽然好点,可是凉水有多凉可想而知。   “我好热好热,冲凉水舒服。可是,凉水又好冷好冷。”   怀里的女人声音委屈,却又带着别样的娇媚。   “那我再帮你放些热水,你泡一泡,不然,明天肯定会着凉。”   陈文干急得什么似的,一把抱着她冲进了浴室。调好温度,他嫌热水要放满浴缸太难,就把她遮着身子的浴巾拿掉,直接拿花洒往她身上冲热水。   只是,女人在宴会厅里,就脱掉了那件貂皮大衣。酒店的宴会厅和房间都有暖气,所以,她之前只穿了一件旗袍,旗袍里面加了一件薄薄的棉布上衣,一条秋装丝袜。   回到房间后,因为浑身发烫,她又脱了身上的旗袍,如今,她浑身湿淋淋的,白色的棉布上衣湿嗒嗒地贴在身上,近乎透明,红色的绣花文胸包裏不住的浑圆清晰可见。   而下身的丝袜包裏的美腿,更是让陈文干一下子涨红了脸,神情有一瞬间的呆滞。他感觉鼻子里有什么东西流出来,可是,他一手拿着花洒,一手抱着几乎全裸的女人,根本没办法去摸自己的鼻子。   而冲了热水的曾文芳,又觉得浑身难受,双手攀向抱着她的男人,柔软的小嘴在他身上一通乱亲,好像找到了好玩的玩具一样,发出愉悦的“嗯嗯”声。   陈文干打了个趔趄,差点没站稳,这个时候,他只觉得有一股涨热在身体里直窜,然后全身的血液都往一个地方冲。   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在“嘭嘭”直跳,身体也似中了药一样,酥麻又燥热。特别瞥见那条红色小内内,他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   怀里的女人哪里理得他怎么样,还在一个劲地往他身上蹭,蹭得他身上的衣服也湿了。没办法,他只能关了花洒,咬咬牙,闭上眼睛、抖着手把她的湿衣服全退了下来。   手触之处,都是女人滑溜细腻的肌肤。怕自己受不住,便又拿了另一条干爽的浴巾,把她裏住,然后抱着她出了浴室。   这一连串的动作做下来,他隐忍得额头冒汗,呼吸也粗重起来。他想把女人放到大床上,可是,怀里的姑娘并不肯放开他,原本莹白娇嫩的脸潮红一片。   包裹身子的浴巾被她的小手扯开,露出粉嫩的肌肤和胸前的两团高挺的柔软。露在外面的白皙柔嫩的小脚丫也很不安分,挑逗似的在他身上摩挲。   陈文干费了不少力气,才把曾文芳放倒在床上。他摁住那双不安分的小手,轻声哄道:“芳芳,我们等等小叔,他很快就来了。他会带解药来,你吃了就不难受了。”   “不,我们不等小叔。”   床上的姑娘气哼哼地说着:“不等小叔,我只要你。”   这话说得,让陈文干好不容易平复了一点的脸色又涨红起来。   他放开床上的姑娘,塞了一个枕头给她,然后去房间里找热水。他想,等会儿要喝药,得有热水。   “干哥哥,我们不等小叔,好不好?好不好吗?”   曾文芳只知道她一直等的人来了,身上空虚,心里却是满足得很。她朝陈文干撒娇,反复在说同一句话。   一直到沈琅在门外撞门,陈文干才又挣脱了曾文芳那火热身躯的纠缠,出去开了门。   看到衣衫不整的陈文干,沈琅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看你惹了些什么人?竟然让这些人动文芳,看我怎么处理你。”   床上的曾文芳身上盖着一场薄被,小手不安分的挥舞,嘴里还在呢喃:“我们不等小叔,干哥哥,我热,我们不等小叔好不好?”   沈琅一个箭步冲过去,用大手去触碰她的额头。他从家里急匆匆过来,来不及穿厚衣服,手脚有些冰凉。曾文芳一把抓住放在自己额头的大手,舒服地嗯了几声,然后把手往自己怀里拉。   沈琅吓了一跳,急忙用力挣脱那双小手。然后朝陈文干大喊:“快点,拿水来。”   陈文干早把水倒好,放在桌子上。不过,他还是把在曾文芳身上搜到的那几粒药丸拿给沈琅,道:“小叔,估计文芳已经吃了好几颗解毒的药丸,您先看看。”   沈琅拿过药丸闻了闻,确实是解毒的药。   “文芳已经冲过冷水,可是,药性还是没有解。我觉得普通的解毒药丸估计作用不大,能不能打一针?”   沈琅气得冲他挥了一拳,他只是在药店买了一点普通的解毒药丸,说不定连文芳这种药丸都比不上。他拨通了对这方面比较精通的同事电话,可是,同事告诉他,有些春药,必须要有配套的解药。其他解药估计没有什么作用。   同事还说,如果已经吃过一些解毒药丸,就不宜吃太多太杂,最好的方法,还是找个女人。然后还揶揄道:“要不要我把嫂子接了给你送过去?”   “又不是我,找你嫂子有什么用?”沈琅气得大骂。   同事惊讶:“我以为是你呢!那是谁?如果是女人,那就给他找个男人呀。找不到的话,你就自己上呗。”   沈琅气得立刻挂了电话,他从买来的药中挑出几粒,混在一起,让陈文干帮忙,喂着曾文芳吃下去。然后,自己站在一旁,让陈文干就着被子抱着曾文芳。可是,五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过去了,解毒药根本没有什么药效出来。   看到一脸潮红、难受得扯着身上被子的曾文芳,沈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对陈文干道:“你是与文芳在处对象吗?可经过了父母的同意?”   “我父母已经同意了我们的婚事,我与文芳说好了,这次就跟她回去领证,明年再摆婚宴。”   “那我二哥与二嫂可同意?”   陈文干怔了一下,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沈琅说的是文芳的父母。他想了一下,道:“本来打算这次回去跟叔叔阿姨说这事的。不过,我读初中就与文芳相识,叔叔阿姨对我也很好,应该不会阻止我与文芳的婚事。”   “那好,你悠着点,如果以后你敢对文芳不好,我饶不了你。”   陈文干怔忡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沈小叔话里有几层意思?这是同意他与文芳的婚事的意思?又或是让他现在就要了文芳的意思?   沈琅也没等陈文干想明白,就提着药箱出了门,然后靠在外面的墙上,气得一个拳头捶在墙上,顾不得手痛,他的心更痛。   亲人出事,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他妈的太难受了。如果他能说服父亲,在侄女美琪与程成举行婚礼那天公布文芳的身份,那么,那些想打文芳主意的人,是不是就得悠着点。   沈家,虽说已经不是军政世家,可是,护住亲人的能力还是有的。造成如今这个局面,跟他也离不了关系。   他拿出电话,给钟力拨通了电话:“钟力,你在哪里?有没有查出是谁下的手?如果查出来,我让他妈的吃不了兜着走。” 第四百二十章 你还想往哪里逃?   “不要小叔,干哥哥,让小叔走,不要小叔。”   “好,不要小叔。不过,文芳?”   “嗯,哦!”她抬起头,目光迷离而妩媚。   “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你是陈文干!文干,我难受……”   陈文干再也忍不住了,俯身堵住了她的小嘴,勾住她的香舌,不管不顾地亲了起来。   只是,女人觉得这还不够,身体胡乱地扭动。幸亏陈文干在外国呆了两年,外加有武功在身,不然,到底是谁吃谁,都难于说清了。   被浪翻飞,一夜抵死缠绵,也不知道到了凌晨几点,房间里才终于安静下来。   窗外的阳光透过厚厚的窗帘,调皮地钻了进来,投在一张娇艳美丽的俏脸上。曾文芳揉了揉迷蒙的双眼,一个机灵,睡意全无。她打量了一下房间,除了卫生间里有些声响,房间里并没有别人。   她用手略略撑起一点被子,低头一瞧,羞红了脸:谁能告诉她,为嘛她竟然一丝不挂?啊啊啊!太羞人了!   昨晚的事情像放电影一样在她脑海里重放,参加陈文干公司的周年庆典。秦姐也来了,她们一直在一起聊天。后来,秦姐成了抽奖佳宾,而她成了第三个中奖者。   然后,她还被奖励与著名歌手夏辉一起唱了一首歌,好像唱的是《东方之珠》。再然后,秦姐有事先走了,凌雨晨来了,她们相谈甚欢,还喝了不少红酒。再然后,凌雨晨扶她回房,她打电话给陈文干没人接,钟力来了,最后来找她的那个是谁?   陈文干吗?她记得药性太猛,实在受不了,她只好去冲冷水,然后落入了一个熟悉的男人怀抱,然后,……   对了,她隐约记得,好像沈小叔也来了。可是,为什么沈小叔都来了,她还会是这么一副旖旎的模样呢? 沈小叔会看着她跟陈文干在一起吗?   曾文芳迷茫而疑惑,不过,她却能肯定自己昨晚被人设计了,不由又气又恼,正在着急时,却听到让她熟悉又安心的声音。   “亲爱的,该起床了。”   那是陈文干富含磁性的声音,她虽然放下了提着的心,却也尴尬不已,急忙羞涩地蒙上头。   这时已经穿戴整齐的陈文干见曾文芳醒了,不由揶揄道:“芳芳,我们该做不该做的事都做了,难道你不应该对我负责?”   曾文芳气急,没想到这个平时一本正经的家伙,还有如此无赖的一面,拿起一个枕头扔过去。   没想到扔过去的除了枕头,还有她的红色的小内内。陈文干用手指勾住那条小小的红内裤,哈哈大笑,曾文芳不由又把头埋入被窝中,羞红了脸。   这条红色小内内是陈文干醒来之后,帮忙洗好吹干的。其他衣服,他已经让人去菁华服装店那里买了,可是他不想文芳穿不干净的内裤,所以才帮着洗好吹干。   陈文干心里像抹了蜜般,难得见心爱的女人一副娇羞模样,翻身上床,温香软玉抱满怀:“芳芳,你还想往哪里逃?”   已活过一世的曾文芳也不是矫情之人,把纯情的小男生睡了,当然得认账。   可是,想起昨晚那个假惺惺的凌师姐,还是气不打一处来。她狠狠地拧了一把压在她身上的男人的手臂,没好气地推他:“下去,没有处理好那些烂桃花,甭想我原谅你。”   “文芳,我会处理好的,我们都这样了,这次回家我们就结婚吧,好不好?”   “哼,休想。”女人声音虽然听着气哼哼的,但又带了些娇嗔俏皮,听在陈文干的耳里,却是无比的舒畅与亲昵。   “昨晚的事,钟力会去调查,很快就会给你一个交待的。”   “不行,走开,你交代清楚,你是不是与那个凌师姐有染?”   回过神来的曾文芳把那家伙推下床。哼,重生之后,她还没有吃过这样的亏呢。来一趟京都,没想到竟然大意失荆州。不秋后算账,就不是她曾文芳了。   她不敢想象,如果那时候来找她的不是钟力,而是别的男人,她还能这样幸运吗?   “媳妇,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与她有染?我从小到大,就只跟你有染,其他人,手都没拉过。”   男人眼睛闪烁着光芒,看着她布满草莓的脖颈,话却说得无比委屈。   曾文芳深深地弯了他一眼,继续逼问:“你没有给她希望,为什么她会设计我?你老老实实把与她的问题交代清楚。”   “好哩,不过我们一人站着一人躺着说话没意思,我也躺着再说。”   “哼,等会再找你算账。”曾文芳白了他一眼,勾起被子上面的裕袍,在被窝里穿上,然后起了床。   没想到腿刚站在地上,就差点儿打了个趔趄。她全身酸软无力,腿脚更甚,不过,她还是忍了,推开要扶着她的家伙,蹒跚地进了卫生间。   陈文干一脸可惜地跟在她后面,正想跨步进去,“嘭”的一声,卫生间的门关上了,差点儿碰到鼻子。他摸了摸鼻尖,想着昨晚的场景,又心心猿意马起来。   唉,刚开晕的男人,如今哪有心思追究设计这一幕的人,人家满脑子都是黄色的情节呢。   “铃铃……”桌子上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来,他快步走过去,接起:“喂?”   低哑又带着磁性的声音让电话那头的人怔忡了一下,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打电话来的人当然是钟力,只听他道:“文干,事情已查清楚了,这事是凌师姐干的。”   陈文干其实心里早就有数,他还以为那个凌雨晨早就对自己没了那种心思了呢,哪知道人家竟然隐藏得那么好。不过,既然胆敢设计他的媳妇,就得承受他的雷霆之怒。   沉吟片刻,他道:“找齐证据,你与战友一起,去把她的股份拿回来。以后,我不想在公司见到她。”   “好的!”钟力工作之后,办事干脆利落不少,昨晚的情形他又知情,知道好友肯定不会放过罪魁祸首,因此,他应得很爽快。   “叮咚、叮咚”门铃响了,陈文干拉开门,是他让服务员送早餐过来。   等曾文芳洗漱出来,就闻到了食物的香味。肚子空空还真不舒服,曾文芳没顾上跟男人算账,不顾形象地用手拈了个饺子往嘴里塞。   “媳妇别急,我喂你好了。”   曾文芳朝他翻了个大白眼,道:“我又没受伤,干嘛要你喂啊。”   “没有吗?”男人的眼睛瞥向她的大腿内侧。   曾文芳的脸一下子又涨得通红,洗漱的时候,她才真正意识到昨晚战况有多激烈。她浑身像被碾过一般,除了酸软难受,那里还又红又肿。这不就是受伤了吗?   “流氓”曾文芳白了他一眼,低头拿起筷子又夹了一个饺子入口,道:“赶紧交代,不然,哼!”   吐字不清晰,但陈文干知道她话里的意思,讨好地道:“刚才钟力打电话来,说查清楚了。我让他与战友一起,把凌师姐的股份拿回来。媳妇,那些股份干脆给你吧,这样,你就是我们公司的第三大股东了。”   “哼,不稀罕!”   “媳妇,是不稀罕公司还是不稀罕你男人?”   “都不稀罕!你说,你来到京都沾了多少烂桃花?我掐得都烦了。”   “媳妇,我保证这是最后一个。”   “哼,信你母猪都会上树了。”   “母猪本来就会上树,小时候,在青山镇我就看过一位叔叔把猪挂在树上。”   “你怎么知道那是母猪?”   “家里养的不都是母猪吗?难道你小时候家里养过公猪?”   曾文芳语塞,她想起很小的时候,有一个赶着公猪来的老头,她们一群小孩想去看热闹,却被大人赶出来。不过,那个时候,孩子哪个不好奇啊。她与几个同伴偷偷摸摸地看,结果……   她急忙把脑海里的场景驱逐出去,然后神情一敛,轻哼一声,道:“不跟你扯淡,把事情说清楚。”   “唉,其实事情真的没什么好说的。就是那个女人在我读大一时喜欢过我,曾经向我表白,被我拒绝了。后来我去M国做交流生,她也去了。再后来,她提出加入我们公司,战友分了一成股份给她,我分了0.5成给她。她工作能力不错,是我们公司的副总。   只是,她自从大一那年表白过,后来,就从来没有表现出那个意思,我以为她早想开了,谁知道会是这样。媳妇,你知道的,我心里只有你,对其他女人从来不会多看一眼。不信,你可以问问战友。”   曾文芳是个女人,与凌雨晨相处过两次,凌雨晨心里有没有陈文干,她一眼就能看出来的。这两男人的心是有多大,才会一点也看不出来?   昨晚,她本来也是不想搭理那个对自家男人虎视眈眈的女人,但又想接触接触,看看这女人有多大能量。   谁知道,人家装得若无其事,跟你谈笑风生。然后,转身就变脸,也不屑与你周旋,直接就送了你一个大礼包。这会儿,那女人在干什么?知道她亲自把喜欢的男人推到别的女人床上了吗?   如果知道了,会急得团团转吧?哈哈,竟然设计她与钟力,应该是没看透男人吧。   21世纪,流行一句话——“防火防盗防闺蜜”,相对来说,男人之间的友谊往往要牢固得多。大学四年,钟力见证了陈文干对她的情谊,又怎会去做那样不堪的事?   凌雨晨拿女人那一套去衡量男人,碰壁是迟早的事。 第四百二十一章 什么下场?   而这时,凌雨晨确实在抓狂中。在陈文干从宴会上走后,她就被战友抓去招待客户,直忙到十一点多。   回到家里,只要一想起钟力拉着陈文干急匆匆离开的背影,就恨得牙痒痒,又后悔自己失策,没有找另一个男人过去。   一夜无眠,第二天,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去公司上班,在厕所里听到不少八卦。   “听说,昨晚上的庆典,我听说凌副总本来计划向陈总表白的,你知道为什么没表白成吗?”   “陈总带了女伴来呗,就是钟律师带来的那个曾小姐,曾小姐可比凌副总漂亮多了。”   “是啊,特别是皮肤,就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那个水嫩啊,我都想用手摸一把。”   “主要是她唱歌好听,如果她去做歌手,我第一个挺她。”   “我也喜欢听她唱歌,我觉得她比公司请的那个女歌手唱得还要好。”   “嗯,我看夏辉好像也很喜欢她呢。”   “这样的女人谁不喜欢?如果我是男人,我也会喜欢她。”   “是啊,你们有没有发现,她的五官太精致了。眉毛弯弯,眼眸似一两汪清水。最重要的,是她根本没化妆。你能想象凌副总不化妆的样子吗?简直不能想!凌副总高大丰满,可耐不住皮肤又黑又粗糙,与那个天生丽质的女人根本没法比。”   “你们有没有发现,宴会后半截,陈总就不在宴会厅。你们说他去哪了?”   “那个女人走得早,肯定是约会去了。”   “唉呀,我的男神就这样被抢了?”   “切,人家既然是神,就不可能跟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在一块。只可惜,我们的凌副总,做了好几年的美梦,就这样破灭了。”   “有什么好可惜的,本来就只是梦罢了。”   ……   凌雨晨失魂落魄地回到办公室,没有心情处理公务,就坐在办公室里发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   凌雨晨抬头看去,却是钟力与战友相携而来。   “你们有事?”凌雨晨没心情跟他们打交道,也不绕弯子。   但是,人家更不想绕弯子,钟力道:“凌副总,陈总让我跟你谈谈昨晚的事情。”   战友道:“我想跟你谈谈股份的事情。”   凌雨晨脸色苍白,定定地看着战友,不可置信地追问:“你说什么?”   战友淡淡地道:“分股份给你的时候,我们有过协议。协议里有一条写得很清楚,如果乙方做出了对公司或对两位大股东的过激行为,甲方有权将股权以市场价收回。”   凌雨晨失去了一向的风度,声音尖利:“不可能,你们怎么能这样对我?我为公司辛辛苦苦做了这么多,你们一句话就想把我赶出公司?”   战友递过一份合同,声音还是没有起伏:“你先看看,是不是我们一句话的事。”   凌雨晨把战友的那份合同抢过来就撕,钟力冷冷地看向她,这个女人平时装得真好,谁能想到骨子里竟然这么歹毒。如果昨晚不是文芳没把门打开,如果昨晚他用房卡开门进去,如果不是文芳让他快点去叫文干,那后面会发生什么事都未可知。   他冷冷地道:“你撕这个有用吗?凌大小姐,那只是一份复印件。”   凌雨晨把纸屑往空中一抛,喊得有些歇斯底里:“不会的,文干不可能这样对我。”   钟力又冷冷一笑,反问:“你还想让他怎么对你?你不但设计他最好的朋友,还设计他最喜欢的女人,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难道你忘记了设计文干的女人会有什么下场?”   什么下场?她记得在国外,曾经有女人设计陈文干喝加料的药,陈文干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舌头一抿,就知道里面加了料。然后,反逼着那女人喝下去了。   结果怎么样?结果,他就冷眼看着那个女人满酒吧地找男人要,然后,冷冷地看着她丑态百出的样子,再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样的事,在国外有过几次,在京都也发生过两次。特别在京都,那两个人也算是京都世家的女子,设计不成,反而失了贞节与名声,最后,被父母送到外国他乡。   之前,她看别人受辱,感觉很爽。如今想起来,不由连打几个冷颤。正是因为知道这些,她从来不敢设计陈文干。这些天,她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才大着胆子设计曾文芳与钟力。   战友心里也不好受,毕竟在一起工作了这么多年。再说,凌雨晨工作认真,能力也不错。他有些怜惜地道:“你跟在他身边这么长时间,应该知道他最恨别人设计他。我还以为你这么多年表现得这么好,是文干的红颜知已呢。看来,是我高估了你了。”   凌雨晨反驳道:“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什么时候做过对公司或公司两位大股东过激的行为?”   她回过神来,回忆自己这几天的行为,确认没有对陈文干和战友做过什么,而曾文芳与钟力,并不是公司的人。   钟力板起一张冷脸,森然一笑,对战友道:“看来你们两个老总都想错了,人家根本不肯用股份来换刑事责任,算了,既然证据在手,我们还是报警吧。”   凌雨晨一听,脸色大变,急急地道:“你们有什么证据?我根本就没有做什么。”   钟力不在意地嗯了一声,道:“嗯,你确实没做什么,只不过在红酒上加了点料,让文芳喝下去罢了。我已经把你与文芳喝过的红酒杯拿给法医化验了,里面的东西是从外国拿回来的。视频也把你放药的过程录得清清楚楚,你想分辨也行,请律师吧,我们公堂上见。”   “你污蔑我,根本就没有做的事,我不可能承认。”   凌雨晨咬咬牙,坚决不承认。她回忆自己昨晚做那事的过程,怎么想也不可能露出破绽。   钟力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合同,一个优盘,道:“这些资料你先看看,明天这个时候,我就要答复。你好好想想吧,看在大家认识这么久的份上,我们给你一天时间考虑。你可以自己想,也要可以找你父母商量。”   钟力把东西丢在桌子上,转身出了门。   战友叹了口气,道:“雨晨,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开朗大方的好姑娘,没想到……,唉,我对京都的女孩彻底失望了。”   说完,也不理还呆呆站在那里的凌雨晨,转身出了门。   房门被带上后,凌雨晨又呆站了好一会,才心情沉重地收拾东西,提着包包出了门。   工作近两年的公司,追逐近五年的男人,难道就这样拱手相让吗?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呢?凌雨晨第一次觉得,事情有些难以控制,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竟然是一个乡下丫头,这让她不由得气愤万分。   这个时候回家,父母也不在,再说,父母处事一向有原则。如果知道事情真相,不骂她就不错了,肯定不可能为自己出气。   凌雨晨在公司附近找了一个咖啡馆坐下,无聊地拿着手机翻看。从联系人查看已接电话、未接电话。其中未接电话这一栏, “刘江华”这个名字赫然在目。   凌雨晨心里一喜,毫不犹豫地回拨这个电话。   “江华哥,我是雨晨!”   那边响起一个爽朗的声音:“雨晨?我昨晚还给你打了电话,听说你们公司搞周年庆典,我本来想去为你撑腰的,后来打你电话你没有接,我就没有过去了。”   “江华哥……”   凌雨晨听到这话,心里一暖。从读初中开始,刘江华就很喜欢她,处处维护她、帮助她。后来,即使知道她喜欢陈文干,还是愿意包容她、等她。   如果,她不是这么自不量力,不是这么固执,说不定她早已经与刘江华结婚生子了。以前,她一直嫌刘江华烦,如今,听到刘江华爽朗的声音,心里却暖洋洋的,委屈的泪水不断往下涌,模糊了她那黑亮的大眼睛。   挂了电话之后,凌雨晨没有往家去,而是往皇都会所的方向去了。 第四百二十二章 刘江华   皇都会所二楼酒吧,一个长得牛高马大,脸容有些凌厉的男人坐在那里。这人姓刘,名江华,凌雨晨初中时期的学长及追求者,比凌雨晨要大两岁。   刘江华的曾爷爷也是个老革命,曾经为国家出生入死,爷爷从军部师长的职位上退下来,大伯在H市任市委书记,父亲、堂哥都在军部任职。只有他,因为追逐凌雨晨,大学时选择了企业管理专业,毕业后,在京都经营一家珠宝公司。   “怎么哭了?雨晨?到底出什么事了?”   凌雨晨哭过,刘江华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个平常精明干练的女强人,如今一副受尽欺凌却又强装镇定的神情,让刘江华既心疼也好奇,凌雨晨一向坚强又有主见,这是遇到了什么为难事了?   凌雨晨自然不敢说自己是因为嫉妒曾文芳才给她下药,她编了个理由,说她们前几天在餐厅吃饭时碰上了,起了争执。她哪里会知道,那女人竟然是陈总的女朋友。   那个女人去到公司找陈总,发现她也是腾飞通讯的人,便怂恿陈总辞退她。她气不过,才在周年庆典时给她下药。   再说,后来也没出什么大事,可腾飞通讯的两位大股东却硬逼着她退股。为了一个外人如此坑她,她自然不服气。   刘江华听了特别生气,没想到自己想要捧在手心里疼的女人,在公司竟然受到了这样不公的对待。他生气拍桌,表示一定要为她出一口气。   “江华哥,那女人很快就要离开京都了,我要她亲自在陈总面前为我求情。我这两年一心扑在工作上,连跟朋友逛街吃饭都很少,就是江华哥约我,也总是因为工作而不能成行。我为公司兢兢业业,辛辛苦苦,绝对不愿意就这样把公司与男人拱手相让。”   “我知道,你放心吧,雨晨的事就是我的事。”   凌雨晨把曾文芳的照片、住址告诉了刘江华,还叮嘱刘江华:“要避开陈总做这事,陈总有些功夫,新生训练那会儿与教官比试,打贏了好几位教官。一定不能让他知道是我让你做的,陈总那人也是个狠角色。”   刘江华根本就不在意陈文干,一个南方偏僻地方来的小角色,武艺再高强,来到京都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再说,刘家在京都世家中也排得上名,怎么会害怕这么个小公司的陈总?   待凌雨晨走后,刘江华回珠宝公司,立刻招来几名保安。珠宝公司对招聘保安尤为重视,而刘江华招的保安,也是有些来头的退役军人,其中有好几个都是他父亲的旧部,在追踪、格斗、博击等方面都是好手。刘江华把任务布置下去后,只需等待,根本不需要操心。   而这个时候的曾文芳,根本不知道危险即将降临,她浑身酸软无力,几乎是被陈文干扶着出了酒店,坐上了那部路虎。   唉,说好今天去战家的呢,如今,她哪有气力去?看来得休息一天,晚上或者明天再去了。   “明天?”她想起答应了堂哥明天要去沈园,这会儿,她分身乏术。   唉,谁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呢?她瞄了一眼驾驶室里,满面春风、神清气爽的男人,心里有些不平:唉,真不公平!自己经历了这么一个晚上,就如霜打的茄子,焉了。可为什么人家神清气爽,根本看不出累呢?   男强女弱,原来不单单体现在工作生活上,还体现在两性关系上。可以想象,以后,这个男人无论在体力还是时间上,都会以绝对的优势碾压她。   就这样被他睡了?不,应该说,她就这样扑倒了这个未来的世界五百强企业的大总裁?曾文芳捂脸,如果不是大腿内侧传来的隐隐不适,她仍旧不敢置信。   自从来了京都,他们几次差点儿擦枪走火,可都及时止住了,没想到,还要别人推波助澜一番,才能成就好事。   好事?她怎么会觉得这是好事?难道,她早就觊觎陈文干的美色了?唉呀!太羞人了好不好?   曾文芳这会儿,是真的没脸见人了。陈文干看到她变来变去的神情,差点儿嗤笑出声:这丫头,难得看到她羞涩、扭捏的模样。肯定想起昨晚的事了,不然,怎么会这般羞涩?   “芳芳,是不是还在想昨晚的事?”   陈文干戏谑的话传入正羞涩不已的曾文芳耳中,让她更是羞红了脸,她抬头辩解:“谁想昨晚的事了,我只是想,今天答应了战友去看战爷爷,可是……”   “可是怎么了?你回去休息一下,我去去公司,晚上回来带你去战家,好不好?”   “哼!还能怎么样?我的假期都快没了,明天又得去跟大堂哥讨论云峰山庄的事。唉,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碰上那个可恶的凌雨晨。这人,她想得到你,直接给你下药不就行了,干嘛给我下药啊?”   “当然是因为你好欺负啊!她倒是想给我下药,可是,即使她给我下药,我也不可能中招。就你才傻乎乎的,看不出人家的心思。以后在京都生活,可没有青山镇或东湖那样单纯,你得多生几个心眼。”   “切,我才跟她相处几次?怎么看她的心思?你与战友不是跟她同学多年吗?怎么不知道她的心思?”   “唉,我看她工作认真,爽朗大方,哪里知道她对我贼心不死啊。芳芳,咱不说这事了,行吗?以后,我保证擦亮眼睛,好好看身边的女孩。”   “不行,怎么还要好好看到她们?不许你再看她们。”   “好、好、好!不看她们,只看我们芳芳,好不好?”   曾文芳听到他像哄小孩子一样的话,不由哭笑不得。自己也是醉了,跟他说这些干嘛?她正了正脸色,问:“真麻烦!你是不是跟我一起回东湖?”   “芳芳是想我一起回去领证吗?”   “你,才不是呢!”   “那你要我回去干什么?”   曾文芳委屈,这人怎么回事?之前还说得好好的,说跟她一起回去领证,难道得到了她,就不稀罕了?   “芳芳,我肯定要跟你回去的,领了证,我就可以好好地像昨晚那样爱你了。你不知道,我想这事想了多少年!芳芳,我……”   陈文干没再说下去,他想起昨晚的事,就浑身发烫,想立刻停车,抱过副驾驶座上女人,好好地疼一番。   昨晚,他的第一次太快,那个时候,怀里的女人药性未解,一个劲地求他。幸亏,不到半个时辰,他就又精神抖擞了。第二次、第三次,他知道自己武力值很高,可是这事他没经验呀。幸亏,这事真能无师自通,而身边的女人又被下了药,一个晚上,他是实践自真知,竟然已经摸索出一些经验来了。   唉、唉,这事太美妙,让他心情也美妙得不成样子,说话也不由急切起来。   曾文芳听出他话音里的沙哑,不由心虚地瞥了一眼他一眼,见他涨红的俊脸,自己也不由再次羞红了脸。   “你,你流氓!”   “芳芳,这是人之常情,我想我的媳妇,怎么能说是流氓呢?”   “现在是白天!”   陈文干揶揄:“芳芳的意思是白天不能想,晚上就能想了?”   “你,我才不是这个意思呢!”   “那芳芳是什么意思?不如我们现在找个没人的地方?”   “呀!你,你怎么变得这么不要脸?”   “嘿嘿,其实我一直是这样,不过,以前克制得很好。如今,不用克制,本性就流露出来了。芳芳,其实,女人最喜欢的就是自己的男人变得这么不要脸。”   曾文芳两世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听过这样的话。她觉得自己这个两世加起来都将近七十岁了,如今却被一个小年轻调戏,并且,人家还调戏得理所当然,而自己却真的羞涩难当。   原来恋人之间是可以这样美好而浪漫,曾文芳再也没有反驳,而是回味起昨晚拥着她的那个坚实怀抱,靠在那样坚实的怀抱里,是多么安全、多么美妙!曾文芳想到这里,脸又涨得通红。   陈文干爱死了她脸红时的娇羞模样,这个藏在他心里十年之久的小姑娘,今天终于长大了。   今天,他还有事情要去公司,因此,便把车停在市场边上,让曾文芳仍旧坐在车上,他自己去买了些菜,然后把曾文芳送回了家。   “你好好休息,中午自己做点东西吃。我要去一趟公司处理些事,下午我再带你去战家。”   “去吧,记得处理好你那朵烂桃花!” 第四百二十三章 逛街   曾文芳不以为意,她还得一个人静一静,好好想一想云峰山那边要怎么安排。年前,她应该不会再来京都,有些基础设施,如果能在她带父母过来前弄好,会好一些。   不过,见陈文干把她当娇小姐那样照顾着,心里还是挺舒服的。来了京都,除了在沈家受过气,与陈文干在一起,还是很惬意舒服的。早上有人做好早餐,出入都有人陪伴,这种感觉未免太过美好。   不过,她并没有一整天呆在这里,休息了一个上午,吃过午饭,顾不得身体酸软,就跟美琪约好,去了步行街。如今的步行街,除了菁华女装,还多开了一家男装、一家童装。   京都这边的菁华服饰,上的都是高档货。因为风格大气简洁,有着一种低调的奢华,贵妇装与男装销售得最好。   童装开得比较迟,之前,京都的世家总想把孩子往复杂上装扮,所以,刚开张那半年,生意不太好,不过,从去年开始,业绩也有了提升。   如今,除了一些比较推崇国际品牌的贵公子,京都好些世家,从男到女,从老到少,穿的都是菁华服装,比如沈家、比如战家,再比如钟家。   沈美琪对此很骄傲:“姐,你说我是不是很有销售天赋啊?其实,我都有点儿不想去上班了,幸亏我去的是工商部门,如果像媛媛那样,去的是高中的学校,那就更辛苦了。”   “对了,就上次在你的婚礼上见过媛媛,媛媛很忙吗?”   “嗯,她确实很忙,媛媛做了京都三中的英语老师,还担了班主任,你不知道,她可辛苦了。除了周末日,其他时间都从早上忙到晚上。”   “高中老师,还是班主任,确实会很辛苦。”   “还有,爷爷不是之前让我叫媛媛跟我表哥相亲吗?她还是挺喜欢我表哥的,可是,我表哥只把她当妹妹。两人没能成,有时见到也有些尴尬,怕碰到我表哥自讨没趣,她这两年确实比较少跟我在一起。对了,表哥跟雪儿的事,他有没有跟你说?”   “说了,你外公家的人是怎么想的?如果他们不同意,我可不愿意把雪儿嫁给他。”   “其实,我外公外婆、大舅、小舅他们都同意。开始,是我大舅妈有点儿不同意,还跟我说,如果是文芳,那还差不多。说雪儿与你比还差了些,配不上表哥。   反对最厉害的是小舅妈,她想把她的娘家侄女介绍给我表哥。经常找借口把人带到家里,可是,我表哥冷眼都不给她们一个。   哼,如今,雪儿也是我沈家闺女。我们沈家,可比起小舅妈娘家威风多了,她就是想使坏也得看我们家同不同意。”   “战友又不是你小舅妈的儿子,她管得着吗?”   “唉,你不知道,我外公家,最讨厌的就是那个小舅妈了。她在京都‘云裳’剧团工作,因为长得有几分姿色,就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最重要的是,她生双胞胎孩子的时候,小舅出任务不在家。她觉得自己很辛苦、功劳很大,在家里耀武扬威的,可讨厌了。”   “你小舅不是你那个成哥的上司吗?”   “以前是,不过,前年开始,我小舅又调到东边战区去了。让她随军,她不去,说这里条件好,去东边会耽误孩子读书。唉,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我小舅一个人在东边,过得该多辛苦啊!如果成哥调到别的地方去,我肯定会去随军。”   曾文芳挑眉:“如果是去边远的地方,生活很艰辛你也不怕?”   沈美琪摇头:“有什么好怕的?战士们流血牺牲都不怕呢,我们又不是上战场,有什么好怕的?我想过了,如果我去随军,我就做军区的外语老师。你不知道,去年的时候,我还考取了英语教师的教师资格证呢。”   曾文芳赞扬道:“嗯,很有军嫂的觉悟!我们琪琪是最棒的!”   沈美琪兴奋地道:“之前,我还担心我去随军的话,这些服装店会没人管理呢。如今,我就放心了。”   “为什么?”   沈美琪眉开眼笑的样子特别可爱,她两手一摊,道:“有你在呀!最迟明年,小叔就会把你们的户口与关系调到京都。你们一家子都会来京都生活,这些服装店由你来管理,说不定能赚更多钱呢。”   曾文芳不由莞尔,这个堂妹性格爽快,也不矫情,她很喜欢。   “琪琪,你这几年也赚了不少钱,那些钱是不是存着做私房钱呀?我听说,女人结婚之后,一定要有私房钱。你呢?你的收入不能毫无保留地告诉丈夫或者婆家其他人。”   沈美琪朝她眨了眨眼,道:“切,你以为我笨啊!我有多少嫁妆婆家人都知道,但那些东西,除了我同意,他们是一分也不能动的。我自己赚了多少钱,连我爸妈都不知道,嘿嘿,我不是学你,买了一套四合院吗?这事,连成哥都不知道。”   “真有你的!”曾文芳乐了,敢情自家这个小堂妹比自己还要精明?   “很小的时候,奶奶跟我说,在古代,女人在婆家的脸面全在嫁妆上。如今,女人贵在自强自立,只要自己掌握了经济主动权,生活才有奔头。奶奶说,不要依靠家族、不要依靠男人,因为靠人不如靠已。”   奶奶在这个年代就知道这个生活哲理了吗?曾文芳对那个素未谋面的亲奶奶涌上一丝好感。这些道理,她上一世在娘家遭遇灾难之后,才有些醒悟。   说起来,自家那个爷爷确实不怎么样,不管他那个时候多么无奈,但是,在妻子娘家遭遇那样重的灾难时,没能帮到一丁半点。奶奶为此伤心难过,也是理所应当的。   “奶奶去世的时候你还小吧?你怎么记得那么多?”   “嗯,那时,我也就十岁左右。奶奶对人很冷淡,不过,因为我嘴甜,奶奶对我总是和颜悦色的。她经常发呆,发呆醒过来后,就会对我说这些话。说得多了,我就都记住了。”   曾文芳笑道:“有这样的名师教你,如果你还没精明起来,那你就太笨子。我很认同奶奶的观点,有人说,弱者的名字就是女人。男女在力气与工作上都比我们有优势,说我们是弱者也未尝不可。   但是,我们不能因为这些就自暴自弃,我们要善于利用自身的优势,过好自己的生活。”   曾文芳想,如果她在这样的奶奶身边长大,肯定也能学到很多东西吧?   两人逛了一个下午,买了不少特产。曾文芳知道,这次她请假来京都,亲戚朋友与领导同事都知道,回到东湖手信是少不的。因此,她选了好些适合送礼的礼品。   家里的亲人要有,工业园那边的领导与同事也少不了,还有张市与李小石、刘纤秀母子以及吴友敬、周亦南、曾文权等。   最重要的,还是她的准公公婆婆,这两人的礼物可不能随意。她给准公公陈志越买了两盒京都名茶,两瓶名酒,还在菁华男装服饰给他选了一套西装。因为她担心没有时间管理,东湖那边还没有开男装店,也就没能给陈志越买衣服的优惠卡了。   她还给准婆婆汪依桐挑了一条漂亮的丝巾,一件东湖那边没有的冬装大衣,还有一块小小的暖玉。   其实,按她的想法,应该给汪依桐送护肤品的,可是,文光集团名下的“文依护肤品公司”生产护肤品,汪依桐也不缺这个。当然,按如今陈家的家底,汪依桐什么也不缺,只缺一个中意的儿媳妇。   对于自己不是陈家中意的儿媳妇,曾文芳也无可奈何。如果说之前,她还有理由拖着婚事,如今,她还能怎么办呢?清白都失了,昨晚那般激烈,肚子里还不知道会不会有小宝宝呢!   曾文芳摸了摸肚子,心里竟然有了奇妙的期待。她与陈文干的孩子会是怎么样的呢?这事,怎么想起来就那么的美妙? 第四百二十四章 拒绝来往对象   曾文芳出门之前,给陈文干打过电话,说约了美琪逛街。陈文干以为她要休息一天才能缓过劲来呢,没想到精力这么好。   他已经在想,晚上的时候是不是也能跟文芳讨要点福利。既然她出去了,那么下班后,他还是去皇都会所看看两个徒弟吧。   可是,不是要去战家吗?陈文干打了通电话给美琪,问:“你问问文芳,是去战家吃晚饭,还是晚饭后再过去。”   沈美琪好奇:“你们说好了要去我外公家的吗?那我也一起去。文芳,你跟他说。”   曾文芳接过电话,道:“我不要去那边吃饭,我跟琪琪在外面吃,吃过晚饭后,你来接我们,然后再一起去。”   陈文干笑道:“行,我也怕你去得早,又被战爷爷‘请’到厨房里干活。你到了吃饭的地方给我打个电话,我去接你。还有,那部手机到了,要不要在京都给你弄张卡?   “不用,回到东湖再开卡。”   曾文芳知道这个时代的手机还没有双卡的,她觉得自己很快就要回东湖了,如果用京都的卡,去到东湖就是漫游,这个年代电话费本来就贵,又要弄个漫游费出来,划不来。再说,昨晚最惊险的事情都过了,如今再弄部手机也没有太大的作用。   “行,反正这次我会陪你一起回,也用不着手机。”   “你真要跟我回?”   “不是说好了吗?难道你又想撒赖?芳芳,你可不能吃了不认账,做那种不负责任的负心人啊!”   “谁吃了不认账?讨厌!不跟你说了,挂了。”   曾文芳生气加脸红,很快挂了电话。   可是,那些暧昧的话与她的表情,却看在了沈美琪的眼里。之前,单纯的美琪还不知道“吃”字还有别的含义,可是,这几天,被人吃的次数多了,哪能还会不明白?   她上下打量还在发呆的曾文芳,脸上的惊讶藏也藏不住:“吃了不认账?文芳,难道,难道你们那个了?”   “什么这个那个呀?”曾文芳刚刚被陈文干捉弄了,如今,见沈美琪一脸惊讶之后,又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不由恼羞成怒,不肯认账了。   “哈哈,看来你真的吃了人家不肯认账啰!”   “你说什么呢?才没有呢!”   “你还是跟我说老实话吧?我还说你平时不喜欢戴围巾,今天怎么包得严严实实的。”   “京都那么冷,还不兴我戴条围巾啊?”   “不然,你取开围巾,让我检查检查?”   “琪琪,你结婚之后变坏了!”   “嗯,你被陈文干多吃几次,肯定也会变坏的。”   沈美琪吃吃地捂嘴笑,曾文芳无法,知道肯定瞒不过这个鬼精灵,就把昨天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   沈美琪听完之后,有些沉默,半晌,才一脸后怕地紧紧抱着曾文芳,声音哽咽地道:“姐,她肯定是还不知道你是我们沈家小姐,才敢这么放肆。幸亏她没有找别的男人来,又不太了解钟力,不然,你真的会出事。”   “姐,其实,这几天的报纸都在刊登二姑不是沈家女儿的声明。但是,别人也不认识你,只在声明里说你是沈家孙女,还是没有太大的作用。   唉,如果那个时候,我们能说服爷爷,在我的婚礼上宣布这个消息就好了。我记得凌雨晨的父亲,是一名外交官,我与成哥的婚宴,他也来参加了。   如果那个时候,他就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会跟凌雨晨说。那昨晚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看到沈美琪的娃娃脸上挂满泪水,曾文芳除了感动,还有一种欺负未成年少女的罪恶感。明明抱着她的那个才是已婚妇女,她才是那个未婚少女好不好?当然,她也算不上少女了,唉,想想就让人抓狂。怎么来一趟京都,不但失了心,还失了身呢!   沈美琪的情绪变得也快,她想起曾文芳与陈文干本来就是情侣关系,不由破涕为笑:“幸亏,陈文干去了。这个好了,再也没有人跟你争他了。你说那个凌雨晨是不是脑袋不好使啊?在同一家酒店,还提醒钟力,让钟力给你送手提包。这哪里是要跟你抢文干,分明是要促成你跟文干的节奏呀!”   曾文芳摇头苦笑:“你把她想得太好了。她这是不给我留退路。如果换成别的男人动了我,文干会怎么样暂且不知道,或许他帮我帮我报仇之后,我们还有结婚的可能。可是,如果那人是钟力,那我们就真的玩完了。   还有,那药的药性之强,你绝对想象不到。我连吃三颗解毒丸,还不能缓解药性。后来,小叔来了,又喂我吃了解药,但是,还是没有什么作用。可以想象,如果没有吃解药呢?我会不会去走廊里随便拉个男人就上床?   如果钟力进来了,我也不敢担保自己会不会扑倒他。幸亏,他没有用房卡开门进来,我也没有开门让他进来。在等他们过来的过程中,我还不得已去冲了冷水。这种药,我估计是从国外来的,如果在外面,说不定会连男乞丐都会扑倒。”   沈美琪听得心惊胆颤:“这么厉害?”   曾文芳点头:“是啊,确实有这么厉害。今天文干告诉我,在国外的时候,有人也想设计他。不过,被他发现了,反其道而行之。结果,你知道那女人怎么了?见到男人就扑上去,当街就脱衣服做起事情来。”   沈美琪惊讶:“这药有味道吗?为什么陈文干能发现?我记得成哥的下属就是喝了差不多的那种药,然后才被逼着娶了孙璐的。”   “陈文干很特别,他说,有好几次这样的情形,在京都也有。但他都避开了。”   “他怎么那么厉害?那样的情况,成哥的战友都不能避开,为什么他能避开?”   曾文芳笑道:“你们不知道,只要加了料的水,他只要一入口,就能品出不对来。无论在哪里喝东西,他都有一个好习惯,就是先用舌头品,没有发现不对才会喝。”   沈美琪惊讶:“他怎么会有这种本事?又怎么会这么小心?”   曾文芳想起陈文干说起这事时,脸上闪现的柔情,不由感慨道: “我也是早上才知道这事,陈文干说他小时候一直跟着汪老爷子,也就是他外公。他外公是著名的神医,很小的时候,他经常煲凉药、补药之类的,让他与他表哥当水喝。   于是,他每次端起碗里的东西,都先用舌头尝尝,开始是试试苦不苦。后来,次数多了,就能品出里面加了什么料,这个习惯也慢慢养成了。”   沈美琪高兴地跳了起来:“原来如此,没想到他还能养成这样的好习惯。这样一来,那些给他下药的行为岂不是行不通?姐,这样不是代表着,任何人也设计不了他了?”   曾文芳点头:“嗯,设计不了他,所以那个凌雨晨才设计我。这个人比起孙璃还可恶,人家孙璃以前还公开宣布喜欢陈文干。可是这个凌雨晨,却装模作样,表面上只说是陈文干的师姐与公司的合作伙伴,其实却暗地里觊觎文干。   你看,我才来多少天,就看不惯我,背地里使坏。如果我一直在京都,还不知道会被她怎么样呢。这样的人最阴险,我听陈文干跟战友说,要买回她的股份来,不愿意再与这样的人合作。”   沈美琪连连点头:“嗯,就应该这样!分她股份是给她面子,如今她自己不要面子,那大家还顾什么情分?”   “你说得有道理,就是不知道人家会不会不甘心,又使出什么阴谋诡计来。”   “她敢?我今晚就告诉成哥,让他派人去警告一番她的父母。还有,告诉小叔,把凌家人列为拒绝来往对象。”   “这样有用吗?”   “当然有用!你不知道,小叔如今是京都最厉害内科专家。得罪了我们沈家,小叔可以拒绝为他们家人医病,哼,这事可比别的威胁更有用。”   “你呀,人命关天的事,岂能如此儿戏?不能拿治病救人这样的事来惩罚别人。”   “唉呀,你以前肯定是三好学生!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小叔最是仁慈心软,也不会按我说的做,我只是气不过罢了。不过,说起来,如果这些人真的对不住我们,也便不好舔着脸来找小叔治病。”   “这倒也是,算了,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们不能因为她做错了事去惩罚她的家人。”   “知道了,就你人好!” 第四百二十五章 战友的怒气   两人在聊天的当口,已经到了步行街这边的西餐厅。京都的西餐厅与丹琼国大多数大城市的西餐厅一样,所谓的西餐都不是正宗的西餐。   像甜酸排骨、香菇炖鸡、西红柿炒牛肉这些家常菜都有。不过,环境比其他小餐馆相对要好一些。两人本就不是为了吃饭,而是为了聊天,所以,只想找一个环境好一些的,吃什么却是无所谓。   曾文芳最想听的莫过于奶奶王雅娴的事,还有战家对战友与雪儿亲事的态度。   沈美琪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到尽兴时,还描述了一番文芳一家人来了京都之后的美好生活,直把一向理性的曾文芳也哄得开心不已。   陈文干比想象中来得还快,他还在路上买了些水果,接了两人就一起去了战家。   在值班室门外,他们遇到了两个漂亮女孩,在车窗摇下的当口,其中一个女孩惊喜地喊了起来:“琪琪,这么巧?早知道我打电话给你一起来了。”   “白雪?”沈美琪见到那个女孩,脸色却有些不好。不过,来者是客,大门离战家还有一段距离,她就让那两个女孩一起坐上了车。值班人员想说什么,但看了一眼车里的美琪,又把话咽了下去。   “琪琪,你不是跟成哥一起来吗?他们是谁呀?”   “我姐跟姐夫!”   “啊?你不是只有一个哥哥吗?哪里来的姐姐?”   “说了你也不知道。”   那个叫白雪的女孩长得有几份姿色,看起来跟她差不多大,但有点呱躁,说话也很夸张,曾文芳一看就不太喜欢。听美琪的口气,应该也不喜欢这个女孩。   另一位女孩长得很普通,年纪与白雪相当,却一直微笑着没说话,看起来更像白雪的小跟班。这是别人家的客人,曾文芳没有在意,而是一直看着车外的风景。   这几年京都变化很大,多了很多高楼大厦,马路也拓宽了不少。路上车流如织,比前几年繁华了不知道多少。而像军区大院这样的地方,就如一块静土,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或者,这里除了值班人员会有变化,或者住在军区大院里的人会有变化之外,十年、甚至几十年,都不会有变化。   只是,见过了曲水流觞、很多亭台楼阁的沈园,曾文芳还是为军区大院内里的质朴而感慨。住在这里的人无不位高权重,但是,小区里没有贵重的花草,也没有豪华的装饰。   其实,再发展几年,即使是农村,也有很多人家的房子建得比这里漂亮豪华。住在这里的人,似乎并不追求这些享受,曾文芳对这些领导人自然生起一种敬意。   到了战家,还在门外就响起了战爷爷爽朗的笑声:“你这小子,是不是故意这么迟才把东西拿回家的?听说文芳都来了好几天了,这东西也早就放在陈文干那里了吧?”   “爷爷,这东西我是从沈园拿回给你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公司昨天搞周年庆典。我在百忙之中,还记得你嘴馋,把文芳送你的特产拿过来,可以看出我有多孝顺了。”   战友的嘴巴还是那样甜,曾文芳听了,想起上次父母说起战友时,恨不得让战友永远留在家里的表情,不由莞尔。有这家伙在,就不会冷场,如果自己家里有一个这样的活宝,家中亲人也会更长寿吧。   “战爷爷,我来看您了!”   曾文芳站在玄关处换鞋,不由先打了一声招呼。   听到这声清脆的喊声,战老爷子呆怔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便神情愉悦地站起身,快步走过来:“文芳?是芳丫头来了?哼,来了这么多天才来看我这老头子!看来,老头子已经不受人待见了。”   战辉雷见到曾文芳,并没有那种疏离的感觉,还是觉得很亲切。这些年,京都好些权贵都曾经带着自家的适婚女儿来他家玩。可是,那些女子大多矫揉造作,每次见到她们,他就会想起文芳姐妹。   文芳姐妹的天生丽质、文芳姐妹的纯朴可爱、文芳姐妹的落落大方,还有文芳的厨艺,无不成为了他退休之后最大的念想。他发现,自从见了文芳姐妹之后,其他人,他几乎是一个也看不上了。也因此,听到孙子说喜欢文雪时,他才会默认下了这桩亲事。   “战爷爷,我可是一直记挂着你。还特意给你从南方带来了礼物,怎么样?那里还有一些新鲜的食物哦,品尝过了了吗?”   “你看,还在那里呢,战友这家伙刚拿过来,我已经尝了一些了。咦,你这丫头好像长大了不少哦!”   其实,曾文芳这几年并没有怎么长个子,还是几年前的 1.62米。她本来就有些沮丧,三姐弟中,她是最矮的那个,好让人挫败!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个子没长,身材却丰满不少。   陈文干从后面越过,与曾文芳并排站在那里,喊了声:“战爷爷”   “你小子,跟得这么紧!”战老爷子瞥了陈文干一眼,心想:难道是怕文芳被我家的战友迷住,竟然跟得这么紧。   沈美琪从后面挤过来,靠在战老爷子身边,撒娇道:“外公,有了文芳,你就看不到我这个外孙女了吗?”   战老爷子拍拍沈美琪的小手,乐呵呵地笑道:“呵,这个新娘子也舍得放下新郎官,回来看我这个老头子了?”   沈美琪羞红了脸:“外公……”   “战爷爷!”   旁边的少女娇软得发嗲的声音响起,让迎过来的战友脸色一沉,他把后面跟上来的两个女孩堵在玄关处,声音冷得刺骨:“谁让你们进来的?我说过了,以后,你们是我战家的拒绝往来对象!”   那位跟在白雪身边的女孩吓得脸色发白,白雪也不明所以地看向战友,一脸迷茫:“我是来找我姑姑的,为什么不能来?”   “为什么?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会不知道?昨晚,你在我们家做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昨晚?昨晚我没有做什么呀?我一直跟姑姑聊天,什么也没做过。”   “哼,什么也没做过?昨晚九点左右,值班室那边是不是打来电话,问‘我们家有没有一个姓曾的客人’?”   “我不知道?我又没有见到来人。”   “是啊,没见到来人,因为来人在大门那边就被拦住了。是你跟值班战士说,我们家没有姓曾的客人,对吧?”   战老爷子惊讶地看着一脸怒气的孙子,他这个孙子轻易不动气,今天却当着这么多客人的面,对一位姑娘发这么大的脾气,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他脸带疑惑地瞅了一眼玄关处的那两位姑娘,这两人算是战家的常客,其中一个还是小儿媳妇白美丽的娘家侄女。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他没有立刻问,而是将陈文干一行人迎进了客厅。   保姆阿姨还是以前曾文芳教做“手撕鸡”的那个,见到文芳来了,非常热情。泡了花茶,还拿出了很多点心。就连沈美琪都笑保姆阿姨,说她偏心文芳了。   而这时,玄关处的那两位姑娘,已经委屈得不行,但是,被人家如此无情地拒绝,再也没脸留在这里,两人低头捂脸扭头跑了。其实,以前她们自恃是战家的客人,能自由出入军区大院。   也就在刚才,战友回家之时,就跟值班战士说得很清楚,战家不欢迎她们。可是,值班战士委婉地把事情说了,她们不相信,也不甘心。才会借着美琪不知情,一起进了军区大院。   陈文干已经猜到事情的原委,曾文芳听他们刚才的对话,也猜出了部分事情真相。幸亏今天下午美琪已经跟她说过好些关于白雪与战友的小婶白美丽的事,不然,肯定会觉得战友这人挺绝情。   于是,大家都便装作不知情的样子,与战老爷子聊了起来。 第四百二十六章 休了小儿媳妇   战友这几天都在忙,没有及时回家跟家里人说这事。这会儿,当事人都在,正好当着老爷子的面,把上次文芳被“请”去皇都会所,陈学胜派人来战家核实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   战老爷子听得老脸发沉,拳头紧握,青筋暴起:“竟然慢待我的救命恩人,打电话让你小叔回来!我要让你小叔休了这个坏女人。”   话音刚落,一个柔柔弱弱的女音响起来:“哟,老头子,你想休谁呀,不如把我一齐休了算了。”   战老爷子白了来人一眼:“你都七老八十了,休了你,你还不是要跟着我的儿女生活。那不是多来烦吗?”   “切,你的儿女,那是你生的吗?那是我生的。”   “没有我,你能生出我战家的孩子来?”   “你,哼,没有你,我可以生别人家的孩子呀。”   “你敢?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唉呀呀,我好怕啊!”   两人吵得不亦乐乎,如果单听到那柔软声音,曾文芳会觉得那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如果只听内容,显然是一对打情骂俏的少年夫妻。   可是,曾文芳看到了什么?一个优雅娇小的老妇人,正笑眯眯地站在那里,嘴里说的话与脸上的笑,怎么看怎么不和谐。   也许看出曾文芳惊讶的模样,瞥了一眼战老爷子,走近曾文芳,笑:“你就是我孙子的对象?长得很不错,娇娇小小的,跟我这个老太婆差不多。”   “奶奶?她是我对象的姐姐。”   战友以为奶奶还会跟爷爷斗一会儿嘴,哪知道才说了几句呢,话锋就转向了文芳,急忙无奈辨解。   老太太沉下脸:“你哪来的对象?怎么不带回给我看看?”   曾文芳瞄了一眼老太太,觉得这老太太脸倒是变得很快。应该也是其中一位不同意妹妹嫁入战家的人了。不过,她可没啥感觉,不嫁就不嫁呗,妹妹还小,才不稀罕比妹妹大了五六岁的战友呢。   战友无奈摇头,换了一种方法介绍曾文芳:“奶奶,她叫曾文芳,就是她教吴婶做‘手撕鸡’、煲药膳,还请来了名医治好了爷爷的胃。”   “哦,原来你就是曾文芳。嗯,嗯,长得不错,娇小玲珑的,很漂亮!你对我们老头子有恩,不如你来做我孙媳妇好了。”   这变脸迅速,曾文芳看得咋舌:这老太太去当演员肯定会火。   战友又道:“奶奶,你看啊,文芳长得这么漂亮,她妹妹肯定也长得漂亮啊!”   许老太太连连点头:“哦,也有道理。算了,我也不想管你的事了。还不是你小婶总唠叨,说南方偏僻地方能出什么好人才。还说,她家侄女长得漂亮,人又活泼能干。你知道我不喜欢沉闷的性子,就喜欢活泼可爱的。”   战友松了一口气,急忙道:“奶奶,文雪的性子最是活泼可爱。你不知道,上次来我们家,还给爷爷表演了节目呢。又会唱歌又会跳舞,小叔看了也觉得她可爱呢。”   “这样啊,唉,可是,你从去年说到现在,也没带人给我老太婆看看。只听你说,我怎么知道她到底好不好啊。”   “奶奶,明年文雪就会来京都工作了。到时候你想怎么看都可以。”   “好吧!不过,我看眼前这个丫头也很合眼缘。对了,你爷爷刚才不是说要休了你小婶吗?刚好,让你小叔娶了这姑娘回来。”   “奶奶,你怎么能这样?人家有对象了。”   “有对象了?”优雅老太太上下打量曾文芳:“啧啧啧,真可惜,这姑娘一看就是个难得的聪慧人。”   然后,老太太又转向坐在沙发上没吭声的陈文干:“小干啊,这是你媳妇?”   陈文干笑:“许奶奶,我以为您老看不到我呢。”   战家两位老人都是活宝,见到哪个漂亮贤惠姑娘,都往战友那边扯,这会儿许老太太更过分了,小儿子还没离婚呢,就想给儿子相亲了。   不过,陈文干在京都呆了几年,玩得最熟悉的就是战家了,他知道老太太没有恶意,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扯了好一会嘴皮,许老太太才看着已经收敛起愤怒的老爷子,问:“老三媳妇怎么了?你生这么大的气?”   战老爷子长叹一声,摆摆手:“让你孙子说,我都不屑于提这腌臜事。幸亏芳丫头没出什么事,不然,就不是休了那个孽障那么简单了。”   战友又一五一十地把上次的事详细地跟许老太太说了一遍,末了,才道:“奶奶,我觉得小婶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爷爷奶奶在,我爸妈在,我的亲事轮得到她管吗?一边嫌弃我小叔工作忙,一边又想把人往我战家塞,真是越来越离谱了。”   “唉,这女人真不让人省心!”许老太太长叹一声,她也不喜欢这个三儿媳妇,并且也拿这个三媳妇没办法。   说起来,她生了三儿一女,不说孩子们多有出息,但重在心眼不坏。三个儿子,两个从政,一个从军,如今都发展得不错。大儿媳长得一般,但特别能干,生意都做到国外去了。   二儿媳妇是个普通的中学教师,生了两个女儿,一家人一直在外省工作的儿子身边。只在清明与春节时,才能抽空回来。   家里最会作的人就是小儿媳妇白美丽了,在京都一家剧团上班,仗着长得有几份姿色,整天不安分。还嫌弃小儿子工作忙,一直缠着要小儿子复员回地方任职。   可是,她家小儿子战亮是特种部队的大队长,部队培养这么一个人才容易吗?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复员?再说,战亮本就喜欢部队,他表明,一辈子都不会离开部队,让白美丽死了这条心。   两人僵持不下,最后,一气之下,战亮申请去了东北军区组建特种部队。而白美丽自然不愿意随军。   如今,那白美丽一个月有三分之二的时候在娘家,每次回来,还带着娘家侄女与小表妹。那心思,谁都看得出。不就是看中大儿媳妇创下的那份若大的家业吗?   想把侄女白雪塞给战友,也要战友喜欢呀!不过,她喜欢这样作,战家其他人也不怎么理会。因为即使她再作也伤害不到人,大家也就懒得点破。   如今差点儿连累文芳出事,文芳对战老爷子而言,就是救命恩人,就是战友想饶过她,战老爷子也未必愿意。   这会儿,战老爷子就气鼓鼓的,冲沈美琪道:“上楼把她给我叫下来!老虎不发威,她还真以为我是病猫了。难不成我孙子的事还归她管?   战友,你这次就给我去南方,把文雪丫头娶回家。我们战家男儿,就是娶不到媳妇,也不屑于再娶一个白家人,什么玩意儿,一天天地作,把我两个小孙女都带坏了。”   沈美琪听外公骂人,其实还是挺解气的,但这事要处理起来也复杂,小舅又不在家,还是等文芳他们走了再处理不迟,就过去挽着战老爷子的胳膊,撒娇道:“外公,今天我们先不说这事。文芳很快就要回南方了,她难得来一趟,我们还是聊聊别的事吧?”   战友也压下心里的怒火,劝道:“爷爷,这事还是交给小叔处理吧,幸亏文芳没出什么事。”   陈文干与曾文芳自然也连连点头,他们可不想来做客还看主人家的热闹。   许老太太一直在打量曾文芳,见她五官精致,一双黑眸灵动俏皮,举手投足带着一股优雅贵气,怎么看也看不出是从偏僻农村出来的姑娘。   这些年,她经常从家里人口中听说曾文芳这个名字,记得听到战友跟家里人说要娶曾文雪时,大儿媳还说,“如果你娶的是曾文芳,我自然不会不同意。”   能让大儿媳说这句话,可见曾文芳这个姑娘不是简单。许老太太每次吃“手撕鸡”、喝着各种药膳、品着各种花茶时,总会猜想:那是一个怎样的姑娘呢?这般有灵气,才第一次来家里,就能不求报酬,把自家的秘方送出。   凭着老太太的直觉,姐姐这样美好,妹妹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如今,第一次见曾文芳,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听到老头子让孙子尽快把雪丫头娶回来,心里也充满了期待。   沈美琪仰起一张娃娃脸望着战老爷子,眨着眼睛问:“外公、外婆,你们看到了京都都市报和人民日报的声明了吗?”   许老太太看报纸一般都看副刊的文艺版,很少看广告,不由惊讶地问:“哪份声明?”   沈美琪埋怨道:“唉呀,外婆太不关心我家的事了。”   “你家的事?是你妈出了什么事吗?”   “唉呀,外婆,我妈能有什么事呢!是我二姑沈琴不是我爷爷奶奶的亲生女儿这事。”   “啊?沈琴不是你们沈家人?”许老太太惊呼出声。   战老爷子却丝毫没有惊讶之色,他每天一张报纸一杯茶,早就看过了这则消息,再说,去年他就与战友讨论过这事,如果不是战友这几天都在忙,他早就过问了。   他目光看向战友,战友朝他点点头,表示以前讨论过的事成真了。   战老爷子不由颔首:“我早说沈琅这小子太磨蹭,如果换成我,早就把事情查清楚了。”   许老太太一脸懵懂,急切地问:“什么事?你们不要跟我打哑迷啊。”   沈美琪见外婆这般着急,不由乐了,就拉过曾文芳,当着大家的面,把这事的前因后果详细地说了一遍。有些不清楚的,还要文芳补充。   许老太太听得目瞪口呆,看向曾文芳的目光又深了几分:竟然是沈家闺女,怪不得会有这般气度。与白家那些没有底蕴的新贵培养出来的儿女相比,好了不止一点点。 第四百二十七章 白美丽气极   许老太太问过了好半晌,才问:“这样说来,文芳姐妹都是沈家女儿?跟你是堂姐妹啰?”   沈美琪眨着一又丹凤眼,兴奋地道:“外婆,可不是吗?文芳比我大了一个月,是沈家大小姐,我退居为二小姐了,文雪是三小姐,琬琬变成四小姐了。家里的保姆李嫂,司机吴叔、值班室的胡伯他们都已经按这个称呼喊我们了。”   说起来,这事比起她与程成结婚还要让她开心,这会儿说起来,都是眉开眼笑的。   许老太太看向一脸平静的曾文芳,不由含笑问:“文芳,你父母亲还好吧?他们愿意来京都生活吗?文雪的工作我们可以帮忙调到京都来,她要是想继续上学也可以。毕竟她年纪还小,多上几年学也是可以的。”   其实,许老太太见过曾文雪的照片,知道曾文雪与她的好友王雅娴长得很像。只是一直没见过真人,对孙子办事如此磨蹭有些不以为然罢了。   她也不止一次听老头子与小儿子他们说,那丫头还特别乖巧懂事。如今看到姐姐,也可知其妹妹其人了。竟然是王雅娴的亲孙女,那风度美貌自不必说。估计小丫头因为长在农村,想减轻父母与姐姐的负担,才会选择读幼师。   如果能来京都培养几年,那气质也像京都才女王雅娴的话,这样的孙媳妇,还不知道会有多少旁人羡慕呢!   许老太太很开心,问曾文芳的话也带了几分小心,弄得曾文芳有些不好意思。她笑着对老太太道:“我家父母还好,我爸听说我爷爷身体不好,本来想跟着我一起来京都。不过,我担心他们不适应这里的气候,又想来了解了下沈家人对认亲一事的态度。所以,我让他们明年开春再来一趟。   如果我们姐弟都愿意来京都,我父母自然会跟过来。不过,关于雪儿的事,我还没有问她,如果她想读书,我们也负担得起。不过,学校那边的话就得麻烦您老人家了。”   许老太太摆摆手,笑道:“这是小事,如果她今年开始复习,明年暑假再考试,那凭着她的能力,能否考上?”   “自然能考上。”   曾文芳对妹妹的成绩一向有信心,再说,不是还有她这个南方大学的毕业生在一旁辅导吗?   许老太太又看向好半天没作声的战友,问:“文雪是沈家人的事,你与你爷爷一早就知道了?”   战友摇头:“去年的时候,我们只是怀疑。前几个月沈小叔才到南方调查,证实了这件事情。但是,因为沈爷爷担心沈琴姑姑受委屈,一直不愿意公开这件事。直到前几天发生了一件事,才下了决心。”   许老太太点头:“这事不奇怪,沈伟明与王雅娴都特别宠爱那个女儿,虽然那个孩子一点儿都不争气,可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自然会多一些考虑。不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这个固执的老头子下了决心呢?”   沈美琪叙述了事情经过:孙涛兄妹设计,让文芳被皇都会所的人“请”去,然后文芳觉得战家是军政世家,皇都会所的人会有所忌惮,就说是战家的客人,而白雪却跟来人否定了这事。   这些事情串联起来,许老太太才终于明白孙子为什么这么生气了。   “唉,家门不幸!”   许老太太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说实话,她确实支持小儿子离婚。她觉得小儿子自结婚之后,没过过几年安生日子。这个白美丽喜欢折腾,经常寻着一点由头就闹,特别不让人省心。   白美丽闹的最凶的时候,两人都差点儿离婚了。她嫌弃战亮经常不在家,嫌弃战亮收入太少,没有足够的钱让她挥霍。一心想让战亮辞职,然后到明友集团任职。还说明友集团做得这么大,没理由没有战亮的股份。   其实,战亮有没有明友集团的股份又有什么关系呢?大哥大嫂二哥二嫂,都从来没有因为钱的事情红过脸。特别是大嫂,知道家里的经济情况,拿钱出来补贴家用,这是常有的事情。   家里的房产、家里的车子、家中孩子读书的费用,总之,说得出的费用,全都是大嫂支付的。   战亮见白美丽过于计较,又太作,花钱的劲头又太盛,再多的钱交给她,也经不起她的挥霍。因此,不愿意跟大嫂提要求。   再说,战亮觉得这些钱不是自己挣的,花起来不舒畅。大嫂每次要给他公司分红,他都拒绝了,说留着作为公司的流通资金。   想到这里,许老太太又叹了一声,道:“你小婶嫁到我们战家,好像就是为了钱。为了股份的事,不知道闹了几回。你妈早就说了,以后会给你二叔、小叔的孩子各5%的股份。   四个孩子加起来,可是20%,我爷爷都觉得你妈这手笔太大。可人家还是不甘心,一直要人家把股份放到她的名下。切,淑君又不傻,放到她名下,以后还不知道会落到谁手里呢。”   战友也道:“我们家的人都不太在意钱财,二婶一家子在外省,从来没有因为钱财的事闹过。春节时,我妈给他们家送礼物,我二婶还抱怨,说不要太惯着孩子,如果养成爱慕虚荣的习惯就不好了。   我二婶是教师,道理懂得多,我那两个堂妹不知道被二婶教得多好。相比之下,小叔两个孩子就差远了。娇生惯养不说,还特别任性,我看啊,迟早会像孙家几个孩子一样惹事。”   战老爷子听他们说了这么多,也长叹一声,道:“唉,我最看不起孙家那些儿女,全都养得不成样子。上次,孙璃粘着文干的事,我就很想出面教训,但想着给文干长长见识也好。在京都创业,可不是能随随便便成功的。如果,我家的孙女也如孙璃、孙璐那般无耻,我一定会把她们赶出战家。”   二楼的楼梯处,一名30多岁、穿着艳丽服饰的少妇一直站在那里,也知道到底听了多久、听到多少。只见她那张与服装差不多艳丽的脸皱成一团,脸色暗沉,两只白皙纤细的小手紧紧攥成两个小拳头。   战家人太可恶了,竟然否定她们白家的女儿,把她的女儿与孙家女儿相提并论,孙家的女儿,在京都已成笑话,她的女儿怎么可能变成那样子。   还有,林淑君的创业资金难道不是战家出的,凭什么赚的钱她就没份?如果战家也能拿出一笔资金给她做生意,说不定她能做得比林淑君更好。   她,包括白家其他人,确实想让白雪嫁给战友。如果白雪与战友结了婚,那明友集团的钱不都全都是他们的吗?白雪还答应,如果这事成了,她会说服战友,把战友名下的股份分出一部分,放在她这个姑姑的名下。   再说,如果她想要钱花,侄女白雪还能不给吗?哪像如今,战亮的工资不高,不愿意要大嫂帮衬,也不愿意拿两位老人的钱。她的兄弟姐妹众多,父母也没有多少钱补贴她,弄得她在剧团特没面子。   明面上,她是战家儿媳妇,其实战家人不愿意用特权,更不愿意插手她的工作。有几次,她想得到一些不一样的演出机会,都未能如愿。白美丽对战家两位老人,可谓充满了怨气,而对丈夫战亮,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好!很好!这两个老家伙竟然还想鼓动丈夫跟她离婚。那就不要怪她不给战家面子了。凭她的姿色,随便勾勾手,就有不少有钱老板扑过来。以前,她不过还顾虑着战家的面子,不肯放下身段罢了。   白美丽攥紧了拳头,心里恨得咬牙切齿,不过,她听着楼下的欢声笑话,终是没有下楼,而是回了房间。   在房间里呆了不过十多分钟,就接到了侄女白雪的电话,白雪很委屈,向白美丽哭诉,末了还问:“姑姑,你还是他们战家人吗?他们怎么能这么过分?不就是一个姓曾丫头吗?怎么就能因为这个把我赶出来?”   白美丽没有心情劝说侄女,只跟她说,明天下班后她会回白家,其他事情等明天再说。   两个女儿被她送到了全寄宿的贵族学校,这事,战家人也是不同意的。但是,再不同意,也扭不过她。她要让她两个女儿受到最好的教育,以后,还要让孩子出国读书。   最后,战家人终是扭不过她,由战家出钱,帮着选了一个最好的私立学校。这所学校,所有的孩子都住宿,只能在周末的时候接回来。   丈夫不在家,孩子在学校,因此,白美丽除了上班,其他时间都是自由的,也正是因为拥有这种自由,心理上又纠结战家的声誉,她才觉得自己活得特别委屈。钱不够用,丈夫又不理解她,战家两位老人不喜欢她。这日子,她能过得如意才怪了。   还有那个姓曾的,就是战家人一直念着的,帮助沈琅治疗老爷子的曾文芳吗?战友竟然还说要娶那个曾文芳的妹妹,她白家在京都也是名门贵族,什么时候连南方一个偏僻农村家的女儿也比不上了?   听说,那个女孩只不过幼师毕业,一个小中专,能与她侄女京都师范学院的毕业生相比吗?战家人也太可恶了!   白美丽心里恨得牙痒痒,她狠狠地捶打床上的枕头:哼!你们不仁,我便不义! 第四百二十八章 谈判   陈文干与曾文芳两人在战家呆了两个多小时,将近十一点,程成来接人,大家才一起离开战家。   第二天是周末,陈文干却很早就去了公司,凌雨晨那件事处理起来,也不是简单的事情。毕竟腾飞通讯发展的势头这般迅猛,谁都知道这个时候退股是多么不划算的事情。   凌雨晨终归没有瞒住父母,凌家父母提出,要到公司亲自与陈文干、战友商议此事。   凌家父母并不是蛮横之人,再说,知女莫若母,他们知道女儿其实一直没有放下陈文干。加盟腾飞通讯,也不过是找个借口接近陈文干,就如当初出国做交流生。   女儿一直喜欢陈文干,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陈文干一直都不肯接受女儿。凌母甚至觉得,如果女儿不能与陈文干成亲,那退出公司,另外创业也是好事。   只是,退出可以,他们不能让女儿这么不明不白地退出,更不能让女儿受委屈。爱女心切的凌家父母,听到女儿的哭诉,当即提出要当面跟陈文干谈。   于是,才会有如今大家在这个周末,齐聚公司小会议的情形。   腾飞通讯公司的小会议室里,大家都穿着得体,一脸严肃。   凌母见陈文干坐在那里沉默不语,只能先开口问:“陈总,我想知道,你们逼我女儿退出公司,是我女儿犯了什么错吗?”   陈文干闻言一怔,问:“凌师姐没有把事情起因告诉你们两位吗?”   “她就说你们无缘无故地要收回她的股份,她说跟你们签订了协议,要她对你们公司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你们才有权利收回这些股份。可是,她到底做了什么,让你们容忍不下去了呢?”   陈文干瞥了一眼战友,战友急忙走到主席台上操作电脑。   陈文干扫了一眼凌家父母,恭敬地道:“叔叔阿姨,我很尊敬你们。以前,我对凌师姐也很尊敬、很信任。可是,凌师姐辜负了我的信任,前天公司的周年庆典上,她不但对我女朋友下药,还想把我最好的朋友钟力与我女朋友凑成一对。这样的作为,让我难以跟她一起工作下去,还请叔叔阿姨原谅。”   凌父凌母大惊失色,怎么可能?他们的女儿一向乖巧懂事,怎么可能做这样不要脸的事?再说,女儿对这事可是一点儿口风也没有露,真有这样的事吗?   这时,会议室主席台上方的屏幕上正在播放宴会上的场面,屏幕上,始终围绕着有凌雨晨镜头在播放。凌家父母都盯着屏幕看,然后,看到镜头上自家女儿脸色有些难看,并且一直在观察一个漂亮的女孩。   没多久,就看到了自家女儿去了一趟洗手间,当然洗手间里的情形上屏幕上没有。   没多久,自家女儿出来了,脸上的神情也变得爽朗明媚。然后,就装着不经意地靠近那位漂亮女孩,好像之前就是认识的,与她相谈甚欢。   两人边聊天边喝酒,每次的红酒,都是自家女儿去找服务生拿的。有一次,拿到酒后,女儿背过服务生,在其中一杯红酒上洒了些什么。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到座位,又与女孩边喝边聊起来。   也没过多久,那个女孩就满脸通红,似乎不胜酒力。自家女儿便扶着她出了宴会厅,没有去洗手间,而是顺着走廊进了电梯。   电梯里的视频没有调出来,过了一会,屏幕上的镜头一换,又放回了自家女儿的镜头。只见自家女儿提着一个黑色包包进了宴会厅,坐到一个稍微偏僻的角落。   自家女儿把一张不知道什么卡放在桌面上,然后又把黑色包包放在卡的上面。然后,她就坐在一边喝着酒,神情有些得意。   过了没多久,有一名高大的男青年走近她身边,再然后,女儿不知道对他说了什么,那个男青年就拿着那个黑色包包与那张卡,匆匆地离开了宴会厅,走之前,还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被一群人包围着的陈文干。   凌家父母当然能猜出,那是一张房卡,而这位男青年,就是陈文干口里的钟力。钟力,京都钟家的孩子,毕业于京都大学的政法系专业。这些,凌家父母都知道。看了这么多,凌家父母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猜测。   而这时,镜头一转,屏幕上播放的是华城大酒店1808套房门口。钟力与一个服务员大姐正在按门铃,等了好一会,才有人开了门,但只打开了一条缝。   镜头又回到了宴会厅,钟力拉着陈文干出了宴会厅。而自家女儿则是惊慌地看着他们的背影,一脸的无措。   看到这里,凌家父母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们脸色都有些不好,女儿做出这样的事来,他们也觉得脸上无光。   “叔叔阿姨,凌师姐在我读大一的时候,向我表白过。因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所以没有犹豫就拒绝了她。后来,我出国留学,凌师姐也去了。在国外,我们从来没有过出格的行为,只是以普通朋友、师姐师弟相称,凌师姐也再没有说过喜欢我。   回国之后,她提出要入盟我们公司。我与战友欣赏凌师姐的能力,所以,战友分给她一成的股份,我也分了她半成。要知道,我们都是不缺钱的人,把股份给她,只是因为交情。   可是,如今凌师姐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觉得我已经不能忍受再与她一起工作。所以,才提出收回股份。   过几天,我会回南方一趟,然后跟我女朋友领证结婚。以后,说不定我妻子也会在公司上班。那时候,恐怕凌师姐也会觉得尴尬。所以,我希望叔叔阿姨能做出正确的抉择。   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我们会按市面上的价格购回股份,并给凌师姐一定的补偿。这也是一笔很大的资金,肯定足够凌师姐东山再起。”   “那晨儿放药的事情……”   “只要凌师姐肯诚心向我女朋友道歉,这事就可揭过。”   凌家父母沉吟半晌,最后,凌平峰的声音有些低沉:“好,就这样吧!”   凌平峰是一位外交家,面对外国政要,都能侃侃而谈,可是,面对这个镇定从容的年轻人,却有一种无力感。再说,道理都在人家那里,他就是再能说又有什么用呢!   凌母有些为难地道:“晨儿一直很有主见,我担心她不甘心。”   陈文干道:“如果不道歉,也没关系,毕竟这事最后的结果是促进了我们结婚的进程。不过,您知道,钟力是一名法律工作者,他对自己被设计很生气,说要走法律程序。”   “不行?怎么能打官司?晨儿还没有对象呢!”   “我也是这样考虑。今天是周末,我本来要陪女朋友逛街的。但叔叔阿姨打电话来,有心要了解情况。我就推掉了所有事,来了这里。   顺便跟叔叔阿姨说一声,这几天,京都都市报与人民日报都在刊登一则声明。说的是沈家的事情,而我的女朋友,正好是沈家刚认回来的孙女。”   “沈家孙女?”   凌家父母惊讶不已,沈家,他们当然知道。特别是凌平峰,每次出国公干,国家领导人都会叮嘱他,让他帮忙留意王家人。如果能找到王家人,最好能说服他们回国发展。   因国家领导人看中王家人在国外做生意的本事,希望他们能摈弃前嫌,为国家作出更大的贡献。而如今,沈家是王家在国内唯一的牵挂。凌父又怎么会不关注沈家呢!   再说,这段时间,自家母亲身体不适,如今还住在京都医院内科专家病房。他一直想请沈琅这个被人喻为“小神医”的内科专家为母亲动手术,可是,这段时间,沈琅一直很忙,他约了几次都没能约成。   也是,沈家嫁孙女,又查出沈琴不是沈家女儿,沈琅忙也不奇怪。如今,女儿得罪了沈家孙女,还能请到沈琅为母亲主刀吗?   凌平峰长叹一口气,站起来向陈文干鞠了一躬,满含歉意地道:“晨儿给陈总惹麻烦了。回去,我一定会好好教育她,也请您大人有大谅,说服钟先生不要走法律程序。”   陈文干也站起来,避开他这一礼,礼貌地回礼,道:“我知道叔叔阿姨是通情达理之人,我会试试,尽量说服钟力,让他不要付诸法律。” 第四百二十九章 文芳被绑   事情如果按这样走,也算圆满。只是,凌雨晨这件事,并不只告诉了凌家父母。她还跟一位一直喜欢她的,又有一些本事的刘江华说了。   曾文芳吃过早餐后,漫步走到与堂哥沈泽铭约好了在小区外面的公路边。结果,没有等来沈泽铭的车,却等来了一部面包车。而她还没有回过神来,就被人蒙了头,塞住了嘴巴,丢上了面包车。   曾文芳心里直呼倒霉:上次,是自己上了黑车,如今,是被人绑上了黑车。她记起来了,这个年代不单是南方,就是京都治安也不太好。女孩子上街,大多不敢提手提包。扯了女孩子的包就走的那种飞车党,非常猖狂。   文雪在阳光县城,就被人抢了两次包。后来,她连背包也不敢背了,只用一个尼龙纸袋装一些课本之类的。   听说,阳光一中有一位女老师,早上从家里出门,提了一个稍为好一点的大布包,就遇到了抢东西的。她急得大喊:“我的教案、我的课本?里面没有值钱的东西,你给我放下。”   可是,那些人抢了就跑,第二天晚上,那些书与教案才被放在女教师家门前的那条小巷里。   可是,这是京都,天子脚下,这些人竟然也有这么猖狂。让文芳直后悔自己背了一个小背包。如果是手提包,说不定人家抢了就走了,还不会掳人。   当然,没过多久,曾文芳就知道这些人并不是抢背包这么简单。因为她在车上挣扎了半天,被人捆住了双手,却没有人拿走她的背包。   曾文芳心里郁闷不已,她才来京都几天呀,难道她与京都犯冲?不然,为什么频频中招?   还有,这些人要干什么?难道孙涛兄妹不甘心,又想对她不利?   这时,沈泽铭开着车绕着华翠苑小区转了几圈,也没接到曾文芳。急得一直打陈文干家的电话,但是,电话也没人接。他又上了16楼按门铃,还是没人开门。   没办法,他只好打陈文干的电话。陈文干刚与凌家父母谈妥,打了电话回家,没人接,想着文芳应该被她堂哥接到沈园去了。他正要直接去沈园,便接到了沈泽铭的电话。   “文芳说在小区楼下的公路边等我,可是,我在你小区楼下绕了几圈,也没见到她。打电话到你家没人接,我上去按门铃,也没人开门。文干,你说文芳这是怎么回事啊?”   陈文干心里一紧,他隐约觉得。文芳很讲信用,说是在楼下公路边等,肯定就会在那里。如果楼下找不到,莫不是又出事了?   他着急地道:“堂哥,你在楼下再找一会,看看文芳会不会去附近店里买东西了。”   然后,便接连给战友、陈学胜、殷文立、钟力分别打了个电话。刚与陈文干分开的战友,接到陈文干的电话还有些奇怪。   陈文干道:“你直接去凌雨晨家里,打个电话给她父母,跟他说清楚情况。告诉他们,如果这事是凌雨晨让人做的,那我不会放过凌雨晨。”   陈文干很生气,也不叫凌师姐了,直接叫凌雨晨。得知曾文芳有可能失踪,战友也慌了,急忙打电话给程成,让他派人过来协助调查。   程成摇头苦笑,昨天,他家娇妻被曾文芳占了整个下午与晚上。如今,又要他找人。唉,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欠了曾文芳多少债。也对,上次,陈文干因为救他受伤,这事,还真是自己欠他们的。   刚好有几位下属休假,他急忙打电话请他们出来,自己也开着车去华翠苑。只可惜如今这个年代,很多地方都没有监控。要查一辆车,并不那么容易。   沈泽铭在小区楼下的店铺转了两圈,还问了好些人,人家都摇头。他想起这事应该要去问小区的保安,如果文芳没有出小区,那就好了。   可是,得来的信息却让他沮丧,小区保安明确告诉他,半个小时之前,他描述的那位漂亮姑娘出了小区,朝右边而去。   沈泽铭当然知道,文芳本来就是说好在右边的公路旁边等。据保安所说的时间,也只比他到这里多了五分钟的样子。   五分钟,他就与堂妹失与交臂?沈泽铭特别后悔,为什么不让堂妹在小区里面等。京都的治安不太好,可是,如今还是白天,歹徒竟然这般猖狂吗?   他拨通了小叔的电话,有些惊慌失措:“小叔,我来接文芳,可是,文芳不见了。我在陈文干这个小区找了半个时辰,也没有找到她。怎么办?”   沈琅听了大惊,急忙放下手头的工作,跟助手说了一声,“帮我跟领导请一下假,我家里人出事了。”   连白大褂都来不及换,跑到停车场,开了车呼啸而去。   沈琅开着车,也没忘打电话给沈琴,让她把孙涛与孙珏叫回家,他有事情要问。沈琴还以为弟弟心软了,心里暗暗高兴。告诉沈琅,说两个孩子都在家,没有出去。   沈琅第一站去的就是沈琴家里,结果,见到孙涛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眼角乌黑,头上与腿上都包着白纱布。   沈琅满脸黑线,指着孙涛问:“你这是怎么了?”   孙涛低垂着头,闷闷地道:“昨天从单位回的路上,在公路拐角处被人蒙着头打的。”   “不知道是谁?”   “不知道,那些人把我打了一顿,就走了。我扯开黑布,却没有见到一个人。”   沈琅又气又急,心里思量,会不会是陈文干气不过孙涛设计文芳的事,所以给孙涛一个教训?不然,谁会无缘无故地蒙着头把人打一顿?   想到这里,他不由轻哼一声,道:“也好,得个教训,再不改改你那习性,以后还会被打。”   “文芳被人绑走了,这事跟你们有没有关系?”   孙涛一脸迷茫地看着他,连连摇头:“我这几天除了上班,哪里都没去过,也没有找过别人,不信你问问我妈,还有阿珏也一直在家。”   孙珏也一脸迷茫地看着沈琅,问什么都不知道。还说,因为这几天京都两大报刊都在刊登沈琴不是沈家女儿的声明,他们怕那些人问,所以,除了上班与上学,都没有与别人在一起玩。   沈琅看他们的神情,觉得确实不是他们所为。再说,沈琴的嫁妆可是个大数目,如果他们再惹出什么事来,这些财产被沈家收回的话,他们一家人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沈琅从沈琴家出来,打电话给程成。如今程成是沈家女婿,家里出了事,找他帮忙也是理所应当。   结果,程成说已经派人在查,而他自己也在去华翠苑的路上。沈琅这才略略放下了悬着的心。   “铃铃铃……”刚刚挂断电话,他拿在手里的手机又响了。却是医院的院长办公室来的电话。   “院长,您好!”   院子的语气有些着急:“沈医生啊,你不是来了医院了吗?今天,医院的内科医生为凌老的妻子会诊,你不是说会到的吗?会议很快就会开始,你现在在哪里?”   沈琅带着歉意道:“院长,不好意思,我家里有急事,我刚刚从医院回来。”   院子的语气有些遗憾:“唉,凌老的儿子凌平峰你认识吧?是外交部的,他找了我几次,听说你研究的课题与他母亲的病相关,希望你能做他母亲的主治医生。我知道这段时间,你家里事情多,没敢一口答应。”   沈琅道:“院长,如果我今天上午能处理好家里的事,下午我再去看看那位老太太。这样吧,无论事情如何,我最迟明天上午回医院。不好意思,让院长为难了。”   “我还不知道你嘛,你一向以病人为重,没有什么大事,肯定不会走的。”   “谢谢院长理解!”   沈琅挂了电话,神情焦急,开了车,又往华翠苑的方向去了。   而战友那边,并没有联系到凌家父母,电话是凌老爷子接的,他说凌家父母一早就出了,应该是去京都人民医院了。   战友这才知道,凌家父母之所以会这么早来公司,是因为家中母亲生病住院。他们来了腾飞通讯之后,便直接去了京都人民医院。   战友只好让凌老爷子把电话给凌雨晨,他约凌雨晨在附近见面,凌雨晨语气冷冷的:“战友,我虽然没有跟你同班,毕竟也是同届同学,你们这样逼我,到底是为什么?”   战友觉得这事在电话里不好说,只想约她当面谈,就道:“你出来吧?这事出来才能说清楚。”   凌雨晨也想听听他想说什么,道:“你说你就在我家楼下?那你去附近的奶茶店吧,我就过去。” 第四百三十章 凌雨晨心虚   凌雨晨下了楼,果真在奶茶店里见到了战友。而战友待她坐下之后,第一句话就是:“雨晨,你不要做错事,这件事是你有错在先,如果你再去找文芳的麻烦,就是与我们为敌,你这又何苦呢!”   “你这是说什么话?不就是上次在宴会上的事吗?我后来就没找过她麻烦呀?”   “如今,文芳在文干的小区楼下失踪了。你觉得这事是谁干的?”   “曾文芳失踪了?怎么可能?”凌雨晨大惊失色,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她记起自己昨天找了刘江华诉苦,难道是刘江华做的?   “我觉得不可能,文芳才来京都几天,也没有招惹什么人。可是,事情就是这么巧,你前晚设计了她,今天一大早,你父母又约我与文干到公司谈事情。而文芳在楼下公路边等人,然后等的人找不到她。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呢?”   凌雨晨强打精神,反驳道:“我怎么知道?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昨天,我从公司出来之后就回了家,今天还是第一次下楼呢。你们不能因为曾文芳出了事,就找我吧?”   战友苦笑:“我也不想找你,同学一场,又做了几年同事。我是欣赏你,才说服文干分股份给你。看来,这事还是我的错!”   凌雨晨语塞,当时,陈文干本不愿意把股份给她,还是战友劝了好几次,陈文干才勉强答应。还过,陈文干还是特意在合同上注明,如果她做出损害公司利益或者损害股东的事情,会以市场价将股份收回。   到最后,战友分了一成股份给她,而陈文干也只分了她半成。算起来,战友确实很照顾她。   “我承认,宴会的事是我做的。但是,我跟曾文芳失踪这事没有关系。今天,我要去医院看我奶奶,就不跟你说了。”   凌雨晨说完这话,就要走。   战友拦住她,道:“之前,我听说你父亲想找内科的沈琅专家。”   “是啊,对了,前些天你出嫁的那个表妹,就是沈家人吧?你能不能帮我约约沈专家?”   战友摇头:“之前本来可以的,可是,这事被你搞砸了。”   “怎么会搞砸?这段时间,我也只得罪了曾文芳一个人,这跟沈家有什么关系?”   战友轻叹一声,道:“看来,你这几天都没有看报纸。我告诉你,你得罪的曾文芳,就是沈琅专家的亲侄女。”   “怎么可能?她不就是你表妹的一个笔友吗?”   “是啊,是美琪的笔友,但也是沈家刚刚找回来的亲人。你回去看看报纸就知道了,这些天,人民日报、京都都市报,都在刊登一则声明,说沈琴不是沈家的亲生女儿。沈家的二儿子,在南方遗失,而那个人,就是文芳的父亲。”   “不可能!”凌雨晨几乎要尖叫出声。   她跑出奶茶店,旁边就有一个报刊摊子,她着急地找出当天的人民日报,急切地寻找起来。   事情确实如战友所说,她不敢置信,又找了一份京都都市报,还是那样。她问报摊老板:“有昨天的报纸吗?各给我一份。”   报摊老板听到能卖出昨天的报纸,高兴地到里面去拿。   凌雨晨拿了两份报纸,没敢看跟在她后面的战友,而是径直去了停车场。   她从家里出来的时候,确实想去医院看看奶奶。奶奶生病好些天了,之前是因为公司的周年庆典,她没有时间去看她。后来,是因为心情不好,不想见人。本想着今天既然已经下了楼,就干脆去一趟医院看看奶奶好了。   可是,战友说的两件事,都让她不安心。曾文芳失踪,确实有可能是刘江华让人干的。而父母心心念念想找的沈琅专家,竟然是曾文芳的亲叔叔。   奶奶一向疼她,如果因为她的原因,不能请到沈琅专家做手术而让奶奶有什么事,那她会愧疚一辈子的。   现在怎么办?她坐在车上,没有启动车子,而是在发呆。这个时候,无论再想什么办法,都不可能再挽回陈文干。她又何必再次得罪曾文芳,从而间接得罪沈琅专家呢?   凌雨晨这会儿,才真正从浑浑噩噩中清醒过赤,想了很久,她还是打了一个电话给刘江华。   “雨晨,你找我?”   刘江华很惊喜,凌雨晨可是他心里的女神,没想到昨天两人才在一起聊过,今天,她又打电话来了。   “江华哥,是你派人绑走了曾文芳吗?”   “你这么快就知道了?你想让她怎么样?你说一说,我心里才有底。”   “江华哥,你能不能让他们放了她?我……”   “怎么了?难道那个陈文干这么快就找到你了?”   “江华哥,这事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曾文芳是沈家人,是我得罪不起的人。”   “沈家人又怎么样?哦,是哪个沈家?”刘江华反应过来,急忙问道。   “江华哥,你在哪里?我就在楼下,我去找你吧!”   “我也在家里,你直接过来,我在楼下的咖啡厅等你。”   “好!”   凌雨晨拿着两张报纸,去了刘江华的小区楼下。   去到的时候,刘江华已经等在那里,对凌雨晨来得这么快,有些惊讶,说明这事情挺紧急。   “怎么回事?雨晨,你惊慌什么?我也没让人杀人放火,只是让人教训一下她罢了。”   “江华哥,我刚才说的沈家,就是沈园的那个沈家。如果说之前,沈家没有人从军从政,得罪了也不要紧。可是,可是……”   “雨晨,是因为程成娶了沈家孙女吗?即使如此,程成也不可能为了一个朋友而对我们怎么样吧?”   “江华哥,关键是那个曾文芳,她不是沈家的朋友或者亲戚,她本身就是沈家人。”   “啊?怎么可能?你不是说她就是南方的一个农村丫头吗?还说她是沈美琪的笔友,是来参加沈美琪的婚礼的。”   “江华哥,我也是刚刚知道事情真相,你看看这两张报纸吧!”   凌雨晨神情有些愤愤,却又特别无奈,她把手里的报纸递过去。刘江华翻了翻报纸上两份一模一样的声明,神情凝重。   如果事情真的如此,那么,沈家确实不太好惹。其他暂且不说,沈琅可是他家爷爷的救命恩人,还有他堂哥刘江勇与沈琅是发小、铁哥们。如果曾文芳是沈琅的侄女,他岂不成了忘恩负义之人?   还有,单单凭借程成,就能把他所做之事的经过查得一清二楚。到时候,就算他没被程成打伤,也会被家中的长辈胖揍一顿。当然,还是在曾文芳没有受辱的情况下。如果曾文芳出了事,那情况可能又会不一样。   这时,他的电话铃声响了,接通之后,竟然是他曾祖父曾祖母最疼爱的,他的表叔陈学胜打来的电话。   陈学胜的声音很着急,也没有跟他客气,直接就道:“江华啊,你手头的人呢,借我用一下。”   刘江华问:“怎么了表叔?你要人干什么?”   “我师傅的女人被人绑走了,我得派人去找。我的人手全派出去了,剩下的都是乌合之众,小事情还好,但是,遇到大事就不顶用了。你再给我几个退役的兵,事情很急。”   刘江华愕然:“你什么时候有师傅了?还是师傅的女人?那个女人多大了?”   刘江华也只是随口一问,他哪里会把曾文芳跟陈学胜口里那个“师傅的女人”挂起勾来?   “前几天才找到的师傅,我还没来得及跟舅舅说。我师傅的女人还是个小姑娘,她姓曾。这样吧,你来一趟我这里,我跟你说说情况,顺便把你的人也带过来。”   陈学胜嘴里的舅舅是他的爷爷与叔公,平时,他爷爷是一个特别严肃又正气的人。对他要求很严格,觉得他不学好,平时没有少教训他。而他,也是经常看到爷爷就绕道走。   还有,他听到了什么?表叔说他要找的人姓“曾”?难道表叔找的人与他绑走的是同一个人?他到底惹了多大的祸事?刘江华心里有些慌,脸色也凝重起来。 第四百三十一章 师傅的女人   刘江华轻叹一声,无奈地摊了摊手,对凌雨晨道:“雨晨,看来这次我帮不到你了,我们应该是惹了大事了。现在,我立刻打电话给办事的人,如果事情还没有发生,那就最好。如果……”   刘江华没有把话说完,而是进了一个厢房,开始打电话。电话接通那一刹那,他竟然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怎么样?你们还没有对那个姑娘做些什么吧?嗯,没有就好,之前,我也只说把她带到远一点的地方就好。现在,你听着,不要原路返回,你把人送到环城公路边。   对,不是郊区,是环城公路。你们现在离环城路有多远?50公里?好,千万不要动她,也不要抢她的东西。我们动了惹不起的人,你们把人送到公路后,给她留下足够坐车的钱,然后迅速离开京都。   车留在京都,人离开就行,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返回京都。钱我会给你们打过去,你们最好分开走,走得越远越好。”   他说话的声音很小,得到那边肯定的答复,才瘫坐在厢房沙发上,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然后,又给还在珠宝公司的助理打电话,让他派出三个人手去皇都会所。   他转身出了厢房门,把凌雨晨拉进来,轻声嘱咐道:“这事,你千万不要认下来。那边他们要你退股,你就退吧。沈家别人不知道,我却是知道一些的。还有,沈琅是我爷爷的救命恩人,我得罪了沈家人,还不知道家里人会怎么罚我。   何况如今沈家与程家联姻,就程成一个,我就顶不住。另外,那个姓曾的,还可能是我表叔师傅的女人,这事,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摆平,我保不了你。”   凌雨晨大惊,与刘江华认识这么久,她知道刘江华的表叔这号人。可以说,刘家人,即使是刘江华的祖父祖母,都特别疼爱那个陈学胜。如果陈学胜发话,那刘江华估计会脱下一层皮。   刘江华走了,凌雨晨还呆呆地坐在咖啡厅里,她怎么也想不通:曾文芳又怎么会成为陈学胜师傅的女人?她不是陈文干的女朋友吗?与陈学胜的师傅有什么关系?   任凌雨晨想破脑袋瓜子,也不可能把陈学胜的师傅与陈文干联系起来。陈学胜少说也有三十岁了,陈文干才几岁?凌雨晨一直在想的是,曾文芳会不会是京都哪个厉害老头的情人。   可是,战友不是说曾文芳是沈家人吗?还是刚刚认回的沈家人。听说她从小在南方生活、读书、工作,怎么也与京都哪个老头扯不上关系呀。   不单是凌雨晨想不明白,就是刘江华也想不明白。不过,刘江华向来不喜欢动脑筋,想不通就不想了。他只需要尽快派出人手去皇都会所,然后与陈学胜一起去找人,最后能趁机到环城公路那边找人,说不定他还能立下一功,然后将功抵过呢。   刘江华这样想着,也是这样做的。不过,他没想到的是,曾文芳刚被他的人放在环城公路边上,就遇到了一个熟人。你道是谁?前天晚上同台演唱的歌手夏辉。   夏辉的车子已经驶出了50多米远,他在后排坐着,懒懒地瞥了一眼前面的后视镜,发现有一个有点熟悉的身影在后面招手,他急忙喊司机停车。然后下了车,快步跑回去,想印证自己的眼有没有花。   “小曾姑娘?真的是你?”   夏辉欣喜若狂,前晚,与曾文芳一起唱了一首《东方之珠》之后,他就想留下曾文芳的联系电话与地址。没想到,等他演出结束换了装之后,找遍了整个宴会厅,也没有找到曾文芳。   有句古话说得好,“踏遍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今天,他竟然在公路上遇到了曾文芳,而曾文芳好像还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一个人在那里拦车,夏辉能不开心吗?   他还想着说服曾文芳一起唱歌呢,如果能成立一个两人组合,专门唱一些对唱,应该会成为歌坛的一大特色。夏辉喜滋滋地想着,上下打量着曾文芳。   “小曾姑娘,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曾文芳刚才整理了一下衣服,感觉没有哪里不妥,她也不想跟只有两面之缘的人说起自己的遭遇,就简单地编了个合理一些的理由:“我与一群人一起去郊区,喏,在那处地方,我们一起下了车。我返回慢了一步,他们没有发现我没上车。唉,这车走了,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人在这里,我又没有带电话,便只好留在这里拦车了。”   夏辉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那些人也真是的,少了一个人也不知道。下次你不要跟这样的人外出,太没义气了。”   “可不是嘛,不过夏先生要去哪里呢?如果你忙,那能不能借个电话让我打一下。我可以打电话让我朋友来接我。”   “现在你是要继续去郊区呢,还是回城。无论你去哪里,我都可以送你。当然,电话肯定可以借你打。喏,给!”   夏辉从口袋里拿出电话递给她,曾文芳的包在身上,沈家人的电话也留有,不过,她还是习惯打电话给陈文干。   结果陈文干的电话在通话中,拿出小小的电话号码本,她先给沈泽铭打,毕竟说好等堂哥来接的,没接到人,他还不知道会怎么着急呢。   “喂?是妹妹!文芳,你在哪里?你可把哥哥急坏了。”   电话那头传来沈泽铭又惊又喜的声音,曾文芳听着,心里涌上一股暖意。在沈家,除了沈小叔,这位大堂哥也很在意她。或许是因为她上一世太不起眼,总让人忽略,如今,只要有一点点被人在意,她就觉得温暖。   “大哥,我没事,你别担心。我在哪里?”曾文芳看向夏辉,用眼神咨询这里是哪里。夏辉在旁边道:“这是京都往南的环城公路,离京都内环大约30公里的地方。”   曾文芳把夏辉的这句话重复了一遍,然后又道:“大哥,我遇到了一个熟人,我让他先把我送回沈园吧。”   “这个人可靠吗?”沈泽铭着急地道:“你还是留在原地别去,陈文干与程成都派人去找你了,我联系一下他们,看谁离你那边最近。你等一会啊,我联系好了就给你打电话,别动啊!”   曾文芳想说的话还没说完,那边的电话就挂断。她有些无语地盯着电话,轻叹了一声。   夏辉笑了笑,道:“那我陪你在这里等一会,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也不放心。”   沈泽铭的话说得响亮,夏辉在旁边听了个全,他当然也听到那边说到两个名字,“陈文干”与“程成”。   这两个名字,夏辉都认识。一个是这几天还跟他联系了几次的腾飞通讯的老总陈文干;一个是大名鼎鼎的“神豹”程成,这如雷贯耳的名字,他在京都混了这么多年,不知道才怪呢!   不过,他还是有些惊讶:这姑娘是什么来头?怎么能同时劳动“神豹”程成与陈文干来找她?   “谢谢夏先生,那我再打个电话。”   “嗯,你随便打,不过,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还有,不要叫我夏先生,叫我辉哥,也夏辉就行。”   曾文芳笑了笑,道:“嗯,辉哥,我叫曾文芳。”   然后,她又拨了一遍陈文干的电话,这下,陈文干那边的电话终于打通了。   不过,那边传来的是陈文干特别冲的声音:“是夏先生吗?麻烦你有事找我们公司的公关经理行吗?我还有事,就……”   话没说完,就听到那边传来一个弱弱的女声:“文干,是我。”   “文芳?你在哪里?你怎么会跟夏辉在一处?”   “我被人放在京都去郊外的环城公路上,在这里遇到了夏先生,就跟他借手机给你打电话。你别着急,我没事,堂哥说你跟成哥都在附近,我这里是南边的环城公路,你离得远吗?”   “好,你别动,等在那里,我就在郊区这边。还有,你电话给夏辉,我跟他说几句话。”   曾文芳把电话递给夏辉,听到话筒那边传来陈文干急切的声音:“夏先生,谢谢你!能不能麻烦你先帮我照顾一下文芳?我立刻过去,你不要走,更不要留下她一个人在那里,行吗?”   “行,我本来就要跟她一起在这里等。陈总,你过来吧,你不来,我就不走,行吗?”   “行,我立刻过去,谢谢你啊!”   夏辉有些无语,刚才陈文干那些话他都听到了。之前不知道这电话是文芳打的时候,就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如今知道他帮了文芳,立刻这般热情客气了。看起来,文芳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很不一般呢。   唉,真可惜,他刚刚觉得自己红鸾星开了呢,这梦还没开始做,估计就做不成了。 第四百三十二章 配得上咱沈家的女儿   夏辉遗憾地叹了一声,弄得曾文芳好奇地探过头,问:“辉哥,怎么了?你有急事要走吗?如果有急事,你不用等我也可以的。毕竟你们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夏辉摇头苦笑:“谁的时间也都一样,并不是我们歌手就有什么不同。没事,我等得起。我只是叹息,如果你做歌手,说不定会比我还出名。   可是,按照陈总对你的看重程度,应该不会让你去做歌手。唉,可惜了,我还想跟你一起成立一个对唱组合呢。如果你能跟我一想搭档,我相信我们这个组合一定能火。”   夏辉没敢唐突地说出自己全部的心里话,陈文干与曾文芳年龄相当,陈文干对她这么担心,反复叮嘱自己,让自己不要留下曾文芳一个人。   而他刚才看了,曾文芳的第一个电话就是打给陈文干的,然后,才是另一个电话号码,这两个人的关系可想而知。他再说那些话,不是自讨没趣吗?   也没过多久,夏辉在手机里存了曾文芳东湖家里的电话号码,然后从口袋里拿出电话本,又用笔记下了那个电话号码,还写上了通讯地址。然后,就看到公路上一部路虎车疾驰而来,“嘎”的一声,停在离两人不远的地方。   再然后,陈文干从车上跳下来,像一阵风刮过,人一下子就到了曾文芳身边,一把把她拥在怀里,嘴里喊着,“芳芳,你吓死我了!”   曾文芳被拥在怀里,之前的惊慌失措全都消散了,身心都觉得暖洋洋地,特别惬意。   夏辉根本没有看到陈文干下车,从听到车声,到冲出一个人一把抱住曾文芳,也不过一刹那间的事。待他回过神来时,才发现曾文芳已经被一个身材挺拔修长的男人拥在怀里了。   唉,人家在卿卿我我,他就不好打扰了。虽然他也想了解一下曾文芳怎么会被人放在环城公路上,好像不像刚才曾文芳说得那么简单。但是,人家没说,他也不好问。   夏辉看了一眼紧紧抱着的两人,轻叹一声,朝不远处的司机挥了一下手,迈步走回了车边。上车之前,他又看了一眼还像连体婴儿一样紧紧相拥的两人,才上了车,让司机开车离开。   如果夏辉在那里,一定会发现,这两人保持这个姿势,足有二十分钟之久。直到程成派来的人赶到,他们才分开。   说实话,这次,陈文干与曾文芳想想就后怕。特别是曾文芳,她有许多事情都没有弄明白,比如,那些人为什么绑架她?为什么没有抢走她手里的包,最后又会在路边放下她?   堂哥怎么会知道她被人绑走了?是他通知的陈文干吗?沈小叔也知道了吧?连程成都知道了,堂哥肯定会通知小叔了。   程成派来的人根据曾文芳的描述,继续往郊区方向调查。陈文干与程成通了电话,说要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查出背后的指使者。文芳在京都呆了不到十天,就出了这么多事,如果不惩罚这些人,他不会解气。   还有,看来之前只打一顿孙涛,对孙涛兄妹也太仁慈了,如果还是孙涛兄妹做的事情,那他一定会上升到法律程序,到时候,孙涛一定脱不了牢狱之灾。   程成基本同意陈文干的意见,不过,他也传达了沈小叔的话。说如果找文芳麻烦的另有其人,那么,这个人,得由沈家处置,陈文干不得为其说情。   陈文干当然满口答应,经过了这茬,他与沈家都已达成了默契。再说,沈琅已经知道文芳是他的人了,维护文芳,不但是沈家的事,更是他的事。   沈琅这边,听到文芳已经找到的消息,急忙让陈文干与文芳一起回沈园,说要为她压惊。文芳本来就是要回沈园与沈泽铭碰头,当然没反对。   沈园,沈家三房的长辈全部到齐,就连经常呆在科学院的沈珲也回了。程成有事还要留在军队,美琪自己开着车回了沈园。   沈琅先为大家介绍了陈文干:“各位,这是文芳的未婚夫陈文干。他是腾飞通讯的老总、南方文光集团的副总、文光集团驻京都分公司——创越电器的老总。年轻有为,配得上咱沈家的女儿。”   众人哄然,就连沈伟明也瞪大了眼睛看向陈文干。沈老爷子不但见过几次陈文干,还被他狠狠地骂过一顿,当然知道孙女身边个长相与谈吐都不俗的男孩,但是,他并不知道这个男孩的身份。   如今,听沈琅这般说,觉得这样年轻俊美,又有能力的青年,配得上京都任何一名大家闺秀。   沈伟明看着陈文干的目光带着几分欣赏,他抚着几根白胡子,微微颔首。   沈伟云则哈哈大笑,道:“我们沈家姑娘果然不同凡响,选择的对象个个人中龙凤。大哥,虽然大嫂之前说过,我们沈家您这一脉不得从军从政。但是,如果女婿从军从政,那就不算违背大嫂的意思了。”   沈伟营也道:“美琪丫头结婚时,我就听说这位叫陈文干的小伙子毕业于京都大学。你是学什么专业的?身手如何?要不要从军或从政?如果想,叔公一定会帮你的。”   沈琅有些无语,他轻咳一声,道:“叔叔,是否从军或从政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人能干。俗话说,‘行行出状元’,只要我们家的女婿是行业中的佼佼者,那就行了。”   沈伟云点点头,道:“嗯,说得也是,听他前面三个行头,就知道这是个有能力的小伙子。小伙子经商也不错,以后还可以帮一把泽铭,一起把沈家的家业发扬光大。”   沈珲看向陈文干,朝他招招手,陈文干走到他身边,沈珲才笑道:“之前,因为文芳跟我们有点生分,我们不太敢问你的事情。今天,终于重新认识了,好,这位准姑爷我们认了。”   家里因为沈琅介绍陈文干的事情而热闹起来,冲淡了之前得知文芳失踪的惊慌。   不过,沈琅很快又换了个话题:“文芳来京都几天,却频频遭遇麻烦。一次是孙涛兄妹生事,前一晚,文芳又出了事。”   沈珲着急地打断弟弟的话:“前一晚?前一晚文芳出了什么事?”   沈琅却道:“前晚的事先不说,我要说的是今天的事。文芳在路边等阿铭接她来沈园,竟然遭遇绑架。虽然如今没有发生不好的事,可是,我们还是要提高警惕。这事程成正在查,如果还是孙涛兄妹那边惹的事,我提议收回给二姐的嫁妆。”   沈伟明嘴唇一动,想说什么,但终于还是没有开口,默认了沈琅的话。   沈琅又道:“刚才我说了,陈文干是文芳的未婚夫。可是,如陈文干这样的年轻人,在京都,有许多世家的年轻女孩对他虎视眈眈。她们觉得文芳没有背景、没有后靠。在知道文芳是陈文干的未婚妻后,会觉得文芳配不上他,想挤开她,把陈文干占为已有。   因此,我觉得这次也很有可能是陈文干那边惹的事情。而我们,要为文芳撑腰,为文芳讨公道。我们沈家女儿,不能让他们白白欺负。大家说说,有什么办法吧?”   沈伟云拍案而起:“怎么会这样?我立刻把阿武叫回来,他们当我们沈家没人了不成?”   沈武是沈伟云的大儿子,如今也在军区任不小的职位,在军政界都能说上话。   沈琅摇头:“暂时不用让阿武哥回来,我觉得首要的事,是要让京都人都知道文芳是我们沈家的女儿。这样,那些觊觎文芳未婚夫的人,才会在冲动之时,衡量一番,要不要对文芳下手。”   沈珲问:“嗯,说得有道理!那要怎么办呢?是不是再写一份声明,说明一下,文芳是咱沈家女儿?”   沈琅摇头:“声明什么的用处不大,一则人家未必会看到,二则同名同姓的人多,人家也不知道这个文芳就是我们沈家的文芳。”   沈美琪插话道:“不如我们在沈园开个晚会,向大家介绍文芳,一并介绍文芳与文干的关系?”   冯月道:“那还不如直接为他们举行一个订婚仪式,一来可以介绍文芳是我们沈家女儿,二来,又能确定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   沈珲点头:“我看冯月的点子好,一举二得。” 第四百三十三章 订婚还是领证?   曾文芳见他们讨论得不亦乐乎,不由哭笑不得,她轻咳一声,道:“大伯、小叔,我明天就要回南方了,这事还是待后吧。”   “为什么这么快回去?再多呆几天,这事交给你小婶与大伯母,再说还有美琪帮忙,她们很快就能把订婚典礼这事办好。”   曾文芳道:“我请了一个星期假,加上两个周末,如今假期已经用完了。”   沈琅道:“你的假我帮你请。”   “你怎么帮我请?”   “我有朋友在南方省里工作,我让他打个电话给你们张市就可以了。”   “啊?小叔,你别这么兴师动众的。再说,我已经借调到工业园那边上班,没有在张市身边工作了。”   “那有什么关系?张市不是管工业吗?整个工业园都归他管,怎么就不可以向他请假了?”   “我是说,我一个小人物请假,却惊动了省里面的人,影响不好。”   沈伟云道:“那有什么关系,阿琅,你就打个电话,给文芳再请一周假。我看有一周时间也能办好一个订婚仪式了。”   “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沈琅拍板过后,又朝陈文干看去,问:“你那边怎么样?要不要请你父母过来主持?”   陈文干一脸喜色道:“我会给爸妈打电话,不过,如果他们没有时间过来也没关系,我这边有亲人。他们也可以代替我的亲人给我们送祝福。”   “你这里有亲人?是哪一家?”   “汪家,是我外公的兄弟,我妈妈的堂舅舅。一家子不少人在京都,如果全聚起来,估计有七八桌。”   “那很好啊!只要你们那边有人就好办。”   曾文芳掐了一把陈文干的腰,示意他不要答应。可是,陈文干哪肯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他握住女人使坏的小手,附和着沈琅他们。   沈伟云与沈伟营兄弟当即翻看日历,选好了最近的一个宜嫁娶的好日子。   曾文芳无语,她的终身大事,总得先问她的意思吧?怎么都不征求她的意见,就把日子定了呢?   她看向沈琅,沈琅却拉过她,轻声道:“你忘了前晚的事了?你不嫁给他还想怎么样?”   曾文芳俏脸一红,羞得不行,小叔怎么能这样嘛!她有些哭笑不得,原来沈小叔是因为她失身一事,想尽快把她与陈文干的亲事定下来。   “那我晚上给我爸妈打个电话再说吧!还有文干,也要跟家里商量一下。这事情决定得太匆忙,我怕他们不同意。”   沈琅把她推到电话机旁,着急地道:“来,你还是现在就打电话吧?如果你父母与弟妹能一起过来就好了。”   曾文芳拿起话筒,却没想好怎么说,她轻叹一声:“唉,我不知道怎么说。”   陈文干跟过来,坐在她身边,握住她的小手,道:“要不,我先打个电话给文峰,让他把我们的事情跟叔叔阿姨说清楚。还不是你,我早就要跟叔叔阿姨说了,就你让人家瞒着不肯说。”   曾文芳俏脸一板,气道:“哼,还不是因为你招惹了太多烂桃花!如果不是这样,小叔他们犯得着这么着急吗?”   陈文干把玩着她圆润的手指,神情愉悦地道:“我却觉得我是因祸得福,芳芳,我可高兴了。你不知道,为了能与你并肩,我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嘿嘿,现在,你终于要成为我的媳妇了。我高兴!”   曾文芳冷哼一声:“切,你没听到吗?只是订婚,不是结婚。这次在这里办了订婚典礼,回去就先不扯证,你的考察期本来就不过关,等明年我的户口一并调入京都再说吧。”   陈文干一怔,着急地道:“啊?芳芳,你不能这样。”   曾文芳拿着的话筒轻敲着他的脑袋,反问:“哼,我为什么不能这样?你把那个凌雨晨的事情处理好再说。”   其实,她是想着既然一家人定了要来京都落居,那还不如等户口迁过来之后一起办。到时候领证与结婚典礼一起办,总比先领证后办婚礼更好一些。   在农村,人们对领结婚证并没有什么感觉,没领结婚证但办了婚宴,女子就可以随着丈夫一起生活。但是,领了结婚证,没有办婚宴的夫妻,一起生活反而遭人非议。   她家父母在农村生活了一辈子,思想观念没有更新,想法与其他农村的百姓并没有什么不同。因此,即使她跟陈文干领了结婚证,一样还得在自己家里生活,父母肯定不肯让她住在陈文干家里的。   这样一来,领不领证又有什么关系呢?反而如小叔所说,办个订婚典礼,会更好一些。一来,两人定下了未婚夫妻的身份;二来,确实可以帮陈文干挡一些烂桃花。   陈文干很郁闷,在他的心目中,领了结婚证,曾文芳就是他名正言顺的媳妇。他想怎么抱、怎么吻都可以,两人一起住也更加名正言顺。可是,如果只是订婚,那他们还是未婚夫妻,不能住在一起。   唉,真是可惜了!不过,他心念一动,说不定能从东湖两家父母那边想想办法。再说,前晚他们好像并没有采取什么措施,第二天,应该也没有吃药。如果一次就中奖了呢?哈哈,那就领证与结婚典礼一起办了吧?   想到这里,陈文干的心情又舒畅了不少。对刚才曾文芳说的不领结婚证的事情也没那么排斥了。   不过,曾文芳拿起电话,还是没有想好怎么跟父母说。再说这个时间点,父母应该还在午睡。想到这里,她感觉肚子有点饿了。   “呀,不是吧?都两点多了,怪不得我肚子饿了。”看了看手表,才发现已是下午两点多了。   沈琅等人也抬头看厅里的挂钟,时针确实已经指向两点了。   “唉呀,文芳不说,我们都忘记还没吃饭了。”   然后朝厨房的方向提高音量喊道:“李嫂,中午饭做好了吗?”   “三少爷,已经做好了。我看到你们一直在商量事情,人又来多了,就重新做了一些。现在都好了,可以吃饭了。”   李嫂手里拿着锅铲,腰里还围着围裙,走出厨房门口笑道。   沈伟明站起来走到餐台边,扫了一眼厅里众人,道:“我们先吃饭吧!刚才还说给文芳压惊,让文芳喝点酒,然后睡上一觉,其他事情等会儿再说。   其实,刚才因为着急,大家都忘记了吃饭的事。如今提起来,大家都觉得饥肠辘辘。   吃过饭后,已是下午三点多了,陈学胜打电话来,说事情有了些线索,让陈文干去皇都会所。   曾文芳想跟他一起去,被沈琅劝住了:“你休息一会吧,别去了。这事你就交给文干去处理,他处理不了,不是还有你妹夫程成吗?听说他派的人还在追查这件事,这事很快就会查清。也幸亏有惊无险,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向二哥二嫂交待。”   沈泽铭想跟堂妹商量山庄的事,却被沈老爷子叫住了:“让你妹妹睡一觉,折腾了半天,她该累了。你与琪琪商量商量,看看文芳的订婚典礼要请哪些亲朋好友来。这次,要多请年轻人,让整个京都百姓都知道文芳是我们沈家人,陈文干是我们沈家女婿。我倒要看看,还有谁敢动我们文芳,又有谁敢跟我们沈家抢女婿!”   沈老爷子这话说得豪气万丈,沈泽铭一脸敬佩地看着爷爷,竖起大拇指道:“爷爷,好久没有见过您这般有气魄了!”   “哼,我好歹也做过丹琼市市长!还跟前后两届国家元首一起开过会、吃过饭。”   “嗯嗯,爷爷最厉害了!”   沈美琪也拍起了沈老爷子的马屁。自从知道沈琴不是沈家女儿之后,沈伟明一直郁郁寡欢,今天,终于摒弃了之前的烦闷,变得正常起来。   曾文芳估计,这才是沈老爷子的本色。之前,他是钻进牛角尖里没有拔出来。如果,老爷子一直能像现在这般,那么,让父母弟妹来京都,应该也不是坏事。 第四百三十四章 杀鸡儆猴   程成那边的人循着绑匪的痕迹继续追查,而陈文干这边,却从身边的人查起。   他与钟力、战友还有陈学胜、殷文立专门调查与他或是文芳有嫌隙的人,而凌雨晨成为了他们的重点调查对象。   经过调查,陈学胜最先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继续调查下去,竟然发现了一些了不得的事情。他急忙给两位舅舅打电话,让他们立刻赶往皇都会所,并让人把刘江华扣下来。   陈学胜单刀直入,丝毫不绕弯子:“你与凌雨晨是什么关系?”   刘江华心里一惊,装作蛮不在乎地道:“就是比她高两届的同学呗,还能是什么关系?”   陈学胜却话不惊人语不休:“你一直不肯结婚,就是为了等她?”   刘江华惊得猛地站起来:“表叔?你说的是什么话?我怎么可能是因为等她?”   陈学胜横了他一眼,慢声细语地道:“最好不是为了等她,你大伯与父亲一会儿会过来我这里,你还是想一想,要怎么为自己辩护吧?告诉你,你这次为了一个女人,差点儿惹出大事了。幸亏你能及时收手,不然,任谁也保不住你。”   “表叔?我没有!”   “你没有?你没有,那你说说看,你的保安队里怎么少了两个人?这两个人哪里去了?”   “表叔?他们辞职回老家了。”   “你别编了,如今再编也没用。程成派出的人很快就会把他们抓回来。这次,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向我师傅交待。”   “表叔,这跟你师傅有什么关?为什么那个姓曾的会是你师傅的女人?”   “你还敢说这事与你无关!哼,姓曾的女人?姓曾的女人是我师傅的女人。”   “表叔,你哪里来的师傅?”   “你忘记了我跟你大伯、父亲一起习的陈家拳法了?”   “表叔,你是说,曾文芳是青山镇人陈家村人?”   “你怎么这么笨,她姓曾,怎么可能是陈家村人?是陈文干,凌雨晨喜欢的男人。陈文干受我外公之托来找我,并且收我为徒,教我武艺。”   “陈文干?怎么可能?他才多大?怎么可能是表叔的师傅?”   从陈学胜的脸上,刘江华看到了不容质疑。他这才意识到原来表叔一直说的师傅竟然就是陈文干!天啊,得罪了表叔的师傅,就是陈文干不找他,爷爷、大伯与父亲也不会放过他。   怎么办?他的自由轻松的生活彻底断送了!之前爷爷就说过,只要他不惹事,就放纵他两年。如果惹了事,一是强制结婚,二是送入军营。   完了!完了!他一点儿也不愿意去当一名苦哈哈的小兵,他也不想结婚,即使要结婚,他也要跟雨晨结婚。可是,他这次可是因为凌雨晨才惹了陈文干,家里怎么可能让他娶凌雨晨?   刘江华这才意识事情的严重性,他后悔了怎么办?他双手捧住脑袋瓜子,一屁股坐在地上。   陈学胜瞥了他一眼,冷声道:“哼,现在知道错了?我现在叫表哥他们过来,目的是先一步处理这件事。现在唯一的办法是押着你去沈家,争取一点先机。不然,等我师傅或程成查出来,失了先机,你至少得进监狱里坐一年半载。”   刘江华呆呆地坐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唉,怎么办?曾文芳真的是沈家人。沈琅?完了,前年,沈琅还救了他爷爷一命,听医院的院长说,如果不是沈琅精湛的技术,他爷爷说不定就保不住了。可是,他却恩将仇报,幸亏他及时打电话让人放了曾文芳,不然,他就是留有一条命,也没脸见人了。   还有,从军的大堂哥与沈琅从小一起长大,可是过命的铁哥儿。当时听凌雨晨说曾文芳是沈家人,他就觉得不妙,所以才急忙打电话让人把文芳载回环城公路。唉!人生怎么会如此奇怪,绕了一圈,又绕了回来,而他,得罪了自己人却不自知。   来到皇都会所的时候,陈文干看到的就是“陈学胜瞪着一双大眼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一个跌坐在地上的年轻人”这一情形。   “师傅?您来了!”陈学胜见陈文干来了,急忙行了一个大礼。   陈文干微微一怔,道:“不是说过以后都不用行礼吗?”   陈学胜苦笑道:“师傅,这是我家表侄,给您惹麻烦了!”   “你能惹什么麻烦?不是说好了以后皇都会所要正正规规地办,不做违法乱纪的事吗?”   “不是皇都会所惹的麻烦,是他!”   “他怎么了?”   “他是凌雨晨的学长,初中起就开始喜欢那个女人。”   “原来如此……”   陈文干绕着坐在地上的刘江华走了半圈,道:“学陈家拳法了吗?”   陈学胜道:“学了一点皮毛吧!这个家伙为了一个女人不肯入伍、不肯从政。我舅舅与表哥恨铁不成钢,就没怎么理他,没想到这次竟然惹出这样的事来。”   “没读陈家家训吧?”陈文干看向刘江华,问道,却并没有要他回答,紧接着又问:“为什么后来又让人把文芳放在环城公路边上?”   刘江华苦笑道:“凌雨晨说文芳是沈家人,沈家对我们家有恩。还有,我表叔打电话给我,要向我借人去找一个姓曾的女人。说那是他师傅的女人,雨晨让我教训的人也姓曾。我怀疑跟表叔找的是同一个人,所以……”   “带他去青山居吧!”   陈文干对陈学胜说了一声,率先朝皇都会所的后院走去。从青山居出来的时候,陈文干揉了揉拳头,叹了一声:唉,真不禁打!   陈学胜的表哥,也就是刘江华的父亲来到皇都会所时,刘江华已经一脸青肿,坐在青山居的前院地上,抱着骨折的左腿哀叫不已。除了陈学胜,其他人都认不出他来。   “这是江华?”   刘父指着地上人问陈学胜,陈学胜点点头,道:“我师傅打的。”   刘父在电话里已经听说了青山镇那边来了人,也知道陈学胜重新拜师的事情。因此,对陈学胜的话并无异议,而是盯着刘江华看了半晌,才道:“打得好!我还在想,如果我自己动手,都不知道要打到什么程度才合适呢!我看现在正好,还省了我一番力气!”   然后又对陈学胜道:“表弟,你叫两个人来,弄副担架,把他抬到沈家去负荆请罪。你舅舅已经先去沈家了,到时候就随沈家怎么处理了。”   陈学胜一行人去到沈园的时候,已是日落时分。沈园灯火通明,冯月与李嫂正在跟曾文芳学厨艺。沈珲兄弟在商量订婚典礼的事情,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没有在沈园办过大型的宴会。这次,他们想把文芳的订婚典礼放在沈园来办。   沈泽铭与沈美琪正在写请柬,沈老爷子发话了,说要把京都适龄的男女青年全部请过来。他们只好一家、一家地写,比如单单孙家的孙璃姐弟,算起来就有十多个。   “沈老爷子,我是刘海丰,今天来给您老请罪来了!”   家里一片欢悦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个洪亮的男声。弄得大家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琅率先走出屋门,见到院子里站着五六个人,其中一个跪在地上。而喊话的是一位七十多岁的老者,见到沈琅,不由愧疚万分:“沈世侄,对不起,怪我家教不严,养出了这等不肖子孙,恩将仇报、贻笑大方。今天,我带着他来给沈小姐赔罪了。”   沈琅见跪在地上的人满脸青紫,眼角、嘴角都有伤痕,身上脚上都有拳脚的痕迹,不由惊讶不已:“刘叔?这是怎么回事啊?”   刘海丰长长地叹了一声,羞愧地道:“是我这个不肖孙子,让人绑了文芳小姐。幸亏他及时悔改,又让人把文芳小姐送到环城公路那边。不然,他就是死也不能抵罪啊!”   沈琅这才明白,原来今天文芳的事情是这个家伙弄出来的。唉,沈家与刘家也算是世家,他与刘江华的堂哥刘江勇还是铁哥们。可是,这事涉及文芳,关系太大,再说,文芳一再出事,这已经触及了他的底线,他不想手下留情。   他不由摇头叹气:“文芳与你无怨无仇,你怎么会?”   刘海丰老脸都被丢尽了,但是又不得不说:“我这不肖孙喜欢那个凌家丫头,唉,真是冤孽啊!”   “凌雨晨?又是凌雨晨!”   沈琅当然知道上次就是凌雨晨给文芳下药,他听战友说,陈文干正在处理凌雨晨的事情,没想到这个凌雨晨心眼这么坏,下了药还不算,还想了别的办法对付文芳。   “报警吧!”   沈琅叹了一声,道:“不是我不给刘叔面子,您老也知道我与刘江勇的关系。只是,这件事实在影响太坏,也太气人!   我家好不容易找回我二哥与侄子侄女。没想到,我这个侄女来京都不到十天,就出了许多事。你孙子应该知道那个姓凌的女人给文芳下药的事情吧?那边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好呢,如今又让人绑架文芳,如果不杀鸡儆猴,那我家二哥与侄子侄女以后还怎么在京都立足?”   这时,沈家其他人也出了屋子,大家全聚在院子里。特别是沈伟明,见到刘海丰一脸愧疚地站在一群人身边,很是惊讶。   “铃铃……”   沈琅口袋里的电话响了,是程成的电话。   “找到人了?就是绑架文芳的两名保安吗?那你让你的人把人直接送到派出所吧!”   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刘江华,道:“你把情况如实说清楚,最好现在去自首。如果利用关系出来了,最好不要留在京都。我言尽至此,其他的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刘老爷子长叹一声,然后点点头,向沈家人作了个揖,带着人往派出所去了。   他知道沈琅话里的意思,去自首还能争取宽大处理,这是提醒他,证据确凿,不自首的话,就有些麻烦了。知道沈琅这样说,已经给了自己几分面子。这也是曾文芳没出事的情况下,不然,他们也没脸来沈家求情。 第四百三十五章 最好直接结婚   因为沈家报了警,凌雨晨也很快被传讯。凌父凌母还以为钟力揪住女儿不放,急得一路直奔军区大院,双双跪在钟家门口,请求钟力大人有大量,能放过自家女儿。   说实话,钟力真不愿意跟他们说这件事。在他的认知里,表妹程子晴嫉妒文芳,不愿向皇都会所的人承认文芳是程家的客人一事,他都觉得龌龊,更别说凌雨晨给文芳下药,还设计他与文芳的事情了。   “叔叔阿姨,这事我还没有上升到法律层面呢,凌师姐应该不是因这件事情被传讯的。你们有没有去派出所问问?也许是因为别的事情呢!”   “还能有什么事情?这么多年来,雨晨也就做了这么一件违法的事。钟力,你能不能放过她?阿姨拜托你了。”   钟力摇头苦笑:“叔叔阿姨,你们还是去派出所了解情况吧!据我所知,就连刘江华都因为凌师姐的牵连被抓了进去。”   “怎么可能?江华那孩子能犯什么事?”   凌父凌母对刘江华印象很深。刘江华长相不错、出自军政世家,又对凌雨晨死心踏地。凌母一直劝女儿,说嫁一个自己喜欢却不爱自己的男人,还不如嫁给疼爱自己的男人。   还说,如果凌雨晨再不珍惜,错过了刘江华,就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对象了。而今,凌母从钟力的嘴里得知刘江华也进了派出所,吓得脸色发白:难道真的是雨晨与刘江华合谋做了什么?   这几天,凌老太太生病住院,医生会诊,说手术的成功率才30%,如果沈琅肯出手,成功率说不定能达到50%。   之前,沈琅答应了院长,说好了今天一起参加专家会诊。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来。他们还在想,是不是因为女儿设计曾文芳的事情被沈琅知道了,所以沈琅才不肯来参加会诊。   医院那边的情况未明,他们夫妻还正想着今晚找个熟人,请熟人带他们去一趟沈家求求沈琅呢。   钟老爷子与凌家也有些交情,见到凌父凌母神情凄怆地跪在那里,有些不忍地道:“阿力,你给你凌叔指条明路吧。”   钟力轻叹一声,他这几天也一直因为曾文芳的事情在忙碌。今天是周末,他本想睡个懒觉,没想到又接到陈文干的电话,说文芳失踪了。急得他连牙都来不及刷就匆匆地出去找人。   午饭时分,才得到消息,说找到文芳了。他回到家里早餐、中餐一起吃,然后才饱饱地睡了一觉。   现在,凌父凌母又找来了,说实话,他一点儿也不想帮凌雨晨。设计他与文芳的事他还没找她算账呢,如今又弄得文芳差点儿出事。   如果文芳被人绑走之后,真有个好歹,那就算陈文干肯放过这个罪魁祸首,他都不肯放过。   不过,这事只能怪凌雨晨太偏执,与其父母关系不大。见到两位五十好几的长辈跪在自己面前,他心里也不好受。   “叔叔阿姨,凌师姐找了刘江华,今天早上绑架了曾文芳。幸亏战友去找她,告诉她文芳是沈家人,才没有铸成大错。你来求我,还不如去求沈家人或陈文干。   我虽然最讨厌别人设计我,但看在叔叔阿姨的面子上,并没有采取法律措施。”   钟老爷子也道:“那个文芳丫头没出大事,我觉得,你们还是别为孩子说情了。再说情于情于理都不通,一切交给政府处理就行。还有,听说你母亲病重,想请沈琅做主刀医生。你们去找沈琅吧,他一向通情达理,不会因为私人的事情牵连到工作中来。”   凌父凌母脸色变幻不定,如今他们哪里还有脸去找沈琅?   沈家,程成从部队回来,直接去了派出所一趟,然后才来了沈园。得知沈家决定帮文芳与陈文干举办订婚典礼,心里也是赞成的。   他一本正经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我觉得订婚虽然好,但最好的还是直接办结婚典礼。”   沈美琪不解地问:“为什么?”   “如陈文干这种妖孽男,最好直接结婚。不然总勾着京都众多闺秀的心,让人家没法安定下来也不好。”   沈美琪掩嘴而笑:“成哥,你是在说自己吧?”   “我跟他嘛,彼此彼此!你们不是说我们一个是神豹,一个是神豹第二吗?再说,我跟你的事情与他们的事情不一样,在你高中毕业之后,我就把你定下来了,没怎么害过人。可是,这个家伙就不一样了,来京都五年,不知道惹出了多少事。”   “你是在说子晴的事吧?”   “他一天不结婚,子晴就不死心。还好我妹妹家教严,一向乖巧,不会如孙璐、凌雨晨之辈,会使这些阴谋诡计。”   “唉,很多事情都可以勉强,唯有感情的事情得两厢情愿,勉强不得。”   “可不是嘛!”   小两口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可是说话的声音并没有降低。厅里众人都听到了,不由都哭笑不得。   沈琅催曾文芳给父母打了电话,曾文芳思来想去,都觉得在电话里说不清楚。虽然她说过她的对象在京都,可是,她也说了他们才定下来,现在就说要订婚,怎么也说不过去。   再说,她怕父母担心,又怎么敢跟父母说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既然这些事情不能说,那就没办法解释她与陈文干订婚的事情。   唉,如今只能先不说这事,请假就找个别的借口了。对了,干脆就说因为房子装修的事情还要在京都多呆几天,她会打电话跟领导再请一周假等。   当然,她还说了沈家的事,也都是报喜不报忧。沈老爷子与沈琅兄弟都在一旁听着她打电话,心里百昧杂陈。   陈文干干脆当着大家的面给父母打电话,之前受伤那次,已经跟父母说过京都的一些复杂关系。因此,他在电话里并没有遮遮掩掩,而是单刀直入,说文芳因为他的牵连,差点儿出事。   说为了让那些纠缠他的女子死心,他决定在京都先办一场订婚典礼,问父母有没有时间来京都一趟。   陈志越与汪依桐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之前又已经认同了曾文芳,听到儿子这么说,立刻兴奋地问定时间,说一定会来参加他们的订婚典礼。   沈家众人都在静静地听他说电话,流露出愉悦的神情。特别是沈琅,家里也只有他知道前天晚上文芳被下药的事。昨天,他还特地打电话向战友了解陈家的情况,如今,听到陈文干在电话里说的话,终于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   见这事确定了,他就回了书房给南方那边的朋友打电话。上次,他也是向这位朋友打听东湖张惠明副市长的事情。这次,这个朋友接到他的电话,半天反应不过来:“不是吧?这个女孩是你什么人?还要我打电话向市长请假?也太夸张了吧?”   “我亲侄女,你说能不能请动你?”   “怎么可能?你的亲侄女怎么可能在偏僻的东湖工作?”   “是真的,这事说起来话长,我就简单地跟你说几句好了。因为,过段时间,我要把我侄女一家的关系调到京都这边,估计也需要你出面。”   “那你说说,我真的很好奇!”   “我母亲在南方生活过一段时间,这事你知道吧?”   “嗯,听妈说过这事。”   “唉,我母亲去南方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怀孕……”   沈琅也没说得太具体,但是,与朋友也聊了足有半个时辰。他们两家是世交,所以说话也没有转弯抹角。再加上,沈琅想尽快把文芳一家五口的户口与工作调过来,更不想把这事瞒着朋友。   朋友听得连连称奇,说没想到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应得很爽快,还带着开玩笑的口吻道:“行,你想什么时候办都可以,请假的事情我立刻就打个电话去落实。我就是担心你侄女回去,不知道会不会被东湖市政府的人围观。”   沈琅不在意地笑道:“我上次跟张市打过一次交道,他对我侄女很欣赏。听我侄女说,张市叫张惠民,人如其名,是个踏实肯干,特别为老百姓着想的‘拼命三郎’。这样的好官,你应该放在身边用啊!”   “哈哈,你远在京都,还知道我们南方政坛的事情,还真难为你了。不过,既然是你这位京都神医举荐,我倒要考察他一番。”   “不过,还是得先让他把东湖工业园那边的事情办好。我侄子侄女在那里开了两家工厂呢。可别这么快把人调走了,弄得东湖工业园没人管。”   “行,听你的,我再给东湖一年时间。如果觉得张惠民不错,一年后就把他调到我们省里来用。我总觉得省委没有用得称手的人。” 第四百三十六章 省委书记帮忙请假   张惠民怎么也想不到,就因为在东湖日报社慧眼识珠,挖走了曾文芳,使得自己原本并不平坦的仕途之路,产生了逆转。   这个时候,他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接到省委书记的电话,还正惶恐不安呢。   “谢书记?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大事,张市啊,听说东湖的工业园筹建工作做得很好,有时间我还要带人过去参观参观呢!”   “谢书记过奖了,我们也是到渔港与荔园考察之后,吸取他们那边的经验而筹建的。现在,已有数家工厂建成投产了。其余十多家工厂也已建成,估计明年就能投产使用。”   “那还真不错,去年才开始筹建,今年就能投产使用。作为一个山区市,效率已经很高了。有人说你人如其名,惠民、惠民,我看确实如此啊。”   “书记过奖了,谢谢书记肯定我的工作。不过,工业园的筹建,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东湖市所有领导干部与百姓齐心协力的结果。还有,我有一个非常得力的下属,年纪不大,却非常有想法有创意。”   “哦?那你说说看。”   “她叫曾文芳,是我从东湖日报社挖过来的。她去年才从南方大学汉语言文学系毕业,我也没想到她会有如此强的能力。”   谢志广也没想到自己还没提到“曾文芳”这个名字呢,竟然就从张惠民口里听到了曾文芳的事情,不由非常感兴趣,让张惠民把曾文芳这两年做的事情一一道来。   这个电话,竟然打了四十分钟,除了电话会议,谢志广还没有跟哪个下属在电话里聊过这么长时间。最后,他才跟张惠民提到曾文芳要继续请假的事情。   电话挂断后,张惠民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好一会儿,才想起要给伍学武打电话一事。   他跟伍学武说文芳在京都遇到了事情,还要再请假一周,让他把文芳手里的活先接过来,不要耽误工作。   怕伍学武误会文芳,还特别强调,是省里有人打电话过来跟他请假,估计那边还以为文芳在市政府上班。   伍学武听了特别惊讶,他以为那是陈文干与省里的人打了招呼。又因上次跟陈志越在一起吃饭喝酒,交情更深了一层,听到文芳有事情,急忙又给陈志越打了个电话。   “你说什么?文芳与阿干要在京都办订婚典礼?原来是这等好事,怪不得要请假了。老陈啊,那我在这里就先向你祝贺了。”   听到陈志越说文芳要在京都与陈文干办订婚典礼,伍学武很高兴,连连向陈志越道贺。   张惠民倒不知道文芳订婚的事情,不过,他怎么也弄不明白,不过一名农村丫头,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神通,能让省委书记屈尊降贵,专程打电话来给她请假。   中午下班的时候,他走到市政府大门处,突然想起那次在市政府楼下遇到的那位优雅贵气的男子,那个人说他姓沈,是文芳的小叔。他喊他“张市”,还让他多关照文芳。   如今回想起来,这事情有些蹊跷。据他所知,文芳的父母长辈都在农村种田,好像并没有这般贵气逼人的亲戚。那人一口标准的官话,应该是京都那边的人。难道谢书记打电话来,就是因为文芳这个小叔?   对了,还有那个“陈总”,就是叫陈文干的青年,前段时间回来,就宣称是文芳的男朋友。难道陈文干在京都闯得不错,还认识了许多京都政要?   张惠民想来想去,都没有想通这事。不过,他听到谢书记对自己的赞扬,有点儿得意忘形,说了许多关于文芳的事,好像谢书记还挺感兴趣。   张惠民心里一动:谢书记不会是想来东湖挖人吧?唉,那可不行,他好不容易挖掘到这么好的苗子,还想明年把文芳提拔到另一个重要岗位呢。   不过,胳膊坳不过大腿,到时候省里要人,他舍不得也得放。文芳是个有能力的人,如果能有更大的舞台施展才华,也是一件好事。   张惠民想得有些深远,但是,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他个性耿直,容易得罪人,妻子都笑他,说他不太适合做一把手。他想,能在东湖做出一番政绩,即使没有升迁的机会,也无所谓了。   晚上,陈志越又给弟弟陈志光打了个电话。听说他最疼爱最引以为傲的侄子要订婚,陈志光高兴得什么似的,表示他也要去京都参加他们的订婚仪式。   陈志越还想告诉其他亲戚,被陈文干阻止了:“爸,现在只是订婚,又离东湖远,还是不要告诉其他人了。我跟文芳商量好了,订婚仪式在京都办,结婚典礼会在东湖举行。到时候你想告诉谁都可以,保证让您与妈妈高高兴兴、风风光光。   陈志越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只好没有再给其他亲人打电话。可是,汪志坚这个功臣还是要说的,当然是陈文干自己说。   陈文干非常感激自家这个表哥,不管他能不能来参加订婚仪式,都得告诉他一声。不然,回到东湖,肯定会挨揍。虽然那家伙每次都打不过自己,可是,自己也不敢还手呀。   汪志坚听了,立刻表示即使再难请假,也要去京都参加他们的订婚仪式。还提醒陈文干:“这事文芳没有告诉家里?这样不好吧?你就随她这样做了?”   “我打了电话给文峰,他也觉得暂时不要告诉父母会好些。这事太突然,这段时间发生在文芳身上的事情,我们都不敢告诉他们。   你也知道,农村是非也多,但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大城市的事情对他们来说太复杂,我觉得他们会很难接受。唉,算了,我与文芳订婚之后,会一起回东湖。到时候,我们再请女方的亲戚吃餐饭,宣布我们订婚的消息。”   “嗯,这样也好!我本来还想叫文峰跟我一起去京都,那这样看来,暂时不去也行了?”   “嗯,如果你忙,也可以不来。如果不忙,那就过来凑热闹呗。对了,小叔说,如果你想来京都工作也可以,他会帮你联系医院。怎么样?想不想来?”   “小叔?是志光叔叔吗?”   “不是,是文芳的小叔沈琅,前几年你不是跟他一起给战爷爷治疗吗?”   “哦,原来是沈琅叔叔。我要考虑考虑,你知道爷爷年岁大了,前段时间身体就有些不适。我觉得这两年,还是先留在南方。”   “嗯,我考虑不周,外公外婆最疼爱我们俩。可是,这么多年,我回去的次数掰着手指头都数得过来。我也很惭愧,你能留在南方,也可多陪陪他们。”   兄弟俩说了很多心里话,直到话筒都烫得不行了,才挂了电话。前些天,只要在家时,抬头就能看到心爱的女人。可是,今天,沈家人却死活不让文芳跟他回来。还说只要没有举行结婚典礼,两人就不能住在一处。   陈文干心里别提多郁闷了,偏偏程成还在说风凉话:“文干,你才几岁啊。要知道,我可是等美琪等了足足十三年。你想想,十三年哦,都眼看手莫动。你们今年才确实关系,明年就可以结婚,说起来,比我幸运多了。”   “我确实要比你幸运多了,因为我娶的是姐姐,你娶的是妹妹。成哥,估计你也听不到我再喊你几声‘成哥’了。毕竟再过几天,你就得喊我哥了。”   “你……不行,我们各喊各的,我比你大那么多,没道理还要喊你哥。”   “怎么会没道理?美琪要喊文芳姐姐啊,你当然也得跟着喊文芳姐了。我娶了文芳,你当然也得叫我姐夫呀。这道理呀,在这里说不通,有本事,你跟小叔和爷爷说理去。”   “你,哼,你们才订婚,要我喊姐夫也得结婚之后。”   “好、好的,哈哈……” 第四百三十七章 沈家宴会(1)   这几天,京都人们津津乐道的一件事,就是沈家的宴会。这几十年里,沈家人都过于低调,无论是红事还是白事,都很少惊动京都众人。而这次,在京都贵族圈中,发的请柬之多,几乎算得上农村的“通门贴”了。   一时间,京都百姓议论纷纷,都在猜测沈家到底有什么大事。当然,猜得最多的,无疑是连着三天在两家权威报社刊登的消息——“沈琴不是沈家女儿,沈家认回了一个儿子”一事。   大家猜测,沈家举办这么大型的宴会,应该是举办与儿子的认亲仪式。可是,不论是因为什么举办宴会,大家都很高兴,因为能有机会去沈园参加宴会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沈园在京都众人眼里,是一个美丽而又神秘的地方,据说那里占地面积好几十亩,且已有六七百年的历史,里面有几座百年以上的四合院,还有亭台楼阁、曲水流觞,风景优美怡人。   即使是沈家的亲戚,也很少有游遍沈园每个角落的经历,更别说京都其他人了。因此,这几天的名门闺秀,都在纷纷议论这件事情。   沈伟明的长孙沈泽铭从国外回来的消息也已经传遍了整个京都,而那些想与沈家联姻的名门贵妇,更是忙着尽心打扮自家女儿。希望能得沈家青睐,嫁入沈家这一书香世家、名门望族。   而京都一些官员,更是得到内部消息,说沈家有意将沈园捐赠给国家。有了这事作铺垫,无论国家领导人或是丹琼市政府的人,都对沈家人高看一眼。   王雅娴从南方回来,已近五十年。在这里将近五十年的时间里,沈园没有举办过一次大型宴会。即使是前些天沈美琪出嫁,沈园的送嫁酒也不过二十多桌。   可是这次,如果只按发出去的请柬来算,也有两三百桌,何况,发出的每张请柬上,沈泽铭还注明了可以带一至两位朋友参加。如果每位宾客又带了两位朋友参加,沈园的热闹场面可想而知。   宴会采用自助餐的形式,因为是冬天,食物不容易坏,在宴会前一天,沈家已经请了好几个酒店的大厨师来帮忙,牛奶饮料、菜肴糕点、甜品水果一应俱全。   之前,曾文芳以为这个宴会也就十多桌,可是,当看到这个阵势时,也吓得不行,这就是沈小叔所说的先举行一场小小的订婚仪式?   沈美琪带着曾文芳去视察准备工作,见曾文芳一脸惊讶,颇为自豪地道:“姐,我们沈园轻易不请人,但是,一请人,那可是惊动京都的。听说奶奶嫁给爷爷那会儿,就摆了三天的流水席,京都普通人家都可以来吃饭。那时候,沈园可谓人山人海,至今,人们说起沈园,还津津乐道呢。”   曾文芳这些天,也听了不少沈家的故事,不由有些疑惑地道:“可是,我听说我们沈家并不富裕,奶奶的娘家,也就是老外公家才是丹琼首富?”   沈美琪点点头:“百年前,我们沈家在京都是名门望族,百年后,我们沈家在京都众人眼里,只能算得上是书香世家。   但是,他们不知道,奶奶出嫁的时候,用‘十里红妆’还不足于来形容奶奶的嫁妆。老外公好像隐隐料到王家会有那一场祸事,他把王家三分之一的家产都当成奶奶的嫁妆送了过来。当然,这事没有放在明面上,我也是出嫁前,爷爷给我陪嫁的时候,才知道一些。   姐,如今我可是个小富婆呢!单单四合院就有二套,还有很多店铺、珠宝首饰。姐,等你结婚的时候,爷爷肯定也会给你很多陪嫁。爷爷说,儿女都一视同仁呢!”   曾文芳不由咋舌,她只知道沈家有沈园,却没想到沈家还有这么厚实的家业。不过,她虽然想做个地主婆,却只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做这个地主婆,所以,她摇摇头:“陪嫁就不必了,我有钱。”   “我当然知道你有钱,可是,爷爷说,这次投资云峰山那个山庄的钱全由家里出,股份就按上次我们商量好的办。”   “这不好吧?要知道,按大哥的设计,我打好了预算。建好这座山庄,至少要投入六七千万。这笔投资太大,我认为,除了文峰、文雪那两份可以让家里出,我们都要拿出钱来投资,这事太大,一起使力才能办得更好嘛。”   沈美琪笑道:“本来我也这么说,文峰与文雪出地方,我们出钱就行了。不过,爷爷心里有数,大哥已经把预算告诉爷爷了。昨晚,还是大哥告诉我的,说爷爷已经决定了,这次所有的投资,都由家里出。还说要尽快实施这个计划,前期的筹建由大哥负责,后期的管理就由你与文峰负责。   唉呀,姐,你就按爷爷说的去做吧。家里有钱,说实话,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为钱发过愁。跟你合伙做生意,纯粹是因为兴趣。成哥还说我有做生意的天赋,骨子里有王家人的基因。”   “那按你说来,我做生意的天赋也是继承自王家人了?”   曾文芳觉得好笑,如果她真的也继承了王家人做生意的天赋,为什么上一世,却这么愚笨,一辈子任人宰割却不自知?   “你可别不信,听爷爷说王家人,大多五岁就能掐会算,算盘打得噼啪响。老外公如此,三个舅公也是如此,就是奶奶与她两个妹妹,也是如此。只不过,当时京都的风气与古代相似,重文轻商。老外公与老外婆希望家中的女儿能与其他名门闺秀一样,读书,学琴棋书画,多受文化知识的熏陶,百年之后,王家也能成为人人称颂的书香世家。   奶奶从小聪明好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当时京都著名的才女,年轻的时候,与爷爷一见钟情。加上沈家是百年望族、著名的书香世家。爷爷很得老外公与老外婆的欣赏,所以两家才能联姻。   唉,只可惜,后来王家出事,奶奶觉得自己没能帮到最疼爱她的父母亲,对王家有愧疚之心。因此,留在丹琼学院任教,不愿意回沈园,更不愿意与京都其他人交流。唉……”   说到这里,沈美琪想起终日郁郁寡欢的祖母,长叹一声。   “那你二姑沈琴不是一直跟在奶奶身边吗?她……”   曾文芳对王家与王雅娴的事很好奇,不过,对于一直跟在王雅娴身边的沈琴更加好奇。按理说,王雅娴一直把沈琴带在身边,应该会好好教养沈琴才对。可是,为什么,在她看来,沈琴却没有学到半点大家闺秀的修养,整个儿就像曾梅花那样只会撒泼任性。   沈美琪又长叹一声,苦笑道:“你也很奇怪吧?二姑沈琴一直最得爷爷奶奶的疼爱。奶奶为她取名为‘琴’,是想让她往琴棋书画这块发展。可是,奶奶哪里能料到,她不但对琴棋书画一点儿也不感兴趣,就是读书,也没有一点儿天赋。   也正是因为如此,爷爷奶奶才觉得越发对不住她。以为在南方农村那五年,二姑因为营养不良,智力开发不到位,才导致她天赋不足。唉,家里长辈对她越发愧疚,可是,谁知道呢,其实人家根本就没有我们沈家与王家的基因,天赋不足,学不会琴棋书画那也是自然的了。”   曾文芳听到这里,也觉得好笑。说起来,曾家人读书确实不怎么样。上一辈的大伯二伯只读到小学,成绩跟不上,就不肯去上学了。小姑勉强上了初中,成绩也是排在最后的。   而孙子辈的曾文辉等人,曾家家境尚可,完全可以供他们继续读书。可是,无不因为天赋不足,没有坚持读下去。曾家这么多子孙,也就最小的曾文波还算有点慧根,加上自己对他的点拨,才考上了本科院校。   当然,曾家人却都算得上是聪明人。如曾老爷子,救了人,不求钱财回报,而是抓住机遇,让几个孙子都安排了工作。再如曾老太太,为了自家女儿能过上好日子,不惜玩“狸猫换太子”的游戏。再说曾文秀,得知有机会安排工作,急急地与未婚夫分手,没多久就另攀高枝。   也是可惜了,二老的聪明才智没有体现在读书上,子孙自然也是如此,没有读书天赋也不奇怪了。   就如沈琴,一辈子不思进取,一心钻营怎么从父母的口袋里拿出更多的体已来。以至于如今,失了沈家这个靠山,整个人就如失去了全世界。   曾文芳想起沈琴几次哭得死去活来的场面,不由暗暗叹息:手里拿着一副好牌,却打成这样,也太让人无语了。 第四百三十八章 沈家宴会(2)   第二天,一扫之前的阴霾天气,京都阳光明媚,天气晴好。沈园的前院,摆满了各色名车。曾文芳兴致勃勃地跑到前院欣赏,弄得沈家众人很是无奈。   可是,她却振振有词:“爷爷、大伯、小叔,反正他们都不认识我。我出去看看热闹有何不可?你们不是说了吗?这在京都算得上百年难遇的宴会,我在南方哪里见过这般热闹的场面?   还有那些名车,我只在电视里看过。再说,在电视上,看得又不甚清晰。今天可好了,估计所有的世界级名车,我都能看到呢。”   “好、好,你去看看,可是得快点回来。一定要在陈家人来之前,换好衣服等在家里。”   “嗯嗯,我不是拿了手机了吗?”   陈文干怕再出什么意外,早就在手机上装好了一张手机卡。叮嘱她一定要带好手机,就是睡觉也要放在床头。   不过,沈家人还是有些担心,沈伟云让自己那个还在上大学的孙子沈泽亮陪着,还一再叮嘱孙子:“一定要按时把大堂姐带回来,今天,她可是宴会的主角。”   沈泽亮考上的是京都一个普通本科,刚上大一,读的是计算机系。长得活泼可人,阳光帅气。不过,今天却西装革履,打扮得很是绅士。   这一世的曾文芳很喜欢长得“小正太”模样的小男生,见到这个可爱的堂弟,没一会儿喜欢上了。还直叹可惜,说堂弟已经长大了,不然,还可以捏捏他的脸蛋,过过手瘾。   两人有说有笑,先逛了前院看车,再到第二进院子看漂亮美眉。因为曾文芳长得娇俏可爱,个子不高,别人还以为她与沈泽亮是同学。为此,有人笑道:“阿亮,你才上大学就带小女朋友来参加宴会啊!”   沈泽亮哈哈笑着,双眼狡黠地转动着:“嘿嘿,如果你们认为她是,那就是了。不过,迟早会让你们大吃一惊。”   曾文芳也不责怪,亲热地挽着他的肩膀,与大家打着招呼。   沈泽亮更加自豪了,他听爷爷说过,这个堂姐不但毕业于全国排名第四的南方大学,还特别会做生意。而那个堂姐夫更厉害,刚毕业两年,就创立了腾飞电子通讯公司。他学的是电子计算机,如今最大的愿望就是毕业后,到堂姐夫的公司上班,看看能不能跟着堂姐夫创出一番事业来。   一般的宴会,会在晚上举行,但如今是冬天,大家担心晚上在花园摆宴席太冷。因此,这次沈园的宴会定在白天举行,订婚仪式选好了十一点四十分这个吉时。在一般情况下,大家只需在十一点钟前到就行了。可是,鉴于大家对沈园的推崇与好奇,沈园在上午九时就向外开放了。   人们想参观沈园,来得也特别早。很多人吃过早餐,就相约而来。一张请柬可以带两人入园,有些没有请柬的百姓听说沈园办喜事,聚在沈园外面看热闹。沈家人早就预料到了这一情况,准备好了礼物,安排专人维持秩序,让大家按秩序排队领礼物。   曾文芳来来回回走了一圈,算是长了不少见识。她实在没想到这次宴会会弄得这般隆重。不过她转念一想,觉得自己与陈文干的订婚典礼算是顺便。沈家主要是想向大家介绍她是沈家人,顺便让京都众人看看沈园的风景与规模,为后面沈园捐赠给国家一事做好铺垫。   如此一来,沈家在京都政要的心里会有更重的分量。大家不看僧面看佛面,以后自己一家人在京都定居创业,都会便利不少。而陈文干与自己订婚,不但能少了不少烂桃花,对他公司以后的发展也极为有利。   当然,陈志越夫妻是不知道这些道理的,因为陈文干并没有说清楚沈家在京都的势力与人脉。前几天听说要在女方家里摆宴席订婚,陈志越与陈志光兄弟都有异议。   陈文干是个聪明人,自己说父母叔婶可能不相信,干脆把说清事情原委的机会让给汪家众人。于是,对京都贵族多有了解的汪景青、汪景山兄弟便起着劝慰、解说作用。   特别是汪景山,原本就是京都大学历史系的教授,他说起沈家的事情,可谓滔滔不绝,别人都难有插话的机会。说完了沈家的历史,再说王家的贡献、王家的冤屈、王家的举家出国,以及沈家与王家的渊源。   谁也想不到,青山镇这么一个贫穷农家女,竟然是一个如假包换的金凤凰。就是自诩出身南方名门世家的黄茜也吃惊不小,汪景山兄弟说故事似说起沈家,她不由听入了神。   “阿越,这下你放心了吧?之前,听阿坚说,你们夫妻还不同意这桩亲事。其实啊,娶到文芳,你们家是赚到了。我家阿媛说了,文芳做生意很有一套。阿媛跟她合伙开服装店,纯粹是沾她的光。这几年,阿媛跟着文芳赚了不少钱,解了我家的燃眉之急。我家现在的好日子,还有文芳的一份功劳呢。”   汪媛媛对众人道:“其实,文芳完全可以不分股份给我,只是她知道我与表哥的关系,家里比较困难,又与美琪交好,才会给了我两成股份。   还有,桐姑姑,你知道吗?你们现在住的这所华城大酒店,是京都至今为止,最好、最豪华的一家酒店。听美琪说,这家酒店的很多创意都出自文芳。明友集团副总给文芳申请了一张金卡,如今你们在酒店的吃住全都免费。”   大家全都看向陈文干,陈文干点点头,自豪地道:“爸、妈,我早就说了文芳是个聪慧能干的姑娘。我的眼光还会差吗?即使没有沈家这事,文芳也是我遇到的最美好、最适合我的女孩。表哥帮忙我守护了那么多年,他也舍不得我把文芳拱手让人的。对吧?表哥!”   陈文干看向坐在沙发上与汪志暖兄弟聊着什么的汪志坚,朝他眨了眨眼。   汪志坚却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轻哼一声,道:“如果早知道帮着你守着的是这么一个金凤凰,我早就抢过来了!唉,真可惜,这只金凤凰如果花落汪家就好了。”   豪华套房的大厅里,众人笑成一片。   陈志光笑道:“说明我们文干这株梧桐树长得好,树长好了才会有凤凰来栖息,阿坚,难道这个道理你都不明白么?”   “道理也懂一些,可是没有这次理解得这般透彻。小叔,如此看来,我不如也来京都发展好了,沾沾文芳与文干的光,说不定我这棵梧桐树也能长得好一些。过几年,也能吸引一只金凤凰来。”   “哈哈,我觉得有道理!”   汪依桐见侄子说得有趣,笑得欢快极了。她觉得儿子在这边,如果侄子也能在这里,互相之间有个照应,这事再好不过了。   陈志越坐在沙发上,舒服地叹了一口气,道:“唉,来过京都几次,我都舍不得开总统套房,没想到如今托文芳的福,能住在这么豪华的房间里。”   陈志光道:“大哥大嫂,你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往后可不用这么节省了,我早说了给大嫂买一部车,你们俩都不同意,我看啊,以后还是让文干给你们买吧。”   陈文干点头:“妈,你快去考驾照吧?听文芳说,她爸妈都已经报名在学开车了呢。”   “不会吧?文芳的父母在学开车?”   一对在农村干农活干了半辈子的农民,要考驾照?这话听着挺新鲜,不但汪依桐觉得不可思议,就是汪志坚听了,也不太相信。   “文芳是个有远见的女孩,她知道父亲来自京都沈家之后,担心以后住在京都,父母会被亲戚朋友瞧不起,让父母把田地托付给了曾家大伯耕种,青山镇那个杂货批发部也转让给了刘叔。   上个月,他们就已经去了东湖,文芳让他们在这半年里学点东西,以后来到京都能更快适应这里的生活。”   陈志越赞许地点点头:“理应如此,文芳能这样想,确实很有远见。沈家这样的家世,他们夫妻读书少,来到京都难免会被人看轻。唉,幸亏文芳姐弟争气,有了文化知识,在哪里都能找到工作。” 第四百三十九章 沈家宴会(3)   陈志光感慨万千:“这样说来,我们家与沈家结亲,算是高攀了。不过,以后文芳岂不是要改姓?得叫沈文芳才对了?”   陈文干点头应道:“文芳的爷爷说了,户口与单位调入京都的时候一并把姓改了。”   汪景山与哥哥相视而笑,他见时间差不多了,才道:“我们得出发了,说实话,如果不是我们身为男方家长、要摆摆架子,我早就想去沈园了。早点去,可以多看一些沈园的风景,要知道,沈园算得上是京都的名胜古迹,如果能开放给百姓参观就好了。”   陈文干听到表舅这么说,不由为沈家人的远见与无私而感慨,他凑到汪景山的耳边,轻声说了句话。   汪景山一下子跳起来了,兴奋之余又不太相信:“文干,你说的是真是假?”   陈文干笑眯眯:“当然是真的,我亲耳听到沈家长辈他们商量这事,说等沈爷爷百年之后,沈园会捐赠给国家。到时候,沈园会成为国家园林,说不定真能成为一个旅游景点呢。”   “可是,沈家子孙都没有意见吗?”   “没有,他们家没有一个人反对。沈爷爷还说,不必等到他百年之后,就可以把沈园捐赠给国家。这次有可能是沈家作为主人,最后一次在沈园举办宴会。”   “哦,真不错,沈家人高风亮节,不愧是百年望族之后。”   在沈园办订婚宴,陈志越他们再也没有异议。一行人兴高采烈地去了沈园。京都汪家众人大大小小能来的都来了,约有四五十人,加上陈文干两家公司的高层,两部商用车,十多部小轿车,倒也浩浩荡荡。   早有沈家人在门外迎接,也给他们留了专门的停车位。看到整个前院停的各色车辆,连横扫整个南方生意场的陈志光也不由咋舌:这场面也太壮观了!   汪志坚瞅着陈文干直笑:“表弟,你跑青山镇读两年书,也太划算了吧?如果你不来,你说文芳会不会喜欢上我呢?唉,如果你不来青山中学上学,我应该能与文芳比肩而立,再加上她又喜欢医学,我觉得我们俩很有这个可能呢。”   陈文干白了他一眼,道:“表哥,我觉得你想多了。这样说吧,我不去青山中学,就不认识文芳,没有我在京都大学上学,文芳不会来京都旅游,然后就遇不到沈小叔。   遇不到沈小叔,沈小叔就不会见到与他母亲长得非常像的文雪。然后,即使得知沈琴不是沈家女儿,应该也不会去调查,更不会找到文芳一家。”   汪志坚挠挠头,哀叹一声:“唉,被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挺有道理。难道,你们相识相知相爱,竟然是注定的缘分?”   “那是当然,我与文芳,少了其中一环,都不可能成就彼此。姻缘天定,说的就是这样吧。”   “切,傲娇!”   “嗯,我是很得意,很自豪!人生得一知己已是难上又难,如今我得到了红颜知己,还是今生的最爱,你说,我得意些又何妨?”   汪志坚嘴角微抽,撇开他,走到汪媛媛身边,道:“妹妹,我真的听不下去了。你这个表哥好像中邪了,他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不要脸了?”   “呵呵,坚哥,我觉得今天的情形,换成哪个,都会像他那样得意。唉,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还是离他远一点,别让他的得意衬托我们的失落好了。”   “媛媛,我还没有对象,这情有可原。你在京都,这么多青年俊杰,怎么会还没有找到对象?”   “唉,你是哪壶不提提哪壶?京都青年才俊虽然多,但也要有喜欢我、适合我的才行啊!难道你南方那边美女不多?你条件不错,也是肥环燕瘦,任君选择吧?可是,为什么你表弟都要结婚了,你却仍旧孑然一身呢?”   “唉唉,我们就不要互相攻击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揭伤疤?”   “哈哈……”   汪媛媛笑弯了腰,没想到这位堂哥这么可爱。   陈志越带着众人进了沈园,这是主角之一,沈家自然不会怠慢。沈伟云带几位子侄迎了出来,直接带着他们到了沈伟明一家住的那栋小楼。   因为来人太多,除了从南方来的几位至亲与汪景山几位兄弟,其余人就安排在离房子最近的院子里坐下。   也只有在这个院子里的人才能观看到订婚仪式。因此,除了男女双方的至亲外,这个院子里还聚了不少贵宾,如一些政要,如京都排名前十的各大家族代表。   十一点二十分,也就是在订婚仪式之前,由沈琅出面,向大家宣布曾文芳与沈家的渊源。   除了去沈、陈两家的亲眷没有太过惊讶,其余人皆是大吃一惊。   前些天的报纸上的声明,大多数人只知道沈琴不是沈家女儿,却并不知道沈家被换走的孩子在哪里。这会儿,曾文芳就俏生生地站在那里,大家都不由好奇地盯着她看。   “哇塞,好漂亮啊!”   “嗯嗯,比沈美琪还要漂亮精致得多。”   “这么漂亮的沈家女,那沈家岂不是又要被踏破门槛了?”   观察过外表,又观其举止气度,很快,又有人疑惑不解:“沈家人说,她生活在南方一个偏僻山村。可是,看她的气度,分明就是优雅高贵的大家闺秀啊!”   “我也这么觉得,你看,被这么多人注视,却丝毫没有怯场,镇定自若,我怎么觉得这样的姑娘应该见识过不少大场面。”   “是啊,没想到不是在沈家长大的孩子,也能培养出沈家的大家之气,着实难得。”   ……   在沈琅拉着曾文芳的手,宣布这是他亲二哥的女儿,他的亲侄女时,大家立刻议论纷纷。   程子晴跟一群闺秀站在院子后面,神情恍惚,即使她先一步知道曾文芳是沈家孙女的事,也被如今沈家这么高调的介绍惊住了。   沈琅也没管大家的议论,看了看手表,看到时间差不多了,急忙请上主持这次订婚典礼的佳宾。   十一点四十分,名扬师傅选定的吉时,陈文干与曾文芳的订婚仪式如期举行。   但是,让所有闺秀没有料到的是,主持人竟然是现任丹琼市市长。男方这边即使心里已有些成算,但还是暗暗心惊。   不过,两位男女主人公却是从容淡定,让在座的贵宾很是意外。他们暗暗打量,觉得这二人都来自南方偏远山区,但观其言谈举止,却无半点小家子气,反而落落大方、从容淡定,很有大家之气。   大家都不由都暗暗称奇,觉得沈家从南方认回的这个孙女确非池中之物。而沈家找女婿也太有眼光了,前有“神豹”程成这样的军中神话,今有陈文干这样的少年商场精英。   这样一来,即使沈家嫡系不能从军从政,又有何妨?估计百年之内,都不会有人敢妄动沈家。   在众人的祝福声中,订婚仪式顺利举行,两人交换了订婚戒指,双方家长代表说了话。男方由陈志越出面,女方则是由沈老爷子代表。两家的至亲一起拍了几张合照,其实全程都有人录像。沈琅说,这些以后还要让他二哥一家人观看,让他们知道,沈家并没有亏待文芳。   陈文干这边,也派出了公司助理拍摄订婚现场,他要把这些点滴都留下来,以后老了可以与妻子一起回忆、与儿女一道分享。 第四百四十章 沈家宴会(4)   订婚仪式结束后,沈伟明又郑重其事地把丹琼市市长请上来,交给市长一个大信封。当众宣布,这是沈园的地契,沈家把沈园捐赠给国家,从今以后沈园就是国家的财产,沈家众人将在明年搬离沈园。   一些政要纵是早有所料,也没想到能在今天收到地契,市长也连连推辞:“老爷子,沈园的事情,沈珲与沈琅同志已经跟我说过了。但是,我们还是坚持,等您老百年之后,再把沈园交给政府。您在沈园生活了一辈子,让您这么大岁数搬离这里,住到别处,我们也过意不去。所以,这地契,您老还是先拿回去吧。”   沈伟明摇摇头:“拿着吧!既然我已经交给了您,就不会再拿回来了。”   市长与其他领导互相对视了一眼,见沈老爷子已是下定决心的样子,也把市政府的决定相告:“老爷子,您是我们丹琼市的老领导,我们对您、对沈家子孙这样深明大义的举动,大为感动。   市委、市政府几套班子商议过了,在三环路的东边,给沈家划出一块地。这块地没有沈园这么大,如果做三两栋别墅,也是足够的。最重要的是,那里依山傍水,是怡养天年的好地方。   再说,您刚刚认回一个亲生儿子,他们也需要在京都安个家,所以,还请您老不要嫌弃。”   “真的没有必要,我们的捐赠是无偿的,不用国家补偿。”   沈伟明急着推拒,经历了王家的事情,他们一家确实是想把沈园无偿捐赠给国家,再说,沈家也不缺一块地。   “我们全家人都同意我的做法,这事已经不会有什么争议,还请领导收回成命……”   他还想说什么,但市长拉住他,打断道:“我知道你们捐赠沈园的大义与决心。市政府只是给你们一块荒地,那里什么也没有。不像沈园,亭台楼阁、花草树木,还有好几栋房子。   这样做,我们市政府的班子成员,已经觉得很过意不去了。如果这个您都不收,那我们就真的不好代替国家收沈园了。还有,那块地还不到一万平方,你们无论是做商业用地还是做住宅楼都可以。”   这点地方与沈园来比,确实是小巫见大巫,沈伟明见推辞不了,只好点头应下。   市长急忙让秘书去拿文件与资料,说争取今天就办好一切手续,让沈家可以尽早安排。还说那边的房子没有建好之前,沈家人还是先住在沈园,免得搬来搬去瞎折腾。   没多久,这三则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沈园。参加沈家宴会的有好几千人,沈家宣布的这三件事确实太大。   前两年事,对京都闺秀打击太大。知道孙璃喜欢陈文干的闺秀最多,大家都有些同情地看向孙璃。   孙璃虽然已经与林斌订婚,但是,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要说孙璃完全忘记了陈文干,那自然不可能。不然,林斌也不会与周子豪设计陈文干公司的科研团队与往来业务了。   她脸色晦暗,神情莫测,原来,陈文干的小青梅真的是曾文芳。   只可惜她派出殷文立处理曾文芳一事,竟然被识破,还弄得殷文立如今与她反了脸。不然,曾文芳在那个时候出了事,也就没有如今的事了吧?   孙璃站在人群中,看着台上那对佳偶,嫉妒与恨意涌上心头,不由握紧了小拳头。   以前,陈文干与林斌一样,都只是京都大学的一名大学生。如今,两人的身份可谓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一个是文光集团的副总,创越电器公司、腾飞通讯公司的总裁。三个闪光的名头套在陈文干的头上,比起之前的“神豹第二”还要耀眼。   可是,林斌有什么?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家境,比起普通大学生稍为好一点的能力。如今,也不过是公司销售部的经理。   明眼人都知道林斌根本没有与陈文干相比的资格,孙璃又怎么会不知道?不过,当时她一时迷恋林斌,父亲与爷爷就警告过她,说如果不能与林斌交往下去,以后就送她出国或去别的城市生活。总之,不能再因为谈恋爱的事情,影响孙家的声誉。   而她心里明知陈文干有多难追,虽然心有不甘心,也只能作罢。可是,如今看到一个农村丫头飞上枝头,还如此风光,心里的百般滋味可想而知。   身边的姐妹见她脸色难看,拉了拉她的手,轻声提醒她不要失态。孙璃这才回过神来,手里拿着餐盘去拿东西吃,没敢再看陈文干与曾文芳。   孙涛与孙珏被点明不能再踏入沈园一步,孙家其他人多少知道一些事情真相,也不由摇头轻叹,感觉沈美琪与曾文芳就是老天派来惩罚孙家的。   多年以前,孙璐追求程成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没过多久,程成便宣布与沈美琪订婚。再过了几年,孙璃高调宣布喜欢陈文干,没想到,如今陈文干却又与沈家闺女订了婚。   这沈家女就这么好吗?凭什么京都最优秀的青年就得娶他们家的女儿?   可是,男人喜欢谁,并不是她们能左右的。要怪也只能怪自己为什么没有生在百年望族的沈家了。   众人心思各异,但大多数人脸上都堆着微笑。事已至此,这一局面孙家人无法改变,她们更无法改变。   有个女孩子感叹道:“唉,优秀的男人怎么都成了别人的未婚夫!好可惜哦!”   “嗯,就是,再过几年,你会发现,优秀的男人都是别人的丈夫。”   “不过,人家原本就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如今订婚只是水到渠成罢了。”   “我怎么听说陈文干读大学时另有一个未婚妻?陈文干不会是知道曾文芳是沈家女,才与她订婚的吧?”   “怎么可能?如果陈文干是这样的人,那早就娶了孙家女或是程家女了,哪里轮得到现在才认亲的沈家女?”   “唉,也对!不过,我怎么那么羡慕曾文芳啊!毕业于全国排名第四的南方大学、沈家孙女、陈文干的未婚妻,我怎么感觉哪一个身份都让我羡慕啊!”   “瞧你这点出息,人家在农村都能考上南方大学,你这么好的学习条件才考了个野鸡大学。你还能怨谁呀?只能恨自己年少的时候不懂事呗。”   “唉,如果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读一家好大学,就有可能找到了一个优秀的好老公,说不定我会努力。如今后悔,已经迟了,只能努力工作,找一个稍为优秀一点点的老公,生个稍稍漂亮聪明一点的孩子了。”   “你也真逗!”   ……   程子晴站在几位闺秀身边,没敢说话。只是听着其他人拿陈文干与曾文芳的事说说笑笑。她怕自己一个不慎,会说出不好听的话来。   自己与曾文芳大学同窗四年,还曾经派人查过曾文芳,又哪里会料到,自己之前唯一的优势,都会沦为笑话呢。   她想起曾经与曾文芳的摊牌,觉得有些难为情。她还是喜欢那个风光霁月的男人,俊美而不娘气,沉稳却不失阳刚气。处事有大哥大的风范,工作一丝不苟,生活却又有些浪漫的小资情调。撇去家世与能力不说,单单这个男人的气质,就让她喜欢与迷恋。   可是,她追求了这么久,这个男人还是不能为她所感动,而是选择了另一个女孩。如果这个女孩差一些,她的不甘也会多一些。偏偏,这个女孩无论从长相还是能力,与她相比都不逊色。   她唯一的优势是家世,如今,这家世似乎也比不上人家了。沈美琪嫁过来后,她与父母也知道了这位她一直不看好的嫂子带来的嫁妆。这些嫁妆的价值竟然超过了程家所有的产业。   应该这么说,即使她出嫁的时候,程家把家业平均分成两份,属于她的那一份,还没有沈美琪嫁妆的四分之一。   这份嫁妆刷新了她的认知,知道了什么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也怪沈家这么多年一直这般低调,她哪里知道在军政两处都没有人的沈家嫡系还有这样的底气。   程子晴心里百味杂陈,脸色也变了几变,终是轻叹一声:这下,她不得不死心了! 第四百四十一章 沈家宴会(5)   之前那两件事,随便拎出哪件,都足够让人目瞪口呆、不可置信了。可是,沈老爷子最后宣布的那件事,手笔之大,几乎打蒙了在场的所有人。   沈园将会无偿地捐赠给国家?沈老爷子舍得沈家居住了几百年的沈园吗?如今,京都内环寸土寸金,沈园占地几十亩,那是多大的手笔啊?沈家子孙舍得吗?   可是,听到沈老爷子宣布这一消息,市长与其他政要似乎已经有所预料。再听市长一席话,众人才知道沈家早已将沈园捐赠给国家一事提上了议事日程。今天,不过是借这个宴会一并宣布罢了。   有的人觉得沈家人太傻,这么多的地方就这样无偿捐赠给国家。虽然市长说了三环那边给沈家划出了一块地,可是,三环的地哪有内环值钱?再说,暂且不说沈园那几套古色古香的四合院,就说沈家如今住的这套四层、每层将近三百平方的房子,其价值也不可估量。   可是,也有些老者觉得沈家人太精明。王家祸事也不过才过去五十年,世事纷繁,谁也不能预料以后会发生什么事。“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有的财富自己能守护,后代未必能守护。   再说,时代不同,对沈园的定义也会不一样。沈园是古代皇帝赠给臣子的住所,说起来,臣子不在了,国家有权收回。因为某种原因,国家没有收回沈园。沈园留在沈家人手里,也算合理。   但是,那毕竟是封建时期留下的产物,这东西就如一把双刃剑,可以让你感到满足,也可以刹那间要了你的命。   如果有人动了要收回沈园的心或者想占为已有,还得给沈家人安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这对沈家人来说,那肯定是祸不是福了。   想通了其中道理的智者觉得沈家人聪慧明智。在这样的场合,把沈园这么大张旗鼓地捐赠给国家,既打消了那些对沈园虎视眈眈的有心人,又能更好地显出沈家的无私大义。   这样一来,不但会让百姓赞叹不已,还能让国家与政府的要员对他们产生好感,就连国家领导人,估计也会对沈家人高看一眼。以后,沈家子孙想要再创一番事业,还不是轻而易举?   从市长刚才那席话,也可以印证政府对沈家行为的赞许。   当然,如今得了这么一块地,确实出乎沈家人的意料之外。他们捐赠沈园是诚心诚意的,不为名声,只为保全后代子孙。   陈文干与曾文芳都觉得:这件事,完全可以用“求仁得仁”这个词来形容。   各种仪式结束之后,人们还可在沈园逗留到傍晚六点。里面的食物足够,边游边吃边玩,人们游览的兴致不减,用沈老爷子的一句话来说,就是“今天的沈园是属于大家的”!   汪景山也流连忘返,带着陈家众人一起游沈园。他不愧为京都大学历史系的教授,不时为大家介绍沈园的各处风景以及发生在沈园的故事。   这些故事,曾文芳与陈文干都没有听过,听得兴味盎然。   沈琅也跟着他们一起走,这些故事,他们这辈的沈家子孙自然是知道的。有时,他也会跟汪景山辩驳几句,说祖上传下来不是那样说的。汪景山认真听取沈琅的说法,那是人家的宗族历史,他一个外人能知道这么多已经很了不起了。如今沈家人肯指点他,对他这个学历史的学者来说,尤为难得。   他们一行人在走的时候,也会遇到不少别的宾客。有跟汪景山打招呼的,也有跟沈琅打招呼的。正当大家兴致勃勃的时候,有位小伙子从外面跑进来,跑得气喘吁吁的。   “沈医生,外面有人找您,说医院有急诊。”   小伙子虽然不住地喘气,但是话还是说得很流畅。沈琅看了一眼汪志坚,道:“小汪医生跟我一起去吧!”   汪志坚自然知道沈琅是想为他争取一个机会,点头答应下来,然后回过头回陈文干:“文干,到时候我回沈园还是回华翠苑,又或是回华城大酒店?”   不等陈文干回答,沈琅就道:“自然是先回沈园,家里已经在准备大家的晚饭。南方来的贵宾与汪教授兄弟一定要留下来吃晚饭,其他人可以随意。不忙的话一起留下来,沈园请了几个大厨,晚上准备十多桌酒席还是不难的。”   陈文干点点头,表示同意沈琅的安排。今天他们不可能回家里自己做饭吃,如果从沈园出去,肯定得回酒店吃。既然沈园这里还留着几个大厨,那又何必那么麻烦呢。   父母与小叔小婶难得来沈园,如今还正在兴头上,这么早回酒店也不划算。   曾文芳也道:“吃过晚饭之后,大家再回酒店休息。今天先游沈园,中午太过热闹,大家在一起也没有聊到什么。今晚正好是个机会,我们一家人好好聊聊。”   沈琅拉着汪志坚走了几步,听到文芳的话,又回过头来道:“文芳说错了,是我们两亲家要好好聊一聊。”   曾文芳嗔怪道:“小叔……”   陈文干揽住她的纤腰,笑道:“小叔说得没错,让爸妈与爷爷、大伯他们好好聊一聊。正好说说什么时候领证、什么时候举办结婚典礼的事。”   “才不理你呢!”曾文芳斜睨了他一眼,走到黄茜身边,挽住她的手:“小婶,怎么不带琳琳来京都?”   黄茜一向喜欢曾文芳,除了喜欢她的爽朗大方,还特别喜欢她发明的各种菜色。她拍拍曾文芳的小手,笑道:“你还别说,阿坚跟她说来到京都能见到你,一直闹着要跟着我们来呢。可是,我们一来好几天,琳琳还要上课呢。”   “哦,对哦!琳琳今年虚岁十二岁,应该读四年级或是五年级了吧?”   “这学期上五年级了,她比起别的孩子早上一年学,我看她成绩跟得上,就让她升上去了。”   “那有什么关系?像琳琳这么聪明的孩子,我觉得跳级都应该。”   “确实有老师问我琳琳要不要跳级。不过,我不想让孩子显得那么另类。孩子聪明是好事,可是,如果过于强调这一点,那孩子就会失去一个美好的童年。”   “小婶说得真好!我同意小婶的观点,孩子还是应当天真无邪一些。总把大人的目标放在孩子身上,对孩子来说也有些残忍。对了,那你们都来了京都,谁在家里照顾琳琳?”   “我爸妈会住到我家里去,帮忙照顾几天琳琳。”   “嗯,父母住得近就有这个好处。”   汪依桐听到曾文芳的感慨,不由心里一动:“那文芳,你爸妈也会来京都生活吧?”   曾文芳回头朝汪依桐笑笑:“阿姨,我爸妈明年转暖了就会来京都。您与叔叔呢?能不能也早点退休来京都跟我们一起生活?”   “我们还年轻呢,等再老点自然要来京都跟你们在一起。”   汪依桐得到这个回答,心里有说不出的满意。文芳的话里有两层意思,一是她父母会来京都,可以帮忙带小孩子;二是,他们退休后也要来京都生活,与他们共享天伦之乐。   汪依桐骨子里还是有些保守的, “生儿防老”的观念尤为重,此时,听到曾文芳的话,终于放下了一桩心思。   她目光带了些慈爱地看着曾文芳,道:“芳芳啊,我们提早退休就没有必要了。以后,你爸妈在京都,你与干儿结婚比你弟弟早,生孩子肯定也比你弟弟早。到时候,孩子有你爸妈照顾,我们也就放心了。”   曾文芳没想到汪依桐会说出这番话来,不由羞红了脸。陈文干一脸揶揄地看着她,汪媛媛更是笑出了声:“文芳,你看我依桐姑姑都计划好了。就是不知道你与表哥的计划打得怎么样?”   陈文干接口道:“我们也计划好了,今年领证,明年举行结婚典礼。孩子嘛,明年或后年生都可以。”   曾文芳走过去捏了一下他的腰,嗔道:“你瞎说什么呀!”   “我没有瞎说呀,这话不是你说的吗?前几天我们刚刚商量过,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曾文芳气极,她分明是说今年举行了订婚仪式,就先别领证了。结婚证就跟明年举行结婚典礼的时候再领。她什么时候说过生孩子的事呀?   不过,如今再分辨已经迟了。 第四百四十二章 后悔莫及   汪依桐等人立刻拍手说好:“嗯,这个计划好。本来我还想今年就摆酒席的,不过,很快就过年了。你们一家与沈家认亲的事又还没有定下来。明年也好,如果明年办,估计京都与东湖都要办一场。”   “不是吧?要办两场吗?”   曾文芳其实很怕麻烦,她想到明年还要办两场酒席,不由头皮发麻。陈文干看出她的心思,笑道:“这些事情不是有两边的爸妈操办吗?我们啊,只需拍好婚纱照就行了。”   “你说得轻巧,哪个新郎新娘举行结婚典礼、摆宴席会轻松?”   “就我们,特别是如果明年你……”   “我什么?”   曾文芳看到那家伙瞅着她的肚子看,不由下意识地用手扶住肚子。   汪依桐心里一动,她知道这几个月儿子跟文芳走得很近。之前在东湖,两个人就已经好几天同住一室,如今来了京都,他们说不定也住在一起。   如果放在以前,她会觉得曾文芳不检点。可是,如今,她再看曾文芳,觉得这姑娘哪里都好,即使与自家儿子未婚同居,也是因为他们俩情投意合、水到渠成。   她看曾文芳的眼光满含柔情,看得曾文芳头皮发麻。上次,她好像确实没有做防护措施,难道?   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吧?她算了算,上一世不懂什么叫安全期,这一世虽然知道,可是也没有研究这个安全期要怎么算。唉,如果……   “咳咳”陈文干轻咳两声,把大家的视线吸引到自己身上来:“妈,你看看堂舅,人家给我们介绍沈园来着。我们就把其他事情放一边吧,听沈园的历史要紧。”   曾文芳扫了他一眼,心想:算你识相!   沈园里到处都是宾客,大家与汪景山的心情相似,觉得即使来了一趟,应该满足自己的视觉欲望,好好地观赏一番沈园。   当然,也有人早早离场,如程子晴母女,如孙璃等人,还有,凌雨晨的几个堂姐妹。   程子晴一直心不在焉,看在程家父母眼里,颇是心急。程母找了一个有些蹩脚理由,告辞众人匆匆而去。   “子晴,你应该死心了。我给你一个月的疗伤时间,一个月以后,给我打起精神来。”   程母见事已至此,已无可挽回。再加上如今曾文芳是沈家人,程、沈两家是亲家,再弄出什么事情来,也不好看。因此,给女儿下了死命令。   程子晴也不是不懂事的人,这些天来,她心里难受,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心思。但其实,也已经想通了。特别是得知陈文干并不欠程家的人情,相反,是程家欠了陈文干救命之恩之后,她已经没有了之前的优越感。   当得知陈文干喜欢的曾文芳是沈家女之后,更是心灰意懒。她知道,陈文干这辈子都不可能属于她了。昨晚,她从哥哥口里得知凌雨晨对曾文芳做的事情,以及凌雨晨得到的惩罚,心里是有些惊慌、有些庆幸的。   她庆幸上次曾文芳在皇都会所没有出事,不然,依着陈文干的性格,估计会与程家老死不相往来了。这样,哥哥就成了忘恩负义之人,大嫂也会恨她入骨吧?   凌雨晨两次设计曾文芳,一次成就了曾文芳与陈文干的好事,一次把自己送入了派出所。虽说是绑架未遂,可是,凌雨晨与刘江华的量罪是有区别的。   刘江华及时收手,还去找受害者道歉、到派出所自首,因此,处罚比起凌雨晨要轻得多。凌雨晨属于指使人、主谋,没有人提醒她去自首,最后她是被派出所的人抓去了,这两者的性质不一样。   虽然情节轻微,可是,留下案底,拘留几个月是肯定的了。这牢一坐,谁会理你坐了多久,在别人的眼里,你就是坐过牢的女人。   程子晴如今才觉得为了这么一个男人,无论这个男人有多优秀,如果要赔上自己一生的幸福,还是不值得的。她很庆幸自己生在程家,父母与哥哥对自己管教严格,即使动了一些小心思,也从来没有害人的想法。   凌雨晨这时,确如程子晴所想,肠子都要悔青了。父亲今天来看她,接到医生的电话,说奶奶生命垂危,让他们立刻赶到医院签名。   父亲看着她时,眼里含泪:“雨晨,如果今天没能请到沈琅医生主刀,那等你出来,估计就看不到你奶奶了。晨儿啊,你奶奶最疼爱你,这次,你不但害了自己,也害了你奶奶啊!”   凌雨晨看着父亲踉跄而去的背影,心如刀绞。她后悔莫及,后悔不该自诩聪明,以为陈文干是她的囊中之物。她不该动了歪心思,去动自己不该动的人。她应该听妈妈的话,答应一直喜欢自己、宠爱自己的刘江华求婚。   如今,一切都迟了。陈文干不是她的;曾文芳是沈家人,确实动不得;刘江华答应家人,要去东北边境当兵,临走之前来看她,脸色沉痛,却又无可奈何。   等刘江华走后,刘爷爷来了,满脸厌恶地对她道:“之前,华子喜欢你,我也觉得你是个好女孩。没想到,你心思如此歹毒,自己犯贱不说,还怂恿华子绑架别人。难道你不知道,如果文芳出事,即使她不是沈家人,华子犯了绑架罪,也会判刑?   不要告诉我,你不懂法律,堂堂京都大学毕业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都为你感到羞愧。现在你应该知道,无论你有没有被判刑,我们刘家都不可能娶这样一个心思歹毒的儿媳妇。   是你自己断了自己的后路,那时候华子多痴情啊。他还说,等你碰壁了,总会回来找他的。谁知道,你是回来找他了,却不是投入他的怀抱,而是让他做犯法的事。凌家丫头啊,谁都不是傻子,你这样做,良心过得去吗?”   刘老爷子一向对她很好,没想到今天会说出这番话来。凌雨晨又羞又愤,一直低着头没敢看刘老爷子。凌家与沈家也算是世交,谁知道会因为她一念之差,弄得大家的面子这么难看呢。   凌雨晨后悔,不但为自己的未来而悔,更为自己不但没能孝顺疼爱自己的奶奶,反而因为她的缘故,没能请到沈琅专家为奶奶主刀。当然,还拘留在派出所的她,并不知道,沈琅不但去了医院,还带了南方的一名小神医——汪志坚一起去了医院。   汪志坚所研究的课题与沈琅的研究有交叉,也有分歧。不过,在凌老太太这个病例上,竟然可以取其长补之短。京都医院专家会诊会议上,出现了一名比沈琅更为年轻的专家,他提出的建议被沈琅所接纳,最后两人一起进了手术室。   五个小时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手术室,身体疲倦,脸上却带着喜色。沈琅对等在外面的凌父凌母道:“手术非常成功,你们就放心吧。多亏来自南方的汪小神医,他的医术比我有过之无不及。”   院长见他们迟迟没有出手术室,也守在外面,听到沈琅的话,也不管汪志坚手里还戴着手套,急急地上前拉住他:“汪医生,留在我们医院吧?我代表京都人民医院欢迎你的加盟。”   汪志坚被院长的大手抓得有些紧,有尴尬,不过更多的是感动。这是学术型的领导,比起南方一些医院领导只注重效益,这样的领导应该更适合他。但是,他想起年迈的爷爷,思想还是有些摇摆。   他沉思了一会,笑着对院长道:“谢谢院长对我的厚爱,不过,我还要跟家里人商量商量,我父母倒没什么,只是我爷爷奶奶年迈,京都离南方着实太远。”   院长急忙笑道:“理解、理解,汪医生这么孝顺,我们这些老人只会感到温暖。你先跟家里人好好商量,争取能早些来我们这里工作。医院多一些年轻人,学术研究才会有更多的中坚力量。”   沈琅见院长一直握着汪志坚的手不肯放,提醒道:“院长,我们饿了!”   “哦,饿了?对,你们应该饿了。我已经让食堂的师傅为你们准备好了晚餐,还有其他助手,都一起去吃饭吧。”   院长这才松开抓住汪志坚的手,急忙招呼着大家一起去吃饭。   凌父凌母看到被推出手术室的母亲,心里百感交集。他们没想到,沈琅不但不计前嫌亲自为母亲主刀,还请来另一位小神医做帮手。硬是把原本没有多少把握的手术做得如此成功。   凌父眼眶里的泪水在打转,终是强忍住,没敢在这个时刻流下。他是家里的支柱,不能让妻子与母亲看到自己流泪。 第四百四十三章 大叔与小罗莉?   沈琅与汪志坚回到沈园时,家里人自然已经吃过晚饭了。除了陈志越夫妻与陈志光夫妻,还有陈文干没有走,汪家其他人都已经回家了。   沈琅微笑地对大家说:“今天还有一件大好事,就是汪小神医已经得到我们院长的青睐,可以随时来京都人民医院上班。”   “啊?真的?”   众人惊喜不已,视线都投向汪志坚。汪志坚不好意思地道:“你们别看我呀,是沈叔叔故意给我机会,让我在院长面前表现,所以,才有院长的挽留。”   沈琅摇头道:“你小看自己,也小看我们院长了。我们院长也是内科专家,会诊时,听到你的建议,已经对你动了心。后面手术成功,也只是水到成罢了。”   曾文芳端了水过来,一杯给沈琅,一杯给汪志坚,还笑道:“师傅,你真厉害!”   她确实是打心底里这么认为的,上一世,汪志坚是阳光县的神医。她也没想到,鼓励他读高中考大学,能让他的命运发生这么大的改变。不过,只要是变好了,她就开心!   “师傅?”   沈家众人都好奇曾文芳喊出的这个称呼。   陈文干环视众人,不由得笑道:“你们以为文芳那点医学知识是从哪里来的?都是我表哥与我外公教的。她呀,刚上青山中学,就缠着我表哥教她医学知识。   我以为她的梦想是做医生,还曾经试着说服我外公收她为徒。哪里知道,人家的梦想大着呢,她说要做政府官员,对医学只是感兴趣而已。   后来,我外公担心表哥乱教人,就让表哥带文芳去见她。谁想到,她竟然投了我外公的眼缘,外公把祖上传下来的药膳方子都传给了她。而她也不负外公的教导,对药膳方子作了改进,如今,外公那边都在用她改进后的药膳方子呢。”   沈琅听后,乐得不行:“原来还有这个渊源,我还说她一个农村小丫头是怎么研究出药膳来的呢。听说汪家祖上是太医。如今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   沈家众人与汪依桐夫妻这才明白,不由感叹:他们俩这是从小的缘分,怪不得任谁也拆不散他们的姻缘。   因为此事,沈家人对与陈家的这门亲事更加看重了。   陈文干悄悄问汪志坚:“表哥,你到底要不要来京都工作呀?”   汪志坚想了想,道:“我回去看看爷爷再说,奶奶身体还好,就是爷爷因为摔过一跤,身体差了许多。如果爷爷的身体还能坚持几年,那我年后就来京都吧!”   黄茜听了这话,不由头痛不已:“阿坚,如果你来了京都,我担心琳琳那丫头会不依。你不知道她对你有多依赖,我与她爸都得靠边站了。”   曾文芳惊讶:“不会吧?小婶,琳琳长大了还这么粘阿坚吗?我以后小姑娘大了之后,就会忘记这位小神医呢。”   黄茜摇头叹息:“我也是这样想的,谁知道只要阿坚一个周末不来我家,她就不依。有时阿坚要回老家,都只能跟其他人调班,争取星期中间回去。如果到了周末,琳琳见不到阿坚,铁定会闷闷不乐。我与你小叔都拿她没办法。”   说起这事,陈志光就无比后悔。因为前几年他要开拓市场,忙得没有时间照顾家里。许多重要的事情都是阿坚帮忙解决的,因此,女儿琳琳对阿坚的依赖甚至超过了他这位父亲。   后来,他意识到了这样不好,已经尽量抽时间回家了。可是,女儿这个习惯已经养成,很难改变。不过,他转念一想:说不定阿坚来京都工作还是一个契机,能让女儿从对阿坚的依赖中摆脱出来。   因此,他对汪志坚道:“说不定你来了京都,琳琳就不会这么依赖你。我支持你来京都,如果琳琳还是想来找你,那我也支持她,让她努力学习,像她哥哥一样考京都大学。”   黄茜眼前一亮:“我觉得这个方法好,既可以鼓励琳琳,又能让阿坚摆脱那个丫头。你们不知道,我见到她这样,都为阿坚叫屈。人家哪个年轻人在这个年纪不是想着去跟恋人约会呀!   这两年,我为阿坚牵了几条红线,偏偏我家那个丫头每次都要做电灯泡,还说这个姑娘不漂亮、那个姑娘不温柔。弄得阿坚跟哪个都没成,你们不知道,这丫头其他方面都好,就是这事,让我头疼死了。”   大家听了哈哈大笑,只当笑话来听。   只有曾文芳心里微微一动,她可是个作家,对那些小姑娘的心思比起这些做母亲的都要敏感得多。她觉得,琳琳应该是喜欢上阿坚了,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已经对异性有感觉了。   当然,这个时候的感觉还是朦胧而不自知的,只是不喜欢别的姑娘靠近自己喜欢的偶像,对喜欢的人有着一种带着崇拜与偏执的爱。   她抬头看向汪志坚,心里暗暗叹息:一个25岁,一个12岁,相差13岁。如果如今汪志坚32岁,琳琳20岁,那大不了上演一幕“大叔与小罗莉”的恋情,事情也会变得简单些。   夫妻相差十多岁的,并不稀奇。可是,关键是如今汪志坚才25岁,即使琳琳20岁就跟他结婚,也还得再等7年。   7年,对一个适婚的男孩来说,实在太长。当然,如果汪志坚来了京都,能专注于医学研究,说不定这7年也不算长。   如果琳琳在18岁就能考上京都大学,那汪志坚只需要等5年,就能每天与心上人相守,不过不能领证结婚而已。就是往后的事很能预料,谁也不能预料往后会发生什么事情,比如,汪志坚能否守得住?再比如,琳琳会不会被年轻阳光的男孩所吸引?   唉,这样的感情着实有些危险,曾文芳心里有些不安,要不要提醒一下汪志坚,让他不至于陷进去。或者,等汪志坚来了京都工作,就多介绍几个合适的女孩子给他,让他尽快结婚?   曾文芳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可是,她可不想把这事跟大家分享。这事说不得,再说,她不由唾弃起自己来:呸呸,琳琳如今才几岁呀,她想什么呢!   可是,这个想法入了她的心,她也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想。所幸时间已晚,陈志越看了看厅里的挂钟,拉着妻子站起来,率先向沈家人告辞。   沈琅挽留不住,陈文干则拉着曾文芳一起走。   沈琅拦在前面道:“这可不行,如今只是订婚,文芳不能跟你们一起去。”   陈文干拉长声音喊:“小叔……”   沈琅轻咳一声,轻拍了一下陈文干的肩膀,严肃地道:“你撒娇也没用,人家程成等了十几年,你才等几天呀,这都等不及了?”   陈文干涨红了脸,不由轻声辩驳:“小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与成哥的事情不一样嘛!”   沈琅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上次的事,心想,你这小子占了便宜还卖乖,就更不愿意便宜他了。于是板起脸道:“有什么不一样?程成与你一样是我们沈家的女婿。沈家的规矩就是没有办结婚典礼,就不能把我们沈家女儿带走。”   “唉呀,小叔,文芳很少跟我家里人相处。您就给一个机会让他们多相处几天嘛!”   “文芳过两天都得跟你爸妈一起回南方了。她跟我们沈家亲人才少相处,我们才要利用这几天时间跟她多多相处呢!再说……”   沈琅贴在陈文干耳边,轻声责问:“难道你真的想文芳未婚先孕?”   “我!”   “这不就得了?”沈琅又拍拍他的肩膀,道:“去吧!”   又回头对曾文芳道:“文芳,出去送送你未来的公公婆婆,泽铭,你也帮忙提东西送一送。” 第四百四十四章 送别   文芳兄妹提着东西送客人出去,当然,文芳手里是空的,东西都拿在陈文干手里了。   沈泽铭手里提着沈老爷子准备的名贵龙井茶与两瓶珍藏多年的酒。沈老爷子向陈文干打听,得知亲家好这口,前几天就准备好了,今天正好送出。   其他送给客人的东西,都已经送到每个人手里。陈志越夫妻也有,不过,沈老爷子为表郑重,又准备了一些。还有陈文干心心念念的外公外婆,沈老爷子也送了不少东西。至于陈文干一直没有提过的爷爷奶奶,却自然而然地忽略了。   曾文芳倒没忘这事,她还在想,明天要去逛街,把该买的东西买好。家中父母弟妹的东西就不用她准备了,沈家每人都给他们准备了不少礼物。曾文芳想起二楼小厅里放着的大包小包,就觉得头疼。   记得她也曾经抗拒过:“爷爷、小叔,你们弄了这么多东西,我回去怎么拿?再说,明年他们就要来京都了,到时候再送不行吗?”   “当然不行,明年来了送的东西是不一样的。现在送的,是给他们现在用的。”   说不通,曾文芳也无奈,幸亏这次回南方人多,到了海州机场又有司机来接。这事就交给陈文干处理了,毕竟,讨好岳父岳母,任务艰巨。   对了,还忘了一个人,那就是战友,他也闹着要去东湖提亲。不过,被陈文干阻止了。理由很简单:“你排在下一位,等我的事情办好了,才能轮到你。沈家答应我,算是不得已,毕竟人家刚刚嫁出一个女儿。你再来凑热闹,我怕连我的事都会黄。”   战友气急,不过,只要他想到他的雪儿明年就能来京都工作生活,他心里就美滋滋的,也不跟陈文干过于计较了。   陈家一行人在京都呆了四五天,曾文芳的假期又一次告罄,大家才不舍地要回南方。   回程的时候,沈老爷子亲自来机场送别,还一脸期待地对曾文芳道:“文芳啊,之前爷爷做得不好,你千万不要跟你爸妈说爷爷做的糊涂事。你尽早带你爸妈与弟妹来京都,你小叔已经跟东湖那边的领导打了招呼,只要你拿着资料去办理,无论是户籍调出还是工作的调动,都不会有问题。”   曾文芳第一次拥抱了沈伟明,心里觉得温暖,说出的话也让沈老爷子温暖。   “爷爷,我会的,您放心吧。我爸妈上次就想跟我一起来看您,他们可担心您的身体了。你要记得每天喝李嫂煲的汤,那是我们南方的小神医重新给您开的,多喝一些,您肯定会长命百岁。到时候,我爸妈见到您,才不会担心您的身体。”   沈伟明呵呵地笑,拍着孙女的背,道:“嗯,我最相信南方的小神医了。你不知道,五年前,京都的医生就断定我只能活一年了。幸亏你小叔按着你的方子给我煲汤喝,我才好好地活到了今天。   他们老是自命不凡,说自己的医术有多厉害,哼,还比不上我这个跟着南方的小神医学了几招的孙女呢,哈哈,他们前几天看到我,哪个不是惊得目瞪口呆?我就喜欢看他们惊讶的样子,所以,我要活得比别的老头子都长命。”   沈伟明口里的小神医当然是汪志坚了。凌老太太手术后,身体恢复很快。汪志坚又根据她的身体情况,给她开了药膳方子。昨天,凌家人特意提了礼物来感谢沈琅与汪志坚,语言里的尊敬与感激,听在沈伟明耳里,让他心里无比熨帖。   后来,又得知自己一直在喝的药膳竟然出自汪家祖上,沈老爷子对汪家这个百年世家很感兴趣。他说,沈家祖上为官、汪家祖上为太医,说不定几百年前,他们就已经交好。如今,两家更应该互相往来,成为世交。   陈文干打圆场:“爷爷,汪家是我妈妈的娘家,如今,沈汪两家是姻亲,比起以前同朝为官,还要更亲近呢。”   沈伟明想起这一茬,觉得也对,才没有一直缠着汪志坚说百年前的祖宗之事。   陈家一行人要回南方,沈伟明坚持要亲自来送行。曾文芳劝不动,沈琅兄弟更劝不动,便也只好随他。也因此,才出现了如今祖孙相拥,互相叮铃的感人场面。   也幸亏沈老爷子来了,不然,就上次文芳受的委屈,陈文干估计很难原谅沈老爷子。也就这几天的相处下来,亲眼看到沈老爷子的改变,陈文干才在心里原谅了他。   沈老爷子也一直记得被自家这个准孙女婿骂过,还骂得挺狠。可是,他觉得陈文干骂得好、骂得巧。如果不是这一通骂,他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错事呢。   这会儿,他又拉着陈文干的手,叮嘱道:“你没有经过文芳父母的同意,就拐走了他们的女儿。回到南方,如果他们骂你,你不要反驳。让他们骂一阵,然后就说是我做的主,他们也就没话说了。记住啊,千万不要跟他们顶嘴。”   “爷爷,我会的。”   “嗯,你们要好好的!”   沈伟明拍拍陈文干的手,又跟大家挥了挥手,这才转身回到自己车上。沈琅今天有手术,没有来机场送行,沈珲夫妻与冯月都要上班,就连沈美琪也因为婚假,堆积了很多工作。   因此,这次来送行的,只有沈老爷子与沈泽铭。沈老爷子话多,沈泽铭话也不少,不过,他一直围绕着云峰山建山庄一事说。   陈志光也知道沈家要在郊区建山庄,给他们提了不少建议。曾文芳还问他要不要入股,陈志光闻言笑道:“你有股份就行了,你的股份不就等于我们陈家有了吗?”   曾文芳这些天才从陈志光口里知道,陈志光所有的产业都有陈文干的一份。为此,陈文干还跟他辩驳,说不要分小叔创下的产业。   可是,陈志光却坚持,他说,他的创业本金全都是陈志越夫妻给的。不给,他过意不去。   曾文芳为他们叔侄的感情之深厚而开心。钱不重要,但是这份情谊却是难得的。多少家族子弟因为财产而产生纷争,可是,陈志光创下的家产,一定要给一份给侄子。   而陈文干,却觉得自己占了小叔的便宜,一直不愿意要这份产业,他自初二那年暑假便开始接触公司的运作,想凭着自己的能力为公司尽一份力。当然,他更想自己创下一份产业,来证明自己并不是靠家族生存的“富二代”。   “富二代”这个词是曾文芳无意中说出来的,可是,也不知怎么搞的,陈文干总觉得这个词说的就是自己,特别是在得知小叔要把所有的产业给自己一半的时候,这种感觉更加明显。   他觉得,文芳家里一无所有,可是文芳能凭借自己的努力改变命运。从最初卖文具到后来卖衣服,再到后来开杂货批发部、芳华毛织厂、芳华家具厂,再有菁华服饰公司。这一点点,无不是文芳脚踏实地,用双手与智慧创出来的。   自己与文芳相比,不就是文芳口里的“富二代”吗?   曾文芳自然不知道自己随口的一句话,会让陈文干想这么多有的没的。当然,如果她知道自己说的这句话能让陈文干更加努力、更有担当,她还是很开心的。 第四百四十五章 战家的麻烦事(1)   却说战友没能跟随陈文干回南方,心里还是有些郁闷,觉得自己年纪比他大,可是,成亲却要比他迟。另外,他跟程成命运相似,以后也得叫陈文干一声“姐夫”。   唉,明明是大哥的年纪,怎么偏偏是做小弟的命运呢!战友暗叹,心里颇不平静。   当然,战友的心情不怎么美妙,也跟战家这几天颇不平静有关。   自从那晚听到战家二老的谈话后,白美丽就知道了:不但白家所图——让白雪嫁入战家无望,就是战家对自己,也非常不满意。   白美丽心里更不平衡了。她读戏剧学院的时候,是学校有名的校花,追她的人都能排成一个足球队了。   而战亮,只是他们军训时的教官,小伙子长得也帅气。她记得,当时她系里好些女孩子都喜欢战亮。偏偏,战亮不知怎么的,竟然喜欢上了她。   在外人看来,他们一个漂亮、一个英俊,点燃了爱恋之火也不奇怪。   那个时候,父母劝她:战家是京都数一数二的世家,特别是明友集团,战家就占了75%的股份,战亮的大嫂能做董事长,她嫁过去,一个董事总逃不过吧?只要能嫁入战家,那什么都有了。   而能在众多闺秀中脱颖而出,得到战亮的青睐与喜爱,也让她沾沾自喜,两人很快就进入了热恋之中。   恋爱的时候,战亮工作还没有那么忙。也或者,在时间上其实以前与如今也差不多,只是因为当时她自己功课也紧,经常要排练舞蹈、接了很多的表演任务。也因此,她在忙碌的时候,就觉得战亮还是经常陪她的。   还有,那个时候,战亮对她也慷慨得很。只要她喜欢的东西,眼都不眨地就买来送给她。可是,她也不想想,那个时候的她,多容易满足啊!一束花、一条丝巾、一双舞鞋,甚至一张电影票,就能让她高兴半天。   有的人自己变了,却总觉得别人变了。白美丽就是如此,其实,战亮还是那个战亮,而她白美丽,却已经不是读书、恋爱时期的白美丽了。   就这样,她怀揣着梦想与期盼,毕业之后,就丝毫没有犹豫地嫁了过去。   她认为自己嫁入了战家,就应该享受另一种与普通人不一样的生活。谁知道,战家家教如此之来,家里人从不肯使特权;更过分的是,战老爷子说,明友集团是大儿媳妇林淑君的个人产业,并不是家族产业,没有道理分股权给家里其他人。   战亮说过,他说:“爸爸说过,我们做事业都得靠自己。他断不会用手里的权利帮我们谋任何一样东西,不管物质还是名誉。”   战亮也曾经满怀信心地对她说过:“美丽,你有才华,我有能力,我们不用依靠家里,一样能闯出一番名堂来。”   在她抱怨钱不够用时,战亮还问过她:“不是自己赚的钱,花起来不舒服。美丽,难道你嫁给我是为了我们战家的钱吗?”   开始,白美丽以为战亮也只是年轻时说说而已,她哪里知道,嫁给战亮十年,她过的日子还比不过美貌不如她、才华不如她的同学。   至今她还记得前年参加十周年同学会时,那个一直对她不服气的林青春开着一辆名车,拦在她那辆桑塔纳前,气焰之嚣张:“哟,那不是嫁入战家的白同学吗?怎么还开着这辆破车啊?”   那一刹那,她觉得脸上气势全无。是啊,这部车,她已经开了三四年,还是战亮花了全部积蓄给她买的。听战亮说,为了买这部车,他可是用了单位给他的所有奖金。   当然,战亮那些积蓄与奖金,都落入了她的口袋,买车的钱大多是大嫂林淑君拿给她的,只是战亮不知道罢了。   当时,她就对战亮的话很不屑,只要战亮向家里或大嫂动动嘴,就能买一部更好一些的车,为什么战亮就这样自作主张,一定要她买这么一部,在京都通街都能看到的桑塔纳呢?   当然,有总比没有强,有了车,她去哪里也方便些。可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一个不如自己的人开着上百万的名车,她却只能开着一部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车,不但伤了面子还伤了自尊。   那天,与她交好的女同学都聚在林青春周围,而那些以前追求过她的男生,则有些怜悯地打量她。   容颜因为没有贵的化妆品,看着依旧,其实已经能看出些许的皱纹。气质清高依旧,但是,没有名贵衣服衬托,终是少了那种让人惊心动魄的美。   男同学们有些放肆的打量,让她气极败坏。可是,在战家生活了近十年,战家人的低调与不争。还是让她失了与人争风的底气。   也就是在那一刻,她没有哪个时候有那一刻那样后悔:后悔嫁入战家,让她与一直梦寐求的生活失与交臂;后悔嫁给战亮,让她白白地蹉跎掉青春岁月。   比她容貌、才华都要差的同学或团友,有的嫁入豪门,当然,人家是真正的豪门,而不是像战家这样有钱却又生活无比质朴的所谓豪门。有的嫁入普通人家,但是人家幸福美满,丈夫时常会来团里看妻子的表演、接送妻子上下班。   每次在外演出,看到别人家的丈夫来接,看到人家夫妻双双把家还,她的心里就会生出自己嫁错了人的想法。   战亮是长得英俊,能力在京都同龄人中也是拔尖的。可是,家里的钱不能为她所用,又没有时间陪她,换了别人,也难免心生不满,何况还是美貌与才华集一身的白美丽呢。   当理想与现实存在差异的时候,白美丽想当然地把错误安在别人身上,却丝毫没有反省自己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   她总觉得自己嫁给战亮亏了,她经常会设想,如果自己嫁给了谁谁谁,生活又会是怎么一番模样呢!   俗话说,相由心生,白美丽端着这种想法在战家生活,自然也对战家、战亮处处挑剔、常常抱怨。   战家人又不是傻子,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她的不情不愿?于是,自然对她也生出了防备之心。战亮不愿意向家里拿钱,也不愿意拿公司的分红,便是看出白美丽的心思。   原本,给妻子喜欢的生活、给妻子优渥的环境,是他的责任。可是,他气不过白美丽在恋爱的时候乖巧懂事,结婚之后却与之前天差地别。如果知道她是这种德性,就是天仙下凡,战亮自信也不会对她动心。   战亮有自己的处事原则,自然不愿意一味地附和白美丽的生活方式。因为曾文芳这件事情,白美丽与战亮以及战家其他人的矛盾变得更加难以调和。   “阿亮,我在皇都会所见到了嫂子,她与孙艺一群人在一起。我觉得她情况有些不正常,我见到她与孙艺有些亲热。”   这天,战亮接到一个好友的电话,电话内容让他本就烦闷的心更加烦闷起来。不过,他还是不愿意回家,每次回家,白美丽不是闹着要钱,就是要物,又或者是让他找父亲帮忙办什么事。   战亮觉得,在他的一生中,还没有见过这么喜欢作的女人。可是,唯一见到的一个,却不幸成了自己的妻子。   战友也很郁闷,不过,他倒不是郁闷不能跟陈文干去南方提亲,他郁闷的,也是小叔与小婶的事情。   因为陈文干与陈学胜的关系,陈文干、他还有钟力,去皇都会所的次数自然多了一些。可是,他没想到,会在那样的场合遇到小婶。   陈文干跟着曾文芳一起去了南方,战友与钟力的生活一下子平静下来,他们难免觉得无聊。   陈学胜提议带着他与钟力去长见识:“生活在京都,灯红酒绿的生活可以不过,可是,也得见识一番。不然,就太孤陋寡闻了。”   他们的生活还是乏味了些。因此,就答应了。KTV关上门,想见识也见不到,因此,陈学胜带着他们去了舞厅。   舞厅的灯光很暗,台上是舞厅请的人在跳舞,台下是来舞厅玩的人在跳舞。而这时的舞曲是慢节奏的,   “小婶?”   战友惊讶万分,因为,在朦胧的灯光下,他分明看到了白美丽,与一个男人搂得很紧,竟然是在跳贴面舞。   当然,那句“小婶”,他只在心里喊,并没有喊出声来。他悄悄观察,发现那个男人竟然是小时候与小叔最不对付的孙艺。   孙艺,孙家老爷子最小的儿子,孙璃的小叔。之前从军,与战亮一起进了特种部队。只是,技不如战亮,几次与战亮比拼,都输掉了。   孙艺人长得不错,性格却偏执小气,觉得“既生瑜,何生亮”,一气之下,退出了特种部队,做起了生意。   如今,他经营着一家房地产公司,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过得那是一个意气风发。当然,或许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原本,一个从军,一个经商,孙艺与战亮之间,应该不存在矛盾。可是,两人见面,总是免不了冷嘲热讽,你看不惯我,我看不惯你,似乎永远存在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战友冷笑:小婶明知小叔与孙艺不对付,却与孙艺鬼混,不是自甘堕落吗?爷爷奶奶本就想劝小叔离婚,如今,这婚不离得也得离了。唉,只可惜了年幼的双胞胎堂妹,以后,要成为单亲家庭的孩子了。 第四百四十六章 战家的麻烦事(2)   “战友,你干嘛老盯着别人看?你要不要跳舞啊?”   陈学胜见战友一直盯着跳舞的人看,不由着急地道。   战友哪里还有心情跳舞?他拉着陈学胜,出了舞厅。   原本,战友觉得“家丑不可外扬”,他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小叔与小婶的事。可是,离婚,免不了要争“孩子的抚养权”。战友跟钟力说起这事,钟力作为法律工作者,当然知道这事的重要性。   “最好能早点收集证据,打她一个措手不及。如果女方是过错方,孩子的抚养权一般情况下都会判给男方。”   “怎么找证据?”   “让胜哥帮忙吧?他是皇都会所的负责人,想要找证据比我们自然要容易得多。”   战友想了想,也只有如此才是最好的方法了。   世上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再加上白美丽为了报复战家,并没有避人耳目。外面很快就传出了流言蜚语,这些话在传到战亮耳边的同时,也传到了战老爷子耳中。   战老爷子大怒,立刻打电话给战亮,让他即时回来处理离婚事宜。这些天,战亮本就在考虑离婚的事,如今白美丽出去鬼混的事传到父亲的耳中。父亲本就是眼里渗不得半点沙子的性子,他与白美丽离婚势在必行。   “你要离婚早说,何必弄得大家这么难看呢!”   战亮与白美丽摊牌,得知妻子与自己一生中最不对付的孙艺混在一起,说不生气,那就不是汉子了。因此,他话里的嘲讽也是显而异见的。   白美丽早就一肚子气:“是谁先弄得大家难看的?你也不想想,你家里人因为一个外人,不准我侄女来我家,这是什么道理?”   “什么道理?我早就告诉你战友已经有对象,让你不要插手战友的事情。可是,你听了吗?你明知爸爸的病有多重,如果没有曾文芳帮忙调理,请人医治,爸爸可能早就……   可是,你与白雪做了什么呢?曾文芳被人掳到皇都会所,她跟皇都会所的人说,她是我们家的客人,明显是来求救。你们有顾及到爸爸的脸面吗?你们听到是姓曾的小姐,就以为是战友的对象。   不但告诉人家,战家没有姓曾的客人,在家里还一直没有声张。幸亏曾文芳没有出事,不然,上次,我们就应该离婚了。”   “我就是知道爸妈都怂恿我们离婚,我才会这么生气。一个外人,都能左右我们的婚姻,这样的婚姻还有什么用?早离早赢。”   “你可以提出离婚,我也没有不同意离婚。可是,你犯得着下贱到去找孙艺吗?”   “谁告诉你我去找孙艺了?只不过碰到了一起跳个舞,有什么大不了的。”   “只不过跳个舞?”战亮听了白美丽的这句话,不由气极。不过,如今,他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说了,那些龌龊事,他也不愿提。   “算了,和平离婚吧!婚后所有财产,你都可以拿走。我只要两个女儿。”   “你想得美!女儿的抚养权你想都别想!”   “我别想?难道你还能想?”   战亮挑眉,这女人是不是把他想得太良善了?   “我当然能想,女儿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不归我养难不成还归你养?”   “我承认,这些年来,是你比较常照顾女儿。可是,抚养女儿的所有费用都是战家出的,从女儿上幼儿园开始,到读三年级,所有的费用单子,都在我那里。”   “你一个大男人也好意思跟我计较这点费用。哼,瞧你这点出息,像没有见过世面的穷鬼一样。我告诉你,我不但要两个女儿的抚养权,还要明友集团10%的股份。大嫂之前说过,要给女儿嫁妆,一个女儿5%,两个女儿就是10%。”   “哈哈,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幸亏大嫂一直说给我股份,我没要。就是预防你这个心思。大嫂是答应给两个孩子股份,可是,那是写明等女儿满20岁时,才能生效。你要得到吗?”   “怎么可能?我早让人打听过了,大嫂答应给娉儿与婷儿各5%的股份做嫁妆。这些已经写入了合同里,怎么可能要等她们20岁才生效?”   战亮有一双双胞胎女儿,今年10岁,还在读三年级。大女儿叫战娉,小女儿叫战婷,姐妹俩的名字合起来就是“娉婷”。   明友集团,林淑君拥有整个明友集团75%的股份。可以说,在集团拥有绝对的发言权。   创业之初,战老爷子就说清楚了:儿媳妇做生意,他们战家不捡柴不烧火。如果资金不够,可以借,但一样要利息。   儿媳妇创出来的业,想给谁就给谁,战家任何人不能跟她争财产。哪个人创业都艰难,林淑君也如此,从20岁开始,除了生战友那会儿坐了一个月的月子。其余时间,几乎都花在创业上。   一直到儿子考上京都大学,林淑君还是一直在忙工作。也就是近几年,公司拓展顺利,集团的总经理秦云俏得力,她才稍微轻松下来,也有了较多的时间陪伴丈夫与家人。   这样辛苦创下的业,不要说战亮不愿意不劳而获,就是战老爷子也不愿意儿子去霸占儿媳妇的产业。   不过,林淑君感念战老爷子与战明的理解,一早就决定把明友集团20%的股份分给两个小叔子。   只是,两个小叔子都有自己的事业,也不愿意白得她的辛苦钱,一直拒绝她的赠与。她不得不,才决定把股份给四个侄子侄女。   当然,所有股份赠与,都写明要孩子满20岁才能参与管理。并且不得转赠及交与除战家以外的人管理。   这事,只有林淑君夫妻、战亮兄弟知道,其他人只知会给四个孩子股份,却不知道具体情况。   白美丽的计划落空,恼羞成怒。如果没有那10%的股份,她要那两个孩子何用?可是,她又哪里甘心一无所有地离婚?   战亮见她迟迟不肯签名离婚,气呼呼地道:“一无所有?婚后所有的财产都归你了,还叫一无所有?我看你的眼光也太高了,连房子与车子都看不上。既然如此,那就什么也别要了,跟着别人,不就什么都有了吗?”   白美丽尖叫出声:“所有财产?说得好听,不就是一套房子,一辆破车子吗?这也叫所有财产?哈哈,也不怕别人取笑。”   “我怕什么人取笑?我行得正坐得直。我工作十五年,所挣的钱除了一点点的零花钱,几乎全部给了你。我吃国家的饭、住国家的房子、穿国家的衣服,但是,国家给我的工资,我没有拿来孝敬父母,全部给了你、置了业,你还想我怎么样?”   白美丽不屑地撇撇嘴:“你的工资才多少?你也好意思说。”   战亮一脸严肃地反问:“为什么不好意思说?我多少战友因为要顾着父母亲人,什么也没置下?你想想,你用我给你的钱给我买过一件衣服吗?我的衣服,除了军装,你知道都是谁买的吗?是大嫂买的,以前,是在商场拿的,后来是在菁华服装店拿的。再看看女儿的衣服,是不是也是大嫂拿回来的?   你用我给你的钱买过一件礼物给我的父母亲人吗?春节、父母生日,你什么时候买过一件礼物给爸妈?你哪次不是说,我就这么一点工资,做什么不都不够用。   可是,你的工资与我的工资加起来也不少了,如果换成贫穷人家,那我们每个月的钱,都足够人家一年的费用了。这些钱,都放在你的手里,你好好想一想,你拿着这钱去做什么了?你是好好过日子的人吗?   你每年孝敬你父母兄弟的,花去多少钱?我暂且不说,毕竟那些钱是用在正途上了。可是,你每次逛商场买的名牌衣服、名牌包包有多少?你在跟谁比拼这些?跟那些在风月场所工作的人吗?   你买最昂贵的化妆品、买最没用的首饰,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到底要给谁看?我曾经告诉过你,我不喜欢女人化妆,可是,你有听过吗?   还有,买房子、买车的时候,你拿出多少钱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买这两大件的大头都是家里出的!之前,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我忍你,如今,既然你不要脸面,那我干嘛还要忍?   白美丽,你不要以为是我战亮欠你的,我告诉你,我没有欠你一丁半点,要说欠,也是你白美丽欠我战亮的。”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战亮只觉得胸口起伏,心里的郁闷散去不少。这些话,他早就想说了!   白美丽听到战亮的这番话,竟然无言于对。因为,战亮说的是实情。战亮买房子的钱,她确实只拿出了四分之一,其他的都是战家二老与大嫂林淑君拿的。   而买车子的时候,她自己也只拿出几千元,那只是买那部车费用的一个零头。   许多事情算起来,战亮其实并没有错,战亮最大的错,是不知道她需要怎么样的生活。以为她就如恋爱时那样,那样简单纯朴、那样容易满足。   生活会变,人也会变,战亮没错,可是,白美丽觉得自己更没有错。那到底是谁错了呢?白美丽第一次觉得自己没有那么理直气壮,第一次觉得有些迷茫。 第四百四十七章 战家的麻烦事(3)   白美丽觉得迷茫,这也无妨,因为白家人从来都不是吃素的。   白美丽跟战亮深谈了一次回去,大家纷纷给她出主意。   白母道:“美丽,你可别犯傻。如果女儿都给了战家,那你这十年的婚不是白结了吗?”   白家大嫂也附和:“就是,我白家好好的女儿,嫁入战家十年,就得了这么一部破车子与一套一百多平米的房子吗?不行,他们不拿出几百万的青春损失赔偿来,你这婚就别离。”   白家大哥气愤地道:“林淑君一个人占着明友集团75%的股份,竟然想一点钱都不给,就把我妹子扫地出门,战家想得倒美。”   “我觉得钱要拿,孩子就给他们战家养着好了。如果带了两个或一个孩子回来,要再嫁人也不容易。”   “对了,美丽呀,你跟孙艺的事情是真的吗?他是怎么想的?他会离婚吗?”   ……   白美丽听着父母兄长的话,脸上变幻莫测。她肯定要离婚了,可是,孙艺会离婚么?   这个人在她与战亮还没有结婚之前,就来追求过她。后来,从特种部队退伍出来投入商场,有好几年没有联系过她。   再后来,生意做起来了,就不会不时出现在她面前。有时,是她与朋友一起在外面吃饭,他遇上了,会主动帮她买单;有时,是她在首饰店里徘徊犹豫,他恰好遇上,会跟老板打个招呼,给她打折。上万元的东西,人家就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就能省下好几千元。   对孙艺不时有意无意的帮忙,开始的时候,白美丽还觉得有些别扭,毕竟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丈夫战亮与孙艺的关系有些僵。但是,战亮经常不在家,对这些事也无从知道。孙艺似乎又不在意,还说各人交各人的,再说他与战亮说起来还是在一个军区大院长大的,两人又没有深仇大恨。   几次过后,白美丽也就释然了,甚至对孙艺有了更多的期待。她不知道,对另一个男人有了欣赏与期待,对家里的那个男人就会多了挑剔与埋怨。时间久了,对她与战亮之间的关系自然会有不可磨灭的影响。   前段时间,她生战家二老的气,冲动之下,与孙艺的关系有了实质性的变化。即使是在激情之时,孙艺也没有说出让她离婚,他也会与妻子离婚的话来。白美丽对拿住孙艺并无把握,更别说让孙艺离婚娶她了。   如今想起来,她才有些后怕:会不会等她离婚之后,就只能是孙艺其中的一个情人?她不知道听谁说过一句话,“男人得到了就不会珍惜,得不到的才会永远在骚动”。那她与孙艺的关系,会不会也会变成这样呢。   又或者,孙艺本就与战亮有过节,追求她的时候却又被战亮截了胡。于是对战亮越加嫉忌,他只是嫉忌战亮拥有她,所以才千方百计对她好,最终感动她、得到她。得到之后呢?以后会怎么样呢?白美丽心情起伏,再也听不进父母兄嫂的劝慰。   白美丽独自一个回了房间,神情落寞、脑子里一片空白。   白雪见状,有些不放心,跟了进去。她内心里也希望能借姑姑之力嫁给战友,事情变成如今这样,她也有一份责任。   她想:如果那次有人来问那位姓曾小姐的消息,她不是私心太重,与姑姑商量不跟战家人说,或者,姑姑也不至于与姑父闹到离婚的地步。   她与姑姑年岁相差不多,对姑姑的感情也要亲近得多。再加上,她经常跟着姑姑,去战家做客是常有的事,如果没有那个姓曾的横插一脚,说不定她真的能成为战家人呢。   她对战家是有感情的,一种经常代入战家,觉得自己是战家人的感情在那里,她眼里的战家人,可能比起白美丽眼里的战家人还要好一些。   跟着白美丽回了房间,白雪沉默半晌,很是遗憾地叹了一声,小心翼翼地道:“姑姑,你真的要闹到跟姑父离婚的地步吗?我觉得姑父人长得帅,能力也强。你想想,‘神豹’程成也不过是他手下的兵,姑父人称‘战狼’,在军中的名声可比‘神豹’还要响亮。   我班上的男同学说起姑父,哪个不举起大拇指赞扬几句?女同学说起姑父,都遗憾他已经结婚,说如果姑父未婚,她们肯定要追求姑父呢!说实话,我觉得姑父人很好,对姑姑你也很好。”   白美丽心里更烦闷了,可是,事已至此,她还有反悔的余地吗?她知道,只要迈出了那一步,事情就已经一发不要收拾了。   战亮与孙艺的关系本就不可调和,如今他们之间又隔着一个“她”,能谈拢才怪呢。不过,她并不知道,人家之间并不用谈,能否谈拢,都已经没有了“她”的事。   皇都会所二楼酒吧,两个出类拔萃的男人相对而坐。   战亮穿着菁华的休闲风衣,显得雍容而随意。不过,脸上却没有一丝笑容,板起脸,神情从未有的严肃。   另一个男人自然是孙艺,他穿得很正式,西装革履的。脸上挂着笑,嘴角微勾,似乎心情很不错。   “好像我们还从没有过这样心平气和谈心的时候,堂堂战狼,什么时候落到和我这个小角色谈判的地步了?”   “孙艺,说起来我们无冤无仇,你又何必要闹得我妻离子散呢。”   “哈哈,你说得轻巧,无冤无仇?好一个无冤无仇!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当初,当初怎么了呢?也不过是从小不怎么对付,也不过是打过几次架。后来,一起进了特种部队,孙艺无论从军事素质上还是别的方面都比不过他。这又怎么了呢?难道是怪他不懂得谦让?   当初年少气盛,谁会懂得凡事留一线?如果换成如今,如果早知道孙艺会在他的婚姻上动手脚,那自己让他几次又何妨?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也没有“如果”。   “你待要将她如何?”   “将谁?将谁如何?”孙艺佯装听不懂。   战亮气极:“白美丽,你想要怎么对她?”   孙艺哈哈大笑:“白美丽?那不是你辛苦采摘回去的戏剧学院的校花吗?那不是你堂堂‘战狼’的妻子吗?我还能怎么对她?”   战亮怒目而视:“你一直觊觎她,弄出事情来就这样装模作样。孙艺,你让我恶心。”   孙艺却不为所动,而是佯装惊讶地道:“哎呀,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呢?对了,在特种部队的时候,我只不过用了小小的手段,当初,你也是这么说的,‘孙艺,你让我恶心’。   哈哈,现在,我就是让你知道什么叫‘恶心’。战亮,这是你欠我的,你不是很清高吗?你不是很正义吗?可是,我想告诉你,生活并不只需要正义与清高,还需要手腕,还需要钱!”   战亮脸色一沉,淡淡地道:“所以,我才问你,你用手腕与钱得到了她,如今要将摆在什么位置?毕竟离婚之后,她就只是我的前妻,你再把手段用在她的身上,也失了意义。”   孙艺哈哈大笑:“怎么会失了意义?”   他俯身过去,贴在战亮耳边,轻声道:“只要想着,我身下的她,曾经是你战亮的妻子,我就无比兴奋。再说,再怎么样,她也还是你两个孩子的母亲呀。只要一想到我可以当着你孩子的面跟她见面、亲吻,我就高兴。”   战亮握紧双拳,气得一拳打在那张恶心的脸上,然后强忍下了怒火,冷哼一声,道:“我的孩子会留在战家,她也只有在战家才能见到孩子。”   孙艺无所谓地抹了一把被打的嘴角,哈哈一笑:“我会帮她一起打官司,跟你争孩子的。”   “那你就想差了!即使我能让你如愿,老头子也不可能让你如愿。不要再左右她的想法了,我知道她想自由,带着孩子对她来说就是个拖累。所以,我给她自由,以后你们要怎么样,是你们的事,不要扯到孩子身上。”   “呵呵,是这样吗?那咱们走着瞧!”   “嗯,我们走着瞧!不过,你惹出这样的事来,你家妻子估计你能压服,不知道孙叔叔知道之后,会怎么看?”   “我的事情不会传到老爷子耳边,也就是你这样的人,才会无用到用这些小事去麻烦老人家。”   孙艺手一挥,心里无比畅快,这是他三十多年的人生中,最为畅快的一次!   “人生几何,对酒当歌”!他看着战亮挺拔的背影,拨通白美丽的手机号,给白美丽打了一个电话:“美丽,来皇都二楼酒吧陪我喝一杯吧?我真是太开心了,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那边传来白美丽娇柔的声音:“好的,艺哥,我就过去。”   “嗯,等你啊,不见不散。”   孙艺挂断了电话,看向酒吧外面,战亮的车子还在,他想:最好一直在,等一会,你就会看到你那个美丽的妻子是怎么飞奔入我的怀里的。   不过,他一杯酒入口,再看时,却已经再也见不到车子了。孙艺也不在意,只是招手叫来服务生:“过来,收拾好桌子,再送几杯酒过来,还是老样子。”   服务生应声下去,这是酒吧的老客户,有时一个人来,有时一群人来,最近,则是经常与一个漂亮的少妇一起。对这些,酒吧的服务生已见怪不怪了。 第四百四十八章 双双归家(1)   却说回到南方的曾文芳,哪会知道因为她这根引线,战家已经闹得天翻地覆。   她们一行人在海州住了一晚,第二天吃过早餐,才由陈文干开车回了东湖。海州到东湖的高速还没有开通,路并不好走,8点钟出发,将近12点才回到东湖。   原本,曾文芳想让父母做好中饭,让陈志越夫妻一起去家里吃饭。可是,陈志越夫妻觉得这样冒昧去曾家不太合适,说总得准备一些礼物才好,还是迟点再找机会两家一起吃个饭。   曾文芳觉得也有道理,自己订婚的事情、沈家的事情都过于突然,也得让父母有个心理准备。于是,她干脆提议先去山庄吃午饭。   陈志越在京都吃了几天,已经很怀念客家菜肴了,文芳的提议正合他的心意,急忙应下来:“好,去山庄吃,我喜欢。”   汪依桐笑着嗔怪丈夫:“你呀,是觉得如今山庄是自家人的,吃饭不用付钱吧?”   陈志越嘿嘿直笑:“我是那种人吗?以后呀,我去吃饭不用打折,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这钱就让文芳赚去也没关系。”   曾文芳也笑:“叔叔阿姨,你们能吃多少呀!以后你们想吃,不用去山庄,我亲自下厨,在家里做给你们吃。要知道,这些菜色都是我教给厨师的,我做得更本真。”   “好、好、好!”陈志越笑得更开心了,连说三个好。   汪依桐却笑着摇头:“文芳要工作,哪有那么多时间天天给你做吃的。我看如果文芳还在东湖,干脆我们每周两家聚一次餐,在我们家,就由我来做,在文芳家里,就由她来做。”   陈志越点头:“嗯,这样也好,文芳,你阿姨做的家常菜也很不错。你还没有来家里吃过饭吧?我看明天还是后天,你问问你爸妈有没有时间,我们两家先聚一聚?”   汪依桐又反对了:“不行,明天我们先去文芳家里,客家风俗,我们男方先要去女方家里提亲,然后才是女方来我们家‘查人家’。”   陈志越摸了摸头,不好意思地道:“唉呀,还有这么多风俗吗?我对这些都不太懂,行,都听你的。”   汪依桐苦笑:“你当然不懂,你们陈家人除了志光懂一些婚宴习俗,其他人都不懂。”   “妈,只要您懂就可以了。”   陈文干听出母亲语气里的埋怨,知道她又想起柳镇的爷爷奶奶来了。其实爷爷奶奶不是不懂,而是怕花钱、又贪小便宜,不愿意按着那些习俗来做。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爷爷奶奶不懂的,他都懂、母亲也都懂。再说,他与文芳又不用去柳镇老家那样的地方生活,至多就是结婚后带她回去认认亲,爷爷奶奶再不懂事,也不会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   汪依桐也意识到在文芳面前说那些不好,就转了话题:“干儿,你这次回来,除了要去文芳家里跟她父母把事情说清楚外,还要回一趟青山镇你外公家。你外公外婆老了,身体也不如从前了,你把文芳带回去给他们二老瞧瞧,他们一定会高兴的。”   “嗯,妈,我会的,跟文芳挑过日子回青山镇,也在青山镇陪外公外婆住一晚,好好跟他们说说话。”   “嗯,时间过得多快呀,二十多年前,是我带着你爸回青山镇,如今,是我儿子要带着他媳妇回青山镇嘞!”   汪依桐想起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又看看坐在驾驶室副驾驶室的儿子与准儿媳妇,感慨万千。   陈志越拍拍她的手,安慰道:“你别想那么多,儿子大了,要娶媳妇了,这不是好事吗?爸妈知道了,一准会比你那会儿要嫁给我还开心。”   汪依桐失笑:“那当然,以前爸妈不同意我们俩的婚事,我带你去,他们当然不开心了。如今,文芳是爸爸看中的外孙媳妇,他老人家肯定开心啦。除了干儿的婚事,爸爸一直希望阿坚也能早些成亲,可是,我看阿坚一点儿找对象的心思都没有。这会儿,又说要去京都工作,我都怕爸爸不依呢。”   陈志越道:“那可未必,爸爸希望阿坚成亲是一回事,阿坚能去京都工作又是另一回事。我觉得,爸爸说起祖上做太医的事情,很是自豪。阿坚能去天子脚下工作生活,爸爸会高兴的。”   “唉,他老人家高兴就好。说起来,爸妈的孙子孙女也不少,不过,他们俩最疼爱阿坚与文干。这俩孩子也最省心、最有出息。想来,爸妈应该会开心。”   “是啊,所以,你就应该往好里想。柳镇也要回去一趟,你再不喜欢,那也是干儿的爷爷奶奶、大伯、二伯。”   “嗯,我知道,那就看他们俩怎么安排时间吧。柳镇近,明天下午回一趟也可以。”   “明天让文干来接我下班,我们下了班就回去。”曾文芳听到陈志越夫妻在讨论这些事,也不希望他们操心,就接口说了句。   “好,我跟你爸先回去帮忙做饭,你下了班再来也不迟。”   几人正说着事,山庄就到了。山庄刘经理见到久没来过的老板,高兴地迎上来:“老板,你都半个多月没来山庄了,我还以为您忘记我们了呢?”   “我忘记谁也不会忘记你们啊!我前些天去了一趟京都,准备在京都开一家山庄。到时候,如果你们想跟着我,也可以跟我一起去京都的哦!”   “好啊、好啊!我这辈子都想去的地方就是京都了。如果能在京都工作,薪水少一点也没关系。”   刘经理今年28岁,东湖本地人,已婚,育有一女。长得圆圆胖胖的,以前在渔港也是做餐饮。有一次回家探亲,带着妻子与女儿来山庄吃饭。恰好遇到曾文芳,也许是因为都是做餐饮业,两人竟然围着餐饮这个话题聊了起来。   然后,刘经理回渔港辞职,回来东湖客家山庄做了这个经理。如今,赚钱顾家两不误,好些朋友都羡慕得不得了。   曾文芳见他说得有趣,不由乐了:“京都的物价高,薪水少的话估计留不住人。如果你跟着我去,说不定还得加薪水呢。来,这是我男朋友陈文干,这是我未来的公公与婆婆。”   刘经理胖胖的脸上笑意一下子凝住了:“啊?老板竟然有男朋友了?前几天还有人跟我打听,让我问问你有没有对象呢。”   陈文干因为停车,走在人群后面,听到刘经理的话,快步走到前面,笑着问:“刘经理,那个跟你打听你们老板的人,有我长得俊吗?”   刘经理眼睛眯起,打量面前这个长得高大俊美的男人,然后连连摇头:“跟我打听的是个阿姨,我估计她是想帮我们老板牵线。那个阿姨肯定长得没有你这么英俊啊!不过,好像你很少来我们山庄捧场,我听说,想要追女孩子,不是要多捧女生的场才对吗?”   陈文干眼角含笑:“难道来我们山庄吃饭的人,大多是来捧你们老板的场的?如果这样,文芳,你说我要不要也在这里挂个职,说不定也能招来很多客人呢。”   曾文芳笑道:“好啊,你想挂什么职就挂什么职呗。刘哥,这个是陈总的侄子,你看看给他弄个什么职位比较合适。”   “陈总的侄子?”刘经理知道这家山庄有两位老板,前两个月,他还见过另一位老板,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原来两位老板还有这样的渊源。   “只要陈总肯来,你想挂什么职位就挂什么职位。如果,您每次来能在我们山庄这里走几遍,我敢保证山庄的生意会更好。”   “哈哈……”   陈志越忍不住哈哈大笑,汪依桐也忍俊不禁:这不是说他们家儿子长得俊,能多吸引更多的美女来吃饭吗? 第四百四十九章 双双归家(2)   一行人开开心心地吃过中饭,又一起回了家。在陈志越夫妻的千交待万交待后,陈文干才拉着曾文芳出了家门,去了对面的小区。   只是,车里的东西有些多,沈家人送的东西中,大多是昂贵的小物件。但是,也有不少京都特产,这些特产类的东西,就得陈文干来拿了。   “芳芳,这两个行李箱先别拿,待会儿我再下来一趟。三楼呢,又没有电梯,你拿着重。”   其实,曾文芳并没有带太多东西。陈文干给她买的衣服之类的,都放在了京都。要知道,无论是貂皮大衣还是旗袍之类的,在东湖这个小地方穿都显得过于夸张。既然用不上,那不如放在京都家里。   甚至,她还把自己常穿的那几套衣服、一些日用品也放陈文干那边了。给父母弟妹的东西却不能放在那里,毕竟离大家一起去京都,还有一大段时间呢。不能拂了沈家亲人的意,该给父母弟妹带的东西,她一件不少地拿回来了。   所以,她的行李箱其实比去之前要重得多,沈琅还另外给她买了一个拖箱,也装得满满当当的。沈琅还说,这次装东西回南方,以后就可以给文雪装东西来京都了。   因此,当曾国生打开门,看到大门外那些行李时,只觉得眼角直抽:女儿一个人,怎么会带了这么东西回来?早知道应该去车站接女儿的。   不过,待这些东西拿回厅里,陈文干又提着两个大行李箱进来,他们才彻底懵了:“芳芳,你这是搬家吗?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   “文干,你在哪里遇到的文芳呀?你是回东湖探亲吗?”   夫妻俩眯着眼睛打量着两个孩子,都惊讶地张着嘴巴。   曾文芳喜滋滋地宣布:“爸、妈,这是陈文干,也是我的男朋友、未婚夫。”   “啊?真的?”   原本,她带陈文干归家,曾国生夫妻心里已经在思量,不知道女儿这是与陈文干遇上了呢,还是有别的原因。如今,听到她这话,还是惊得目瞪口呆。   王娟英顾不上陈文干,急忙把女儿拉到厨房,焦急而又不可置信:“你这小妮子,你说的男朋友就是文干?”   “妈,难道不可以吗?”   “可以,简直太可以了。可是,如果真的是文干,为什么上次问你男朋友是谁,你却不肯说?”   “那个时候他还只是我男朋友,我们又刚定下关系,怕不够稳固,我就没敢跟你和我爸说。如今嘛,嘿嘿!”   曾文芳只要一想到陈文干已经跟自己举行了订婚仪式,心里就直乐,在母亲面前,她也不掩饰,嘿嘿直乐。   “如今怎么了?什么事能让你这么开心?”   “妈,如今,他是我的未婚夫了。举行过订婚仪式的未婚夫。”曾文芳搂着王娟英的脖子,明显的显摆语气,让王娟英哭笑不得,又惊异不已:“举行过订婚仪式?在哪里举行的?”   “妈,我们出厅里说吧,不然,你先问一遍,爸等会儿又问一次,说起来多麻烦。”   曾文芳拉着出了厨房,把母亲按到沙发上坐下,然后笑盈盈地对陈文干道:“妈妈想知道事情经过,你来说吧。我给你们泡茶去,对了,爷爷给我们也拿了一些龙井,我去找一找。”   陈文干见她眼里露出狡黠的目光,暗暗好笑:这丫头是怕不好交待,故意把这个差使丢给他了吧。不过,身为她的未婚夫,这事也应该由他来说才合理。   这个时候,厅里再多的行李或是礼物都比不上女儿带来的这个消息,曾国生夫妻对厅里的行李置若罔闻,而是眼巴巴地看着陈文干。他们不太相信女儿的话,只想从陈文干嘴里听到真相。   “叔叔阿姨,我与文芳情投意合,已经处了好几年对象了。这事文峰知道,雪儿也知道。我以为文芳会早点把事情告诉你们,没想到你们还不知道。   你们知道我跟文芳在青山中学是同学吧?我们的成绩不相上下,不过,文芳又要忙生意又要忙家务,成绩还这么好,让我特别佩服。”   “你们不会在青山中学就开始处对象了吧?”   王娟英听到这里,难于置信地捂住嘴巴。记得那个时候,很多人说女儿在学校处对象,那时候打死她,她也不会相信乖巧懂事的女儿竟然真的有情义相投的“男朋友”,   “妈,你想什么呢!”   曾文芳刚找到茶叶,正要泡茶,见母亲吃惊地看着自己,吓了一跳。她回忆了一下刚才陈文干说的话,知道母亲一下子想歪了,不由蹭到王娟英身边,小手在王娟英面前摇晃:“妈,你想岔了,你先听他说嘛。”   陈文干也意识到自己从读初中时开始说,似乎不太妥当,也急急地分辨道:“阿姨,当然不是,那个时候我们才多大呀,我从那个时候开始说,只是想告诉叔叔阿姨,我对文芳的感情有多真,我们算得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哦,原来如此。”   王娟英抚着胸口放松下来。   “后来,我妈妈从省城回了东湖,我就回了东湖读初三,那个时候,我担心文芳在青山中学找不到对手,还经常寄回一些试卷给她与我表哥一起做。幸亏文芳没有放松学习,成绩一直遥遥领先……”   曾文芳听到陈文干滔滔不绝地说起了好些事情,不由腹诽:你在吹牛吧,同志?“处了好几年对象?”哪有?我们冲其量是今年下半年才确定关系。   不过,算了,谁让自己喜欢他呢,随他怎么扯淡吧!   曾国生与王娟英却不觉得这事有什么扯,他们觉得陈文干说得靠谱得不得了。怪不得谁来给女儿介绍对象,女儿都推拒,原来早就与陈文干在一起了。   陈文干那是谁呀!不说家世,只说学历,就足够他们仰望了。京都大学?自从恢复高考以来,他们整个县也不过出了一两名学生考上京都大学。   那年,女儿的高考分数进了京都大学的入围线,都惊动了县委书记呢。县里给了不少奖励,连记者都来采访过他们夫妻,问他们是怎么培养出这么优秀的孩子来的。   而陈文干,却是实实在在的京都大学毕业生,听说还出国学习了两年,那就是留学生了。   曾国生心里高兴,边听陈文干聊起与女儿在一起的经过,边给自己和陈文干倒了一杯酒:“来、来,文干,你与芳儿有缘,我们爷俩喝一杯。”   王娟英嗔怪道:“喝什么酒?孩子今天刚从海州回来,昨天又坐飞机、今天又开车的,多累呀。我看还不如早点做晚饭,别让孩子饿着。”   “妈,这才几点呀,哪有这么早吃晚饭?”   曾文芳哭笑不得,他们刚吃过中饭回来,如今也不过回来小半个时辰,母亲就想着做晚饭了,看来他们这一趟回来,还是喜多于惊了。   把王娟英拉到沙发上坐下,又给她端了一杯茶,道:“妈,你别急,我还没跟你和爸说沈家那边的事情呢。”   “嗯,那你说说,我跟你妈一直担心你在京都的事呢。雪儿丫头也一直问,还说后悔没有跟你一起去京都。”   想起文雪,曾文芳又不由想跟着一起来东湖的战友来。唉,这些事一桩一桩的,父母的心得有多大才能一下子接受这么多事啊!   昨晚她就跟陈文干商量过了,文雪与战友的事情还是下一步再说,沈家的事情、她与陈文干的事情都还很难说清楚呢。 第四百五十章 相册   她没有瞒着父母沈琴的事,让父母去到京都再听这些,还不如她先把事情说清楚。   只是,曾国生夫妻不认识沈琴,也没有见过沈老爷子。再加上,曾文芳是用比较平静的语气叙述这些事情的。夫妻二人并没有对沈琴、沈老爷子有过多的看法。   陈文干很喜欢曾国生夫妻,觉得他们虽然生在农村、长在农村,却没有农村人的陋习。他们热爱劳动、孝顺老人、疼爱孩子,这些劳动人民的美德一样不缺。   说起来,青山镇比柳镇要更为偏僻,可是,如果把他们二人与他柳镇那些亲人来比,那又有谁会相信他们来自农村呢?   读书的时候,也读过不少关于农民的书,包括文芳写的小说。可是,那会儿,他因为柳镇的爷奶、大伯、二伯的蛮横无理,对那些赞扬农民的片断不敢苟同。   可是,直到今天,他才真正认识了农民的纯朴与单纯。或许,曾国生夫妻在寨下村受过太多苦、受过太多累,根本没有感觉到沈老爷子的不应该和沈琴的贪婪。   “文芳啊,你说沈琴会不会回青山镇一趟啊?我前几天打电话回去,你奶奶好像又生病了。我还想着等你回来,回青山镇一趟,看看她呢。”   “怎么又病了?爸,你是不是告诉她我去京都了?”   “嗯,前一次打电话回去的时候,顺嘴说了一句。上次打电话回,你爷爷就说你奶奶身体不舒服了。”   “爸,奶奶这是心虚。你还记得吗?自从沈琅叔叔来过一次寨下村,奶奶就三天两头生病。我估计她是听到沈琅叔叔的口音与我的亲奶奶相似,担心事情被发现,所以才惴惴不安,导致生病的吧。   说起来,她也是活该,这件事藏在她心里几十年,她连爷爷都不敢告诉。如今见到沈琅叔叔,能心不慌吗?再说,我在京都看到了亲奶奶的照片,雪儿跟她长得太像了。奶奶见到雪儿跟我亲奶奶越长越像,心里也会不安的吧?”   曾国生听了,脸色有些不好看。王娟英打圆场道:“你说雪儿长得像你亲奶奶,你有没有拿回照片来?我们也来看看到底有多像。”   曾文芳拍拍脑袋,道:“有,美琪也给我整理了一本相册。我去找找,还有,爷爷与大伯、小叔,嗯,应该说沈家所有人都给你们准备了礼物。就连小叔的小女儿琬琬都送了礼物呢。我都拿出来,让你们看看啊。”   陈文干急忙走过去,帮她把行李箱打开。王娟英最想看的还是相册,因为大家都说她家小女儿长得不似曾家人,又不像王家人。她自己其实也是这么觉得的,如果不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她都会奇怪呢。   曾文芳从众多物品中拿出一本精致的相册,递给王娟英。王娟英急忙翻开相册,只见第一页赫然是一张全家福:照片中间的凳子上坐两个六十岁左右的老人,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与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子分别站在两个老人旁边。   后面从左到右站着一排人,三十多的男子、三十多的少妇,还有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而那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与年轻时的曾国生长得有五六份相似。   而那个少年,看着也有些眼熟,王娟英指着少年问站在她后面的丈夫:“这个少年可是上次来我们家的沈琅?”   曾国生仔细辨认,点头:“我觉得应该是,面容很像,照片上的年轻人稚气了一些就是了。”   王娟英又指着那个三十多岁的男子道:“这个与你长得像,估计是大哥了。”   曾国生接过相册,看了看沈珲,点点头。然后又盯着照片里的两位老人看。   照片里的老者坐着,身材不胖不瘦,长相清秀、气质儒雅,很像电视剧里那些大家族的家长。而老夫人,坐着与老者一般高,估计身材应该很高挑。但是,脸却显得有些纤瘦。   脸上虽有皱纹,但那双丹凤眼却显得极有精神。单从脸形来看,确实与文雪有几份相似。   曾国生知道,这两位就是他素未谋面的父母了。上次看什么DNA检测报告,其实,他并没有什么直观的感受。说他是京都某某的孩子,他想象不出来自己父母的长相,只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做梦,没有一种真实的感觉。如今,看到照片,他的感觉更为真实。   这张照片应该是十多年前的了,他记得沈琅说,如今父亲已将近八十,而这位老人不过六十多岁的模样。还有,母亲,也就是照片中的老夫人也已经离世十多年了。   曾国生看着照片里的老人,神情有些哀伤,眼眶里的泪水在打转:那是他的亲生父母,四十多年来,他们没有见过一次,可是,单是看到照片,他的心就被扯得生疼。如果见到了呢?他保不准自己会抱着老人痛哭一场,   只是,他还有机会抱他们吗?母亲已经与他天人相隔,两人分隔何止千里?那是遥不可及的距离。   曾国生捧着照片呆呆地站在那里,王娟英见丈夫的神情有异,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很想从背后抱一抱他,安慰一下这个出生到如今,还没有见过父母一面的男人。但是,这个场合,好像不太合适。女儿与陈文干还在行李箱里翻找东西呢。   “阿生,没事了,我们明年就可以去看爸爸了。”   王娟英终是忍不住,还是轻轻抱了一下丈夫,然后轻声安慰着。   曾国生回过神来,冲妻子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大手拉过她,道:“我们坐在沙发上慢慢看。”   “好,我还没有看到妈妈年轻时的照片呢,估计雪儿更像妈妈年轻的时候。”   王娟英顺从地跟随丈夫,挨着他坐在沙发上。蹲在行李箱前的曾文芳与陈文干相视一笑,继续整理行李箱。他们,还是不要打扰父母了。   曾国生夫妻继续翻看相册,相册的第二页,是一张黑白照片。里面是一名优雅的中年妇女,穿着一件暗红色的旗袍。可是,细看那妇女的脸,赫然是成熟之后的文雪。   “这是年轻时的妈妈,她的脸形、眼睛与雪儿真的很像。看着她,我就像看到了十多年后的雪儿。”   王娟英盯着照片感叹不已,曾国生也呆呆地看着照片,这张照片,比起前面那张全家福,人像更大,面容看得更为清晰,再加上照片上的女子更年轻。如果把照片拿给其他村里人看,大家也会说:雪儿这丫头怎么把自己打扮得这么成熟啊!   这真是他的母亲啊!根本没必要用别的方法验证,只拿着照片与自己的女儿比一比,任谁也反驳不了。他想起曾老太太,那个他喊了四十多年“妈妈”的老太太,不知道每次看到雪儿,会不会想起他亲生母亲,会不会有愧疚之心。   王娟英见他没反应,就又翻开一页,她一下子被照片中的女子吸引住了:“啊,雪儿?”   照片中是一名二十岁左右的少女,照片虽然是黑白的,那照片中那名女子漂亮的瓜子脸、飞扬的神态无不与如今的雪儿一模一样。也怪不得王娟英一时没认出来了。   王娟英想起沈琅说第一次见到雪儿的情形,不由感叹:生命真的很神奇,一南一北,相隔千里之遥,原本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人,竟然就因为神奇的血源关系牵到了一起。   如果她在外面遇到了这个长得与自家女儿这么相像的女孩,应该也会惊讶,也会忍不住去问的吧。   整本相册也就只有那一张全家福,后面的大多是单人照片,或是一家三口的照片。相册后面有几张沈珲的照片,曾国生看着照片里那个与自己有五六分相似的男子,不由更加确定:自己是这家人的孩子,这事毫无疑问。 第四百五十一章 拆礼物   曾文芳见父母已经看完的相册,便把沈家人送的礼物一一摆出来。   “爸、妈,你们看看,这些都是爷爷、伯父他们送的礼物。每个人都有十一件,因为京都那里,从爷爷到小叔的女儿一共有八人,爷爷说,他要代替奶奶给我们每人送一件。还有,爷爷有两个弟弟,那两个叔公也很好,特别期待我们一家人去京都,所以他们俩也给我们和弟妹送了礼物。”   看到地上摆满了的小物件,曾国生不由有些怔忡:从小到大,除了妻子与儿女,他从来没有收到过别人送的礼物,今天,他一下子就能收到十多样吗?   “爸,你看,爷爷送我们的是玉佩。小叔说,那些都是古玉,是奶奶嫁妆里的物品,很值钱的。不过,再值钱也不能卖,因为沈家人从一出生,每人就拥有一个。”   “爷爷帮奶奶给我们挑的物品都不一样。爸爸的是一个玉貔貅;妈妈的是一个玉镯子;弟弟的是一个金算盘,因为他听说弟弟学的是金融管理与企业管理,知道弟弟要做生意,就给弟弟送了一个金算盘。妹妹的是一挂金项链,说正好给妹妹添妆。”   王娟英自然没见过这么多贵重的好东西,她听着女儿一样、一样的拿出来,眼里心里都是惊讶:“这东西得多少钱呀?怎么能让你爷爷这么破费?”   曾文芳笑道:“这些东西本来就在家里,爷爷只是把它们拿出来送我们罢了,并不用花钱去买。”   王娟英不可置信:“都在家里?沈家怎么会有这么多宝贝?”   曾文芳拍拍母亲的手,道:“妈,您就放心吧,我不会搬空爷爷的宝贝的。美琪说了,家里的宝贝多得是,她的嫁妆单子里也全是宝贝。”   曾国生不由有些傻眼:“难道你爷爷家原是地主?”   曾文芳笑不可抑,陈文干也笑道:“叔叔,那不叫地主。在京都,沈家是名门望族,当然,沈家原本没有这么多宝贝。主要是奶奶的娘家,是丹琼国的首富,老外公把家里三分之一的财产都给奶奶当了陪嫁。”   “不会吧?”曾国生嘴巴张大成一个“O”形:“丹琼国首富?”   陈文干点头道:“是啊,这事说来话长,我也只是听到一点半点,还是等你们到了京都,让爷爷他们告诉您吧。”   “爸,你们才看了两样礼物呢,还有沈珲大伯送的。就是您大哥沈珲,是个科学家,在国家科学院工作的大哥。”   “唉!”曾国生轻叹一声,“科学家”这个词离他有多远?是小学生与中年大叔的距离,不远不近,近四十年的距离!   读小学的时候,老师曾经问过:“你们的梦想是什么?”   好多同学都举手说:“我长大了要当科学家。”   他,曾国生也不例外,当科学家,为人类发明更多有用的东西,让人们吃得饱、穿得暖,过上好日子。   如今,他是什么?他还是那个挽起裤脚种田的汉子,“科学家”对他而言,就是遥不可及的梦。   可是,那个长得与他相像的大哥,竟然就站在他遥远的梦里——那是一名科学家!   沈珲送给他的是一个金牌,他拿着那块金牌,翻来覆去地看,却看不出所以然来。   曾文芳笑道:“爸,那是大伯工作以来,得到的最高荣誉。他把这块金牌送给您,就是愿意把这荣誉与您分享。爸,大伯很像您,性格憨厚朴实,很好相处。”   女儿的话,让曾国生对京都的大哥,充满了更多的期待。   礼物一件一件地拆,惊喜一阵一阵地袭来,幸福充盈着曾国生夫妻的心怀。他们在曾家,向来是不受重视、说不上话的主。而在整个寨下村,之前是被人同情、怜悯,后来是被人羡慕、嫉妒。   今天,看着这些礼物,他们这才知道,被人重视、被人疼爱,原来是这样的滋味。   所有的礼物拆完,包括文峰与文雪的礼物在内,一共是三十三件。曾文芳又把自己收的礼物分享给父母看。当然,她收的礼物就更多了。不过,别人送她的订婚礼物,她都没有带回来。如果那些东西也要带,估计都要再开一部车才能运回来了。   因为,去参加宴会的闺秀可以不送礼物,但那些家长还是免不了要送礼的。而这些礼物,如今都堆在沈园曾文芳的房间里。她带回来的礼物,也都是沈家人、陈志越夫妻、陈志光夫妻送的。   曾文芳家本就小,这些东西摆在厅里的桌面上、地板上,琳琅满目,让曾国生夫妻看花了眼。就连陈文干都忍不住咋舌:“唉呀,我好像不但娶了一个地主婆,还娶了一个小富婆。这里好些东西都是宝贝,就是有钱也买不到。”   曾文芳颇有同感:“嗯,我估计这里有些东西是古董,我要当成传家宝,传给我们的孩子。”   陈文干顺势抓住她的小手,连连点头:“对,传给我们的孩子。放心吧,芳芳,我也会赚更多钱,添置更多的宝贝,然后,全传给我们的孩子做传家宝。”   曾文芳被抓住小手,听到陈文干的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不由羞红了一张俏脸。   曾国生夫妻听到这小两口的话,也不由乐开了花。村里跟他们差不多大的夫妻,都已经做了爷爷奶奶或外公外婆。如今,他们就盼着自己也能升一个级别,免得回到老家,总是被人问:“阿生、阿娟,你们家文芳与文峰什么时候结婚啊?”   华婶子夫妻孙子都三四岁了,人家曾国庆比他们还要小两岁,还得叫他一声哥嫂呢。   曾国生欢喜地问:“文干啊,你们之前说在京都举行了订婚典礼,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摆结婚酒啊!”   陈文干握着身边女孩滑嫩的小手,舍不得放下,只是回头笑道:“叔叔阿姨说什么时候摆就什么时候摆,我们想先去民政局领结婚证,明天好不好,我们明天去领证,我已经写好证明了。”   曾文芳听了不由一愣,这家伙什么时候竟然写好证明了?不是说好了先不领证,等明年办结婚典礼时一起的吗?   可是,她还来不及反对,就听到妈妈欢喜地喊起来:“好,好啊!明天刚好是星期一,民政局肯定有人上班。   芳芳,我记得你是单独的一本户口本,前几天我还见到过。我去找一找啊,明天你们就去登记,还有,明天让文干的爸妈来我们这里吃饭。”   “妈,哪有这么急的呀!”   曾文芳挣脱男人握住的手,小手用力地拧了一下他的大腿,瞪了他一眼,还轻轻哼了几声。这家伙就看准了她家父母盼着她结婚生子的吧?   王娟英呵呵地笑:“你不急,我急,行了吧?婷婷的孩子都几岁了?还有文兰,人家只比你大一岁,可是,大的那个都读小学了,小宝也读幼儿园了。村里跟你差不多大的年轻人都结婚了,就是跟文峰同年的年轻人,也大多或娶媳妇或嫁人了。   村里就剩下我与你爸,盼了好几年,都没盼到你结婚。唉,没想到,让你们姐弟两个读大学,会导致你们这么迟结婚,弄得我们这么难做爷爷奶奶或外公外婆!”   陈文干听了忍俊不禁,曾文芳摇头苦笑:唉,把她跟村里人相比,那怎么比?村里那些跟她差不多大的,大多没读初中就出外面打工了。打两三年工,不就找对象结婚了吗?那个时候,她还在上高中呢,怎么比?   王娟英抓住曾国生的手,期盼道:“阿生,你说对不对?我们盼着他们兄妹结婚,可是盼了好多年了。文峰那死小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长得那么高大英俊,怎么就不能给我带回一个儿媳妇来呢!这下好了,芳芳有了文干,我们很快就能抱外孙了。”   曾国生点头,对陈文干道:“阿干啊,你与芳芳先领结婚证,明年春天的时候,我们再摆酒席。明天等你爸妈来吃饭,我们再商量商量,看看在哪里摆、怎么摆。”   陈文干笑得咧开嘴,不知不觉改了口:“嗯,我爸妈本来就说好了明天来家里商量这事!爸妈,你们放心吧,我们保准会很快让你们抱上孙子。” 第四百五十二章 商量婚礼   曾文芳听到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她的婚事,她却一句话也插不上,不由气得又用力拧了一把陈文干。   无奈人家只当是她打情骂俏,丝毫不在意这点儿蚊子叮咬一样的疼痛。   “沈小叔的意思是让我们先领证,然后把家里的至亲请到酒店吃一餐。明年在东湖举行盛大的结婚典礼,把青山镇的亲戚一起请到东湖,小叔他们也会从京都过来参加。   所以,爸妈,你们要尽快拟好名单,小叔说还是要尽快办婚宴,最好在清明前,到时候,就一并把你们接到京都去认祖归宗。”   曾文芳听着陈文干的这番安排,不由有些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小叔为什么不跟她商量反而跟陈文干这个家伙说?   曾国生连连点头:“好,这个安排很妥当,你小叔办事我放心。”   “小叔说,这次的订婚典礼办得很隆重,沈家的亲朋好友该知道的都知道了。结婚典礼,就以我们陈家为主,办好婚礼之后,回到京都,再请京都的亲朋好友吃餐饭就行了。”   王娟英也连连点头:“嗯,小叔子是个靠谱的,我也觉得这样安排很好。不过,到时候青山镇的人也不少,要怎么来东湖呢?”   “会派出大巴车去接,早上在寨下村办送嫁酒,全村人都参加,妈娘家那边的亲戚、爸妈的其他亲戚朋友都要请到寨下村吃早餐。然后,在寨下村每家再选一两个人送嫁,妈娘家那边的人还有其他朋友都一起来。一部大巴车不够,就两部来。”   “那么多人?哪有这么大的酒店?”   “有,有的酒店两层都是餐厅,还有会议室,都可以用上。”   “这样也太麻烦了吧?”   “妈,不麻烦,结婚一辈子就一次,哪有怕麻烦的呢?我与芳芳的同学也会来参加,我初步估算了一下,大概有上百桌吧。”   曾国生听了,心里虽然高兴,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不由反对道:“上百桌?不行,这人太多了,影响不好!芳芳可是政府的工作人员呢,这样铺张浪费,会被领导批评的。”   陈文干笑了笑,道:“爸,您别担心,上百桌其实不多。你们知道这次我们办订婚典礼,摆了多少桌吗?我粗略地估算了一下,至少有四五百桌。所以,上百桌并没有什么,再说,文芳的领导不但不会批评,还肯定会开开心心地参加。”   “哦?真的吗?”   “当然!”   陈文干想起沈琅打的那个电话,自信满满。   曾文芳不理他们,把地板上、桌子上的礼物分成几个袋子装好,然后分别把袋子放在各人的房间里。   再轻拍小手:“妈,你不是早就说要做晚饭了吗?我饿了,我们一起去做饭吧!”   王娟英看向外面,发现天色已经暗沉下来,再看看厅里的钟,这才惊讶地道:“唉呀,都快六点钟了,干儿啊,你与你爸再讨论讨论,我先去做饭了。”   “好的,妈!”陈文干应得爽快,王娟英听着,乐得咧开嘴,脚步轻快地去了厨房。   陈文干这才看向一脸无奈的女孩,暗叫一声“好险”,幸亏他嘴快,把他与沈小叔商量的事情一股脑儿地搬出来。不然,让那位先开口,人家又不知会用什么理由说服父母,让他们答应明年一起领证呢。   陈文干对文芳的心理一抓一个准,这个时候,父母正在兴头上,曾文芳肯定不忍拂父母的意。明天,他会让自家父母早点过来,有两家父母督促,他不怕文芳不跟他去领证。   到时候,文芳看到两家父母期盼的目光,哪里好意思推托?明天领结婚证,势在必行。这也是他在京都就设想好了的场面。   陈文干嘿嘿地笑着,找了一本笔记本,跟曾国生商量起来。   “爸,寨下村的人就不用算了,您打电话回去,让他们各家自己统计上来。除了在家里的,应该还有一些嫁出去的闺女,只要他们想参加的,都算在里面。我们不收随礼,让他们来吃饭就行了。   妈那边,你也打个电话给小舅,让他们统计。现在我们要列的是,除了这些亲戚,您与妈妈还要请哪些朋友?比如说同年爷家,他们有的在东湖工作,就让他们直接来酒店吃饭。还在青山镇的,就去吃送嫁酒,然后再送嫁过来。”   曾国生没想到陈文干连罗明友一家人都知道,还知道罗明友父子两人如今在东湖做工。这小伙子,远在京都,却对他家女儿这般贴心,可真难得。曾国生心里暖洋洋,看女婿的目光越来越欣赏。   曾文芳被王娟英推出厨房,可是她都不想理睬这傻乐的爷俩了,便回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抱着枕头哀叹:就这样把自己嫁了吗?   她想起沈小叔叮嘱的话:你们上次没做措施,说不定现在就有了呢。你可别再拿桥啊,这样的男人京都闺秀都想嫁,难不成你还想把这个男人推给别人?   啊、啊、啊!小叔在说什么嘛!哪有把自己的亲侄女往别的男人身上推的道理?   可是,你道就沈琅愿意把侄女推往陈文干身上吗?之前,他看陈文干的目光都是充满防备的。可是,谁让侄女已经跟那家伙“那个”了呢!他也很无奈好不好?   他好不容易找回来的侄女,竟然一转眼就要交到另一个男人的手里,想想就心有不甘。   要知道,程成那个家伙可是等了美琪十几年,才如愿以偿。但这个家伙,一年也没等够,就得让他们结婚。曾文芳躺在床上叹气的时候,他在房间里,也正跟冯月说着这事呢。   “唉呀,我想想就不甘心!我怎么就把亲侄女推给那小子了呢!”   冯月疑惑地道:“我以为你很看好那个陈文干,所以才迫不及待地把侄女嫁出去?”   “唉!”沈琅长叹一声,摇头叹息:“我恨不得把文芳在家里藏几年,哪里愿意把她这么快嫁出去呀。”   “那你把场面弄得这么大,又是为何?”   “你哪里知道事情真相啊!那天晚上,腾飞通讯举办周年庆典,凌家那丫头竟然给文芳下药。钟力虽然打了电话给我,可是,那药是从外国弄回来的,我配了药也没办解,所以……”   “所以?你是说文芳失身了?”   “嗯,失身给陈文干了!”   “原来如此,程成在美琪大学毕业时,就来提亲,说要尽快举行结婚典礼。可是,你硬是阻拦人家,说一定要让美琪出社会实践两年,长些见识之后再结婚。”   “是啊,如果文芳没有出这事,我肯定不会让她这么早订婚。她没有在京都生活过,不知道京都之繁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过怎么样的生活。这么快就被陈文干那小子定下了,我想想就有些不甘心。可是,又实在没办法。   你也知道,文芳来京都不过十多天,但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却一件接一件。也亏得陈文干这小子,虽然年轻,但处理起事情来一点儿也不手软。我看啊,这小伙子有前途,手腕也比起我们还要硬。   听战友说,那个凌雨晨长得漂亮,工作能力不错,与他们更是有好几年的感情。可是,陈文干却一点儿也不念这些情谊,说收回股份就收回、说辞退她就辞退。我就喜欢这样说一不二的年轻人。   还有,听说孙璃也喜欢过陈文干。前几年,还曾经用家里的权势对陈文干施压,可是,陈文干却丝毫没有动心,硬气拒绝。   这个年代,对权势钱财不动心的年轻人很难得。陈文干在京都经历了许多,对文芳却一如既往地喜欢。说实话,我还是很看好这个年轻人的。”   冯月听他唠叨了这么多,不由“噗嗤”一声笑了:“你这人真矛盾,一方面舍不得文芳早嫁,一方面又舍不得这个青年俊杰。”   “可不是吗?一方面,我觉得陈文干配得上文芳,一方面,我又觉得文芳这么优秀,这么快就嫁人很不划算。”   冯月提议:“那就让泽铭与文峰兄弟俩尽快找对象,我们家也快些娶回两个优秀的媳妇回来。” 第四百五十三章 爱情有毒   “嗯,这事真得抓紧,两位叔叔都说了,我们家一年嫁出了两个优秀闺女,明年怎么也得娶回一个来。”   “呵呵,我看泽铭都被爸与两位叔叔烦得不敢在家了。”   “也不是,他这些天除了去上班,就往云峰山跑。我看妈妈的王家基因全是隔代遗传,我们家的下一代,都是经商高手呢。”   “这还不好吗?不能从政、不能从军,总得要有一样拿得出手呀。如今国家推行改革开放,经商再也不是以前排在后头的行当了。无论文芳还是文峰,做生意都是一把好手。我们沈家其他子弟有他们姐弟俩带着,说不定能挣出十个沈园来呢。   捐出沈园,既是看到许多人对沈园虎视眈眈,也是觉得沈园让我们一家人住着确实浪费。捐给国家,还能让政府人感恩我们沈家,为文峰他们创业铺好路。”   冯月点头:“嗯,我觉得你这样想很对。熟悉的地方没风景,沈园再美,我们看多了、看久了,也不觉得有什么美。好的东西就要分享,沈园虽然捐给了国家,但沈家的历史却会一直流传下去,沈家的故事会口口相传。”   沈琅拍拍妻子的手:“我最欣慰的,莫过于你与大嫂都是通情达理之人。还有,二嫂人也很好,那次去青山镇,萍水相逢,她不但留下了我与李表哥,还杀鸡招待我们。二哥长得与大哥很像,只是,他们比起大哥大嫂要显老。”   冯月轻叹一声:“在农村生活,风吹日晒,哪会不显老?不过,如今好了,等他们来了京都,我们好好待他们。我带二嫂去做护理、教二嫂保养皮肤。对了,文芳说她长得像二嫂,那二嫂必定天生丽质。”   沈琅点头:“嗯,说起来,二嫂除了比你们矮小一些,身材却是挺标准的,还有,面容也长得极美。你看文芳就知道,身材前凸后翘,皮肤白皙嫩滑。鹅蛋脸、小酒窝、眉不修而弯,唇不点而绛。”   “你呀,把你自家侄女形容得像天仙了。”   “可是,我怎么觉得我们家的女人都比天仙还美呢。”   “呵呵,之前刘江勇说你是自恋狂魔,我还不相信,现在我相信了。”   “媳妇,‘我们家的女人’也包括你,你不是应该感激我才对吗?”   “嗯嗯,我特别感激沈琅先生把我归到‘天仙’的行列。”   夫妻俩聊着天,神态自然、语气轻松。这几个月,沈家的气氛都有些怪,前些天操办美琪的婚礼、后来又操办文芳的订婚典礼,冯月忙得脚不沾地。   但是,看到身边的男人恢复了轻松明快的心情,她却觉得再辛苦也值得。   可是,这段时间,京都好几个家庭的气氛却有些阴沉。   一是凌家,因为沈家不接受私下调解,更不接受赔偿,凌雨晨被判处“拘留半年”的处罚。   因为女儿的事,凌平峰本来还乌黑的头发已经布满白丝。   凌雨晨看着外面的父亲,鼻内涌上一股酸楚。以前,她以为“一夜白头”只是小说里夸张的描写,如今,她才知道,书本上说,“小说取之于生活,高于生活”是真的有道理的。   父亲,不就是因为担心她、恨铁不成钢,才导致满头白发的吗?爷爷老了、奶奶生病,而她这个长孙,原本应该为父母分忧。这个时候,却还要父母担心。   “爸,奶奶病情好转,我就开心了。不然,我会遗憾终身的。”   “雨晨啊,如果你以前能懂事一点就好了。你读了那么多年书,如今却落到这个地步,爸爸又怎么落忍?可是,我哪里还有脸去求沈家啊?沈医生不计前嫌,不但亲自为你奶奶主刀,还带了南方一名小神医帮忙。医院的医生都说,你奶奶能安然无恙,亏得他们俩啊。   雨晨啊,你知道那个小神医是谁吗?他是陈文干的表哥,是南方省人民医院的医生,这次,人家就是来参加陈文干与曾文芳的订婚典礼的。   如今,你奶奶是好了,你却弄成这样。这事,我还不敢告诉你奶奶,你二婶昨晚还说,奶奶在唠叨,说你怎么不去看她。你二婶撒谎说,你到外国出差去了,这一走要半年呢。   爸爸如今也没法子了,沈家不接受调解,更不接受赔偿。也是,人家什么没有呀,哪会在乎这点儿赔偿?我没法子,今天中午去腾飞通讯,想去求求陈总。可是,公司的人说他回南方去了。   雨晨啊,我说你怎么就这么倔强呢,从小到大都一根筋。你小时候,我就教育你,喜欢的东西未必要得到。其实,我应该告诉你:人人都有喜欢的东西,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幸运地得到自己喜欢的东西。   特别是感情,你喜欢人家,人家也得喜欢你才行啊!‘两情相悦’才是世间最美的感情。其实,这个道理你不是不懂,你也是懂得的啊!以前,我与你妈劝你嫁给江华,你不就是用这个来说服我们的吗?   你说江华是一厢情愿,他喜欢你,不等于你喜欢他。为什么这个道理你就不能用在自己身上呢?雨晨啊,现在怎么办才好啊,爸爸心疼你,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凌平峰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如果换成以前,凌雨晨肯定会觉得烦,可是,今天,她却麻木地听着。   父亲恨铁不成钢,她当然知道。可是,如今才知道有什么用呢。   从小到大,她看着聪明懂事,其实,父母知道,她的性格特别倔强。看到喜欢的东西,总是千方百计也要拿到手。只是,无论设计什么东西,是物质还是亲情、友情这些精神食粮,她似乎从来没有失过手。   比如奶奶,其实奶奶有点儿重男轻女的思想。小时候,她就发现奶奶更喜欢哥哥与堂弟。可是,她偏不信这个邪。在奶奶面前,她嘴巴特别甜,进门一句“奶奶”,出门一句“奶奶”。   观察奶奶想喝水,就急忙去端水;看到奶奶想去阳台收衣服,她就急忙端着凳子去收衣服。奶奶做家务累了,她就去给奶奶捶背,奶奶喜欢哥哥与堂弟,她就对哥哥与堂弟特别亲热。再加上男孩子调皮,读书成绩也比不上她。终于,奶奶情感的天平倾斜到了她这边来了。   她心里高兴,后来,她又从其他事情中获得了成功。这些更加坚定了她的信念:她觉得,世界上任何事情,只要她努力,都有机会获得。   比如去M国做交流生,她那一届也有名额,之前,她并不想去,所以就没有申请。可是,当她得知识陈文干要去的时候,当时她本专业的学分已经修得差不多了。为了去M国,她硬是多修了企业管理这门专业,她努力博得了教授的认可,终于争得一个名额。   或许,正是这些成功让她得意忘形,以为什么事情都可以通过自己的主观努力获得。没想到,她用在陈文干身上的实践,却大大地打了她的脸。不但告诉她,并不是什么东西她想要就能要到的,而且,这次她不但得不到,还会让她付出惨痛的代价。   半年的时间并不长,可是,这不长的时间,她得在监狱里度过。出去之后,她就不再是原来那个天之骄子凌雨晨,而是一个坐过牢,有了污点的凌雨晨了。   骄傲如她,还能在京都呆下去吗?如何面对家里的亲人?如何面对同学师长?之前,凌雨晨并没有想过这些,她浑浑噩噩地过了十几天,直到判决下来。还有,父亲这一长而哀伤的唠叨。终于让她有了少许的清醒,她凌雨晨栽了!   现在,她甚至有点恨:为什么以前都能成功?为什么以前不让她失败?为什么这一栽,就摔得那么厉害?谁来告诉她,这是为什么?   如果,她不能如愿去M国做交流生那该多好,说不定,她早已经结婚生子了;如果她用了所有的努力也得不到奶奶的疼爱该多好,她就不会如此天真,以为只要努力了就得到;如果,如果刘江华不这么爱她、宠她该多好,那么,她就不会落得如今的地步。   可是,为什么好就一点儿也不后悔自己会喜欢上陈文干、爱上陈文干呢?或许,无论那些如果有没有可能,爱上陈文干却是无可扭转的事情,除了她没有上京都大学。   因为,只有她知道那个男人对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不说外表高大威猛、五官俊俏,是她一直寻找的佳偶。就是性格上,处事果断狠辣,温和的时候似水,狠戾的时候像狼。一切,都那么符合她理想中的男人形象。   可是,偏偏她爱上的人有毒,或者,应该说“爱情有毒”更为恰当。 第四百五十四章 节操呢?   谁也不会为凌雨晨犯的错误买单,凌雨晨的父母帮不了她,曾文芳更帮不了,不,应该说她也不愿意帮忙。一次害她失了身,再一次还想拐了她,对这样为了私利千方百计害她的人,她怎么样也喜欢不起来。   要说曾文芳虽然喜欢感化人,但也不是没有原则的老好人。凌雨晨会有怎么样的结果她不知道,在京都时,她只听说凌雨晨的股份都被陈文干以市场价买了回来。   陈文干还诱惑她:“文芳,你是因为我们公司的人差点儿出事,从凌雨晨那里拿回的股份就转给你吧?”   “怎么转?送吗?”   “可以啊,我拿回来的股份送给你做聘礼,战友的就送给雪儿做聘礼吧!”   “嗯,这方法不错。战友同意吗?”   曾文芳可太知道腾飞通讯了,如果能成为这个未来世界五百强企业的股东,嘿嘿,她睡着都会笑起来吧!   “战友怎么会不同意?”   陈文干看向战友,只见战友笑眯眯地道:“姐,我是太同意了!让我把腾飞通讯所有的股份转让给雪儿都行。”   陈文干当即拍板:“行,那我们准备好股份转让书,雪儿那份你也带回去给她签,签好记得寄回来哦。”   “不是吧,真要送啊?”   曾文芳还以为他们在开玩笑,但见战友兴匆匆地要去准备合同,她还是吓了一跳。   “聘礼可不是就要送的吗?”   战友止住步,回头疑惑地道:“你不是要反悔吧?”   曾文芳无奈抚额:“我自己的聘礼可以收,可是,雪儿的聘礼我哪有权利收?”   “没事,我会写信给雪儿,你只要把合同带给她,让她签名就行。”   “算了,我用给雪儿准备的嫁妆买了你的股份算了。”   “不行,姐,你的嫁妆与我的聘礼是两回事。这样吧,如果雪儿愿意签字,你别阻止。如果雪儿不愿意签字,那你再把钱转给我。这样行吗?”   看着战友一脸期待的模样,曾文芳有些无奈,自己这是被讹上了吗?记得第一次见面,这个比自己大了两岁的家伙就叫自己“姐”,谁知道这么多年下来,这个“姐”竟然给还神奇地坐实了。   不过嘛,看在他等了雪儿五六年的份上,就原谅他吧。至于这股份,也不是什么大事。如果这门亲事真结成了,那就不给他钱,如果亲没结成,那她就用钱买过来,当成送妹妹的嫁妆好了。   想到这里,她便没再说什么,毕竟,后世那些企业卖广告的时候、大家选择商品的时候,总是用“世界五百强”这个词来评判与衡量,消费者,包括她也都习惯了这个说法。   再说,战友这家伙本就是技术型的人,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腾飞通讯未来的广阔空间,不然,也不会大方到随便就分了一成股份给凌雨晨了。再说,腾飞通讯如今与明友集团来比,格局实在太小,战友看不上也正常。   可是,她不同呀,她可是重生之人,上一世,腾飞通讯的新闻与广告铺天盖地;腾飞的MP3、MP4,腾飞的手机、电脑,还有,腾飞的平板电脑,腾飞的商城等等,在全国那是太出名了,其实说是享誉世界也不过。   因为,就连M国这等世界大国,都觊觎腾飞公司研制出的芯片以及腾飞手机完美无缺的快速冲电、高清拍照技术。   如果,她与妹妹都成了腾飞通讯的股东,哈哈,那她们以后不是可以坐等收钱,并且还会收钱收到手软了?   唉,就是不知道凌雨晨失去了这家大公司的股份,以后会不会后悔莫及?   如果换成是她,因为抢一个不属于自己的男人,而错失了万千家产,那她肯定会痛哭流涕的吧?唉,别说痛哭流涕了,就是上吊的心思都会有了。   曾文芳觉得这趟京都之行,虽然遇到了几桩麻烦事,但终归还是好事多于坏事。亲人认了、未婚夫有了,还成为了未来世界五百强企业的股东。   还有,她这一趟还阴差阳错地帮陈文干找到了陈学胜,自己收服了殷文立,这些事情只要想想,都觉得是赚到了。   依着曾文芳特别容易满足的小女子心态,她对这趟收获多于付出的行程,是满足得不能再满足了。   不过,芳芳,你是不是还忘了一件事?就是,你这趟京都之行,可是失去了少女最珍贵的东西哦!   什么?你说的是贞节吗?切,那也要看这东西给了谁,如果是给了她觊觎了十年之久的男神,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曾文芳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如果她的想法让沈小叔知道了,不知道会怎样鄙夷唾弃这个侄女呢。真是的,一个姑娘家家的,节操呢?   唉唉,这事就别说了!之前,在京都麻烦事不断,她觉得都是因为京都与自己的八字不怎么合,回了东湖就一切OK了。   可是,她哪里知道,东湖这边也麻烦不断。有陈文干这厮给她惹的,也有沈小叔那通电话给她惹的,当然,也有她自己惹的桃花。   却说她回到东湖那天,已经是周日。虽然说好了第二天家长见面,还要办什么结婚登记,可是,单位还是免不了要去的。   两周没有去上班,她的心还是有些忐忑不安的。工业园虽然已经逐步上了轨道,可是,还是有很多工作要完善,要做好的。只要她还在工作岗位一天,她就得尽自己的责任。   于是,第一天一大早,她就去了办公室。当然,还提了不少京都特产,吃的用的应有尽有,并且是单位每个同事都有,包括保洁员阿姨。   伍学武从早陈志越那里得知她与陈文干订婚的事。又见她笑容可掬的样子着实可爱,不由开起了玩笑: “文芳啊,我看你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啊。”   曾文芳抿嘴而笑:“主任,明年可以吗?明年我不请您,陈叔叔也会请你的吧?”   “呵呵,你知道我与陈大哥有交情?”   “当然,早就看出来了。”   “对了,你有事情不是可以打电话向我请假吗?你要订婚,我还能不给你假?听张市说,你请假的事情,还是拜托别人帮你打电话给张市的。你能不能跟叔叔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伍学武自从上次与陈志越聊过之后,在曾文芳与伍晓聪面前就自称起叔叔来。曾文芳也不介意,在单位就叫他主任,在外面偶尔也会叫他一声“叔叔”。   只是这事要怎么解释呢?曾文芳想,她会调到京都工作的事情也瞒不了多久,不如干脆先垫垫底好了,免得以后调走了,单位同事埋怨她隐瞒。   于是,她就简单地说了一下自己的身世,也说了沈家要把他们一家人接到京都工作生活的打算。   “不会吧?京都沈家,这可是了不得的大家族。文芳,你竟然是沈家的人,那以后不是要叫你沈文芳了?”   “主任,我姓什么不重要,反正你叫我文芳就行。”   “可是,我怎么觉得这事听着像传奇故事或是小说里的情节呢?换孩子?这事我只在电视剧里看到过,在现实生活中还是第一次听呢。”   “唉,我也是前两个月才知道这事。说实话,如果不是老家的奶奶特别不待见我们一家人,我也不会相信这事。”   “真是世事难料啊,即使你爷爷奶奶不待见你们,可是,你们姐弟仨一样成才了。不过,我从这件事可以得出几个结论:一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二是 ‘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你们姐弟是金子,所以即使出生在农村穷山沟里,也会被挖掘出来。”   “主任是在取笑我呢。其实这事,说起来还得感谢陈文干考上了京都大学。因为他在京都大学读书,我才会带妹妹去那边旅游,也才有机会遇到沈家的亲人。”   “所以不是正好说明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吗?是非曲白总会理顺,事情真相总会水落石出。”   “呀,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没想到我也不过半个月没来上班,主任说话就那么有哲理了。”   “呵呵,跟你们这些文艺青年在一起工作,总能学到一些东西嘛!”   “嗯嗯,说得没错,正如我们跟着您工作,肯定能学到一些经验一样。不过,主任,我的事情您知道就好了,先不要跟别人说。”   “如果张市问起呢?”   “张市不是外人,当然可以说了。”   “好,我知道了,你这丫头的意思我也不是外人,对吧?”   “当然,我不是叫您叔叔吗?” 第四百五十五章 京都的女人是老虎   曾文芳虽然大半个月没有来单位,但是,单位的领导与同事还是一如之前,对她亲切而友好。只是,黄晓聪的态度却有些耐人寻味。   他在伍学武的办公室里坐了一会,拿了属于他的那份礼物,只向文芳道了句谢,就说有事要做,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这段时间他很忙,因为文芳请假,文芳手里的事都交到了他手上。伍学武与曾文芳都只以为他忙,并没有放在心上。   而黄晓聪也确实忙,也因为这一忙,就少了时间陪未婚妻,而少了时间陪未婚妻,就得向未婚妻解释。没想到这一解释,却解释出事情来了,弄自己心烦意乱的,与吴俏丽的关系也一时降到了冰点。   记得那天,他跟吴俏丽说起自己这段时间会忙一些,因为单位一个同事请假去了京都。后来,吴俏丽让他陪吃饭,他又因为曾文芳继续请假不得不推辞了。还多解释了一句,说同事曾文芳去京都与她的男朋友举行订婚仪式。   吴俏丽立刻变了脸,问他的同事到底叫什么,同事的男朋友又叫什么。结果,这事他说过后,吴俏丽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还咬着牙、流着泪跑走了。   开始,他还以为吴俏丽是在意他曾经喜欢过文芳一事,后来,他才从别人嘴里听到了一些关于吴俏丽的闲话,心里的郁闷可想而知。   整个上午,他去了两趟主任办公室,去了一次曾文芳的办公室,可是,都是神情恍惚,看向文芳的眼神有些闪烁,还有一丝难为情。   伍学武没发现,他以为黄晓聪是高兴的。毕竟文芳回来了,以后他的工作就轻松了。曾文芳却发现了,隐约觉得黄晓聪这副神情有些不对。   他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是难于接受她与陈文干订婚的事?应该不会的呀,按理说,黄晓聪早就知道她与陈文干的事情,上次,还让陈文干多来单位,免得她被那些企业老板骚扰。   那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呢?曾文芳在忙着手里的事情时,脑海里还在思索着种种可能性。   直到快下班的时候,黄晓聪又一次来了曾文芳的办公室,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抚额,一脸头痛的模样。   曾文芳不由开口:“黄科,你这一个上午都魂不守舍的,到底怎么了?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我能不能帮忙?”   黄晓聪苦涩一笑:“估计帮不上忙了,知道我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你说说吧,把我当垃圾桶也好过你一个人烦恼啊。”   “你知道我曾经喜欢过你吧?”   “那又怎么样?喜欢过我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呀。”   “关键是,我的未婚妻也认识你,并且,唉,这事情说来也是阴差阳错,没想到我们一对未婚夫妻,一个被你拒绝过,一个被陈文干拒绝过。”   “你说什么?你未婚妻到底是谁呀?”   “吴俏丽,认识吧?听说之前是陈文干母亲看好的对象。”   “啊?”曾文芳惊讶地捂住嘴,才让那句“怎么是她”没有从嘴里滑出来。   吴俏丽,是继罗玉莹之后,汪依桐为陈文干选择的准媳妇,吴雨泽的小姑、刘纤秀的小姑子。   唉,这信息量也未免太大了。她与黄晓聪好歹也同事了这么长时间,这家伙怎么一点口风也没露呢。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男未婚女未嫁,先别说她与黄晓聪本就没什么,即使之前她与黄晓聪处过对象,陈文干与吴俏丽也处过对象,那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呀。   曾文芳心情平静下来,挑眉问:“那有什么关系?不说之前我们没有谈过恋爱,陈文干也没有跟吴俏丽谈过,就是都谈过,也不会影响你们的关系吧?”   “唉,虽说没有影响,可是,心里不舒服是肯定的了。”   “黄科,说起来你也算是新时代的男人,你不会这么小气吧?女朋友相过亲你都要计较吗?”   曾文芳还有几句话没有说出来,她记得以前曾经看过微信公众号的一篇文章,里面说一所技术学校,有个女孩子因为是处,而被人瞧不起。可以想象,再过二十多年,如果男人还执着于所谓的“处女情结”,不知道能不能娶到媳妇。   黄晓聪苦笑:“我本来没想什么,可是,前几天我听伍主任说起你与陈文干在京都举行订婚典礼,回到家里无意中说起。结果俏丽脸色大变,情绪几乎失控。后来,我打听过后,才知道其实她对陈文干的情意还在,充其量,我也只是她一个备胎。”   曾文芳的嘴巴几乎张成了一个“O形”:“不会吧,我记得陈文干去年受伤回来休养,她倒是经常去医院看望陈文干。后来,陈文干回了京都,他们之前就没有联系了。对了,我听陈文干说过这事,说俏丽的母亲明确地回绝了汪姨,说她女儿已经找一个对象了。”   黄晓聪点头:“这事倒是真的,陈姨很喜欢我,一直在撮合我们。俏丽没办法才听了她妈的,跟我相处。应该说,陈姨希望我们能成,可是,俏丽一边跟我交往,还一边存着别的心思。”   “不会吧?前几个月陈文干跟我处对象的事情都传遍东湖了。俏丽没理由不知道呀,她那个时候是什么反应?”   黄晓聪摇头:“也是巧了,前段时间省里有一个比赛,我们市里也要有节目参加。俏丽那组的节目被选上了,她一直忙着排练。去省里参加比赛后,这个节目又被选上了,得到各市巡回演出。我估计她那段时间忙,没有留意这个消息。   唉,如果有那个消息缓冲一下,她不至于那么难受。可是,这次听到的是你与文干订婚,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在我面前就哭了出来。你说,我们处了一年多,都要结婚了,她还这样,我能不难受吗?”   曾文芳听了黄晓聪这番话,心里也不好受,试想,自己全心全意地对一个人,对方也全盘接受了,如今才发现对方心里另有其人。这事,搁谁身上也不会好受。   “那你打算怎么办?难不成因为这个事情你们还要闹到分手的地步?”   “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去年,你明确拒绝我之后,我的心就从你身上收回来了。跟俏丽相处这么长时间,她多才多艺,性格也好,慢慢地,我就喜欢上她了。   如今,她这样,我是真伤心。这样的事,我不知道跟谁商量,毕竟,这不是什么有面子的事。我想,这事跟你也有些关系,也只能跟你说了。只是,我不知道你在京都的联系地址,不然,我早就打电话给你了。”   曾文芳想了想,道:“你先想清楚自己能不能放下她,如果不能放下,那就想办法挽回。你自己也喜欢过别人,知道一旦抽离了放在别人身上的感情,爱上另一个人也不是难事。   之前,陈姨可能听说京都那边有很多有权有势的闺秀缠着陈文干,担心她即使嫁给了陈文干,也没有想象中幸福,所以才劝她放弃这门亲事。那我也跟你说说我在京都遇到的事情,或者,能让她觉得自己跟陈文干确实不合适呢。”   曾文芳原本不想告诉黄晓聪自己与沈家、与陈文干的事情,可是,如今这事关系到了人家的幸福,不说可就不够朋友了。如果她说了事情经过,能让吴俏丽意识到与陈文干的差距,说不定,吴俏丽就能一心一意对黄晓聪了。   毕竟,黄晓聪也是一名好青年,曾文芳希望他能获得幸福。吴俏丽喜欢陈文干也没有错,之前,还有双方父母撮合,也不能怪人家小姑娘对陈文干有意。因此,曾文芳同样也希望吴俏丽能幸福。   她简单地说了自己与京都沈家的关系,这段时间在京都几次被人找麻烦的事。然后,还挥挥手,豪气地说:“你别看我这一趟京都之行带回了一个未婚夫,其实,我也失去了不少东西,少女最宝贵的东西都丢在那里了。   唉,如今我看京都啊,都有些惶恐,说实话,如果我不是沈家女,估计也没有勇气跟陈文干订婚。唉,老和尚告诉小和尚‘山下的女人是老虎’,我却要告诉你与俏丽,‘京都的女人才是老虎’。”   这话说得有趣,一脸郁闷的黄晓聪听了都不由乐了。   这时,曾文芳口袋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来接通:“哦,要吃中午了呀!我知道了,这就回去。嗯,不是因为太久没来上班,事情多嘛!接我?不用了,我不是开了车来吗?我自己回去就行!你们饿了先喝点汤,我立刻回去。”   挂了电话,她笑着对黄晓聪道:“怎么样?你是开你的摩托车呢,还是蹭我的车?不过,我下午可能会晚点来,你下午的事情多不多?”   “我下午还真有事情要做,得早点来,罢了,我还是开我的摩托车吧。”   “哈哈,好!那下午见!”曾文芳急忙收拾东西,关了办公室门回家。 第四百五十六章 亲家见面   曾文芳下午的时候果真没能早来上班,因为,双方父母在曾文芳家里聚餐,这午餐就吃了一个时辰。   “今天很忙吗?我让干儿去接你,他说你开了车去。”   曾文芳回到家里的时候,家里已经摆好了饭菜。汪依桐也在一旁帮忙摆放碗筷,见她开门进来,急忙热情地迎上去接过她的手提包。   “阿姨,您坐着就好,我很快就来。今天是有些忙,毕竟请了这么长时间的假,落下的事情有些多。”   曾文芳拉着她的手,把她按在凳子里坐下,自己去厨房洗了手,才出来。   “爸,要打火锅吗?”   在另一张小桌子里,曾国生还准备好了打火锅的工具,因为是冬天的菜容易冷,曾国生干脆就把打火锅的工具拿出来了。   “嗯,我是想着,我们先吃,等会儿菜冷了,就放进火锅里热一热。锅底是骨头鸡汤,我还洗了很多青菜、豆腐之类的,等会儿放在火锅上加热了就能吃。”   陈志越赞道:“阿生想得真周到,如今天气冷,菜没一会儿就冷了。这样好,我们就可以慢慢吃、慢慢聊了。”   王娟英先盛了汤给陈志越,然后是汪依桐、曾国生,最后才到两个孩子。曾文芳接过碗,让母亲坐下,道:“等会儿盛饭喊我一声,我来帮忙,长辈们就记得多吃东西就行。”   陈文干随和:“对,最好叫我,我吃饭快,动作也快。”   双方家长见两个孩子一唱一和,心情特别愉悦,感觉桌上的饭菜都是美味佳肴。   两家家长第一次正面接触,没想到竟然能相谈甚欢。大家都很高兴,特别是汪依桐,见惯了柳镇陈家亲人的贪财、好吃懒做以及无理取闹。来曾家的时候,一直在心里说服自己:要宽容、体谅,不要与农村人一般见识。   谁知道,来到曾文芳家里才知道,人家根本没有农村人的做派。曾国生性格憨厚老实,王娟英温柔细致,两人对他们礼貌如待贵客。一口一个大哥、一口一个大嫂,喊得亲热,招待也实在周到。   曾国生拿出最好的茶点招呼他们,王娟英在厨房里做菜,汪依桐几次想进去帮忙,王娟英都不依,还让陈文干拿出几本相册,让他们边聊天边看看。   还有文芳书柜里的各种证书奖状,王娟英也一股脑儿地搬出来:“大哥大嫂,我知道家里或是市里都有人说我们芳儿的闲话,我知道你们不会相信那些闲言,但是多听了,心里也会不舒服。   今天,我就把文芳这些年拿的证书与奖状给你们看看,也好让你们多了解她。文芳从小就是个懂事的孩子,她很小的时候就跟我说,她有两个愿望,一个就是读书成才,成为一个对国对民有用的人;一个就是赚钱让我们一家人都过上好日子。   这么多年来,她不知道受了多少苦,但是,我觉得辛苦倒没什么,我们文芳受得住。最烦的是那些人无事生非,见不得我们家好,总是在传一些流言蜚语,中伤我们文芳。   大哥、大嫂,你们看,这是芳儿读中学时得的奖状与证书。你们看一看就知道那些人说的话有多么无聊、多么没有根据。你们看,这是县里的三好学生奖状,这是……”   从中学到大学,再到工作之后得的“先进工作者”之类的,王娟英全都搬出来了,茶几上放不下,她就全堆放在地板上。   陈志越夫妻对奖状证书之类的东西当然不陌生,可是,面对小山般的各类证书,他们还是惊讶不已。   算起来,陈文干放在家里的证书却没有文芳多。因为,男孩子嘛,长大之后一般都不会把自己的奖状与证书交给父母放了。   王娟英说起女儿来,就会滔滔不绝。陈文干见状,偷偷地回了厨房帮忙看火,顺便也帮忙洗菜。   两对夫妻年纪相近,经历虽然不尽相同,但是,对孩子的爱却都是相同的。他们两家的孩子又都是优秀,所以说起来竟然有很多共同话题。   今天,一直对农村人有偏见的汪依桐,才知道了什么叫“农民”,她想,她现在才知道,为什么书上描写的农民,都是热爱土地、热爱生活、勤劳又善良的。她以前是把个别当成普遍了,如曾国生夫妻那样的,才是真正的农民代表。   说完了儿女读书时候的事,然后大家就着婚礼之事商量起来。汪依桐发现,曾国生夫妻对婚事根本没有什么过分的要求,还总是为他们着想,说不要弄这么大排场。   王娟英说得实际:“之前,我也很在意别人的看法。后来,文芳总劝我,说别人是在看热闹,很多事情是好是坏,是对是错,要当事人才清楚。事情多了,麻烦多了,渐渐地,我也知道人只要守好了原则,其他事情都没有太大的所谓。”   汪依桐笑道:“我知道你们的想法了。不过,文芳与干儿结婚,我们两家也不缺钱,按理来说,弄排场一些也没关系。”   王娟英点头:“那就按你们的想法来做,我与阿生没有意见。我娘家那边的人最疼爱文芳,估计来的人会比较多。但是,我哥与我弟都是靠着文芳的帮衬才赚了些钱,早就给她备好了嫁妆。   不过,文芳说这些礼物都只是暂时收下,等我哥哥与弟弟家办喜事的时候,要加倍送回去。我是觉得只要她舅舅送的,都让她拿着。以后,他舅舅娶儿媳妇或者嫁女儿,我一样也会置些东西给他们的。”   “嗯,说得也是,毕竟是你大哥与弟弟的心意。以后,你们送,我也会备好礼让他们送的。”   不过,王娟英对未来还是有些不安,毕竟要离开家乡到遥远而繁华的都市。她的父母年迈,以后要回一趟,不知道有多难。还有,离开青山镇去京都生活。以后,寨下村的人说起他们家的人来,是不是会当故事来说了呢。   不过,这些惆怅都被女儿婚事的喜悦冲淡了。   两家人吃过饭后,汪依桐还嗔怪儿子:“你早介绍我认识你叔叔与阿姨,我以前也不会阻止你跟文芳的事了。”   “妈,以前的事都过去了,结局好不就行了?”   “是,都是你有道理!你等会儿送文芳去上班,顺便去一趟民政局吧。”   “好的,妈,放心吧,我都准备好材料了。”   “让你与文芳上午就去办了,你就说下午再去。”   “妈,我想让你心服口服,真心想让我与文芳结婚。”   “我早就心服口服了,不过,今天两家人吃了一餐饭,确实更舒畅了。行,人家是‘知子莫若母’,如今你是‘知母莫若子’了。你是知道我来曾家的时候,心里有些忐忑不安的吧。”   “那是当然!我就是知道你心里不安,所以才想让你真正安心之后,我们再欢欢喜喜去领证。”   陈文干跟母亲交待好,又把父母送出了大门,才回头问文芳:“芳芳,你有没有跟伍主任说下午迟点到单位?”   曾文芳撇撇嘴,轻叹一声:“唉,我说是说了,不过,刚吃过饭有点累,我还想睡一会怎么办?”   “没事,这个时间点民政局也没人上班啊。还是得等上班时间去,再说,家里离民政局又近,你就去睡一会,等会儿我喊你。”   “当真?”   “当真。”   陈文干虽然也很想跟着回房间,可是,文芳父母就在屋里,他们又还没有领证,他确实在顾及文芳父母的心情。   曾国生高兴,原本中午不喝酒的他,今天却中午喝了不少酒。王娟英扶着他进了房间,安排他躺下了,才出来洗碗筷。   陈文干想进厨房帮忙,也被王娟英推出来,让他进文峰的房间休息。   “可是,我怕睡迟了误了时间。”   陈文干说起自己不愿意去休息的原因,王娟英哈哈大笑:“你呀,到了时间我会喊你。现在是还不到两点,我两点半的时候喊你,可好?”   “嗯,好的,妈,那我去睡一会啊!” 第四百五十七章 真的结婚了?   时间一到,陈文干与曾文芳都被王娟英叫醒了。曾文芳嘟着小嘴撒娇:“妈,人家还没有睡醒呢。”   王娟英捏了一下她的小脸蛋,嗔道:“平时这个时候你都去上班了,今天吃饭迟,我才许你赖床,你们还是快点去吧。   我看这样安排好一些:先去领证,然后文干送你去上班。将近下班的时候,再让文干接你。然后,你们是要去过两人世界呢,还是请单位的同事或是朋友吃一餐呢,就随你们了。”   曾文芳想起昨天说好下午下班后去一趟柳镇,急忙道:“妈,下午下班后我们准备去一趟柳镇,看看文干的爷爷奶奶。”   王娟英一听,连连点头:“嗯,应该的,要去看看老人家。周末的时候,你们也要回青山镇一趟吧。也要去看看文干的外公外婆。”   “嗯,我安排一下,如果单位事情不多,我想早点回去一趟。爸妈想一起回也可以,我们也去看看外公外婆。”   “我啊,就暂时不回去了。我的车还没有学好,教练说再过几天就要去考试了,我有点怕跟不上,要多练几次。再说,上次来东湖之前,我去看了你外公外婆,他们身体不错。   之前你说过,春节的时候不要让两位老人打扫房子,前几年都跟你舅舅、舅妈说了。他们都没敢让你外公外婆做重活。”   “嗯,这也好,很快就要过春节了,我们今年最后一年在青山镇过年,到时候我们多陪陪外公外婆。”   “对了,你们准备好礼物了吗?我们家里有,拿一些给他们。”   王娟英说完就要去拿,陈文干急忙拦住:“妈,我们早就准备好了,怕麻烦都放在车上了。等会儿再买点水果之类的东西就行了。”   “这样啊,那行,你们注意安全,晚上的时候也要早点回来。”   “嗯,知道了。”   陈文干手里拿着王娟英交给他的资料,里面自然是户口本与身份证。他又检查了一下他自己的资料:户口本、身份证,还有单位证明。   他早就打听好了,结婚登记本来只需要双方的户口本与身份证,但是,因为他的户口在京都,所以,就得写一张单位证明。   两人出了门,曾文芳坐在副驾驶室里,直到车子停在市政府里面的大院子里,才清醒过来。   “我们真的要去领证?”   陈文干扬了扬手里的资料袋,“怎么?到了楼下你还想要反悔?”   曾文芳摇头晃脑:“唉,我只是不太敢相信而已。”   是啊,这段时间她感觉自己过得浑浑噩噩的,到底发生了什么,有时很清晰有时又很迷茫。她不是没有想过跟陈文干结婚,但是,总会被“上一世陈文干到底娶了谁”这个问题困住。   直到从民政局出来,她手里捧着一本红本本,心才落到了地面上。是啊,上一世,她嫁给了叶元轲,这一世,她没有嫁到叶家,而是上了高中、读了大学,成为了一名国家干部。   既然这一世,她没有嫁入叶家,那陈文干上一世到底娶了谁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这一世陈文干娶的是她,不就行了?想通了这一点,曾文芳的心情才轻松下来,看向那红本本的心情也愉悦起来。   “哈哈,我们真的结婚了?”   她手捧红本本,神情有些傻,语气里的喜悦藏也藏不住。   陈文干拉着她走到拐角处,揽着她的腰,抑制不住兴奋之情:“媳妇,从今天开始,你真的是我媳妇了。”   曾文芳白了他一眼,她傻,这家伙好像也有点傻。可是,她实在不知道领结婚证应该是什么感觉。因为,上一世,她根本没有跟叶元轲去镇府民政部门办理过结婚手续。   结婚没有去,离婚也没有去,上一世的她,就像一个笑话。结婚登记是什么滋味?结婚程序是怎么样的?现在她多少能说一些了。   “媳妇,感觉怎么样?”   “也没什么感觉嘛,工作人员问什么就说,让怎么做就怎么做,照了相片,签了名字,好像也没做什么,就拿了两本红本本。”   “嗯,本来就没什么。最大的区别就是,我可以光明正大的抱你,我可以大声地喊你的父母为爸爸妈妈。你知道吗?今天两家父母一起吃饭,我突然不敢喊叔叔阿姨爸妈了。我怕我爸妈怪我,说你还没有喊他们爸妈,我就喊上了。   你知道,我妈对这些挺介意的,她只有我一个儿子,心思要比别人多得一些。唉呀,现在好了,媳妇,你可得改口了,等会回到柳镇老家,一定要喊爸妈。”   “叔叔阿姨也会回老家吗?”   “又喊错了,喊爸妈。”   曾文芳很想翻白眼,至于这么计较吗?不过,她还是顺从地重复问了一句:“那爸妈今天晚上也会回老家吃饭吗?”   陈文干在她的俏脸上“啵”地亲了一口,才笑道:“当然,他们会先回,我们迟些回。”   这是在市政府外面呢,曾文芳担心再呆下去会被以前的同事看到,急忙推开他,道:“那行,我还得去上班,你五点半后来办公室接我吧。”   陈文干又亲了她一口,才放开她,埋怨道:“唉,人家都有婚假,可是,你结婚当天还得上班。”   曾文芳白了他一眼,道:“我都请了那么多天假了,哪里还好意思请假?快点啦,我这么迟去都不好意思了。”   “好吧,立刻送你去。”   两人这才上了车,在车上,陈文干还叮嘱道:“等会儿我去班长那儿一趟,告诉他我们结婚的消息,顺便买好水果之类的。放心吧,媳妇,一切有老公我呢。”   “真受不了你!”曾文芳见这家伙逮到机会就“媳妇、媳妇”地喊,不由好气又好笑:“知道了,我只在办公室等你就行了。”   “嗯,媳妇真聪明。”   这也能用上“聪明”这个词?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是傻子,曾文芳却觉得刚结婚的男人更是傻乎乎的,不过,傻得挺可爱。   “还有,你那本证要拿好放好,如果有人追求你,你就拿出来给他看。特别是那个唐冬阳,不如找个时间请他一起请吃个饭?”   曾文芳翻了个大白眼:“陈文干,你傻吗?谁拿了结婚证不是把它放在抽屉里?谁把这红本本一直拿着,见人就说我结婚了的?”   陈文干哈哈大笑:“我,我决定回到京都,拿着红本本到公司转一圈,告诉每个人:我结婚了!哈哈……”   真这样做,那也太丢脸了吧?曾文芳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不由笑弯了腰:“你呀,别这么丢人了。京都那边已经人尽皆知了,难道你公司里还有烂桃花缠着你?”   陈文干臭美地道:“嘿嘿,我是我们公司里所有姑娘的男神,不过,据说,你在周年庆典上一曲《东方之珠》,弄得我好些粉丝换了崇拜偶像,如今公司的男员工心里的女神是你。就是女员工,喜欢你的也快要超过我了。”   “有这么夸张吗?”   “就是有啊,这些事还是战友告诉我的。你知道,他比较没有架子,很多员工会跟他说心里话。”   “呵呵,听你那个凌师姐说,你在生活上温润如玉,在工作中严肃认真。哼,如今我也是公司的小股东了,以后去了京都,我不时就要过去突击检查。”   “欢迎领导视察工作,不过,我在股份转让书那里改了一下,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到。”   “怎么改的?我怎么不知道?”   “之前我们公司不是被挖走了两名科研人员吗?走的时候,我把给他们的股份买了下来,一并给你,加起来刚好10%。毕竟战友给雪儿的是一成,没道理我给你的聘礼比他给雪儿的少。”   “你计较这个干嘛,多少都没关系。只要我是股东,可以随时去视察就行了。”   “呵呵,我的就是你的,欢迎总经理夫人前去公司视察工作。”   “嗯,这还差不多。好了,我下车了,回见。”   “呃,媳妇,等等!”   “又干嘛?”   “还有一个常规动作没有做呢!以后,这个动作不能省。”   陈文干的身子横过来,然后俯身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才放开她:“好了,媳妇,回见。”   曾文芳下了车,脸上还有些发烫,这家伙,有这么粘乎吗?可是,为什么她觉得心里甜滋滋的,比吃了蜂蜜还甜呢。 第四百五十八章 相思病   其实,曾文芳手头并没有什么工作,只不过她不怎么好意思请假罢了。在办公室里把上午整理的资料再整理了一遍,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曾文芳以为是黄晓聪,没抬头直接道:“请进。”   没想到,没见到人,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文芳,你也太不够义气了,请假这么长时间,也不跟我们说一声,弄得我们唐总心思恍惚,工作老是出错。”   曾文芳惊讶地道:“高林?你怎么来了?”   高林撇了撇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桃花眼一眨也不眨地瞅着她:“我怎么来了?我都来了好几趟了。你可知道,冬阳生病了?”   “哦,生什么病了?”曾文芳有些着急,他们也算是好朋友,两家工厂可都是高扬建筑建成的呢。   “唉,一言难尽啊!明里看是感冒发烧,我看啊,是心病,是相思病。”   “你别胡说,如今怎么样了?”   “如今身体是好一些了。十天前吧,可把我吓了一大跳。我应酬回到家里,发现他高烧到40度,还不让人送医院,也不肯吃药,气得我把药融入开水里,等凉了让他当白开水喝下去。等他睡着了,还请了医生帮他打了一针。   只可惜,如今烧是退了,心里的病却没好,郁郁寡欢的,瘦了一大圈。我说文芳,你不是真的有男朋友了吧?”   曾文芳轻轻一叹,道:“我不是有男朋友了,我是结婚了。”   “什么?结婚了?”   高林吓得跳了起来,就像沙发上有火烧他屁股一样。   曾文芳拿过手提包,从里面拿出刚从民政局拿回来的红本本,递过去:“喏,不信你看看,刚刚拿回来的。”   高林将信将疑地接过来,只见上面赫然写着“结婚证”三个字。小心翼翼地翻开,一张约莫一寸大的黑白照片贴在显眼的位置上,那里面的人,男的五官精致,俊美异常。可是,脸上却又棱角分明,有一股阳刚之气扑面而来。   那个女孩,长发扎起,粉嫩精致的鹅蛋脸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闪着幸福的光芒,这不是曾文芳又是谁呢?   “你真的结婚了?”   高林不由傻眼了:“你不是吧?结婚也不打一声招呼,要知道,冬阳可是为了你跟朱丽君分了手。”   曾文芳摇头:“我告诉过冬阳,我已经有了男朋友。至于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得在请你们喝喜酒的时候再通知你们。今天,我们只是去登记结婚。   还有,你要弄清楚,冬阳不是为了我跟朱丽君分手。而是因为朱丽君过于无理取闹,不够尊重冬阳。   你应该庆幸,他们分手了。因为,凭着你跟冬阳的能力,以后必定会闯出一番事业来。你们的另一半,应该理解你们、信任你们。所以,我认为,冬阳分手是福不是祸。”   高林语塞,半晌才又说了一句:“这话确实没错,不过,冬阳一向不容易动心,如今他对你动心了,这下可怎么好?”   “他跟我才认识多久?他跟朱丽君才分手多久?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或者投入另一段感情,也会很快就忘了我。”   “你怎么能这么理性?不是说女人都是感性动物吗?你听到冬阳因为想你生病了,你不是应该感动的吗?你听到冬阳因为你跟朱丽君分手,你不是应该窃喜的吗?你怎么能这么冷静从容?”   “高林,我记得你并不喜欢看小说,怎么想得这么天真呢?我与你一样,也是冬阳的朋友。对他生病,我只是担心;对于他与朱丽君分手,我是难过中带着庆幸,原因我刚才也说了。对于别人喜欢我,我也会感谢他。不过,喜欢一个人,是他自己的事,两情相悦,才是两个人的事。”   “唉,我早跟冬阳说了,你这个人很冷静也很冷漠,他偏偏不相信,还说你最有人情味,是个善良美好的女孩。你说,他这想法根本就不对嘛,如今他陷入情网,可要怎生是好?”   “我抽空去看看他吧,对了,如果他好一些,我们也可以找个时间出去吃饭。我老公说了,你们帮了我这么多忙,一定要请你们吃餐饭。还有,京都那边我计划开一家山庄,我的设计图拿回来了,还想请教一下他呢。”   “你、你知道他是飞扬?”   高林脱口而出,话说出来了,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急忙捂住嘴。   曾文芳笑道:“工业园的设计图出来后,我只跟你们说过我对工业园的设想。可是,飞扬后来的设计方案竟然采纳了我的意见。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们跟飞扬设计师有渊源。   后来,我两家工厂的设计图虽然没有注明‘飞扬’设计。可是,我从其中的风格、线条等猜出了冬阳就是‘飞扬’。再说,你们的建筑公司,用了你的姓,总得用上冬阳的名吧?   你们用了‘高扬’。这些综合起来,我已经有了九成的把握——冬阳就是著名的‘飞扬’设计师。”   曾文芳当然没敢说在上一世就知道“飞扬”设计师的大名。再过两年,海州建设大学城,“飞扬”是主设计师。这些,她也不敢说,如果现在说了,以后一旦成真,他们会不会说她是“先知”?   高林目瞪口呆:这个女孩果真是聪明人,要知道,就是朱丽君都不知道冬阳就是“飞扬”设计师呢。可是,他们接触也不多呀,怎么就猜出了这个秘密呢?   可见,唐冬阳这次栽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也是有原因的。可是,怎么办呢?之前,他还埋怨唐冬阳,说既然喜欢文芳,就得摆出所有的优势,包括冬阳就是“飞扬”设计师的事情。如果文芳知道了这件事,说不定文芳惊喜之余,真会喜欢上他呢。   可是,他没想到文芳早已经猜到了事情真相,并且也没有喜欢上唐冬阳。对了,娶文芳的男人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呢?从照片上看,确实是个俊美的男人,那其他方面呢,比得上他与冬阳吗?   高林手里的红本本并没有给回曾文芳,想到这里,他不由认真打量起照片中的人来。身材看不出,但从脸与脖子来看,应该是个精壮而又有力量感的男人。   听说,文芳曾经对朱丽君说过:我喜欢的男人比唐总更有魅力!如果单从照片上看,倒是实话。就是不知道这人有多高,长得再俊美,如果是“三等残废”,那也会逊色不少。   “他叫陈文干?就是你说的那个比起冬阳更有魅力的男人?”   高林想起唐冬阳说起这事时的惆怅,不由勾唇笑着问:“他多高?有我这么高吗?有冬阳那么高吗?”   曾文芳上下打量了他一会,说起来,这厮长得确实不错,不说那白皙俊美的脸蛋,就说那对勾人的桃花眼,也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女孩。如果他去拍电影,估计会圈到许多粉丝。   身材嘛,高挑修长,不看脸便已是如玉般的公子。不过,目测估计不超过1.72米,与陈文干那厮不能比。再想想唐冬阳,好像比起高林稍为高一些,但估计也就1.75米。这两个男人的身材都好,只是比不过自家男人而已,   “目测应该有1.80吧!”   “什么?这么高?怎么可能?”   高林又跳脚了,真的这么高?难不成那男人真的比起冬阳更有魅力?高林不服气,也不太相信,认为曾文芳是在吹牛。要知道,即使他们在人才辈出的渔港市,在青年俊杰群中,也是数一数二的样貌,何况是在东湖这么个贫穷的山区市呢。   “过几天我让他请你们吃饭,到时一见便知。”   “为什么不是今天?我打电话给冬阳,我们一起吃饭。”   曾文芳抱歉一笑:“今天不行,我们下班后要去见他爷爷奶奶。下次吧,好吗?”   好吗?高林腹诽:他能说不好吗?人家要去见长辈,他阻止得了吗?可惜了他家冬阳,还郁郁寡欢、闷闷不乐呢,人家却要夫妻双双把家还,这世界太不公平了! 第四百五十九章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高林终于没能忽悠到这餐晚饭,曾文芳没敢答应,因为她知道陈文干这段时间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   在京都的时候,就因为她的事忙前忙后,没顾上公司的事情。如今又一起回了南方,去了柳镇,还得回一趟青山镇见汪老爷子,算起来,也没啥时间呆在东湖。   再加上唐冬阳生了一场病,如果她带着陈文干跟他们一起吃饭,不知道会不会刺激到他。唉,还是迟点再去看他,   “高林,真的不好意思,我请了半年月假,落下了很多事情。不如,过段时间我们再聚,到时候我约你跟冬阳?”   “好,我会转告冬阳的,告诉他,你这人重色轻友。有了老公,朋友生病也不肯去瞧一瞧,真是没良心。”   高林语气无奈中又带着些愤愤不平,然后转了话题,问她在京都呆了这么长时间,到底是因为什么。   “我朋友约我在京都开一家度假山庄,我过去考察,顺便设计一番。刚才不是说了吗?我还得去请教冬阳,看看这个设计经‘飞扬’大设计师指点,会不会更漂亮。”   “你竟然因私忘公,我要告诉你们领导,你一个国家干部,怎么能因为私人生意而丢了工作呢?”   曾文芳眨巴着眼,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唉呀,你轻点声好不好?你真想我被领导炒鱿鱼啊?”   高林果然放低了声音:“你真的要去京都发展?京都离我们这里太远了,远得我们一年都难得去几次。”   “一年都能去几次的地方也不算远吧?你们都漂洋过海读了那么多年书了,区区两千多公里的地方就嫌远了?”   “我们去读书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在那里呆上几年就回来了。可是,你这是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跟着你老公去京都发展了?”   “唉,怎么说呢?嫁鸡随鸡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我一家人都会迁居京都,便只好在京都找点谋生手段了。”   “一家人去京都?为什么?你弟弟不是想往房地产方向发展吗?如今南方才是记地产公司大展拳脚的地方。”   “唉,这事说来话长,与我的身世有关。这样吧,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下班后还有事,下次,我再跟你具体说说,保证比上次说的‘穿越小说’还精彩。”   “啊?你的身世?难不成这身世故事会比小说还精彩?”   “不信?”   “不信!”   “唉,不信也没有时间说了,下次吧。”   曾文芳看了看外面,已经有些同事挎着包往外走了。人们来工业园办公大楼办事,一般喜欢上午来,因此,下午大家的工作都很轻松。特别是冬天,天黑得早,不到六点,天就几乎全黑了。大家没事可做,提早一点下班也情可原。   “你这人,说你重色轻友果真一点不假,这都下班了还撵人的,也只有你了。以前,就听说你下午下班前,你办公室经常有人赖着不肯走,都是一些追求你的企业老板。那些你撵撵就好了,干嘛还撵我这个的青年才俊?”   曾文芳“噗嗤”笑出声来:“你又不是追求我的企业老板,撵你不是更正常吗?”   高林嘟嘟嚷嚷,就是不肯走:“你老公不是要来接你吗?我就要待到他来。”   话音未落,就见房门那边投来一道暗影,遮住了从外面透过来的光线。高林抬头看去,就见到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站在那里,俊美的脸上浮起一丝微笑,那微勾的唇角,阳刚帅气的面容看着有些熟悉。   “文芳,还没有忙完吗?咦,你这里有客人啊!”   男人薄唇轻启,嗓音充满了迷人的磁性,高林硬是听出了少许的沙哑与性感。他不由恍然:这个男人,他刚才还在那个红本本上看过,不就是文芳的老公陈文干吗?   “哦,你来啦!已经做好事情了,对了,文干,这就是高扬建筑的高总,就是高林。”   “哦,高总你好!我是文芳的丈夫陈文干,听文芳说,你们帮了她很多忙。厂房建设的事谢谢你们,听说你们给文峰的建筑工程队找了不少活,也得谢谢你们。如果有时间,我请你与唐总吃餐饭,还请高总赏脸。”   “陈总你好,久仰大名!”高林站起来跟他握手,神情有些古怪,他刚才也只是随便说说,说要待到陈文干过来接人时再走,这会儿真的见到了,竟然让他有些无措。   “陈总说的是哪里话,我们是互相帮衬,哪里是我们帮他,应该说他是在帮助我们。高扬建筑刚刚起步,配套的工程队不够,幸亏文峰组建的‘青山建筑工程队’,帮了我们不少忙。”   “他一个在读学生,哪里懂得什么,还不是全靠高总点拨指导?只是,今天我们还要回老家见长辈,不然,相请不如偶遇,今天就一起吃个饭该多好!”   陈文干话说得十分得体,高林哪里能找一丝错处来。又客套了一会,高林觉得自己没能占到一点儿便宜,有些着急,总想扳回一局。可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人家摆明要带媳妇回家。他也没办法多聊,说了几句,几人便一起出了办公室。   高林坐进车上,朝陈文干两人微笑着点点头,才启动车子离去。   开出不久,他才拍拍自己的脑袋瓜子,哀叹一声:我这是怎么回事?好像被那腹黑的男人忽悠了!说好的嘲讽他一番,为冬阳出一口气的呢?怎么还对他这般客气,好像还有一些惺惺相惜的感觉。   高林不由有些鄙夷自己了,他又不是美女,怎么还会被美男诱惑了呢?可是,他刚才完全是被陈文干牵着鼻子走,没有一点儿招架之力,他不会真的被那家伙的美色诱惑了吧?   “呸呸”高林在心里吐了几口口水,心想:他可是堂堂男人,喜欢的是美丽漂亮的女人,才不会喜欢那个高大挺拔的男人呢!   其实,高林那是想歪了。因为之前在红本本里看到陈文干的照片,然后曾文芳又说陈文干向高1.8米以上,高傲如他,心里难免会不服气与不相信。   当他开玩笑说要在办公室里等他过来时,这人却突然袭击,弄得他一时没有能缓过神来,这才被陈文干占了主动权。   高林直到回到工业园商业街那家新建的“高扬建筑公司”办公室,还有些茫然。见到坐在办公桌前画设计图的唐冬阳,才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痛苦抚额,哀叹不已:“唉呀,我竟然被人家忽悠了。”   唐冬阳抬头瞥了他一眼,道:“又遇到哪个美女了?”   “不是美女,是美男。”   “你不是自诩长得英俊潇洒,貌比潘安吗?还有男人能忽悠得了你?”   “唉唉,这绝对是我人生的耻辱!”   “哦?人生的耻辱?我有些好奇,说来听听?”   见唐冬阳笑眯眯的,高林心里突然对他生起了一丝同情:唉,怪不得文芳没有对冬阳动心,原来那家伙真的比他、比冬阳都要有魅力呢。   “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唉,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美男子,没想到,今天竟然遇到对手了。”   “你这人,干嘛一直咋咋呼呼的又不说原委。说吧,再不说,等会儿你让我听,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提起兴趣了。”   高林长叹出一口气,道:“你肯定有兴趣,因为那个人,就是文芳口中那个‘比你还有魅力的男朋友’。”   高林没敢说那是文芳的“老公”,好友刚刚病愈,这会儿去打击他,实在不够仁慈。算了,慢慢来,一步一步地让好友接受会好一些。   唐冬阳一怔:“哦,你见到陈文干了?”   高林轻叹一声:“是啊,我去找文芳,结果见到那个陈文干了。”   唐冬阳也不由好奇:“真的比我有魅力?”   “唉,怎么说呢!容貌俊美、眼神锐利、身材修长,高约1.82米,这是外表。你觉得这副容貌,是不是比我们俩都要略胜一筹?”   “气度如何?”   “可以用‘从容大方、狡黠有城府’几个字来形容吧!总之,初次交手,我被打得落花流水。原本还想为你出出气的,结果被人忽悠得客客气气地送走了他们,自己孤孤单单地回来了。”   “哦?”唐冬阳放下手里的设计稿,饶有兴味地抬起头。   高林便挑了一些话告诉了唐冬阳,心想,其他事,还是等曾文芳自己跟冬阳说去吧。 第四百六十章 柳镇陈家   却说另一边,曾文芳与陈文干直接回了柳镇,汪依桐夫妻担心公公婆婆不识大体,慢待了自家儿子儿媳,早早就备好菜肴,回了老家。   如今的柳镇陈家,已不是十年前的陈家。陈志光花了一笔钱,在镇上买了一块地皮,并排建起了三栋独立的三层半高的小楼。   陈志光是实用派系之人,他觉得房子是用来住的,不是用来看或显摆的。因此,他给大哥与三哥各建了一栋,因为他们都在柳镇生活,住在房子里的时间比较多。   而他与陈志越,则合住一栋,并且,陈家父母都住在他们那栋的第一层。一楼除了父母住的两个房间,还有厨房、餐厅以及杂物间。二楼是陈志越一家三口的、三楼则是他一家三口的。   平时,只有父母在家,房子也有人打理。有时,大家一起回来过春节,也显得热闹。柳镇人都说陈志光兄弟仁义,建了别墅给父母兄弟住,却只为自己留了一层。   当然,也有人说起了闲话,说汪依桐对他这个小叔子那是恩重如山,可是,到头来,陈志光却没有给他二哥一家人独立建一栋,不免为汪依桐不值。   他们不知道,这样建,其实还是汪依桐提出来的。她觉得房子就要有人住,没人住的房子,会没有人气。他们在家住的时间少,建了再多的房子在那里,也没有什么作用。   再者,他们哪里知道,陈志光的公司,本就有陈文干的一半,建房子的钱是从公账中出的,他们兄弟哪里还分彼此呀。   如今,汪依桐已经能淡然对待这些闲话,家里的长辈、兄嫂、弟妹,自有陈志光管,她不想再管,也不用她管了。   陈志光说了:“二嫂,你回家来就只管享福,其他事情你让别人告诉我一声就行。父母兄嫂再贪财也没关系,自有我来说他们。最重要的是家中侄女、侄女读书成长的问题,如果您能搭把手,那就好了。”   汪依桐苦笑:她家儿子读书成长,她都没操过心,如今哪有空管侄子侄女的?不过,小叔子发话了,她也用多了几份心思。   有人说“歹竹长不出好笋”,其实也不尽然。陈家出了陈志越、陈志光,还有神童般的陈文干,自然是有好的基因的。只不过“近墨者黑,近朱者赤”,如果孩子只听陈家两位老人或留在柳镇的陈家长辈教导,那确实会很难成才。   汪依桐的业务能力在东湖医院已是数一数二,又是妇产科的主任。平时工作忙,周末却有不少空闲时间。因为,她除了上班,父母在青山镇不用她照顾,儿子又在京都,难得回来一趟。   她从家中的侄子侄女中选出几个肯听她调教的,鼓励他们,说只要考上了市区一中,便可以留在市区读书。想住宿的便住宿,想住她家的也可以。   后来,也有一个侄子一个侄女考上了东湖一中,陈家大哥的小女儿考上了东湖高级中学,正在读高中,成绩还不错。陈家三弟的二儿子,还在东湖一中读初三,成绩中上。   并且,令陈志光最为佩服的,就是二嫂下定决心做一件事,就一定会做到最好。这两个孩子周末的时候经常住汪依桐在市区家里,且乖巧懂事,待人接物都得了汪依桐的真传。如今,对汪依桐夫妻,竟然比对父母还要尊敬上几分。   陈家,自陈志越中专毕业,娶了汪依桐始,到陈志光考上大学,出来教书止,在柳镇众人眼中,已经有了少许书香味。不过,谁也没有想到,如今的陈家,竟然成了柳镇第一富户。   其实,普通人自然不知道,如今的陈家,在整个东湖市,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家。   当然,陈志光虽然有钱,却不愿意兄嫂成为好吃懒做之人。他的一贯做法是奖勤罚懒,比如说,今年大哥通过努力,挣了或节余5000元,那么,他春节的时候,便奖励5000元;比如说,今年,哪个侄子读书在班上考了前几名,那么,他除了奖励衣物、学习用具外,还会给他存下一笔钱,美名其曰——“学习基金”。   再比如说,家里哪个人,无论是长辈还是晚辈,乐于助人,得了其他人的赞赏,陈志光也会奖励,说这是“美德奖励”。   有了这些鼓励,陈志光虽然有钱了,但陈家众人,除了陈家父母之外,大多都变好了许多。陈志光夫妻与陈志越夫妻回到老家,除了偶尔听到父母的一些是非之外,已经很少听到关于兄嫂侄子侄女的闲话了。如果有,那也是表扬的话。   陈文干一路上跟曾文芳说起这些,对小叔的崇拜之情溢于言表:“小叔只的很好,特别善于持家、管家。妈妈只是心好,人要强,想我们陈家越变越好,但是,方法不对。当然,妈妈做得最对的一件事,便是小叔中招考没有考上中师,家里人都劝小叔出外打工时,妈妈苦劝小叔读高中,并且愿意出所有的费用,供小叔读书。   当时,妈妈说,只要你肯读,你就是想读研究生,二嫂也供你。小叔说起这些事,往往会眼眶通红。他常常对我说,人的一生,都会遇到一两个贵人,可是,有的人抓住了贵人提供的机会,有的人浪费了贵人提供的机会。   小叔说他自己,最幸运的莫过于抓住了妈妈给他提供的机会。小叔辞职的时候,家里人都反对。那段时间,奶奶甚至见到妈妈就骂,说她自私,自己夫妻吃上了国家粮,就不顾小叔子的死活。   可是,我妈硬是不松口,仍然把自己的积蓄,甚至跟外公外婆借了不少钱,拿给了小叔。有时,我都在想,也不知道妈妈是运气好,还是眼光好,她怎么就这么相信小叔能有出息呢。”   “妈妈很好,小叔也很好。”   曾文芳第一次听到陈文干说起这些家事,心下感慨。如汪依桐这样的嫂子,算是少见;如陈志光这般知恩图报的小叔子,也很难得。   “嗯,所以,我希望妈妈也能发现你的好,得她真心对待的人,会很幸福。那个时候,就是因为妈妈觉得老家那边,爷爷奶奶心地不够良善。大伯与三叔人不坏,但性子软,又是非不分,一味只听爷爷奶奶的话。   只有小叔是正直良善的人,她觉得家里值得她扶持的亲人也就只有小叔了。所以,才下了狠心,一心希望小叔有出息。   妈妈嫁到陈家,受了很多苦,除了上班,她经常帮镇上的孕妇接生,但是,赚的钱,全都为了家里建房子,给大伯、三叔娶媳妇,给小叔读书、做生意。   妈妈脾气有些不好,但是却是一个好媳妇、好妈妈。文芳,我佩服小叔,但是,我却更敬重妈妈。以后,我们一起孝顺妈妈,好吗?”   曾文芳眼眶有些发红,她忍下心里的酸涩,扬起笑脸道:“嗯,我一定会孝顺妈妈的,你放心吧。妈妈很好,小叔也很好。”   “嗯,妈妈性子要强,爸爸相对来说更温和一些。但温和的人往往是老好人,一边是父母兄弟,一边是妻子儿女。他老是左右为难,没有小叔那么霸气侧漏。”   曾文芳笑道:“有时候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爸爸有时候也很为难。”   两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柳镇家里。   陈家的房子位于柳镇街尾,背后是山,前面是柳河,左边是柳镇街,右边是公路,车站,交通生活都非常便利。   从公路那边,一眼就能看到一列三栋的小洋楼,楼顶用了这个时代时兴的琉璃瓦,墙身贴着米白色的瓷砖,颇为气派。   陈文干把车开进院子里停好,两人下了车。曾文芳打量着这边的房子,发现这三栋楼是独立成栋的,却又共用一个大院子,有一个可通车的大门,另一边,还有一个侧门。   院子很大,种有荔枝、枇杷等果树,还有几株山茶花。院子中间,摆着三张八仙桌,估计是等会儿要在院子里吃饭。   曾文芳也才看了一会,就见到一位长得矮小精瘦老太太迎了上来。   陈文干对曾文芳道:“那是奶奶,小叔的个子不高,比较像奶奶。”   曾文芳自然知道,陈志光目测不超过1.67米,个子算是他的硬伤,且长相清秀柔和,与陈文干父子的高大精壮完全不是同一种风格。   她迎上去打招呼:“奶奶好!”   老太太抿着唇打量了她一会,“嗯”了一声,又回头看向陈文干:“阿干回来了?听说你前几个月回过一趟,怎么都不回来看看爷爷奶奶?”   曾文芳无语,这话一出,就知道这老太太的为人。孙子孙媳刚回来,不是先迎回家,反而先找碴,怪不得陈文干对爷爷奶奶不像对外公外婆那样亲热了。 第四百六十一章 你媳妇会做家务活吗?   “奶奶,上次是有重要的事回来办,时间很紧,就没能回来看奶奶。这次回来,我与文芳可给奶奶挑了不少礼物哦。”   陈文干自然知道奶奶的品性,也没介意,开了后备箱,亲热地招呼老太太。   老太太走过去,问:“有什么礼物呀?吃的还是穿的?我觉得你还不如直接给钱我算了。”   “奶奶很缺钱用吗?”   陈文干拿东西的手停了一下,然后才继续把后备箱的东西搬出来。   老太太撇撇嘴,道:“买菜吃饭的钱还是有的,不过,没有余钱存啊。”   “那奶奶存了钱要干什么呢?又想给谁娶媳妇用吗?”   “对啊,你堂弟阿楼也都22岁了,很快就要娶媳妇了。他还连女朋友都没有呢,怎么不叫我着急?如今,你媳妇都带回来了,还不兴我替他想想吗?”   “奶奶,阿楼的事自有大伯与大伯娘操心,奶奶没事就散散步,逛逛街,给自己做点好吃的就行了。”   “唉,还是手里放点钱安心啊。”   老太太看着陈文干从车子的后备箱里一样、一样的拿东西,轻叹一声。   曾文芳瞅了一眼老太太眼里收敛的光芒,心里暗暗好笑。不过,她见到陈文干没有再接话,便也没说什么,只是帮忙把东西提回房里。   “阿干回来了?哇,听说是带媳妇回来了,这个姑娘就是你媳妇吧?”   刚进屋门,又见到一位五十多岁的妇人迎上来,见到提着东西的曾文芳,上上下下打量着,眼里闪着惊艳:“哇,这姑娘好漂亮,如果我家孩子也能娶回一个这么漂亮的姑娘就好了。”   陈文干闪身进去,放下东西,又从曾文芳手里接过东西,介绍道:“大伯娘,这是我媳妇曾文芳;文芳,这是大伯娘。”   曾文芳朝她微微一笑:“大伯娘好!”   “好,好,你回厅里坐吧,你爸爸与你大伯他们已经泡好了茶等着你们呢。”   “谢谢大伯娘!”   曾文芳礼貌地朝她打了一个招呼,跟随着陈文干进了大厅。   “爸!”曾文芳先喊了一声陈志越,随后才打量厅里坐着的人。   大厅里,两排沙发都坐满了人,还有的人坐在竹椅上、矮凳子上,粗略估算,约有十几个人。   曾文芳见坐在最上位的,是一位年过八旬的老者,又见他身体硬朗,精神矍铄。可是,她从容貌上看不出与陈志越是否相似,不知道那是谁,便看向陈文干。   陈文干朝她微微一笑,向她介绍道:“文芳,那是老叔公。”   “老叔公好!”   这是陈家宗族辈数最高的一位宗亲,陈志越都得叫叔公,所以陈文干这一辈的人就得叫老叔公了。   陈老太爷朝她点点头:“嗯,你是阿干的媳妇吧?看着挺不错的,就是瘦瘦小小的,要多吃点饭,吃胖一点,好为阿干生个大胖小子。”   曾文芳白皙的俏脸上飞过一片绯红,农村的老人都这样,只要逮到刚结婚的新娘子,就让人家早点生个大胖小子。还有,农村以胖为美,叫“十大九不输”,在老人的眼里,不到50公斤的曾文芳自然太瘦了。   陈文干急忙替曾文芳打圆场:“老叔公,您老身体好啊,今晚阿干一定要多敬您几杯。”   陈老太爷摸着白胡子,笑眯眯地道:“好,今晚高兴,我就跟你们多喝几杯。咦,阿富,你爸爸呢,都要娶孙媳妇的人了,还总只会与人争强好胜,可真不让人省心。”   那个叫阿富的,叫陈志富,是陈志越的哥哥,陈文干的大伯。长得比陈志越矮一些、胖一些,但从容貌上,还是能看出几分相似。   陈志富笑着掩饰:“叔公,之前我爸并不知道阿干带媳妇回来,待会儿该回来了。阿干是我们家儿孙辈最大的一个,是该早点娶回媳妇来,以后,其他孩子也好结婚生子。”   陈文干在边上指着众人向曾文芳介绍道:“文芳,那是大伯,那个是三叔,那个是堂伯……”   曾文芳一一跟众人打过招呼,才接过陈志越手里的茶壶,帮忙泡茶。大厅里没有妇人,估计都去厨房帮忙了。   曾文芳看过许多古言小说,知道女子嫁入别人家,第一餐得亲自动手做饭,让婆家人知晓自己通晓厨艺,就悄悄问陈文干:“你说我要不要去厨房帮会儿忙?”   陈文干反问:“你想去吗?如果跟这些叔伯们说话你觉得累,那还是去能展现你厨艺的地方呆着舒坦。”   曾文芳微笑:“知我者,文干也。”   “走吧,我带你去。”陈文干朝众人打了声招呼:“老叔公,各位叔伯,我带文芳去厨房帮忙。”   厅里一个年岁不大的叔叔开玩笑道:“阿干,你媳妇会干家务活吗?看她娇皮嫩肉的,应该不会做饭吧?”   陈文干朝他眨眨眼,道:“阿斗叔,等会儿让您尝尝我媳妇的手艺。如今,我只担心厨房里的菜都做好了,我媳妇英雄无用武之地啊。”   众人皆惊讶不已,看向陈志越。陈志越含笑点头,其他人再三打量曾文芳,仍不可置信。   陈文干在前面引路,两人一起进了厨房。幸亏,汪依桐觉得鸡比较快熟,只是杀好洗干净放在一边。厨房里有三个妇人,一个在洗菜,一个在做红烧肉,一个正在做客家酿豆腐。   几人见陈文干两人进来,都纷纷看向他们,汪依桐笑道:“你们来了?这个是你三婶,那个是你阿美嫂子。他三婶,阿美,这个就是干儿的媳妇文芳。”   曾文芳俏生生地站在那里,脆生生地喊汪依桐一声“妈”,才又跟那两个妇人打招呼。   末了,过去看看搁在盘子里的几个鸡,道:“妈,还有什么菜没有做好的,我来做吧?”   “基本上已经做好了,就是这鸡还没有弄好。对了,文芳,你说这个鸡是做葱油鸡好,还是‘手撕鸡’好?”   “妈,今天估计要开几桌?”   “加上孩子,估计得有三桌,我们准备了四个鸡,也不知道够不够。”   “那两种都做吧?两个鸡做‘手撕鸡’,两个做‘葱油鸡’,然后分成六盘,每桌子都有两盘鸡肉,可好?”   “好,那……”   “我来做这两道菜就行。”   “真的?我还担心自己做得不够正宗呢。你来做正好!”   汪依桐的话让其他两位妇人很惊讶,她们刚才一直在讨论陈文干娶的媳妇,汪依桐刚刚还说,陈文干的媳妇也是大学毕业生,是市政府的干部。   再说,这女子生得娇俏白皙,看那纤纤细指,嫩白如刚刚剥皮的葱,看着也不像会做家务活的样子, 她们还以为又是如陈志光的媳妇黄茜那样,手不拈四两,是个娇生惯养的姑娘呢。   不过,她会做菜吗?两位妇人还是不太相信。可是,待曾文芳脱去大衣,挽起衣袖,手脚熟练地开火、调料、切鸡肉时,又不得不相信,这姑娘不但会做家务活,好像还很熟练的样子。   汪依桐看着她们脸上流露的惊讶之色,脸上都是自豪。也没说赞扬曾文芳的话,儿媳妇好不好,别人有眼睛,都看着呢。   汪依桐原本就准备做这两样菜,她觉得自己做这两道菜虽说不如客家山庄的厨师做得正宗,但骗骗农村老家人的嘴还是可以的。所以她一早就准备好了做这两样菜的材料,如今,正好可以用上。   这点儿活自然难不倒曾文芳,并且,上一世,这一世,她都经常做这两道菜。今天,另两位妇人不时投来打量的目光,但是,她仍一板一眼地做着手里的工作,丝毫没有心慌,更不会手忙脚乱。   那位阿美嫂子,家务活算是一流,菜也做得好,也因此,汪依桐才会请她过来帮忙置办酒席。   她酿好豆腐,不时来看曾文芳做菜,不由流露出赞赏的目光,还悄悄拉过汪依桐,轻声道:“我看她的动作,就知道是个经常干家务活的。婶子,您与阿越哥哥好福气,竟然能娶到这个的儿媳妇。”   “嗯,是干儿有眼光,这个媳妇确实很好。”   “不过,我就是奇怪,如果她经常干家务活,那双手怎么会保养得那般好?”   汪依桐经常用好的护肤品,但是,毕竟不再年轻,手上青筋显露,骨节也有些粗。她看着曾文芳那双白嫩的手,感叹道:“她也是因为年轻罢了,不过,说实话,我年轻的时候因为经常帮妇女接生,手经常得用消毒水泡,手上的皮肤是全身最差的。”   “婶子,我也不过28岁,你不是说你儿媳妇与阿干是同学吗?算起来,她也应该有24岁了吧?唉,我不过年长几岁,跟她相比,老上十岁也不止吧?”   “阿美啊,女子从年轻时就注意保养,估计也能多留几年青春吧。你呀,年岁不大,以后记得干完家务活之后,抹上润手霜。下次我给你拿一瓶用用,看看有没有效果。”   “唉,我们农村人,除了睡着了不用到手,这双手什么时候停歇过呀。干完家务活,还有田里的活,这活什么时候能有个完的时候?我估计呀,抹上什么都不顶用啰!”   “你呀,那就晚上涂点,总会有作用的。” 第四百六十二章 娇弱小姑娘会开车   曾文芳做这两道菜,也不过花了半个时辰的样子。曾文芳做好菜的时候,其他三人也没有闲着,所有的菜也都做好了。   大家把一盘盘菜端上桌,陈文干往桌上瞅了两眼,发现每桌都有两盘鸡肉,一盘“葱油鸡”,一盘“手撕鸡”。一看那菜色,他就知道,那是他媳妇的手艺。   “咦,今儿这菜怎么闻着就香,不过,好像又不像阿美的手艺,这是阿桐做的吗?”   别看老叔公人老,嘴却很挑。因为他是柳镇陈家那边辈份最高的老人,大家家里有事都会叫他一起吃饭,村里人的手艺,他基本上都尝过。但是,这香味,他自信以前并没有闻过。   “老叔公,您老尝尝看,尝过了菜,再说是谁的手艺不迟。”   因为陈文干与曾文芳今天是主角,所以两人都与老叔公坐在一起。他先夹了一筷子“手撕鸡”放到老人家的碗里,笑道。   老叔公夹了放到嘴里,不由咋了一下舌头,那香滑的触觉、甜香的味道,让他一下子吸了一口气,把鸡肉在嘴里嚼了好一会,才不舍地咽下去。   然后,他惊讶地问:“这菜好吃,谁的手艺?你们都尝尝,我老头子活了八十多年,还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鸡肉。”   说完,他又忍不住夹了一筷子鸡肉。陈文干等他吃了两筷子“手撕鸡”肉后,又夹了一筷子“葱油鸡”肉给他,道:“老叔公,您再尝尝这个,也是鸡肉,不过这叫葱油鸡,你刚刚吃的叫手撕鸡。鸡的品种一样,只是做法不同罢了。”   老叔公夹起一块鸡肉吃了,不一会儿便连连点头:“好吃,这道菜也好吃,滑而不腻,有葱的香气,也有鸡的清甜。好吃,太好吃了!我看古代皇帝的御厨也不一定能做出如此美味的菜来。”   这时,众人的筷子都已经冲着那两盘鸡肉而去,大家都夹了肉吃起来。品尝过后,果然如老叔公所言,这才纷纷问:“这菜是阿美刚发明的吗?还是嫂子去哪里学来的?”   陈文干这才自豪地对大家说:“这菜是我媳妇做的。”   “不会吧?”刚才笑陈文干,问他媳妇会做家务活的那个阿斗叔不信,他一下子站起来,看向全是妇人的另一桌,问:“阿美,你也在厨房里帮忙,这事可是真的?”   阿美含笑点头:“我们三个妇人都在那里看着,自然假不了。阿干这媳妇啊,做家务活的时候手脚利落得很,一看就知道对做菜很拿手。如今,我品尝过这菜,都后悔刚才没有偷师学艺。”   “桐嫂子,这真是你儿媳妇做的?”   “嗯,这里的菜,每桌两盘的鸡肉都是文芳做的。大家都吃菜吧,如果这两道菜不会剩下一块,说明我家干儿确实会找媳妇。”   “哈哈,这样好吃的菜,就是鸡屁股,我也要吃下去。”   “就是,太好吃了,这两盘都好吃,我都不知道要先夹哪一盘好了。”   “不论哪一盘都得尽快,等你犯难的时候,菜都被别人夹完了。”   “唉呀,确实如此,我还是少说话,快点吃为好。”   “可是,阿干媳妇在哪儿,我还是想瞅一瞅,问一问,怎么一个娇滴滴的漂亮姑娘能做出这么好吃的菜来呢。”   “你呀,做菜与长得漂亮与否可没有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我家媳妇估计就是因为长得没有阿干媳妇漂亮,所以才做不出这么好吃的菜来。”   ……   晚餐就在大家的调侃、赞叹中结束了。吃完饭后,大家还觉得回味无穷。   曾文芳倒是没有想到自己会用两道菜折服大家,“民以食为天”,老百姓虽然见识不多,但是,好吃的东西还是能品出来的。   大家对新媳妇的印象已经从刚才的漂亮、娇弱,转变为如今的大气、能干。   吃饭是在院子里,今晚恰好没有刮风,大家又刚吃饱了饭,院子里也不冷,因此,没有人提议回厅里喝茶。   曾文芳便与陈文干一起,给每桌泡了一壶茶,又恭恭敬敬地给每个人端了一杯茶。老叔公拉过陈文干,又让曾文芳也坐下,问起曾文芳的经历来,其他人也侧耳聆听。   曾文芳只是说自己在哪里,曾经在哪里读过书,小时候都做了些什么有趣的事。包括小时候卖冰棍、卖文具,生活好一些之后,钻研吃食,都要一一说了。当然,至于后来越做越大的生意,她就没敢王婆卖瓜了。   那个学金融、学企业管理的家伙在那里呢,她还是要低调一些为好。   老叔公纵是精神矍铄,也耐不住年岁大了,又喝了酒,大半个时辰后,就有些受不住了。会开车的陈志越父子也喝了酒,从镇上到柳镇陈家村,走路也得要半个多时辰,因此,开车送人的任务便落到了曾文芳头上。   这又让人着实惊了一把:这个柔弱的小姑娘竟然能开得动那部大家伙?众人迟疑不定,看向陈志越,希望他能阻止一下这个儿媳妇那不太靠谱的提议。   没想到陈志越却道:“对,我们都喝了酒,就让文芳送一下老叔公吧。不过文芳不知道回陈家村的路,干儿坐在副驾驶坐上帮忙指指路吧。”   “好的,爸就放心吧,您不说,我也会跟文芳一起送老叔公。”   陈文干微微笑着,喝了酒,脸上却也没有什么变化。如果不是耳根那儿有点儿红,任谁也不知道他敬了这个叔公、那个叔伯的。唉,曾文芳轻叹一声,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喝了多少酒,今天高兴,谁也没有管着他,就随他心意了。   只是,那些叔伯们还是有些担心曾文芳开车,因为这次从京都带回来的东西、行李太多,陈文干从海州那边开回了一部公司商务用车,看起来普通轿车要大得多。这样的大家伙,村里人看着就有些害怕。如今,听说曾文芳要开车送老叔公,难免会担心。   陈志富提议道:“阿越,我看也不用开车送叔公了,我还是开摩托车送一送叔公吧?”   陈志越摇头:“你也喝了酒,开摩托车更不稳妥。大哥放心吧,文芳早就会开车了,平时也开车去上班。再说,女孩子开车更小心,不会有什么事的。”   陈志富都劝不住,其他人也没有再劝。只是陈老太太迈着细碎的脚步走到车子旁边,对陈文干道:“阿干啊,你爷爷没有回来吃饭,也不知道跟谁喝酒去了。你在陈家村也问一问,如果在那边,就把他载回来。”   “好的,奶奶,我在村里问问,如果爷爷在那里,我就载他回来。”   “不过啊,如果载你爷爷回来,还是你自己开车吧?你媳妇开,我有些儿不放心。”   “好的,奶奶。”   陈文干没有分辨,而是笑眯眯地应着,扶老叔公坐到后排,自己就开了副驾驶室的门,坐了进去。   “芳芳,出了门往右拐,先开着,等会儿我再给你指路。”   曾文芳也是个老司机了,这部商务车是手动波的,不过也难不倒她。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车子稳稳地开出了大门,朝右边的街道开去。   车子后面的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能开动,说明这姑娘确实会开车。众人看向陈志越夫妻的目光更是充满了羡慕。   “阿越,你家阿干真是好本事,不仅自己能干,娶了个媳妇也是个能干的。”   “嗯,我看阿干这媳妇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那什么‘进得厨房,出得厅堂’来形容。   听说,这姑娘是桐嫂子娘家青山镇的,我都有些不相信。看她那气度,比起志光那媳妇也不差;可是,吃着她做的菜,又怎会是省城那些娇滴滴的小姐做得出来的呢?”   “是啊,今天我可是长见识了,这么个小姑娘,竟然能开得动那部大家伙,真让我大开眼界了呢。” 第四百六十三章 福气   院子里,众人你一口我一口地议论着,厨房里,还在洗碗、搞卫生的阿美嫂子也赞不绝口:“桐婶子,你好福气啊!以前,我以为自己做菜在村里,不,就是在镇上也算得上有些名气了。可是,真没想到,阿干娶的这个媳妇,只做了两道菜就把我比了下去了。   你看看,平时这酿豆腐,大家哪会剩下呀,还有这红烧肉。可是,今天,这两样都有剩,两盘鸡肉,却真是连鸡屁股也没留下呢。”   汪依桐保养得算好的脸上浮上一层红润,眼里笑意明显,嘴里却嗔道:“你呀,说笑呢,那鸡肉里根本就没有鸡屁股。我都看到了,文芳切着丢了。”   “呀,我只是打个比方。” 阿美嫂子感叹道,“婶子,您不知道,你们家的事,村里人都是当故事讲的。以前,我听过村里的长辈说起你们家的事,都说婶子嫁给阿越叔叔,是我们陈家村的福气。   说以前,阿越叔叔一家人名声不好,大家都不愿意搭理他们。阿富叔三十岁还娶不上媳妇,还是婶子嫁给阿越叔叔之后,才张罗着给阿富叔娶媳妇。   大家说,婶子改变了阿越叔叔一家的命运。后来,阿光叔叔因为有婶子支持读书,支持创业,出息了,我以为那就是您最幸福的时候了。   没想到,这还不是您最幸福的时候。今天,见到了阿干娶回的媳妇,又见识了这个新媳妇的能力。我觉得呀,这才是婶子最幸福的时候。”   陈文干的三叔媳妇,人称阿桃,她比汪依桐要小上五六岁,因为人高大,人长得粗糙些,又在村里干农活,看起来比汪依桐要老上好几岁。她一向话少,听到阿美的话,也不由反驳道道:“阿美说错了,我觉得二嫂最幸福的时刻,应该是等阿干媳妇生下大胖小子的时候。”   阿美有些黝黑的脸一笑得更加灿烂了:“对,桃婶说得没错。等桐婶抱上孙子,那不得天天美滋滋的?”   “那当然,二哥二嫂就阿干一个儿子,我都听她念叨几次了。所以啊,要二嫂觉得幸福,还差一个大胖孙子呢。”   “哈哈,也是,我觉得……”   “阿美你别看这新媳妇看起来瘦弱,其实,我看她的屁股,也挺翘得很,是个生儿子的料。”   “桃婶子不说,我还没注意到。等会儿她回来了,我也再观察观察。”   ……   汪依桐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她没插话,心里却不由乐开了花。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一直嫌弃的儿媳妇人选,今天在陈家村,这么受村里人的推崇。   如果,村里人知道她家儿媳妇还是京都大世家的闺女,不是会更吃惊、羡慕?   当然,这事暂时还说不清楚,再加上,农村人也不知道京都世家是怎么了不得,所以汪依桐今天倒是没有打算说。   料理好厨房里的活,又把院子里的桌椅归整好,三人才在厅里坐下来,与男人们一起喝茶聊天。   厅里,除了老叔公,其他人都舍不得离开。大家缠着陈志越,问陈文干与曾文芳的事情。见汪依桐出来了,又逮着汪依桐问来问去。   “桐嫂子,你以前认识文芳吗?难道你以前在娘家就看好了这个儿媳妇?”   “以前在青山镇的时候,只听过,没有见过。”   汪依桐想起在青山镇听到的那些关于曾文芳的流言蜚语,不由摇头叹息。在农村,单单一个村的流言蜚语都能淹死人,何况那是整个镇的百姓都在说这些流言呢?   也难为那孩子了,遇到这么多的挫折,仍能坚强乐观面对。幸亏那孩子生性坚强,不然,她去哪里找这么好的儿媳妇去?   “她小时候就很出名吗?”   “是啊,很出名?读书很出名,初中升高的时候,考了全县的第一名。然后全县的表彰大会在青山镇召开,所以,那个时候,我们青山镇的百姓说起文芳,都是赞不绝口的。”   “哇,全县第一啊?与阿干全市第一差不多有名哩。”   “哇,文芳与阿干真是天生一对呢,读书都很厉害。”   “那以后他们俩的孩子不就是小天才了吗?”   众人很激动,好像已经能看到屋子里蹦蹦跳跳的天才小包子了。   汪依桐与陈志越相视一笑,也心生向往起来。   有个六十多岁的老者双眼放光地道:“我早说阿桐眼光好,她帮志光挑的那媳妇多漂亮啊!给自家儿子挑,肯定更上心了。”   另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一拍大腿,激动地道:“对啊,听说志光媳妇还是桐嫂子在省城人民医院学习的时候,看中的呢。那媳妇长得漂亮,就是瘦弱了点。”   阿美嫂子插话道:“人家那叫苗条,不叫瘦弱。”   “十大九不输,胖点好。”   “人家又不用干农活,所以苗条漂亮才好。”   “阿干媳妇虽然也不胖,不过,养养就好了。阿桐了,你在家多做些好吃的菜给她吃,养胖了,就能给你与阿越生个大胖孙子了。”   大家说了一会“胖”与“苗条”话题,又绕回了“大胖孙子”的事。   汪依桐含笑道:“我们不急,明年,文芳一家人会迁到京都生活。肯定得过段时间才准备生孩子。”   有个年轻些的汉子问:“你不是说文芳在市政府上班吗?那去京都还上班吗?”   汪依桐笑道:“上啊,当然会上班。阿干说文芳会写文章,以前在报社工作过,所以,可以去报社上班。文芳说,以后,政府会招聘一批干部,她也可以考,考上了,一样可以在政府部门上班。这些都不用担心,这个年代,只要有能力,就饿不着。”   她没告诉大家,文芳在京都的工作,还有更多的选择。沈家把沈园无偿捐给了国家,难道还不能安排区区几个小孩的工作?再说,文芳姐弟三人都是有本事的,肯定能胜任工作。   那位六十多岁的老伯感叹道:“嗯,是啊,国家实行改革开放政策,连我们这些偏僻山村的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了,何况京都百姓呢?大家的生活都好啰,不会再过苦日子啰。”   “是啊,以前,做生意还说是走资本主义道路,要割资本主义尾巴呢。阿光辞职那会儿,大家都觉得不合适,哪有丢掉铁饭碗去做生意的道理啊!那时候,阿越夫妻不知道因为阿光受了多少气,谁知道,如今,阿光成了村里最有出息的人了呢?现在政策好啊!”   “是啊,现在啊,只要你有本事,无论是白猫还是黑猫,能抓到老鼠就是好猫。你看,这街上什么都有得卖,人家说这叫什么经济?”   陈志越乐呵呵地道:“明叔,以前叫计划经济,如今就叫市场经济。以前,是以国家指令性的计划来配置资源,如今,是维护私人做生意,鼓励自由竞争,百姓需要什么,市场上就有什么卖。”   “嗯嗯,阿越说的这些高深知识我听不懂,不过,我觉得现在这样好啊!我家儿子卖猪肉,觉得肉丸子好卖,就跟他媳妇商量,每天都做几十斤肉丸子来卖。   后来,我家老太婆觉得既然儿子在那里摆摊,不如再做一锅豆腐去卖。结果,她也像模像样地做起生意来了。一家就能做几样生意,这日子能不好过吗?”   汪依桐点头:“其实,我们村离市区不远,如果大家能多种些青菜,有几个年轻人专门收起来,到市区卖,应该也能挣些钱。”   “呃,我觉得桐嫂子提的建议可行,明天我就找村里人商量一下。趁着春耕前,看看能不能种些菜去市卖。”   “当然可以啦,市区的青菜越来越贵,市场需要更多的菜农。我家儿媳妇说,山上也可以种果树,像梨子、桃子等,一样可以卖钱。”   “啊,这还是阿媳妇说的吗?”   “是啊,跟她闲聊时说起的,她说,百姓要致富,方法多种多样。比如说,如今有一种放平菇、草菇之类的技术,如果大家学会了,可以利用家里的旧房子做。打理得好,每天都可以有收入。”   “这么好啊,那待会儿我问问阿干媳妇,我家里旧房子多,看这门技术上哪儿学,我去学。”   “说起种果树,我觉得也可行。大家看,我们村里后面有一大片的荒山,如果利用起来,也是一条致富之路。”   “阿干媳妇真聪明,不愧是在市政府上班的国家干部,想的都是为百姓谋福利的事情。”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围绕“发家致富”一事说起来。曾文芳两人自然不知,她家婆婆又为她作了宣传,如今在大家眼里,她不但是个好儿媳妇,还是一名国家的好干部了。 第四百六十四章 极品爷奶   再说,陈文干那边,与自家媳妇一起把老叔公送回家后,就去了几家叔伯那儿找爷爷。村里人说,他爷爷中午的时候确实在某某那里喝酒,只是,大约四点钟的时候就走了,到底去了哪里,大家也不清楚。   “喝酒的时候,你爷爷说过要去不远处的明星村找那个杀猪铁,阿干可以去找找看。”   有个六十多岁的老人想了半晌,才想出这么点事来。陈文干向村里众人道了谢,拉着文芳到老家屋子外面看了一会,告诉她:“以前年节的时候,我们是回这里的。后来,小叔在镇上买了地皮建房子,才住到了镇上。”   曾文芳看了看那两排房子,一排是泥砖瓦房,应该是婆婆刚嫁进陈家时住的房子。而对面一排是足有三层的钢筋水泥楼房,屋子前面是宽敞的走廊,二楼三楼的走廊建成了阳台模样。与这个年代大家建的房子差不多。   曾文芳心知,这房子应该就是婆婆辛苦赚钱建起来的了。那个时候,建几间钢筋水泥房可不容易,何况,这一排每层足有四五间,三层的话,那加起来就十多间了。   “爸爸工资不高,这房子几乎全靠妈妈利用下班时间,帮人接生赚的外快建起来的。不过,也不是一下子建成的,开始只建了一层,厨房也在老房子里。后来,又建了第二层,第三层的房子,是小叔出来工作时才建好的。”   “那也不容易了,除了建房子,妈妈还得供你与小叔读书,又不时要补贴爷爷奶奶。”   “是啊,妈妈不容易,不过,爷爷奶奶却从来看不到妈妈的好,总觉得那是妈妈应当应分的。所以,妈妈才会心寒,再加上我从小在青山镇长大,对柳镇这边的感情自然比不上与外公外婆舅舅他们的感情。”   “孩子当然是谁疼自己就跟谁亲呀。我姐弟三人都在寨下村长大,可是,心也在舅舅那边。我们家孩子小,可是大伯、二伯两家不但没有照顾我们,还一直占我们家的便宜。   爷奶更是偏心,分家的时候,分给我们家的东西明显比大伯二伯少。奶奶说我爸妈结婚的时候,大伯二伯帮了忙,分家自然要少分一些。   两位老人烧的柴火,从来都只在我们家拿。我们家杀了猪,铁定是要上缴几十元给奶奶的。可是,大伯与二伯他们杀了猪,却从来没有上缴过一元钱。   还有小姑,每次回来都要到我家来要东西,我妈不给,她就闹,闹到我奶奶出面,好像不把我家里一丁点好东西拿走就心有不甘。唉,我也是上了青山中学,才看出曾家老小的嘴脸,心肠也逐渐硬起来。不然,即使后来我们家赚了钱,这钱也不知道是谁的呢。   外公外婆与舅舅他们就不同了。他们虽然也穷,可是,每次上街,都挑一担柴草来我家。有时,也会带一些鸡蛋、红薯、玉米之类的食物给我们。   我与弟弟卖冰棍的箱子,还是我小舅给我做的呢。当时,我只想让他做一个试试,可是,小舅亲自到冰棍厂打听,做出了最好看最实用的箱子,还一下子就给我们做了两个。”   知道曾文芳以前过过苦日子,却不知道具体怎么苦法,如今听了,陈文干也不由暗暗感慨:当时,自己去买她的文具,不就是觉得这姑娘可怜又倔强吗?   他想,难道他与这位姑娘的缘分,就是从买文具开始的吗?其实,他哪里知道,他们的缘分比他知道的还要早,还得从上一世他曾经关心过曾文芳算起。   两人在陈家村转了一圈,才又开了车去了一趟明星村。这边的人却说陈老爷子根本没来村里,没办法,两人只好回了镇上家里。   老太太见两人没接到老爷子回来,脸色有些不好看:“阿干,你们真的去找了你爷爷吗?你这孩子从小就跟你爷爷不亲,不会是送了你老叔公就直接回来了吧?”   陈文干习惯了老太太这副嘴脸,倒没怎么生气,不过,曾文芳却听不下去了,她脆生生地应道:“奶奶,我们在村里转了一圈,打听到爷爷四点多就跟村里人分开了。有个叔公说爷爷可能去明星村找人了,我们又去了一趟明星村,可是,那边村子里的人却说爷爷根本没有去那边。怎么办?要报派出所找人吗?”   “报派出所?”   老太太脸色更加不好看了,一张老脸涨成猪肝色,声音愤怒又尖利:“又没出什么事,报派出所干什么?难道你是想咒你爷爷出事?不安好心的东西。”   陈文干立刻拦在曾文芳面前,解释道:“奶奶,文芳不是这个意思。爷爷喝了酒,我也担心他出什么事。”   老太太叫嚷得更大声了:“我看她就是不安好心,刚才肯定是她劝着你,让你不要去找你爷爷吧?哼,青山镇那边能出什么好鸟!”   这下,曾文芳脸上了沉了下来,说她不好可以,这又关青山镇爰事?哦,对了,她婆婆汪依桐也是青山镇人。像老太太这样品格的人,曾文芳上一世在小说里看过。   说起来,老太太不喜欢婆婆,并不是真的觉得婆婆不好,而是觉得婆婆不好控制。儿媳妇能力越强,为这个家贡献越大,她就越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威胁。对儿媳妇百般挑剔,也不过是想显示自己在这个家说一不二的权威。   遗憾的是,这个儿媳妇还蛊惑了她最疼爱的小儿子,让小儿子与她离心。唉,曾文芳轻叹一声:俗话说“升米恩、斗米仇”,如果婆婆没有这般好强,或者自私一些,只偶尔给他们一些帮助,说不定期两人的关系还能好一些。   如今,老太太是因为她与婆婆娘家都在青山镇,就迁怒她呢?还是因为她刚才说了那话,就迁怒婆婆了呢?   总之,老太太不分青红皂白,把她与婆婆一起骂上了。这老太太确实蛮横无理,曾文芳在青山镇呆了几十年,也还没有遇过这样无理的老人。   她有些生气地辩解:“奶奶,你怎么说话的?我们走遍了两个村子去找爷爷,你怎么还骂人?两个村子都找不到人,难不成不应该报派出所?”   “报什么派出所?你爷爷喝了酒不回家是常有的事,有什么好报派出所的?”   老太太浑浊的双眼闪过一丝戾气,一掌拍在车头盖上,那劲头,连曾文芳看了都觉得手疼。   “既然如此,那你就不应该让我们去找人。”   曾文芳又应了一句,她就是看不上这个老太太,孙子带回媳妇来,给她送了那么多礼物,又这么能干,村里人个个都夸,不是给她长脸了吗?可是,她不仅没有一点表示,还骂人。   曾文芳都不知道她怎么会骂得出口,如此没涵养的老人,比起曾家老太太更加可恶。可见,平时婆婆在这个家里受了多少气了。   老太太这下恼羞成怒了,口不择言地骂起来:“你是什么东西,我是让我孙子去找人,又不是让你去找。你有本事可以不去的呀,一个新媳妇就想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真是反了你了。” 第四百六十五章 极品爷奶(2)   汪依桐听到老太太撒泼骂人,急忙从厅里跑出来,发现老太太指着曾文芳在骂,不由跑过去护住她:“妈,这不是好好的吗?你怎么又骂人了?”   老太太连哼几声:“哼,你娶的好儿媳妇,竟然诅咒你爸出事,说要报派出所找人。这样的女人有什么用,我看反正也还没有摆宴席,你们就把她退了,这样的孙媳妇我们要不起。”   汪依桐脸涨得通红,气愤地道:“妈,你不要这样的孙媳妇,我却要这样的儿媳妇。行了,要让干儿他们找爸爸的也是你。你们不是早就知道爸爸经常喝了酒,就不回家的事吗?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他们找?他们找不到,又不知道爸爸这样的情况,说要报派出所也正常呀。这不是正好说明她担心爸爸吗?”   老太太的手指都差点儿指到了汪依桐的脸:“你也这样说,你从嫁到我们陈家来,就没有哪个时刻盼过我们陈家好。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妈,阿桐不是这样的人,你少说几句好不好?”陈志富见状,急忙过来劝说。   厅里还有几个住在附近的叔伯没走,听到外面的吵闹声,不由同情地看向脸色沉郁的陈志越。   一位年纪大些的大伯道:“阿越,你妈这个真不识大体。新媳妇第一次来家里,不看僧面看佛面,至少也得看看阿干的面子吧。”   陈志越苦笑一声:“唉,如果我妈能这样想,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了。这些年,阿桐在家里受了多少委屈,我不是不知道。可是,这个是我妈,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另一位年轻些的反驳:“越叔,您也不能这么由着婆婆。做错了,就是长辈也应该批评。您这样,只会让婆婆气焰更胜。我觉得志光叔叔在这方面做得更好,软硬兼施,不能只依着婆婆胡闹。”   陈志越听着外面的争吵,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心里气闷不已。他也很想拿出弟弟的魄力来,可是,每次面对老太太,他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村里人对老太太撒泼,是见怪不怪,陈文干对奶奶这样,也是无奈至及。他一个做孙子的,也不可能与老人硬来,即使知道老太太无理,有时也只能劝和。   可是,劝和也不一定行得通,比如大伯这句劝,倒把老太太激得更生气了。   只见老太太两手一拍,一下子坐在地上哭嚎撒泼开了:“你这个孽子,你是我生的,不是姓汪的生的。我生的儿子不肯向着我,凭什么一个二个地向着这个姓汪的女人?我这辈子做了什么孽呀,生的儿子一个全被那个杀千刀的蛊惑了。   阿越这样,阿光这样,如今,连最听话的大儿子也不把我老太太放在眼里了吗?老天爷啊,你把我收去吧!我不活了,我活在这世上有什么用啊!老天爷啊,把我收走吧。   我辛辛苦苦生了四个儿子,养大他们,给他们娶媳妇、带孙子,现在看我老了,个个都嫌弃我了。天啊,这是什么世道啊,我做了什么孽啊,个个儿子都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如今孙子娶了新媳妇,也看不上我这个奶奶了。   天啊,地啊,你们都睁开眼睛看一看啊,这儿子一个个地……”   曾文芳一下子傻眼了,大伯不就劝了这么一句吗?也没说错什么呀,这,这老太太就这样哭嚎上了?这样哭天抹泪的阵仗,曾文芳两辈子加起来见过不少。不过,一般哭闹的农村妇女,只会针对一个人骂。如老太太这般,骂了媳妇骂儿子,骂了儿子骂孙子,骂了孙子骂孙媳妇的,她却是第一次见。   这骂的面积也太广了吧?怪不得公公在厅里听到了外面的哭闹也没出来劝架,原来是知道根本就劝不住,并且还会越劝越乱。   陈文干上前一步,一脸苦笑地看着她,贴在她耳边轻声问:“吓着了吧?奶奶就这样。还亏得爷爷没在,不然,两个人一齐开骂,我们家更热闹。“   曾文芳拉过他的手,轻轻地握着,大拇指还在他的掌心挠了挠。   “吓倒是没吓着,不过,我有些心疼妈妈。”   “我也心疼妈,这么多年,每次回来,奶奶或爷爷都要闹上一场。开开心心吃了一餐饭,我还想着今晚不会闹了呢。结果……”   “奶奶心里想闹,找爷爷的事只是她的一个借口。无论结果如何,估计都不会少了这场闹剧。”   陈文干惊讶地问:“这样吗?我还以为是自己没有找到爷爷的原因呢。你从小在农村长大,比较熟悉农村老人的心理。那你说说,奶奶为什么要这么闹?”   曾文芳沉吟半晌,才道:“一是妈妈太能干了,让奶奶觉得被妈妈压了一头,这样一来,妈妈对家里贡献越大,奶奶看到妈妈就越来气。”   “啊,不会吧?做父母的不是应该希望儿女能干的吗?”   “希望儿女能干,但不希望儿媳妇太能干。”   “还有这样事情?”陈文干一介男儿,哪里能看出农村老太太心里的弯弯绕绕?他想了一会,又问:“刚才你说‘一’,那‘二’呢?”   “第二嘛,也跟前面的‘一’有关。妈妈对家的贡献大,家里人都看得到,大伯、小叔他们自然会敬重妈妈。如此一来,奶奶就更不喜欢妈妈了。你刚才没听到奶奶骂人的话吗?说她生的儿子,凭什么偏向妈妈?注意,爸爸、大伯、三叔与小叔,都是她的儿子,在奶奶的心里,儿子肯定得跟她亲。   其实,爸爸、小叔他们对妈妈越好、越敬重,奶奶心里越不平衡。也就越讨厌妈妈。不过,这些你们肯定想不到。”   “嗯嗯,奶奶以前也这样骂小叔,不过,我真没往那方面想。那还有别的原因吗?”   曾文芳轻叹一声,道:“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们太优秀啰。奶奶不喜欢妈妈,妈妈的日子过得越顺心,奶奶心里就越不平。今天,妈妈带回了儿媳妇,这个儿媳妇还让大家赞不绝口,奶奶能高兴吗?奶奶一直攒着劲跟妈妈斗呢。   只可惜妈妈也是个直爽性子,她从小生活在镇街,外公外婆又是疼爱儿子的良善之人,看不懂老太太也不奇怪。”   曾文芳心想,如今我不是重活了一世,也没有那么多心眼。上一世,她连叶家这么明显的利用都没有看出来,老太太弯弯绕绕的心思,她肯定也看不出来。   “真可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芳芳,你太聪明了,我与小叔也分析过原因,可是,却真没有想到是这个的理由。唉,我们在想,谁不是为了一家人好呢?   我妈嫁入陈家,以前,娘家又比我们家的家境好。我们家建房子,外公外婆、大舅、二舅都帮衬不少。外公外婆又带大了我,按理说,爷爷奶奶应该在感激我妈妈才对。可是,这些年来,我奶奶却偏偏总喜欢找我妈的麻烦。如今,你这么说,倒是解释通了。”   陈文干恍然大悟,之前,他从来没有往深里想,只觉得老太太蛮横,根本不讲道理。他作为孙子,自然不可能与老太太对骂,每次护着母亲时,老太太就越加撒泼哭嚎。   爸爸也不是不肯护妈妈,每次,也是如这次大伯这次一样,越护越乱。后来,奶奶一动骂,爸爸就收拾东西回市区。为了减少不必要的冲突,他们尽量减少回家的次数。   可是,这样,爷爷奶奶又有话说了。说爸爸有了媳妇忘了娘,说辛辛苦苦供爸爸读书,如今有出息了,就不顾父母了,说爸爸是个没良心的。   又骂他这个孙子,说他也是个白眼狼,说他姓汪不姓陈,只记着外公外婆,一点儿也不记挂他们。   唉,如此不讲理的爷爷奶奶,他也是醉了。后来,老太太骂得多了,成为习惯了,他也慢慢想开了,也就随便他们骂、随便他们说了。 第四百六十六章 极品爷奶(3)   “我养大的都是白眼狼,想当年,生下你们兄弟四个,一家子就只我有一个妇人。做饭、洗衣服从来都是我一个人的事,别人家生有丫头的,都会护着娘胎,就我没福气,生的全是小子,从来就没有人护着我。   天啊,我是作了什么孽啊。好不容易养大的儿子,就只会护着那个狐媚子。她才来我们家几年?她对我们家的贡献还大得过我吗?你们这些白眼狼,个个都指责我这个老太太,护着她。是她生你们养你们的吗?   你们都是白眼狼,我是上辈子作了什么孽哦,怎么生的全是小子呢。如果生个女儿,也能体谅体谅我这个老太太啊。   苦命啊,作孽啊,老天爷长长眼啊……”   陈文干与曾文芳嘀咕完,老太太那边还在骂得起劲。经过曾文芳刚才的一番点拨,这会儿再听,陈文干终于听也点意思来了。   原来,果然不出他媳妇所料,奶奶心里真的是恨狠了妈妈了。   “唉,我们回市区吧?”   陈文干拉着曾文芳的手,看向沉默地听着老太太骂的母亲,示意汪依桐:妈,我们回家去。   在厨房里一起做菜的陈文干的三婶,很喜欢曾文芳,她也安慰曾文芳道:“阿芳啊,你别责怪,你奶奶,唉……”   她说完这话,又轻声道:“阿芳,你们等我一会,我去给你们拿点花生。我都准备好了,你们等一会啊,我立刻去提出来。”   三婶拍了拍文芳的胳膊,转身拔腿往左边的那栋楼跑。曾文芳看着她微胖的背影,心里稍稍暖和了些。   是啊,他们大包小包地往家提东西。婆婆说,今天的菜,除了青菜,其他的,包括配料,都是他们从市区带过来的。担心会喝酒,他们买好东西,让陈文干送他们先回来。   后来,陈文干又买了很多水果。来到这里,还搬出许多从京都带回来的东西。满满当当的礼品,可是,回的时候,差点儿变成空手。   陈志越那边,见此情形,也跟厅里的兄弟侄女子道了声:“我们还是回去吧,如果再呆在这里,我妈得骂到天亮了。”   大家也无奈地摆摆手:“好,你们回去吧。”   陈志越急忙回二楼收拾东西,然后提着汪依桐的手提包,还有自己的公文包,匆匆地出了屋子,使了个眼色给陈文干,道:“你们看看有没有东西要带走的,我们回市区吧?”   爸爸一向不愿意跟奶奶发生正面冲突,他自然也不愿意。陈文干拉过曾文芳的小手,安慰道:“算了,奶奶这样找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以为,这次我带回一个能干的媳妇来,奶奶的态度会好一些。没想到,还是这样。   唉,除了小叔在家,家里建的房子再多,我们也没有在这里住过一晚,幸亏我根本没有想过今天在这里住。媳妇,让你受委屈了,我们回去吧,跟她吵也没意思。”   曾文芳不怪陈文干,更不会怪汪依桐。她只是心疼,心疼这个优秀的男人在陈家,竟然还会受到这么不公平的对待。还有她那个好强,又一心一意为陈家好的婆婆,遇到这样的极品公婆,应该很痛苦吧?   如今,她都后悔刚才没忍住,让老太太找到借口骂人了。如果老太太只是骂她还好说,可是,这明显是冲她婆婆去的。曾文芳心里对婆婆多了一丝内疚,觉得过意不去。陈文干仿佛看出了她心里所想,朝她摇头苦笑:“刚才你不是分析过了吗?奶奶总能找到一个借口骂人的,你别觉得自己做错了。”   曾文芳点点头,幸亏她除了拿了一个手提包,也没有带别的东西。如今这包还在她手里呢,直接上车走人就是了。   三婶提着东西急匆匆地走过来,把手里的东西递给陈文干:“阿干啊,三婶也没有值钱的东西。就是一袋子花生,一袋子红薯。你们拿着,红薯家里还有,但今天太忙,没来得及准备。明天我让你三叔送到市区家里去,到时候,你也顺便给你小叔带一些,听说小琳很喜欢吃红薯。”   “好的,谢谢三婶。”陈文干感激地向三婶道谢。他把东西放在后备箱,又去找大伯陈志富,叮嘱道:“大伯,你们最好还是再去找找爷爷吧。我们先回去了,如果有爷爷的消息,你给我们打个电话。”   陈志富脸上带着歉意:“好的,阿干啊,你带你爸妈与媳妇回去吧。我会再去找找你爷爷的,有没有消息我都会给你们打个电话。”   还是曾文芳开车,大家坐上车子,还能听到老太太尖利的骂声:“你们这些杀千刀的,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生的四个都是狼仔子。没有良心的白眼狼,养条狗还会对我摇尾巴呢,可是,养了你们有什么用啊!人家哪个儿子不是护着娘的呀,偏偏我生的白眼狼都护别的女人去了。老天爷啊,怎么这么不公平啊……”   老太太骂一会,哭几句,骂一会,骂几句,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真的生了几个没有良心的不孝儿子呢。   曾文芳没料到,来的时候喜气洋洋,回的时候,却这般狼狈。她从后视镜里看到婆婆苍白难看的脸色,心里直叹气。   怪不得婆婆一直希望找一个与她合得来的儿媳妇。这样的婆媳关系,让婆婆很受伤,她肯定希望找一个像女儿一样的儿媳妇吧。想到这里,她决心,以后,无论婆婆怎么样,自己都要好好疼她、爱她,让她感受到不一样的婆媳关系。   汪依桐心里比吃了黄连还苦,如果不是生下了可爱懂事的儿子,如果不是丈夫对她还算不错,如果不是小叔子理解她、敬重她,她早就生了离婚的心思了。   这样的伤害一次又一次,从她生了儿子那年开始,婆婆就对她百般刁难。在婆婆眼里,根本没有对与错的区别。随便找一个借口,就能骂上大半天。幸亏,后来有娘家叔叔帮忙,把她夫妻调到了市区。不然,她都不知道自己在柳镇能熬多久。   这次,她以为老太太多少会看在干儿的面子上,会忍住不再闹。干儿可是陈家的长孙,文芳,就是长孙媳妇。这在古代,那可是未来的家主与主母。可是,老太太还是没能忍住,硬是要闹这一出。   唉!这老太太这样作,不是逼着孙子跟她疏离吗?幸亏儿子以前跟儿媳妇说过陈家的事,不然,还不知道儿媳妇会怎么想呢。   陈志越长叹一声,摇头叹息:“文芳,你奶奶……”   “爸,没事,老人家脾气大,无妨。文干跟我说过爷爷奶奶的事,我知道情况。”   “好,你知道就好,幸亏你们以后会在京都生活,我们到时候给你爷爷奶奶生活费就行,你大伯与三叔他们自然会尽心照顾。”   “嗯,只是爷爷经常这样喝酒不归,我担心……”   汪依桐苦笑:“我知道文芳担心什么,我是医生,岂有不知的道理。我多次劝你爷爷,说想喝酒在家喝就行了,不要去这么远的地方喝。可你爷爷说,‘一个人喝有什么意思?还说我不该手伸得这么长,管公公的事情。’   唉,文芳啊,这事我管不了,便只好不管了。这事你小叔也知道,不过,你小叔忙,一年也就只回几次家。他说一次,老爷子就听一次,没多久就故态复萌。   老太太倒有意思,说‘家里又不是没有钱,喝点酒还要这个说那个说的,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唉……”   曾文芳无语,对汪依桐更是生了一份怜惜之心。便反过来安慰她:“妈,既然爷奶如此不听您劝,那您尽到心意就行了。爷爷奶奶有四个儿子呢,让他们的儿子多劝劝就行了。”   汪依桐点头:“我也只能这样了。”   “对,妈与文芳都不需要操心,我已经让大伯去找爷爷了。无论有没有找到,大伯都会给我打电话。”   陈文干伸手抚了抚曾文芳的肩膀,示意她安心。 第四百六十七章 心疼婆婆   到了小区楼下,曾文芳放好车。汪依桐夫妻朝儿子使了个眼色,然后对曾文芳道:“芳儿,你与干儿在楼下散散步吧,如果家里有了消息,我会打电话告诉你们。”   “嗯,好的。”曾文芳看着汪依桐,眼里尽是心疼,很想安慰安慰她。这样想,她也是这样做的。   陈文干正想拉自家媳妇走时,回过头去,却见媳妇拥抱着母亲,眼里有着藏不住的疼惜。   “妈,我理解您,您不要放在心上。您没有错,如果说有错,那就错在您太优秀了。您的优秀,让奶奶觉得权威受到了威胁,觉得你霸占了她家的儿子,所以才会找您麻烦。妈,您不要放在心上,以后,我会与文干孝顺您与爸爸的。”   听到儿媳妇这番温婉动情的话,汪依桐心里又酸又涩,她再也忍不住,紧紧地回抱着儿媳妇,眼泪也忍不住往下掉。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所受的委屈都算不了什么,因为,她儿子与儿媳妇理解她、懂她。她从小到大,不怕穷、不怕辛苦,就是怕受委屈。可是,谁知道,怕什么就来什么。自从嫁入陈家,就有了数不清的委屈。   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声音也带了些哽咽:“好,好孩子,有理解妈妈,妈妈就放心了。以前,妈妈也让芳儿受委屈了,芳儿要原谅妈妈哦。”   “妈,我不委屈。您以前不了解我,所以怪不得您。妈,我们不跟老人计较,他们一辈子在农村,没什么见识。我们只要尽到我们的责任就好了。妈,您放心,文干跟我说过家里的事,我对这些都有心理准备。可是,我还是忍不住心疼您。”   “好孩子,别说了,你知道就好。”   汪依桐哽咽着,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这半辈子,除了小叔子志光会跟她说这些动情又理解她的话,文芳这是第二个。丈夫、儿子虽然知道她委屈,可是,他们爷俩都不会表达,只是在行动上来表达他们的爱。   可是,她心里还是委屈,有一种无人可以倾诉的痛苦。文芳这种直白的表达方式,让她觉得有一种被认同的欣慰。她觉得自己再多的委屈也值得,再多痛苦也消散了。   陈志越拉着她上楼的时候,她还忍不住回头,从楼梯的窗户里目送两个孩子在花园里漫步,她觉得庆幸。庆幸儿子这么坚持,庆幸自己也想试一试接受文芳。   以前,她就这么想过,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如果儿媳妇能像女儿一样,爱她、懂她,那就好了。所以,她才希望儿子能娶罗玉莹,或者吴俏丽。因为这两个孩子都是她看着长大的,觉得她们乖巧懂事。觉得如果她们其中一个成为她的儿媳妇,她就可以像与女儿一样与儿媳妇相处。   可是,她怎么会想到,曾文芳才是那个聪慧又懂她的女孩。这样的儿媳妇就是她梦寐以求的,以后,他们一家人就可以快快乐乐地过日子了。   以往,汪依桐被婆婆骂一次,心里就会堵好几天。她会闷闷不乐,除了工作,她会有好几天不愿意跟别人交流。还会忍不住找碴,发陈志越的脾气。   可是,这天晚上,汪依桐没有像以往那样,她好像忘记了婆婆骂过她,她只记得儿媳妇给她的那个温暖的拥抱,还有那番动情的劝慰。   汪依桐跟丈夫说了很多,都是对未来的生活的向往与憧憬。   楼下,陈文干用大手握着曾文芳的小手,慢慢地走着。他们没有说话,可是,那种温馨静谧的氛围却始终绕在他们身边。   天空中只有一弯淡淡的月,还有几颗稀疏的星星。不过,朦胧的月色与小区的路灯,却把小路映照得很亮。   陈文干不时侧头看一眼身边的女人,朦胧的月色映衬得女人的脸越发娇柔美好。还是随意扎着的马尾,穿着的也是平常穿的桔色的羽绒服,可是,他就是觉得自家的妻子与众不同。   是啊,她可是南方著名的青年作家山丹丹花,她有着比常人更加敏锐的触角,有着无人能比的观察力。就这么一个晚上,她就找出了母亲被奶奶嫌弃了二十多年的缘由。   这是多么聪慧的姑娘啊,具有从平常的事物中看到本质能力。这样的女子,未来注定是不平凡的,虽然,他希望能把她藏在家里,只让他一个人知道她的好。可是,他也知道,这种美,这种魅力,是他想藏也藏不住的。   两次去京都,一次收获了战家老小,还有他宿舍里的同学。这一次,不但让沈家人认可了她的才能与气度,还迷倒了他公司的所有员工。还有,那个一向自命不凡的名歌手夏辉,好像也非常喜欢她。   以后,她去了京都工作、生活,也不知道会对身边的人刮起多大的风,产生多大的影响。最重要的,是父母对她的认同。母亲喜欢上她了,今晚,陈文干这个感觉特别明显。   想到这里,陈文干心里油然生起一种自豪感。自己想要的生活不就是这样的吗?娶一个自己深爱、母亲喜欢的媳妇,挽着她的手,再生一个可爱的宝宝。就这样幸福地生活下去,直到天老地荒。   “芳芳,芳芳……”   他不时侧过头喊身边的女人几声,女人也会侧过头来,盈盈的眸子里,情意绵绵的,只是轻轻地应着,并不问他为什么喊。   心心相印,心有灵犀,就是这样子了吧?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陈文干已经把曾文芳送回了幸福新村。想着今天文芳也累了,就没有在那边停留,而是回到了家里。   父母已经回了他们自己的房间,也不知道有没有睡下。陈文干不好意思打扰,只好自己给老家打了一个电话,问爷爷的情况。   大伯陈志富接的电话,说还是没有找到陈老爷子。   陈文干便给文芳打了个电话,告诉了她此事,不过,也让她安心,说爷爷不止一次这样,第二天应该就会自己回家了。   第二天,曾文芳上班的时候,又接到陈文干的电话,说大伯在柳镇陈家村老家的屋子里找到了爷爷。   原来,陈老爷子与人喝酒喝到了四点多钟时,就打算回家了。但是,走到自家的老房子时,想起往事,又想进去看一看。   结果,倒在床上睡了过去。房间的箱子里有旧被子,他觉得冷了还拿了一场被子盖着。只是,半夜醒来,发现自己在老房子里,又看到外面天黑,就没有及时回家,继续睡觉了。   可是,旧被子毕竟没有新被子暖和,陈老爷子又没有吃晚饭,肚子空空,更易受寒。因此,第二天,发现老爷子仍旧未归,大儿子陈志富又回村里找了一圈,终于在老房子里找到他。而这时,老爷子已经发起了高烧,烧得有些糊涂了。   “芳芳,我跟爸爸还要回老家一趟,如果爷爷没什么事情,那我下午再接你一起回青山镇。”   陈文干没让她一起去见陈老爷子,这样的老人,曾文芳虽有心孝顺,但人家不在乎的话,也没什么关系。因此,没能见到陈老爷子,她并没有感到遗憾。   再说,如今她还没有摆结婚酒席,在农村人看来,还不算是陈家真正的媳妇。相对而言,她更想回青山镇见汪老爷子,那是她的老师傅,也是陈文干最敬重的长辈之一。   听汪志坚说汪老爷子摔过一跤,身子骨有些弱,她心里一直在担心。她知道陈文干也在担心,因此,即使让她下班后就开车回去看汪老爷子,然后再回来上班,她也不会有丝毫怨言。 第四百六十八章 是傻,还是痴情?   上午上班的时候,她很快将一天的工作都做好了,然后跟伍学武说起想下午回青山镇一趟的事情。   伍学武笑道:“你忙完了工作,想要早点回青山镇也没关系呀。不如你们现在就回,后天十点钟有个会议,到时候你能赶上就行了。”   “主任真好,这段时间我总请假,真的过意不去。”   “有什么过意不去的?你也没耽误工作,之前的事情有我与阿聪早就处理好了。你与阿干结婚是大事,回家告诉亲戚朋友一声,也是应该。不过,阿聪明这两天好像心事重重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曾文芳心里一动,昨天下午与今天上午,她好像都没有见到黄晓聪。难道吴俏丽心里还没放下那件事?又或者黄晓聪放不下?   “唉,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她轻叹一声。   伍学武调侃道:“哦?如今你与阿干新婚,哪有什么难念的经?”   曾文芳摇头:“我是说黄科,可能也是因为家里的事情才会闷闷不乐吧?”   “你们这些年轻人有什么难念的经,要我们这些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年人,才会因为家里难念的经而烦恼。你们呀,纯粹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罢了。”   曾文芳笑道:“哇,主任竟然引经据典,说得这么高深,小女子怎么听不懂呢?”   “哈哈……”   “唉!”曾文芳心里轻叹,连伍学武都能看得出他心事重重,她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再说,之前黄晓聪已经跟她说过吴俏丽心里还记挂着陈文干的事,在内心深处,她还是很为努力肯干的大好青年抱不平的。   却说黄晓聪,这两天恰好手里有工作上的事要到市区几个单位去接洽,因此,昨天下午与今天上午,他都没来工业园办公室。   他心里藏着事,不过,心里再烦恼,他也不会影响工作。他只是觉得事情偏离了之前的轨道,让他很郁闷。   这段时间,他总会不由自主地回忆以前的事情。他记得,在与吴俏丽第一次见面之后,他就对吴俏丽很有好感,那个时候,吴俏丽对他不冷不热的,每周也会有一次相见,或吃饭、或看电影。   后来,他就跟着张市一起去了渔港考察。那个时候,他与吴俏丽的关系并没有确定,加上吴俏丽对他并不热情,甚至还有些疏离。   也因此,他曾经动摇过,还想追求文芳。只是文芳聪慧,本又心有所属,看出他的心意之后,便委婉地拒绝了他。   回到东湖,看到那么多企业老板对文芳蠢蠢欲动,而文芳都以已经有男朋友拒绝,他才真正死了心。从那之后,他就一心一意地对待吴俏丽,而吴俏丽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对他也稍稍热情了些。   如今,他才知道,那是因为陈文干回了京都,吴俏丽无人可缠,才对他这个“备胎”热情了一些。去年年底,他提出两人尽早举行婚礼的建议,吴俏丽以工作不久,想再做一年班主任为由拒绝了。   今年端午节前后,他再一次提出结婚,吴俏丽没有答应。甚至于两家商量把婚礼定在今年年底,吴俏丽仍然没有答应。   之前,他想着吴俏丽比他小了好几岁,以为她是想多谈几年恋爱,也没有逼她。哪里能想到,人家并不是为了跟他谈恋爱,而是心里另有其人。   现在,陈文干不但订了婚,而且还结了婚。吴俏丽又该何去何从呢?如果吴俏丽答应跟他结婚,那他要答应吗?他又甘心吗?   黄晓聪十分纠结,一方面为自己被蒙在鼓里而生吴俏丽的气,一方面又为自己把真情投入其中而生自己的气。   知道两人有了矛盾,为小姑子与黄晓聪牵线的刘纤秀有些着急。打听之下,才知道这事竟然牵涉了曾文芳。   怎么会这样?刘纤秀记得去年小姑子曾想拒绝黄晓聪,还是后来,她让小姑子再观察一段时间,让小姑子别错过了这么优秀的青年。后来,小姑子似乎收了心,已经一心一意地与黄晓聪明处对象了。如今,怎么又闹成这样了呢?   刘纤秀与黄晓聪的姑姑黄丽红是好友,便细细地过问了这件事。黄晓聪觉得本就是姑姑撮合的他与吴俏丽的,便也没有瞒着。这事,黄丽红知道了,刘纤秀自然也知道了。   原来如此,刘纤秀摇头苦笑,觉得小姑子这是自作孽,不可活。如此这山望着那山高,把一直在处的对象当成备胎,任谁也会受不了。   婆婆当时逼着小姑子放下陈文干,也是有原因的。一则婆婆不舍得小姑子嫁得这么远;二则,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陈文干有了意中人,两家父母再怎么撮合,也没有什么作用。   可是,小姑子毕竟是用了心的,想要她收心,把心从陈文干处收回来,投入另一段感情是最好的办法。估计婆婆就是这么想的,因此,婆婆后来对黄晓聪特别热情,一直劝小姑子尽早结婚。   而小姑子仗着年龄小与父母宠爱,一直说要迟一些结婚。说黄晓聪去了工业园,工作忙,说她要评职称、做班主任,工作忙,等忙完这段再结婚不迟。   任凭婆婆再聪明,应该也不会想到,小姑子对陈文干还没有死心吧?唉,现在怎么办呢?是劝离还是劝合,还得问过婆婆才行。   晚上,刘纤秀因为这事特地回了一趟婆家。她与婆婆的关系一般,但是这事很大,本来两家要把小姑子与黄晓聪的婚事定在年前的,后来,又改到了年后。即使是年后,也不过是几个月后的事了。如今,这事变得不可预料,她得把事情跟婆婆摆出来谈。   在父母眼里,吴俏丽一直乖巧懂事,听到儿媳妇刘纤秀说起女儿与黄晓聪的矛盾,二老大吃一惊。   吴母神情古怪:“你依桐阿姨的儿子结婚了?她竟然连我都瞒着,看来,因为俏丽与她孩子的亲事没成,我们还是疏远了不少。可是,他儿子结婚,至少会请一下医院的同事吧?”   怕婆婆误解,再生出什么事来,刘纤秀并没有把她跟王娟英的交情说出来,只委婉地道:“妈,他们只是结婚登记,还没有摆酒席呢。我听那女孩的妈妈说,他们结婚很突然。之前,那女孩子的妈妈还让我帮忙给她女儿介绍男孩子呢。”   “你认识那姑娘的妈妈?不是说那女孩是农村的吗?当时你依桐阿姨不同意两人的亲事,就因为她来自农村。”   刘纤秀听到婆婆的话,不由摇头苦笑:如果沈家这样的世家也算是来自农村,那他们东湖所有的百姓都是来自比农村更不如的地方了。   只是,前天,王娟英曾经约她去家里吃饭,而她因为别的事情缠身没有去成。因此,关于曾文芳身世的事情,她还不知道应不应该说,又要如何说。而这事好像与小姑子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关系,她觉得此时说不说都没什么关系。   吴父听到妻子的话,却生气得很:“你说这些有什么用?人家是不是来自农村,人家同不同意两人的亲事,与我们家有关吗?再说,人家只是领了结婚证,又没有摆酒席,没有告诉你也情有可原吧?”   吴母心里责怪王娟英,两人朋友一场,这事也得让她有个思想准备吧。之前,王娟英不是说得特别肯定,说她家儿子绝不会娶那个姓曾的女孩吗?   因为这事,当初她拒绝这门亲事的时候,还愧疚了一段时间。如今也不过过去了一年多,王娟英不但准许他们处对象,还已经结婚了?这是什么节奏?自家女儿还没有结婚呢,凭什么她家儿子这么快就结婚了?   吴母心里很不痛快,被丈夫这么骂了几句,才回过神来,当务之急不是计较人家的孩子结婚不结婚,而是要问问自家女儿,怎么会这么傻? 第四百六十九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吴父轻叹一声,问妻子:“你说陈文干一直在京都读书,后来又在京都工作,你就舍得孩子离家这么远?”   吴母迟疑了一下才道:“之前,阿娟说他儿子毕业了会回南方,我信以为真,才撮合俩孩子。”   吴母沉吟了一会,又道:“可是,去年你不是已经知道人家不会回这边了吗?你以为调动工作到京都是这么容易的事?”   吴母着急地道:“如果陈文干有出息,俏丽没有工作也没关系呀。女人又要工作又要理家,不知道有多辛苦。我就是觉得陈家生意做得大,如果俏丽嫁过去能过得舒服些。”   吴父不满地道:“京都那地方离家太远,对这事,纤秀最有发言权。如今,亲家调职回了北方,她想回娘家看看父母都不容易。幸亏我们对她好,如果遇到难侍候的公婆,这日子会有多难过你知道吗?”   吴母委屈地分辨:“我不是就因为纤秀娘家在京都吗?我想,如果陈文干真的留在京都,那也可以让亲家那边想想办法,把俏丽的工作关系调过去。再说,阿娟夫妻只有陈文干一个儿子,自然希望儿子能留在身边。阿娟也一直跟我说,尽量说服孩子回南方工作。   去年暑假,那个陈文干腿脚骨折回到东湖医院养伤。你知道,阿娟本就喜欢俏丽,她亲自打电话给俏丽,让她去医院看望陈文干。后来,俏丽隔天就会过一趟,还煲了鸡汤过去。我以为他们两人有希望,也就没有多干涉了。   本来我想着,俏丽长得漂亮,性格又乖巧懂事。只要陈文干能多了解她,两人相处一段时间之后,说不定这亲事就成了。   后来,阿娟跟我说他家孩子不肯回东湖,甚至于不肯回海州,我心里已经有些犹豫。又听到那个陈文干在京都惹了不少烂桃花,还有姑娘派人从京都过来找那个姓曾的姑娘麻烦。   我就想,我们家俏丽这么单纯的性子,应该不适合京都那样复杂的人际关系。我们在那边,除了纤秀娘家,也没有别的亲戚。如果俏丽真的过得不顺心,能说心事的人都没有。   那段时间,你又时常在我面前提阿聪,我也见过几次那孩子。所以,我就劝说俏丽,回了阿娟,当时俏丽也同意了的。阿娟因为这事,还一直闷闷不乐,说她没有福气呢。   唉,我怎么知道我们家俏丽竟然一直没有忘记陈文干,以至于如今与阿聪闹成这样。唉,也是我大意了,像陈文干那样的青年,确实是个中翘楚。俏丽一直记挂着他,也不奇怪。   只是,她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她实在喜欢,说不定依我与阿娟的关系,这亲事还真能成呢?”   吴母说着说着,不住地长吁短叹。   吴父心烦意乱,瞪着吴母,道:“事已至此,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现在最重要的是看看能不能挽回阿聪。那个陈文干再优秀,不喜欢俏丽,也不是良人。”   “我知道,可是,要俏丽知道这个理才行啊。”   “都是你弄出来的事,如果你没有起那个念头,俏丽就会跟阿聪好好处对象,我们外孙都早就抱上了。”   吴母如今也后悔不已:“你有没有找阿聪谈谈?他敬重你,说不定你能说通他呢?女人啊,结婚之前,谁没有一两个喜欢的人呢。但是,重要的是以后,我相信这事之后,俏丽肯定会把心收回来,与阿聪好好过日子的。再说,她与文干之间,连手都没有牵过,实在谈不上有什么关系。”   刘纤秀见公公婆婆着急,也长叹了一声,道:“说起来,阿聪也知道俏丽并没有真正与陈文干处过对象。只是,如果在两人确定关系之前,俏丽喜欢谁都正常,也没什么关系。最麻烦的是,如今两人已经确定关系一年多了,俏丽的心还没有收回来,这才是阿聪气不过的地方。   前些天,阿聪无意中说起同事曾文芳订婚的消息,俏丽对这事很敏感,或许她心里隐隐知道是谁。当得知是陈文干之后,当即就变了脸色。这变脸的迅速之快,怎不让阿聪起疑?何况,后来,阿聪又告诉俏丽,说曾文芳与陈文干已经结婚了。但是,俏丽好像还是接受不了,这就更不应该了。”   “那如今该怎么办?”   刘纤秀安慰公公婆婆道:“爸、妈,事情也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现在最重要的是让俏丽不为陈文干结婚而伤心,只要她心里放开了,阿聪才有可能在心里把这事放下。”   “俏丽哪里去了?怎么这么晚还没有回来?”   吴父看了看时间,已是晚上九点,以前,俏丽如果去跟黄晓聪约会,都会告诉家里一声。如今黄晓聪正在生气,这个情况下,应该没有跟黄晓聪在一起。   “你呼一下她,看看她在哪里。”   这个年代,大家都还在用传呼机,吴俏丽也有一部。传呼之后,她可以找到电话打回来。   只是,吴俏丽这时正在陈文干家楼下转悠,她听黄晓聪说陈文干与曾文芳结婚了,一直不相信,很想见陈文干一面,证实一下他到底有没有结婚。   其实,她也是糊涂了:证实了又能如何?结了又如何,没结又如何?这一年多,她在陈家人眼里是有对象的人,她一边处着对象,一边说等着陈文干,要多没心眼的人才会相信她?   所以说,有些女孩子看似理性,其实不然,遇到感情的事或者喜欢的男孩子时,一时冲动做出来的事情让人摇头叹息。就如陈文干这事,她还没有打听清楚,便在黄晓聪面前露出马脚,弄得黄晓聪拂袖而去。   如今,她不去想怎么挽回黄晓聪,反而任性地在这里徘徊。说她聪明吧,如今又做出这样的事来;说她愚蠢吧,其实她又有几分心计,就如想让黄晓聪成为备胎。   刘纤秀传呼了小姑子两次,但都没有等到回复。她无力抚额:平时看这小姑子也是个聪明的,怎么这会儿这么笨呢?再喜欢陈文干,那边人家已经结婚,你再郁闷再纠结,又有何用?   如此这般,也不怪得黄晓聪说要重新考虑两人之间的关系了。如果换成自己,也会如此吧?   唉,想起来事情也巧,记得儿子阿泽就是去年那会儿认识曾文芳的。那天,是她安排小姑子与黄晓聪相亲,然后儿子雨泽遇到了文芳姐弟。文芳给他们厢房送了玉米汁,小泽说要为小姑子介绍一个武艺高强的、能飞上树的侠客。   童言无忌,当时大家自然只是笑笑。可是,谁知道还会有这种渊源呢?她与文芳兄妹的母亲王娟英无意中成为了好友,她认识了文芳姐弟。如今,文峰还成了小泽的师傅。   再说远一些,文芳一家还是京都沈家人。哥哥刘江勇从小与沈琅一起长大,算得上是铁哥儿。而前几年,沈琅还救了爷爷一命。他们刘家,欠着沈家很大的情。   唉,这事她都不知道怎么跟公公婆婆说。幸亏文芳已经与陈文干结婚,不然,一边是朋友,一边是亲人,她站在中间,都不知道要怎么办好了。 第四百七十章 师傅?师母?   刘纤秀在东湖因为小姑子的事情烦恼不已,而远在京都的哥哥刘江勇执行任务回来,得知堂弟刘江华做出那样的事情来之后,也是气得拍碎了一张桌子。   二十天多前,刘江勇就从妹妹刘纤秀口里知道了曾文芳其人其事。但是,因为他接到了一个紧急任务,去了一趟西部边境,也就没能及时回到京都,也没办法跟沈琅说东湖的事情。   不过,作为沈琅的好友,他很为沈琅找回真正的亲人高兴,他早就看沈琅那个二姐不顺眼,愚蠢又贪财,读书差得要死,留级又留级,读到高中毕业的时候都已经二十多岁了。   可是,沈家人却偏偏还当宝贝似的疼着,就连沈家最小的儿子——沈琅都没有她得父母的宠爱。读书的时候,刘江勇就经常为沈琅打抱不平。   如今好了,所有的事情即将归位。听妹妹说,沈琅那位二哥二嫂都是特别善良的人,侄子侄女也都聪明懂事。   刘江勇从小与沈琅一起长大,他又是特别讲义气的人。在他看来,沈琅的事就是他的事,沈琅有高兴的事情,他当然也会很高兴。   只是,回到京都之后,他得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堂弟刘江华得罪了沈琅的亲侄女,不得不弃商从军,还被爷爷与叔叔发配到东北边境。   这事情让他差点儿回不过神来: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可能?曾文芳与刘江华,那应该是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的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刘江华第一时间回了家,从爷爷那里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不由砸碎了家里的一张桌子。   出了门,他就直奔沈家,见到沈琅,脸上的怒气还未消。   “真是个大蠢蛋、大蠢球,活该被人利用。我早就让他离那个姓凌的远一点,他就是不听我的。那个姓凌的城府多深啊,为了一个男人争取出国留学、处心积虑地进了那个男人的公司,这么多年,还不知道因为这个男人处理过多少别的女人。   这样有心计的女人,江华这么一个蠢小子,哪里驾驭得了?为了这么一个女人,赔上自己的好日子,我看他也真是……”   沈琅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你呀,担心什么。如今这样,说不定对他来说还是好事。因为这事,他再喜欢那个女人,家里的长辈也不会同意他与凌雨晨结婚了吧?   还有,去了边境,多吃些苦头,正好治治他那蠢劲。我就是想给他一个教训,再说,即使我给你面子放过他,也会有人放不过他。”   “哦?除了你们沈家,不就是那个陈文干了吗?如果你们肯放过他,区区一个陈文干,应该也拿江华没办法吧?你说谁还会放不过他?”   “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看来,你还没有了解清楚事情真相,就跑过来找我了。你家里人没有跟你提你表叔陈学胜吗?”   “这事跟我表叔有什么关系?”   刘江勇见沈琅竟然扯到陈学胜身上,怒气刹那间化为好奇与八卦。   沈琅挑眉:“我侄女,是你表叔的师母。哈哈……”   这话说完,沈琅也不由笑得弯下了腰。年轻人的这些事情他本来不想管,不过,怎么听起来这么有趣呢!   “你等等,你别笑啊,我表叔什么时候有了师傅?你侄女,不是还是一个小姑娘吗?”   沈琅止不住笑:“唉哟,我也不想笑啊,可是,只要想到他们之间的关系,我就忍不住笑。”   “你说说,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跟你说吧,你不是学了陈家拳法吗?我侄女那个未婚夫才是陈家拳法的正宗传人。他见你表叔学艺不精,又得到你表叔外公的嘱托,便收他为徒弟,要指点他武艺。   哈哈,我看你呀,要怎么称呼你表叔才合适呢?师公?还是师傅?然后又要喊我侄女什么呢?师婆婆,还是师母?哈哈,笑死我了。”   刘江勇从沈琅噎着笑的话里,到底听出了些什么:表叔有了师傅,表叔的师傅是沈琅那个侄女的未婚夫。   这事情怎么会这么复杂呢?到底怎么回事?   他一把抓住沈琅的手,抓得沈琅从笑一下子苦了脸。边挣脱他的魔爪,边哀号:“唉呀,痛!你别抓我啊,难道你不知道自己有一身蛮力?我告诉你,我打不过你没关系,我有帮手啊!‘神豹’程成是我侄女婿、‘神豹第二’陈文干也是我侄女婿。以后啊,我才不怕你呢。”   “什么?你是说那个前几年军训,打赢了那几名教官的陈文干?”   “咦,你刚才不是一直在说陈文干吗?我以为你知道?”   “原来这是同一个人啊!”刘江勇恍然大悟,又不由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多的是,我怎么知道此陈文干就是彼陈文干?”   沈琅不停地点头:“嗯,你说得也没错。不过,现在我告诉你,此陈文干就是彼陈文干。并且,他就是我侄女的未婚夫,你表叔陈学胜的师傅。”   “原来是他,怪不得能打赢那几个教官。”   刘江华松开了抓住他的手,神情急切地道:“当时,我还以为是那些教官太差了呢。后来,我打听过了,那些人武艺也不差。这事之后,我一直想去找陈文干比一比,但后来工作忙没找成。等闲下来去找他时,又听说他出国留学了。这些年,愣是没有找到跟他比试一场的机会。”   “人家工作也忙,如今是几家公司的总裁呢,哪有时间跟你比试?”   “我一直奇怪他怎么不去读第一军校。”   “这问题也不是你一个人奇怪,据说钟老爷子、战老爷子都想让他转到第一军校去,不过,最终他还是没去。我估计他是因为要继承陈家的产业,又或者他是家里的独生子,父母不肯让他入伍。”   “嗯,也有道理,毕竟他在偏僻的南方,而我们国家也是刚刚平静几十年。好些老百姓都会担心独生子入伍上战场,让家里断了后。”   “当然,也可能是其他原因。对了,你说想与他比试,不知你与你表叔相比如何?”   “不相上下,我在力量上略胜一筹,我表叔在技巧上略胜一筹。”   “那你肯定打不过他,听说,还不到三十招,你表叔就被打趴下了。所以,你表叔才聪明地立刻拜他为师。”   “怎么可能?他才几岁,我表叔又几岁?”   “切,这跟年纪有关吗?你说医术跟年纪有关我还相信。你们学武艺的,并不是年纪越大,武艺就越了不起的吧?”   “唉,我没有亲眼见到,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才对!我也不相信,不过,你表叔恭恭敬敬地喊我那个侄女婿为‘师傅’,我才不得不信。我知道在你们刘家,最能在老爷子面前说上话的不是你爸爸、叔叔,而是你这个表叔。   也正因为如此,我看到你表叔喊陈文干师傅时,我才有毁五官的感觉。”   刘江勇眼睛都瞪大了,拍着大腿叹气:“唉,被你这么一说,我越来越好奇了。唉呀,我这才多长时间没回京都呀,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呢?”   “很多事情难道还得等你回来才发生?” 第四百七十一章 两老铁谈心   刘江勇想起妹妹的嘱托,棱角分明的脸上掠过一丝遗憾:“唉,江华的事我不跟你说了,反正那小子是自作自受。还有我表叔师傅的事,也待会儿再说。你知道吗?本来我这次回来我还另有任务的。结果事情就发展成这样了。”   “你有什么任务?公事还是私事?”   “私事,你肯定想不到,我妹妹,就是纤秀,她跟你在南方的二嫂,就是文芳的妈妈交好。让我查一查你们家每个人对这次认亲的态度,她说,是你大侄女曾文芳交给她的任务。   还说,如果你们家人对认亲不热衷,他们就不认这个亲。还说他家父母文化程度太低,怕京都的亲朋好友会看不起他们。唉,你说那侄女才多大呀,怎么会这么多心思呢。可是,我妹妹一本正经地要让我试探试探。”   “你这哪里试探呀,都快做叛徒了,怎么探消息?”   刘江勇轻哼一声:“切,你们这亲都认上了,你们沈家都为文芳出头了,还用得着我探吗?”   沈琅摇头苦笑:“其实是你回来迟了,如果早回来几天,说不定还能探听到一些。前段时间我爸的心思变来变去的,伤了我侄女的心。唉,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我侄女可能真的不愿意认我们了。”   刘江勇惊讶:“除了江华的事,还出了什么事?”   “唉,一言难尽。我二姐的两个孩子差点儿惹出了大事,还亏得我侄女聪明,还有你表叔,就是因为那事才与陈文干相认的。”   “啊?那你说说看。”   沈琅把孙涛兄妹设计曾文芳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遍,刘江勇听了不由唏嘘不已:“唉,老爷子也真是糊涂了,你二姐那个孩子,我一直就看不上。还有你那个二姐,唉,以前我就觉得她不像沈家人,不过不忍心打击你,没敢说出来罢了。如今好了,知道她不是沈家人,反而轻松了。只是可惜了,老爷子与老太太一向最疼爱她,结果……”   “唉,以前我们家人总觉得二姐小时候受苦了,谁知道我的亲生哥哥反而受了半辈子的苦?二姐只是过了四五年苦日子,可是我哥,唉……”   “没有呀,我妹妹说你二哥二嫂住在市区一个还不错的小区里,孩子都很有出息,性格乐观,单纯善良。”   “那是现在,以前那日子可苦了。那个老太太知道我哥不是她亲生儿子,对他百般挑剔,连带着也不喜欢我哥的孩子。那三个孩子可爱又优秀,肯定比她别的孙子孙女好多了,可是,那不是老太太的亲孙子、孙女,估计呀,我哥的孩子越优秀,老太太心里就越不平衡吧。”   “老人说,‘人有三个心肝不算多’,老太太本就知道你二哥不是她亲儿子,偏心也不奇怪。”   “所以啊,我们家把她女儿当宝贝,她把我们沈家孩子当草芥,真是太可恶了,想想就心塞。”   “唉,这事想起来还真……”   “我侄女说那个老太太没有把换孩子的事情告诉别人,连那边的老头子也不知道。那个老太太也真能忍,也不知道她夜里会不会做恶梦。”   “你打算就这样算了?”   “那你说要怎么办?我二哥在那个家里生活了大半辈子。即使老太太偏心,他还是健康长大了,娶妻生子了。如果真要对她做什么,又把我二哥置于何地?”   “可是,我觉得还是不能这样算了。”   “这事只能由我二哥一家人决定,我侄女说,他们还没有对那边说我们沈家认亲的事。不过,老太太上半年见过我,听到我说话的口音,好像还因此生了几场病,这就是报应吧?”   “这样的报应太轻,我看我们再派人吓一吓她,说不定就一命乌乎了。”   “算了,我爸说,说我二姐不肯认那边的父母,也算是他们的报应吧。”   “你二姐?唉,她本来就是那样的人。好了,你别想那么多了,事情已经发生,你再多想没用。如今最重要的是要如何安置你二哥一家人,让他们来到京都不会受委屈。我听我妹妹说,你侄女这段时间让你二哥二嫂去学开车、学下棋、学插花之类的。   我妹妹就是无聊,去上插花班的时候认识了你二嫂。你侄女是个通透的人,说实话,如果他们留在南方,小日子可能会过得更自在。来了京都,亲戚朋友都是权贵,对他们来说,反而更难更不自在。”   “那也没办法,既然知道他们是我亲人,我们家不可能不把他们接回来。他们虽然难,但如果把这当成一个挑战,也未尝不可。再说,我侄女要与陈文干结婚了,他们肯定要来京都发展。   我侄子今年大学毕业,刚好可以来京都实习,还有那个小侄女,幼儿师范毕业,已经在工作了。我想把她接到京都,再多读几年书。   对于三个孩子来说,来京都发展肯定更有利些。让他们一辈子待在偏僻的山区,那不是屈才嘛。还有,我爸年纪大了,总得让我二哥一家陪他老人家几年。   唉,说起来,也幸亏你回来迟了,不然,我都怕你会传一些不好的信息回去,弄得我家二哥二嫂心里不舒服。”   “嗯,你这样想也没错。也就你二哥二嫂辛苦一些,孩子接受新环境的能力强,很快就能适应。就是你二哥二嫂,问题应该不大。我妹妹对你二哥一家子赞不绝口,把他们一家夸得像天仙似的。   说实话,我还很少听我妹妹这样夸人的。并且还不是夸一个人,而夸一家人。”   “我知道,我见过他们每一个人。我二哥二嫂很憨厚朴实,上半年我去调查,就在他们青山镇的家住了一晚。他们并不认识我,只是听说我来自京都,两个侄女认识我,二嫂立刻杀鸡招待我们,可热情了。”   “听说客家人纯朴好客,果然如此啊。”   “应该也不是所有的客家人都这样吧,唉,如今想起在二哥二嫂住的那晚,我就想要立刻见他们了。”   “被你这么一说,我也对他们很好奇。你知道吗?我妹妹说她家儿子,就是我外甥,如今正在跟你侄子习武呢。说正式拜了师,并且学得有模有样。我外甥打电话给我,说以后也要做一个厉害的军官。”   “啊,我侄子也会武艺吗?是谁教他的?难道也是陈文干?”   沈琅并不知道曾文峰会武艺的事情,这会儿,他对南方这个偏僻的小镇充满了好奇。之前,他与李表哥去彭山镇调查的时候,曾经听说过,在古代,这几个小镇中,要数青山镇民间高手最多。   之前,有了汪家认亲的事、汪志坚爷孙一老一小两神医的事。他知道陈文干也是在青山镇读的书习的武,如今刘江勇又说侄子也会武艺,还收了个小徒弟,这还真让他意外。   “青山镇还真是藏龙卧虎之地呢,一个小乡镇除了藏有武艺高手,还藏着大神医小神医。不过,那地方以前就是风水宝地,听文芳说,那里还有一个古村落,是成片的建筑群,全是古屋。可惜我去青山镇的时候,侄子侄女不在家,不然,他们肯定会带我去看一看。”   “下次再去不就行了?下次我跟你一起去,算是游历好了。”   “你抽得开身吗?”   “我也是人,总会有假期吧?再说,我好歹学了陈家拳法,去拜拜了应该。到时候,就顺便去游玩呗。”   “嗯,这倒是应该。好,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探寻古迹,看看这个藏龙卧虎的神奇地方。”   “唉,你也真是的,你住的沈园也够古老了,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来沈园探寻古迹呢。”   “他们想来沈园,总会有机会的。不过,我还是好奇我侄子习武的事,不行,我给侄女打个电话,看看是怎么回事。” 第四百七十二章 师公?师叔?   沈琅只要跟刘江勇在一起,就会变回小孩子心性。两人撇开工作,撇开责任,其实就是两个大孩子。   说做就做,沈琅看了看时间,决定立刻给曾文芳打个电话,问一问文峰习武的事。刘江勇笑着,也不阻止,只要跟武艺有关的事,他就跟一个大小孩一样,充满了好奇。   “小叔?你还没睡啊?”   曾文芳坐在电脑前写东西,这段时间,她一直坚持的写作已经间断了好些日子,幸亏之前有存稿,不然,她都没办法跟报社那边交待。   “文芳,听说文峰收了个小徒弟。你告诉小叔,文峰会武艺吗?”   “小叔,你怎么知道?”   “小叔有个朋友,是文峰那个小徒弟的舅舅。你跟我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啊,就是几年前,具体应该是文干出国做交换生前。当时,他听到我希望文干上军校,就收了文峰。文峰这小子一直偷偷在练,我也是去年才知道的呢。   其实,文干教他的时间并不多,小叔也知道,他一直在京都,又出国两年。不过,奈不住文峰聪明呀,仅靠他几次指点和留下的几本拳谱,以自学为主,结果竟然学得有模有样。   小叔,你别说,如今,就是陈学胜也得叫文峰为师兄,牛逼吧?”   “哈哈,牛逼,文峰真是太厉害了。文芳,你这事早也好告诉小叔了。”   “你不说起我也忘记了呀,小叔,你高兴什么呀?是高兴咱家多了一个习武的吗?”   “嗯,这是其一,还有……,哈哈,太有意思了。”   沈琅没说清楚原因,他看着坐在一旁,一脸郁闷的刘江勇,心里乐开了花:“是我朋友,他好像要喊文峰为师叔。”   “你朋友?他多大了?”   “跟我同年,三十好几了,孩子跟小琬差不多大。”   “嘿嘿,那有什么奇怪,陈学胜不是也要叫文干为师傅吗?”   “嗯,也对,那我朋友不是要喊文干为师公吗?哈哈,笑死我了……不行了,文芳,我朋友说我再说下去,就揍我了。我下次再跟你聊天啊,晚安。”   “小叔,晚安。”   曾文芳听到小叔笑像个孩子,不由莞尔。小叔向来沉稳,难得如此小孩子气呢,小叔与那个朋友,肯定很要好。   要好是很要好,可是,刘江勇却表示很郁闷。他想,如果与表叔比试,表叔比不过他,那他才不认表叔为师傅呢。反正他们刘家人习武,当初也只是为了陪表叔。   开始,只有父亲与大伯陪着表叔学,后来,表叔觉得两位表哥年岁太大,不好玩,又逼着他跟着学。结果,父亲与大伯只学了点皮毛,反而他学的更多更好。这些年来,勤学苦练,竟然能与表叔打个平手。   反正表叔也没有说收他为徒,他们既可以是师兄弟也可以算作师徒。这些,还不是表叔一句话的事?刘江勇想,他一定要快点找表叔谈一谈、比一比,看表叔拜师之后有没有收获。   如果没有,那他就当不知道这件事算了。反正,他才不要叫那个陈文干那个小屁孩师公,另一个小屁孩师叔呢。   刘江勇这样想着,不过,他对表叔的“师傅”还是很感兴趣。只可惜现在陈文干不在京都,不然,他肯定立刻就去找他比试一场。   或者,找不到表叔的“师傅”,找表叔比试也行。他拉着沈琅站起来,道:“我们去皇都会所找我表叔,我想看看他师傅教了他几招,现在我们俩比试一番,看能不能分出胜负。”   沈琅无语望天:这家伙都几岁了,还这么在乎输赢!   “去嘛,好歹也是你侄女婿的徒弟,我们一起去瞧瞧,帮你侄女婿看看他有没有偷懒。”   沈琅白了他一眼,道:“我才不去皇都那个地方呢。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侄女差点儿被掳到那里做歌女。这样的地方没整改好,我是一步也不屑于踏进的。”   “唉,这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再说,如今皇都会所要怎么变,还不是你侄女婿一句话的事?历来,徒弟都最听师傅的话。”   “那也要他们改好再说,反正,如今我是不去的。”   “唉,真是可惜了,我都迫不及待了。”   “不行,我肚子饿了,得填饱肚子再说。”   “切,你们做医生的不是说不能多吃宵夜吗?怎么现在却要吃了?”   “你这人真没良心,如果不是你缠着我说这说那,我能消耗这么多能量吗?”   “也对,算了,那我请你吃宵夜吧!”   两老铁一拍即合,勾肩搭背一起吃宵夜去了。   冯月辅导孩子做作业,出来的时候,两人已经不见了踪影,不由摇头苦笑:这俩家伙,怎么每次聚在一起,就没好事呢。   还好,沈琅很坚持,只吃宵夜,不去皇都会所。晚上十二点前,两人就分开了,回了各自的家。   回到家里,刘江勇缠着妻子说刘江华的事。刘妻无法,只好把这些天听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又说了一遍。   说完了,这家伙就压着他胡来,叫嚷着:“老婆,爷爷骗人,沈琅那小子肯定也在骗人。老婆,你怎么也骗我?”   “阿勇,你喝醉了。我说的是真的,爷爷与沈琅也没有骗你。”   “嘿嘿,我才不相信呢,老婆,你说,你骗了老公我,该怎么惩罚?”   “我真没骗你,阿勇……”   刘妻还想分辨,可是,嘴巴已经被堵住。刘江勇惩罚下属,通常用武力,惩罚娇妻,用的自然还是武力。   其实,在刘江勇心里,即使已经跟沈琅聊了一个晚上,他还是有些儿不相信这些天发生的事。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梦里,他要管一个二十出头的小男生“师公”。所以,他急需用别的方式来证实,这不是一个梦。   再说,久别胜新婚,他与妻子,都分开几个月了,惩罚也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   不管刘江勇信不信,这事都已经成了定局。刘江华被送去了东北边境,他是见不到了;陈文干回了南方,他现在去找,也找不到。不过,皇都会所就在那里,走不掉,表叔陈学胜自然也在那里。   第二天一大早,皇都会所的大门还没有开呢,刘江华就去拍门了。只可惜会所做的是下午与晚上的生意,即使是酒吧,也得十点钟才会开门。试想,谁没事做会刚起床就找酒吧喝酒的呢!   可是,这才几点?九点?八点?七点?不,只有六点半。昨晚刘江勇与沈琅吃过宵夜之后,回到家就已十二点了,可是,耐不住人家兴奋。只睡了几个小时,刘江勇不到五点便又睁开了眼睛。   将近六点时,刘江勇再也忍不住,几次拨打陈学胜的电话,可惜人家的电话关机了。这段时间,陈学胜是不走夜路,所以不怕半夜鬼叫门。皇都会所做得再大再好,在陈学胜眼里,也比不过师傅一句话。   陈文干让他走正道,会所可以继续开,但是,不能纵容手下做违法违规的事情。如果手下不听劝,那么会所不但不会包庇,还会把人送派出所。   陈文干提出了十几条整改意见,还派出助理帮忙整改。也不过半个多月时间,皇都会所再也见不到那些鬼魅之事、之人,如吴鑫那类人,全都被遣走了。   一切都按正规公司来管理,陈文干派人帮忙培训经理、服务员、DJ,陈学胜无一不从。   用曾文芳的说法就是:“唉呀,有这么一个师傅好啊!不但教你武艺,还教你如何做生意。这可是未来在世界上都能排得上名的公司总裁啊,让你遇到了,你何幸之有?”   唉、唉,陈学胜倒是听懂了曾文芳这话,对陈文干的安排更是执行得彻底。 第四百七十三章 皇都会所大整改   因此,当刘江勇来拍皇都会所的大门时,值班人员马上从保安室里出来,揉着眼睛问:“这才几点啊?你是谁呀?”   “我是刘江勇,你们胜哥的表侄,有重要的事情来找你们胜哥。”   “哦,是刘先生啊,你不知道吗?胜哥回家了,如今他并不在会所这边住。”   “回家了?他平时不是在会所睡到中午才回家的吗?”   “现在不这样了,胜哥说一个大男人要事业,也要家庭。这段时间,胜哥都是晚上十二点前回家,吃过午饭后才会来会所。”   “不会吧?这么乖?不像你们胜哥呀?”   保安腹诽:皇都会所都不像以前的会所了,“胜哥”还能像以前的“胜哥”才怪呢!   “那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早上就要见到他,就必须要到他家去找了?”   “是的,如果你是他亲戚,应该去他家找。如果你是他的合作伙伴,那就应该下午两点钟之后来会所找。”   “他上午不来上班吗?”   “偶尔会来,那也是十点钟之后了。我们这里,最早开的酒吧,也是十点钟才开门。其他部门,都是下午才开始营业。胜哥这么早来,也没有什么用呀。”   “怎么会?以前不是这样的。”   “刘先生,你也说是以前。如今可不比以前,皇都会所这段时间在整改,如今我值班都能睡一个过安稳觉了。如果搁在以前,我是连打个盹也不敢的。”   “哦?为什么会整改?是改好了还是改坏了?”   “刘先生,您在说笑吗?怎么可能改坏?当然是改好了!”   “呵呵,你们是请来高人了吗?”   刘江勇不明所以,要知道,他想说服表叔不要做那些打擦边球的生意,不知道费了多少时间。爷爷劝过了、父亲与大伯劝过了,可是,表叔就是我行我素,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   表叔的父母均已不在,刘家长辈得老祖嘱托,一定要管好表叔、帮助表叔。可是,表叔主意大得很,弄得家中长辈颇是为难,一边要留意表叔的动作,一边也要帮忙擦擦屁股。   如今,皇都会所竟然要整改?而且听这保安的意思还是越改越好?这怎么不让他奇怪?   “你们会所的人不再做违规的事了?”   “当然,如果还做,胜哥说会所不但不帮忙,还会亲自扭送派出所。”   “呵呵,这样啊,那我找你们胜哥讨教讨教。不过,你小子也不知道我是谁,怎么能透露这么商业秘密给我?”   “您不是说您叫刘江勇吗?姓刘的跟我们胜哥是亲戚,这谁人不知道?”   刘江勇点点头,转身回到车上,他看看时间,还不到七点。唉,时间过得真慢啊,跟那保安聊了那么久,怎么才过了那么点时间呢。不过,如果表叔在家里,表弟要上学,表婶肯定起床了。他过去,应该也不会吃闭门羹。   这个时辰,公路上没什么人。如今这个年代又没有监控、测速之类的。刘江勇车开得飞快,很快便兴匆匆地赶到了陈学胜家。   陈学胜家在内环,也是老祖母给他留的一个四合院。当然,这个四合院已经怎么方便怎么装修,外面看不出,里面可比钢筋水泥楼房还要舒服时尚。   刘江勇按门铃,没一会儿就有人来开门,却是陈学胜本人,穿着一套白色的练功服,额头布满了汗珠。见到刘江勇来,也没有露出惊讶之色,只说:“江勇回来了!”   刘江勇腹诽:如果换成以前,这么早打扰表叔,肯定会有一场架打。当然,他今天就是想来打架的,也不怕惹怒表叔。不过,为啥表叔一脸平静,根本没有生气。   还有,表叔刚才是在练功?表叔不是只在傍晚时才会练一会儿功的吗?   如今才几点?刘江勇看了看时间,七点二十分?这事情真正奇怪,皇都会所透着一股奇怪,表叔更是透着奇怪。   这时,屋子里跑出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见到刘江勇,他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又惊又喜:“勇表哥,你怎么回来了?”   他话音未落,就高兴地跑过去,一下子扑在刘江勇怀里:“勇表哥,我好想你哦!”   “鹏飞,表哥也想你。”   这是陈学胜的儿子陈鹏飞,从小就崇拜当兵的刘江勇,这会儿见到刘江勇,高兴得什么似的,连要上学都忘了。   陈学胜的妻子提着一个小书包出了屋门,见到刘江勇,也不由惊讶地问:“江勇这么早过来?吃过早饭吗?”   “表婶好,我有事要找表叔,还没听早餐呢。”   “那你去与你表叔一起去吃点吧。飞飞,跟你表哥拜拜,我们得去学校了。”   “好的,表婶。小表弟,等你放学回来我们再一起玩。”   “嗯嗯,勇表哥,你可别走哦,等我放学回来。”   陈鹏飞小朋友好像担心刘江勇走,赖在他怀里不肯动。然后,眨了眨大眼睛,像想起什么似的,朝刘江勇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指,道:“勇表哥,我们拉勾。”   刘江勇无奈,只好也伸出小尾指,跟那个小小的胖胖的小手指勾在一块。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陈学胜站在旁边,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刘江勇,对儿子道:“放心吧,老爸保管让你表哥留在家里走不了。”   这小子,肯定是知道他认了一个师傅的事了,是想来讨打的吧。哈哈,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今天,他就让这家伙知道什么叫厉害。   “好的,爸,如果表哥打输了,你让他送我一套军装,军帽军鞋都不能少。”   小朋友陈鹏飞已经习惯了爸爸与勇表哥的相处方式,他们每回见面都得打上一两架,美名其曰“切磋武艺”,这次,爸爸得师傅指点,武艺精进不少,他对爸爸挺有信心的,他对爸爸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蹦蹦跳跳地出了院子。   刘江勇抚额,这小家伙还说要跟他入伍,看来还是跟他爸更亲,竟然盼着他输。哼!他这段时间也历练了不少,谁赢谁输还得比过才知道。   想到这里,刘江勇便拦住陈学胜,挑挑眉道:“表叔,你也不用换衣服了,我们比了再吃早餐吧。”   “你不饿?不饿我饿了。”   “不饿,你平时睡到十二点也没说饿,这会儿才七点半呢,你就饿了?”   “平时那是睡到十二点,睡着了能量消耗不大,如今我六点起床,练半个时辰功,教飞飞习武半个时辰,自己又练了半个时辰,能不饿吗?再说,你想以逸待劳?”   “什么以逸待劳呀!我昨晚也没睡几个时辰,一直睡不着呢。”   “就想怎么挨揍吧?哈哈……”   “表叔,你说的是什么话呢?别以为我不知道,平时你根本没有我练功的时间长。哼,不就是认了个师傅吗?才认了多久?你就想揍我?表叔,看来,你是不习惯这么早起床,现在还在做梦吧?”   “是不是在做梦,得比过才知道。”   “对,对,对,所以,我们快点开比吧?”   “可是,我肚子饿了。”   “你,哼,我们家就你一个人是个慢性子,什么都慢慢来,真拿你没办法。”   “因为只有我一个人姓陈。你姓刘,我家的姐姐们姓林。”   这,这能是他慢性子的原因吗?刘江勇抚额,无语望天:难道他不是曾祖母的外孙?她妈妈与自家爷爷可是亲姐弟,呃,应该是同母异父的亲姐弟! 第四百七十四章 陈家家训   陈学胜却不再理他,说完这话,就回了屋子,洗手、洗脸、吃早餐。因为想着等会儿又要比试,倒是没有洗澡换衣服。   刘江勇也客气,从碗柜里拿出碗筷给自己盛了一碗粥喝起来。   “我说表叔,你师傅叫陈文干?”   “陈文干是你叫的吗?你得叫师公。”   “表叔,叫师公就免了吧?我艺是学了,但是也没有真正行拜师礼。”   “随你,我师傅说了,不行拜师礼也行,之前学得怎么样就怎么样了,不许我再指点你们。”   “不会吧?你师傅知道我们?”   “知道我有两位表哥跟着我学陈家拳,至于表哥的儿子,当然也会学三招两式。江华不也学了几招吗?三招不到,就被我师傅打趴了,因为他冒犯了师母,被我师傅打断了一条腿,至于拳脚嘛,不知道挨了多少。我都掩着眼睛没敢看,更没敢数。”   刘江勇双眼瞪得大大的,一脸的不可置信:“你师傅真有这么厉害?”   陈学胜唔了一声,道:“我只能跟他过30招,很厉害,估计比起我外公还要厉害。”   刘江勇心时里疑惑,曾祖母在表叔很小的时候就让他开始习陈家拳。可是,听沈琅说,陈文干是在初中的时候才开始拜师学艺的。如此看来,习武的时间肯定没有表叔习武的时间长,也没有他习武的时间长。   他疑惑地问陈学胜:“那表叔,你有没有问,同是学陈家拳。为什么他这么年轻就能学到这个地步?”   陈学胜道:“他说我们拳法没学到位就学棍法,基础没打稳,后面学的东西就失了根基。”   刘江勇不信:“不会吧?记得我与你的拳法学得最扎实,比我爸与二叔都要扎实。”   “所以,我们俩的武艺比他们都要好呀。”   “说起来好像有道理,记得江华那家伙,开始就拿着棍子在那里舞来弄去,结果确实没学到什么。”   “师傅说的肯定没错,吃过早餐,我跟你说说陈家家训,师傅说,如果要拜师,得先背陈家家训。我外公说了,收徒弟不限姓氏,但一定要有德。无德者不能收,如果没留意其品德收了,以后做出违法乱纪的事情来,做师傅的就得清理门户。   我师傅说了,如今清理门户并不是把他打死,而是收集证据,把他扭送派出所。谁收的徒弟谁管理,如果没管理好,他就收拾谁。   你没听说吗?我们皇都会所正在整改,以后,绝不会出现违规操作的情况,更不会违法乱纪。我师傅说了,做正规生意都有赚不完的钱,何苦去做违法乱纪的事情?”   刘江勇听到这番话,比起听说陈学胜认了一个年轻人做师傅还惊讶,他瞪着一双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问:“你是说,皇都会所整改是因为你师傅的命令?”   “是啊,既因为师傅的命令,也因为陈家家训。江勇啊,如果你背熟人陈家家训,我相信,你这辈子都不会犯错误。”   “哦,那么好?那我等会儿一定要好好看看。”   “行,吃过早餐后,我再去睡一会。你先背陈家家训,什么时候背出来什么时候喊我起来。”   “不是吧?表叔。我看看就行,哪里用得着背?我们还是早点儿比试吧?”   “不急,刚吃饭就比试对胃不好。”   “你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臭毛病?”   “这是我师母说的,我师母对养生最有研究,她说的准没错。”   刘江勇看着陈学胜离开的背影,口里含着的那口粥差点儿没咽下去。师母?师母不就是曾文芳吗?曾文芳不就是沈琅的侄女吗?   按他与沈琅的关系,她应该跟美琪丫头一样,叫他一声勇叔。如果,他真认了表叔为师傅,那,他岂不是要叫那丫头一声“师婆婆”?   不,不行,这叫什么事呀,这辈分全乱套了!   不过,陈学胜可没想那么多,而是胸有成竹。这个徒弟他收定了,凭那家伙对武艺的痴迷程度,只要自己能在短时间内打赢他,就不愁 这家伙不叫他一声“师傅”。   陈家家训最重要的一点是学了陈家武术之后,不得恃强凌弱,只能帮助弱小。还有一点,刘江勇看了,也觉得陈家家祖是个明智、明理之人。就是“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如果国家需要,习过陈家武术之人,都不得推委,要勇敢承担责任。”   刘江勇是军人,读完这些家训之后,他隐约觉得立下这些家训的人,说不定以前就是保家卫国的武将,只是后来有什么缘由,迫使他隐居偏僻之地。可是,即使隐居,也没能让他对国家放下,而是悉心培养弟子,期待有一天这些弟子能为国家做出贡献。   可是,师祖不知道的是,离开朝堂太远太久,如此代代相传,在那么偏僻的农村,后来的弟子又少了那位爱国师祖的悉心教导,纵然有这些家训,时日久了,也会慢慢忘掉“家国”的内涵。   想到这里,刘江勇油然生起一种责任感,或者,陈家武术发展到如今的意义,就是交由他发展壮大,由他来承担守护祖国的重任。   他可以为国家培养一支队伍,专门执行一些重要任务。这一支队伍,比起特种部队甚至要更隐蔽、更有用。他记得有个长辈任职于国家“安保局”,曾向他感叹国家人才凋零,勇猛而聪慧之人太少,有些艰巨任务没有人执行。   许多人认为,和平年代,不需要打仗,武术显得无足轻重。殊不知,即使在和平年代,国与国之间的战争也从来没有停歇过,只不过换了一种形式而已。   比如,科学家们辛辛苦苦研究制作出来重要药品,会被其他国家的间谍窃走制作方法;比如国家秘密研制的一些武器,会被其他国家的人公开……   刘江勇生活在天子脚下,又入伍多年,对这些事情自然要比偏僻农村的陈家子弟了解得多。如此想过之后,刘江勇便默默地背诵起陈家家训。   他想通了,不就是叫陈文干为师公、曾文芳为师婆婆吗?为了学到更过硬的武艺,为了能更好地为国效力,这点事情就不能叫事情!   因此,等陈学胜揉着眼睛从卧室出来,刘江勇就迎过去,俯身便拜:“师傅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不是还没比吗?怎么就拜上了?这不应该呀。”   “不须比,这个师我也拜定了。不过,表叔要我说实话吗?”   “说,难道我是那么喜欢听假话的人吗?”   “那我说了啊!今天拜师,最重要的不是拜表叔,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切,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这小心思我还能不清楚吗?”   “表叔,我比你还大两岁呢。”   “大哥细叔,谁让我辈分大呢。不过,我还是建议你考虑清楚。如今你叫我师傅容易,往后见到我师傅,你得称他为‘师公’,你也愿意?”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那我们还是先比一场,我也想看看我练了这么些时日,有没有进步。师傅回了南方,我没了对象,真寂寞啊!”   两人在院子里交手,打得酣畅淋漓。最后,自然是陈学胜赢了,刘江勇输了一套小童军装,却输得心服口服。因为,距离上一次比试,已有半年时间,那时候,是他险胜陈学胜。   可是,在这半年里,他更努力练功,且又执行了几次难度较大的任务。相比而言,表叔这些日子应该会懈怠不少。夜夜笙歌,晚睡晚起,哪里习武之人的习惯?   原本,他也是要与表叔比试一场,可是,当时,他是在想:如果轻松打赢了表叔,也好让表叔知道习武之人不可懈怠。   哪里知道,也不过半年时间,不应该离表叔拜师学艺不过二十多天时间,表叔受了师傅指点,就有了这么大的进步。不是自己轻松胜他,而是表叔轻松胜了自己。   刘江勇的武艺,原本就是陈学胜所教。当年,两位表哥跟他一起习了陈家武术,但表哥们志不在此,就是当兵入伍的二表哥,心思也不在研习武术之上。而外祖母也说得很清楚,其他人本就是为了陪他练,学得怎么样都没关系。可是,陈学胜却必须学好,不然,就对不起陈家列祖列宗。   陈学胜找不到对手,后来,发现比自己大两岁的大表侄刘江勇喜欢舞刀弄剑,干脆舍了两位表哥,把自己所学一一教给刘江勇。而刘江勇也不负他所望,天赋比他还要好,两人互相促进,倒真练得一手好功夫。 第四百七十五章 散步遇故人   远在南方的陈文干与曾文芳,自然不知道就这么几天功夫,他们就真的由师傅师母升级为师公与师婆婆。   他们的青山镇之行,也推迟了。因为陈老爷子那边高烧不退,陈文干见爷爷吃了药、打了针仍没退烧,干脆将老人接到了市人民医院。   他办理好住院手续,医生为老爷子打了一瓶点滴,热度才稍稍退了一点点。   得知老爷子住院,再看不上老人家的人品,曾文芳还是在家给老爷子煲好药膳送了过去。老爷子躺在床上,没有什么精神,药膳也才喝了一碗。   曾文芳问候过老爷子,又问了病情,对老爷子也没有太热络。或许听老太太说过什么,老爷子对曾文芳也是淡淡的。幸亏陈文干的三叔三婶在,才不至于冷场。   “既然来了医院,就干脆做个全身检查吧。”陈文干提建议,老人经常喝酒,年岁又大了,做个全身检查,也放心些。   老爷子听了,像炸毛的公鸡一样,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嚷嚷道:“不检查,有什么好检查的?如果不是你们交了费用,我现在就想出院了。”   陈文干急忙按住老爷子,道:“爷爷,只是检查身体而已,明天一个早就够了。”   汪依桐见状,急忙朝陈文干使了个眼色,又朝老爷子笑了笑,道:“爸,我们不会要求您做检查。我们都听医生的,医生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陈文干自然听出了母亲话里的意思,也点点头,道:“好吧,爷爷,我们听医生的。”   老爷子嘀咕了句,“那还差不多。”   说完就闭上眼,不理人了。   曾文芳坐了会,她没想搭理老爷子,老爷子上午听了老伴数落过曾文芳,也不搭理她。   汪依桐心里堵得很,不想让儿媳妇在这里受委屈,就让陈文干送文芳回家:“你们回去吧,爷爷只是发烧,没什么大事。这里也用不着那么多人,还有你三叔三婶在这里呢。”   陈文干点点头,跟三叔三婶打了招呼,就拉着曾文芳出了病房。   到了楼下,陈文干看着住院部后面的小花园,提议道:“我们散散步?”   曾文芳摇头:“散步可以,不过在医院散步总有点别扭,我们回小区楼下吧?那里更清静。”   “行,听你的。”   只是,回到小区楼下,他们也没能清静。放好车,在陈文干家里楼下小区只走了半圈,就被一个女孩拦住了。   这人,自然就是一直在陈文干的小区楼下徘徊的吴俏丽。   “文干,是你吗?”   吴俏丽拦在两人面前,朦胧的夜色下,曾文芳依稀能看到她红肿的双眼。曾文芳叹了一口气:唉,这小姑娘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看来这两天与黄晓聪的关系也好不到哪里去。   陈文干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女孩:“俏丽?你怎么在这里?”   吴俏丽定定地看着他,仿佛没看见站在男人身旁的曾文芳。过了好一会,才幽幽地问:“你真的结婚了?还是跟来自农村的曾文芳结婚?”   陈文干拉过文芳的小手,握着举起:“是的,我们昨天领的结婚证。文芳,你的证在包里吗?可以拿给俏丽看看。”   曾文芳却微笑着没动,谁这么无聊天天把结婚证带在身上呀。再说,即使有,也不能见人就拿给人家看吧。   吴俏丽也没真的要看结婚证,而是追问:“为什么?”   陈文干惊讶:“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是她而不是我?”   “俏丽,记得我早就告诉过你,我有喜欢的人了。”   “可以,桐姨明明不喜欢她。”   “这重要吗?我妈不喜欢,我们可以通过努力,让她慢慢地喜欢。”   “那你为什么不可以慢慢地喜欢上我?”   “我本就有了喜欢的人,除却巫山不是云。”   “我哪里比她差了?为什么不喜欢我?”   “你很好,却不是我的菜。”陈文干的语气已有了些不耐。   曾文芳对这女孩也有些不喜,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让人很无语。   陈文干拉着曾文芳的手要走,曾文芳回过头,轻声道:“黄科人很不错,吴小姐要懂得珍惜眼前人。”   吴俏丽神情一滞,看向他们的眼睛有些闪烁。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你他们双双离去,没敢再追。   走远了些,曾文芳捏了男人的胳膊一把,气哼哼地道:“真真讨厌,桃花真多啊!”   陈文干揽住她的腰,笑道:“东湖这边,你的桃花更多吧?跟你同一个小区的周亦南呢?结婚没?他可是从阳光县追你追到市里。”   “嘿嘿,你不是去年就在他面前宣誓主权了吗?你这么狡猾,他哪是你的对手?”   “我也巴不得你在其他女人面前宣誓主权。不过,现在我们结婚了,不用宣誓也可以了。文芳,我恨不得现在就向全天下宣布:我结婚了。”   “呵呵,你去宣布呗。”   “我跟吴班说了,周末请大家吃饭唱歌,他能叫来多少同学就叫多少。”   “没必要吧?怎么会没必要?许多同学还不知道我们是一对呢!我要让他们大吃一惊。”   “切,这只是你以为而已。有你那个阿坚表哥,其他同学会不知道才奇怪呢。”   “表哥一直忙学业,他说这几年很少跟其他同学聊天。再说,我们的关系刚定下来,真没多少人知道这事。”   “其他人知道不知道关系不大,罗玉莹知道就行了。这段时间我没回青山镇,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处对象。小玲结婚的时候她也来了,不过,我感觉她对我的敌意还是挺深。   你知道吗?殷文立说,孙璃本来派他去找罗玉莹,是罗玉莹告诉他,我才是你的青梅竹马。后来,孙璃因为你执意要回东湖养伤,便又派他来南方调查,结婚发现我天天给你送汤,他才又找上我。”   “没想到玉莹也被人威胁过,怪不得!我只知道她后来很少来东湖找妈妈。也很少打电话给我了。我以为她知道纠缠无望,另择了良人了呢。”   “怎么?你还觉得遗憾,对吗?”   “谁遗憾啊!我只是觉得这姑娘好像听不懂人话似的。来京都大学找了我两次,我跟她说得清清楚楚,可是,人家还是我行我素。我真不知道她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她只是太喜欢你而已。”   “未必,可能只是喜欢她臆想中的我而已。我跟她根本就没有交集,没有聊过天,并不知彼此之间的心思、想法,哪来的喜欢?”   “或许就喜欢你的长相呢!女人有时过于感性,见到一个外表长得好的人,就以为找到了自己的白马王子。再加上这匹白马又恰好认识,哪有不去奋力追求的道理。”   “唉,可见你也是喜欢长得俊美男子的感性女人。幸亏我长得帅气,不然……”   “哈哈,世上长得比你俊的人大有人在,谁稀罕你长得帅气了?”   “真的?真还有比你男人长得还俊的男人?”   陈文干握着她的手紧了紧,示意她再不说实话,就要发力了。   曾文芳用力,想要挣脱被他钳制的小手,可是,哪里能挣脱得了?她用另一只小手去捏他腰上的肉,气道:“哼,就你俊美,别人哪里比得过你这个到处留情的妖孽呢。”   “芳芳,你男人并没有到处留情。在我的人生中,除了家人,只有你一个女人留在我心里,也只对你一个留了情。”   哪个女人不喜欢听甜言蜜语?曾文芳再聪慧,也不过是个小女人罢了,她娇嗔道:“甜言蜜语!”   “只要媳妇爱听,我多说几次也无妨。”   “我们明天回青山镇吧?我也想汪爷爷了。”   “还叫汪爷爷,如今要叫外公了。” 第四百七十六章 再回青山镇(1)   第二天,曾文芳上午忙完工作,就跟伍学武打了声招呼,与陈文干一起回青山镇了。   离上次回青山镇,也不过两个月时间,可是,看在曾文芳眼里,却是恍如隔世。   记得她重生之后,第一次离开青山镇,是坐着拖拉机去阳光县城批发文具。她开始与同年爷并排坐着,看前面的风景。后来,她干脆坐在车厢里去,那里铺了一层厚厚的稻草。她躺在那里,身下是软软的稻草,上面是蓝天白云。   她的心情是欣喜的,能重生归来,回到悲剧还没有开始的14岁,她还有疼爱她的母亲,有她疼爱的弟妹。即使日子还是那个苦日子,可是,心情却不再暗淡无光。   原来心里有阳光,生活也会充满阳光。这是那天她躺在稻草上面,随着拖拉机的颠簸,想通的道理。也因此,在后来的日子里,即使再艰难,她心里也充满了阳光。   青山镇公路两边,山上还是布满了密密的大树,但路边房子却不再只是单一的黑瓦房,偶尔会闪过一两栋两层的小楼房。过了青江桥,曾文芳让陈文干停下车,她要去看看那家杂货批发部。   批发部没有更名,牌匾上还是黄老师书写的“国生杂货批发部”几个大字。如今批发部转给了刘东升,听小玲说,她妈与小丽姐姐一起经营,生意与之前相差不多。还说赚了钱,要给她弟在县城买一套房子。   “文芳?是你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刘小丽抬头,就见到店门口俏生生地站着一个姑娘,穿着时尚优雅的休闲服,长发扎着后面,漂亮的鹅蛋脸上,有些不舍地扫视着店铺。   刘小丽一眼就认出了这位少女,又惊又喜地迎上来抱住她。   曾文芳也回抱着刘小丽,笑道:“小丽姐,你看起来皮肤白皙了不少,更漂亮了哦。”   刘小丽嗔道:“哪有,你就取笑你小丽姐吧!不忙吗?又不是节假日,怎么有时间回来?”   曾文芳笑道:“我有事回来一会,明天还得回单位上班呢。青山镇是我的家啊,肯定得回来看看。婶子呢,你吃过中午饭没有?”   刘小丽放开她,急忙去倒茶:“吃过午饭了,这个时间段客人少,我妈回家里休息了。”   “生意怎么样?还好吗?”   “还好,之前的客源基本都在我们这里拿货,就是不知道能开到什么时候。合同后年春天就到期了,人家见我们生意好,不知道会不会来争抢。”   “到时候可能会用投标的形式,价高者得。估计要拿下还是可以的,但是要费些租金。你们到时候看看,如果租金合理,宁愿少赚些也要把它标下来。”   “嗯嗯,我爸也是这样说的。”   “小丽姐,我就是经过这里,忍不住进来看看。我是有事请假回来的,估计下次得过年的时候才能回来了。我跟小玲说好了,让她这个周末去市区玩,你见到雪珍,也帮我告诉她一声。让她周五下午先到县城,周六与小玲一起去东湖。”   “怎么?你们开同学会吗?”   “同学会应该算不上,就是联系了十多位同学一起聚聚。”   “你们真好,读了这么多年书,同学也遍布全国。”   刘小丽羡慕地道,她小学毕业就没有再读书了,家里姐妹多,只靠父亲一个人领工资,生活艰苦。她与姐姐都只读了小学就辍学了,帮助母亲在老家耕种田地、补贴家用。   “小丽姐有空也可以参加成人函授班,读夜大也可以。多些同学,多读点书总有些用处。”   “唉,我才小学毕业,报夜大,得要初中学历。”   “那你就去青山中学报名,拿到课本,自学个两年,然后参加中招考试。让小玲帮你补补,拿到初中毕业证,就可以报夜大了。”   “唉,我小孩子都几岁了,也没那个精力去折腾了。你姐夫说,还是把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吧。等孩子学好了,考上大学,我就能享福了。”   “小丽姐,你也不过二十多岁,年轻着呢。怎么能就把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了?”   曾文芳想起上一世,自己生了小孩那会儿,也是这样想的。没能读师范,是她一生的遗憾,她也想把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只是,后来,她发现自己在孩子心里,只是保姆的存在,她的遗憾,根本没可能寄托在他们身上。   “靠天天蹋,靠地地蹦”、“靠人不如靠已”,这些道理,在醒悟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想明白了。不过,如今要跟刘小丽一时也说不明白。   “小丽姐,你还年轻,多学点东西总是有用的。以后,孩子自有她的天地,我们不能只靠孩子,我们的人生还长着呢。”   “你呀,跟小玲一个腔调。她也这么劝我,可是,如今再让我拿起课本来看,我实在看不下去。”   “你不多读点书,等小孩读书的时候你怎么教小孩?农村的孩子读书不如城市的孩子,就是因为输在起跑线上。父母缺少文化,没有能力也没有时间辅导孩子。”   “嗯,文芳,听你这么说也对。以后,我会多看看书,学多一些东西才能辅导孩子。”   “嗯,小丽姐是最棒的。小丽姐,我不能多坐了,我朋友还在车上等我呢。”   曾文芳喝了一杯茶,便向刘小丽告辞了,她也不能让陈文干一直坐在车上等。   从车站回街镇并没有多少路,开车只需要五分钟。不过,陈文干还是等在车里,他没有先走,也没有去跟刘小丽打招呼。不是看不起刘小丽是农村妇女,而是担心被她见到,又得费一番力气解释。   曾文芳从车上下来,抬头打量面前这栋房子。   这栋小楼有三层,在青山中学读初一第二学期开始,她就经常出入这里。她记得,一楼是门诊部,门诊部里面也有一个小厨房、卫生间与两个房间;二楼是大厅、饭厅、厨房与两个房间。三楼全是房间,大约有五六个。   那个时候,汪志坚在外工作的亲人回来了,全都挤在这栋小楼里,非常热闹。   曾文芳看着面前这栋楼,觉得非常亲切,因为这也是陈文干生活了六七年的地方。陈文干八个月大的时候,就生活在这里,至到六周岁要上小学了,母亲才把他接到市里读书。只是,没想到,读完小学之后,他又一次回到了这里。   如今,站在外面打量着这栋已经有些破旧的小楼,陈文干也不由百感交集。他长大了,楼旧了,外公外婆也老了。   “怎么?你也有近乡情怯的时候?”   “当然,游子远游,终是挂念家乡。我对青山镇的感情要比柳镇深得多;对青山镇的亲人,也比对柳镇的亲人想念得多。上次回来,没有回青山镇,后来又听表哥说外公身体不好。你不知道,我有多后悔没有抽时间回来看看外公。”   “都是因为我的事,才弄得你没有时间回青山镇。”   “没事,外公外婆不会怪我的,他如果知道我是因为追求媳妇,才没能回来看他,他只有高兴,绝不会责怪。”   “你呀,恃宠而骄!”   “没办法,外公外婆一向宠爱我,从来没有质疑过我的任何决定。”   “那你也不能恃宠而骄,要加倍对外公外婆好。”   “我会的,我们以后一起孝敬外公外婆。唉,如果外公外婆再年轻几岁,我一定会把他们带到京都生活。”   “如果外公外婆身体好,也未尝不可呀。我们这就回去看看,有我帮着调理,说不定他们身体会更好。等开春的时候,我们带他们去坐飞机,去京都旅游,再在京都住几年。”   “嗯,那敢情好!外公听到你这么说,肯定会高兴的。” 第四百七十七章 再回青山镇(2)   “外婆会不高兴吗?”   “我也不知道,你应该知道,外婆中意的外孙媳妇是罗玉莹。今天,我带你回来,外公铁定开心,可是外婆就不一定了。我听妈妈说,她已经跟外婆说过我跟你结婚的事,估计问题不大。不过,我媳妇是谁呀,这一点点的困难怎么能打击到你?”   “哼,要知道,与你结婚,所有的困难都是你家的。我家父母多通情达理啊,瞒着他们订婚,他们都没有意见,对你比对我还要好。真不公平。”   “媳妇,其实,我并不担心爸妈会不同意,但是,我有点儿担心沈琅小叔。他好不容易认回你们,肯定想为你择一个高门女婿。嘿嘿,幸亏有凌雨晨在一旁推波助澜,成就了我们的好事。不然,还不知道小叔会怎么折磨我呢。”   “切,我看你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两人正说得高兴,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太太从门诊旁边的大门处走出来,边走口里还边念叨着。   “唉呀,怎么干儿还没到家呢?不是说了上午只吃了点点心就回来的吗?我的饭菜都热了几遍了,人怎么还没回到呢。”   “外婆!”陈文干惊喜地喊道。   老太太听到喊声,抬头就见到了并肩站在门口的两人,顿时又惊又喜地喊起来:“干儿,你们回来了!回来了怎么还不进来?”   “外婆,我们就要进去了,您却出来了。外婆,这是我媳妇文芳。”   “外婆好!”曾文芳迎过去扶住老太太,又朝陈文干道:“文干,你快些把车里我给外公外婆买的礼物拿出来。”   “好,你不说我都忘了。”说完就去车里拿东西。   曾文芳也去帮忙,两只手提得满满当当的。   老太太眼里都是喜气,不过见两孩子拿了这么多东西,又不由念叨起来:“你们啊,别老是乱买东西。大家都不在家,你们买了那么东西,我们两个老家伙哪里吃得完啊。”   曾文芳笑道:“外婆,我们没有乱买,这些东西都是外公外婆合用的。”   陈文干也道:“外婆,这些东西都是文芳在京都选好的,还有一些是文芳的爷爷、小叔送的。全是好东西,您与外公一准会喜欢。”   老太太乐呵呵地道:“我知道这事呢,你表哥打电话来了,说这次他没买东西,说文芳那边买的已经够多了,他就没再买了。”   “来,外婆帮你们提一些。唉,还是太多了,你外公肯定也得唠叨。”   老太太也帮着提了些东西,三人一起进了门,上了二楼。   “干儿啊,这是你最喜欢的红烧肉,还有可乐鸡翅。就是外婆老人,做的菜没有以前做的好吃了。其他几样菜都是你阿青姨做的,你都尝尝。”   “外婆没有老,菜也做得好吃。不过,即使外婆没有老,以后您也别做菜了,都让阿青姨做。还有,今儿晚上,就让我与媳妇文芳给外公外婆做一桌菜。还有舅舅呢,让他与舅妈也回来吃饭。”   “呵,你们会做吗?”   “肯定会做啊!外婆,我长大了,可是一个人在京都呆了好几年呢。做菜这样的小事,哪里难得倒我?”   “嗯,我家干儿最厉害了。不但读书厉害、赚钱厉害,还会做饭做菜。我去叫你外公起来了吧,他都念叨你好几天了,见到你该多高兴啊。”   “外婆,外公午睡呢,您别去喊他。我们又没那么快走,等外公睡醒了,自然会起来。”   “唉,好吧?那老头子,无论发生再大的事情,午睡这个习惯一直都改不了。”   曾文芳笑道:“外婆,午睡可是个好习惯。如果您也能养成这个习惯,身体会更好。”   “唉,我们在农村干活干惯了,哪有城里人那么娇气啊。你们外公是觉得睡一觉,他帮病人看病也精神些。”   “门诊那里不是请了医生吗?让外公也悠着些。”   “唉,人家都说医生是越老越宝贵!你外公啊,就是苦累命,有的病人,等都要等你外公回来才肯走。分明是不相信别的医生啊。”   “这也是,外婆,别人都说,外公就是我们青山镇百姓的宝。年轻时如此,年岁大了还是如此。所以,您与外公都要保重身体,让更多的百姓拥有这个宝。”   曾文芳点头附和,人的心理就是如此。总觉得没让汪神医看一下,就不能安心。   曾文芳的话落在老太太耳里,老太太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皱纹绽开,像一朵盛开的花。   陈文干赞赏地瞅了一眼曾文芳,心想:我媳妇就是聪明。外婆一生以丈夫为天,最是崇敬外公。文芳赞美外公,外婆听了肯定高兴,对文芳的态度也就更好。   果然,老太太对文芳亲热了许多,还特意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她碗里。曾文芳多聪明呀,立刻趁热打铁,品尝了红烧肉后,又赞美起老太太的手艺来。   一顿饭过后,老太太就跟曾文芳无话不说了。等文芳把送给家里人的礼物一一拿出,老太太就一口一个“崖芳儿”、“崖芳儿”地喊起来了。   “外婆,你不疼爱干儿了吗?你怎么能对芳儿比对你外孙还好呢。”   “那是你媳妇,我疼爱你媳妇不就是疼爱你吗?”   “哦,原来如此。那行,外婆你就好好疼爱芳儿吧。我想去陈猛家看看,不知道近来陈猛有没有回来过。”   “猛牙子啊,他就过年的时候回过一次,后来一直都没有回来过呢。他这兵也不知道要当到什么时候,镇上好些当兵的人都复员回来了,就这猛牙子,都去部队多少年了,硬是还没复员回来。”   曾文芳听外婆提起陈猛,也不由想起陈猛,就是不知道陈猛这家伙与陈雪花如今到了哪个程度了,这次,如果能见到陈雪花,不知道能不能推一把,让他们尽快结婚,免得拖到二十七八岁。   “外婆,陈雪花常回镇上吗?”   “陈雪花?你说街尾那个雪花丫头啊?去年她奶奶生病了,经常回来看她奶奶。不过,去年年底,她奶奶去世了,她回来的次数就少了。唉,街镇的老家伙一个个地去了,我与你外公也老啰!”   曾文芳见老太太眼神有些恍惚,应该是想起那些去世的邻居们了,就抱着她的手臂,撒娇道:“外婆,您哪里会老?我看您身体康健得很,肯定能长命百岁。”   “老婆子哪能长命百岁呀?能活到你们结婚生子就不错啰!还有坚儿,如今还没有处对象,我担心着呢。芳儿啊,你有没有合适的姑娘介绍给坚儿,让他也早点结婚??   “外婆,当然有啊!下次见到他,我就帮忙牵线,让他尽快结婚,给外婆生个大胖曾孙。”   “嗯嗯,虽说我早就四代同堂了。可是,我心里最牵挂的还是坚儿与干儿。如果他们都结婚生子了,那我与你外公,就死而无憾了。”   “外婆说什么话呢!我们生下孩子,还要外婆帮忙看孩子呢。所以,不要再说什么死不死的话。文干说明年开春就带您与外公去京都住段时间,如果你们喜欢那里,那就一直在那里住。”   “人家都说叶落归根,哪有像我们这么老的人还往外跑的?”   “怎么会没有?你们就当散心,住一段时间,想家了,就回来。如今坐飞机可方便了,从南方到京都,也不过是几个小时。”   “坐飞机啊?是天空中飞的吗?我们在地上有时能看见。可是,那能坐几个人啊,就跟小鸟那么小。”   “外婆,那是因为隔得远,所以您看着才会觉得小。其实有些飞机比一座房子还要大呢。可是坐好几百人。”   老太太惊讶又感慨:“那么大啊,那怎么飞得起来?”   “外婆,飞机靠的是平衡,与大小关系不大。比如说跷跷板……”   曾文芳耐心地跟老太太解释着,没有一丝不耐烦。 第四百七十八章 再回青山镇(3)   陈文干见到她与老太太相处得这般融洽,微微一笑,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这次回来,他还想去见见师傅。虽然他每次回来都会给师傅带些礼物,可是,他还是想亲自见见老人家。再说,他也想跟师傅说一说陈学胜的事。   陈学胜想学成之后,抽时间回青山镇祭祖,在陈老爷子坟前把自己所学的陈家武术都演示一遍,也好告诉老人:他有后了,陈学胜就是他的孙子。其实,他还想错了,陈学胜姓陈,应该是老人家的孙子,而不是外孙。   幸亏他与文芳说了,如果文芳单位那边请不了假,就让文芳先回东湖,他在青山镇住几天,到周末的时候再回去招待同学。   陈猛的父亲陈建树倒是在家,见到陈文干很高兴,这可是他家儿子的发小、铁哥儿,还是唯一的师弟。每次回来,都会提不少东西给他,还有自家那个老丈人。   唉,这孩子懂事又孝顺,还特别长情,陈建树对他的喜欢不亚于自家儿子。   “明天是圩日,我岳父肯定会来镇上。以前,他每个圩日都会镇上。阿猛在家时,他还经常住在家里。后来,阿猛去当兵了,他来镇上的时间就少了。不过,每个月总会来两次。如今正好是月半,他肯定会来。”   “我明天去接他老人家吧?”   “就那么一段大路,其他路都通不了车,你开着车去也省不了他多少路。他又不肯坐我的摩托车,所以,还是让他走路吧。他说走路踏实。”   陈文干想起第一次去陈家村,就是陈建树载着他与陈猛,当时他也是吓得够呛,觉得那样的路,一不小心车子就会掉下山崖。   想什么他便说什么:“叔叔,往后您还是少开摩托车去陈家村吧?那路我也觉得走路安全些。”   “哈哈,开多了,那就跟开平路差不多,没什么不安全的。对了,阿干,你说阿猛不愿意离开部队,可是,这婚还是要结的。你要帮我劝劝他,镇上跟你们这么大的青年,孩子都满街跑了。”   “好,下次我跟他说说。我记师兄喜欢陈雪花,不知道他有没有跟叔叔说。如果叔叔有时间,可以找陈雪花的父母商量一下。”   “他每次回来,倒是都会去找陈雪花。可是,他也没有要我去提亲呀。再说,我听说雪花丫头想让他复员,他又不肯离开部队。唉,这事还真难办呢!”   “那这事交给我,周末我请初中同学在东湖聚一聚。把陈雪花也请去,到时候,我跟她说。还有,我打算在京都发展,凭师兄的实力,如果他想到京都附近的部队,我可以帮他想相办法。”   “京都啊?好像也很远。”   “他在哪里当兵都离家很远,既然如此,不如去京都。那里毕竟是天子底下,想要凭借军功升职也要容易得多。”   “你认识京都的首长吗?”   “认识一些,我有个朋友的爷爷是老首长,特别爱才,还一直说服我,让我去部队呢。如果我向他推荐师兄,他肯定会欢喜。以前,我也跟师兄说过这事,但是他觉得他在那边也不错。如今,如果我能说服陈雪花去京都工作,再来说服师兄,说不定这事真能成呢。”   “真的吗?那敢情好。那事情有了进展,你就给叔叔打个电话。你不知道,你婶子想他都想哭了。”   “行,我肯定会尽快做好这件事。”   其实,这事不但他在想,曾文芳也在想,还有远在京都的刘江勇也在想。他从陈学胜的嘴里知道陈文干还有一个师兄,想当然地觉得这个师兄肯定比陈文干还要厉害。   最重要的是,这个师兄还入了伍,如果他要组建这支特别的队伍,那跟军部首长从别的部队要个人过来还是不难的。   当然,陈文干并不知道这么多方都在发力,他只是希望这个童年的小伙伴也去京都发展。   看来,陈猛去京都一事,那就是板上钉钉了。那陈雪花呢,上一世就没有逃过这段姻缘,这一世,有了曾文芳这个小媒婆,自然更难逃掉了。   陈文干回到家的时候,汪老爷子已经起床了,不过,他不在厅里,文芳也不在。再问外婆,老太太笑道:“爷孙俩不知道在嘀咕什么,去楼下门诊了。”   原来如此,陈文干笑了,他知道曾文芳其实挺喜欢医学,只不过觉得学医太难改变家里贫穷的现状,才选择了经商。而她既想富,又想贵,所以才会想当国家干部。   陈文干想得没错,只是,曾文芳突然想起寨下村的梨花嫂子,她记起梨花嫂子才四十多岁,就得了肝癌去世了。梨花嫂子是村里人对她姐弟最友善的人,这一世,她想改变梨花嫂子的命运。   与汪老爷子聊起肝病之类的癌症,汪老爷子告诉她,平时多煲草药喝,能散去肝热,有效防止肝癌的发病率。比如说,老家山上有一种五指毛桃,不但可以煲汤,也可以做药。   曾文芳急忙下去认药,她想:自己也不能贸然让梨花嫂子喝药,毕竟农村人对生病、吃药之类的事情很忌讳。何况,没有说清楚缘由,就让人家喝药,人家怎么喝?   刘东升是个有文化的人,知道那些药对他有益无害,可是,不还是没有把小玲辛苦煲的药倒掉不少吗?何况是没有读过几年书的梨花嫂子呢?   要怎样才能让梨花嫂子喝药又不至于上她生疑呢?曾文芳有些头痛。这事又不能说,难道她能说梨花嫂子以后很有可能得肝癌吗?那别人不说她的疯子,那也会被她吓死了。   不如让梨花嫂子去山上帮她找草药,把对她的身体有用的几种草药的图片给她,说有朋友给了钱托她帮忙,她觉得梨花嫂子经常去山上割草,才请梨花嫂子帮忙。   然后再跟梨花嫂子说说这几种草药的功能,说她也会经常煲汤或煲水给一家人喝。顺便说服梨花嫂子经常煲来喝喝。这些草药对身体有益无害,梨花嫂子一向信任她,说不定就会多喝,然后就能避免上一世的悲剧了呢。   因此,她跟老爷子找了药书,画了几张草药图片,又在药房里拿了一些草药样品。   寨下村离街镇并不远,曾文芳既然回来了,自然要回一趟寨下村。   她问陈文干:“今晚是在这里住,还是回我家住?”   陈文干想了想,道:“在外公这里住吧?你那边这么久没住人,你爷爷奶奶又不可能天天帮你打扫,如今还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呢。”   “行,那你陪外公外婆一会,我得回寨下村一趟。五点的时候回来做晚饭,我正好从家里捉个鸡过来。”   “好,你小心呢,还有,沈家的事情你会跟他们说吗?”   “唉,我也不知道,我不太想说。这事说了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事情来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那也是,不过,如果只老太太一个人知道这事,对你爷爷也是一个大打击,也不知道他会怎么样。”   “我也估不准,按说,虽然老爷子对我们一家也不太好,但终归养大了我爸,还给他娶回了媳妇、生下了我们姐弟仨。我都没有想好要怎么面对他呢。”   “那就想好了再说吧,过年的时候说也行,等明年春你们去京都之前说也可以。”   “嗯,那我先回去了。”   “好,你回去吧,车上还有一些礼物,你拿给他们。”   陈文干早料到她会回一趟寨下村,因此除了之前曾文芳准备的东西,他也准备了不少。 第四百七十九章 又遇叶老太太   从街镇回寨下村,得经过青山镇的整条大街。如今已是下午三点多,街上没有多少行人。   曾文芳开得很慢,自从上了高中,她就很少逛青山镇的集市了。需要的东西,大多从县城直接买回来。再后来,就从省城买、从东湖市区买回来。   乡镇卖的东西,质量确实差了些。即使是自家杂货批发部,很多东西质量也有限。有时,曾文芳说起时,王娟英还嗔怪她:“你这孩子,这些东西又不是自家制造的,质量差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曾文芳解释道:“妈,我也不是嫌弃这些东西。只是,我在城里用惯了好东西,比如这洗发水,买牌子的,头发洗得既顺又软。可是,用我们店里的,总感觉洗不干净。”   王娟英用手点了点她的小鼻尖,笑道:“你呀,用习惯了,你就带回一些自个儿用。妈妈哪有这么金贵,用什么都没关系。”   想起这些,她不由打量着街道两旁的铺子。其实,青山街也没多大的变化,就是起了一栋三层楼高的百货大楼。不过,也只有第一层是铺子,二楼三楼都是供销社的家属楼。   听说有一个个的房间,也有一套套的家属房。供销社的干部有的分到一套,也有的只分到一个房间。这个年代,供销社除了一些地皮与百货,其实基本上已经没有多少人在上班了。   整个百货分成好几个部分,分别给职工承包。这栋楼的另一半隔成一个个的铺子,优先租给职工。没有职工承包了,就租给其他想做些小生意的百姓。   曾文芳一路看过去,也遇见了几个还有几分熟悉的店老板。当然,不是这个一世熟悉,而是上一世的熟人。   上一世,她在这条街上足足住了30年,有些店的老板换了又换,也有些店代代传承,一直开到她去世,仍然没有换老板。   曾文芳心里想着事情,虽然开得很慢,但还是不小心差点儿撞到了个老太太。幸亏,人没事,只撞翻了她的菜篮子。   曾文芳急忙停了车,下车看到那个老太太时,不由有些怔忡。原来,这个竟然是叶老太太。她不由想起重生之初,她第一次上街,也曾不小心弄翻了叶老太太的菜篮子。   自那年春节送文兰堂姐回叶家,她已经有多久没见过叶老太太了?在她的印象中,叶老太太很爱干净,穿的衣服也是干干净净的,特别是后来,有她打理叶家,家里有条不紊。叶老太太年岁再大,房间与衣服也都是干干净净的。   不过,今天看到的叶老太太有些不同,这老太太今年应该多少岁了?也就七十多,接近八十?可是,这脸色苍白、神情憔悴的,看起来却远不止这个岁数。她记得,之前自己服侍老太太时,这叶老太太九十多岁了,身体还挺硬朗。   怎么了呢?生活不如意吗?难道文兰堂姐没留在青山镇,她还是不愿意请保姆照顾?又或者请了保姆,但是保姆却没有照顾好她?又或者是别的原因?   曾文芳有些疑惑,也有些释然:是啊,保姆是外人,哪会尽心尽力照顾一个老太太?   也别说这老太太确实是个精明的,上一世,就老是说保姆会偷她的钱财,说她只要孙媳妇照顾,不要别人照顾。   正因为如此,她一直留在青山镇照顾她;正因为如此,叶家人才早早地说服她嫁入叶家。她嫁给叶元轲,无非就是为了找一个照顾老人的保姆。   后来叶家娶了曾文兰,又有她捣乱,这叶老太太最终没能留住孙媳妇。结果表明上一世的叶家人,还是有先见之明的。   曾文芳正想着这些的时候,老太太有些浑浊的眼睛看向她,脸上的气愤显而异见,嘴里说的话也不那么好听:“你这人怎么回事?有车了不起啊?怎么撞翻了人家的菜,不帮忙捡起来,也不道歉,是想怎么着呀。”   曾文芳回过神来,与老太太对视了几秒,才笑道:“老婆婆,对不起。我立刻帮你把菜捡起来。”   老太太没有喊她,她认不出她来了。其实也是,只有她这个活了两世,上一世又照顾了老太太三十年的人,才能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一眼认出老太太来吧。   老太太知道她是谁呢?这一世,她们统共也见没多少面。就是叶元轲的妈妈,那个被她骂得狗血喷头、气得说不出话来的林青苗,也不知道能不能记起她来了。   叶老太太没有再骂她,或许是气势确实不如以前了,也或许看到她开着轿车,总之,曾文芳捡起所有的菜,然后把篮子递到她手里,她也没有说过一句话。而是接过篮子,步履蹒跚地向前走去。   曾文芳有些惊讶,叶老太太向来强势,并且得理不饶人。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么安静,说都没有多说她几句就走了?   旁边有几个妇人围过来,有些同情地看向叶老太太的背影,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唉,这老太太真难侍候。”   “哼,以前她孙媳妇在的时候,我还以为她是个有福气的,没想到如今却变成这样。”   “是啊,在她家里干活,能做一个月就算好的了。这么多年,都不知赶走多少个保姆了。”   “也是她活该,她说别人都会偷她的钱,总是冤枉别人,有几个人能在她家呆下去呀。”   “就是呀,其实她家的孩子还挺孝顺。她就是作死,把保姆逼走了,如今菜园子都要自己去打理。”   “我听说她总是逼那个孙媳妇回来服侍她,就是寨下村曾家那个孙媳妇。叫什么?哦,对了,叫曾文兰,长得挺漂亮的。前些年,也是她在这里照顾老太太。可是,人家丈夫儿女都在城里,也不可能一直留在青山镇呀。”   “唉,如果曾家还是以前那个曾家,说不定叶家人还是会拧不过老太太,会把曾文兰留在青山镇。可是,如今曾家也不比以往了,曾家三儿子你们知道吧?他家的儿女多有出息呀,听说开了公司,在市里买了房子。建在寨下村那栋那么漂亮的房子,说不要就不要,一家人都搬到市区住了。”   “是啊,文兰丫头如今有了靠山,如果叶家人逼着她放弃工作,回来照顾老太太,曾家人也是不愿意的吧?”   “照顾老人是天经地义的,但是,得每家轮着来。叶婶子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是有出息的,凭什么只让文兰丫头放弃工作来照顾她?”   “在这么多孙媳妇中,文兰丫头应该是最没有背景的吧?她不愿意回来,那就没有别人愿意回了。”   “我听说叶家几个长辈都逼文兰丫头辞职回来照顾老太太呢。但老太太那个孙子却是个硬气的,他说,不是他不孝顺奶奶,他们一家人每个周末都会下来陪老人。比起其他子孙,他们是回得最勤快的。可是,他也有家,如果妻子回了青山镇,那他的家庭就不完整了。”   “说得也有道理,按说,应该是那些儿媳妇回来照顾老人才对。叶老太太好几个儿媳妇都退休了,哪有年轻正在上班的放弃工作回来。而那些已经退休的不回来照顾老人的道理?”   “唉,叶婶子的儿媳妇根本不会做饭、照顾人。听说,人家都是当官的,是贵妇人,哪会来青山镇照顾老人呀。”   “按我说,人老了就得跟在儿女身边生活,儿子在县城就去县城,儿女在市里就去市里。一个人留在这里孤零零的,有什么意思?”   “是啊,我觉得也是。就是这叶老太太固执,几个孩子都说接她去享福,人家就是不去。唉!真可惜,如果是我,早就去大城市享福了。”   …… 第四百八十章 生活充满了变数   曾文芳听了大家议论的一番话,心里五味杂陈。原来这一世的叶老太太过的是这样的生活;原来叶元轲这般硬气,能在所有长辈面前为文兰堂姐撑腰;原来没有她照顾的叶老太太这么让人可怜可叹。   是啊,生活充满了变数,只是上一世的自己逆来顺受,没有挣扎、没有反抗、没有争取。导致那样的悲剧,既有叶家的原因,也有她自己的原因。   这一世,她不但为自己做出了抗争,还帮助文兰堂姐做了抗争,所以,大家的命运都改变了轨迹。想到这里,曾文芳更是下定了决心,她一定要说服梨花嫂子喝这些草药,让她也能活到七老八十,享受天伦之乐。   回到家里,曾老爷子与老太太并不在,她用钥匙开了门。院子里已经没有菜了,只有几棵长青树和一些长青的花草。还有几只母鸡在院子里啄食。   一楼倒是没什么灰尘,看得出老爷子还是花了点时间打扫的。二楼楼梯处开始,就蒙上了一层灰尘。陈文干果然没有料错,如果要住进来,二楼还得好好打扫一番。   当然,至于被子什么的,则全打包好了放在柜子里,拿出来晒晒还是可以用的。   曾文芳楼上楼下转了一圈,发现家里还是少了不少东西。比如,几个房间的床头柜不翼而飞了,比如桌面上的一些摆设也不见了,再比如,文雪房里的一些玩偶全不见了。   幸亏那个时代的柜子全都是有锁的,她房间里的东西全锁在柜子里。她打开柜子看了看,没发现少了什么。   她没有其他房间柜子的钥匙,不过,她把所有房间检查了一遍,都没有撬锁的痕迹,柜子里的东西应该没有被人拿走。   东西被拿走,她也没有生气。这栋楼,她带不走,这里的东西,除了一些贵重的,或者她与父母想送给外婆的小件,其他大件的东西,她也不可能带走。   春节前,他大舅的儿子结婚,曾文芳还想着,是不是把家里二楼的那套沙发送给他。毕竟是大舅和小舅送来的贺新屋子的礼物,到时候,就把他们送来的东西全送回给大舅和小舅好了。   还有一些好的床上用品,拿一些回自己婆家,以后他们回来探亲,也可以用。就是不知道,他们搬东西走的时候,老爷子与老太太会不会又要大闹一通。   不过,那个时候,他们应该已经摊牌了吧?老爷子知道了事情真相,还能怪她吗?估计得知老太太这么胆大包天,会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吧?   大伯与二伯他们呢,会吓到吗?知道这事之后,会怎么样呢?曾文芳打量了一番她辛辛苦苦建起来的家,心里生出几分不舍。不过,不舍也没办法,寨下村毕竟不是她一家子的根。他们一家姓沈,不姓曾。   因为说好了在街镇外公那里住,曾文芳就没有打扫屋子,而是提了些东西往老宅走去。除了给老爷子夫妻的东西放在家里,其他的,她都提了回来。有给大伯二伯的,也有给几个与母亲交好的婶子、嫂子的。   刚走到寨下村那个大余坪,就见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跌跌撞撞地跑过来。见她差点儿摔倒,曾文芳急忙丢下手里的东西,过去抱她:“小心些。”   “梦梦,你别跑那么快呀,会摔跤的。”   有个穿着艳丽时尚的少妇从右边的屋子里跑出来,听声音有些熟悉。曾文芳抱着孩子抬头看去,见那女子身材娇小,却也玲珑有致,再看向那张圆圆的小脸,竟然是好几年没见的曾晓如。   “晓如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文芳?”   曾晓如见到她,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急急地向她跑过来。   “妈妈,我没摔跤,这个姨姨护住了我。”   小女孩也喊着妈妈,挣扎着朝曾晓如扑去。   曾文芳看着母子二人,微微地笑:“晓如姐,真好啊,孩子都这么大了。”   “也只有我们这些没读多少书的人,才会这么早结婚生子。如你们这些天之骄子,有单位、有固定收入,迟些结婚才好。”   曾晓如话里带了些嘲讽,不过,语气中却又有藏不住的羡慕。   曾文芳摇头:“晓如姐错了。人生百态,行行出状元。谁也说不准多读了书就会幸福。晓如姐,离过年也还有一段时间,今年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生了孩子之后就辞工了,打算在老家办一个幼儿园。你也知道,我最希望去读幼师,后来终是没能读成。但是,做幼儿园老师,一直是我的梦想。”   “这个想法好啊,以前会越来越多人办私立幼儿园。晓如姐总是这么聪明,打得好计划。”   “没办法,谁让我们没有靠山,只能靠自己呢。”   “嗯,也是,没有靠山就只能靠自己了。”   曾文芳笑了笑,好像没有听出她话里的嘲讽,大大方方地应下了,然后礼貌地道:“我有事情要去找大伯、二伯,晓如姐,我们有空再聊。”   曾文芳没有再看她们,把放在地上的东西一一提起来,就往左边自家的老宅而去。   背后,曾晓如一张脸五颜六色的,特别难看。如果问她这一生最妒忌羡慕谁,那自然是曾文芳。   曾文芳长得漂亮不说,还这么能赚钱。弟妹也争气,听说文雪在县城幼儿园上班,那可是她梦寐以求的工作,自己辛辛苦苦读书,还说服家里人让自己补习,就是为了达成这个梦想。可是,自己最终没能实现的目标,文雪却没费什么力气,就实现了。   听说曾文峰与文权组建了一个建筑工程队,寨下村的青壮年都去了。节日回家,说工程队接了不少工程,做得热火朝天。如今,村里人谁不表扬曾文峰几句,说他创业不忘村里人,带着村里人发家致富奔小康。   曾晓如回到寨下村,听了不少赞扬文芳姐弟三人的话,比起以前赞扬曾文芳会读书,议论更多,赞誉也更多,听得她妒火中烧,却又无可奈何。曾晓如向来都不喜欢反省,如今也一样,从没反省自己,只抱怨这个社会不公平。   她读书比不过曾文芳,这个她没话说,毕竟全县第一的成绩,她是想也不敢想的。她的梦想不大,只是想考幼师,可是没能考上,而文雪考上了、读成了、工作了。   她舍下了曾文胜,可不到一年时间,人家就与曾文婷成双成对,还生下了一个胖儿子。   而她,跟了一个比她大了十几岁的小老板,偏偏只生下了一个女儿。更让人气愤的是,这个男人有了新欢,就毫不犹豫地把她抛弃了。   如今,她还剩下什么?一个年仅四岁的女儿,一笔不起眼的赡养费。   曾晓如看着那个提着一大堆东西的背影,拳头越握越紧。她知道,这辈子,她都别想跟曾文芳比了。她没资格比,没能力比,可是,不能跟她比,不代表她就不能跟别人比。她想起玉树临风的曾文胜,嘴角挂起一丝诡异的笑。   曾文胜不是在彭山中学做主任吗?那她就去彭山开一家私立幼儿园。彭山镇是阳光县的一个大镇,地域广、人口多。特别是街镇,居民很多,整个镇如今只有一个公立幼儿园。她有一笔赡养费,刚好可以投资一家幼儿园。   曾文胜原本就舍不下她,只要她稍稍用点手段,嘿嘿,即使曾文婷与你文芳再要好,又能如何? 第四百八十一章 曾晓如离婚了?   村里人对曾晓如回娘家住了那么久,也不是没有疑惑。不过,曾晓如说她老公的生意扩展到了北方,可是,北方太冷,她担心孩子抗不住,不肯跟过去。她老公只好给了她一笔钱,让她回来投资建幼儿园。   大家疑惑归疑惑,见她虽然在娘家,可是花钱却大手大脚的。所以,曾晓如说的理由,也算占得住脚。   当然,那些正被她算计的人并不知情。如曾文婷夫妻,包括曾文芳,她自己还有很多未了的事要做,哪有时间离这个心术不正、忘恩负义的小人呢。   她先把东西拿给大伯与二伯以及住得很近的几位婶子,然后就提着一些礼物与草药去找梨花嫂子。   梨花嫂子见到她,高兴地什么似的:“文芳,你什么时候回来了?是不是你大明哥托你送东西回了?”   曾文芳嘿嘿笑:“嫂子,你不能心里只有大明哥一个呀!这次回来,可不是因为大明哥托东西,是我自己有事情找你。”   十多年过去了,梨花嫂子已不再年轻,身上的皮肤有些暗黄,但是,家里三十多岁的妇人大多如此。也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曾文芳仔细观察她的脸色,觉得她的脸色也不太好,主要是没有什么光泽。记得以前,梨花嫂子的脸很是红润。这也是她后来把上一世梨花嫂子生病的事情忘了的原因。   回忆上一世的情形,确定梨花嫂子并不是近几年去世的,才略略放下了悬着的心。   曾文芳把礼物放在桌上,然后开门见山说明来意。梨花嫂子听说文芳有事找她帮忙,很热情。她男人进了曾文峰组建的“青山建筑工程队”,还是工程队的一个小队长。   之前,已经寄了不少钱回来。前些日子回来了,又给了她不少钱,说让她存起来,加上之前存下的钱,两口子计划再存两年,就建一栋跟文芳家里那栋差不多的三层小洋楼。   话说人得从小看起,早在文芳姐弟小时候,她就看出文芳姐弟都是有出息的孩子。她的眼光果然没错,如今,村里哪个不说文芳姐弟的好话?   因为她男人是工程队的小队长,其他村的人想进工程队,都提着礼物来找他,她呀,托文芳姐弟的福,她竟然像以前的村长夫人那样,可以收礼物了。   当然,她男人是个有原则的人,他说了,手艺好、品德好的青壮年,不用送礼工程队也会收。可是,如果是拈轻怕重、精奸懒滑的人,送再多礼物也没有用。他不会收礼,更不会收人。   因为这事,夫妻俩在青山镇竟然得了不少人的称赞。梨花嫂子对文芳姐弟哪能不感恩戴德?   说完正事,梨花嫂子聊起了曾晓如。   “文芳,你知道曾晓如回来了吗?都回了一个多月了,大家都在猜测,说晓如被男人抛弃了,所以才会带着孩子住在娘家。”   “哦?她回来这么久了吗?我还以为她是回来探亲。”   曾文芳有些讶异,她回忆上一世关于曾晓如的事情。只记得她嫁了一个比她大的男人,后来好像真的离婚了。至于有没有再嫁,她就不得而知了。   “我们觉得她应该是离婚了,她老公没有送她回,她是一个人带着孩子坐车回来的。还带回不少东西,从车站回来时,还请了一部三轮车。”   曾文芳有些惊讶:“真的离婚了?”   梨花嫂子道:“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只是,有一次,我跟她大嫂聊天,她大嫂说漏了嘴。好像是说那男人有了别的女人,就给了她一笔钱,让她带着孩子回娘家了。   后来,她大嫂似乎发现自己说漏了嘴,急忙解释,说她男人去北方发展,她怕冷,不愿意跟过去,就带回一笔钱回来投资建幼儿园。”   曾文芳之前并没有把曾晓如的话放在心上,如今听梨花嫂子也这么说,不由多问了几句:“哦,建幼儿园?她打算在哪里建?”   梨花嫂子撇撇嘴,道:“她说青山镇太小,街镇的居民也不多。说想去彭山镇,说那个镇大,有钱人也多。街镇居民多,想让孩子读幼儿园的家长也多。听她大嫂说,已经在找地方了,想先租一处地方开着,找到合适的地方就买下来,再建一所幼儿园。”   曾文芳自然知道后世涌现了很多私立幼儿园。公立幼儿园太少,整个阳光县城也不过三所,可是,要读幼儿园的孩子却越来越多,幼儿园的需求量自然会增加。   曾晓如开办幼儿园倒是个好投资,只是去彭山?这就有些儿奇怪了。按理来说,彭山终归只是一个乡镇,再大的镇也比不上县城,若为发展前景,开在县城的话会更好;若为熟悉方便,那也应该开在青山镇。毕竟如今青山镇的幼儿园也不多,曾晓如再开一家,也会有生源。   “彭山镇?真的只是因为彭山镇大才开在那边的吗?她在那边也没有熟人呀?”   梨花嫂子脸露异色,贴在她的耳边悄声道:“怎么会没有熟人?文胜夫妻不是在彭山镇吗?听说,她就是拜托文胜帮她找地方的。你说她是怎么想的?之前抛弃了人家,如今又去求人家。我看华婶子知道晓如去彭山中学找文胜,脸都黑了。”   曾文芳心里一动,脑海里闪过曾文婷只能算得上清秀的脸。从外表来看,曾晓如确实要比文婷略胜一筹。而从心计来看,曾晓如比文婷那就不知道要高出多少段位了。再加上曾文胜之前对曾晓如用情很深,如果曾晓如用前情,或用娇媚之术迷惑曾文胜,那后果……   不行,绝不能让这个女人破坏文婷的幸福。男人大多靠不住,何况文婷与曾文胜结婚也有四五年了。婚姻不是有“七年之痒”一说吗?按正常情况发展,七年都是婚姻的危险期。如果又有人挑拨、诱惑呢?那五年六年,两人的婚姻存在着不可忽略的危险。   曾文芳想到这里,轻声跟梨花嫂子道:“你提醒一下华婶子,她儿子的幸福来之不易,千万不能让某些狐媚子破坏了。”   “你是说晓如是冲着文胜去的?”   “有很大的可能,曾晓如的心思很深,一般人都不是她的对手。在青山中学补习一年,我与文胜哥都对她有帮助,可是,关于我的谣言,大多是她散发出去的。   她一边得了我的好处,一边跟街镇几个与我不对付的同学交好,她怕文胜哥喜欢我,还经常写信给文胜哥,在信里说了我很多坏话。嫂子,晓如不是好人,她得到了文胜哥又不珍惜,如今见文胜哥与文婷成双成对、卿卿我我,谁知道会不会动什么歪主意?   听她大嫂的意思,她肯定是被她男人抛弃了。一个年轻美貌的寡妇,如果能豁出去,哪个妻子都不是她的对象。而文婷性格温柔敦厚,想事情不会拐弯,绝对不是她的对手。”   梨花嫂子听了,觉得文芳说得有理,沉吟半晌,才道:“华婶子这里我们可提醒,可是,我觉得也应该提醒文婷或文胜。他们是当事人,文婷知道了,才会加以防范;文胜知道了,就可以避一避她,与她少了交集,那生情的机会就不大了。”   曾文芳没想到梨花嫂子竟然有这番见识,赞扬道:“嫂子好见识,你呀,要把大明哥的钱存起来建房子、供孩子读书,还有,也别省着,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身体好,这个家才是你的,大明哥才不会找别的女人。” 第四百八十二章 秘密   梨花嫂子拉过曾文芳的小手,娇嗔道:“你这小妮子,还没有成亲呢,就说出这样的话来。”   曾文芳笑道:“嫂子,其实我已经结婚了。不,应该说是领结婚证了,我们打算明年摆酒席,到时候请你去东湖市区喝喜酒。”   “啊,真的?”梨花嫂子不由抓紧了曾文芳的手,高兴地摇晃着,生怕她摇头说只是开玩笑。   “嫂子,是真的。我爸妈都知道,如果你不信,下次你打电话给我妈,问问她就行了。”   “唉呀,那就太好了。你不知道你妈妈在家里的时候,天天操心你的亲事。她说跟你差不多大的年轻人都结婚生子了,可你连男朋友都没有。   唉,她是太想抱孙子了!她说即使抱孙子没那么快,那有个外孙抱抱也好呀。华婶子孙子都三个了,她还得喊你妈一声嫂子呢。”   曾文芳微微一笑,道:“嗯,我知道,所以今年就如她所愿,结婚了。”   “那你男人是哪里人?是做什么的?在哪里工作?长得俊吗?”   曾文芳失笑:“嫂子,你一口气问了四个问题,你要我怎么回答呀?”   “一个一个回答呗,我问的问题又不是什么难题。”梨花嫂子不依不饶地盯着她,那眼巴巴的样子让曾文芳忍俊不禁。   “好、好、好,我一一回答好了。他叫陈文干,长得很俊,是街镇汪老医生的外孙。老家在东湖柳镇,父母在东湖工作,他自己是做生意的,如今在京都发展。”   “汪神医的外孙?父母都是国家干部,又长得俊,又是做生意的老板。文芳,这条件也太好了吧?不过,京都是不是离我们这儿太远了?他不可以回东湖做生意吗?”   梨花嫂子扳着手指一一数着优点,不过,最后还是提出了一个了不得的缺点。   “嫂子,不瞒你说,我们一家可能在明年春天也会去京都。我跟村里其他人还没有说这事,我爷爷奶奶都不知道这件事呢。”   “你去京都我相信,可是,你爸妈也要去京都吗?不可能吧?”   “唉,之前这事我也是想也不敢想,我爸妈也想不到。嫂子,你知道这次我爸妈为什么舍得那些田地与那家杂货批发部吗?”   “是啊,我也奇怪着呢。这两年,我帮着你不知道劝了你妈多少次,她就是不愿意舍了这些。后来,我都放弃说服她了,可是,她一转眼就把店还给了镇府,又把所有的田地给了你大伯。村里人都说因为你们姐弟赚了钱,想接你爸妈去享福。而我,总觉得还有其他原因。”   “是啊,确实有其他原因,如果没有这个原因,我爸妈肯定舍不下这些。”   “什么原因让你爸妈下了这么大的决心?”   “嫂子,你知道我奶奶为什么一直不喜欢我爸和我们一家子吗?”   “为什么?我也弄不懂这原因,有人说是因为你妈妈的娘家又穷又偏僻;也有人说你爸妈太软弱,好揉搓。我从小到大,看到的都是疼爱小儿子的,嫁到寨下村来,才知道凡事都有例外,你奶奶就是这个例外。”   “嫂子,你读书的时候肯定成绩很好。说道理、分析缘由,都非常精辟。”   “你一个重点大学的毕业生,竟然哄起嫂子来。别岔开话题,你跟嫂子说说,为什么你爸妈要去京都?”   “我爸不是我奶爷奶的亲生孩子,我爸的亲生父母在京都,如今,我爸的弟弟找过来了,要接我们一家人去京都生活。”   “你说什么?”   梨花嫂子惊得一下子站起来,指着曾文芳,说不出第二句话。   “嫂子,这事村里还没人知道,在村里,除了我爸妈,你是最懂我,也是最疼我的人,所以,我不想瞒你。事情是这样的……”   曾文芳从沈琅来青山镇找人开始说,然后拿出一张相片递过去,听得一脸迷茫的梨花嫂子下意识地接过来,仔细端详,道:“这不是文雪吗?她穿着的衣服可真漂亮。”   “嫂子,我相信寨下村认识雪儿的人,看到照片都会说这是雪儿。可是,我告诉你,照片里的人不是雪儿,而是我的亲奶奶。”   “你奶奶?怎么可能?她不那么年轻。”   “嫂子,这是我奶奶年轻时候照的,如今她怎么可能还那么年轻?她都已经不在人世了,我爸爸一生没能亲眼见一见亲生母亲,我们姐弟,也没能得过亲生奶奶的一个怀抱。”   曾文芳说到这里,神情沮丧,眼睛鼻子都有些发酸。   梨花嫂子从这个离奇的故事中回过神来,急忙握住文芳的手,安慰道:“算起来,你奶奶也有七十多岁了,离世了也不奇怪。你爷爷呢?他老人家还在吗?听你刚才所说,你大伯与小叔,感觉他们都很疼爱你。”   “爷爷还在,但是年近八十,身体也不好。所以我小叔才希望我们尽快去京都。大伯与小叔都是很好的人,认识了他们,我才知道亲大伯与亲小叔,原来是这样的。”   “是啊,这里的两位大伯都是只会占你家便宜的人。唉,也怪不得他们,原来你爸竟然不是他们亲生的。”   “不过,我猜测奶奶并没有告诉爷爷与大伯二伯这件事。梨花嫂子,你有没发觉,我奶奶今年生了几场病,身体越来越不好了。我估计她就是听到我小叔说话带着京都口音,她觉得有点熟悉。   做了亏心事的人,心里总是不安的。再加上雪儿长大后,越来越像我亲奶奶,所以,她才会神思恍惚,茶饭不思,生起病来。”   “多行不义必自毙,她做了这样的坏事,该天打雷劈才对。真没见过这样坏心肠的人,硬生生把人家母子拆散了。唉,想想她的心可真狠,亲眼看着亲生女儿被别人抱走,她的心不会痛吗?”   “谁知道呢?我觉得她们母女都是同一类人。她在京都的那个女儿,听说自己不是沈家女儿之后,没有问过一句曾家的事情,好像她没有亲生父母一样。虽然穿得漂亮吃得好,可是,那品性跟梅花小姑一个样。”   “这就叫?电视上怎么说来着?穿着什么?”   曾文芳笑道:“就叫穿着龙袍不像太子。”   “嗯,对、对,就是这句。”   “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这几年,我一直在看电视节目,就是电视上也没有说过这样的事情。”   “在医院里抱错孩子的也有,在古代,为了争皇位,确实有可能发生这样的事。可是,如今这事发生在我身上,我们一家也是过了好多天才反应过来。”   “可不是吗?你说得这么清楚,我还是晕晕乎乎的,觉得好像在做梦。对了,文芳,你不打算跟你爷爷奶奶摊牌吗?”   “我这次主要是跟陈文干回来看他外公外婆的,只请了今天下午与明天上午的假。我怕这个时候说,他们会闹,时间不够,很多事情也说不清楚。   嫂子以为就像你那样,只是听故事好么简单?奶奶是当事人,爷爷是被隐瞒的人,到时候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梨花嫂子没想到文芳竟然给她带来了一个这么大的秘密,她心里有些不安,总觉得自己揣不住这个秘密。说不定见到曾老太太,她都会忍不住问问这老太太,心时长是哪里的?是长在腋下的吗?   见到曾老爷子呢,她会不会忍不住想告诉他?还有大明回来了呢,要把这事告诉丈夫吗? 第四百八十三章 怀揣秘密   梨花嫂子想来想去,总觉得不太安心,就问曾文芳:“文芳,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跟你爷奶说?你先告诉我了,我虽然很高兴,但是,天天揣着这么大的一个秘密,我担心不小心就说出去了。”   曾文芳乐了,想想也是,那些当事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村里人本就无聊,除了说说嘴,也没什么乐趣,梨花嫂子如今揣着一个大秘密,心里又兴奋又惶恐,她还真不如先不告诉她呢。   她沉吟一会,道:“你不小心说出去不要紧,他们会当谣言。你可以告诉大明哥,反正大明哥在东湖那边工作,在家的时间也少。不过,做出这事来的奶奶可能就会心惊胆颤了。”   “嗯,不过,你大明哥这段时间忙,应该得春节放假才有空回来了。那个时候人,你们一家人也回来了。唉,算了,暂时不能说,不然,你奶奶又生一场大病就不好了。”   “嫂子,如果文婷回来了,你可以跟她说说,这样的话,就又有一个知情人了。”   “嗯,对,你跟文婷这么要好,肯定不会瞒着她。不过,文婷的事你也要放在心上,不能你幸福了,就不管好朋友了。”   “梨花嫂子,我知道了。她回来,你也可以提醒一下她。还有,刚才我说的草药,你去采了来先晒干。如果大明哥回来了,你可以托他拿一些下去。如果怕麻烦,等我们过年回来再拿也可以。   梨花嫂子,如果你信得过我,平时也把这几种放在一起煲水喝。这个方子可是汪神医,也就是陈文干的外公开的,对预防疾病最有效果。这些草药,我一个朋友的父母要,我也打算隔几天煲一次,一家人都喝。有病治病,没病防病。   嫂子,你可把身体养得好好的,等孩子们长大了些,你不用顾着他们的时候,我就请你一家子到京都旅游,小住几天,可好?”   “去京都啊?是坐飞机去吗?”   “是啊,你看过在天上飞着的飞机吧?过几年,让大明哥带你去坐飞机。所有的费用我都包了。”   “呵呵,你这孩子从小就爽快。好,等有这么一天,嫂子就去京都看你、看你妈。”   “嗯,所以,嫂子要保养好身体。”   “我知道了,帮你找草药,自己也煲水喝,把身体养得胖胖的。”   曾文芳与梨花嫂子在一起嘀嘀咕咕了一个时辰,才从她屋子里出来。因为刚才没见到大伯二伯,便又转身去了大伯家。   “文芳,厅里的东西是你拿回来了吗?”   大伯家建了三间钢筋水泥楼,一共两层,一楼中间那间做厅里,其余两间一间是曾文辉夫妻的卧室,一间他们俩口子住。厨房则在旧瓦房里。   曾文芳去到的时候,大伯娘正在厅里翻看着曾文芳拿来的东西,见到曾文芳俏生生地站在门口,不由高兴地问。   曾文芳展颜一笑,道:“是啊,大伯娘,我有事回来办,所以就给大家送了点礼物。”   “你爷爷奶奶知道你回来了,刚才回来这里找你,去你二伯家也没找到。你刚才去哪里了?”   大伯娘给曾文芳倒了一杯凉开水,语气里带了些亲热的嗔怪。   自从曾文芳去南方读大学后,大伯娘对曾文芳说话就客气了不少。其实,也是曾文辉与曾文秀聪明,他们兄妹没少教导自家父母,说曾文芳读的是名牌大学,以后肯定是国家干部,并且一定会比他们兄妹有出息。如果曾文芳回了阳光县城工作,说不定他们还得依靠她呢。   这些利益相关的事,大伯娘很听儿女的话。因此,对曾文芳愈加热情客气起来。   “文芳啊,你什么时候回市区?大伯娘家里还有些鸡蛋,给你拿些回去吧?你们如今都在市区,又没养鸡,带些自家鸡蛋去,更有营养。”   曾文芳客气地推辞:“也不知道爷奶那边存了多少鸡蛋,如果爷爷奶奶那里有,我就从家里带些去好了。”   “你爷爷奶奶担心鸡蛋坏,吃不完回拿一些去卖。我也不知道那里有多少,还是我这里拿些去吧。”   曾文芳想了想,点点头。大伯娘高兴地从她自己的房间里拿出一盘鸡蛋。人家鸡蛋比较小,看着不起眼,这一盘鸡蛋,也就三四十个的样子。曾文芳帮忙一起装,数了三十个左右,剩下十多年的样子,她就说够了。   “家里的鸡每天都会生鸡蛋,这些全拿去吧。”   “够了,大伯娘。谢谢大伯娘了,我回去看看爷爷奶奶,免得他们又去别处找我。”   “好,你去吧。有空多回来啊!”   曾文芳提着梨花嫂子给的花生,和大伯娘拿的鸡蛋,没离开了老宅回了家。   家里,曾昌安正在喂鸡,曾老太太在打扫院子,见曾文芳回来了,露出慈祥的笑容:“文芳丫头,听说你回来了,可是我转遍了村里也没找到你。找谁聊天去了?”   曾文芳看着老爷子已经有些佝偻的身子,心里五味杂陈。这老爷子自从她为曾文兰争取工作一事之后,便对她好了许多。如果没有后来沈小叔来认亲一事,曾文芳肯定会摒弃前嫌,对老人更好一些。   不过,女人吹枕头风向来有用,因为老太太偏心,老爷子难免会受影响,想要他对三个儿子不偏不倚,对他的要求也太高了些。   曾文芳想通了这一点,对曾老爷子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爷爷,我把礼物拿给大伯二伯他们,没见到你跟奶奶,我就去找梨花嫂子聊天去了。”   “你大明哥在峰儿那个工程队做事,听说还升做了小队长呢,你梨花嫂子可开心了,逢人就说这事。”   “嗯,大明哥是个得力的,与文权一样,是文峰的左膀右臂。爷爷,我给你们带了些‘火腿肠’、午餐肉,平时可以跟鸡蛋一起做,很多老人都喜欢吃这个。”   “是肉吗?现在很多肉爷爷都咬不动了。你还是别浪费钱买给我了。”   “爷爷,是肉做的,但不会韧,牙齿不好也能吃。这样吧,我做一道给你看看,下次你们就自己做着吃。”   这个年代,火腿肠、午餐肉还是个稀罕之物,特别在农村,应该也没几家人舍得买这个东西来吃。曾文芳在京都一个老品牌那儿买回很多,给柳镇陈家、汪老爷子那儿都送了不少,也拿了很多给曾老爷子。   “这样啊,那要怎么做,我也去学学,不然,等你走了,我就不知道怎么做了。”   “好的,爷爷,你跟我回厨房吧。”   自始至终,曾文芳都没跟老太太打一个招呼,她带着老爷子,找出那袋子的食物,就进了厨房。不过,曾老太太也没敢找碴,只是默默地扫着院子,不时朝厨房的方向看过去。   这些天,她心思重,可谓茶饭不思。在这栋新房子里住下后,她经常能看到厅里墙上那张用镜框镶起来的全家福。照片中,长得越来越像那个女人的文雪,微微笑着,优雅而高贵。   恍惚中,她似乎看到了当年那个挺着大肚子女人,拉着她的手,“大嫂、大嫂”地喊着、“咯咯”地笑着。   恍惚中,她忆起当年,她亲了亲自己那个小小的女婴,狠心地放在那张床上,抱起了另一个孩子。   恍惚中,她似乎听到了那个孩子的哭声,哭诉着她这般狠心,把她丢给别人,说她没有这样狠心肠的母亲,说她没有资格做一个母亲。   恍惚中,她似乎见到了那个女人,指责她狠心换走了孩子,说做鬼也不会放过她。   鬼?她真的很怕鬼。有人说“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叫门”,偏偏她是做了亏心事,当然就怕半夜鬼叫门了。   这段时间,她恍恍惚惚地,不敢在新房子里住,想劝老头子回老房子里。可是,老头子却铁了心地不肯回,说要回她一个人回去住。   她哪里敢一个人住?没有老头子在身边,她一合上眼,那些场景就扑面而来,哪有一刻的安宁?只有老头子在身边,听着他的鼾声,她才能睡上几个时辰。 第四百八十四章 今晚有期待哦   厨房里,曾文芳教老爷子做鸡蛋午餐肉。做这个菜方便快捷,做好之后,曾老爷子尝了尝,满是皱纹的脸上绽开,像一朵菊花:“好,这个肉我能吃,吃着也香。”   曾文芳叮嘱道:“大伯他们牙齿好,这些菜你就不要给他们拿了。堂嫂那里我也送了一点,让她做给孩子吃。不过,我忘了告诉堂嫂怎么做,爷爷,明天去教教她。”   “好,阿芳向来细心,这么多孙子孙女,最数你最为我们这些老人着想。”   曾文芳微微一笑,心想,那是因为我活了两世,那是因为我想得开,不想跟你们计较。不然,我就是最恨你老的那一个。不过,她终归没有再说什么,躺在老爷子身边的那个女人,瞒着他这么大的事,想想,老爷子也挺悲哀的。   “爷爷,我今天是有别的事回青山镇,说好了要在朋友家吃饭。等会儿我要抓个鸡去,晚上也不回来住。爷爷锁好门,我们会回来过年。如今离过年也没剩多少时间了,所以我爸妈他们中途就不回来了。”   “你去谁家啊?很远吗?怎么也得回家住一晚吧?”   “爷爷,是镇上汪医生家。没事,外面的车也是他家外孙的,我是搭他的顺风车回的家。”   “汪神医吗?我记得他家孙子外孙都是你同学。不过,阿芳啊,他们是男孩子,你还是要顾忌一下。”   “爷爷,没事的,我与他家外孙已经订了婚,没人敢说闲话。”   “订婚?阿芳要结婚了?”   “嗯,我们明年结婚。爷爷,过年的时候我带他来见您。”   “好、好、好!我的孙女也要结婚了。”   “爷爷,你都有三个孙女结婚了,曾外孙也有好几个了。”   “是啊,我们家孩子都懂事,我死也能瞑目了。”   曾文芳轻叹一声,心想:如果老太太做的事情摊开了,不知道您老还能不能说出这句话来。   “铃铃……”口袋里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曾文芳接通,是陈文干的电话:“芳芳,外婆说要煲饭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这就回去。”   曾昌安听到她在讲电话,急忙出房门去抓鸡。嘴里还念叨着:“抓个鸡姑娘,鸡姑娘好吃。”   曾老太太冷眼看着老头子抓鸡、绑鸡,见曾文芳出来,撇过头没理她。曾文芳也不想理她,接过老爷子递来的鸡说了声:“爷爷,那我先走了。”   曾昌安挥挥手,道:“好,去吧,开车要小心点。”   看不到车的影子时,曾老太太这才凑过来问:“那丫头怎么又换了车?”   “不是她的车,是她未婚夫的车。”   老太太捂住嘴巴,吃惊地道:“未婚夫?她要结婚了?”   老爷子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嗯,是汪神医的外孙。”   老太太话说的尖锐起来:“汪神医的外孙?孙神医有很多外孙,听说青山镇就有几个,她嫁的是哪个?”   老爷子道:“自然不是青山镇这些,她在东湖工作,应该是嫁到东湖柳镇那个女儿的孩子吧?”   老太太涛声质问:“你怎么就不问清楚点?”   老爷子奇怪地看向她:“问清楚又能怎样?你还能干涉她的婚事不成?这个孙女从她读青山中学开始,就主意正。如今想起来,自她上初中开始,就没有哪件事能让她改过主意。”   老太太沉默半晌,才喃喃地道:“或许真的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老爷子没有听清楚老伴在说什么,知道她老太太一向不疼爱这个孙女,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道:“整日神神叨叨的,哼,回屋吧,阿芳给我们做了一道很好吃的菜,你也去尝尝,可好吃了。”   开车回汪家也不过十分钟的事,曾文芳直接把鸡放在副驾驶坐,开着车一溜烟地回了汪家。   陈文干见到她,快速地抱了她一下,然后接过她手里的鸡,感叹地道:“终于把你盼回来了。”   曾文芳觉得好笑:“我也不过去了两个时辰,你急什么?从前我们也有半年没有见面的时候,那时候你怎么不急?”   “那时候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急也急不来。”   “那现在就没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了?”   陈文干朝她眨眨眼:“现在呀,见你就是最重要的事情。芳芳,这几天我就盼着今晚呢。”   “为什么……”   曾文芳没说完就意识到那家伙在想什么。这些天,他们虽然订了婚、领了证,其实还没有没订婚之前好么自由。想当初,无论是在东湖还是在京都,他们俩还可以住在一所房子里。   可是,在京都的时候有沈小叔横在中间,回了东湖又有两家的父母在,到了晚上,他们都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没敢公然地住在一起。他们真正发生亲密关系的,也就在华城大酒店那一个晚上罢了。   今晚,对那个家伙来说,可不就是好机会吗?家里就外公外婆两个,外公外婆知道他们结婚了,肯定不好再管他们。那……   曾文芳想到这里,俏脸飞过一片绯红,她想起之前说过要请在青山医院工作的舅舅、舅母回来吃饭,调皮一笑,道:“不是说要叫舅舅、舅母回来吃饭吗?”   陈文干笑道:“是啊,不过他们吃过饭后就得回医院那边住。舅舅如今是青山医院的院长,责任重大,住在家里他的心里都不安。”   曾文芳语塞,白了他一眼,上了二楼。   陈春花已经在洗青菜,南方这个季节,除了瓜类,其他菜都长得很好。汪家后院的菜地葱绿一片,长势喜人。老太太割了一个包菜,一些菜芯,还有荷兰豆。曾文芳看得欢喜,急忙过去帮忙。   陈文干在一边煲热水杀鸡,老太太急忙放下手里的活要过去帮忙。陈文干摁住她,笑道:“外婆,我已经长大了,不要再把我当小孩了,杀一个鸡对我来说是个简单的事。”   老太太半信半疑:“干儿啊,你又没做过饭,会杀鸡吗?”   陈文干嘿嘿一笑:“外婆,我独自在京都生活了三年多,在国外呆了二年,不会做饭我吃什么?外婆告诉你一个秘密,表哥不会做饭,可是,我做饭做菜可好吃了。”   “坚儿不会做饭我知道,可是,你真的会做?”   “那今天外婆就不要动手,等我和芳芳做餐美味佳肴给您与外公吃。”   老太太还是露出不信的目光,曾文芳摇头忍不住笑出声来:“说你会做饭,估计大家都不相信。不过,说我会做,那就没有人不信的。干哥哥,我觉得你是人品有点问题。”   “唉,怎么我说实话都没人相信呢?”   “幸亏你今天没穿西装打领带,不然,外婆更加不会相信你会做饭。”   “可是,我真的会做啊。芳芳,你在东湖,那个租的小房子里,不是吃过许多我做的菜吗?还有在京都,早餐可都是我做的哦,你可不能撒赖。”   “我又没有不相信,关键是外婆与外公相信才有用啊。”   “外婆,那你在一旁看着我做总行了吧?”   “好,我在一边帮忙,也不怕你把菜做坏。院子的鱼池里还养着一条鲤鱼,我去拿上来,你一并做了。”   “好啊,我做一道红烧鲤鱼,肯定好吃。”   陈春花是个闲不下来的人,腿脚也好,见外孙与外孙媳妇都在厨房里忙,便一阵风地下了楼,去院子里捞鱼去了。   汪家后院,除了菜园子,还有一个两米见方的鱼池。有些百姓没钱来看病,也会拿鸡鸭鱼之类的来,吃不完的就放在后院养着。还有鸡蛋,汪家从来没有缺过鸡蛋,吃不完,还会让儿女拿一些走。陈文干东湖家里的鸡蛋大多来自汪家。   两个小辈在厨房,很快就做好了一桌丰盛我菜肴。这时,汪景辰夫妻已经回来了,只有汪老爷子还在楼下门诊处。   汪景辰夫妻早就认识曾文芳,如今得知外甥娶了这位县状元,愉悦之色溢于言表。   汪景辰拍着外甥的手,不住地道:“好,我听阿坚说过你们的事,如今终于修成了正果。这可是大好事,什么时候摆酒宴,我也好多喝几杯?”   “舅舅,今天我与文芳做了一桌子的菜,我陪您多喝几杯。”   “今天不行,医院里住着一个危重病人,我还得不时关顾,不能喝酒。”   陈文干露出可惜的表情,道:“唉,那真可惜,那就多吃菜好了。”   曾文芳笑了笑,道:“我去外公。”   说完就“蹬蹬”地下楼喊人了。 第四百八十五章 今晚有期待哦   曾文芳没管这两位老人之间的官司,直接把鸡放在副驾驶座下面,开着车一溜烟地回了汪家。   陈文干见到她,双眼一亮,快速地抱了她一下,然后接过她手里的鸡,把鸡放到一楼后院的鸡舍里,拉着她去卫生间里洗手,感叹地道:“终于把你盼回来了。”   曾文芳觉得好笑:“我也不过去了两个时辰,你急什么?从前我们也有一年半载没能见面的时候,那时候你怎么不急?”   陈文干轻轻地在她红嘟嘟的小嘴上啄了一下,道:“那时候我也急,不过,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急也急不来。”   曾文芳白了他一眼,轻哼一声:“那现在就没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了?”   陈文干朝她眨眨眼,俊美狭长的双眼闪过一丝亮光:“现在呀,见你就是最重要的事情。芳芳,这几天我就盼着今晚呢。”   “为什么……”   曾文芳没说完就意识到那家伙在想什么,不由羞红了一张俏脸。这些天,他们虽然订了婚、领了证,其实还没有没订婚之前那么自由。想当初,无论是在东湖还是在京都,他们俩都可以住在一所房子里。   可是,这段时间,在京都的时候有沈小叔横在中间,回了东湖又有两家的父母在。到了晚上,他们都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没敢公然住在一起。说起来,他们真正发生亲密关系的,也就在华城大酒店那一个晚上罢了。   还有,那个晚上,她全程都迷迷糊糊的,只记得自己浑身发烫,急需什么来冷却。那些过程,她不太想得起来,或者也是不敢深想。扑倒了一个花样美男,这事情,既让她羞愤得不敢想,又实在太美妙,让她想想就脸红。   今晚,连她都有点儿期待,何况是那个刚尝到了甜头的家伙?说起来,今晚还真是个好机会,家里就外公外婆两个,外公外婆知道他们结婚了,肯定不好再管他们。那……   曾文芳想到这里,漂亮的鹅蛋脸上绯红一片,看得陈文干心痒难耐,恨不得立刻把她扑倒。   “芳芳,媳妇……”   陈文干有些低哑的声音响起,曾文芳才回过神来。她急忙推开还要再亲她的男人,道:“不是说要做饭吗?快点开始啦。”   男人还是抱着不肯放手,她飞快地在他的薄唇上亲了一下,想起之前说过要请在青山医院工作的舅舅、舅母回来吃饭,调皮一笑,道:“不是说要叫舅舅、舅母回来吃饭吗?”   陈文干恋恋不舍地又反啄了她一口,没敢深吻,然后有些得意地道:“是啊,不过他们吃过饭后就得回医院那边住。舅舅如今是青山医院的院长,责任重大,住在家里他的心里都不安。”   曾文芳语塞,白了他一眼,上了二楼。   陈春花已经在洗青菜,南方这个季节,除了瓜类,其他菜都长得很好。汪家后院的菜地葱绿一片,长势喜人。老太太割了一个包菜,一些菜芯,还有荷兰豆。曾文芳看得欢喜,急忙过去帮忙。   陈文干在一边煲热水,担心弄脏厨房,汪家这边,一般是在楼下后院杀鸡。老太太急忙放下手里的活要下楼帮忙,陈文干摁住她,笑道:“外婆,我已经长大了,不要再把我当小孩了,杀一个鸡对我来说是个简单的事。”   老太太半信半疑:“干儿啊,你又没做过饭,会杀鸡吗?”   陈文干嘿嘿一笑:“外婆,我独自在京都生活了三年多,在国外待了两年,不会做饭我吃什么?外婆告诉你一个秘密,表哥不会做饭,可是,我做饭做菜可好吃了。”   “坚儿不会做饭我知道,可是,你真的会做?”   “那今天外婆就不要动手,等我和芳芳做餐美味佳肴给您与外公吃。”   老太太还是露出不信的目光,曾文芳摇头忍不住笑出声来:“说你会做饭,估计大家都不相信。不过,说我会做,那就没有人不信的。干哥哥,我觉得你是人品有点问题。”   “唉,怎么我说实话都没人相信呢?”   “幸亏你今天没穿西装打领带,不然,外婆更加不会相信你会做饭。”   “可是,我真的会做啊。芳芳,你在东湖,那个租的小房子里,不是吃过许多我做的菜吗?还有在京都,早餐可都是我做的哦,你可不能撒赖。”   “我又没有不相信,关键是外婆与外公相信才有用啊。”   “外婆,那你在一旁看着我做总行了吧?”   “好,我在一边帮忙,也不怕你把菜做坏。院子的鱼池里还养着一条鲤鱼,我去拿上来,你一并做了。”   “好啊,我做一道红烧鲤鱼,肯定好吃。”   陈春花是个闲不下来的人,腿脚也好,见外孙与外孙媳妇都在厨房里忙,便一阵风地下了楼,去院子里捞鱼去了。   汪家后院,除了菜园子,还有一个两米见方的鱼池。有些百姓没钱来看病,也会拿鸡鸭鱼之类的来,吃不完的就放在后院养着。还有鸡蛋,汪家从来没有缺过鸡蛋,吃不完,还会让儿女拿一些走。陈文干东湖家里的鸡蛋大多来自汪家。   两个小辈在厨房,很快就做好了一桌丰盛我菜肴。这时,汪景辰夫妻已经回来了,只有汪老爷子还在楼下门诊处。   汪景辰夫妻与曾国生年龄相当,他们早就认识曾文芳,如今得知外甥娶了这位县状元,愉悦之色溢于言表。   汪景辰拍着外甥的手,不住地道:“好,我听阿坚说过你们的事,如今终于修成了正果。这可是大好事,什么时候摆酒宴,我也好多喝几杯?”   陈文干嘿嘿笑着:“舅舅、舅妈,洒宴估计得要明年了。不过,今天我与文芳做了一桌子的菜,我陪您多喝几杯。”   汪景辰摆手:“今天不行,医院里住着一个危重病人,我还得不时关顾,不能喝酒。”   陈文干露出可惜的表情,道:“唉,那真可惜,那就多吃菜好了。”   曾文芳笑了笑,道:“舅舅,舅妈,你们先喝汤,我去外公。”   “我去叫吧?”王景辰说完就要下楼。   曾文芳却道:“舅舅,你可别夺了我的美差。”说完就“蹬蹬”地下楼喊人了。   汪景辰疑惑地看着陈文干,问:“为什么文芳说去叫你外公吃饭是美差?”   陈文干嘿嘿笑:“舅舅,文芳与外公的感情好,说起来,她还是外公的徒弟呢!多去外公面前露露脸,外公说不定会多传她几招,所以,对她来说,去叫外公吃饭,就是美差啰!”   汪景辰乐了:“你这孩子,说不定人家不是这个意思呢。”   陈文干眨眨眼:“那等会舅舅问问她,看看是不是这个意思。我与她一向心有灵犀一点通,应该不会理解错她的话。”   “呵呵,也对,文干与文芳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了。”   老太太端了一个青菜出来,听到儿子这么说,也不由乐呵呵地道:“可不是吗?这孩子在青山中学读的时候,就老是为文芳说话。以前啊,街镇有很多人说文芳这不好那不好的。   还说,叶家就是因为文芳不好,才选择娶文兰过门。我看呀,那些人都是在乱说话,肯定是文芳不愿意辍学嫁人。文芳成绩这么好,不读书多可惜啊。”   陈文干把老太太手里的菜接过放在桌上,抱了抱外婆,赞道:“外公就是聪明,你们不知道,当初,表哥告诉我文芳要嫁给元轲哥哥,我打死也不相信,还笑他瞎担心。结果怎么样?文芳聪明又傲气,才不会因为叶家家境好,就不管不顾地嫁过去呢。”   陈文干的舅妈插话道:“那个时候,我们医院说这事说得最凶。我听说林家那小姑娘喜欢叶元轲,想嫁过去。”   “林家小姑娘?林冬梅?”汪景辰惊讶地问。   “可不是吗?林家与叶家不是有点儿亲戚关系吗?本来林冬梅想叶元轲等她三年,她读完中专就嫁过去。可是,听说叶家与曾家早有婚约,叶家也是诚信的人家,不愿意毁婚。”   汪景辰点头:“原来如此,那林冬梅后来能在市区工作,也是叶家老二帮的忙吧?”   “是啊,听说林家去市区找了叶家老二,然后安排在市人民医院做护士。”   楼上餐厅,几人坐在桌子旁,聊起了家常。 第四百八十六章 老爷子好福气   楼下门诊部,曾文芳下楼的时候,发现里面除了老爷子,还有两个病人:一个老人,一个年轻人。   汪老爷子正在开方子,可帮忙捡药的护士却不在那里。   曾文芳快步走进来,笑着问:“外公,都看好病了吗?”   汪老爷子抬头,见是曾文芳,乐呵呵地道:“从家里回来了?都看好了,不过还有两张方子没有捡药。”   曾文芳走过去,亲热地道:“外公,那我帮您捡药吧?”   汪老爷子点头:“行,年轻人手脚快,有你帮忙捡药自然更快。”   汪老爷子自然知道曾文芳的能耐,那时候,他还希望曾文芳能与孙子一起考医学院呢。不过,如今也不错,女子做医生还是辛苦了些,有时要上班,未免照顾不了孩子。上行政班好,8小时制,晚上能顾家,这样,干儿就能放心在外创业了。   汪老爷子笑眯眯的,那位年长的病患笑道:“老爷子,这位是您孙女吧?”   汪老爷子摇头:“不是孙女,是外孙媳妇呢。”   “啊,外孙媳妇啊?她也是学医的吗?”   “她呀,还只学了个入门呢,不过,在认草药这方面学得还不错。人家是国家干部,在东湖市区当领导呢。”   “哇,这么年轻就做领导了。老爷子啊,你老好福气啊。”   “嗯,嗯,我外孙能娶到这个丫头,确实是好福气。他们啊,是青山中学的同学,当时,两人的成绩都是拔尖的。我这个外孙媳妇啊,还考了全县第一名呢。你记得吗?当年,全县的颁奖仪式都在我们青山镇举行,连教育局长都来了。”   说起这事,汪老爷子脸上的自豪掩饰不住,拈着白胡子,一脸笑意。   那位老人恍然大悟:“哦,那一年啊,我记得,就在街上那个篮球场上,那天我还带着孙子去看热闹了呢。”   那位年轻人也插话道:“我也知道这事,那年我才读五年级,还是爷爷带我上街看颁奖仪式,那位姐姐好威风啊,得了二百元钱的奖金,还得了阳光一中校长送出的礼物,三年的学费全免了呢。”   汪老爷子指着埋头捡药的曾文芳,道:“小伙子,你看到的大姐姐,不就是她吗?”   小伙子打量着曾文芳,兴奋地道:“哇,真的是这位姐姐吗?这位姐姐长得这么漂亮,我都快认不出来了。听说姐姐考上了南方大学,她的成绩都能入京都大学的分数线呢。这位姐姐,可是我们许多同学的偶像呢。”   曾文芳听到他们的话,抬头笑道:“小弟弟,按理来说,你如今应该在读高二吧?”   “嗯,大姐姐,我是读高二,不过这两天身体不舒服,请假回来看病。汪爷爷说,我再吃两天药就好了。身体好了,我就能继续去上学了。”   “读高中很辛苦,你平时要注意锻炼身体,不能只顾着读书,连跑步、早操也不愿意去。”   小伙子有些惭愧地低下头,不好意思地道:“大姐姐,之前我就是这样做的,结果身子骨不怎么好。汪爷爷已经批评我了,以后,我一定要注意锻炼身体。”   “嗯,学习劳逸结合,方能事半功倍。还有,要学会总结、反思,不要死记忆硬背。只要在理解的基础上记住的东西才是你自己的,死背出来的知识很快就会忘记。”   “姐姐,我的文科总是考得不理想,是不是就是因为我死记硬背呢?”   “嗯,很多人以为文科就是靠背的,其实不然。就如英语,多掌握一些单词肯定好,但是,只掌握了单词还不够,还要学会迁移。你想,你单一地记单词好,还是记一句话好?”   “大姐姐的意思是把单词串起来,连成一句话,我就记那句话?”   “对,你记住了那句话,还顺便记住了一些实词虚词的用法,句子的结构,不是比你单一地记一个单词要好多了吗?”   “哦,我知道了!我说为什么我同桌听写单词的时候比不过我,可是,考试的时候总是比我高分,原来要这样学习。姐姐,谢谢您,您都不认识我,却这么耐心地教我,您不愧是我们青山镇所有学子的骄傲。”   曾文芳被这么一赞,有些不好意思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姐姐祝你后年考上理想学校。”   “我会的,大姐姐,我叫杨学礼,后年,我考上好大学就来汪爷爷这里报喜,也来感谢汪爷爷与大姐姐。”   “好,大姐姐等你的好消息。来,杨学礼,是吧,这是你的药,回去煲了,吃过晚饭喝一次,明天早上喝一次。另一剂你早上在家里煲好,可以用水壶装了,带到学校去。分两次喝,后天就可以不用喝了。记得要多锻炼身体,这样才能治标又治本。”   “好,谢谢汪爷爷、谢谢大姐姐。”   小伙子付了诊费与药费,兴高采烈地走了。留下门诊部三人,都微笑着看着他的背影。   曾文芳把另一袋药交给老人的时候,老人又感慨起来:“老爷子,在青山镇,我最佩服、最羡慕的莫过于您了。如今,您又多了一样让我羡慕的好事。   您呀,不单儿子、女儿、孙子有出息,如今竟然还多了一个这么善良优秀的外孙媳妇。如果我能有您这样的福气,晚上睡觉都会笑醒啰!”   汪老爷子被这样赞美,心里自然高兴,与老人闲聊了几句,才把老人送走。   曾文芳扶着汪老爷子上了楼,大家都已经坐在桌旁,见到老爷子来了,汪景辰夫妻与陈文干急忙站起来。   汪老爷子挥挥手:“坐吧,你们先吃,我与文芳洗洗手就过来吃。”   吃饭的时候,汪老爷子说起文芳刚才教一个小伙子读书方法,自豪地道:“说起来,干儿虽然毕业于京都大学,可是,在我们青山镇这个地方,却没有文芳这么有名气。当年的颁奖仪式干儿也在,好像也去领了什么奖。什么奖呢?干儿那时不是没有青山中学上学了吗?为什么县里还会给他发奖?”   陈文干笑道:“外公,那是因为当时镇上有流言蜚语,说文芳作弊。我就去县里给她下战书,两人比试了一场,证明文芳名不虚传。所以,县领导才会给我颁奖,是感谢我鼓励阳光县的学子。”   “原来是这样啊,我当时还在奇怪,你在东湖读书,为什么会来领阳光县的奖项。”   汪景辰瞅瞅陈文干,又瞅瞅曾文芳,不由笑道:“爸,你外孙心眼不小啊,那个时候就能为文芳出头了。看来,他今天能把文芳娶回来,也有那年帮助文芳的功劳。文芳,你觉得舅舅说得对不对?”   曾文芳不好意思地道:“舅舅,那个时候文干只是侠义心肠,看不惯那些考不过我,又在那里说三道四。”   “侠义心肠也要看人吧?换成另一个同学出了这样的事,估计他就不会理睬了。我还不知道他吗?从小就不喜欢管闲事,反而坚儿更多事。”   陈文干失笑:“舅舅,不就是因为表哥多事,打电话把这事告诉我,才会有后来的事吗?”   “呵呵,原来这事还真跟坚儿有关系啊。你们哥俩啊,比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兄弟还要亲热。只是,如今你们一个在南、一个在北,会习惯吗?”   “舅舅,这次表哥去京都可是露了一手,京都人民医院的院长诚恳地邀请表哥加盟他们医院呢。”   “真的?”   汪志坚的母亲听到这里,急忙放下碗,看向陈文干。   “舅舅、舅妈,当然是真的。文芳的小叔可是京都人民医院的内科专家!以前表哥不是去过京都一次吗?沈小叔知道表哥的能耐,这次刚好有一个棘手的病人,沈小叔带着表哥一起去参加会诊,一起为病人动手术。结果,手术非常成功。   院长本人也是一位内科专家,非常欣赏表哥。表哥刚从手术室出来,就握着表哥的手不肯放,说京都人民医院的大门随时为表哥敞开。”   陈文干把上次沈小叔说的事情详细地叙述了一遍,把在座的长辈乐坏了。 第四百八十七章 意外分红(1)   汪老爷子本来都坐下喝汤了,这会儿,他放下汤碗,高兴地站起来道:“那就去呀,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我们做医生的也一样。哪个不想到京都人民医院工作?坚儿有这样的机会,一定要尽快去。”   陈文干看向汪老爷子,却带着些许遗憾,摇头道:“表哥说外公身体不好,京都离青山镇太远,他……”   汪老爷子激动地反驳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身体不好,他更要尽快做出一番事业给我看看。去京都工作倒是个好的选择,我听说南方省人民医院学术氛围不够好。   我等会就给他打电话,让他尽快去京都。哼,他在省医院与在京都有什么区别?还不是一样离得那么远?在京都也就多了几个小时坐飞机的时间而已。总不能因为离家远,就像你舅舅一样,呆在青山镇一辈子吧?   再说,你大伯在县城,你舅舅在青山镇,你还有两个大姨在青山镇呢。他们没有长翅膀,飞不远。可是,你们长了翅膀,就要能飞多高飞多高、能飞多远飞多远。”   见老爷子越说越激动,曾文芳急忙放下碗筷,拉过老爷子,让他坐下,笑道:“外公您别激动,表哥说了,如果你身体好转,他明年春天就跟我一起调入京都。   所以,当务之急,是您调理好自己的身体。我们都知道,您的儿孙众多,可是,表哥想多陪在您身边,是他孝顺。外公应当高兴才对。”   老太太笑着点头:“芳儿这话我爱听,你不想坚儿,可是我却老想着他。之前,芳儿说了,要带我们二老去京都小住,我还不当一回来,这下,如果坚儿也去了京都,那我当真要考虑考虑。”   汪老爷子端起碗,不住地点头:“好啊,我们汪家那么多人在京都,自是应该去京都那边看看。再说,我们还没有乘坐过飞机呢,正好去坐坐。”   汪景辰夫妻听到父母这般说,脸上笑开了花,他们相视一笑,汪景辰道:“爸,您没有坐过飞机,我也没有坐过。以后,坚儿如果真在京都工作,那我们一家人都有机会坐坐飞机了。”   陈文干不开心了,他撇了撇嘴,不满地道:“外公、外婆、舅舅、舅妈,你们嘴里说不偏心,可是,我怎么听着,你们就是偏心眼呢?我在京都五六年了,你们没有去看过我一次,如今表哥还没去京都呢,你们就想着去看他了。”   “你这孩子,这个醋也吃。”   “哈哈……”   曾文芳也忍俊不禁,她知道陈文干不是真的吃醋,而是撒娇。大家边吃边说,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其实,南方客家人更习惯“饭桌教子”,所以,家里许多大事都是在饭桌上谈成的。   后来,延升到官场、生意场,许多政府的决策,或者大宗生意都是在酒桌上谈成的。   晚饭后,陈文干的舅妈高兴,知道文芳还是儿子能去京都工作的功臣,急忙把曾文芳摁在厅里的沙发上,抢着收拾碗筷,到厨房洗碗。   汪景辰看了一眼妻子,赞许地点点头,对曾文芳道:“你舅妈轻易不收人情,如今承了你的情,她呀,会一辈子记得的。”   曾文芳笑道:“舅舅,表哥可是我的师傅,帮他就等于帮我们自己。以后,我们都在京都,也互相有个照应,舅妈这是太见外了。”   “你今天都洗菜了,洗碗的事本就是她应该做的。唉,刚才说的事情重要,弄得我都忘记表扬做菜的人了。刚才谁做的鸡?谁做的红烧鱼,怎么我吃着味道好像不太对?”   “怎么不太对?”   “不像你们外婆的手艺。”   “嘿嘿,舅舅想错了。今天,菜是外婆洗的、饭是外婆煲的。可是,鸡是文芳做的,红烧鱼是我做的。怎么样?舅舅,好吃吧?”   “不会吧?你们做的?这么厉害?”   “嘿嘿,所以啊,舅舅,你们去京都还是住我家好,这样才能吃到好吃的。跟着表哥,不饿肚子就不错了。”   汪景辰长叹一声:“唉,你不说我还想说呢。你表哥可是一点儿做菜的本事都没有。就是你舅妈,她也学不来,怎么学,做的菜都只是马马虎虎能入口。说起来,做菜也要天赋。不然,那些药膳之类的也不会传给文芳了。”   陈文干脸上的笑意一直就没收起来过,听到汪景辰这么说,又不由嘿嘿笑起来:“嘿嘿,确实是文芳占便宜了。”   汪景辰点头:“嗯,以前啊,能吃饱就不错了,谁有心情研究那些佳肴与药膳啊。再说,研究出来,也没有人有钱吃呀。唉,谁能预料到这几年百姓的生活会越过越好呢?听你小叔说,大城市的有钱人特别文芳发明的菜色,还有山庄推出的药膳,也供不应求,每天都限量供应呢。”   “舅舅,那只是一种销售手段,‘物以稀为贵’嘛,如果那些人要多少我们有多少,那就显不出药膳的难得与珍贵。这个销售策略还是文芳向小叔提出来的呢。   小叔说这样好,不用师傅那么辛苦、不用那么多原材料,可是却一样能赚那么多钱,还打出了一个好名声,一直称赞这个方法好呢。外公把药膳交到文芳手里,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文芳做生意也有一手,如今好了,你们夫妻同心,生意肯定越做越好,我们就等着沾光了。”   陈文干知道,每年,文芳都会把一笔钱存到外公的账户里,她觉得外公免费赠给她祖上药膳方子,她虽然对方子进行了改进,可是没有原始的药膳方子,就没有后来的药膳,外公也应当得到分红。这分红,她匀出了在小叔山庄那边所得的三分之一。   只是,这事好像外公他们还不知道,因为那个账户还是他帮忙开的,存折倒是放在外公那里,也不知道外公有没有去银行查过有多少钱。   想到这里,他抬头看向汪老爷子,问:“外公,记得我前几年给您开过一个账户,您把存折放在哪里了?有没有去查过那里有多少钱?”   “有吗?我只记得你小叔给过我一本存折,说是我帮忙研制护肤品,每年都会给我分红,是那本吗?”   汪老爷子想了很久,也没有记起那件事来。   陈文干与曾文芳相视一笑,他们就知道会这样。   “外公,不是那本,小叔给您的那本要早得多。我给你开的那本,也就是前几年的事情。您找找看,明天我陪您去银行查一查,说不定那里会有一大笔钱呢。”   汪老爷子疑惑地看着他,道:“是你与阿坚存的吗?我都说了,你们才开始工作,要积攒本钱。你们也真是的,这钱给我也没有什么用,放在银行里看吗?”   陈文干笑道:“这钱不是我与表哥存的哦,存钱的人嘛,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汪老爷子扫视了一遍厅里坐着的人,目光定在汪景辰身上:“是景辰存给我与你妈的养老钱?”   汪景辰急忙摇头:“爸,您知道,我在县城买了一套房子,平时都要省着用,哪有多余的钱给您存?”   厅里就那么几个人,汪老爷子的目光看向曾文芳:“芳丫头,你存的?”   曾文芳笑道:“外公,那是小叔给我的分红,我们的药膳方子不是在山庄卖得很好吗?小叔给了我分红,我就分了一些给您老,文干给您开了一个账户,每年我都把钱存在您的账户里。   山庄越开越多,赚的钱也越来越多,存给您的钱自然也一年比一年多,如今应该有不少呢。”   汪老爷子惊讶不已,好半晌才嗔怪地道:“你这丫头,我不是说了这药膳方子传给你研究,把研究好的方子给我用就行了。祖上传下来的药膳方子是皇宫里用的,所用材料太过贵重,这方子在现代,可以说基本没有什么用。   如今,你研究出来的方子,却是平民皆可用,成本不贵,效果显著。所以,志光给你分红是应该的,你再给我分钱却是不应该了。” 第四百八十八章 意外分红(2)   曾文芳认真地道:“外公,哪有什么应该不应该,就凭外公不把我当外人,把祖上的宝贝传给我一个外人,我也应该孝敬您老人家。”   “什么外人?如今你可是我的外孙媳妇,都是自己人。”   陈文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芳芳,难道你就不能多想一层吗?外公是早预料到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才会把方子传给你。”   “哈哈,说得有理,哈哈……”   汪景辰听到外甥说得有趣,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然后推了推老父亲,道:“爸,您还是去找一找那本存折吧。明天我们就去银行查查,看看您这个一早就看好了的外孙媳妇给了您多大的惊喜。”   汪老爷子回了房间,捧出一个古色古香的雕花盒子,递给陈文干,道:“外公所有的宝贝都在这里了,你看看哪本是你开的存折吧。”   盒子很精致,一看就知道有些年代了。陈文干小心地打开盒子,发现盒子里有两本小小的手抄本,其中一本正是之前借给过文芳抄写的药膳方子手册。另外,有一个玉扳指、一个玉佩,再有,就是几本红红的存折。   他随手翻开一本,仔细辨认,这本是十年前的,里面的数额由小到大,也有不少取钱的记录,一看就知道是小叔存钱的那本。   还有一本是大舅的名,也是多年前的了,里面的钱只是以百来算,应该是大舅存生活费给外公的折子。   还有一本,里面干干净净的,还是开户时他随手存的100元。看看开户时间,也对得上。   他把手里这本递给汪景辰,道:“舅舅,应该是这本。明天是您去看看,还是我去看看?如果这笔钱数目大,干脆就先给表哥在京都买套房子。以后,表哥赚了钱,再把钱存回给外公。”   汪老爷子点头:“如果阿坚真要到京都发展,必须得先有一套房子。不过,京都的房价这么高,这钱应该不够,另外那本应该也有不少钱,你一并给阿坚带到京都去。”   汪景辰急忙摇头:“爸,这样不行。这钱是您的,我们可不能动用。”   汪老爷子道:“这钱对我有何用?我还能把钱带到棺材里去不成?”   汪景辰迟疑了一下,道:“即使是留给我们的,那也有大哥一份。不能全给坚儿。”   汪老爷子摇头叹息:“你大哥那份,我已经,唉,这些年你应该知道,你那个大侄子不省事。你大哥没办法,从我这里拿了不少钱。不过,我还是留下了其中的一半,那是给阿坚的,任谁也拿不去。”   陈文干想了想,道:“舅舅,这样吧,我们明天看看这两张折子一共有多少钱,文芳存钱的一张,我们只取一半,剩下的那半先放着,小叔那张就全拿了。   大舅那边,你们先别说,他们如果有急用再动这笔钱不迟。我觉得大表哥花钱很厉害,赚钱却不怎么样,如果这钱到了大舅手里,还是会落到大表哥那里。”   陈文干这还是比较委婉的说法,如果说汪家哪个子孙最为不肖,那就是陈文干大舅的儿子汪志深了。读书不成,大舅便给他在医院找了一个司机的工作。娶了一个媳妇,也是医院的护士。   如果只是这样,大舅一家子的生活也不会差,令人烦恼的是,陈文干这位大表哥竟然迷上了赌博,不时就去赌场试试手风,输了不少钱,连带着大舅一家的日子也不好过。   汪老爷子帮过几次忙,从陈志光给分红的那本存折里拿出大半,都是拿给大儿子那边还债的。可是,迷上赌博,那就是一个无底洞,拿了再多钱出去,最后还是于事无补。   大舅也失望了,多买了一套小户型的房子,把大表哥一家分出去,说大儿子以后是生是死,都与家里无关。   “唉,志深怎么会变成这样呢?”汪老爷子一脸沉痛,眼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悲伤。   “外公,哪家都会有一两个不肖子孙,您也无需伤心。大表哥多碰几次壁,以后自然就会改掉那毛病了。关键是家里人暂时不要给他依靠,不然,他就会有恃无恐,觉得自己的钱没了,家里人怎么也不会看着他挨穷、挨饿。 ”   “是啊,以前他每次出事,你大舅就拿钱帮忙,结果,他就是不改。如今,你大舅绝望了,说要跟他断绝父子关系。上次你阿深求到我这里来,我说‘你都不是我儿子的儿子了,自然也不是我孙子’。后来听你大舅说,他把孩子丢给你大舅妈,两口子把房子卖掉了,如今租房子住呢。”   “如果真能改,房子卖掉了也不要紧,以后迟早能买回来。如果改不了,那就让他这样过着吧。外公,如果大表哥还不改,又惹下什么事,您让大舅给我打电话,我来处理。”   “你来处理?你远在京都,怎么处理?”   “外公,我自有办法处理。你忘了我有武艺在身吗?到时候,我不但要把大表哥痛打一顿,还会让那些借钱给他赌博的赌徒们再也不敢借钱给大表哥。大表哥借钱无门,又被我痛打,自然也就不敢再赌了。”   “呵呵,你说得轻巧,不过,这也不失为一种方法。”   “那是当然,我觉得大表哥就是欠揍。他是汪家的长孙,一家人捧着,所以才会养成这样的性子。历来都是棍棒之下出孝子,你们不打他,所以就这样啦。”   “你与阿坚又何曾挨过打?龙生八子,个个不一,他是受不得苦,又心性不定。唉,算了,不说他了。其实,那本存折有多少钱,文芳心里有数,你们就直接说说那里有多少好了。”   曾文芳在心里默默计算了一遍,想了想,道:“我记得第一年,我存了两万;第二年是五万;第三年,就是去年,存了有十万,今年还没存,应该不少于十万。”   “这么多?”   “不会吧?”   “那算起来不是有几十万?”   众人皆惊,特别是汪景辰,他就领着一份死工资,即使如今成了青山医院的院长,年薪也不过上万元。可是,就那么一张药膳方子,如今就分了二十多万元,能不让他惊讶吗?   “嗯,外公,这是志光小叔给我分红的三分之一。因为除了药膳分红,我也投了些钱,志光小叔还给了我一成技术管理股。”   汪老爷子长叹一声:“你这丫头也太实成了,真要给我钱,也用不着这么多,每年几千元都已经太多了。”   “外公,我估计芳芳是把药膳那份全记在您这儿了。我记得小叔说几家山庄文芳都有三成股份,一成是她的管理技术入股,一成是药膳方子入股,一成是资金入股。如果芳芳给您存了三分之一,那么这里面的药膳入股,就全给您了。”   陈文干自然知道自家媳妇是个大气的人,估计药膳那份分红全给外公了。既然如此,他就把话说明白了,免得以后舅舅、舅妈、表哥他们起争议。   汪老爷子着急道:“芳丫头,你这样可不行。这药膳是你的心血,怎么能把功劳全给我呢。”   “外公,这是汪家祖上传下来的,我可不敢居功。再说,入股山庄只是我其中一桩生意,我还做着其他生意呢,不差这点钱。”   “可是,该你的就是你的,外公日子也过得去,怎么能占你便宜呢。”   陈文干偷偷瞥了一眼站在门外的舅妈,拉着汪老爷子的手,笑道:“外公,你就别计较这些了,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芳芳是您外孙媳妇,她给您的,您就当是孝顺您的,您就收着呗。”   汪老爷子摇头苦笑:“唉,这不成了外公占你们小辈的便宜吗?”   曾文芳笑道:“外公,您教我认草药,教我把脉,又传我药膳方子,怎么说也是我占了外公便宜。”   汪老爷子道:“外公知道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不然,我也不会教你医术,更不会传你药膳方子。如今,我也算是求仁得仁,得了好报了。” 第四百八十九章 医术传承   陈文干握住曾文芳的小手,想起汪志坚与沈琅一起去京都人民医院医治病人的事情,也不由感慨:“可不是嘛,生活就是这样。无意中做下了一件善事,若干年后可能会有大收获。外公记得那年,文芳说服表哥去京都给一位病人治病吗?”   汪老爷子想了想,才道:“好像有些印象,那时候,你表哥还在医学院读书,就说去京都给一位病人治病,我还不太同意。不过,后来他很坚持,我想着他学医也有些年头了,最后才答应让他去。”   陈文干笑道:“外公,就是那一次,表哥认识了沈琅小叔,就是芳芳的亲叔叔。还有,表哥治好了一位老将军的胃病,人家对他感激不尽。以后,表哥去了京都,他们肯定会关照表哥的。”   汪老爷子不同意这一说法:“干儿啊,我们帮别人,并不是要别人回报。你表哥也如此,你让他千万不要挟恩图报。”   “外公,这道理我懂,我表哥也懂。不过,就如文芳,她受了您的恩,您是不求回报了,可是,她却一定要回报您。战爷爷一家子,也是感恩图报之人。”   汪老爷子抚着花白胡子,乐呵呵地点头:“嗯,说得也是。我们做医生的,赚不了多少钱,但收到的回馈却是不少的。从我们家鸡蛋不断,也可以看出来。”   曾文芳道:“嗯嗯,那是青山镇百姓对外公的回报。”   汪景辰嘿嘿笑:“嘿嘿,爸,您开门诊比我在医院上班强。我们治好了人能得一声谢就不错了。”   汪老爷子严肃地道:“医院收费贵,老百姓没生重病哪里会去住院?既然都住院了,哪里还有余钱买礼物送你们?唉,如今即使百姓的生活好转,大多数百姓还是生不起病、住不起院啊!”   曾文芳想起后世的医疗政策,干部有医疗保险,农民有合作医疗。老百姓生病住院,能报销六七十,这样的医疗政策,非常得民心。   再说,后来国家领导致力于建设美丽乡村,农村百姓的生活越来越好,农村的环境也越来越美丽。大城市的那些有钱人,还不时会到农村小住一段时间呢。   因此,就安慰汪老爷子道:“外公,如今国外很多国家已经实行了医院保险制度。以后,我们国家也会实行这样的政策。到时候,普通百姓看病也能报销,也就不怕没钱住院了。”   “真的吗?”汪老爷子与汪景辰都惊喜地问。   曾文芳点头:“嗯,国家领导人自是会借鉴别国好的政策,如今,只有国家干部才能享受公费医疗。普通老百姓治病没有保障,如果家里有个人生一场大病,日子都很难过下去了。如果有了医疗保险,生病住院,可以报销60%以上,那百姓好歹还能看得起病。”   汪景辰却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那这样一来,门诊这边不是就没有生意了?”   曾文芳摇头:“小病大家自然还是会选择来门诊,一则报销也不是全额,二来,报销应该会设置起点。比如,住院花费一千元以内,不给办理报销手续。要一千元后面的医疗费,才能报销。如果这样的话,老百姓生个小病小痛的,也不愿意去医院。”   汪景辰点头:“嗯,这样也算合理。不然,随便一点儿感冒发烧的就去医院,医院也忙不过来。”   陈文干想起一事,问汪景辰:“舅舅,外公年岁也大了,如今表哥不可能回来接手这个门诊。您与大舅、舅妈又有工作,不能顾及这个门诊,以后你们有什么打算?”   汪景辰道:“唉,我也在为难呢。如今店里虽然请了一个医生,但毕竟人家不是自己人,以后,说不定他会自己开门诊。倒是你青姑,一直在跟你爷爷学。去年她去参加赤脚医生考试,已经拿到了从医资格证。只是,你外公还是不放心她给病人看病,说还要再带她几年。”   陈文干转向汪老爷子,道:“外公,那你让青姑去卫校进修半年一年的,回来就能接您的班了。你都八十多了,可不能一直带着她。明年或后年,我与表哥就把您与外婆带到京都去享福。”   汪老爷子眉头紧皱,苦笑道:“是啊,我早就让你青姑去系统学习了。可是,她家里走不开,她公公身体不好,婆婆又不经事。你青姑父一年到头都在外面打工,她那个家不得全靠着你青姑支撑啊。唉,你那些堂表哥堂表姐,没有一个肯学医,我都担心,待我百年之后,这个门诊会开不下去了。”   曾文芳安慰老爷子:“外公,医学传承不是看形式,而是要看内涵。如两个舅舅,还有阿坚表哥,还有我,可都是传承了汪家医术。即使这个门诊不再开了,也不能说我们汪家没有弟子传承了吧?”   陈文干看了一眼媳妇,眼里满是赞赏。自家这个媳妇多聪明啊,总是能从别人一句两句话中,就知道人家心里想了什么。外公迟迟不肯放下门诊,不就是因为觉得这个门诊是汪家医术的象征吗?   他也对汪老爷子道:“外公,我觉得芳芳说得对。您看京都汪家,有人学医,有人学文,有人学做生意。我觉得,汪家医术的传承确实不是看门诊有没有开,而是看咱们汪家人有没有学到您的本事。”   其实,汪老爷子从去年开始确实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了,他也想休息,可是,又丢不下来找他的病人。他也想尽快把堂叔的小女儿阿青教出来,可是,阿青偏偏家里事务多,学东西也有些毛躁。他实在是放心不下让她单独开这个门诊。   汪老爷子沉吟半晌,道:“那我找你青姑聊一聊,如果她能下定决心去进修,那这个门诊我就还帮着守一年。如果她下不了决心,我也不能就这样把门诊交到她手里。那到时候,就让她到别的门诊打工,我就把门诊收了。”   汪景辰笑着问:“爸爸真的舍得?”   汪老爷子白了他一眼,道:“不舍得又怎么样?有时让你们周末的时候来帮帮我,你们都抽不出时间。门诊打开了门,就得接病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每天来的病人确实太多,我又不能厚此薄彼。天天这样折腾,我确实受不了。”   汪景辰不好意思地道:“爸,我一周得上五天半的班,好不容易才能休息一天半天的,你又让我来这里帮忙。再说,我也得交朋接友,与朋友聊聊天、聚聚餐,打打牌。文芳刚才不是对那个学生说了吗?读书要劳逸结合,我们医生也一样,也得工作、生活、娱乐三不误。”   汪老爷子轻哼一声,道:“哼,我还不知道你?你就是懒,加上本来就不想我继续开门诊,当然不愿意回来帮忙了。”   陈文干笑道:“外公,舅舅管着一家医院已经够辛苦了,确实不能再利用休息时间回诊所工作。我看啊,您就按我刚才说的办法去做,如果青姑总是下不了决心,静不下心来学习工作,那她就是打工的命,您也用不着遗憾。毕竟,一个不合格的医生出来开门诊,您也不会放心。”   “好,医术传承是很严肃的事,不能因为你青姑情况特殊,我就对她特殊。记得你表哥读初中那会儿,学的东西就能独当一面了。可是,我还是希望他去学一些当代的、先进的医学知识。时代在进步,我们也得与时俱进,不能固步自封。再说,如果你青姑能学到有你表哥初中那会和一半的医术,那我也就放心些了。可是,唉……”   老爷子的言下之意谁都听得明白,那个阿青到了如今,所学到的医学知识还比不起汪志坚读初中时的一半。如果这样,也怪不得汪老爷子不愿意把门交到她手里了。   汪景辰也道:“爸,你不用担心阿青找不到工作。如果门诊不开了,她到医院去当个护士或医生助理,还是绰绰有余的。”   汪老爷子长叹一声,道:“好,那我再考虑考虑吧。” 第四百九十章 食髓知味   饭后,大家聊了约有一个时辰,汪景辰夫妻就回医院了。汪老爷子夫妻也洗澡睡去了。   陈文干为了方便,早在三楼收拾出了一个房间,三楼也有冲凉房、热水器,方便得很。两人的行李,也被陈文干提上了三楼。   陈文干打开行李箱,拿出一条浴巾,扬了扬,有些得意地道:“芳芳,你先洗澡还是我先?”   “你先洗吧?也不知道那热水器会不会坏的,我怕冷,如果三楼的热水器坏了,我就到二楼洗。”   “你要不要洗头?”   曾文芳摇头:“我昨天才洗头,天气这么冷,现在洗即使有风筒也难吹干,就不洗了。”   “嗯,那我先去洗了。”   其实,曾文芳心里忐忑着呢,上次在酒店,她被下了药,神智多少有些不清。后来,他们俩人便再也没有机会同床共枕了。今天,她可清醒着呢,只要一想到等会儿要在同一张床上睡,她心里就“嘭嘭”猛跳。   不过,她磨蹭,陈文干却不跟她磨蹭。人家很快洗漱好出来了。   曾文芳看到男人只围了一条浴巾,头发还滴着水珠,宽厚的肩膀散发着力量与性感,不由捂住眼睛,惊叫出声:“呀,你怎么不穿衣服呀?”   陈文干一只手放在腰上握紧浴巾,一只手拉开她那双遮在脸上的小手,戏谑道:“媳妇?穿什么衣服?西装?夹克?你没有帮我收拾行李,如今我才发现,行李箱里竟然没有睡衣。倒是拿了一条浴巾,喏,如今都围上了。媳妇你有没有带浴巾,用我这条怎么样?”   说完就要松下那握在浴巾上的手,吓得曾文芳又要捂眼,嘴里还直道:“别,我拿了一条大毛巾,不用你的浴巾,再说,我带了睡衣,才用不上浴巾呢。”   “哈哈,行,那媳妇,你去洗澡吧。”   陈文干龙行虎步,走到床边,然后一屁股坐下去,从腰间拿起浴巾擦头发。曾文芳没敢看他,更没敢探寻他里面有没有内裤,拿了找出来的睡衣,慌乱地进了浴室。   陈文干看向浴室的方向,嘿嘿直乐:媳妇,看你今天往哪逃?他想着一会儿就能温香软玉抱个满怀,心里就直乐。冬天南方湿冷的温度没能冷却他的身体,心里想的那点事,却让他的身体越加火热起来。   曾文芳在里面足足磨蹭了大半个时辰,陈文干也不催促,随手拿起一本书,慵懒靠着床头,眯起眼睛看。   样子倒是做得挺像,不过,看了这么久,也没能看完一页罢了。   看时间实在太久了,他懒洋洋地声音才传出来:“芳芳,冬天这么冷,浴室里又没有浴缸,你确实要一直呆在那里?”   “呃,就好了。”曾文芳在里面应着,想着一直呆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只好紧了紧身上还算保守的睡衣,慢腾腾地走出来。   抬头看过去,那个男人斜靠着床头,手里拿着一本书,黑亮的眸子闪着星光,眨也不眨地盯着她,脸上神情似笑非笑。那条浴巾搭在他宽厚的肩膀上,露出结实的胸脯。那散发着光泽的精壮胳膊,若有似无地诱惑着她。   男人见她慢慢地走近,斜靠着的身子坐起来一些,挥着手里的书,声音充满了迷死人的磁性:“媳妇,快点过来,睡衣那么薄,冻着了怎么办?”   “唉,真是迷死人不偿命的家伙,怪不得那么多烂桃花。”   曾文芳不由腹诽,她看了这么多年,这会儿都要看呆了。何况其他年轻姑娘。   见她还在磨蹭,陈文干掀开被子一跃而起,曾文芳目光看过去,又吃了一惊:“呀,你!”   那家伙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子弹裤。倒三角的身材,精装的腰身,腹部没有一块赘肉。具体有多少块腹肌?她没敢数,不过,这样完美的身材,她是两辈子也没有见过。   即使后世,她在网上、电视上看了不少优秀的男模特,但是,她自信没有哪一个能比得过这个男人。   “媳妇,怎么样?老公我身材好吧?上次你没能欣赏,今天让你一次欣赏够。”   陈文干站在她面前,走了一个T步,真的像模特那样摆了个姿势。直把曾文芳羞得又要去捂眼睛。   不过,这会儿,男人却没等她捂,而是拉着她的小手,揶揄道:“又要捂眼?我是你老公,你要认真看、仔细看。以后别在背后就认不出你老公来。”   男人放下她的小手,在她面前转了一个圈,道:“上次,你肯定没得空好好看看我。今晚,老公让你看过够。”   “陈文干,你不要脸。”   曾文芳小手握成拳头,去捶他的胸脯。陈文干低低地笑着,道:“媳妇,在你面前我不要脸,我只要你。”   “你……”曾文芳又要捶他,却被他弯腰一把抱起。   一股浓厚的男人气息顿时包裹着她,让她的心一下子变得酥麻柔软起来。   陈文干抱起这个散发着迷人馨香的娇俏女人,整张脸埋在她的怀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喃喃道:“香,我媳妇真香。”   “你,我自己会走。”曾文芳挣扎着要下地,男人的手臂却抱得很紧,她挣扎半天,也于事无补。   “媳妇,你可知道,把媳妇抱到床上,可是我小时候习武的梦想呢。你不知道,读五年级的时候,我读过一本小说,里面说到:有个男人娶了一个比他高比他壮的妻子,结果新婚之夜,这个男人竟然抱不动妻子。”   曾文芳挑眉,想起京都多数女子一米七以上的高挑身材,不由调侃道:“所以,你就立志要娶一个娇小玲珑的妻子,这样抱起来才不费事?”   “怎么可能?世上娇小玲珑的女子多的事,难道我都爱。在我心里,无论芳芳长得娇小还是高挑,都无妨。因为,我那个时候一心想学武艺,想着无论娶怎么样的媳妇,我都不要落到那个男人那样可悲的下场。”   曾文芳轻哼两声:“哼,难道你就是因为这个才习武?那你师傅不骂你一顿才怪呢。”   “媳妇,你笨啊。我干嘛要告诉师傅我因为这个习武?我对师傅说,我习武是为了强身健体,是为了救护弱小,是为了行侠仗义。”   “真是高大尚的借口。”   “嘿嘿,不然,师傅怎么肯教我武艺?当然,对师傅来说,最大的诱惑却是我能说服陈猛习武。”   “狡猾!”   “媳妇,你这么优秀,我能不狡猾点吗?来青山镇,我竟然遇到了我人生中的第一个对手。”   “哦?”   “就是媳妇你啊!我以为来这里读书,随随便便就能弄个第一。谁知道竟然碰到了你,第一不仅不能随随便便拿到,有时就是尽全力了,也只能拿到第二。所以,我能不努力些吗?”   “这个你习武有什么关?”曾文芳好奇。   “有一点点关吧?”陈文干口里长吁出一口气,道:“看看,无论媳妇有多优秀,都不可能抱起我。可是,我能抱媳妇啊。只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我早就有力量抱媳妇上床了,却还是等了那么多年。还有,媳妇,这么长时间,这个让我自豪的动作我只做了一次。媳妇,你说,我们都结婚了,还只眼看手莫动,这么一天天的,让我多难受啊。嘿嘿,今天,终于让我逮到了一个机会,媳妇儿可再也逃不掉了。”   曾文芳的身体悬空,两手不由搂住他的脖子,嗔道:“你别闹,外公外婆还在楼下呢。”   “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外公外婆住在另一边的楼下,我们这边就是打破天,他们也听不到。其实,就是听到了又有何妨?我们结婚了,你是我名副其实的媳妇,他们听到动静,只会更加开心。”   说完人已走到床边,轻轻地把她放在柔软的床上,然后迈着大长腿跨了上去:“媳妇,你小说里是不是有一个词用来形容这个时刻?”   “什么词?”   “春宵一刻值千金?饿虎扑食?还是食髓知味?”   “乱说什么呀?”曾文芳红着一张俏脸,不敢看抵在她面前的那张俊脸。   “媳妇,我没乱说。以前没吃过,只想象过其中滋味,吃过了,才知道那种感觉用‘美妙’来形容还不足于表达。媳妇,你知道这十几个晚上我是怎么熬过来吗?这么冷的天,我不止一个晚上洗过冷水澡。所以,用‘食髓知味’这个词来形容我,最恰当了。”   “你……”   床上的女人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一个温热柔软的唇堵住了,后面,她再也没有机会说话。一个晚上,房间里只有女人压抑的“嘤嘤”低吟,与男人的急促的低吼,舒服的长叹。 第四百九十一章 美好的早晨   这是一个朝南的房间,冬日夜长,当徐徐升起的冬阳懒洋洋地照在窗子上时,屋里的男人睁开眼,还是嫌弃阳光来得太早,打扰了他的美梦。   他眨了眨眼,环视整个房间,然后视线落在怀里的女人身上。他的心里不由愉快起来了:这真是一个美好的早晨!   怀里这个娇娇小小的女人,是他守护多年终于守来的妻,昨晚,她应该是累坏了。也怪他前段时间忍得太辛苦,以前,只要看着她,能偶尔抱一抱、偷偷香,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可是,自从那天晚上碰了她之后,只抱一抱亲一亲,已经不能让他满足。也许,这种情况就是书中所说的“食髓知味”,有了第一次,他就想着怎样才能要她第二次、第三次。然后,从此以后再也不放开她,让她每天早晨都从他的怀里醒来。   这样一想,他的身体又有些发烫,某些部位自然产生了变化,怀里的女人似乎觉得不舒服,小手紧了紧他的腰,俯在他胸脯上的脸也换了一个位置。   “呵呵……”男人宠溺地注视着她,喉咙里发出低低的笑声,笑声低哑而富有磁性。   “唔……”女人也配合地发出一声低吟,好像嫌身下的垫子太烫,想要推开,却又推不开,有些无奈,小手搂着他的腰身,又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男人眼睛在动,可是,身子却一动不动,他不忍心吵醒女人,想让她再多睡一会。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汽车长鸣,女人的眼睑动了动,闭上了,又动了动,才睁开双眼。只见她有些茫然地看了看面前的肉墙,小手揉了揉眼睛,又仔细辨认,才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急忙挣扎着滚落到床的另一边。   她红着脸,偷偷地瞥一眼床上的男人。才发现男人正睁着那双黑曜石般的狭长眼睛笑盈盈看着她。她一张俏脸涨得更红,急忙扯过被子蒙住脸装死。   “呵呵,芳芳、媳妇、老婆、芳儿……”   男人看着被子里鼓起来的一坨,换着花样轻轻呼喊着她。那声音低哑而富有磁性,听在女人的耳边,特别性感迷人,女人只觉浑身又烫了起来,身心都酥麻一片。   女人被喊得急了,又好像想到了什么,急忙掀开被子,道:“几点了?我还要回东湖上班呢。”   陈文干眼睛盯着她白皙的脖颈,那里,种满他留下的草莓。他不由俯下头,在她唇上亲了一口,戏谑道:“芳芳,男色当前,你竟然还记着上班的事。也太忽视你老公我的魅力了吧?”   曾文芳抚了抚酸软的腰身,嗔道:“讨厌,你的魅力昨晚已经展现得够充分了。之前请了那么多假,如果回来还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我真觉得过意不去。”   陈文干不满地道:“有什么好过意不去的,昨晚我就跟伍叔叔说过了,你会迟些去上班。如今还不到八点,等会儿我送你去上班。”   “你不是说要去陈家村看师傅吗?”   “要看看师傅今天来不来镇上,如果他来了,我就不用去陈家村了,如果没来,我下午去找他不迟。”   “师傅会来陈猛家吗?”   “其实,师傅的儿子,就是陈猛的唯一的舅舅陈学艺,如今都住到镇上来了。可是,师傅说在这里住不习惯,不肯来镇上住。还有师母,你也知道师傅那个童养媳的事吧?她巴不得师傅一直不住镇上,因此,乐呵呵地陪着师傅在陈家村住着呢。”   “他们不用带孙子吗?”   “学艺舅舅的妻子是街镇这边的人,两人在镇上开了一家五金店,如今还只生了一个男孩,他们夫妻可以边开店边带孩子。师傅师母会把粮食、青菜之类的托人带出来。”   “呵呵,孙子都不带,师傅师母真想得开。”   “在师母的眼里,师傅更重要吧。芳芳,如果我们也有了孩子,那我还是你心目中最重要的人吗?”   “不是应该孩子更重要吗?”   “不行,我在你心里,第一的地位必须确保。儿子女儿或者是孙子,都不能夺我的位。”   “哈哈,你真逗,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拿来说。”   男人嘿嘿笑,瞄了一眼盖在她身上的被子,仿佛能透过被子看到她的肚子。   “不跟你说,我要起床。我的衣服呢,帮我拿过来好不好?”   “那你叫一声哥哥?”   “看你那傻样,那就叫你傻哥哥吧?傻哥哥,帮忙拿一下衣服,好不好嘛?”   傻哥哥?唉,反正都是哥哥,算了,拿给她吧。陈文干掀开被子,还是只穿了一条子弹裤,弄得曾文芳俏脸又快速地羞红起来。   男人用手指挑着一条小内内,调侃道:“给,芳芳。我说芳芳,是不是因为今年是我们的本命年,所以你所有的这个都是红的?”   曾文芳气得拿过他刚才垫着的枕头扔了过去。男人一手抱住那个枕头,迈步把内裤举到她面前。她红着脸,一手抢过,气哼哼地道:“还有内衣,其他衣服全部拿过来。”   “遵命,老婆大人。”   “你少贫嘴,快点,我可不想太迟去上班。”   “好,我知道了。”陈文干应着,把凳子上两人的衣服一件件分开,然后把女人的衣服全部拿到床上,自己也迅速地穿戴起来。   曾文芳窝在被窝里穿内衣内裤,她可不好意思大大咧咧地掀开被子,出来穿衣服。不过,被窝里散发出来那股子味道,让她不由心跳加快,一下子羞红了脸。想起昨晚两人一起滚床单的情形,她脸上的红潮怎么也退不下来。   上一次,许多细节她想不起来。可是,昨晚,那可是一丝一毫都清晰无比。她能感觉出这个男人对她急切与热情,她能感觉到这个男人对她隐忍与疼爱。   如果上一世,她在叶元轲的心里只能算草芥的话,那在这个男人面前,她觉得自己就如一颗宝石。男人有对宝石的热情,也有对宝石和怜惜。   她想起昨晚在感受到的那种极致的美妙,还有男人在她耳边的喃喃:“嗯,好舒服的感觉,芳芳,媳妇,我快乐得像升上了天空。”   第二次的时候,男人说什么了?“芳芳,如果早知道我们相爱是这种感觉,那我读大学的时候就要娶你。”   第三次的时候,男人说,“芳芳,我会疼你一辈子,不,两辈子,三辈子……芳芳,我们永永远远,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   “芳芳,我们快点儿生个宝宝好不好?生男宝宝还是女宝宝好呢?”   “芳芳,你肚子里会不会有宝宝了?”   “媳妇,到时候你可不许有了宝宝就不要我啊。”   ……   小说里不是说男人满足了、累了就呼呼大睡的吗?她身边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多话,那些甜言蜜语就像不要钱似的,用迷人低哑的声音说出来,让她心时甜滋滋的,甭说多舒服了。   “唉呀,我要想什么呢?”   曾文芳穿好内衣内裤,红着一张俏脸,好一会儿都没敢露出头来。   陈文干瞅着被窝里那不时动一动的一坨,嘿嘿笑了,他冲床上喊:“媳妇,我去洗脸刷牙了。你快点穿衣服哦,昨晚的事就别想了,我们找个机会再实践不就行了。”   “你说什么呢。”   曾文芳露出小脑袋瓜子,冲着那个家伙的背影,嗔怪道。   男人一回头,她又立刻缩回去。   “哈哈……”   男人爽朗的笑声从这座小楼里传了出去。   跨进浴室的时候,陈文干还在想:幸亏昨晚半夜他把媳妇抱到浴室,帮着媳妇冲了个澡,不然,如今又要再洗一次,时间便更紧了。 第四百九十二章 楼上的动静   他先一步洗刷好,走到正在梳头的女人面前,伸手拿过她手里的梳子,道:“芳芳,老公帮你。”   “不用,你先下楼,我就下去。”   “好吧,那我下去看看外婆有没有做好我们的早餐,如果做好了我们就吃一点,如果没做好,我们就出去吃。”   “行,不过,我觉得你还是把我送车站吧,我自己坐车回市区好。你的事没办好,送了我又要回来,多麻烦呀。”   “送媳妇,不麻烦。”   曾文芳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没再分辨。再说,她全身像被碾过一样,酸软无力,都不知道等会儿有没有精力开车,他要送就让他送吧。   二楼,陈春花炖好了猪肉汤、蒸好了米粉,坐在餐厅里傻乐着。昨晚,外孙以为自己睡着了,其实,她哪里有这么早睡?她只是等上面厅里的灯熄灭了,再拿了电筒偷偷摸了上去。   唉呀,都活了七八十年了,这辈子,还是她唯一的一次听墙角。   “媳妇,叫哥哥。”   “唔,文干哥哥。”   “媳妇,你说哥哥好不好?”   “好,唔,文干哥哥好。”   “那有多好。”   “很好,啊,别!”   ……   房间里面的动静,让她听得老脸通红,心里又欢喜得不行。看来,明年,她又能抱上曾外孙了。明天,她得给女儿打个电话,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老太太轻手轻脚地上来,听了一会之后,又轻手轻脚地往下走。回到房间时,汪老爷子还轻轻地问:“怎么样?”   她笑眯眯地道:“呵呵,听到了。要不,你也去听一听?”   汪老爷子啐了她一口,眯着眼睛,瞪了她一眼:“你以为我跟你这个老娘们一个德性?”   老太太不由腹诽:呵呵,什么德性?还不是跟她一样好奇?不然,干嘛不睡还要等她从楼上下来,还要问她情况如何。哼,早知道不告诉他!   这个外孙跟在他们身边七八年,他们心里疼他,比亲孙子还要疼爱几分。汪老爷子最欣慰的,莫过于这个外孙一直把他的遗憾放在心里,竟然真的帮他找到了京都的亲人。   儿子与女儿都觉得这事没有他们的事业家庭重要,可是,这个外孙却更懂他。很小的时候,就说他一直要去京都工作,帮外公找回京都的亲人。   如今,外孙不但帮他找回了亲人,还帮着他们认了亲。他,再无遗憾,以后,去见列祖列宗时,也能挺起胸脯了。   “干儿很好。”   汪老爷子不由感慨道。   老太太脸上露出自豪而向往的神情,道:“嗯,干儿很好,芳儿也很好。他们生下的孩子肯定也会很聪明可爱,就是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看一看、抱一抱。”   “当然能啊,干儿不是让我们去京都小住吗?到时候,我们就能看到他们的孩子了。”   “你呀,你以为明年就一定会有孩子了?”   “你刚才不是说他们那个了吗?”   “那个了,也不一定能就怀上呀。”   “干儿身体那么好,芳儿身体也调养得不错。他们呀,肯定很快会有孩子的。”   “你明天帮芳儿把把脉?”   “这样不好吧?太明显了。等过年的时候,我再找机会给她把把。如果身体不好,我就帮她调理调理。”   “好,这事你一定要记得啊。”   “嗯,知道了。”   ……   楼上,新婚夫妻折腾到大半夜,楼下,这对老夫老妻也聊到大半夜。老人本就不需要太多时间睡,天刚大亮,这对老夫老妻就起了床,乐呵呵地去市场上买菜了。   汪老爷子在肉里加了点药材,让老太太炖汤。陈春花又做了陈文干爱吃的肉丝红萝卜丝蒸米粉,坐在餐厅洗青菜,她得准备中午的菜。   “蹬蹬”的脚步声传来,老太太听到了,急忙回头往楼梯口处看去。她虽已经七十有八,但可能因为常年劳作的关系,还耳聪目明的。见到外孙下楼,文芳并没有跟在后面,她不由问:“芳儿呢,她起来了吗?”   “外婆,芳芳也起床了,她正在梳洗呢。外婆,有没有做早餐?如果没有,我们就出去吃点。芳芳今天还要回去上班,我送她回去,然后再回来陪外婆。”   陈春花乐呵呵地道:“早就做好早餐了,就等你们呢。你外公已经吃过了,汤与米粉我都热着呢,你快点过来吃。”   陈文干高兴地道:“好的,我最喜欢外婆做的蒸米粉了。芳芳也喜欢吃这个,上次在京都的时候,我就按着外婆教的方法做,她可喜欢吃了。”   陈春花乐得咧开了嘴:“喜欢就好,外婆就知道崖干儿喜欢。”   然后又疑惑地问:“干儿,你不是说能在青山镇呆几天吗?怎么芳儿今天就得回去?”   陈文干解释道:“外婆,芳芳还在上班呢。之前去京都请了太多假,她不好意思再请了。其实,单位也没什么事,她不去也没关系,可是,她性子倔强,不肯再请假。”   陈春花却笑着反驳外孙:“说明芳儿懂事,有责任心。这样的年轻人好,领导赏识,前途无量。”   陈文干撇嘴:“外婆,是不是因为你喜欢芳芳,所以她做什么都是对的?”   “笨,外婆是因为干儿喜欢芳儿,所以才喜欢她。你外公经常说什么来着,叫‘爱屋什么’?”   “外婆,这叫爱屋及乌。”   “对、对,就是爱这间屋子,连里面的乌鸦也喜欢上了。”   “哈哈……”   陈文干抱了抱这个爱家爱儿孙的慈祥老人,心里满满都是暖意。   曾文芳下到二楼的时候,就发现婆孙俩正喝着汤,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得开心。   “芳儿,你起来了。来,外婆炖好了汤,还有米粉。文干已经端出来了,你正好可以吃。”   曾文芳红着脸,有些羞愧地道:“外婆,本来应该我做早餐给您老人家吃的。”   陈春花乐呵呵地道:“做点早餐,多大的事啊,快,干儿说你还要回东湖上班。你快些把早餐吃了,让干儿送你去。”   “好的,外婆。”   曾文芳本就有些着急,也顾不上寒暄,端起汤就喝了起来。喝完汤,陈文干已经盛好了一叠米粉递了过来。   曾文芳接过,觉得自己埋头吃东西也不太好,看向老太太,笑盈盈地问:“外婆昨晚睡得可好?”   陈春花笑眯眯地道:“好,睡得可好了。楼上的动静一点儿也听不到。”   “噗嗤!”   “噗!”   一声是陈文干的忍不住的笑声,一声是曾文芳口里的汤吐出的声音。   老太太不知道她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说了这话,还能让这两年轻人觉得老人没听到动静,那才怪呢。   不过,老人说的可是大实话,正好说明她什么都听到了。   陈文干把碗筷放在桌子上,“哈哈……”忍不住脸,直笑弯了腰。   曾文芳瞪了他一眼,又羞又恼。那男人还笑,气死人了!   唉,自己干嘛什么不问,却问了这么一个问题呢!早知道就默默吃东西好了。曾文芳心里埋怨自己,低下头默默地吃东西,再也不敢抬头看老太太了。   后来,老太太跟汪老爷子说起这天早上发生的事,把汪老爷子乐得什么似的。   老太太不明所以,问:“你笑什么呀?当时,干儿也笑得什么似的。芳儿呢,一个劲地吃东西,头都没抬。肯定是我做的汤与米粉太好吃了。”   老爷子笑道:“你呀,叫此地无银三百两。人家文芳问你睡得好不好,你说睡好了就行了。为什么又要加一句什么‘楼上的动静一点儿也听不到’。这句话不是告诉他们,你什么都听到了吗?”   “啊,我可没说我什么都听到了。我不是说什么也没听到吗?”   “哈哈,你这老太婆,哈哈,笑死我了。”   汪老爷子笑不可抑,后来,每每想起这事,他抑制不住笑意。 第四百九十三章 难分难舍,卿卿我我   陈文干笑着、曾文芳羞着、老太太乐着,总之,在老太太笑眯眯地注视下,两人在快乐的氛围中吃完早餐,然后,陈文干就提了曾文芳那个小行李箱,下了楼。   “外公,我选送芳芳回东湖,我会回来吃中饭。”   “好,路上小心。”   陈文干领着曾文芳,在门诊处跟汪老爷子告辞。汪老爷子知道曾文芳还得上班,就叮嘱了几句,让他们注意安全。   一路上,两人互相戏谑互相调侃的话不说也罢,只是到了工业园大门余坪处,男人还是不肯放她下车是怎么回事?   “我都迟到了,你还不让我去?”   男人深深地凝视着她道:“舍不得怎么办?”   “你明天就回来了,有什么好舍不得的。”   “芳芳不想我?”   “想,等我上完班再想你成不成?今天十点有个会议,我必须要参加。”   “那你亲我一口。”   曾文芳无奈,只好扭过身去亲他的脸颊。可是,却被男人反抱着亲在唇上。   “别,等会儿我还怎么上班?”   也是,昨晚唇都亲红肿了,涂了药水,刚刚消了一些。男人嘴唇离开她的唇,又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哑着声音道:“再叫一声哥哥。”   曾文芳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嗔道:“傻哥哥。”   “呃!”   男人应得欢快,这才按了副驾驶室的门,然后自己也跳下车来,把后排座位上放着的小行李箱提出来,想了想,道:“这行李箱其实你暂时也用不着,还是放在车上,我明天再提回家去好了。”   曾文芳着急抢过,道:“我日用的东西放了一些在京都,如今这些都是要用的。又不重,等会儿下班我提回去就行了。”   “好吧,你注意安全。”   “知道了,傻哥哥。”   “媳妇,我明天就回来。”   “你多陪陪外公外婆吧,你下周就回京都了。”   “嗯,看情况,如果外公外婆实在舍不得我,我就多留一天吧。”   两人卿卿我我一番,看得站在楼上窗台前的伍学武嘴角微抽,心里长叹一声,看来,他这位得力助手很快就要离开东湖了。   楼下的黄晓聪,也忙完了手头的事情,这时,正站在窗前伸懒腰,听到外面的车声,自然地往外看。两人的不舍,两人的亲昵,两人眼里满含的情意,谁看了都会怦然心动。   可是,看在黄晓聪这个失意之人的眼里,却分外刺眼。他呆呆地看着,眼里心里都是苦涩。   吴俏丽这几天一直失魂落魄的,今天早上倒是打了个电话给他,说父亲约他晚上来家里吃饭。声音有些沙哑,看来是没睡好或者哭过了。   他要怎么办呢?一年多的感情,想要舍弃,心里又撕裂般地疼;不舍弃吧,又不知那人有没有放下。以前怎么样他可以不计较,可是,如果结婚了,她仍然放不下心里那个人,那他又该怎么办?   这事,除了吴家人和小姨,他谁也没说。当然,知情的还有曾文芳,这个聪慧的姑娘明年就要去京都了,他们以后再也难以相见子吧?以后,陈文干除了回家探亲,应该也会少回东湖,他与俏丽就更没有什么交集了。   如果这样的话,俏丽应该能放下他了吧?不,最好能让她找陈文干坐下来谈一谈,谈过了,心死了,复活后这心才能回到他身上。   曾文芳好像听到了他的心声,没一会儿就推门进来,道:“黄科,会议材料准备得怎么样?还要我做什么?”   “都准备好了,那些你之前都已经看过了,我想,你也已经想过对策。等会儿我们都把自己的方案说一说,再制定出一个最好的来就行。”   “辛苦黄科了,这事本来是我做的,却有劳黄科动手,我心里真的过意不去。”   “这有什么,这事谁做都一样。”   “晓聪,前晚我与文干见到了吴俏丽,也跟她说清楚了。不知道昨天她有没有找你。”   “哦?说清楚了?”   “嗯,文干说清楚了,说以前是他妈妈一厢情愿,如果让她误会了,请她多多包涵。文干说,从一开始,他就说过有意中人了,是吴俏丽不信。吴俏丽问为什么不是她,是不是她不够好。文干说,俏丽够好,只不过不是他那碗菜。”   黄晓聪长叹一声,心想:可不是吗?这个世上,好的人美的人多的是,可是,不一定是自己那碗菜。   “晓聪,给她一个机会吧?她还年轻,女孩子会迷恋一个人,但清醒过来之后,就会更加理智。我相信俏丽也只是一时迷恋,她与陈文干相处的时间太少,两人根本不了解。   她喜欢的不过存在于她的想象中,并不是现实生活中的陈文干。 过段时间,她会明白现实生活中,谁才是她爱的人,爱她的人。”   黄晓聪又叹了一声,感慨道:“谢谢文芳,我知道了。她昨天没找我,估计昨天想了一天,也是想通了。今天一大早就打了电话找我,让我晚上去她家吃饭。”   “她情绪怎么样?”   “还是有些低落,不过,能给我打电话,应该没什么大事了。”   “那就好,晓聪,谁的事业与感情都会遇到一些挫折。我也一样,文干的妈妈,就是我婆婆之前很排斥我,说实话,半年前,我对这段感情也没有自信。可是,如今,我们不是也结婚了吗?   吴俏丽人长得漂亮,又多长多艺,有才华。说实话,如果我是文干,说不定会选择她。只是,我们相识相知已久,自14岁那年,我们在青山中学相遇,这缘分就注定了。”   “你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样的感情真是羡煞旁人。”   “青梅竹马算不上吧?那时,我们都14岁了,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但是,我们都是有目标的人,很长一段时间,我也以为,我们俩只是一对比较聊得来、比较特别的同学知己而已。他在京都,我在东湖,相隔何其远。”   “心在一起,再远也是咫尺。可是,如果心不在一处,咫尺也是天涯。”   “哇,黄科也成哲学家了。我发现我去了半个月京都,不但伍主任成了哲学家,你也成了哲学家。”   “生活处处皆哲学,只有感悟多了,才能悟出生活的真理来。”   “又是一句名言,唉,身为汉语言文学系的才子,我应当感到惭愧。”   “你呀,就喜欢开玩笑,走吧,我们该去会议室了。”   被曾文芳这一打岔,黄晓聪心情开朗不少,曾文芳帮忙拿了些资料,又回自己办公室拿了笔记本,才进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其他单位的人还没有到,办公室的后勤人员正在泡茶洗杯子。曾文芳把手里的资料分发到桌位上,然后自己做到一个角落处,准备做会议记录。   没一会儿,伍学武、张市,还有规划局、国土局、招商局等几位局长鱼贯而入,曾文芳与黄晓聪急忙站起来迎接。   曾文芳怕后勤人员忙不过来,急忙又到后台帮忙。倒了茶端过去,先把一杯茶放在张市的面前。   “小辣椒,刚才你们伍主任说你嫁出去了?唉,真可惜,不是说没人要吗?我还等着我儿子把你娶回去呢。”   “张市,你老是开玩笑。” 曾文芳羞红了脸。   “哈哈,一向飒爽英姿的小辣椒如今也会害臊了?”   曾文芳顾不得张市,急忙退到后台,继续端水给别的领导。   这个会议开了约一个时辰,会议结束后,张市果然留了下来。不过,张市不走,其他领导也没敢走。张市只得扬了扬手,道:“你们先回单位吧,我有别的事情。”   “好,那张市我们先回单位了。”   其他领导跟张市打了招呼,才迈步出去。 第四百九十四章 失身了,只好嫁了   等大家都出去了,张惠民才抬起头,笑眯眯地问:“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这么看不开,就那么十多二十天就把自己嫁出去了?”   曾文芳对着这个如父亲般关爱自己、欣赏自己的长辈,俏皮一笑:“在京都出了点事,失身了,只好嫁了。”   “啊?失身了?怎么失身的?失身给陈文干那小子?”   “是啊,不然,嫁的就不是他了。”   张惠民没好气地瞪她一眼,道:“你以为现在还是古代啊?贞节哪有这么重要?如今多少人同居了又分手,就是结了婚还有离婚的呢?一次失身就要赔上一辈子么?再说,会不会是陈文干那小子以此来逼婚?”   曾文芳心里一暖,她没想到张市能说出这番话来,说明张市是确确实实把她当晚辈来爱护的。   “那倒不是,我们本来就说好了明年结婚,他也不会急在这一时。是我因为别的事情,牵累了他。”   脱口而出的话让她也不由一怔,没想到那家伙在她心里的分量这么重,竟然让她下意识地袒护那个惹了烂桃花,还牵累了她的家伙。   “唉,原来这样啊,那不是便宜那小子了?”张惠民慨然一叹:“算了,这事已成定局,结婚就结婚了吧。那为了你,他应该回东湖发展吧?”   “他在京都管着两家公司呢,哪里回得了东湖?”   “那你怎么办?两地分居的日子可不好过。”   “山不转水转呗,他不回就只能我去了。”   “你去京都?那的工作怎么办?……对了,那个帮你请假的人。”   张惠民想起省委谢书记给他打的那通电话,最终目的不就是要帮曾文芳请假吗?   “那意思是你明年会离开东湖,去京都工作?那个帮你请假的人是他的朋友还是……”   曾文芳想起那个她还不知道是谁,却打电话帮她请假的大人物,也不由无奈一笑,道:“张市,那是我小叔的朋友。我小叔……”   “你小叔?今年上半年来市政府找过你的年轻男子?”   曾文芳惊讶地瞪大眼睛:“张市认识他?”   张惠民回忆当时与沈琅见面的情形,记得那个年轻人谈吐不俗、优雅贵气,还一再感谢他对文芳的赏识与爱护。当时,那个年轻人确实说他是文芳的小叔,只不过当时他没在意罢了。   那个人一听就是北方口音,一个天南一个姓地北的,怎么就成叔叔与侄女的关系了呢?或者,就如他这样,只是纯粹关心爱护晚辈的叔叔?张惠民被曾文芳的话弄糊涂了,心里有了疑问,不问清楚就是他张惠民了,他想也不想张口就问:“就是上次在市政府楼下见过一次,不过,好像他跟你不是同不一个姓,姓什么来着?”   曾文芳答:“姓沈,他是京都沈家人,就是京都沈园的那个‘沈’。”   做到副市长这个级别,自然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京都那边的事情。何况张市的家就在离京都不远的T市,他还在京都理工大学读了四年大学,能不知道大名鼎鼎的沈园吗?他还曾经与一群同学跟着一位沈家子弟特地到沈园参观过呢。   另外,进入仕途十余年,他在京都参加过不少培训和会议。对京都几大世家的情况自然也有所了解的。听到曾文芳这话,不由惊讶地看着她,半晌才怔忡地问道:“京都沈家?沈园?你远在东湖,怎么会认识沈家人?”   怪不得省委书记会因为请假这样的小事给他打电话,原来文芳竟然与京都沈家有交情。   “张叔叔,如果我告诉您,我爸爸是沈家人,您相信吗?”   曾文芳换了个称呼,说起家事,再喊他张市,感觉有些别扭。张惠民接到省委谢书记的电话,即使不知道事情原委,但对文芳这话哪有不相信的呢?   张惠民沉思了一会,道:“你爸不是在青山镇吗?怎么会跟沈家扯上关系?叔叔虽然奇怪,但这话从你口里说出来,我也不得不相信。”   “是啊,我爸是青山镇人,但是,他的亲生父母却是京都沈家的沈伟明老爷子,就是以前做过丹琼市市长的沈伟明。这事说来话长,说实话,没想到我就这么一说,张叔叔就相信了。这事,我都迷茫了一段时间才不得不接受呢。”   “看来是一段很离奇的故事啰?”   “是啊,把事情写下来,都能成一本小说。”   曾文芳感慨万端,如果从她上一世的遭遇开始写,一直写到如今的发展,不就是一本曲折离奇的小说吗?   “张叔叔,上次您见到的那个年轻人,确实是我亲小叔,我爸爸的亲弟弟。这事说来话长,张叔叔有时间听我讲故事吗?”   张惠民看了看钟,今天上午除了参加这个会议,他倒没有别的事情了。不然,也不会让文芳留下来了。   “是在这里说还是一起出去吃个饭?听说你家里开了一家山庄,李小石与好些同事都去吃过。你这小丫头,有好吃的就把你张叔叔一个人撇下了,忒不地道!”   “张叔叔……”曾文芳抚额,谁这么多事?竟然把这样的小事也告诉张市了?不过一家小小的、装修普通的山庄,她哪敢在张市面前显摆?   “就去山庄吧?请张叔叔吃一顿,也免得李小石那家伙常在我面前显摆,我还不好反驳。”   “哦,好吧。不过,我没有开车来,司机大哥在吗?请他一起?”   “我自己开车来的,我也想跟你讨论讨论刚才你在会上提的建议,看要怎么完善我们这个工业园区的机制。”   “那我们可是在加班,加班得吃公餐才对。”   “哈哈,你这小丫头有这么小气么?请叔叔吃餐饭还计较公餐还是私餐?”   曾文芳俏皮一笑:“嘿嘿,开个玩笑罢了。要叫伍主任他们一起吗?”   张惠民严肃地问:“你的事你们伍主任知道?”   曾文芳坦然道:“伍主任跟我公公有交情,后来您给我请假,他打电话问了我公公。我公公告诉他,说我与文干要在京都办订婚典礼。他与我婆婆,还有文干的小叔小婶一起去京都参加了我们的订婚典礼。”   “嗯,说了也好。这两年你在东湖,激起了不少流言蜚语。我知道其实你对这些事并不在意,可是,让人说长道短,毕竟不是美事。再说,你明年肯定会离开单位,于其让他们猜来猜去,不如先说清楚。   起码要告诉工业园这几个人,还有市政府办公室几个人。他们知道了事情真相,也不会胡乱猜测,别人说什么时,还可以为你辩驳几句。”   “嗯,张叔叔,我就是这样想的。上次,我小叔已经帮我找好了单位,一家人的户口调入京都的事情那边也办妥了。只等我这边与单位交接及户口调出的事情办好,我们一家人都可以移居京都了。唉,毕竟在南方生活了二十多年,我有些儿舍不得。”   “傻丫头,如今交通便利。舍不得就多回来看看呗,再说,你在南方不是创下了很多产业吗?不得回来视察、视察啊!”   “张叔叔知道?”   “之前你也没有特意隐瞒,只是我之前大意了,想着你刚从学校出来,怎么可能与‘芳华家具厂’、‘菁华服饰’有关?但是,后来,李小石的妻子带着你婶婶去逛街,说你送了一张‘菁华女装’的优惠卡给她。   然后又见过几次曾文峰,知道这两间厂都交给了高扬建筑公司筹建,曾经理还组建了‘青山建筑工程队’。唉,这一桩一桩的事,才让我把你跟曾经理联系起来,跟那两家工厂联系起来。   是张叔叔眼拙啊,竟然被你这小丫头瞒了近一年时间。其实,是我实在没想到啊,毕竟你还这么年轻,又刚从学校跳出,哪成想……是张叔叔有眼不识泰山!”   曾文芳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没告诉张叔叔,一是不想让人觉得我以权谋私;二是想用东湖建厂的事情来锻炼一番我弟弟,毕竟他才是学企业管理的,以后这些厂都要交给他来管理。我还是做我的国家干部去。”   “呵呵,难为你没有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了眼,一心想做人民公仆。文芳啊,在哪个行业都可以为国为民,不过,以你的能力,不从政的话,我就要替政府可惜了。”   “叔叔过奖了,我只不过比别人认真了些、努力了些而已。”   “在我面前,你这丫头何时谦虚过?如今倒学会谦虚了?哈哈,果然,结婚了就没有原来那样张牙舞爪了。哈哈……” 第四百九十五章 “三人帮”忆往昔   今天,曾文芳自然没能回家吃饭,好与张惠民在办公室说了好一会儿话后,才叫伍学武、黄晓聪一起,大家陪着张惠民去山庄吃饭。   吃完饭,已是将近上班时间,张市回了市政府,他们三人就回了工业园。   这么一番交谈下来,这三人对曾文芳的身世与未来,都有了大体的了解与期待。特别是张惠民,他想想就打心眼里高兴。   上次,在他还不知情的时候,就对省委书记肯定了文芳的才能。谢书记是京都的世家子弟,年轻有为又爱才惜才,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调回京都任职了。到那时候,文芳也在京都工作,有谢书记提拔,说不定以后会青出于蓝呢。   不过这些,还在兴奋忙碌的曾文芳自然不知道。以前,许多人说官场是个大染缸,进去了,就别想洁白一身出来。可是,曾文芳在报社呆过,遇到了铁面无私却又欣赏她、肯帮她的陈桂珍。   到了市政府,又遇到了名如其人的“拼命三郎”张惠民,处事八面玲珑却不失正气的李小石。   到了工业园,她遇到了一身虎气、处事果断的伍学武,还有温润如玉,积极上进的黄晓聪。   她在这些人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也感受到了单位给予的温暖。或许,以后即使她的生活有了别的变故,她的工作不再单纯,她的上司不再充满正气。可是,只有她心里藏着这些美好,那么,她就有理由相信:社会还是那个温暖的社会,政府还是那个正义的政府。   所以,她凭着一股要站好在东湖的最后一班岗的责任感,对工作更为认真负责,对来办事的百姓有了更多的热情。包括那些曾经纠缠过她的企业老板,罗敏能、刘日春这些人。   陈文干周六上午才回东湖,跟他一块的还有曾文雪、刘小玲、杨雪珍。曾文雪本来周五就想回家,但陈文干说好周六去接她,想着第一次享受姐夫接送的待遇,就高兴地应下了。   刘小玲与杨雪珍得知,这次同学聚会其实是就是为庆贺文芳与文干领证结婚的,高兴得不得了,匆忙安排好家里的事情,坐上陈文干的车子兴匆匆地来东湖。   曾文峰上次没能去京都参加姐姐的订婚仪式,早早收拾好行李,下课铃声一响,就提着放在座位旁边的背包,飞快地冲出了教室。   弄得想借这个周末向他表白的女孩子,看着他的背影真跺脚。   待陈文干领着三个年轻姑娘到了,曾文芳幸福新村的家里,顿时热闹起来。   大家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年轻人,也没什么顾忌,更不用说什么客气话。   几天不见,陈文干趁厅里热闹,悄悄把曾文芳扯回房间里。   “媳妇,想我么?”   “唉,厅里还一群人呢,你先别闹好不?”   陈文干搂着她撒娇讨奖励:“媳妇儿,我好想你。我把妹妹接回来了,又把你最好的朋友一起接过来。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儿表示?”   曾文芳拉着他的手,轻踮起脚跟,在他的唇上蜻蜓点水般地啄了下,然后就想逃开。可是,男人哪会这么容易就让她溜走?立刻揽着她的纤腰,俯头加深了这个吻。   曾文芳扭着腰身,半晌才挣脱男人的钳制,弯了男人一眼,娇嗔道:“你呀,也不怕他们进来。”   “没事,文峰文雪也跟小玲雪珍好久没聊了,不一定要跟你聊才算聊啊。”   “可是,我好久没跟她们好好聊过了。”   “怎么会?我记得上个月小玲结婚,你还提早了一天回青山镇。你敢说那时你没跟她们聊?”   “那是小玲做单身贵族的最后一天,我们当然要好好聊了。可是,那个时候,她们俩一个已经结婚生子,一个就要结婚生子。我……”   “我记得那个时候,我们也已经确定关系了呀。”   陈文干搂着这个娇软可人的女人,看着那个红嘟嘟又喋喋不休的小嘴,心里一热,不由自主地又俯身亲了上去。   曾文芳担心等会出去让大家看出什么来,小手使劲地拧了一下男人腰上的肉。亲了一会就挣脱出来,哄道:“干哥哥,等晚上我们再……”   “晚上那么多同学在,你哄我的吧?”   “那明天,明天才星期天呢。”   “哼,暂且放过你,等找到合适的机会再收拾你。”   陈文干说着,又道:“我先回一趟家,然后去找吴友敬与谢学泽他们。下午都去山庄吃饭的话,我还得安排一下车辆问题。吃完饭,我们一起去唱歌。”   “嗯,山庄那边没有KTV与住宿,确实有些不方便。不过,去别的酒店吃饭的话又白白给别人赚钱,不划算。”   “知道就好,还不是为了照顾你的生意,不然,我就直接把吃饭与唱歌安排在一家酒店了。”   “嘿嘿,一共几桌人吃饭?你要付钱吗?”   “当然付啊,小财迷,你准备给我打几折?”   “唉,算了吧?打五折我都没钱赚了呢。”   “行,那就只打八折好了。不过是从我的口袋放到你的口袋里罢了。”   曾文芳咯咯笑得欢,待要出房间门时,又飞快地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文峰,等会儿我去见几个初中同学,你要跟我出去吗?”   “姐夫,我跟你一起,不过,你从青山镇刚回来,不用回一趟家吗?”   曾文峰看了看厅里坐着的人,一个两个都是女人。叹了一声,急忙追着陈文干而去。   幸亏昨晚他已经缠着姐姐把京都的事情全说了,加上前天晚上又跟汪志坚聚过了,京都那边的事情,应该知道和不应该知道的,他都知道了。   今天爸妈出去学车了,听说过几天就得考试,他们得抓紧练车。那这剩下的全是女人,三个女人一台戏,现在房子里有四个女人,这台戏是唱定了。   文雪已经出来工作了,这两年,比起曾文芳来,她更常与小玲、雪珍在一起。这会儿,曾文峰与陈文干两个大男人走了,大家就更没有顾忌了。   杨雪珍一直在青山镇生活,思想要保守一些,这会儿,她有些担心地道:“我说文芳,你们这婚也结得太匆忙了吧?上次,不是说你们刚确定关系吗?”   刘小玲却反驳道:“雪珍,你在开玩笑吗?如果他们这婚结得还算匆忙,那我们就算得上闪婚了。”   “哪有,我都谈了一年多才结的婚。你与你家那位处也一年多吧?”   “是啊,我们处了一年多就结婚了。那你说说,文芳与陈文干处了多久?”   “不就是九月份的时候吗?文芳说市里那些老板老是纠缠她,然后陈文干特意从京都回来帮她解决麻烦,宣布他们是男女朋友,结果他们就弄假成真了。”   “唉,我说雪珍,你这个性子。读青山中学时,你就那么单纯,怎么结婚那么多年,小孩子都好几岁了,你还是那么单纯呢?”   “这跟单纯有什么关?文芳就是说那个时候开始跟陈文干处对象的呀?现在是十二月,离九月还不到半年呢。”   “那你说文芳与陈文干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在青山中学的时候呀?小玲,你别真以为我傻啊?”   “哈哈,我没敢说你傻,我只是想着,什么时候,你才不会那么天真单纯呢?”   “呵呵,你别以为自己就很狡猾、很有心计,是谁工作了还被同事排斥哭鼻子的?”   “那是那些人嫉妒我长得漂亮。唉,长得漂亮就是原罪。”   “你还没说清楚呢,为什么……”   “笨,他们在青山中学就已经眉来眼去,暗生情愫了。”   “不可能,那个时候他们俩都一心在学习上,不然,他们的成绩怎么会遥遥领先?”   “人家成绩遥遥领先,不代表心里对彼此没有情呀。你想想,他们既是对手又是伙伴,这种情谊不比普通处对象的人深得多?还有,那次有人诬陷我们作弊,陈文干特意到阳光一中找文芳挑战。你以为他闲着没事做啊。他那是在为文芳撑腰,为文芳能考‘全县第一’找证据。”   “你是说他跟文芳比试,是为了洗清落在文芳身上的冤屈?”   “当然了,当时青山镇那么多人说我们一起作弊,就连县教育局都派人来调查。陈文干拿着全市第一的成绩单,来挑战我们的全县第一名。分明就是在帮文芳的忙,等两人不相上下的成绩出来,结果就不言而喻了。”   “原来如此,那文芳与文干岂不是早恋?”   “早恋算不上,但情谊却是那个时候打下的。”   “唉呀,你不说我还没想到这茬呢。”   “我都说你一如既往地天真单纯啰!你自己没心眼,把所有人都当没心眼的人。”   “那你的意思是陈文干是个有心眼的人?从那个时候起就盯着咱们文芳了?”   “哈哈,如今应该是他的文芳啰,我们哪里抢得过他?”   “唉呀,这样说起来,陈文干还是狡猾、狡猾的。”   “嘿嘿,可不是吗?”   …… 第四百九十六章 你们那个了吗?   曾文芳笑盈盈地看着正在打闹的那两只,想起在青山中学难忘的三年时光,她的心里充溢着愉悦。   幸亏,这一世,她不但扭转了自己的命运轨迹,也改变了两位好友的悲剧命运。   如今,雪珍夫妻生了个儿子,日子平平淡淡,却安稳和乐。   雪珍婆家这边,妹妹嫁人,弟弟成家了。她老公是长子,自然要承担起父母的生活费。雪珍是穷人家养大的孩子,知道农村老人“养儿防老”的心理。她拍着胸脯向公婆保证,说即使两位老人没能帮她带小孩,而是帮着小叔子理家,她也不会责怪。以后老人老了、干不动了,她家那位是长子,会承担老人三分之二的生活费。   家和成事兴,雪珍的丈夫懂得妻子的好。又在文芳、小玲的帮助下,赚了不少钱。“贫贱夫妻百事哀”的现象自然不会发生在这对夫妻身上。   雪珍娘家那边,父母一直在做柿子生意,日子也过得去。雪珍的妹妹在姐姐的帮助下考上了中专,去年已经毕业了,分配在县城林业局的一个下属单位。弟弟虽然初中毕业就到外面打工,但胜在懂事,也很能吃苦,赚了钱就寄给雪珍保管。听说今年,杨家那边已经建起了一栋两层的楼房,就等给弟弟娶媳妇了。   而小玲就更理想了,嫁了一个大学生,原来是位政治老师,但县政府办公室向学校要人,便把小玲家那位借调到县政府办公室上班,听说今年就能把关系调过去了。这么年轻,又有学历,在县政府这样的地方呆几年,说不定就能挣个一官半职。   小玲长得漂亮,又温柔贤良,曾文芳都特别羡慕能娶到文芳的家伙。上次小玲结婚,新郎来迎新人,还被文芳狠狠地捉弄了一番。   末了还说:“我们三好友,小玲长得最漂亮,人也最温柔,如今这朵最漂亮的花被你摘去了。如果你以后不能珍惜,那么,就记得要承受我们的怒火。你去了县政府,我在市政府,我敢说,你的官位肯定没我升得快。到时候,官大一级压死人,你不要怪我不留情面哦。”   来迎亲的伴郎们面面相觑,但新郎却面不改色,与小玲相处了一年多,他对曾文芳、杨雪珍也有了更多的了解。他知道,这三朋友,雪珍天真单纯,小玲温柔贤良,唯有曾文芳,无论胆识还是能力,都是碾压这里的所有人。   小玲对曾文芳的崇敬,那是如滔滔之水,即使他想尽办法,都不可能代替曾文芳这个偶像地位。再说,单看曾文芳这几年置的业,对小玲家、雪珍家不遗余力的帮助,曾文芳也值得小玲与雪珍敬重。   他也相通了,犯不着跟一个女人争风吃醋,以后,只要他好好对小玲,那这个比他大得多的官,还不是会看在小玲的面子上帮他,怎么可能拆他的台?   不过,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女人,有一天真的会升到了让他仰望的高度。不但成了他的偶像,还成了许多政坛精英的偶像。   “呃,我说文芳,那家伙那么狡猾,你能镇得服他么?”   曾文芳回忆起上次自己在小玲结婚时,对新郎官说的那番话,心里还在为自己点赞,雪珍挨过来,冷不妨问了句。   曾文芳回过神来,道:“他是孙悟空,我就是如来佛,我怎么会镇不服他?”   “哈哈,你这个比喻可真恰当。”   小玲又靠过来,红着脸问:“那你们,你们那个了吗?”   这个问题一出,就连孩子都生了的雪珍都捂着嘴,红着脸呵呵地笑。曾文芳白了这两家伙一眼:“家里还有未成年少女呢,不能说这个。”   刘小玲揉着肚子笑:“哈哈,那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已经那个了。自己已不是未成年少女了。”   “嘘,小声点儿。我都25了,当然成年了。”   “哼,你明知我问的不是这样。”   曾文芳捂嘴吃吃地笑,贴到她耳朵边上问:“你结婚之前那个了吗?”   刘小玲本就是腼腆的性子,不过在几位好友面前才放开了些,被曾文芳如此反问,她一下子就羞红了一张俏脸:“你,哼,是我先问你的。”   曾文芳乐了:“哈哈,我才刚结婚,当然得你们这些先结婚的传授经验了。”   刘小玲涨红了脸:“那也轮不到我,要说也是雪珍先说。”   “要我说什么?我才不上当呢。”杨雪珍捂住了嘴,摇头不说话了。   文雪大家闹成一片,开心得不得了。小丫头的骨子时还是喜欢热闹的,只是,小时候,在寨下村的小朋友都欺负她,后来,她家生活过好了,那些人又见天地嫉妒她,总说她长得与父母不像,没人要才被曾国生夫妻抱回来的。   自家姐弟学习成绩好,也成了同龄孩子的眼中钉、肉中刺。特别那些别有用心、嫉妒心强的女孩,总是在说姐姐的谣言。好几次,她实在听不去,就发狠地跟她们打起来。   自此,村里人又说她是“泼辣麻”,长大了会嫁不出去。她在村里没有好朋友,只有文婷姐姐念着姐姐的好对她很好。还有,就是梨花嫂子几个大人了。   后来,她在青山中学读书,街镇那些女生说她跟姐姐一样,是个狐媚子,其实还不是嫉妒她长得漂亮,成线又好?生活贫穷的同学,看到她长得时尚漂亮,不太敢接近她。她想,有什么关系呢?没有同龄好友有什么要紧呢,她有哥哥疼爱,还有亲姐姐爱,就是小玲姐姐与雪珍姐姐都对她像亲妹妹一样,她不知道有多幸福!   再后来,她去省城读书,开始倒是交了几个朋友。只是,那几个所谓的“好朋友”都因为男生而疏远了她。说追求她们的男孩儿,每次见到她,都会弃她们而去,反过来追求她。   可是,文雪觉得自己真的很冤。每次,跟她们相处,她从不抢话题,也没有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引人注目。她只是微微地笑着,侧耳倾听。提到自己的时候,她才会搭一下话。   再说,她又不喜欢那些男生。她打心里看不上那些男孩,觉得他们幼稚、做作,看起来就像小孩子,哪里配与女孩子谈情说爱?那些男孩哪里能跟她哥哥、文干哥哥和战友哥哥相比?   文雪觉得自己与姐姐相比,确实太差了些。姐姐比她更优秀,可是,姐姐却收获了不少好朋友。   刚才,她看了姐姐带回来的相册,发现自己真的很像奶奶。听说,奶奶虽然出自商人之家,却是京都有名的才女。人长得漂亮不说,气质还清高脱俗。   好些男生也是这么评价她的,说她看起来温和,其实傲气的很,有些儿清高脱俗。难道,她真的连性格也像足了那个才女奶奶?可是,奶奶是京都大学的才女,她的学识与奶奶相比,还是差太远了。   前几天姐姐给她打电话,问她要不要再读几年书。当时她还觉得没必要,如今想来,在学校浸染几年,多学点东西,对她来说还是很有必要的。   文雪下了决心,她瞅了一眼笑得开心的姐姐,也笑了起来:素来沉稳干练的姐姐,没想到与好友闹起来也这么小儿女情状。   她看了看手表,放下手里的电视摇控器,对厅里众人道:“算了,你们聊吧,不要担心被我这个未成年少女听去了。今天啊,就让三位姐姐尝尝我的手艺。”   刘小玲最喜欢文芳做的菜,她知道文雪也学了不少厨艺,不由笑道:“真的吗?雪儿做菜有你姐做得好吃吗?”   文雪丝毫不谦虚地道:“不相上下,各有所长。其实,说起来,姐姐还没有我练手多,说不定再过一段时间,我就能青出于蓝啦。”   杨雪珍也笑道:“雪儿真厉害,那姐姐们就翘首以待啰!”   曾文芳含笑问:“爸妈还要回来吃饭的哦,不用我帮忙?”   文雪凤眼一瞪,小嘴嘟起,道:“姐小看人,不就是六个人的饭菜吗?这有何难?何况,爸妈都买好菜了,文干哥哥又从青山镇带了不少菜,还有杀好的鸡呢。”   “是、是,我家的小宝贝长大了,也能嫁人啰!”   “姐,不理你!”   曾文雪涨红了脸,急得直跺脚,娇嗔了一句,就转身进了厨房。   厅里的三个女人相视而笑。 第四百九十七章 思想与学识要“常新”   曾文芳在厅里轻声说起文雪与战友的事情,问:“你们说怎么办?要把雪儿嫁过去吗?”   雪珍着急地道:“如果那个男生优秀,干嘛不嫁过去?能与陈文干成为好朋友的人,肯定不会差。”   小玲吐了吐舌头,反驳道:“我觉得不能立刻把雪儿嫁过去。雪儿多美呀?比我们都美。看到她,我都恨不得自己变成一个男人,把雪儿娶回去做媳妇呢。”   曾文芳笑道:“你这想法,跟我以前读青山中学时,看你差不多。那时候我想,小玲又漂亮、又温柔、又贤惠,如果我是男子,肯定要把小玲娶回去做媳妇。”   杨雪珍哈哈大笑:“哈哈,如果我是男子,我就把你们俩都娶回去。一个娶回去理家,一个娶回去赚钱。不,雪儿我也要,这么漂亮,搁家里看着都赏心悦目。”   “切,没想到雪珍的骨子里竟然是个花心的。如果她搁在古代,肯定也会三妻四妾。搁在现代,变成男子的话,就会找小三小四了。唉呀,幸亏她成了女人,不然,我们可怎么办好啊?”   “你们说笑吧,都不兴我想想啊。再说,如果我变成男儿也长成这样,说不定一个老婆也娶不到呢。”   “你呀,说什么呢。”刘小玲拉着杨雪珍站起来,还不住的打量她:“你可别妄自菲薄,前几年,文芳帮你联系了省里的牙医,你的牙齿经过一年的纠正,如今已经完全好了。你呀,如果能注意一下防晒,皮肤再白一些,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女呢。来,来来,我们一起欣赏一下我们的杨大美女。”   曾文芳知道后世很多人会纠正牙齿,为了好友的幸福,她让汪志坚找好了医生,前年暑假带着雪珍到省人民医院牙科治疗。去年暑假,拆了牙套,再看杨雪珍,已是一名长相清秀的女子。   就是雪珍平时会回家帮忙干些农活,皮肤晒黑了,不然,看起来会更漂亮些。想到这里,曾文芳也严肃地对两人道:“如今我们还年轻,皮肤的新陈代谢好,晒黑了很快就能变白了。可是,等我们年纪渐大,皮肤可就不容易保养了。   以后,我们还是要注意一些,雪珍出门干农活,要先涂上防晒霜,再带上斗笠。如果能在斗笠四周缝上一层花布,那就更好了。”   杨雪珍吐了吐舌头:“这么麻烦啊?”   曾文芳严肃地道:“不要怕麻烦,如今不怕麻烦,以后麻烦才不会来找你。随着社会的发展,人们见识广了、思想也开放了。不是说‘男人有钱就变坏’吗?喜新厌旧是人之常情,我们要保证自己不会做那个让人厌的‘旧’,就需要麻烦一些。”   刘小玲想起大姨家的事,轻叹一声,道:“文芳这样说,我觉得有道理。我大姨家的大女儿,长得也不差。当年嫁人的时候,谁不羡慕嫉妒那位表姐夫啊?   可是,前些年,那位表姐夫在外面赚了钱,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又嫌我表姐生了两个女儿。去年就提出要跟我表姐离婚,还说表姐是黄脸婆。我表姐可伤心了,死命拖着不肯离婚。   可是,我妈上次说,那位表姐夫一年都没有回过家,也没有给家里寄过钱。还是我小姨在帮衬我表姐,我也让我妈给了她不少钱。唉,我表姐不知道有多可怜。你们说,我们以后会不会也被丈夫嫌弃啊?”   曾文芳没有安慰她,反而添油加醋:“那可说不定,兴趣会发生变化的,如今他们爱着我们,往后可不一定仍旧爱我们。此一时也,彼一时也,生活就是如此,谁能保证往后几十年,人家就遇不到别的让他动心的女子呢。”   刘小玲一惊:“那不是很可怕?”   曾文芳点头:“是啊,很可怕。但是,如果我们有了准备,就不会害怕。”   刘小玲与杨雪珍异口同声:“怎么准备?”   曾文芳两手一摊,坦然地道:“当男人还爱着我们的时候,我们女为知已者容,尽量展示我们最漂亮的一面。在学识、才能方面,我们要以时俱进,活到老学到老,让我们的知识常新,让我们的思想跟得上时代潮流。男人不是喜新厌旧吗?那我们就用思想与学识方面的‘常新’来吸引他们。”   “哇,你的想法好新哦!”   “这样啊?”   刘小玲与杨雪珍双眼发亮,眼里尽是欣喜而崇拜。   “那当然,我们是新时代的女性,难道还与古代女子那样无才便是德?”   杨雪珍连连点头:“嗯嗯,我觉得文芳说得很有道理,古人言朝堂之高需‘居安思危’,其实,生活中,处处都需‘居安思危’。”   刘小玲沉吟半晌,道:“我记得我读高中的时候,青山医院有个护士,那个时候,她也只有三十多一点吧。长得还挺漂亮的,可是,她老公调到市里工作之后,就有了小三,抛弃了她。那个时候,街镇很多人都议论这件事,说那位男的是陈世美呢。”   曾文芳点头:“我记得那件事,还记得那位护士叫杨静。她的儿子也上初中了吧?唉,世事无常,听说,当年她丈夫也把她捧在手心里呢。可是,有了新人,还是毫不留情地把旧爱抛弃了。”   杨雪珍问:“那如果我们的‘常新’也唤不回男人的心呢?”   曾文芳撇撇嘴,道:“那就壮士断腕呗!这个年代,离婚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特别像我们这些有职业,不用‘看男人手上脚落’(意思是不用依靠男人,能自力更生)的。哭哭啼啼地挽留,没了自尊,男人会更看不起。潇洒地离开,才不至于枉费我们出生在这个男女平等的新时代。”   杨雪珍恍然:“古人言,‘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觉得今天听文芳说了这么多,比起我们在社会上再生活十年所感悟的还要多。”   曾文芳在心里苦笑,唉,与她们相比,她何止多经历了十年?她比起她们足足多活了四十七年。还经历了丧母、失弟、被离婚等等悲剧,如今所说的这些,何尝不是她重活一世之后感悟出来的精华?   刘小玲感慨:“是啊,每次有了烦恼,我都会找文芳聊。我觉得她就像,《知音》里面的‘知心大姐姐’。可是,明明我还比她大一岁,为什么我总有一种她比我们大的感觉呢?”   “那是因为她一直独当一面,支撑起整个家庭。我们嘛,大事小事都要跟家里人商议,他们同意了,我们才敢小心翼翼地走几步。所以呀,说文芳是我们的‘知心大姐姐’也没错。”   “唉,你说以后文芳去了京都,那我们怎么办?”   曾文芳笑道:“可以打电话啊,以后,有了网络,我们还可以用QQ聊天、用微信聊天或视频。就是我远在国外,也能看到彼此。”   “真的可以吗?”   “嗯,如今在一些大城市,人们已经可以用网络聊天,很快QQ一些聊天工具就会普及了。不过,要流行到我们这些偏僻山区,还得有一段时间。”   杨雪珍道:“我在乡镇,可能会更难跟潮流。不过,我可以写信,以后,我就跟读师范时那样,至少每个月给你写一封信。”   “呵呵,好。”   曾文芳想,再过二十年,人们基本不用写信的形式了。除了手机短信,至少也会发邮件吧。没事,到时候,她会让两位好友引领南方潮流。有陈文干的腾飞通讯,什么先进的聊天工具还不是手到拈来?   对了,到时候跟战友说说,看看能不能早一步开发出如“百度”、“搜狗”之类的搜索网站来,还有网上的购物商场等,先有了研究,等网络普及的时候,就可以提前应用了。   三位好友在厅里嘀嘀咕咕了大半天,谈的都是人生大事,大到没谁想起要到厨房里帮忙。直到十二点,曾国生夫妻双双归来,三人才意识到她们已经聊了好几个小时。可不是吗?九点半到十二点,都有三个多小时了。 第四百九十八章 饭桌教父母   文雪做饭的时间卡得正好,曾国生夫妻回来时,她已经在炒青菜了。   三人急忙涌进厨房洗手洗碗端菜,杨雪珍满怀歉意地向文雪说了句:“唉呀,聊得忘了时间,我本来还想着,聊一会儿就过来帮忙,结果……”   “雪珍姐,我都说了让你们聊过够了。你看,我不是正好把菜都做好了吗?”   “可是我还是觉得过意不去嘛!我们都比你大,却让你一个人在厨房忙活,三个姐姐做得太不称职了。”   “姐,没事,下次我回青山镇的时候去你那儿蹭饭吃。我吃过姐夫做的菜也不错哦。”   “好,我让你姐夫多做几样拿手菜来。”   “呃,唉,我觉得我好幸福啊,三个姐姐,然后就有三个姐夫,不对,我京都那边还有一个亲堂姐,就是美琪姐姐,她也很疼爱我。这样一想,那我就觉得更幸福了。”   杨雪珍想起刚才文芳所说,有个男人,比文雪大了六岁、喜欢了文雪很多年,还是京都大学的教授、京都世家的子弟。   她心里暗暗为文雪开心,有人说傻人有傻福,文雪又何尝不是这样呢?换成别的姑娘,长得这么漂亮,家境又这么好,恋爱都不知道谈了几场了。   可雪儿却天真单纯,上学时把心放在学习上,工作时又全心全意地投入教学中。21岁的年纪,城里的姑娘还在跟父母撒娇,农村的姑娘大多已经嫁人,偏偏雪儿不骄不躁、不急不慢的。   听人说,也有很多人向曾国生夫妻提亲做媒,可是,在曾国生夫妻眼里,小女儿还小呢,上面的姐姐、哥哥还没有结婚,怎么也轮不到她。   杨雪珍想着这些,手里的动作却没停。几个人很快把菜肴端到餐厅里,还给每人盛了一碗汤端出去。   等曾国生夫妻洗手、换上家居服,大家都坐在饭桌旁边等着了。   曾国生扫视了一眼,有些疑惑地问:“峰儿呢?怎么没回来吃饭?还有文干呢,他不是说今天从青山镇回来的吗?”   曾文雪急忙道:“爸,就是姐夫把我和小玲姐、雪珍姐接来的。不过,姐夫说要去找同学,好安排今天晚上他们的同学聚会。哥嫌弃我们一群女生,也跟着姐夫走了。”   曾国生对陈文干那是一百个满意,听到儿子也跟着陈文干去了,心里自然欢喜得很:“呵呵,跟你姐夫去也好,他是男孩子,跟你姐夫去才对,难不成要留在这里跟你们聊家长里短啊。”   曾文雪语塞,刚刚姐姐们确实在聊家长里短,唉,郁闷了。   王娟英却笑道:“从家长里短中也能学到东西,说起来,就是国家领导,回到家里也免不了家长里短。”   曾文芳附和母亲,觉得这段时间母亲的进步更大了,她俏皮地眨眨眼,道:“妈妈说得对,有个名人说‘生活中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美的眼睛’,妈妈能从每件事、每个人中感悟生活,这是一个很好的习惯。爸爸也好,就是有点儿大男人主义了,有些看不起女孩子。”   王娟英与曾国生相视一笑,然后嗔怪女儿:“你呀,如果你爸会看不起女孩子,还会有今天的你?我们家哪件事不是你这个女儿家说了算?我看啊,你爸即使看不起他自己,也不会看不起女孩子。”   “哈哈……”   曾国生爽朗大笑,看着身边的妻女,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那是我家女儿能干,连我这个爸爸都比不上。时代不同啰,如今妇女能顶半边天,我们男子哪看看轻女孩啊?   阿娟,你看看坐在这里的姑娘,哪个不是比我有文化、有能力?这里有三位老师呢,一位幼儿园老师、一位小学老师、一位中学老师,真了不起呢!”   “爸,文化可以学,能力可以锻炼。您与我妈还年轻,今天我们几个还在说,要跟上时代步伐,时时更新知识,做到学识、能力常新呢。”   “哦?芳儿说说看,怎么才能做到学识、能力常新?”   曾文雪抢答道:“我知道,就是不能固步自封。比如说,卖东西、种田,是你们以前就会的一种能力,如果你们就停留在这个阶段,那么就没有做到学识常新。   但是,爸,妈,你们想想,来到东湖之后,你们学到了多少东西?以前您与我妈不会说京都那边的官话,可是,这段时间,你们学会了,这就是一种能力更新。   再比如说,以前,你们不会开车,可是如今,你们会了,这也是一种新的能力。还有,以前妈妈不懂得插花艺术、爸爸下棋技术也不怎么样,可是,如今你们都很厉害了。这些都能让你们变得与村里的叔伯不一样。也就是说,爸妈你们做到了学识、能力常新,他们却停留在以前的状态。”   曾文雪这么长的一番话说下来,然后眨着眼睛看向三位姐姐,调皮地问:“三位姐姐,你们说,我这样解释对不对?”   三人都连连点头,还互相对视一眼,心想:好险,幸亏没有继续‘这个、那个’的话题。没想到这小丫头进了厨房还在听她们说话呢。   曾文芳接着道:“雪儿说得很对、很好,爸妈,我希望你们在这段时间多学一些东西。一则这些等你们去到京都后用得上;二来,我想你们从所学的众多技艺中,能挖掘一样你们最感兴趣、能做到最好的技艺,然后专注于这一技艺。   人有了兴趣爱好,生活就有了寄托。以后,你们到了京都,再也没有田地给你们耕种,没有杂货批发部给你们开。那时候,你们要做什么呢?如果没有一样你们喜欢做的事,时间不长还没什么,时间久了,你们就会觉得无聊、空虚。”   王娟英虽说有些感悟,但她还有疑惑地问:“芳儿,你不是说我们去到京都可以帮你姐弟带孩子吗?”   曾文芳语塞,其他几位女孩忍俊不禁。   曾文雪幸灾乐祸地瞅了一眼姐姐,笑道:“妈,带孩子是一回事,你们的兴趣爱好又是另一回事。孩子迟早会长大,要上幼儿园、上小学,他们上学之后,你们又要做什么呢?再说,我哥还没有结婚,我姐刚结婚,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计划生孩子呢。”   王娟英不满地道:“这有什么好计划的?结了婚自然就得生孩子。想当年,我与你爸结婚半年,就发现有了芳儿。如果跟你们一样,这个计划、那个计划的,哪来的芳儿?   那个时候生活艰苦,我们刚结婚就被你爷奶分家出来了,什么都没有。你同年娘还劝我,让我有点积蓄之后再打算生娃。唉,孩子也不是看你生活好不好才来的。”   想起以前,王娟英心里涌上一股酸楚。   曾文芳急忙道:“妈,我们也是顺其自然,有了就生下来给您与我爸带。我婆婆不是跟你们说了吗?她与公公还有十多年才能退休,帮不了我们带孩子。到时候,就靠你们了。”   “唔,我与你爸一定会好好给你们带孩子的。你看,这段时间,我们已经习惯说官话了,怎么样?说得还不错吧?”   刘小玲插话道:“娟姨,您与叔叔都说得很好。说起来,我妈也在镇府生活近十年了,可是,她说的官话还没有您与叔叔说得好呢。”   王娟英笑道:“其实,我与你叔叔以前看电视的时候,也会学几句。也算有点儿基础。因为镇府那边不是有几个外地来的大学生吗?他们平时来店里买东西,说的就是官话。   还有,这两年就是在开京九铁路吗?来了很多外地人,这些人来买东西都是大手笔的。如果说的话人家听不懂,不来店里买怎么办?所以啊,我与你叔叔早就偷偷在学了。”   刘小玲与杨雪珍都举起大拇指,表扬他们:“叔叔阿姨真棒!”   王娟英与曾国生相视一笑,被这些孩子表扬,都有些不好意思。曾国生掩饰地轻咳一声,道:“大家吃菜,别弄得菜都凉了。”   大家都笑了,伸出筷子去挟自己喜欢的菜,欢快地吃起来。 第四百九十九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下午五点左右,陈文干与曾文峰就回来了,见屋子里四个女生还在厅里聊得不亦乐乎,不由咋舌:三个女人一台戏,可真没说错啊。   “你们没去逛街?就这样聊了一天?”   “街有什么好逛的?女人都喜欢买衣服,可是,我们都不缺衣服。以前,她们来市区,我们还会去逛逛服装店。可是,自今年暑假,小玲与雪珍合伙在县城开了一家菁华高端女装品牌,这唯一的乐趣也被剥夺了。   至于护肤品,用的都是小叔公司生产的,每次,我都让小叔公司的店长给我寄。我、雪儿、妈妈的,还有小玲、雪珍的,每次都一大箱。商场买多贵啊,我们直接从公司拿货,不到五折。”   陈文干看着这家伙掰着手指头算,摇头苦笑:“那意思是自家开公司,让你少了逛街的乐趣了?”   曾文雪插嘴道:“姐夫,这话说得真真的。这种痛苦,我都体会了好多年了。跟同学逛街,经常没啥好买,结果,我同学还以为我家庭贫穷,买不起那些衣服呢!”   厅里的女人笑成一团,似乎为自己闲聊一天找到了最完美的借口。   文雪给他们泡好了茶,给陈文干与曾文峰都倒了。大家便坐下喝茶。   曾文芳好奇地问:“文干,班长到底叫了谁来啊?”   刘小玲与杨雪珍也竖起耳朵,她们也好奇这事呢。   陈文干却眨着眼睛不肯说,只道:“等会儿你们就知道了,何必一定要现在问?”   “切,不说拉倒!我只是想知道陈雪花有没有来,对其他人也不太感兴趣。”   “你为什么想找陈雪花?”   “我想快些促成她与陈猛的事啊?都过去多少年了,早点结婚也好快些把娃儿生下来。”   “哦?你知道他们在处对象?”   陈文干有些惊讶,毕竟这事他也是上次回青山镇才知道的,可这事,他没有跟文芳提呀。   其实,这一世,曾文芳还并不知道这事,她是按上一世的记忆推出来的。不过,她当然不会这么说,而是笑笑:“上次回青山镇,在路上遇到一个熟悉的阿婆,听她聊起的。”   “哦,原来如此。陈雪花也来了,家诚那家伙不是在县城吗?正好陈雪花也在县城工作,所以我就让家诚载她下来了。”   曾文芳握了握小拳头,信心十足地道:“这样啊,那好啊,等会儿我一定好好跟她聊,争取让两人早点成亲。”   “你用什么方法说服她?”   “让她去随军啊?做军嫂多光荣啊。”   陈文干含笑看着自家的小妻子,真是天生的热心肠。回青山镇一趟,说村里的梨花嫂子身体不好,开了方子,捡了药回去送人家。   听说曾晓如离婚回来,说不定会去祸害曾文胜与曾文婷,又说要抽时间专门去找文婷,让她小心别被小三祸害了。   如今,又要管陈猛与陈雪花的事,唉!她自己的事都多得不得了,还有那么多精力管别人。   “好,那我们一起努力!”陈文干趁机从茶几底下握住她的小手,稍稍用劲握了握。   冬天的日子短,六点左右,就要天黑。   陈文干看了看腕上的手表,道:“我们得过去了,文峰与雪儿要跟我们一起吗?”   曾文峰摇头:“我才不去了呢,那是你们的同学,又不是我的同学。再说,你跟姐姐又要招呼他们,阿坚哥又没来,小玲姐与雪珍姐也想跟其他同学聊聊的吧?我与雪儿就不去了,你说呢,雪儿?”   曾文雪点头:“我今天都跟三位姐姐聊了一天了,我也不去了。姐夫,你要照顾好姐姐们哦。”   陈文干看向曾文芳,问:“芳芳,你说呢?”   “随他们吧,又不是没有吃过山庄的菜,让他们在家陪陪爸妈吧?”   “好,那你们就在家吧,爸妈应该也快回来了,我们走了,你们给爸妈做饭啊。”   “知道了,姐夫。”   曾文雪吐了吐舌头,看向哥哥,轻声问:“哥,你觉得没觉得姐夫这次回来有点儿啰嗦啊?”   曾文峰笑道:“因为以前他还不是我们姐夫,不能管得太宽。如今他是我们姐夫,对我们就有了责任。”   “嗯,你这样说好像很有道理。前天晚上,我在家里接到姐夫的电话,说星期六早上会顺道来接我回家,让我不必星期五下午坐车回来。当时我还在想,是不是姐姐交待他,让他去接我的。   可是,我昨天晚上接到姐的电话,她问我为什么还不回东湖。我才知道,姐夫是自己要来接我的。唉呀,哥,我怎么有一种多了一个哥哥的感觉?”   曾文峰自从习武开始,就把陈文干当成崇拜的偶像,他对自己有这样的姐夫自豪得不得了,话也算得理所当然:“姐夫也算是哥哥,对父母来说是半子。你呀,就别纠结这些了,就等着过幸福生活吧?”   曾文雪想了想,还是有些顾虑地道:“不过,哥,我还是有些担心。姐姐说,让我明年参加成人高考,考京都师范学院。我都已经拿到了函授大专的毕业证书,难道又要去读四年大学吗?明年才开始,再读四年,我都25岁了。这样也可以吗?”   曾文峰毫不在意地道:“那有什么关系?25岁也不大呀,你以为还在青山镇,20岁没有成亲人家就嘲笑的那种?”   曾文雪俏脸一红,嗔道:“这跟成亲没有关系,哥,人家又不是想早些结婚。我只是在想,如今我都可以工作了,可是,又要去读书,沈家那边的亲人会不会嫌弃我啊?”   曾文峰轻哼一声,道:“谁敢嫌弃你?傻丫头,又不用他们供你读书,我们也不用依靠他们生活。要嫌弃也是哥嫌弃你,只长个子不长脑子的傻丫头。”   曾文雪气愤地拧了一把曾文峰的胳膊,跺脚道:“哥,你说谁不长脑子呢?哼,分明是嫌弃我长得跟你差不多高。”   曾文峰急忙跳开:“哈哈,哥哥只是开玩笑嘛。”   他看着妹妹越长越高,心里确实有些儿不平衡。小姑娘家家的,穿着高跟鞋都跟他一样高了,他叹息一声:“唉,雪儿,你说如果我长得有姐夫那么高,会不会更英俊帅气啊?”   曾文雪自然知道哥哥一直希望能再长高一些,男生嘛,谁不盼着能高大威猛、气势凌人呢?   兄妹情深,她只好用自己的方法安慰哥哥:“哈哈,你想得美!哥,我觉得你已经够高了,在我们南方,一米七几以上的人并不多。你看阿坚哥哥,连一米七都不到呢。就是京都,也不是谁都长得高的,战友哥哥、沈琅叔叔,不也还不到一米七吗?”   曾文峰嘿嘿憨笑:“傻丫头,还挺会安慰人的。从相册来看,爸爸长得更像爷爷,所以个子不高。妈又长得不高,所以,我与姐就那样了。你呀,长得像奶奶,我看奶奶与爷爷并排坐着,应该差不多高。”   曾文雪撇嘴:“我还宁愿自己长得像妈妈呢,从小就被人嘲笑,说我是抱来的没人要的野丫头。哼,如果换成你,你愿意吗?”   曾文峰大掌抚过妹妹的乌黑柔软的头发,笑道:“嘿嘿,如果能让我有姐夫这么高,那被人嘲笑几句又有什么关系呢?你就别得了便宜又卖乖好了。   不过,女子高矮关系倒是不大,姐姐个子也不高,不也嫁给了这么优秀的姐夫吗?雪儿,你这段时间一定不能答应那些男生的追求,我们去到京都再找对象。”   “哥,我才看不上追求我的那些男生呢!他们不了解我,只是看我漂亮,就追求我。这样没有内涵的人,又打扮得像花花公子似的,不求上进。”   “对、对、对,家里那些男生大多没有内涵。优秀的男人都出外面闯荡去了,比如你哥,比如姐夫,比如阿坚哥。”   “哥,虽说这话没错,不过,你也不能如此不谦虚吧?谦虚是美德,你可别把美德丢了哈。”   兄妹俩只顾着吵嘴,把要陈文干让他们做晚饭的叮嘱忘得一干二净。待曾国生夫妻回来,见家里还没有煲饭,不由责怪道:“你们兄妹俩在家干嘛呢?怎么连饭都没做?”   兄妹俩吐了吐舌头,曾文雪还朝哥哥做了个鬼脸,往厨房里去,边走还边说:“爸,妈,我们在讨论人生大事,一时忘了时间。姐姐与姐夫他们去参加聚会了。我立刻去做饭,今天中午还有很多菜呢,煲了饭,菜热一热就行了。你们先去洗澡,等你们洗好澡,就可以吃饭了。”   曾国生却冲儿子道:“峰儿,你做哥哥的不去帮忙吗?”   “爸,我们家都重女轻男。厨房才多大,不就是煲个饭吗?还用得着我帮忙?”   王娟英笑道:“儿女都是我们家的宝贝,你爸的意思是雪儿今天中午做饭,下午应该轮到你了。” 第五百章 山庄聚餐   这边家里,一家人其乐融融。山庄那边,也是非常热闹。陈文干订了山庄最大的一个厢房,这个厢房可以摆四桌,曾文芳看了看,好像里面只剩下三张桌子。   估计这次来的,应该有二十多个人。吴友敬、谢学泽、苏立德、陈棋、黄明亮等人。当然还有陈雪花,只是曾文芳却不仅仅见到了陈雪花,与陈雪花一起的,还有与她不对付的罗玉莹、叶娴、林冬梅,还有?   不会吧?曾晓如竟然也有脸来?曾文芳有些惊讶地打量着坐在最里面那桌的一群女子。因为,她竟然在里面见到了曾晓如。看来,她要重新估量这女人的脸皮了。   这是陈文干出面请的同学,曾晓如又没有与陈文干同过班,连同级同届都算不上,她来青山中学上学的时候,陈文干已经回东湖了。   再看她那温柔娇弱的模样,曾文芳不由想起在小说中经常看到 “白莲花”、“绿茶婊”等词。   她想:也好,去祸害文婷,不如来这里祸害同学。反正这次来男生也算混得不错,除了陈文干、黄家诚,其他男生好像都还没有结婚。如果人家能看上她这个二婚,你情我愿的,说不定还能成就一段“佳话”。   也不要说曾文芳偏心曾文婷,她实在是担心曾文婷夫妻不是曾晓如的对手。   一则是曾文婷喜欢曾文胜多年,两人好不容易能走到一起,她决不允许曾晓如去破坏;二则,曾文胜夫妻常年生活在乡镇,少了见识,遇事会慌乱。   加上曾文胜对曾晓如有旧情,曾晓如本就是个有心机的,又在外面混了多年。如果下了决心要插入他们夫妻中间,还真有可能成功。   想到这里,曾文芳心里微微一叹,心想:要护卫一个家庭、一段婚姻,实属不易。   看看罗玉莹,听到陈文干来了,眼神之热切,神态之娇羞,连一向豁达的她,看到心里都不舒服。   杨雪珍贴在她耳边说:“你看那个罗玉莹,好像陈文干是她嘴里的肉一样。”   刘小玲撇嘴:“再喜欢也不可能是她碗里的。”   曾文芳想起后世的广告语,“快到我的碗里来”,不由“噗嗤”笑出声来。   陈文干拉着她的手进了包厢,黄明亮迎上来,笑道:“曾经理来了?”   曾文芳斜睨他一眼,道:“怎么样?黄老板?在我这里偷师,去到荔园有没有大展身手啊?”   黄明亮摸了摸后脑勺,有些腼腆地道:“你也知道,我只是在荔园那边开了家小餐馆,能大展身手才怪呢?”   曾文芳笑道:“任何事情都是由小到大的,黄老板,难道你还想一步登天?”   “嗯,也对哦!谢谢曾经理鼓励,以后,我一定会努力奋斗,不辜负我们曾经理的期望。”   “嘿嘿,这才像我们班的黄明亮同学。”曾文芳笑道:“你不是在荔园吗?怎么今天有空回来?”   “班长召唤,哪敢推辞?再说,我们班两位文曲星结婚登记这样的大事,我当然得来捧场了。你说对不对,班长?”   吴友敬自上次文芳买车一事之后,就对文芳彻底收了心思。这次,他只是以一位班长的身份来组织这次聚会。作为(1)班的班长,他很自豪,也很开心。   “对,等明年文干与文芳办酒席,我们干脆把十周年同学会也办了。大家就在东湖相聚,顺便参加他们的婚宴。”   黄家诚反驳道:“班长,我觉得应该你反过来说,明年我们来参加他们的婚宴,顺便把同学会也开了。”   陈棋哈哈笑:“哈哈,我觉得这办法好。”   黄明亮想起初一时,文芳护着杨雪珍时曾经说过的话,嚷嚷道:“我记得文芳还说过要看谁开最名贵的轿车来呢。”   苏立德白了他一眼,道:“那还用说吗?肯定是文干呀?”   黄家诚又反驳:“我觉得说不定是文芳呢,你们不知道,这家山庄是文芳开的,文芳还开了好几家工厂。最重要的是,文干在京都发展,他的车子再名贵,也开不回来呀。”   “呃,被家诚这么一说,好像又有道理哦!”   “这家山庄是文芳的?那我不是应该叫文芳为曾老板而不是曾经理了?”   “文芳早就是老板了,你以为她现在才开始做生意啊?”   “我知道,文芳在青山中学时,就摆摊买文具。说起来,早就可以叫文芳老板了。”   “青山镇那家芳华毛织厂,是文芳与她表姐开的。好像县城还有一家更大的厂。”   “还有,县城开了几家菁华服装专卖店,要说这些店与文芳没有关系,我绝对不相信。”   “还有,还有芳华家具厂,我有个亲戚在荔园那家分厂做,说是文芳的小舅舅开的,其实,文芳也是其中的老板。大家听‘芳华’这个名称就知道了,里面的‘芳’就是指文芳。”   众人七嘴八舌,把文芳这些年来做的事几乎都挖出来了。   曾文芳无奈而笑,看来,她想低调也低调不起来了。男同学信息通,竟然把她的底细挖得差不离。反而女同学,除了小玲与雪珍,其他人都听得目瞪口呆。   罗玉莹只知道青山镇那家毛织厂,与罗小红开的“菁华服装店”是文芳开的,对文芳做的其他事业,丝毫不知情。   原来,这个女人在不经意间,竟然创下了这么多产业。怪不得干哥哥一直对这个女人青睐有加,无论自己怎么追求,怎么缠,好像都无法令干哥哥动心。   不过,那个孙璃呢?那个派人来威胁她的孙璃呢?难道没有派人来找她麻烦?还是找了,却被干哥哥知道了?   罗玉莹那次是被吓怕了,后来,即使得知陈文干受伤住院,也没敢来东湖探望,与汪依桐的联系也少了。再加上她奶奶去世了,没有人能帮她在陈文干外婆那里美言,她也不好找借口回青山镇。她与陈文干的家人自然而然就疏远了不少。   罗玉莹尝试接受一些追求者,可是,这些人与陈文干来比实在相差太远。对于她来说,就好像吃惯了美味佳肴却一下子让她吃粗茶淡饭,能习惯吗?   林冬梅打电话给她时,只说了班长通知,让东湖附近的同学来东湖参加聚会,还说是陈文干请大家,包吃包住,不用大家掏任何费用。   她听到这些,还非常惊喜,终于找到可以接触试探陈文干的机会了。哪成想,这次聚会竟然是庆贺陈文干与曾文芳领证结婚的。她心里还在不服气、恨曾文芳运气好、恨曾文芳用手段勾引陈文干呢。却听到同学们七嘴八舌地说起了曾文芳这些年创下的业。   这些产业,她就是再花二十年,也不可能创下。成绩不如曾文芳,她只觉得曾文芳运气好,考试时镇定沉着,她自己则是“考试没老手”,每次考试前都睡不好,导致成绩欠佳。   如今,又是什么原因让曾文芳在成绩名列前茅的情况下,还开了这么多工厂、店面呢?罗玉莹一双小手握成拳,撰得紧紧的,心里有迷茫,也有不甘。   曾晓如也很意外,她得知曾文峰在东湖弄了一个“青山建筑工程队”,心里已是愤愤不平,嫉妒曾文芳有一个好弟弟,哀叹自己没有一个好哥哥或好弟弟。哪里知道,同学们说的那些,根本没有包括那个“青山建筑工程队”。   同是寨下村的姑娘,说起来,曾文芳的父母还比不过自家父母。小时候,她穿新衣服的时候,曾文芳没有新衣服穿;她考试前吃肉的时候,曾文芳只能吃豆角炒饭;她捧着书本读书的时候,曾文芳还要挖野菜、喂鸡、喂猪;家里把她当宝贝的时候,曾文芳却是家里爷奶最为嫌弃的野丫头;还有,村里人夸她懂事、乖巧的时候,曾文芳却是流言缠身,是村里人嘲笑的对象。   是什么时候变成这种情形了呢?是曾文芳考上了青山中学,然后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还是曾文芳初三那年考了全县第一?是了,那年自己落榜,曾文芳却出尽风头。   不过,她也没有失去什么,虽然自己落榜了,但不是一样把曾文胜从曾文芳手里抢过来了?   后来自己抛弃了曾文胜,曾文胜也没有选择曾文芳,而是选择了曾文婷。   那个时候,曾文芳也是伤心的吧?喜欢的男生娶了自己最好的朋友,能不伤心吗?是不是那个时候,她才化悲痛为力量,努力创业的呢?   曾晓如低下头,掩饰眼里的不甘。男生们聊得热火朝天,女生这边,却默默无言,情形有些诡异。 第五百零一章 又即将诞生一位老板   幸亏,这时,白胖胖的刘经理进来了,他见到曾文芳也在,急忙过来问:“老板,人来齐了吗?是不是现在上菜?”   曾文芳看向吴友敬,问:“班长,我也不知道你还通知了谁,都来齐了吗?”   吴友敬听到问话,从人群中站起来身来,再扫视了一下大家,数了数人头,道:“我还通知了渔港与荔园的几位同学,他们当时说不知道能不能请到假。还有汪志坚,就是文干的表哥,他当时说如果能抽得出时间,就会回来。不过,他是省城人民医院的大医生,估计太忙。”   陈文干笑道:“我表哥上次去京都参加了我们的订婚仪式,这次要来的话,也是想见你们。”   曾文芳看了看表,沉吟了一会道:“这样吧,十分钟后上菜。先给大家上几扎玉米汁,再多上几盆饭前点心。”   “好哩,老板。”   黄明亮冲过来,兴奋地道:“文芳,原来这山庄真的是你开的呀?怪不得去年我在这里做的时候,看到这里的服务员与经理对你这么客气。”   “当然是我开的,不然,你以为别的老板会准许你来偷师?”   “嘿嘿,我以为你是经理,偷偷地让我学点嘛。不过,如果不是你,说不定我能应聘成山庄的服务员或厨房小弟呢,这样,我就能偷学到更多厨艺了。”   曾文芳白了他一眼,道:“你以为别人的眼睛都是装样子的,谁看不出你是个不安分的?我不在这里,你服务员都当不成,更别说厨房小弟了。   我这里的厨师是我亲自训练的,厨房小弟也是亲自选的。如果想学习厨艺,成为大厨,还要跟我签订合同,在我的山庄工作满十年。你等得了十年,我看你荔园长安镇的那个丽妹妹也等不了这么长时间。”   “啊,你怎么知道我有个丽妹妹?”   “我调查的呗,还推测到荔园有个丽妹妹对你情有独钟,以后你会跟她结婚,然后把餐厅越开越大。”   “啊?文芳,是不是因为我在你这里学了几招,你就会一辈子跟踪调查我?”   “你想得美?我只是派人去你那里吃过饭,知道你虽然学了点,但菜肴的味道与我们还是有所不同。你对菜色也有自己的研究,会自成一派,所以,我不怕你偷师。”   黄明亮用崇拜地看向她,又推了身边的陈文干一把,道:“我说文干,你不过跟文芳同了两年班,还有好多同学与文芳同班三年的呢,对了,还有汪志坚,他在阳光一中也跟文芳同校。   我就奇怪了,为什么你离得那么远,却把我们文芳抢走了呢?不服务,我真的不服,文芳实在是太优秀了,应该要嫁给我们青山镇人才对啊。”   刘小玲瞪了他一眼,道:“反正文芳嫁给谁也不会嫁给你这个家伙。想当年,你与陈棋最喜欢欺负人了。”   被点到名的陈棋急忙摆摆手:“别说我,其实我也只是第一学期前几周,有点儿调皮,又有点儿不知天高地厚。后来啊,被文芳教训过几次,我也就学乖了。你问问大家,我后来是没不是没有找过你们这‘三人帮’的麻烦啊?”   杨雪珍老实地点头:“嗯,第二学期的时候,就再也没有同学欺负过我了。”   陈棋兴奋地道:“你看,雪珍同学都说了。其实那时,我也只是欺负过雪珍,觉得雪珍穿的衣服太奇怪了,又胆小得好,总忍不住想逗逗她。”   刘小玲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雪珍都不怪你,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不过,你们也真笨得可以,汪志坚是谁呀?是陈文干的表哥,那是帮他看着文芳呢。不但在阳光一中如此,就是文芳上了南方大学,也是汪志坚一直在做文干的耳报神。”   “哈,怪不得,原来汪志坚一直在帮他表弟守护女朋友。我说文干为什么远在京都,却能抢起了我们班的女神。”   曾文芳无奈失笑:“你们呀,快要上菜了,就别贫了。我们班人才济济,也不能老是拿我说事。我们班主任陈老师,就是因为我们班那年考得好,领导赏识,调到县城实验中学去了。   当时入围阳光一中以及中师中专的同学多着呢。来,来,我们班的叶娴同学,就毫无悬念地上了中专,还有我们的雪珍同学、冬梅同学,都是考上了中师中专的。玉莹同学、小玲同学、谢学泽同学考上了阳光一中,后来也考上了大学。这些同学的前途都不可限量,我也只是其中的一个,所以可别总拿我说事。   还有,如今我们班又要诞生一位老板了。就是我们的曾晓云同学,晓云同学虽然只跟我们同了一年班,可是,跟大家的感情却特别好。她想在阳光县开一家私立幼儿园,班上哪个同学能帮她找一找,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   曾文芳看向黄家诚,笑盈盈地问:“家诚同学,你对县城与各乡镇都熟。我听说晓云姐想在彭山镇开幼儿园,但是,你有没有觉得私立幼儿园开在县城更有前途?”   虽然不知道曾文芳为何要管曾晓如的事,黄家诚还是很配合地道:“肯定开在县城好呀!这几年,县城已经建起了多个小区。许多在外面赚了钱的老百姓纷纷回来县城买房。这些人的孩子也要读书呀,公立幼儿园挤不下这么多孩子。   这两年,已经陆续开了几家私立幼儿园。如果晓云同学想开幼儿园,我的看法也是在县城开。我可以帮你打听,你留个电话,有消息我打电话通知你。如果及时,明年九月份就可以开园,那多好啊。”   曾晓如有些受宠若惊地站起来:“谢谢家诚同学,如果我真能在县城开成幼儿园,一定会登门感谢。”   “我们同学一场,不必客气。”黄家诚本就是豪爽性子,大手一挥,表示无须感谢。   罗玉莹在县城上班,当然也希望曾晓如在县城开幼儿园,也帮她分析了在县城开与在彭山镇开的利与弊。其实,分析起来,是只有利没有弊。   罗玉莹觉得奇怪,她好奇地问:“晓云,你怎么会想到去彭山镇开呢?彭山镇虽然比青山镇大一些,但再大也不过是一个乡镇呀。   曾晓如哪敢说出自己想抢回曾文胜的龌龊心思,只推托说:“其实我也还没有决定要在哪里办,只是听说彭山镇比我们镇大,又觉得那里离家近一些。   如今,听你与家诚同学这么分析,我也觉得应该把幼儿园办在县城。玉莹,你在县城熟悉,你也帮我打听打听,如果能找到合适的地方,那我明年下半年就可以开园了。”   罗玉莹想了想,道:“晓云,办幼儿园除了有资金,还要有老师。你有请老师的计划吗?”   “有,除了会请老师,我自己这几年也上了夜大,拿到了学前教育学历与幼儿教育资格。”   林冬梅忍不住赞道:“哇,晓云,你还挺有计划的呀。一边要打工赚钱,一边读书拿证。”   曾晓如红着脸,不好意思地道:“哪能跟你们比,你也知道,当初我家里不让我上高中,不然,唉……”   曾晓如自然不敢告诉同学,说她嫁过人,如今想投资幼儿园的这笔钱还是前夫给的赡养费。   曾文芳虽然知道她的事,却不想揭穿。如今,她只想让曾晓如离曾文胜夫妻远一点,最后能被县城别的男人看上,只要不去祸害文婷,她就别无他求了。即使让她帮忙找地方,帮忙幼儿园开业,她都会无比乐意。   对了,她还想再叮嘱一下黄家诚,让他多关注这件事,最后能帮曾晓如把这件事办好。黄家诚的舅舅是县委书记,只要不是违反原则的事,他办起来必然要便利很多。   至于教育局那块,她也可以跟黄老师打一下招呼,如今,黄老师可是教育局的副局长了呢。 第五百零二章 黄家诚的婚姻爱情观   十分钟很快过去了,刚才陈友敬说的那几位同学没来。大家也不再等,吩咐服务员上菜。   黄明亮那家伙鬼主意多,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吃饭自然也要男女生搭配在一起坐。   吴友敬当仁不让,立刻分配好坐位。罗玉莹很想坐到陈文干身边去,可是,吴友敬把陈文干与曾文芳安排在一处,然后是黄家诚、刘小玲、杨雪珍、陈雪花、谢学泽、还有他自己。   因为还有几位同学没来,三桌菜式又一早就定好了,班长说不用坐那么挤,因此,厢房里也就班长他们那儿坐了八人,其余两桌都只坐了七个人。   罗玉莹找不到理由到陈文干身边去挤,便只好低头黯然神伤,跟叶娴等人坐在一处。   陈棋、苏立德在她们这桌,陈棋与罗玉莹几人是小学同学,也算谈得来。因此,没一会儿,大家也便开开心心地边吃边聊起来。   曾晓如不愧是结过婚的,几位男同学拿她开玩笑,她都大大方地应付过去了,让男生们心生好感。   曾文芳与她背向而坐,不时会注意她的言行,心里不由暗暗感慨:这八面玲珑的交际手段,以后在县城定能吃得开,即使破坏了曾文胜夫妻的婚姻,这样的人与曾文胜也走不长久。   只是,如果能避免这出悲剧,那她还是要尽这份力。不然,即使曾文胜与文婷有机会破镜重圆,但伤痕摆在那里,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想到这里,她暗暗下了决心,等会儿就找黄家诚帮忙,一定要把这个“搅屎棒”弄到县城去。   吃饭的时候,她的眼神不时扫向黄家诚。黄家诚见她时而脸露狡黠之色,时而露出释然,感觉自己好像被这女人盯上了,不由觉得脊背一阵阵地发凉,浑身不自在。   哼,这个狡猾如狐狸般的女人,从来没有接受过他的示好,这会儿结婚了,竟然关注起他来,肯定有阴谋。   他很想问,她在打什么主意,可是,看看一桌子的人,她又觉得不方便。还是等去唱歌的时候找个机会问一问,免得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   曾文芳也正有此意,吃过饭后,大定一起去到酒店,她就跟陈文干交待了一下:“文干,我想请黄家诚帮我料理一下曾晓如的事。我先找他谈谈,你们先去唱歌。”   陈文干点点头:“也别太为难人家,你能帮文婷一时,帮不了她一世。最重要的是她的心态,能让她自己学会防范别人,守护家庭与婚姻。”   曾文芳点头:“我知道,不过,这次能帮我就帮一把吧?过年回去我找她聊聊。”   “嗯,许多事情得靠自己感悟,没有经历,单纯靠别人的经验,难以引起她的重视。”   “唉,婚姻与事业不同,事业失败了,大不了重头来过。可是,在婚姻中受了伤害,会留下一辈子的创伤。很多人从此一蹶不振,人生的天空从此灰暗一片。”   陈文干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感悟,可是转念一想,她是个作家,如果这点感悟都没有,又怎么能写出触动人心的作品呢?   他抱了抱这个聪慧的小女人,安慰道:“事情肯定不会那么糟糕,不是有你在吗?”   “嗯,我一定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在文婷身上,她可是我在村里唯一的好朋友。”   “知道了,去吧,快点回来,我在厢房里等你。”   陈文干在她唇上亲了一下,放开了她。黄家诚远远地看着这对俊美的年轻人,心里涌上一股失落。   那次,他大方地说追求曾文芳只是想试试自己的魅力,其实,在的内心深处,他确实很喜欢曾文芳。   读书的时候只是朦朦胧胧的感觉,出来打工之后,他去阳光一中找她、去南方大学找她,不止一次后悔过自己辍学的决定;也不止一次想过,如果他没有辍学,是不是就能与她并肩而立?是不是就能成为她的另一半?   可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买,也没有“如果”。他是一个理性之人,得不到的,他从来不强求;他也是一个花心之人,在外面闯荡这么多年,他的身边从来不缺女人。   好友都笑他是“花心大萝卜”,他自己也承认,自己对一份感情,难以持续太久。真的娶了曾文芳,也不知道两人能好多久,或许,把这份感情好生珍藏,才是他应该做的。   正因为如此,也恰好遇到了能让他心动的师妹,他闪电般地结婚了,彻底断了自己那份不为人知的心思,也彻底切断了与曾文芳结婚的可能性。   如今,面对在心里牵挂了这么多年的女人,他心里不是没有遗憾。不过,文芳能与陈文干成为一对,却是他没有预料到的。   他想,男人都应该如他这般的吧?“食色性也”,见到漂亮的女人哪能不动心?面对同一个女人久了,即使这个女人再漂亮,也很难产生激情吧?   陈文干在十年后,回来寻找当初曾经心动的女人,是曾经沧海难为水?还是在花花世界里混过之后,想起了当初的这朵单纯小花?   黄家诚虽然与陈文干接触不多,但从吴友敬那里知道了关于陈文干的不少事情,且与陈志光有些接触,对文光集团也有所了解。因此,陈文干此举,他还是有些儿想不通。   不过,想不通又能怎么样呢?事已至此,他自己也没敢下定决心守护的小花,交给别人不如交给陈文干来得放心。想到这儿,他笑着迎过去,问:“你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是曾晓云的事?我记得你跟她的关系没那么好啊!”   曾文芳摇头苦笑:“我们在外面站一站,花不了你多少时间。”   “时间花在你身上,再多也没关系。”   “哼,男人就会说花言巧语。”   黄家诚跟着她往外走,还朝她露出妖孽般的笑容:“女人就喜欢听花言巧语。”   曾文芳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走到酒店大堂的沙发上坐下,道:“曾晓如,也就是你们所说的曾晓云,并不是简单的女人。她曾经跟我们村的第一个大学生,也就是我在青山中学时,我的绯闻对象之一——曾文胜,处过对象。不过,也就处了一年多时间,她就抛弃了曾文胜,找了荔园一个比她大了十几岁的老板结婚了。   如今,她带着一个女儿回了娘家,据可靠消息,她已经离婚了。那个男人给了她一笔钱,她想拿这笔钱开一家幼儿园。   这些事情都跟我没关,但是,最麻烦的是,我的好朋友曾文婷嫁给了曾文胜,他们夫妻俩一个在彭山镇人民医院上班,一个在彭山中学做主任。   曾晓如想在彭山镇开幼儿园,她心里想着什么,我能猜测到。所以,我想你能帮她一把,让她把幼儿园开在县城,远离曾文胜。”   “你担心曾文胜被她勾引?”   “难道不会?”   “那要看那个男人性格如何,对你那个好朋友感情如何。”   “曾文胜性格温润如玉,我好朋友当时也算是趁虚而入,这几年他们俩生下了一个儿子,感情还算可以。但是,婚姻有‘七年之痒’之说。   他们结婚也有四五年了,之前的新鲜感少了,感情会往亲情发展。如果没有外人刻意插入,我相信他们能平稳度过。可是,如果有外力破坏,那情况又不一样了。”   听到曾文芳对婚姻的分析,黄家诚惊讶地睁大眼睛:“你还没有结婚,怎么会懂得婚姻?”   曾文芳反问:“难道所有的经验都必须要自己经历才能得到?如果这样,那还要书,还要老师干什么?”   “这是两回事。”   “那以你这个过来人的眼光来看,婚姻一事是不是如我刚才所说?”   黄家诚侃侃而谈:“就是因为你说得很有道理,我才会惊讶。其实,爱情的保鲜期不长,而婚姻的保质期则取决于男女双方的责任心。爱情想要常新、保鲜,太难。   有人说,结婚时间久了,抓着老婆的手好像左手抓右手。在我看来,爱情迟早有一天会变成亲情,那时候,如果其中的男女主人公还想追求浪漫,那离婚也未尝不可。   起码可以在另一场婚姻中,找到久违的爱情。如果放不下,那就互不干涉,为了儿女、为了双方父母、为了彼此的事业,相安无事地过下去,让爱情变成亲情。”   饶是重活过一世,曾文芳听到黄家诚这番话,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怪不得这家伙上一世那么风流,结婚离婚在他看来,好像是小事一般。   所谓江山异改,本性难移。上一世,小玲还后悔,说如果嫁给了黄家诚,说不定能过得更好。当时,她也是这么想的,这一世,她还差点儿撮合小玲与这家伙。   幸亏,这家伙这一世没有纠缠小玲,反而一直纠缠她。也由此断了小玲与他的可能性,不然,有自己在一旁推波助澜,小玲说不定真会嫁给这个“花心大萝卜”呢! 第五百零三章 好玩的事   “唉呀,好险!”   曾文芳不由抚着胸口轻叹,心里的话不小心说了出来,让黄家诚一下子变了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曾文芳回过神来,不由吐了吐舌头,怎么不小心把心里的话说出口了呢。不过,她才不怕这个花花公子呢,白了他一眼,才道:“能有什么意思?不就是觉得好险吗?”   黄家诚瞪眼:“幸亏没有接受我的追求?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如果你嫁给了我,那么可能我的想法就会改变吗?”   “江山难改,本性难移!”   “如今说什么也没用了,以前我是恨不相逢未娶时,如今你应该是恨不相逢未嫁时。”   “你还要不要脸?‘你未娶,我未嫁’前的几个世纪我们就已经相逢了好不好?乱用名句!”   “哈哈,这只是打一个比方嘛。”   “有这样打比方的吗?说吧,刚才曾晓如的事情你帮不帮?”   黄家诚又露出以前读书时常有的嬉皮笑脸,讨好地道:“帮,芳芳说的事情,我怎么会不帮?这么多年,你还是第一次让我帮忙呢,我能不帮吗?”   “贫嘴!这事就交给你了。”   “小事一桩,反正你的意思是,宁愿让那个曾晓云祸害我,也不要祸害那个曾文胜,对不对?”   “笑话,你会被她祸害吗?她这样的段数祸害得了你?”   “我怎么样的段数?我也很单纯的好不好?”   “你单纯?你别开玩笑了。我相信,即使她能祸害到你,也祸害不了你的婚姻。放心吧,我知道也相信你的能耐。”   黄家诚默,在这个女人的心目中,他就是这样的人吗?   “唉!罢了、罢了!”   他摆摆手,道:“知道了,我的女神,保证完成任务。总之,不让她祸害你以前那个绯闻对象。不过,好像我也是你初中时候的绯闻对象啊?你怎么就不担心祸害我呢?难道我出去闯荡了几年,成了百毒不侵的妖怪?”   曾文芳掩嘴失笑,道:“走吧,回去唱歌,好像你唱歌还不错。”   “唱一首情歌对唱,这事才能成,怎么样?”   “成交!”   “哈哈,好!”黄家诚想象他与曾文芳对唱的时候,陈文干暗沉的脸色,高兴得哈哈大笑起来。   回到厢房,里面已是杯盘交错,陈文干被罗玉莹几个女生围在角落处,而有几个男生捧着酒杯,正沉迷地听着曾晓如唱歌。而曾晓如唱的却是邓丽君的《甜蜜蜜》。那娇柔甜美的声音,听着让人觉得心都酥麻一片。   黄家诚回头轻声对曾文芳道:“我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担心了。这个女人,还真是个尤物。”   “是啊,很会勾引男人的尤物。”   “放心吧,你以为她对曾文胜还有爱情?不过是觉得没有更好的选择,退而求其次罢了,我会让她有更好的选择!”   曾文芳朝他会心一笑,其他同学看过来,又都看向陈文干。陈文干挑眉勾唇,与其他同学一起看过来,黑眸闪了闪,又暗了下去。   曾文芳自然看到了他闪动的暗眸,但是,也看到了他被一群女生围着地,暗骂一声“妖孽”,便快步走过去,挤进了那群女同学的包围圈。   陈文干则暗暗思量,想着是不是今晚都不回家住,干脆与其他同学一起住酒店好了,这样就可以找机会收拾那个小女人了。   “文芳,黄家诚是不是对你余情未了啊?我看你们心有灵犀的,看着好让人羡慕呢。”   那边音乐渐小的时候,响起了罗玉莹带着嘲讽与调侃的话。   刘小玲一听,生气地道:“罗同学,你是怎么说话的呢?我看你才对其他男人余情未了吧?黄家诚那家伙一向如此,他又不只是对文芳如此,你们看,他现在看向曾晓云的目光,又是什么?”   大家听到小玲这话,都看向另一边,果然,黄家诚拿着两个酒杯,迈步走向曾晓如。这时,《甜蜜蜜》已是曲终,好像还被按了暂停。因此,这个时候,厢房里静寂一片。   黄家诚还算真诚的声音就在此时响起:“哇,我还不知道我们班的曾晓云同学唱歌这么甜美动听,我也就听了一半,还没听过瘾呢。不行,等会儿我得跟晓云同学对唱一首。现在,就让我敬晓云同学一杯吧?”   大家在这一刻,都安静下来,看向曾晓如。只见曾晓如放下手里的麦克风,娇羞地推辞道:“家诚同学过奖了,我哪会唱歌呀?只是因为以前想考幼儿教育,才多学了一些。后来,我又到学校进修过一段时间,也就会唱唱小朋友的歌。”   黄家诚把酒递过去,笑道:“刚才那首可不是小朋友的歌,早就听说晓云同学能歌善舞,如今一见果真如此。我觉得像你这样活泼可爱女生,就应该教小朋友。以后啊,听到小朋友们奶声奶气地喊你:‘园长姐姐、园长妈妈’,岂不美哉?”   “谢谢家诚同学,我哪有这么好啊。幼儿园的事情还,希望家诚同学能帮忙,晓云感激不尽。”   “那是当然,只要你想在县城开,那找合适地方的事情就交给我。还有,幼儿园的批文、招聘教师之类的,你找我就行。我们同学一场,如果这点儿小事都帮不了忙,那我就白混这么多年了。”   “来,为了感谢家诚同学,我就借花献佛,敬家诚同学一杯。”   “一杯怎么够?起码三杯。”   “那可不行,三杯太多了。现在喝一杯,等会儿我们对唱的时候再喝一杯?”   “行,来,干杯!”   黄家诚举杯与曾晓如碰了一下,这是红酒,对他来说跟白开水也差不多,仰头便一口干了。曾晓如见他喝了,自然也没再推辞,也仰头一口干了。   “好!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没想到晓云同学也是个豪爽性子。”   黄家诚拉着曾晓如坐下来,朝站在点歌台那边的吴友敬使了一个眼色。吴友敬心有灵犀,急忙按下“下一首”。刹那间,音乐声起,厢房里又热闹起来。   “《粉红色的回忆》,是哪个同学点的?”吴友敬拿着麦克风大声道。   罗玉莹急忙站起来,举起右手,道:“班长,这首歌是我点的。”   吴友敬挥了挥拿着的麦克风,朝她笑道:“玉莹,那你快点儿过来唱。”   罗玉莹先把外套脱了放在沙发上,露出一条玫瑰红的冬裙,裙子很漂亮,在朦胧的灯光下,衬得她一张小脸红润而有光泽。   她迈着优雅的步子走过去,接过吴友敬的麦克风,落落大方地道了谢。没一会儿,清脆甜美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夏天、夏天悄悄过去留下小秘密,压心底、压心底 ,不能告诉你。晚风拂过温暖我心底,我又想起你。多甜蜜 、多甜蜜、 怎能忘记……”   罗玉莹的歌声与曾晓如的相比,甜而不腻,要比曾晓如略为清新一些。两人的歌喉都不错,在场的男同学只听了一节,就忍不住鼓起了掌。   吴友敬感慨地道:“我们班的同学真是多才多艺,这辈子能与大家同学,真幸运!”   谢学泽笑道:“我们班有班长你,才幸运。你对大家一视同仁,无论成绩如何,无论家境如何,在你心里没有分别。”   “有什么了分别的?都是同学。”   “是啊,都是同学,即使以前有过过节,如今都成为美好的回忆啰!”   罗玉莹唱歌的时候,不时向陈文干这边投来含情脉脉的目光。刘小玲与杨雪珍切切私语:“罗玉莹真不要脸,以前也罢了,那时候,文干与文芳还没有结婚。可是,今天人家明明宣布了结婚的消息,她还这样,有意思吗?”   “不到黄河心不死呗,没事,她想要作死就让她作去。文干这么多年也没对她动过心,难不成如今还会对她动心?”   “她想得美?有可能吗?”   “当然不可能,文芳与文干的感情是她破坏得了的吗?”   “呃,对了,文芳不是说曾晓如离婚了吗?你看她与黄家诚那亲热劲,难不成还要勾引黄家诚?”   刘小玲撇嘴:“他们呀,还不知道到底谁勾引谁呢?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我看文芳是故意把他们凑在一起,好为曾文婷夫妻解围的。”   杨雪珍吐了吐舌头,惊讶道:“会是这样吗?”   刘小玲贴到她耳边,道:“你没看到刚才文芳与黄家诚迟了我们一步进来啊,没准就是因为这事。”   “呵呵,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到。”   “你呀,这么单纯,哪能发现这么好玩的事。” 第五百零四章 别浪费青春   在吴友敬的有意调控下,在座的每个人都唱了一首歌。之后,吴友敬就不再帮大家点歌,说让大家自由发挥了。   黄家诚嚷着要与曾文芳对唱,陈文干给他们点了一首《东方之珠》。黄家诚不依,但又扭不过陈文干,只好不甘不愿地从了。   曾文芳觉得好笑,不过,这首歌对她来说驾轻就熟,她喜欢。   黄家诚拿着麦克风,走近曾文芳,轻声对她说:“看不出你家那位还是个醋坛子。”   “他不是让我们唱对唱了吗?”   “切,我说的是情歌对唱。”   “这有什么不同?”   “我想跟你唱《在雨中》。”   “想得美,还不快点,到你唱了。”   晚上,宾主尽欢,如罗玉莹这样的,虽然没能过多地引起陈文干的注视,但她觉得表现出了自己最完美的一面,也是心满意足了。   如曾晓如这样的,能得到俊美有工作,又有一定的经济基础黄家诚的青睐,她更是喜上眉梢。   如无私的班长,看到这么优秀的同学欢聚一堂,从心底里感到自豪。   而黄明亮几个人,得知了曾文芳、陈文干这么多的秘密,他们心里也有一种幸亏自己来了的庆幸感,以及我知道了别人不知道的事情满足感。   今天来了这么多同学,自然得安排住宿。吴友敬虽然想与大家一起住酒店,但他一向节俭,觉得自己在市区,没必要多开一间房。还有林冬梅,也不用住酒店,回去医院宿舍住就可以了。   曾文芳与陈文干,就更不需要开房了。   可是,陈文干却宣布:今天大家都住酒店,他已经开好了房,两人一间,正好男单女单。   房卡由班长分配,大家每两人都拿到了一张房卡。夜深了,大家也累了,拿着房卡回了各自的房间。   黄家诚见与他同房的苏立德进了旁边的房间,他走到房门口,瞥了还站在走廊上的陈文干一眼,看到他那张得意的笑脸,不由嘴角直抽,腹诽道:哼,看你得意样?你有必要在我们面前显摆你们已经结婚吗?   曾文芳正无奈抚额,一脸无语样,心想,那家伙,定然又是那个什么“食髓知味”了。离家也就20分钟的车程,有必要住酒店吗?再说,她要怎么跟父母交待?   陈文干知道她在想什么,拉了拉她的小手,道:“爸妈那里我已经说过了,因为我们是组织者,有几个同学喝醉了,我们不能放任他们自己在酒店,只好留下来照顾。”   “谁喝醉了?班长吗?还是我?”黄家诚正要关门的手停住了,斜睨了陈文干一眼,道:“这理由找得真蹩脚,我觉得不如说,你们想过二人世界,想造宝宝。我相信,这个理由肯定会让叔叔阿姨笑得合不拢嘴。可比我们喝醉了这个理由要好多了。”   陈文干顺手搂着曾文芳,笑道:“还是家诚聪明,我怎么没想到这个理由呢。没关系,芳芳,这理由我们先攒着,下次再用。”   “讨厌。”曾文芳推了推他,嗔道。   陈文干哈哈大笑,看向黄家诚:“家诚,你是过来人,女人说讨厌的时候,是不是就是喜欢的意思啊。”   黄家诚飞快地闪身进了一个房间,关门前,探出头道:“你们这狗粮撒得也太多了,我回房间了,你们是讨厌还是喜欢,还是自己在被窝里探讨吧。哈哈,晚安啰。”   说完还朝他们扮了个鬼脸,“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晚安!”陈文干笑了笑,搂着曾文芳往另一个房间走去。   两人一直聚少离多,刻骨的相思化成了彻夜的缠绵。   可是,曾文芳忍着一身的酸软,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比其他同学快一步起了床。今天,她还有一个任务没有完成呢。   早餐安排在住的酒店里,是自助餐的形式,所以也不用等大家。不过,曾文芳还是敲响了陈雪花与叶娴的房门。   “文芳,这么早?”陈雪花打开房门,见是曾文芳,急忙把她迎进来。   “也不早了,八点钟。你们准备好了吗?我们下二楼吃早餐。”   “我已经洗漱过了,阿娴还得等一会。”   “文芳,你们先去,我洗漱好就下去。”   曾文芳看了一眼房间里面,见叶娴盖着被子靠在床头,正对着她笑。   这正合曾文芳的心意,她应道:“好,那我们先去吃早餐,阿娴,你洗漱好就下去,二楼餐厅,九点半前都开放,我们在那里等你。”   “好!”   曾文芳没去找小玲与雪珍,她们俩有伴,随她们怎么折腾。   到了二楼,曾文芳扫视了一圈,餐厅里人不少,但没有发现认识的。昨晚陈文干跟大家说了,九点半前来吃早餐就行,好些同学久别重逢,从KTV回房,肯定还要闹上一会。这会儿,估计大家都还在赖床呢。   两人各自拿了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就选了一个角落坐下来。曾文芳做事情不喜欢拖泥带水,喜欢开门见山。因此,刚坐下来,她就语不惊人死不休:“雪花,我说你与陈猛就别浪费青春了。”   “啊?”   陈雪花秀美的嘴角翘起,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有点儿傻。   曾文芳意识到自己这话让陈雪花吃惊了,换了个角度:“我知道你与陈猛在处对象,我的意思是,这事干脆早点儿定下来。你们年纪也不小了,是陈猛复员,还是你去随军,都快些做决定。别老拖着,浪费时间、浪费青春。”   陈雪花涨红了脸:“是文干跟你说的?”   曾文芳摇头:“是外婆跟我说的。”   “外婆?哦,是陈奶奶呀。”   “嗯,街镇的人都知道这事,我们一群同学反而不知道这事。雪花,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陈雪花轻叹一声,道:“我,我想他复员。可是,他不愿意,说回来没有适合他的工作。文芳,我就奇怪了,地方上怎么会没有适合他的工作呢?公安局、派出所或镇府都可以呀。”   曾文芳问:“你喜欢他什么?我记得他成绩不怎么好。”   陈雪花一下子说不出来:“我,他……”   曾文芳也没等她回答,又接着道:“每个人都有他的理想,陈猛的理想就是参军。如今,他应该是中尉了吧?好歹是个军官。如果你早点随军,安定下来,说不定他能升得更快。可是,如果你总是想着他回来,他在部队也会三心二意,做不出什么成绩来。”   陈雪花沉吟半晌,道:“其实,我对去哪里也不太在意,就是我爸妈,唉,你知道我弟弟比我小了十岁,如今还在读初中,成绩也不太好。我爸妈希望我留在家里,也能帮衬一下家里。”   曾文芳摇头,不赞同地道:“如今,叔叔阿姨还年轻,根本不需要你帮衬家里。我认为,你应该说服叔叔阿姨,告诉他们,现在你跟过去了,等陈猛做出一番成绩,那个时候,才能真正帮衬到家里。   如果一直这样牵扯不清,你在这边心里不踏实,陈猛在那边心里也不踏实,两人都浪费时间、浪费青春,到时候,想帮衬家里也帮衬不了。”   陈雪花听了,觉得曾文芳说得有理,心里有些动摇。   曾文芳又道:“如果陈猛能到京都那边的部队,而你也能在京都工作,你愿意尽快结婚吗?”   “京都?”   “嗯,文干在京都有些关系。他与陈猛本就是师兄弟的关系,他希望能把陈猛调到那边,也好有个照应。雪花,你觉得如何?”   陈雪花想也没想,就道:“那当然可以。”   曾文芳追问:“你确定?再想想?”   陈雪花点头:“嗯,我确定。如果我能在京都上班,与他离得不远,我也不用随军,我觉得我爸妈应该会同意。”   “行,那你回去记得跟叔叔阿姨说清楚,最主要是你非陈猛不嫁的决心,这点最重要。如果叔叔阿姨知道你的决心,自然不愿意耽搁你的婚姻大事,说不定他们还会催促你快点结婚呢。”   “会吗?”陈雪花不太确定,因为她爸妈还不时会给她介绍对象,总希望她与陈猛分手。   曾文芳点头:“肯定会的,可怜天下父母心。以前,叔叔阿姨以为你自己心里也不坚定,觉得你找到更好的对象,就会与陈猛分手。所以,他们就用各种借口拖着,希望你们分手。可是,如果知道无论如何你都不肯分手,那么,他们就会为你考虑,想着怎么才能让你嫁给陈猛之后更幸福。”   陈雪花想了想,觉得确实如此。曾文芳还教了她一套说辞,说只要这样跟父母说,肯定没问题。   两人把事情聊开了,才见叶娴下来,同来的还有罗玉莹、林冬梅等人。 第五百零五章 文雪签名   叶娴走过来问:“文芳、雪花,你们吃好了吗?”   曾文芳笑道:“没呢,不是在等你们吗?大家去拿东西吃吧?挑喜欢的,每样拿一些,够吃就行,多拿了浪费。”   曾晓如急忙附和:“没错,这是自助餐,拿多了吃不完不好。”   其他人都没有吃过自助餐,于是,都跟着曾晓如的后面去拿东西吃。曾晓如也热心,一一向大家介绍,曾文芳乐得轻松,与陈雪花在聊京都的事情,还有陈猛与陈文干习武的事情。   待这群人拿了东西坐下来吃的时候,其他同学也陆续下来了。男同学们见多识广,倒是都知道怎么吃。   刘小玲与杨雪珍两人依样画葫芦,跟在男生后面拿了些吃食,嘻嘻哈哈地往曾文芳这边挤,还朝曾文芳挤眉弄眼。   曾文芳笑骂:“笑嘻嘻,有什么好事?”   小玲贴着她的耳朵道:“我跟雪珍打了赌,赌你们昨晚……”   曾文芳疑惑地问:“昨晚怎么了?”   刘小玲扫视了一下餐厅,没见到陈文干,抿唇而笑:“没什么,等会儿回去再说。”   杨雪珍往嘴里塞了一个小笼包,口齿不清地道:“文芳,昨晚,昨晚你们?有没有那个?”   陈雪花听得有些呆:“什么那个?”   刘小玲推了推杨雪珍,道:“有未婚姑娘在,你也注意一下影响。”   杨雪珍好像这才发现陈雪花在,不由嘿嘿笑道:“嗯,没什么,雪花,你喝豆浆吗?我去给你倒?”   陈雪花急忙道:“我都吃得差不多了,你们要什么,我去给你们拿。”   杨雪珍推辞:“不用了,我们吃完这些再说,吃饱不浪费。”   曾文芳知道那俩家伙在赌什么了,估计是接着昨天没完的话题,在猜测她与陈文干昨晚有没有在一起。她也不点破,只是笑盈盈地跟她们聊着别的。   陈文干与曾文芳一同起的床,他知道文芳有事与陈雪花说,女人的悄悄话,他不好掺和,便给她们留了个空间,自己到酒店的大阳台上练了一会儿拳,才回了房间洗漱。下楼的时候,已经比较迟了。   黄家诚见这货神清气爽,神采奕奕,心里暗叹:唉,这家伙一副得偿所愿的得意模样,真真欠扁。   吃东西的时候,陈文干并没有去找曾文芳,而是与黄家诚几人坐在一起。只是,正吃着的时候,就接来了战友的求救电话:“文干,你的蜜月能不能缩短一些啊?你快点回来,我要顶不住了。   我早就告诉过你,你的工作我替代不了,凌副总那个位置又还没有招聘到人。拜托,我只是一个技术人员,不是管理人员。你快点回来好不好,我的姐夫!”   陈文干勾唇微笑:姐夫?哈哈,真好,让他管理几天公司,竟然自觉地喊起了姐夫。   “我这是锻炼你的管理能力,以后,你迟早要接手明友集团,对管理一窍不通,会让你成为瞎子。创业容易守业难,战爷爷上次提醒我,要让你试试手,为以后接班做好准备。”   “车到山前必有路,为什么一定要逼着我现在试手?”   “现在公司还不大,我才肯让你试试手。过两年,你想在我们公司试手,我还不愿意呢!不然,为什么林阿姨不让你去明友集团代理总裁试试?”   “唉,我也代理了一周了,你就不怕公司被我弄出什么事来吗?反正你最迟明天回来,你再不回来,我就罢工。”   “战友,你比我大,不是我比你大。”   “我不管,反正你是姐夫,我是妹夫。哈哈,谁让你之前还得意自己是姐夫来着?”   “算了,我这边的事情也办得差不多了,随时都可以回去。不过,雪儿的合同还没签呢,要不,等你来劝她签名?”   “不,不,好姐夫,你就行行好,把这事尽快办好就回来。我前天打电话给雪儿了,她答应了周末回家就签名的。是不是你没有把合同拿给她签?”   “我之前回了青山镇,昨天又忙了一天。等会儿回去跟雪儿说这事,如果她签好了,我明天回海州,然后回京都。”   “一言为定,一定要办好这事哦!不然,我就自己飞东湖,再也不管公司了。”   陈文干自己的事才办好,自然不愿意让岳父岳母这个时候烦恼小姨子的事情,急忙答应下来。   黄家诚在一旁吃边听陈文干打电话,他听到了什么?明友集团?全国排名第一的公司,在世界也能排到前十的公司?是谁要继承明友集团?应该不是陈文干吧?听着好像是现在帮他管理公司的代理人,是明友集团的继承人。   看来,陈文干这家伙在京都混得不错,以后,自己也得努力才行。既然已经弃商从政,那他就得在政界做出一番事业,免得以后二十年、三十年同学会的时候,别人意气风发,自己却碌碌无为。   陈文干自然不知道自己接了个电话,会让黄家诚奋起直追,做出了一番比起上一世还要显赫的事业。他只是想着,明天就得回京都,怎么那么舍不得呢!   曾文芳也觉得陈文干这一趟走了太久,她知道凌雨晨管理公司也算是一把好手,而战友相对来说,就差了些。如今,她可是公司的股东,可得让陈文干好好管理公司,不能出一点差错。   因此,送走这班同学,回到家里后,根本不用陈文干说别的,拿了那份合同,就让文雪签名。只要是姐姐拿来的,估计就是卖身契,曾文雪都会毫不犹豫地签。   这大名签好后,曾文雪还迷迷糊糊的,她摇着曾文芳的胳膊,问:“姐,我记得战友哥哥说有一份文件需要我签字,在哪里呢,你拿过来,我一起签了吧?”   曾文芳好气又好笑:“已经签了,就这份。”   曾文雪惊讶:“啊,就这份啊?”   曾文芳蹙眉:“按理来说,你最像奶奶,那就更应该遗传了王家的精明啊。为什么你老这么迷糊、不长心眼呢?”   “姐,那是因为你是我姐啊,对你需要长什么心眼?”   “那为什么战友让你签什么文件,你就签呢?”   “战友哥哥说已经跟姐姐说好了,说姐姐已经同意了,所以我就答应了呀。”   曾文芳见妹妹一脸天真烂漫的模样,也不想灌输太多的负面东西给她。以后,她们一家人都在京都,不会像上一世那样,自己想见妹妹一面都难,更别说帮忙了。那种鞭长莫及的感觉,再也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姐,这是什么文件?为什么要我签名?”   “你战友哥哥没跟你说吗?他说这是什么?”   “他只说是一份文件,说姐要跟他合作,可是,姐是国家干部,只能以我的名义跟他合作。我记得姐开厂的时候,不是也要找人合作吗?丽青表姐、小舅、菁姐,还有美琪姐姐、媛媛姐姐。”   “所以,你觉得我是要跟战友合作,这份文件就是合作文件?”   “姐,难道不是吗?因为你已经看过了,我又没有你那么精明,自然就没有必要再看了呀。”   “唉,我真担心以你的天真,去到京都会不会被人骗。”   “姐,你太小看我了。在别人面前,我可是很精明的,才不会被人骗呢。”   曾文芳叹息,她想,以前她是太护着妹妹了。幸亏弟弟去商学院上过学,是个精明的商人,又有一身武艺,应该没有人能欺负到他。可是,妹妹这样,还是令人担心的。   战家人际有些复杂,战老爷子有四个子女,除了嫁出去的战兰,还有三兄弟。特别战友的那个小婶白美丽,闻其名就知道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妹妹真要嫁入战家,还不知道会是怎么样的情形呢。   曾文芳忧心忡忡,曾文雪却不甚在意,正哼着小曲儿收拾行李,打算过会儿坐车回县城呢。 第五百零六章 文峰失宠   陈文干在家里陪了大半天父母,第二天一大早,就来送曾文芳上班,并跟曾国生夫妻告别。   “爸妈,我今天要回京都了。公司落下许多事情,战友一直在催我回去。”   王娟英心里不舍,不过也没表现得太过。   曾国生则冲他笑了笑,道:“好,你回来一个多星期了,也应该回单位了。”   “嗯,爸妈,你们要注意身体,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我的电话号码记在厅里那本电话簿上了。不要以为我在京都,这里的事情我帮不到。其实,我好歹在东湖生活了十几年,东湖的事,我一样可以帮忙。”   王娟英拉着他的手,柔声道:“放心吧,我们能有什么事?家里有芳儿呢,没有什么事能难得倒她。再说,如今,你小舅也会经常来东湖这边的工厂,建筑工程队那里还有许多兄弟叔伯。   我们这里啊,有很多亲人,你在京都,反而要多注意一些。别冻着、饿着,一定要按时吃饭,多穿一些衣服。”   “妈,我会的。那我送文芳去单位了啊。”   陈文干心里一软,自家母亲虽然也舍不得自己,可是,因为他从小在青山镇长大,后来又去了省城读书,母亲好像已经习惯了他在外面,每次出门,都不会唠叨。   如今,听到岳母如此叮嘱,他心里涌上一股暖意。女婿是半子,岳母这是把自己当儿子了吧。   如果曾文芳知道陈文干心里所想,肯定会腹诽:笨死了,就是因为你是女婿,妈妈才会这么唠叨呀。如果是文峰,她才不会说这么多呢。有句话说得好,“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自家妈,刚刚升级成为丈母娘,哪能不严格贯彻这句俗话呢?   曾文峰得知姐夫今天回京都,自然等到今天一起回校了。前天,妹妹在他面前显摆,说姐夫特地去接她回家。哼,今天,他就让姐夫送他回学校,也可以向妹妹显摆一番。   他提着行李跟在陈文干后面,父母一路送到小区楼下,曾文峰觉得自己肯定抱来的。因为,以前他自己回校,父母从来没送过他到楼下。   “去吧,开车注意安全!”   “开车不要贪快,更不要跟别的司机争路。”   听听,妈妈的唠叨,听听,爸爸的叮嘱,曾文峰与姐姐对视一眼,都不由吐了吐舌头。唉,女婿啊,真的不一样!   陈文干不知道这姐弟俩正在做鬼脸,笑话那对有了女婿忘了儿女的父母。帮曾文峰把行李放在后备箱里,朝曾国生夫妻不舍地挥手,才上了车启动车子离开了。   车子开出没多远,坐在副驾驶室的曾文峰就长叹一声,道:“唉,整个有了女婿忘了儿子的状态啊。姐,你有听到爸妈叮嘱过我什么吗?”   “有吗?我想想啊。”曾文芳故意托腮作思考状,好半晌才道:“弟弟,好像没有哩,从家里到楼下,我只听到爸妈不停地叮嘱你姐夫,好像一个字也没有提到过你。唉呀,好惨啊,你失宠了。”   “姐,那怎么办?爸妈会不会有了姐夫就不要我这个儿子了呀?”   “呵呵,我看爸妈有了你姐夫都忘了我这个女儿了,不要你也不奇怪。”   “姐,我们怎么这么惨啊!唉,如今只是多了一个姐夫,爸妈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如果,以后再多一个妹夫,那我在他们心里还有地位吗?”   “我觉得这事有些悬,你还是要多想点办法争宠才行啊。”   “唉,那我这一路上得好好想想。”   陈文干回头扫了一眼这对作怪的姐弟,笑道:“你们说什么哩,文峰,你就不会想一想,有了姐夫与妹夫,只会多两个人疼爱你吗?”   “姐夫,您疼爱我,我还相信。可是,妹夫不是应该我疼爱他吗?我是哥哥,怎么还会要他疼爱我?”   “哈哈,就凭这个妹夫年纪比我还大。”   “啊?怎么可能?雪儿还没有处对象呢,哪来的妹夫,还比你年纪大?”   曾文峰拼命摇头,看向坐在后排的姐姐,问:“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知道什么?你姐夫乱说的。”   曾文芳说完,又觉得应该给弟弟打打预防针,就改口道:“记得那个去过我们家的战友哥哥吗?他应该是跟你比试过吧?”   “他?我知道,就是那个在医院陪我练拳的战友哥哥。姐,怎么说起他来了?他跟雪儿有什么关系?”   曾文峰说这话的时候还挺冷静,但回过神又吃了一惊,差点儿从坐位上跳起来:“姐、姐,不会吧?你是说?你是说战友哥哥想娶我们家雪儿?”   曾文芳无奈地道:“对,你的战友哥哥早就看上雪儿了,还把我们家雪儿哄得天天都‘战友哥哥’、‘战友哥哥’地挂在嘴边。”   “怎么可能?我记得你说过他比姐夫都大了两岁,他今年已经27岁了吧?比起雪儿足足大了六岁,那也太老了吧?”   陈文干挑眉勾唇,如果战友听到文峰的话,肯定会郁闷的吧?呵呵,真好玩,回去一定得把这事说给他听。   曾文芳觉得丈夫比妻子小个五六岁属于正常情况,大六岁,连老夫少妻都算不上呢。如果汪志坚与陈琳真的能成,相差十一岁,就可以算老夫少妻了。   记得上一世,小玲聊天时曾经说过,说她有一个女同事,嫁了一个大十岁的老公,各种甜蜜,并且还不会出现丈夫出轨的烦恼。   在现实生活中,确实有不少老夫少妻,据专家研究发现,丈夫比妻子大十岁以内,夫妻生活都是非常和谐的。   曾文芳想起上一世的事,没有接弟弟的话,也不知道坐在前排的两个男人在说什么,不过,她回过神来时,就发现车子已经停在工业园办公楼大门前了。   曾文芳下了车,陈文干也跟着下了车,绕到后排车侧,高大挺拔的身子背对着后视镜,给盈盈笑着的女人一个大大的拥抱。   “芳芳,要记得想我哦。”   “嗯”曾文芳娇小的身子窝在陈文干宽广温暖的怀里,一种离情别绪,一下子就涌上来了,来得那么突然、那么快、那么猛,让她有些儿手足无措。   陈文干自然也舍不得她,他轻轻地搂着心爱女人那纤细柔软的腰身,下颌轻轻抵着她的户肩窝:“芳芳,要习惯带电话,我打电话的时候一定要接。”   “嗯,我知道了。”   “芳芳,晚上睡觉前给我打个电话,我担心有时应酬太忙会误了时间,你的生活习惯好,一般情况下十点就能回房休息了。所以,这个任务交给你,不能忘记哦。”   “嗯,保证完成任务。”   曾文芳说这句话的时候,整张脸都躲在他怀里,声音有些闷。陈文干把她的脸从怀里捞起来,看着她的眼睛,严肃地道:“再说一遍。”   声音终于大了些,但还是有些无精打采:“我知道了。”   怀里的女人眼里都是不舍的情意,昨天还神采飞扬、眸子煜煜生辉的,今天,却因为离别而怏怏不乐。不过,为什么他心里除了心疼,更多的却是爱与得意呢?   因为,他又一次印证了怀里这个女人对他的情意,再也没有比知道这个女人爱他更美好的事情了。他眼里闪过一丝自豪,低头轻轻啄了一口那张粉嘟嘟的小嘴,又把女人的脸贴着自己的胸脯紧紧地抱了一下,才放开,扶着女人站直身子,道:“走了,你要好好的,等我回来过春节。”   “嗯。”   车子启动,曾文峰摇下车窗,朝路边注视着他们的姐姐挥挥手,道:“姐,下周我要去渔港与荔园转转,家里这边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啊。你可别只记着想姐夫,把工厂的事丢掉啊。”   曾文芳晃了晃脑袋,定了定神,冲着弟弟车子喊道:“姐会两不误的。”   车子里的陈文干勾起唇角,曾文峰撇撇嘴,长叹一声:“唉,失宠了啊!” 第五百零七章 重色轻友   生活又恢复了以前的平静,可是,过了近一个月兵荒马乱的日子,生活一下子平静下来,曾文芳竟然觉得自己有一丢丢的不习惯。仿佛之前她并没有过过这样的平静日子,仿佛之前这个月才是生活的常态。   不过,这种平静又与以前的平静不同。首先,是早晚各一次的电话,早上七点,曾文芳的手机就会准时响起,那是陈文干给她的叫早电话,顺便送上一个早安吻。电话那边,是陈文干清朗的声音,而这边,却是打着呵欠,有些儿迷茫、有些儿不知是梦是现实的低哑声音。   然后,就是晚上十点左右,曾文芳也不会忘记给陈文干一个电话,一样会送上一个晚安吻。即使,陈文干并没有那么早睡,可是,他仍然喜欢听着那边的小女人娇柔地说着:“傻哥哥,梦中要有我哦!”   他也会温柔地回一句:“宝贝,晚安,梦中见。”   曾文芳除了上班,也会去两家工厂看看。   两家工厂暂时只是在试业阶段,因为工厂刚刚装修好,快过年了,也招不到工人。芳华家具这边,购买好一系列的机器后,还要筹办一个小型的家具展。   所以,王小华从渔港那边调来一批工人,专门做一系列的展品。家具展的地点就设置在工厂,时间安排在春节前后各十天。另外,招工也在家具展的时候一并进行。   菁华服饰这边,则主要放在了招工与培训方面。春节前,肯定会有一批在外打工的年轻人,想换一个环境,所以早早地辞工回了家。曾文芳觉得要利用好这个机会招工,如果工价相差不远,没有人不愿意在离家近的地方上班。   因此,除了与陈文干在电话里甜甜蜜蜜、卿卿我我,除了做好工业园那边的工作,曾文芳还管着两家工厂的这一摊子事。   忙起来,曾文芳忘了答应高林的事,就是去看一看生过一场病的唐冬阳。如果不是收到大堂哥寄来的设计稿,她差点儿把“飞扬”设计师都给忘了。   真是重色轻友的家伙!曾文芳暗暗在心里把自己唾弃一番,然后就提着从京都带回的,原本就要送给唐冬阳、高林的礼物去了高扬建筑。   高扬建筑位于商业街的街头,是一栋三层高的建筑,虽然只有三层,外面看起来却自有一种大气。里面的办公用品,曾文芳很熟悉,因为,那是芳华家具的产品。   看到这些,曾文芳不由涌上一丝惭愧,觉得自己似乎在过河拆桥;利用了人家为自己设计工厂、建厂;利用人家筹建了“青山建筑工程队”;还哄着人家买了自家的家具,可是,好像用完了就忘记人家了、把人家丢在一边了。连人家生病了也没来探望,她觉得自己有些过分。   唉,如今脸红什么的也没用了,还是找到人家好好地感谢一番,再向人家道歉才是正事。   “请问你找谁?”   前台再也不是原来那个陈姐了,而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果然,公司前台还是让小姑娘做更合适。   曾文芳双手都提着东西,大包小包的,活脱脱一个来走后门送礼的人。小姑娘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儿怪,就是一种惊疑不定。曾文芳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提着的东西,哑然失笑:大白天的,送礼都送到公司来了,也太过于明晃晃了吧?也怪不得那位小姑娘用惊疑不定的眼神看着她了。   “我找唐总或高总,哪个都行。”   找唐总或高总都行?果然是来送礼的,小姑娘眼里闪过不屑。不过,再不屑应该也是经过培训的前台,她还是扬起笑容道:“小姐,请问贵姓?我立刻给唐总打内线电话。”   曾文芳自然不会在意小姑娘的眼色与举动,还是一脸温和地道:“我姓曾,工业园那边的。”   听到是工业园那边的,小姑娘脸色变了变,既然是工业园那边的工作人员,那应该不会是来求人送礼的。小姑娘急忙打电话到总裁办公室:“高总,有位曾小姐找您和唐总,说是工业园那边的。嗯,好。”   小姑娘挂了电话,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曾小姐,请上二楼,高总有请。”   看到曾文芳拿的东西实在太多,又走前去:“曾小姐,我帮您拿一些吧。”   曾文芳把东西放在地上,挑了几样让小姑娘拿,然后拿着东西上了二楼。她当然知道总裁办公室在哪里,让小姑娘汇报引领,只是因为礼貌罢了。   刚走到门口,就见一个穿着暗红色休闲西装的修长身影立在门人,可不就是那个妖孽高林吗?   高林看到她,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道:“呵,小白眼狼来了。”   曾文芳知道这家伙经常翘班,如今都下午五点多了,还在办公室,已经很不错了,便反唇相讥:“我们的高总什么也时候也这么刻苦了?这个时间点还没下班?”   高林站在那里不动,上下打量着她,发现眼前的姑娘脸色红润,一看就是幸福满满、有人疼爱的那种,不由心生不满,屋子里还有一个“人比黄花瘦”的可怜人呢,这么俏生生的姑娘看在眼里实在太辣眼。   他微微勾唇,挑着那双桃花眼,一脸的嘲讽与戏谑:“我说文芳啊,我以为你要把 ‘重色轻友’的原则执行到底了。我掰着手指头算啊算啊,我以为你到春节放假,都不会记起要来看看我们的了?”   曾文芳本来就白皙红润的俏脸上飞上一片红云,额头上竟然渗出细小的汗珠,不知是这里的空调太热,还是提着东西爬楼梯热的,又或是心虚导致的。总之,她这模样看在屋里两个男人眼里,更是俏丽可爱。   她习惯性地想挠挠头,可是,她手里提着东西,又分不出手来。   高林见她脸红,猜测她是心虚,虽然于心不忍,但还是想狠心再说她几句时,背后却传来一个温润的男声:“高林,别闹了,让文芳进来。”   “切,心疼了?现在轮得到你心疼吗?”高林嘴里嘀嘀咕咕的,不过,还是让开了身子。   曾文芳进去了,高林的身子横在门口,恰好拦住了前台那位帮忙提东西的小姑娘。   “高总,这也是曾小姐带来的东西。”   小姑娘急忙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有些儿讨好。   高林看了看面前的东西,伸手接过,不由腹诽:哼,带这么多东西来,知道来赔礼了?早就说来看冬阳了,都半个月了,一点诚意都没有。   他几次忍不住想去找她,都被冬阳劝住了,还被勒令:不许给文芳打电话,也不许再去文芳办公室胡说八道。还说,感情总有个先来后到,文芳在他追求之前就有了男朋友,那个时候,他还有未婚妻呢。   再说,他生病也不是因为文芳,只是因为着凉。还说,爱一个人不是一定要占有,如果你爱的这个人拥有了幸福,不是去破坏,而是应该祝福。   唉,好伟大的爱情啊!高林听着,都觉得自己要爱上这个伟大高尚的男人了。可是,说是一回事,做起来又是一回来。如果真有这般高尚,为什么他又这样郁郁寡欢呢?   半个月,每天按时上下班,却又心不在焉,任高林再笨,也看得出,他是在等文芳,担心文芳来了,他却错过了。   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为什么他最好的朋友、搭档,渔港众多富家女争相追逐的冬阳,在外国拿奖拿到手软的著名设计师“飞扬”,竟然会落到暗恋姑娘的地步?   这在以前,高林是想也不敢想的。可是,事实摆在面前,又由不得他不相信。唉!真麻烦啊,冬阳跟他同岁,都28岁,过了年就29了,如今才如坠入情网的愣头青一样,会不会太迟熟了呀。   高林感觉自己也如林妹妹那样,变得多愁善感了。 第五百零八章 为伊消得人憔悴   “嗨,冬阳,我……”   曾文芳把手里提着的东西放在茶几上,才跟坐在办公桌前的男人打招呼。只是,当看到那个男人瘦削的脸、深陷的眼窝时,不由怔住了。   他们也不过两个多月没见面,唐冬阳怎么就瘦弱了这么多?因为一场感冒发烧弄能弄成这样?曾文芳之前就隐在心里的愧疚与疑惑又浮上心头,她喃喃地问:“冬阳,你,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哼,为伊消得人憔悴!偏偏罪魁祸首一无所知,真是可怜哦!”   背后,响起高林酸涩与嘲讽的声音。坐在里面的唐冬阳轻咳一声,又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曾文芳发现,唐冬阳的眼睛因为消瘦显得大而深邃,脸上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忧郁气质。这个男人,虽说没有陈文干那般阳刚,可是,也是明朗型的,病了一场,连气质也变了么?   曾文芳脸带歉意,语气真诚地道:“冬阳,对不起,听高林说你生病了,本来早就想来看你,但工厂那边要招人、培训,还要筹备小型家具展,一直忙,就耽搁了。”   “是忙着与未婚夫卿卿我我吧?”高林的嘲讽又从背后传来。   唐冬阳无奈抚额,瞪了他一眼,道:“高林,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了?不能好好说话就出去。”   高林轻哼一声,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哼,出去就出去,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曾文芳却喊住了他:“高林,先别走,这里有些东西一分为二,有一份是送你的。”   高林停下往外迈的脚步,说实话,他心里也不愿意出去,不过是心疼好友,嘴巴犯贱罢了。他嘴里还在嘀咕:“哼,算是识相,还会讨好我,不然,我就跟你绝交。我看看,从京都带来什么好东西,如果有我喜欢的,那我就暂且原谅你好了。”   曾文芳与唐冬阳相视一笑,两人都了解高林的德性,所以并没有把他说的话放到心里去。   曾文芳问唐冬阳:“说说你的病情,我给你煲几天药膳,会尽快把你的身体养起来。”   唐冬阳惊讶:“你还懂药理?会煲药膳?”   “你喝过药膳?”曾文芳也惊讶,这个年代,因为物资不是很丰富,还很少有人用药膳。   “我听过,没喝过。我妈妈与一群同伴经常会去渔港的一个客家农庄,听说那里会根据各人的体质提供药膳。”   曾文芳释然,原来说的就是他们开在渔港的农庄。她扬了扬眉,笑道:“我小时候读了很多医书,专门研究药膳。所以,会做,并且做得很好。我看你如今感冒已经好了,是不是之前发烧感染了肺部,造成了肺虚?”   “你怎么知道?”   “看你的脸色看出来了。我再帮你把把脉吧?”   高林放下手里的东西,一个箭步窜过来,嚷道:“你是医生?”   曾文芳但出两根纤细的手指,轻轻捏在唐冬阳的手腕上,微微闭上眼,凝神感受,心里有了底。   这才朝高林摇头:“我算不上医生,不过,跟着一位老医生身边学过几年罢了。”   高林瞪大眼睛,一双桃花眼都快成两个玻璃珠子了:“你还有多少我们不知道的技能?难道你是天上下凡的神仙吗?猜得出冬阳是‘飞扬’,一个学语言文学的,如今还会看病,煲药膳?”   曾文芳朝他眨巴着眼,轻笑:“我哪有什么技能?就是会做几道药膳、会做几道菜而已。”   “不是,你还会做生意、会设计房子、会写文章。”   “那也没什么了不起呀?古代的名门闺秀琴棋书画、女工、厨艺、管家、算账样样精通,我不过会几样上不得台面的技能罢了,你就惊讶成这样?”   “古代,那是古代,如今是现代。”   “古代重男轻女思想严重,女子尚能如此多才多艺。我一个生活在新时代的女性,如果样样不及古代女子,那还有脸活在这世上吗?”   “切,反正我说不过你,你就给我们说说,你还会什么呗,免得一天一个惊喜的,让我们猜测。”   “真没了,我会设计房子,那是因为学了画画,目的是为了设计服装、能把想象中的家具画出来。我是学语言文学的,肯定得会写文章,如果连文章都不会写,那会毕不了业的。   我会做饭,因为我出生在农村,不会做饭会饿死。我会一些简单的诊脉、煲药膳,是因为我读初中时,就开始跟着一位喜欢医学的同学,还有他的神医爷爷学了一点儿皮毛。   所以,这样算起来,我也只会一些生活与工作的技能,根本没什么了不起。”   “如果按照你这样的说,好像也有点儿道理。唉,算了,反正我每次都说不过你,跟你辩论简直就是送死的节奏。”   “呵呵,忘了告诉你,我是南方大学辩论赛的主辩手,参加全省的辩论赛,获得最佳辩手称号。”   “你,你,简直就是妖孽,太碾压宝宝强大的心脏了。”   “哈哈,你与冬阳不也是同学中的佼佼者吗?”   “我?”高林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尖,嘿嘿直笑:“我啊,就算了吧。我成绩充其量只能算中上,但在学校好歹算得上校草。冬阳才是那个名列前茅的才子,不过,他比你收敛多了,可没有像你那样,这么能出风头。”   曾文芳两手一摊,想起自己在大学时,一直想压抑、想低调,无奈……   “唉”她轻轻一叹:“我也不喜欢出风头,都是被逼的,想不出风头也不行。”   这时,有个小姑娘端进一壶茶,给他们三人各倒了一杯,又低眉顺眼地出去了。   “来,先喝茶,再跟我们说说,为什么还有人会被逼出风头。”唐冬阳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自己也走过来坐在沙发上,举止优雅,很有绅士风度。   曾文芳眨了眨眼,问:“都不先看看我给你们带的礼物?”   高林举手道:“我知道有什么?大多是京都特产,还有两块石头,看着有点儿像玉石。”   曾文芳点头:“特产我就不介绍了,不过,这两块石头我却想说一说。之前我跟高林说过,我想与家里人在京都郊区开一家综合性的山庄。这两颗石头是我去山上考察时捡的,我觉得很漂亮,舍不得丢失,又知道你们俩喜欢收集这些,就千里迢迢地拿回来了。”   高林把那两颗拳头大小的石头从袋子里拿出来,递过其中一只给唐冬阳。唐冬阳见这石头洁白光滑,拿起在对着灯光细看,又似乎能隐约看到里面的碧绿,不由有些惊讶:“这会不会是翡翠原石?”   “我不知道,对这个东西我没有研究。”   曾文芳当时捡到石头时也疑惑,难道那座山还是一坐藏着玉石的宝山?   “我回渔港的时候拿给朋友看一看,有消息再告诉你。对了,你有那座山的勾勒图吗?你到底想怎么建?你给我说说,我看看,再给你建议。”   既然曾文芳已经知道他是飞扬,唐冬阳也便不再藏着掖着,直接问起山庄的事情。   曾文芳从桌子上其中一个袋子里拿出一个信封,里面是刚收到的沈泽铭为山庄设计的图纸。   她看过了,但是总觉得还不是自己需要的,但是,又不知道要怎么说出自己的想法。   唐冬阳抽出里面的图纸,认真地看了起来。   高林拆开一袋牛肉干,津津有味地吃起来,边吃还边道:“文芳,你说过要请我们吃饭的,就今晚吧!还去那家山庄,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那家山庄就是你自己开的。”   “是啊,但这只是一间只提供餐饮的山庄,其实,充其量也不过是一家餐厅罢了。与我想象中的山庄来比,可差太远了。”   “那你的意思是要建成像渔港那边的山庄一样,吃住休闲娱乐一体化?”   “嗯,并且我还想分成几个区域,能吸引不同年龄层次的人。”   “那就真的很大哦,你有没有这么大的资金?毕竟你刚刚建了两家工厂。”   “这些待会儿再跟你们细说。”   “切,你可许诺了太多事情待会儿说的。一是读书时出风头的事;二是山庄投资的事;还有上次你说的去京都的事。看来,哈哈,今天我们铁定要一起吃饭了,我看看时间哈。”   曾文芳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还会赖掉你这餐饭吗?” 第五百零九章 不是冬阳,而是飞扬   唐冬阳看离晚饭时间也差不多了,就让高林一起把文芳提来的东西拿到车上,曾文芳将两块石头放入袋子里,帮忙提着下。   等大家坐进车上,唐冬阳不由摇头轻叹:“你是不是把从京都带来的礼物全拿来了?”   曾文芳呵呵一笑,道:“你不知道我这次回来带了多少东西回来,商务车的后尾箱还有最后一排都放满了。”   唐冬阳问:“为什么会买那么多东西?”   曾文芳感叹一声:“唉,这事说来话长。”   高林挑眉:“文芳,你这次从京都回来之后,最喜欢说‘这事说来话长’这句话了。哼,你还当不当我们朋友了?今晚,就是再长的话,你也要跟我们说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好吧,等会儿,定然跟你们一一道来。”   “不,我不想等了,你现在就开始说,没说完到了山庄接着说。嗯,先说什么好呢?就先说你读书时出风头的事吧!”   曾文芳想起自己从读青山中学到读大学的事,如果写出来,都可以成为一部长篇小说了,不由莞尔:“好吧,太小的时候的事情我已经记不清了。就从上初中前的那个暑假说起吧,记得那时……”   曾文芳娓娓道来,除了略去自己重生一事,其他事情也没有经过再加工。唉,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这段时间她总是会想起小时候的事情。也许是如今所遇的事情有些儿不可思议,也许是如今这些日子过于美好,她需要回忆往事来证明:她真的是曾文芳,如假包换的曾文芳,已经重生回来的曾文芳。   曾文芳的声音本就好听,叙述时带了些忧伤,听得唐冬阳的心有些微微的疼。高林也放慢了车速,不时回头看一眼她,神情中带着同情与敬佩。   不过,车开得再慢,也不过将十五分钟的车程延长一些,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山庄的停车场上。而曾文芳的故事,也说到了中招考全县的第一名,县里的表彰大会在青山镇举行。   下了车,高林感慨道:“还真是被逼的出风头。”   曾文芳笑道:“所以我才说,我的个性其实还是算低调的。别人逼着我出风头,我也没办法呀。”   高林道:“嗯,你的故事很精彩,不过一个初中阶段就有这么多值得回忆的事。我初中的时候啊,好像除了看漂亮女孩,就找不出一件可以说的事了。”   “哈哈,就是看漂亮女孩,也能说出许多来。比如,看了这么多女孩,最漂亮的是哪一个呀;比如,这些女孩有没有特别难追的呀;比如,这些女孩有没有说你是‘色狼’啊。”   “噗嗤”一声,唐冬阳乐了,这么多年,身边的朋友都知道高林喜欢看美女,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打个这样的比方,更没有敢说高林算得上“色狼”的行为,文芳真是太毒舌了。   “文芳,你怎么这样啊!我那是欣赏美,你学文学的,难道没有学过《美学》吗?”   曾文芳满不在乎地道:“切,不过是拿欣赏美掩盖你色狼的本色罢了。”   唐冬阳听了,瘦削的脸上露出笑容,就连眼睛里也满是笑意。   高林像被炸了尾巴一样地跳起来:“文芳,难道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吗?”   曾文芳呵呵笑着反问:“那高大总裁以为你在我心里应该是怎么样的人呢?”   “高大俊美、仪表堂堂、能力超群、斯文可爱……”   “停、停、停,别再说下去了,你说得出,可是也要照顾一下我们的耳朵,看看我们听不听得下去吧?”   唐冬阳也不理他们在打嘴仗,顺着山庄的中路往上走,一个小姑娘急忙迎上前来,笑盈盈地问:“先生,请问几位?”   唐冬阳指了指后面的两人,示意小姑娘找他们。小姑娘这才发现曾文芳,急忙走过去:“老板,您来了。”   “我们就三位,你带我们去吧。”   “好,三位客人请。”   今天的晚饭宾主尽欢,曾文芳讲叙的带着传奇色彩的故事,让高林与唐冬阳听入了迷。唐冬阳注视着这位俏皮中又透着一股沉静的姑娘,心里百感交集。   就这样错过了吗?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吗?这辈子就只能远远地看着她幸福了吗?   即使不甘心,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呢?这姑娘本来就这么不容易,如果在她幸福的时候,他还拿感情的事去困扰她,应该太不讲道义吧?看来,陷入这段感情的漩涡里,只能靠自己的力量拔出来了。   没事,不是还有工作吗?不是还有自己最喜欢的设计吗?往后,他就把精力全放在里面,站在更高的舞台上,让她即使远在京都也能看到自己。   唐冬阳想到这里,对曾文芳道:“文芳,我想亲自去一趟京都,参与你这个山庄的设计。从你拿给我的设计稿来看,你们位大堂哥还是一名刚毕业的学生,设计稿中虽然浸透了你的理念,可是,还是少了一些东西。我想,如果能实地考察一番,或许能做得更好。”   曾文芳点头:“嗯嗯,如果你觉得有必要,我会安排你去看看。这次的投资有些大,又因为在京都这样的地方,我也想慎重一些,争取做到最好。”   唐冬阳脸上散发着耀眼的光芒:“设计完美是我们共同的追求,文芳,放心吧,我一定会设计出你真正需要的山庄来。”   曾文芳真诚地道谢:“冬阳,那我先谢谢你了。我大堂哥肯定特别盼望能见到你,他跟我说过你,说你是一个天才设计师,是他最喜欢的师兄,最崇拜的偶像。”   唐冬阳算了算时间,有些儿遗憾的地道:“算起来,你堂哥刚去留学那年,我还在那边读研究生,只不过以前不认识,没有机会交流罢了。”   曾文芳俏皮地眨眨眼:“那就请飞扬大设计师多多指导你的师弟啰!”   唐冬阳微微一笑:“指导说不上,不过,互相学习还是很必要的。再说,你这个不是学设计的都能给我那么多新的理念,何况你堂哥还是设计专业的呢!”   唐冬阳拿出设计稿,与曾文芳讨论起来。说实话,这份设计稿中有些元素很新,他想知道那是属于曾文芳的还是属于沈泽铭的。   高林有些被唐冬阳的状态吓到了,这些日子,他何曾见过唐冬阳这个散发着光芒的样子?难道文芳真的是治愈系的?也没见文芳安慰冬阳啊,还有,冬阳都知道文芳结婚了呀!   之前,他只说了文芳订婚了,冬阳的双眼就失了光彩,如今,文芳说了,说了她与陈文干已经领证结婚了咦。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冬阳反而精神起来了?   单细胞的高林自然不知道,其实,听了这么多与文芳有关的故事之后,在唐冬阳的心里,对曾文芳的感情更深更内敛了。如今,他只是希望能通过设计来掩饰自己的情况。在他心里,再也没有比设计出让文芳满意的作品这件事更能表达他对文芳的爱了。   回到家里,两个大男人竟然抢夺起曾文芳送的礼物来。   “冬阳,这东西有我的一份,你能不能全霸去呀。”   高林看着手里为数不多的零食,像被抢了食物的孩子。   唐冬阳把东西藏起来,然后道:“不是不给你吃,我放起来,是为了让我们能吃得更久一些。”   “你的意思是吃得更久一些,你就能看出文芳对你的意义更重一些?你这是怎么了?把对文芳的情转化到食物里去了?”   “唉,说了你也不懂!我是把失恋化为创作的动力了。以后,公司的事情你多管一管,我除了要设计文芳的山庄,还要参加一个国际性的比赛。”   “你上次不是说不参加吗?文芳也没说什么呀?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量?”   “怎么能不参加?你没看到文芳如今看我的神情,看的不是唐冬阳,而是飞扬设计师吗?所以,如今的我,也不是唐冬阳,而是飞扬,那个天才设计师。你懂不懂?”   “懂,又不懂。”高林先点头,又摇头。冬阳像说绕口令那样,他实在是听不懂啊。不过,好像又有些懂,是不是那个叫“唐冬阳”的没有入文芳的眼;可是那个叫“飞扬”的设计师很得文芳崇拜。这是不是意味着,冬阳以后要以“飞扬”设计师的身份与文芳交往了?   可是,冬阳与飞扬不是同一个人吗?唉,冬阳这话绕来绕去的,他真的有些儿不懂。还有,这事与文芳送的京都特产有什么关系啊!   高林看着手里仅剩的一包牛肉干,有些儿抓狂。 第五百零十章 一个是我孙媳妇   曾文芳见唐冬阳重新振作,高兴得很。又担心他的身体,第二天一大早就起来买好材料煲药膳。也幸亏她家里放着好些常用药材,只需要在市场上买个鸡,不然,真想煲,也找不到材料。   王娟英问她是不是有朋友生病了,曾文芳点头,告诉母亲,有一个对她与文峰都有很大帮助的朋友生病之后,身体虚弱,她想煲好药膳送过去。   王娟英平时不太管她的事,可是,如今,一心都放在陈文干这个女婿身上,不由多嘴几句:“芳儿,你这个朋友是男的还是女的?如果是男的,妈妈觉得你还是要注意事项一下距离,免得生出不必要的误会。”   曾文芳不由一怔,她没想到母亲竟然会跟她说这个。唉,真不知道陈文干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不过,也许是因为自己如今已婚的身份,母亲担心又生出什么流言蜚语来。   “妈,我朋友知道我已经结婚了,不会误会的。再说,妈妈提醒得好,我会更加注意的。”   “好,你知道就好。干儿是个好孩子,妈妈希望你们好好的,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又生风波。”   “我知道了,妈,我们一定会好好的。”   山庄的事父母只知道一些,具体股份分配与资金投入这块,她还没有跟父母说。她想,不管股份怎么分配,沈家认回了他们,那她就有义务为沈家人出分力。   听说,如今沈家是战兰,也就是大伯母在管沈家的产业。但是,一直以来,这些产业都没有多少增长。   堂妹美琪说过,“我妈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这样的形势,她还以为她能守住产业就很不错了。其实,如今,哪个企业不是发展得如火如荼?   沈家的其他产业,她不想沾染,因为怕大伯母多心,觉得自己会夺了她的权,霸占沈家的产业。那要让沈家在京都立于不败之地,就得重新开拓新的产业链。   文峰来了京都,可以让他继续进攻房地产业。在未来甚至更长的时间里,饮食、旅游、休闲一样会成为热门行业。那她就把山庄开好,让它成为沈家其中的一个家族企业好了。   当然,她的芳华家具、菁华服饰也可以在京都开设分公司或分厂。不过,这只是她们这个小家的产业,不可能成为沈家这个大家的。   还有,大伯父是研究生化药品的科学家,如果能让大伯父研究出一些新药,以后建一家医药公司,应该也会很有前途。   沈家人哪里知道,他们只是对曾文芳表示出善意,曾文芳就已经想着怎么回报他们。   有些人,就是这样,别人给她一滴水,她就想着怎么回报一桶水。   陈文干回到京都之后,提了一些两家准备好的礼物去了一趟沈家。礼物并不贵重,但却是曾国生夫妻与他家父母精心准备的。   “人逢喜事精神爽”,沈伟明收了礼物,心里畅快,这段时间又每天坚持喝药膳,身体竟然硬朗了不少。   这天,战老爷子、钟老爷子来沈园做客,见沈伟明脸色红润,说话走路都非常有精神,不由很是惊讶。   战辉雷想起上次曾文芳来京都的事,不由无比羡慕地道:“你这老头子,真有福气啊!没想到,文芳竟然真的是你的亲孙女。唉,为什么我没有流落在外的儿子?如果也有给我生一个这么聪慧懂事的大孙女就好了!”   钟家老爷子道:“最重要的还是孙女婿,一个‘神豹’被他家占去了也罢了,如今‘神豹第二’也落入他家了。唉,想想就不甘心啊。我家钟雨也喜欢陈文干那小子呀,怎么就不争气点,把他弄成我们家孙女婿呢!”   沈老爷子洋洋得意道:“你们不甘心也没办法啊,谁让我有两个这么好的孙女呢!”   战辉雷听了,想起文雪,不由朗声大笑:“老沈啊,你不只是有两个好孙女,你还有一个好孙女!”   沈伟明点头:“你说的是小琬吗?不错,她也也懂事,以后肯定也会有出息。”   战辉雷摇头:“这个还太小,看不出好还是坏。我说的是你还没有见过面的文雪丫头,她也是一个活泼可爱、孝顺懂事的孩子。”   沈伟明想起照片中那个漂亮可爱的姑娘,轻叹一声,道:“我只看过她的照片,长得跟她奶奶年轻时候一模一样。你比我幸运,那么多年前就见过我两个孙女了。”   “是啊,说来也是缘分。你家也就这么四个孙女,其中三个都与我家扯上了关系:一个是我的外孙女,一个是我的恩人,一个是我孙媳妇。”   沈伟明不是所以,想了半晌,还是不明白这老头说的是什么意思。抬头有些惊讶地看着他,问:“你家有这么小的孙子吗?你不就只有战友一个孙子,其余的都是孙女吗?”   “是啊,我就只有一个宝贝孙子。可是,就是这个宝贝孙子也被你家孙女儿俘获了。”   “战友?难道他是恋童癖?这可不行,我家才不要这样的孙女婿呢。”   “你这老头在想什么呢?我是说文雪,不是小琬。听清楚了吗?我家战友要娶你家三小姐。”   “文雪?她还在南方呀,怎么可能会跟战友扯上关系?”   沈伟明一脸迷茫,钟老爷子见了,不由羡慕又嫉妒:“唉,怎么就能养出这么好的孙女来呢!”   战老爷子没好气地道:“你家说什么男儿要穷养,女儿要富养。我却觉得不论男女,儿孙都要穷养。你看看你培养出来的女儿,那娇生惯养、蛮不讲理的个性,我都看不惯。如今,钟雨的性格也跟她姑差不多。陈文干能看上这样的姑娘才怪呢。”   “唉,是我当时想岔了。上次,阿力也跟我说了这个问题,说他如果生了女儿,一定不能让我们养歪。”   战老爷子长叹一声,道:“不只是你,我家也差不多。战兰这个女儿,其实脾气也没有多好。还幸亏沈珲脾气好,让着她。如今,战亮的两个孩子,因为她们母亲的影响,也变得越来越不像话。幸亏两个大孙女一直跟着她们爸妈,性子养得还不错。不然,我哪有资格说你呀。”   沈伟明想起自己最疼爱的女儿沈琴,更是心酸不已:“唉,人无完人,我们这辈人啊,自己一直过穷日子,总希望能给孩子最好的。像沈琴,不也是这样吗?不学无术,只会逛街、花钱、打牌,哪是过日子的人。”   如今,说起沈琴,沈伟明已经能以平常心去面对了。说起来,沈家给沈琴的,无论是爱还是财物,都够对得起她了。这段时间,他还约了沈琴在外面吃过饭,不过,沈琴只一味地哭诉,说自己如今日子有多不好过,说沈家人心狠。   可是,想起亲生儿子在南方过的那种日子,两相对比,沈琴不是应该觉得庆幸吗?   他问沈琴:“听文芳说,曾老太太身体不太好,你会回去看她吗?”   “爸,我回去看她干什么?她不过是一个农村的穷老太婆,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才不会去看她呢,爸,即使您不认我,我也不会去认这个可恶的女人。”   “琴儿啊,当初她也是为了你能过上好日子,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如果说恨,那应该是我们沈家人才会恨她。而你,怎么说也是她的亲生女儿,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回去看看她。”   “爸,我不会去看她的,我与她没有关系。你也让文芳他们不要告诉她我的事情。我这一辈子,都不会见她的。”   沈琴的话,让沈伟明原本还对她存着的一点情也冷了下来。他把自己代入那个老太太的位置,越想越不是滋味,觉得沈琴真是一个没有一点人情味,有钱才是爸的淡漠之人。   如果,把沈琴换成文芳,即便长在沈家,若得知亲生父母远在偏僻农村,母亲竟然还为了她做出昧良心的事来。应该也会心疼那个一辈子都过着忐忑不安的母亲的吧?   唉,正如两位弟弟所说,“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说的就是沈琴吧?沈家家风向来严谨,孩子们个个善良懂事,有正义、有道义,可是,为什么沈琴在沈家生活了这么长时间,却没有受一点点的熏陶呢。 第五百一十一章 钟家爷孙的郁闷   沈伟明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想起刚才战老爷子的话,不由追问道:“老战,你刚才是说文雪和战友在处对象?”   战老爷子抚着花白胡子,得意洋洋地道:“是啊,你家这些可爱的孙女,我终于能抢一个来了。”   钟老爷子又叹了一口气:“唉,我家阿力在南方也呆了几年,按理说,他才是近水楼台的那个呀,怎么竟然让战友那小子先得了月呢?”   战老爷子摇头:“他们的缘分在四年前就定下了,你们不知道,那年,我陪着这些孩子去西华寺。结果名扬那个老和尚竟然说,雪儿的姻缘在北方。当时他还说,在五个姑娘中,只有两个是南方姑娘。那个时候,我怎么算也算不出哪两个才是南方姑娘。”   钟老爷子好奇:“五个姑娘中,是哪几个呀?”   沈老爷子也伸长脖子等待答案。   战老爷子掰着手指头算:“美琪、汪媛媛,就是陈文干那个表妹。还有就是文芳、文雪,还有一个文芳小姨的孩子,叫小昕。当时陈文干不是正要和汪家认亲吗?如果汪媛媛算是南方人,那不是只有美琪一个才算得上是北方人吗?   可是,名扬分明说,在这五个人中只有两个是南方人。反正那个时候,我是怎么算都算不出来。   后来,听阿友说阿琅那小子去南方寻亲,美琪又说文雪长得与她奶奶年轻时候一模一样。我就寻思,难道文雪是你们沈家哪个子女在外留的种?可是,也不像啊?因为战友说文芳与雪儿是如假包换的亲姐妹。谁知道,转来转去,竟然是你家二儿子被人调了包。   如此一来,名扬和尚所说的就好理解了。五个人中,只有汪媛媛与小昕是南方姑娘,其他三个,都是我们北方闺女,并且都是你老沈的亲孙女啊。”   沈伟明一时听呆了,他从来不知道竟然还有这回事。怪不得老战这家伙听到沈琴不是他的亲生女儿的消息后,还打电话来恭喜他。那时,除了他之外,一家人都很快接受了文芳是沈家人这事。   只有他,仍旧被与沈琴的父女亲情所迷惑。对文芳时冷时热,弄得自家亲孙女几次差点儿出事。幸亏后来没出什么大事,不然,以后他怎么有脸去见老伴?   钟老爷子笑道:“这事,我听钟力说过,不过,他当时也只是当趣事来说,我们也都没放在心上。没想到名扬老和尚还真有两下子,竟然连这样的事情也测算得出来。”   沈伟明是个唯物主义者,可是,也不由被发生在自家身上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惊住了。唉,不管那老和尚有没有本事,都比自己耳聪目明,不像自己,真是个老糊涂了。   不过,刚才不是还在说文雪与战友的事吗?又差点儿被老战那家伙忽悠了。他轻咳一声,道:“我说老战,你说的文雪与战友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战老爷子也回过神来,哈哈大笑道:“就是文芳带着两个妹妹来京都那次,战友就看上文雪了。不过,因为文雪年纪小,他一直不肯说。   你也知道,我们一家都在催他结婚,还给他介绍了不少姑娘。他没办法,才说出了事情真相,说喜欢上了文雪,一直在等她长大呢。文雪今年也有21岁了,明年来京都,他们俩的婚事也要提上议事日程了。”   沈伟明听他这么说,顿时炸毛了:“不行,文雪才21岁,肯定不会这么早结婚。我们家人还商量着让她多读几年书呢。哼,你这老狐狸,想得倒美!我这刚刚认回的孙女,我都还没有见着呢,你们战家就掂记上了。   战老爷子摇头苦笑:“我孙子今年都27岁了,明年28岁,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就他一个男丁,你就忍心我们两个老人一直盼?”   “我家泽铭也没有结婚,你急什么呢?”   “泽铭他还是我外孙呢,我也想他早点结婚。不过,他好像比战友小了一岁,反正也都老大不小了,我们都上上心,让他尽快找一个回来。”   “你这么着急,文雪同意吗?”   “战友说文雪单纯可爱,肯定会听他的话。还有,我家孙子说了,他已经下过聘礼了,文雪都收了。当然,这聘礼的事我们做长辈的还要再下一次。但从这事可以看出,他们俩的婚事已是板上钉钉了。”   沈伟明郁闷了,他不知道还有这么回事。他想:等会儿他一定要打个电话问问大孙女,怎么他还没点头呢,又要把一个孙女嫁出去。   今晚,钟老爷子也郁闷。他能说自己特别、特别后悔陪战老头来这一趟吗?   他们分明是在向他显摆的嘛。两家都有喜事,就他家孙子,还像一个愣头青一样,根本就没开窍,更别说处对象了。不行,今晚回去一定得逮到他劝说一通。不然,明年,他们个个抱曾孙或者曾外孙,他去哪里找个孩子来抱抱?   如果钟力知道爷爷去了一趟沈园,就回来逼婚,他肯定不会在得知两位老人要去找沈老爷子后,就真心实意地把他们送过去的,然后,又乐呵呵地接回来。   不过,钟老爷子是怎么说的来着?“你以为你不送我们过去,我们就去不了了?战友巴不得我们多一点过去、多给他美言几句,好让他早点抱得美人归呢。他们说,文雪长得像她奶奶,那不是比她姐姐文芳长得还漂亮吗?   你不知道,当年,她奶奶可是京都四大美人之一。这么漂亮的姑娘,你在南方那么多年抢不到,还让一直呆在京都的战友抢走了。你说你,可真丢我们钟家的脸,也太没用了。”   钟力被骂得狗血喷头,心里也郁闷得要死。要知道,他也只在京都见过文雪两面而已。他确实是在南方读了二年半书,可是,那个时候,文雪再漂亮,也不过才十三四岁吧?唉,爷爷羡慕沈爷爷、战爷爷,干嘛拿他出气呀!   钟力觉得自己是躺着也中枪的那种体质,找战友、陈文干出来喝酒,直骂他们不够义气。说你们一个两个去南方找女朋友,为什么都不先跟他通通气?如果早点说,他说什么也要从南方抢一个女朋友回来。   战友同情地瞅了他一眼,想起小昕那丫头,问:“我说钟力,当年跟文芳一起来京都的,好像还有一个小丫头吧?就是小昕,文芳小姨的女儿。我记得她长得也很漂亮,年纪不大,可是,长得比文芳还高。”   “小昕?”陈文干凑到战友耳边,轻声道,“战友,你可别乱点鸳鸯谱啊,那女孩子,好像是文峰那家伙心里的人。到时候,如果真被钟力抢走了,看文峰不找你拼命。”   “啊,不可能吧?不是说小昕是文芳小姨的女儿吗?她与文峰可是有血缘关系的亲戚。”   “小昕是文芳的好朋友的小姨的女儿,不是她文芳自己的亲小姨的女儿。哪来的血缘关系?”   “不是吧?小昕长得这么漂亮,我还以为真的是文芳小姨的女儿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当年,我们班的班花,是文芳的好朋友刘小玲,就是小昕的表姐。文芳读初中的时候,干干瘪瘪、黄黄瘦瘦的,除了成绩好,外貌其实很不起眼。”   “啊,看不出啊!如今文芳多漂亮啊。文干,我不知道小昕的事。你可不要把这事跟大舅子说啊。”战友惊讶过后,急忙求饶。   陈文干乐了:“那是你大舅子,是我小舅子。哈哈……”   钟力见自己把烦恼事说开了,那个家伙还那么开心快乐,生气了:“你们还是不是朋友?不行,我要喝酒,不醉不归,不醉不是朋友。”   陈文干挑眉看了他一眼,还是很有同情心地闭了嘴。这个可是他最好的朋友,没有之一。战友嘛,以后就是妹夫了,不能算朋友了。   轻咳一声,才道:“我不是笑你,是笑战友。因为他的大舅子是我小舅子。每每想到以后他要叫我姐夫,我就开心。”   钟力想起这事,心情也开朗了一些,就喷起战友来:“战友,不如你先叫一声姐夫听听?我觉得肯定好听。”   战友摇头晃脑:“阿力,如果你敢去笑你成表哥,我就算你勇敢。要喊姐夫,也是成哥先喊。你们等着啊,我还没有成亲呢,等成了亲,立刻改口。”   说起这些事,连钟力都忘了自己的烦心事,你调侃我,我调侃你,聊得开开心心了。 第五百一十二章 战亮的烦恼   当然,除了陈文干春风得意,其他两人其实都各有各的烦心事。钟力烦家里人一直催他结婚的事,战友烦他小叔的事。   战亮因为有战友之前拜托陈学胜帮忙取证,在获得了两个孩子的扶养权的情况下,终于恢复了自由身。可是,随之而来的,就是两个孩子的教育问题。   战老爷子夫妻年岁大了,没有那么多精力管孩子。战友的父母工作忙,想管也有心无力。最麻烦的是,孩子一直在寄宿学校读书,孩子的母亲白美丽又时不时地去接,对孩子说一些战家的坏话。两个孩子回到家里,竟然敌视起他们这些大人来。弄得家中长辈又气恼又心疼。   战亮只好又一次递交了请调报告,如果上面批了,估计被调过去的负责那边的特种部队的最佳人选就是程成了。   战亮觉得很对不起外甥女,外甥女刚刚结婚,他这个舅舅却要棒打鸳鸯,他怎么能不愧疚呢。不过,他再不回来,他两个女儿就真要被前妻白美丽与她的姘头孙艺折腾成问题少年了。   孙艺是个偏执狂,他早就知道。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白美丽竟然也跟孙艺同流合污。对他怎么样,他不在意。如今,他们却把矛头对准了他家女儿,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战亮知道战友的女朋友是个幼儿园教师,便游说战友,想让他尽快把文雪调到京都。说把孩子交给文雪来教,他才能放心。   战友很想帮小叔一把,可是,他又很为难:“小叔,雪儿是幼儿园教师不假。可是,娉娉、婷婷已经读小学了,即使雪儿来了京都,也教不了她们呀。”   战亮道:“不一定要成为她们的老师,如果文雪来了京都,依着她那活泼可爱的性格,必然能讨孩子的喜欢。比如帮她们排练节目,比如教她们做作业。特别是在做人这方面,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两个孩子最缺的就是这方面的教育。”   战友想了想,道:“小叔,明年春天,文芳一家人都会来京都。不如你去劝劝沈琅叔叔,干脆春节过后,就让他们一家人迁过来。可以用春节后调动工作更方便之类的借口。   还有,我们也帮帮他们,妥善安排好文芳与文雪的工作。文峰读大四,明年上半年正好来京都实习,以后也在京都发展。   还有,陈文干正在找人帮忙装修槐树胡同的房子。我觉得那里离我们家还是远了些,我在陈文干住的那个小区有一套房子,当时是跟陈文干一起买的,跟他的房子在同一栋,他在16楼,我的是17楼。   不如,我与文芳他们商量一下,干脆让文芳一家人住在那里。这样,大家照顾起来也方便,离我们这里也不远。关键是那里离娉娉、婷婷的学校近,到时候,我们让雪儿帮忙接人也方便。”   战亮听了大喜,拍了拍侄子的肩膀,道:“还是侄子想得周到,我现在就去找沈琅商量。你也跟文雪或文芳说说这事,说得有诚意一些。还有,文雪读书的事交给我,京都师范院校分管招生的是我同学,我跟她打打招呼,让她辅导辅导文雪,文雪原本就聪慧,肯定一点就通。   明年上半年,让文雪干脆不要上班了,边复习边辅导娉娉、婷婷,我给她算补课费。”   战友摇头苦笑:“小叔,你以为谁都像小婶那么在乎钱啊。雪儿自己也是个小富婆,存了许多钱,还问我创业需不需要钱呢。   前年,她把积攒的钱全寄给了我,我把它们投到腾飞通讯里去了。所以,这次从凌雨晨那里买回的股份,我正好转给了雪儿。   如果我们家人提出让她帮忙,她绝对不会要你给的补课费,甚至还要补贴生活费给两个孩子呢。”   “生活费?怎么可能要她补贴生活费?”   “孩子被雪儿接回了她家,难免要经常在她家吃晚饭。难道你以为她会要我们给生活费?”   “这怎么好?唉,阿友,小叔也是急病乱投医了。即使我回了京都部队工作,也不可能兼顾孩子的学习与生活。只能在白美丽与孙艺使坏的时候起点作用。”   “小叔不想再结婚了吗?”   “唉,结一次婚就怕了。如今我只求能把两个孩子教好,不要让她们学坏。”   战亮想起这些,就觉得头痛,谁说只有女人嫁错郎才是一辈子的事呢?男人娶错妻子,同样也是一辈子的事!战友啊,你小叔我,不就是这样吗?   其实,战友又何尝知道小叔的为难?   白美丽没有得到明友集团的股份,自然是不服气的。可是,战亮的手里有她与孙艺鬼混的照片,这是她始料未及的。她万万没有想到,为了跟她争孩子的抚养权,这个男人竟然派人跟踪她,还拍下了她跟孙艺在酒店开房的照片。   当然,她不知道,这一切并不是战亮指使的,而是战友未雨绸缪,又有占了天时地利,才拿到了这些证据。   白美丽自然是恨战家的,并且恨得牙痒痒,可是,她又无计可施。没有如白家父母、兄嫂所愿拿到股份与钱。这些亲人对白美丽冷嘲热讽,她也受不了,只好住到了战亮留给她的那套三居室小户型里。   幸亏,孙艺对她还是那样热情,不但给她换了一部几十万的宝马,还给了她一张银行卡。也正因为如此,白美丽对孙艺说的,“要经常接孩子过来住,虽然抚养权在战亮那边,可是,毕竟你是她们的母亲,你有权利也有义务陪伴孩子。”   对孙艺的话,白美丽深以为然。因此,她经常在战家人去接孩子之前,就先接走了孩子。战老爷子打电话给她,她就让两个孩子接电话。通常,战老爷子听到孩子说这个周末要与妈妈吃饭、住,也别无办法。   可是,白美丽却没有意识到,孙艺其实是别有所图,他一边怂恿她把孩子带回家,一边又专门挑周末的时候来她家,自称是她的男朋友,让孩子们喊叔叔,还买了不少礼物给两个孩子。四个人相处看起来很融洽,在外人眼里,就是完美和谐的一家四口。   孙艺本就居心不良,又有家室,这样畸形的关系又能保持多久呢?最后,受伤最大的终归是两个孩子。   战友因为小叔的事情很郁闷,特别当看到两个孩子被白美丽教得越发不像话的时候,很有把这个昔日的小婶胖揍一顿的冲动。   他忍不住把这事跟陈文干说了,也提了小叔的那个建议。陈文干沉吟良久,他自然希望文芳能早点来京都。可是,他也想文芳在东湖与母亲多相处一段时间,让她们感情更深一些,也好替他安慰安慰母亲。   另外,岳父岳母的学习也不知道进行到哪个层次了。他也希望岳父岳母能多学点东西再过来。儿女自然不会嫌弃父母,可是,来了京都,还要面对其他的亲朋好友。即使人家未必会嫌弃,可是,如果人家总是用一种同情怜悯的目光看着他们,也会让人难受。   陈文干把这些事情与战友摊开来说,战友才知道文芳的顾虑。是啊,人是群居动物,来到京都,总免不了要接触其他亲朋好友。   曾国生夫妻,在他与陈文干看来,是一对敦厚善良、通情达理的父母。可是,在别人看来呢?是不是就成了农村来的土包子,被人换在农村生活了几十年的可怜虫?   陈文干见战友实在为难,提议道:“不如这样吧?明年文雪与文峰先来京都,他们兄妹俩也互相有个照应。你就说帮文雪找到了辅导老师,来京都补习,为明年的成人高考做准备。”   战友惊讶:“难道你不想文芳早点来京都陪你?”   “想啊!可是,我希望在她做好一切准备的情况下再来。有句诗句你没有听过吗?”   “什么诗句?”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我知道这句诗,不然,也不会等雪儿这么长时间。唉,有时想想,一年难得见雪儿一面,我也曾经动摇过。可是,每当这个时候,雪儿的身影一直在脑海里晃。   我发现,其实,雪儿已经成为我身体与思想的一部分。因为心里有了她,即使京都排名第一的美女站在我面前,我也总能找到她的缺点。在我心里,雪儿才是世界上最完美无缺的女人。”   “哼,知道你痴情,我才帮你想办法。再说,战亮叔叔的工作性质特殊,我们能帮的就多帮他一把。就当是为了战亮叔叔,我也助纣为虐一回吧?”   战友被他这个词惊住了:“这怎么是助纣为虐?”   “哈哈,感觉有点儿。”   战友回过神来想想,除了为了小叔,其实,他也有私心,他也希望那个可爱的傻丫头能离他近一点,更近一点,近得能让他每天都看到。 第五百一十三章 任重而道远   战友他们在打什么主意,曾家这边倒是不知道。只是曾文峰,听姐姐与姐夫说了战友与妹妹的事情后,心里有些郁闷。   将来的妹夫比自己还要大,这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战家的家世比起沈家还要显赫得多。   战家老爷子虽然退下来了,但余威还在,战明兄弟在军政界的影响也不小。还有战友的母亲林淑君,是全国企业排名第一的明友集团的董事长。而林淑君只有一个儿子,就是战友。   曾文峰并没有因为战家的显赫沾沾自喜,而是觉得肩上的担子更重了。姐姐妹妹都嫁得好,他自然开心,可是,他是父母唯一的儿子,姐姐与妹妹唯一的兄弟。父母以后会老,并且因为读书少、见识窄,难以为姐姐妹妹遮风挡雨。以后,父母、姐姐妹妹能依靠的只有他。   他知道,娘家的家世,决定了女子在婆家的地位。姐姐那么能干,如今嫁到陈家,有陈文干在,他不担心。他担心的是妹妹,如果妹妹只是嫁到普通人家做媳妇,他与姐姐自然能罩着她。可是,如今,妹妹是要嫁入战家,他与姐姐还能罩得住吗?   看来,要成为妹妹的靠山,要让妹妹不会在战家被人看不起,还得靠他自己。这段时间,这种想法在他的脑海里渐渐扎了根,让他一刻也闲不下来。   他觉得要争取更多的时间学习,他想要尽快做出一番成绩来。他与朋友成立的物流公司渐有起色,但他还是觉得不满意,他觉得公司发展太慢,是因为自己能力不够、用心不够。   因此,这段时间又重新做了一个策划案,他要把这家如今只做南方物流的公司变成横跨南北的大型物流公司。不过,他累积的资金暂时不够,还在考虑多找一个合伙人好呢,还是找人投资好呢?又或者向银行抵押贷款好呢?   曾文峰想,他还是先做好策划案,与姐姐商量之后再说。姐姐曾经说过,未来20年,房地产与物流业都是热门行业。可是,京都的形势如何,他还不清楚,未来往哪个方向发展,还是要先去京都考察之后才能决定。   “文峰,外面有人找?”   周末,同学们都去约会了,只有曾文峰一个人留在宿舍里。以前,每到周末,他不是去渔港、荔园,就是回东湖,难得留在学校。宿管阿姨来喊他的时候,他正在宿舍里用电脑写策划案呢。   “阿姨,谁找我?”   宿管阿姨很喜欢这个开朗的男生,在电话里开着玩笑:“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孩子,我没问她叫什么。你还是快下来吧?周末了,还不跟女孩子约会去?”   曾文峰没办法,只好保存好文案,关了电脑。想着不会出校外,他看了看身上穿着的蓝色运动休闲服,觉得还好,便只换了一双运动鞋,锁了宿舍门,就蹬蹬地下楼了。   经过宿舍保安亭,宿管阿姨指了指外面,还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曾文峰无奈,唉,他正事还忙不完呢,哪有心思谈恋爱啊。   谈恋爱?听到这个词,他就会想起曹昕小姑娘。自从那次见到她与另一位帅气男生亲亲热热、打打闹闹之后,他就没有再去找过她。之前,心里生起的那些旖旎想法,他也压抑着,没敢表白。   曹昕今年考上了南方外语师范学院,不过学校离他的学校远,而他又一直忙,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找她或陪她。没想到,终于抽出时间去找她的时候,他却发现曹昕与一位帅气的大男孩手拉着手走在校道上。   那一刻,他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快凝固了,他怔怔地望着那对犹如金童玉女般的年轻人,有说有笑地往前走,他没有追过去,也没有喊曹昕。那一刻,他心里一阵阵地抽痛,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身体里流失了。   那一刻,他知道,自己守护了这么多年的小女孩,已经有了她想要的男生。只可惜,那个男生不是他。   没有怨天尤人,没有时间悲伤,他只能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学习与事业上。期间,他也接过几次曹昕打来的电话,不过,他没有问曹昕是不是恋爱了。只是听着那边小姑娘开心地说着学校里趣事,听着小姑娘抱怨他不去看她。   “小昕,峰哥哥要毕业了,既要准备毕业论文,又要准备明年去京都实习。要做的事情很多,所以,峰哥哥不能经常陪你,你要好好的,做一个快乐的小鸟。缺什么你告诉峰哥哥,峰哥哥寄给你。”   曹昕没有听出曾文峰语气里的忧伤,或者,是曾文峰掩饰得太好。她依旧像一个快乐的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地答应着,让他注意休息,让他给她寄一些需要的小玩意。   因为,她那间学校离市区远,出来买东西很不方便,学校几间小店的东西质量又让人不敢恭维。所以,她需要什么东西的时候,经常让曾文峰帮她买了托过去,而曾文峰对这样的事,从来没有挡手。   “文峰,你下来了。”宿舍外面的校道上,一位高挑漂亮的女孩朝曾文峰打招呼,把曾文峰从回忆中唤了回来。   曾文峰看过去,微微有些惊讶:“林窈?”   这是他班上的林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里的窈。而这个姑姑的身材确实能用“窈窕”来形容,不,他宿舍里的同学,说这叫“性感妖娆”。   林窈的身高至少有1.65米,穿着高跟鞋,看起来也比他矮不了多少。再加上长得前凸后翘、玲珑有致。是个有血性的男儿看了都会忍不住遐想连篇。   当然,林窈可不单单有好身材,还有时下年轻人最喜欢的“柳叶眉、杏眼、瓜子脸”。漂亮的脸蛋、完美的身材,让林窈成为了商学院最美的一道风景线。是他们班公认的班花,系里公认的系花。   林窈性格高傲,轻易不跟男生约会,更别说与男生一起去外面吃饭了。平时会与两个要好的女同学玩在一起,而男生们想约她,也必须一次约三,她才肯应下。   但是,男生们都以能约到林窈为荣,即使不能单独约林窈,即使一次性要约三个女孩,他们也乐意得很。可以说,班上的男生除了曾文峰,就连家境最贫穷的那个,都约过林窈与她两位好友外出吃饭。   林窈一直在等,等曾文峰约。可是,从大一等到大四,明年实习过后,大家就要各奔东西了,愣是没有等到曾文峰哪怕是约她在操场上散散步,更别说外出吃饭了。   林窈很郁闷,她想找一个志同道合的男朋友。她家有车有房,如果放在一些偏僻的县城,那也算富有了。可是,她家偏偏从东湖搬到了渔港,在这个百万、千万富翁随手一抓,就能抓到一大把的地方,她在别人的眼里,却是实打实的穷人。   林窈很漂亮,却并不是一个感性、单纯的姑娘,相反,她很有心机,很有想法,是一个理性的姑娘。她成绩好,当然不愿意凭借美貌成为依靠男人生活的花瓶。   她也不愿意在渔港找一个有钱而华而不实的花花公子,她觉得,即使她嫁入了这样的豪门世家,也会因为娘家没有势力而被婆家看不起。   既然如此,何不凭借自己的美貌与才华,找到一个家境不错、有能力有才华的青年才俊呢?林窈想得很好,来南方商学院读书的男生,很多都是想自己创业的才俊,在这里,总能找到一个她喜欢的完美男人。   也因此,她跟父母商量好,准许她自己找对象,不轻易干涉她的婚事。   经过多方考察,最后,林窈把目光盯在了曾文峰身上。曾文峰长得俊,又聪明有才华。前段时间,她打听到曾文峰的家境其实很不错,还有一个在东湖市政府上班的姐姐。老家建有一栋三层的房子,县城有一套房子,东湖市区也有一套房子。   关键,曾文峰还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姐姐与妹妹都有工作,以后都会嫁人,那么,这些房产,以后都是文峰一个人的。   曾文峰已经跟班上的一个同学合作开了一家物流公司。她打听过了,这家物流公司还发展得不错。   林窈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曾文峰最合适做丈夫。她觉得,自己这么漂亮,家庭环境也好,曾文峰能娶到她,也算赚了。   林窈是一个想好了就行动的女孩,她觉得自己如果再不主动出击,这个优秀俊美的男生就与自己彻底无缘了。   这段时间,她打听到曾文峰很少外出,周末的时候经常留在宿舍里,终于下定决心来找曾文峰。 第五百一十四章 不能招惹的四类女人   “林窈同学找我有事吗?”   曾文峰是个男人,见到林窈俏生生地站在那里,自然也是开心的。   再说,这姑娘看着他满心欢喜的样子,也让他心里有了微微的得意。这个年纪的男生都有这个通病,曾文峰也是一个不满23岁的男生。   只是,曾文峰心里并没有觉得林窈有多美,或许因为曾文峰心里有了曹昕的缘故,也或许从小在美人堆里长大。(母亲、姐姐、妹妹,还有小昕哪个不是美人?),曾文峰对林窈的美并没有过多的惊艳。   他与林窈自然也有交集,一个是学习委员,一个是班上的文娱委员,哪会没有接触? 可是,所有的交集,都仅限于工作,就连学习方面,他们也没有哪怕一点点的交流。   许多男生经常用借笔记为借口接近林窈,可是,曾文峰自己的笔记就记得比林窈的笔记还要详细、清晰,根本没必要去借林窈的笔记。有时,见宿舍的同学一个接一个地去找林窈借笔记,他还把自己的笔记拿给舍友,当然,被集体鄙视了。   这会儿,林窈来找他,他还以为是因为班上工作的事情呢,便等着林窈开口。   林窈咬了咬嘴唇,有些儿难为情。从小到大,她还没有主动约过一个男生呢!什么时候不是男生们追着她跑?她怎么就喜欢上了这么一个愣头青呢?   “文峰,明年我们就要实习了,我想跟你聊聊实习与分配工作的事情。”   “行,我们在校园里走走吧?”   哦,原来是私事,不过,这段时间,大家都在聊在这个话题。他们聊聊,也没什么。曾文峰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人家美女开口,他自然应下了。   林窈有些失望,早听说曾文峰家境不错,这个年代,普通同不就约在学校里走走,有些别的意思的男女,一般会约去看电影或者去外面小食馆吃饭。她以为自己主动,曾文峰会顺口约她去外面逛一逛,顺便吃餐饭,结果却只是在校园里走走。   曾文峰双手随意地插在裤兜上,与林窈并排往前走。宿舍这边的校道往前是学校的后山,那里有一个花园,平时,大家都喜欢去那里走一走。   曾文峰想起她找自己的目的,不由侧头问:“林窈同学想在哪里实习?是留在省城呢,还是去别的地方?”   连续两个问题,让林窈心里的郁闷散去。曾文峰这是在关心自己吧?他肯定也是喜欢自己的吧?   她有些兴奋地道:“文峰,实习的事情小,重要的是以后的工作。我想知道,你毕业之后会服从安排吗?”   “安排?什么安排?”   “工作安排呀?我们都是公费生,国家包分配的,一般都会分回到户籍所在地。如果你不想回你们家乡,我可以帮你。”   “你帮我?”曾文峰有些诧异地看着身边这个漂亮的姑娘。   “嗯,我的户籍所在地是渔港。如今,大家都往渔港挤,而渔港的发展确实也很快。我爸,我爸在渔港有点关系,如果……”   林窈说话有些儿磕磕巴巴,但是,曾文峰还是听明白了这位女生的意思。   “唉!”曾文峰心里真有些儿不好意思,大学将近四年,他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学习与创业上,除了曹昕,没有给过任何女生机会,因此,也没有哪一次能让女生把话说得那么明白。   姐姐告诫过他,让他千万不要玩弄感情。好强虚荣的女孩子不要招惹;性感妖娆的女孩子不要招惹;过于自负的女孩子不要招惹;最重要的是,不是自己喜欢的不要招惹。   当时,他还笑姐姐:“姐,按理来说,优秀漂亮的女孩子大多好强自负,可是,你都不让我招惹,是不是舍不得我找女朋友呀?”   “以后,你会知道的。做我们家的主妇,要么就选择单纯可爱的,有我们姐弟三个罩着,让好无忧无虑地生活、生子;要么就是端庄能干的,能与你并肩,创出一番事业来。   我不希望你找一个心思深沉、高傲自负的。这样的人喜欢使心计或使小性子,爸妈没什么文化,与这样的人合不来。如果你娶的媳妇对爸妈不好,那我就把爸妈带在身边。   在我心里,虽然把你当成了曾家的家主,可是,如果你们对爸妈不好,你是家主又如何?即使把所有的家业给了你,我也有本事再创出一番家业来。”   曾文峰知道姐姐是认真的,在姐姐的心里,父母、他、雪儿都是最重要的。他们一家人那么和谐,那么相亲相爱,如果他娶了一个不省心的媳妇,那姐姐真的做得出把父母带走的事情。   “姐,你放心吧!我不会随便招惹那样的女生。再说,我才多大?没有创出一番事业来,我才不会那么快结婚呢。”   “姐并不是要逼着你创业,也不是不让你谈恋爱,而是希望你能用心去分辨好女人与坏女人。你看看我们村的婶子嫂子们,还有嫁出去的闺女。像梅花小姑那样的,就是博士后,我也不稀罕。   还有那个晓如姐,看着娇憨可爱,却是最会使坏的女生。姐就担心你被这种类型的女生骗得团团转。有句话叫‘妻贤夫祸少’,姐盼着你过得幸福,也希望爸妈晚年过得舒心。”   曾文峰只要每每想起姐姐的这番教诲,对待女生就尤其小心。轻易不得罪女生,也轻易不与女生接触。班上其他女生自然也有对他有意思的,但都被他冷而疏离的态度吓跑了。   不过,曾文峰没有料到,林窈竟然对他产生了这种心思。开始还说想与他讨论实习的事,如今竟然一下子切到了分配的事来。还说可以让她爸爸帮忙,这话里隐藏的心思他听得出来。   林窈观察曾文峰的表情,发现他不知道在为难什么。她以为他是不好意思接受自己的帮助,急忙又道:“我问过我爸了,他说渔港是一个兼融性很强的城市,本来就在招揽各地的人才,如果成绩特别优秀的毕业生,他向在政府工作的朋友推荐,并不会太为难。”   曾文峰眉峰凝聚,好一会儿才舒展开来,朝林窈点头道:“先谢谢林窈同学替我着想了。我有亲戚在渔港开工厂,我知道渔港的好。不过,我打算自己创业,不会去政府部门工作。”   这话其实在林窈的预料之中,曾文峰与班上两位男生做物流公司的事情她也知道。前面的提议,只是她以退为进的计谋罢了。她很自然地流露出遗憾与失落:“真可惜,大家都想往渔港挤,我以为你也想去呢。”   走了几步,她停下脚步,又道:“文峰,你说你有亲戚在渔港开厂,那你正好,你也去渔港发展吧。到时候,我在渔港的政府部门工作,你就在渔港创业,我们俩……”   曾文峰看到了林窈眼里闪着的向往之光,打断她的话,没有让她继续展望下去:“林窈,真不好意思,我明年会去京都实习,以后应该也会在京都发展。”   “什么?你家不是在东湖市区吗?怎么会去京都实习?”   林窈吓了一跳,这是她始料不及的结果。她还在想,如果曾文峰执意要回东湖,她就说服父母,把她也安排到东湖市区工作,因为,她的老家也在东湖,不过父母早年在渔港做生意,才迁居到了渔港。如今,她爷爷奶奶和两个叔叔都还在东湖呢。   曾文峰有些意外,他与林窈私下没有交流,没想到林窈竟然知道他在东湖市区还有个家。   难道,林窈也是姐姐说那四类不能招惹的女人中的一类?他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有些儿严肃地道:“不好意思,林窈,其实我家是在东湖市阳光县青山镇,那是一个非常偏僻的山村。至于你所说的东湖市区,不过是我姐大学毕业之后分配在东湖市区工作罢了。”   “你姐的家不也是你的家吗?她的房子是结婚前买的,就是你们家的,她肯定不可能带房子嫁人呀。”   “林窈,这好像是我的家事。再说,我不回偏僻的农村,不回并不富裕的东湖,而是去京都,你不应该为我高兴吗?”   其实,曾文峰是在腹诽:不会吧?连他姐在东湖市区买了房子也知道?那这姑娘还知道他家什么事呢?   林窈神情一下子僵住了,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难道她表达得还不够清楚吗?愿意帮他把工作安排在人人都向往的渔港,如果他不愿意去渔港,那她愿意陪他回贫穷偏僻的东湖市工作。   可是,这人说什么他家在偏僻的青山镇,难道这么优秀的他还愿意回镇里工作?即使是回阳光县城,她也是不愿意的。回东湖市区,是她的底线。   其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一直按着自己的思路来谈这件事,曾文峰所说的“去京都实习,以后会在京都发展”,好像被她自动忽略了。   “文峰,你姐在东湖市区工作,你也可以在东湖市创业呀。”说到这里,她才想起了之前曾文峰的话,狐疑地问:“对了,你刚才说你要去哪里实习来着?”   曾文峰真的想朝她翻一个大白眼,不过,这个动作他不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做,而是耐心地道:“林窈同学,我明年会去京都实习,往后也会去京都发展。”   林窈是真的不能理解,说话也充满了疑惑与不解:“你说的是京都?为什么你会去京都?如今我们海三角才是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就连京都大学的毕业生都想到渔港来创业呢。” 第五百一十五章 落荒而逃   曾文峰想了想,觉得林窈问出这话也不奇怪。自家的事情他也不愿意多说,但也不能一点儿也不透露。   反正这个学期也不过只剩下两周了,明年只需来学校进行论文答辩与举行毕业典礼,他与林窈见面的机会不多,让她纠缠的机会也不多,就是告诉她也无妨。   于是,他语气多了一些诚恳:“林窈,你对我家了解得还不够多。明年,我们一家人都会迁到京都去,包括我姐、我爸妈、我妹妹。所以,真的很对不起,不能接受你的帮助与好意。”   “怎么可能?文峰,你是为了拒绝我找的借口吗?”   一向高傲自负的林窈在曾文峰面前碰了钉子,又怎会甘心,她漂亮的瓜子脸涨得通红,眼眶也红了。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让一向对女生冷情的曾文峰也不由生起一丝歉疚。   不过,他想起姐姐教他的分辨女人类型的办法,越来越觉得林窈具备了姐姐所说的四类女人中的前三类。至于是不是他喜欢的女人,他之前没想,如今,他敢肯定:绝对不是!   想到这里,曾文峰说话不由硬气起来:“林窈,我拒绝你需要借口吗?”   林窈眼眶里的泪水终于没能忍住,她纤指指向曾文峰,跺脚道:“你,你太过分了!”   “林窈,我们是同学,并没有其他的超普通同学的关系。你很优秀,班上的男生都喜欢你。我对你没有动心,是我眼瞎,也是因为我心里早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那个女孩是我……”   见到林窈流泪,曾文峰一下子懵了。唉,怎么这个女人都不讲道理的呢。他家里的女人可不是这样的,小昕也不会动不动就哭。   “文峰,即使不喜欢一个女生,也不要让她流泪。”他又想起姐姐的话,急忙补充道,差点儿连喜欢小昕的事也说出来了。   林窈仰起布满泪痕的小脸,即使看多美媚,曾文峰也不由怦然心动。不过,他立刻又收敛了心神,轻咳一声,道:“林窈,因为一个特殊的原因,我们明年春天就会举家迁往京都。这件事情不会因为你喜欢我而改变。所以,林窈,对不起,我辜负你了。”   曾文峰不知道拒绝一个漂亮女生会这么困难,还好,幸亏姐姐对他教导有方,不然,真不知道今天会朝哪个方向发展。   小昕那边有了男朋友,有人说,想要忘掉一段感情,最好的方法是投入另一段感情。这个时候,恰好一个优秀漂亮的女生向他表白,那要多大的节制力才能让他说出拒绝的话来呀。   说不定,他一个冲动,就答应了林窈,当然不是答应林窈去渔港或回东湖。可是,只要答应了与林窈交往,明年把林窈带到京都去,对沈家那边来说,应该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   唉,不行,只要想到姐姐的教导,曾文峰就能稳住心神。没一会儿,曾文峰礼貌地把林窈送回女生宿舍楼下,匆匆出了校门。   他想:不行,以后周末的时候可不能再留在宿舍了,今天,他还是志光小叔家找阿坚哥哥算了。反正每次去到志光小叔家,阿坚哥哥都在。   如今,志光小叔是他姐夫的小叔,那就是他小叔,他也去蹭两顿饭算了。   曾文峰有点儿落荒而逃的狼狈,自然逃不过一直关心他的汪志坚。   “怎么?发生什么事了?”   “被女孩子表白了。”曾文峰摇头,觉得自己这种状态有点好笑。   汪志坚笑骂道:“出息!被女孩子表白值得你这么狼狈?”   曾文峰摆摆手,脑海里浮现出林窈眼泪汪汪、我见犹怜的漂亮小脸,仍心有余悸:“坚哥,你不知道吗?大学的女人是老虎。”   陈琳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问:“峰哥哥,是不是那首‘小和尚下山去化斋,老和尚有交待,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见了千万要躲开’?”   别看小琳琳年纪不大,可是身材却没有遗传陈志光的矮个,长得特别高挑。看着应该有1.50米了。   她一脸天真、边唱边跳,逗得一屋子里的人哈哈大笑。   “琳琳,你真逗,怎么这首歌也会唱啊。”   陈琳没有继续跳,而是疑惑地道:“我们同学都会唱呀,不过,峰哥哥,为什么你说大学里的女人是老虎?那以后我上了大学,是不是也会变成老虎?”   曾文峰摆摆手,不知道怎么回答,就指着汪志坚道:“问你的阿坚哥哥去,峰哥哥说不出原因来。”   “峰哥哥,这又不是疑难杂症,怎么也让阿坚哥哥回答呀。你是男子汉,自己遇的事,要自己会解决。”   曾文峰被陈琳琳的小大人的话给问住了,幸亏保姆阿姨端了汤出来,喊大家:“大家洗手吃中饭啰!”   小琳琳蹦蹦跳跳地跑去打电话:“好,吃饭啰,好像妈妈还在邻居婶婶那里,我打电话给她。”   汪志坚偷偷问一脸郁闷的曾文峰:“怎么回事?你不是一向对女孩子不假以色的吗?招惹不该招惹的了?”   曾文峰听到“招惹”这个词,就记起姐姐的“不能招惹四类女人”,不由乐了:“坚哥,你怎么也用了‘招惹’这个词?你不知道,我姐给我列了四类为能招惹的女人。今天遇到的这个,我觉得就属于不能招惹之列。”   “你说说看?”   “那个女孩是我们系的系花,长得很娇娆,此为其一;我们班的男生都喜欢这个女孩,把她捧得特别高傲自负。比如说这次,她向我表白,应该是胸有成竹的,被我拒绝了,就哭得稀哩哗啦的,看得我都心疼。”   “怎么?真的心动了?”   “有点,不过,我觉得她很有心计。竟然知道我家在东湖市区有房子,还说以后我姐嫁人也不可能把房子带走,房子迟早是我的。这个女孩很漂亮,可是,这样的女人也很浅薄。”   “嗯,文峰分析得很有道理,说明你已经长大了,能应对生活中的风雨了。”   汪志坚为表弟守护了这么长时间曾文芳,爱屋及乌,向来把文峰、文雪当弟弟妹妹。今天听到文峰说了这番话,连连点头,很是欣赏。   这边其乐融融,学校那里,林窈的两个好友肖慧与叶可喻见她红肿着眼睛回来,不由大吃一惊。   “阿窈,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阿窈,出什么事了?你别着急!”   肖慧与叶可喻争相过来安慰,可是林窈这次却没哼声,而是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上头。   两人面面相觑,轻手轻脚地出了宿舍门,走到楼梯拐角处,肖慧这才贴在叶可喻的耳朵边上道:“估计曾文峰拒绝她了。”   肖慧轻叹一声:“唉,曾文峰向来对女生不假以色,阿窈以为她是不一样的。我很想劝她,可是又不敢。”   叶可喻摇头:“劝也没用,阿窈不接受别的男生,就是因为从东湖的亲戚那里知道,曾文峰有些背景。好像是说他姐姐在东湖市政府工作,还开了有工厂、买了房子。   这件事情,她都不肯告诉别的同学,怕人家跟她抢。她以为曾文峰是她的囊中之物,谁知道会出了这样的错。”   肖慧不以为然:“班上比曾文峰家境更好的也有,可是,阿窈又嫌弃人家长得没有曾文峰好看。人哪能十全十美,换成是我,图了英俊,就不要计较人家穷;图了钱财,就别嫌弃人家长得不够俊美。”   叶可喻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道:“我们跟着阿窈能多蹭几顿饭就该满足了。请我们一起吃饭的男生哪个不是看中了阿窈的美色?”   肖慧撇撇嘴:“也有同学说,阿窈与我们交好,本来就是因为我们长得太一般,可以衬托她的美。”   叶可喻比起肖慧更理性,她皱了皱眉,道:“那又怎么样?我们各取所需呗。反正我在大学也不想处对象,这几年,师兄师姐们毕业的时候劳燕分飞,哭天抹泪的还少吗?”   肖慧长叹一声:“唉,说得也是,所以阿窈才会看中曾文峰。阿窈也算理性了,她说要么去渔港,要么回东湖。毕业后不是在这两个地方工作的,她就不会考虑。”   叶可喻摇头:“你错了,她考虑的东西可多了。在渔港自己创业的,一定得要能力强;回东湖上班的,一定得家境好。曾文峰多好啊,长得俊、能力强、家境好,不知道是多少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肖慧点头:“我也喜欢这样的男生,不过,我向来有自知之明,才不会跑到他面前去表白呢。”   “好了,我们别说了,回宿舍看看阿窈去吧。我们是她朋友,可不能做出落井下石的事。” 第五百一十六章 我乐意被她利用   曾文芳远在东湖,却不知道自己对弟弟“关于不能惹的四类女人”的教导起了关键性的作用。工厂的事、给唐冬阳调理身体的事、每周两次跟公公婆婆聚餐的事,让她的生活变得充实而忙碌。   再加上,单位的年终总结也要她操刀。黄晓聪见她每天都忙,精神却又特别好,不由又羡慕又佩服。   知道自己显赫的身世,对工作反而比以前更加认真严谨,这样的曾文芳,不但他,就是伍学武与张惠民,也不由暗暗叹服。对这样的工作伙伴、下属,除了那些空有其表,只会嫉妒别人的同事,也没有哪个会不喜欢。   黄晓聪与吴俏丽的关系虽然没有恢复以前那样,但是,也略略有了些改善。   那天晚上,他还是去了吴家,吴父对他充满歉疚,并希望两人先冷静一段时间,想好了再说,不要着急闹着分手。毕竟两人相处已久,东湖的亲朋好友都知道他们是一对。   吴俏丽的态度也算好,不再那样抑郁寡欢,还给大家弹了两首曲子助兴。黄晓聪看在眼里,心里舒畅不少。他想,只要吴俏丽明白了,陈文干不过是她人生中的一个过客,不,在陈文干心里,她或许连过客都算不上。那么,往后,她就会珍惜所拥有的一切了。   当然,黄晓聪也只是答应了继续相处,婚姻大事,他也不想过于草率,即使知道吴俏丽与陈文干已经再无可能,他也不想娶一个心里有别的男人的妻子。如果吴俏丽没有彻底放下,那他说什么也不可能跟她结婚。   在这期间,曾文芳回了一趟阳光县城,目的直指曾晓如。   黄家诚知道她的意图,还是乐呵呵地请她吃饭。用他的座右铭来说,就是,“有人利用我,说明我还有点作用。”   苏立德也是个老狐狸,上次在东湖聚会就看出了曾文芳另有所图。他提醒黄家诚,黄家诚却道:“我知道文芳利用我,不过,我乐意被她利用。”   “你真是没救了,你追那么久都没追到,可是,陈文干远在京都,人家却轻而易举地追到了。”   黄家诚反问:“你怎么知道人家是轻而易举?说不定人家在十年前就在暗暗较劲、暗暗用功。不然,他是怎么考上京都大学的?”   苏立德语塞,想了想,问:“难道陈文干在青山中学时就喜欢文芳,因为文芳才更加努力学习的吗?”   黄家诚笑道:“我们刚上青山中学的时候,陈文干其实一点儿也不起眼。就是字写得漂亮,体育运动这方面很出色。不然,也不会只被老师选做体育委员了。后来,他的成绩一下子突飞猛进,还不是因为文芳的成绩太好,远远超过大家?   如今想一想,我才醒悟过来。其实,陈文干那是在暗中与文芳较劲呢。所以啊,人家不是轻而易举,而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而我,则是输在了起跑钱上。当我打算不参加升中考试,拿了毕业证书出去打工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把自己追文芳的路堵住了。   文芳读书这么厉害,我应该想到,她肯定要读高中、上大学的。我家庭条件不错,努力一把的话,成绩也能赶上。如果我选择继续读高中、上大学,那我与陈文干谁输谁赢,也未可知。”   苏立德听了,眨了眨眼,道:“听你这样说,好像也有道理。不过,如今你回来上班,前途也未必比陈文干差。”   黄家诚从读小学开始就与苏立德交好,他的事情,苏立德大多知道。不过,对他追求文芳几年,又舍弃这段明恋,闪电结婚一事,苏立德一直不太理解。   这天,黄家诚只好跟他交底了:“唉,你呀,跟我相交这么多年,难道不知道,我还有一个不足?”   “什么不足?长得太俊美了?”   “虽然俊美也是我其中的一个不足,还有一个,那就是我看到美女就移不开眼睛。这一点,也实在有些儿不像话。文芳那么美好,如果跟我在一起,我以后还是会移情别恋,那就真的对不起我心里的女神了。这也是我追求文芳的时候,意志不坚定的原因之一。   还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文芳好像很懂我,很了解我似的。我记得她很早之前就说过,这话我印象很深。   她说,‘黄家诚,你喜欢一切美的事物,所以,你的感情不会持久。我敢肯定,你会在我大学毕业前结婚,娶的还是我们的师妹校花’。   我就觉得怪了,为什么文芳会知道我会娶师妹校花?是低我们一届的校花呢?还是低我们两届三届的校花?后来,我真的结婚了,记起文芳的话,不由心惊,文芳就好像是一个先知,她竟然知道我会娶师妹,还知道是校花。”   苏立德也讶然:“还有这样的事?怎么我不知道?”   黄家诚摇头苦笑:“这事我虽然印象很深,可是,之前我以为她是在开玩笑,所以也没在意。总之,我跟她是有缘无分,我们只能当同学、朋友了。”   苏立德问:“那上次她拜托你帮曾晓云,又是怎么回事?”   黄家诚笑得像个狡猾的狐狸,道:“明天,文芳会去彭山镇,你知道谁在那里吗?”   “谁?”   “以前,曾晓云不是总是在班上说文芳喜欢她们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吗?如今那个大学生就在彭山中学做主任。”   “难道曾晓云开始计划在彭山镇开幼儿园,是为了那个大学生?”   “没错。”   “难道文芳真的喜欢那个大学生?”   “错!”   “那怎么回事?”   “其实曾晓云与那个大学生处过一年多的对象,后来又抛弃了这个大学生,嫁给了荔园的一个老板。”   “啊?曾晓云结婚了?我说看她怎么有一种少妇的韵味。”   “是啊,结婚了,又离婚了。如今见那个大学生过得不错,又想吃回头草了。”   “那也没关系呀!男未婚,女已离,刚好凑成一对。”   “笨,如果是这样,那文芳才不会管这事呢。曾晓云离不离婚都没什么关系,关键是那个大学生结婚了,娶的还是文芳很在意的一个朋友。”   “哦,原来如此。你这样一说,我就明白了。文芳是要守护她朋友的婚姻家庭。”   “是啊,曾晓云与那个大学生原本就有情,那个大学生又单纯。如果凑在一起,真有可能发生什么事。那时,最痛苦的莫过于文芳那个朋友了。”   苏立德感慨:“做文芳的好朋友真幸运,有她护着,日子多好过呀。你看看,雪珍与她交好,考上了师范。文芳借钱给她夫妻创业,人家的小日子过得挺红火的。   还有小玲,如果小玲不是有文芳帮忙补习,肯定考不上大学。想当初,我们读小学时,小玲的成绩还比不上我。原本,我想着,如果小玲也没考上大学,我就追求她来着。只可惜……”   “你呀,难道你不希望小玲过上好日子?”   “我希望呀,但是,我希望这个好日子是我给她挣的。”   苏立德说着,情绪有些儿低落。他心里喜欢小玲,可是,他没有跟黄家诚追求文芳那样去追求小玲,只是不时打听一下小玲的近况。后来,小玲上了大学,他就知道自己彻底没戏了。   如今,小玲结婚,他只能遥遥相望。上次聚会,在KTV房时,黄家诚给他点了一首情歌对唱——《选择》,他没敢约请小玲唱。最后,还是曾晓云大大方地跟他唱了一首。 第五百一十七章 满柜子的信   黄家诚恨铁不成钢,他早就劝过他,说即使追求不到,也要追一把。“爱在我心口难开”这种情形绝对不会出现在于黄家诚身上,可是,他没想到,会出现在他最要好的朋友身上。   如今,事已至此,多说无益,黄家诚也只好劝苏立德尽快抽身抽心,不能陷在这段无望的单恋里不可自拔。   “你的情况其实也与我的情况差不多,所以,你也把小玲放心里吧!毕竟喜欢过这么多年,只要她们过得好,那我们就祝福她们吧。”   苏立德轻叹一声,道:“唉,还能如何?看来,我也得快点儿结婚生子啰!”   黄家诚点头:“嗯,这几年,大部分同学都结婚了。你呀,也得打算了。”   苏立德低下头,郁闷不已:“我还是忘不了小玲,想想那时候,我喜欢小玲,你喜欢文芳。如果我们俩都能得偿所愿,那日子多美妙啊。”   黄家诚白了他一眼,道:“你想得美,不过,我觉得我如今的日子过得也不错。”   苏立德翻了个白眼:“切,你当然呢!娇妻在怀,还有一个漂亮可爱的小宝宝。夫妻俩都有一个好单位,这日子能不好吗?”   然后又神秘兮兮地问:“对了,你打算怎么处理曾晓云的事?如果她对你投怀送抱呢?你会如何?”   黄家诚坦诚地道:“我已经帮她找到合适的地方了,昨天我就已她打了电话,她说过两天会来一趟县城。   你呀,想多了。寡妇门前是非多,我与她只能止于礼,不可能生出其他事端来。文芳说了,只要她不去祸害她的好朋友,其他事情她一概不理。她的言下之意,确实是在暗示,我即使动了她,她也没有意见。   可是,我得在文芳面前保持高姿态啊,文芳不喜欢的人,我怎么能去喜欢?即使,我确实有点儿心动,但,我还是决定了:坚决不动她!”   “哈哈……”   苏立德笑得在沙发上打滚,指着黄家诚道:“没见过你这么无耻的人,才见几面呢,就心动了。幸亏你没有追到文芳,不然,估计我与你的交情也会断了。”   “不会吧?在我与文芳面前,你竟然选择文芳?”   “当然,如果你真能与文芳结婚,那我肯定站在文芳那边。如果你做了对不起文芳的事,那我肯定会与她一起指控你。”   “嘿嘿,文芳明天会回县城住吧?我们明天再与她聚聚?让她把小玲一起叫出来吃饭。”   “醉翁之意不在酒,你想利用文芳见小玲,我才不理你呢。”   “哼,自己刚才还说乐意被文芳利用,那如今我只是稍稍利用一下下文芳,你就不乐意了。我觉得你也是一个见色忘友的大坏蛋。”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其中一个缺点,就是见到了美女就移不开眼。我这样的人,能不见色忘友吗?”   “哼,不理你。我明天自己打电话给文芳,我请她与小玲吃饭,这总行了吧?”   “行,如果你不怕过年没钱给你妈买年料的话,就尽管请她们。”   苏立德一听,不由郁闷极了。他与黄家诚一起回来,他考的是镇长助理一职,如今才上了半年班。阳光这个穷山区的工资确实太低,他以前在渔港那边找工,工资要比这里多了三倍。大手大脚花钱成了习惯,如今,只拿了这么点工资,他真的很憋闷。   “哈哈……你呀,你想打电话就打电话吧!放心吧,文芳知道你的情况,不会让你请的。”   “你不来?”   “我看看吧,如果抽得出时间,我就会去。”   “好吧。”   不过,文芳只答应出来吃宵夜或喝凉粉,说还有事情跟妹妹,得吃过晚饭之后,才能出去。   醉翁之意不在酒,苏立德才不管是吃晚饭还是吃宵夜,又或是喝凉粉呢,只要文芳答应找小玲一起,其他的一切都OK。   哥俩在曾文芳走了之后,还在餐厅呆了一个多时辰才散去。   曾文芳自然不知道,在她走了之后,他们俩在一起说了什么。这次上来,一是想处理曾晓如的事情,二是,她没让妹妹回东湖家里,想姐妹俩好好谈谈,就是想看看妹妹与战友的事情,到底靠不靠谱。   这段时间,她一直忙。雪儿回到家里,父母又一直在,不太方便说这件事。   “姐,你说战友哥哥喜欢我?我知道呀,他早就告诉我,他喜欢我了。你看他写给我的信,可多了,都放满一个柜子了。”   回到家里,她追问妹妹与战友的事情,文雪拉着她,指着房间里的床头柜,高兴地道。   “那姐能看看这些信吗?”   “当然可以呀!姐,我拿给你看。我把它们分好了类,按时间分的类。”   曾文芳看着文雪把一扎一扎的信拿出来时,有些无语:这个战友,没想到他一个理科生,竟然还能写出这么多情书来。也不知道文采如何,如果写得不错,说不定以后还能整理成一本书呢。   曾文芳没有时间全看完,而是每个阶段抽了几封拆开来看。   其中一封里面写了一段话,“雪儿,京都又下雪了。每每下雪的时候,我就特别想你。我在想,如果我的雪儿站在京都的雪地上,那会是怎么样的一幅美景呢?穿着大红的羽绒服,围上白色的大围巾,穿着雪地靴,站在那里,头上飘落着一片片棉花般轻盈的雪花。   雪儿,如果看到这样的你,我一定会上前去抱你的。雪儿,你肯让战友哥哥抱一抱吗?我在这样下着雪的夜晚,特别想抱一抱与雪一样纯洁晶莹的雪儿。”   曾文芳看了之后,不由笑了:这家伙,还真煽情呢!看起来文采也不错,不愧是京都大学的研究生、教授。   她指着这段话,让文雪再看一遍,然后问:“雪儿,你战友哥哥喜欢你,你知道?”   曾文雪抬起头,一双丹凤眼瞪得老大:“姐,我说过好多遍了。我知道呀,战友哥哥一直都说喜欢我。”   曾文芳苦笑:“我说的喜欢,是像你姐夫,就是你文干哥哥喜欢我一样的那种喜欢。你可明白?”   曾文雪瞪大眼睛:“文干哥哥喜欢姐姐?意思是战友哥哥也想把我娶回家?”   曾文芳点头:“对,你战友哥哥对你的喜欢,不是哥哥喜欢妹妹的那种喜欢,而是爱人、情人之间的喜欢。”   “可是,战友哥哥从来没有抱过我。”   “他信里不是告诉你,说想抱你吗?”   “信里只是写写,又不是真的。我在信里也说想抱一抱他呢,我遇到委屈的时候,我就想抱一抱战友哥哥,我觉得只有他才能理解我的委屈。”   “为什么不想姐姐抱一抱你?难道姐姐就不理解你?”   “姐姐很忙,我不敢麻烦姐姐。”   “那你还有文峰哥哥呀!”   “哥哥也很忙,之前,哥哥在读高中,很辛苦。后来,哥哥上了在大学,又忙着创业做生意。我觉得哥哥姐姐都很厉害,又都很忙。所以……”   “所以你就找你战友哥哥了?你觉得战友哥哥不忙,很清闲,是吗?”   “姐,战友哥哥老是在信里说他无聊,想见我。他肯定没有姐姐与哥哥那么忙呀。再说,战友哥哥离我们这么远,他也没可能来这里让我抱一抱呀。我这样写一写,心里就舒服多了,也没那么委屈了。”   曾文芳无语,你这丫头,你战友哥哥也忙得很呢。忙着读研究生、忙着开公司、忙着研究新产品。如果不是喜欢你这个傻丫头,谁有空听你的委屈与烦恼? 第五百一十八章 曾文雪的苦恼   曾文芳想起战家因为战友想娶文雪而引起的一系列事件,不由觉得好笑。她意识到自己似乎忽略了妹妹在情感方面的需求。妹妹对感情问题如此单纯,也是她对妹妹少了引导。   她一直忙,只想给妹妹最好的生活,怕妹妹重蹈上一世的覆辙,随便找一个男人远嫁。因此,她故意忽略了妹妹的感情生活,还一再强调,让她在读书期间不要谈恋爱。   或许,也正是因为对感情恋爱之类的事避而不谈,才造成妹妹对爱情的感受力不强。   如此,她也只好开门见山了。于是,她严肃认真地问:“雪儿,这样说吧, 如果你战友哥哥说要娶你,你愿不愿意嫁给他做妻子?”   曾文雪一听,怔住了。特别她觉察到姐姐的态度特别认真,她是家里的老小,爸爸妈妈只催促过姐姐、哥哥要快点处对象、结婚,却从来没有催过她。   又因为一直没有交到好的闺蜜,从来没有与好友一起畅谈的经验,没有对另一半的设想,曾文雪是真的没有想过结婚的问题。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想了好一会,才迟疑地道:“姐,嫁给战友哥哥,是不是就要在他家生活?”   曾文芳认真地点头,这会儿,也只能循循善诱了:“是啊,你看家里几个姐姐,都是嫁到了别家,就得在谁家生活。你小玲姐姐如今不也在婆家生活吗?还有妈妈,她从外公外婆那边嫁过来,就一直在寨下村生活。   所以,如果你嫁给了你战友哥哥,也要生活在战家,就是以前我们去过的战你爷爷家里。”   曾文雪苦恼地道:“可是,在那个家里,我只与战友哥哥熟悉,跟其他人都不熟,那要怎么生活呢?”   曾文芳道:“我与你姐夫家的人也不熟悉,甚至,以前你姐夫的妈妈还特别不喜欢我。可是,我嫁给了你姐夫,就必须与他一起熟悉他家的人,一起喜欢、爱护他家的人。你姐夫以前与我们的爸妈也不熟,可是,你姐夫如今不是也很喜欢爸妈吗?”   曾文雪恍然:“原来这样呀,那我要好好想想这个问题。”可她好像又想到一个很为难的问题:“姐,战友哥哥也不一定想娶我呀。”   曾文芳找到一封战友近来写的信,递过去让她重新看。   这封信,其实已经类似于求爱信,战友在里面说到了,已经说服父母长辈,可以随时迎娶雪儿为妻。让雪儿等他来南方提亲,要她做好嫁给他的准备。   里面还谈到了对未来的设想,问雪儿是喜欢继续教幼儿园的孩子呢,还是想再读几年书。说如果想再读书,明年就不要再上班了,复习几个月,再参加成人高考。   曾文雪经刚才姐姐之前的一番话,再看这封信时,已经是不一样的感受。她看着看着,白皙漂亮的脸上飞起一片红云,然后低下头喏喏不敢开口。   曾文芳提醒道:“雪儿,这封信,其实是你战友哥哥的求婚信。你要好好地看,多看几遍,然后再想想要怎么回答。你这么单纯,你战友哥哥喜欢了你很多年,拒绝了京都许多名门闺秀的追求,一心想要娶你过门。   你想好了,如果你也喜欢你战友哥哥,想跟他一起生活、一起生儿育女,一起孝顺战家长辈。那么,你就答应他,明年我们一起去京都,然后再确定婚期。   京都对人才的要求比较高,你才中专毕业,而你战友哥哥却是研究生毕业,还是京都大学的老师。你与他的学历相差太远,如果你想与他比肩,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   雪儿,你嫁给战友哥哥,可能不只是幸福,也会有许多苦恼与艰辛。你要想好了,要不要走这条路。如果,你放弃了,姐姐也支持你。你喜欢过怎么样的生活,嫁一个普通的干部或者中学、小学老师,这都没问题。只要是你喜欢的生活,姐姐都支持你。雪儿,这一世,姐姐无论如何都会护着你,让你一生幸福无忧。”   曾文芳说了这番话,就没再说,然后再从中抽出几封信,看过之后,选了几封让妹妹看:“这几封信,你再重新看一看,或许你会有跟以前不一样的感受。你看完之后,我们明天吃晚饭的时候再聊。这段时间,姐姐就留给你一个人静一静。”   曾文芳去了另一个房间,她得给妹妹一个思考空间。她不能代替妹妹决定终身大事,但,她又希望妹妹能看清感情,在婚姻感情这方面少走弯路。   曾文芳走后,曾文雪一个人,看着摆在面前的一堆信件发呆。   姐姐的这番话,对她而言,就如一颗石子,投在她的心湖,让她的心特别不平静。   与战友哥哥结婚?这可以吗?战友哥哥喜欢她,想要娶她,这是真的吗?她在感情方面一片空白。   幼儿园里,除了保安,并没有男同事,但女同事有哥哥,有朋友,所以,也不乏来追求她的人。可是,她拒绝得很彻底:“我还小,哥哥姐姐都还没有结婚,所以暂时不考虑结婚的事。”   同事劝她:“不是让你立刻考虑结婚的事,而是让你与他先处一段时间。如果相处一段时间之后,觉得合适,那再结婚不迟。如果不合适,那就分手,这也很正常。”   “可是,我对他没有好感,怎么相处?还是不了。”曾文雪还是摇头摆手,表示不愿意。   好几个男人用上了糖衣炮弹,意图明显。可是,曾文雪连一颗糖也不肯接受,弄得这些男人无计可施,觉得这么漂亮的姑娘,怎么就这么不解风情呢。   曾文雪每次放学之后,就直接回家。特别是下午,幼儿园放学早,她很快就回了小区里面,就连散步也在小区里面。朋友想要晚上约她出去吃饭或玩,她都一律拒绝。   “唉,你们想约文雪,只能在中午的时候。到了晚上,就再也约不出来了。”   “中午的时间太紧,想说什么也说不清楚。下午放学就不同了,从四点半到晚上十二点,这时间可充裕了。”   “再充裕又有什么用?我约了不下十次,可是,却没约成一次。这姑娘太难约了,可是,这姑娘又太漂亮了。我见过了她,就再也看不上别人了。这可怎么办啊?”   “以前她每到周末就回青山镇,如今好像每次就回东湖市区。听说她姐姐在东湖市政府工作,我觉得文雪应该也想调到市区去,不想在县城找对象。”   “也有可能,唉,总之,我对这个姑娘,只能眼看手莫动了。”   “唉,真可惜……”   或许也是因为这样,曾文雪虽然长得漂亮,但与县城其他漂亮姑娘不一样,纠缠她的男人不多。   别的漂亮姑娘,每周都有人约看电影、吃饭、唱歌,有些放得开的姑娘,把一群男人玩得团团转。甚至还与一些有钱的已婚男人混在一起。   如文雪这般纯情的漂亮姑娘,在阳光县城其实并不多。   曾文雪用了一个多小时看信,然后就想着与战友结婚或者不结婚的种种可能与后果。辗转反侧,直至凌晨两点,仍然没能睡着。   这是曾文雪自懂事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失眠。以前,再痛苦、委屈,她哭一场,或者写一封信给战友哥哥,就什么事也没有了,照样快快乐乐地工作、生活、睡觉。   可是,今天的事,她没办法问战友哥哥,姐姐让她自己想。要想好了,才能跟她说。而写信给战友哥哥,只有两种选择:一是答应,一是不答应。   如果答应了,她就会成为战友哥哥的妻子,以后要一辈子生活在一起。如果不答应,那战友哥哥以后就会娶别的女人做妻子,她再也不能写信给他,再多的委屈,也不能找战友哥哥哭诉。因为,如果她再给战友哥哥写信,战友哥哥的妻子会不喜欢她。   曾文雪很苦恼,她还没有准备嫁人呢?她还没有谈过恋爱,怎么能就嫁人呢?嫁了人就要离开父母、姐姐、哥哥,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生活,她舍不得。   可是,只要想到以后再也不能写信给战友哥哥,她的心就一抽一抽地痛得厉害。只要想到战友哥哥以后,会对另一个女人那么好,她就想哭。   怎么办呢?她是嫁还是不嫁?唉! 第五百一十九章 我说如果   曾文雪晚上辗转反侧,可是,姐姐曾文芳却睡了一个好觉。她觉得这个周末她即将做成两件大事,一是妹妹与战友的事,一是好友文婷与曾晓如的事。这两件事情办好了,明年,她就能放心地去京都了。   她早早地做好早餐,也没等妹妹起床,自己先吃了,把剩下的那份放在锅里热着,就开着车去了彭山镇找曾文婷。   这两年,她与曾文婷不常见面,可是,不见面不代表感情不好。当初,她鼓励文婷努力读书,说只要考出去了,有了体面的工作,就有可能收获美好的爱情。后来,她又鼓励文婷大胆追求曾文胜,说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即使女追男,也不丢脸。   在文芳的鼓励下,曾文婷跨出了这关键的两步,结果收获了事业、爱情、婚姻,还有可爱的儿子。就连一向泼辣的婆婆,对她也是疼爱有加。平时,家里的活都不肯让她沾手,说她是“白衣天使”,在单位工作累了,家里的活不用她干。   即使已经如愿嫁给了曾文胜,曾文婷还是没有想到,生活能过得这般滋润美好。   不过,这段时间她有些小郁闷。你道为啥?不就是曾晓如想来彭山镇开幼儿园的事吗?当初,曾晓如让他们夫妻帮忙找房子开幼儿园,她也没想太多。   可是,她上次回了一趟家,梨花嫂子却提醒她,说曾晓如很可能已经离婚。这个女人带着一个女儿回了娘家,不是准备在青山镇开幼儿园,也不准备在县城开,偏偏跑到彭山镇开。这事有些蹊跷,让她要警惕几分,别让曾晓如与曾文胜旧情复燃了。   这一提醒,让她猛然惊醒。可不是吗?前几次,曾晓如都是一个人来的彭山镇。文胜在学校上班,与她在医院来比,在时间上自然比较自由。   因此,陪曾晓如找地方的事情,基本上落在曾文胜身上。之前,她想着,即使以前曾经有过一段感情,可是,都已男婚女嫁,又都是一起长大的同伴,帮忙找个地方也没什么。   这会儿,经梨花嫂子提醒,曾文婷惊出了一身冷汗。说实话,如果曾晓如真要与她抢人,她心里还真没有把握。从外貌来看,曾文婷虽然长得曾晓如高出不少,可是,她的身材略略扁平,不是那种凹凸有致的好身材。而曾晓如则不同,长得娇小却不失丰满性感,走起路来婀娜多姿。   况且,她的脸瘦削、单眼眉,脸上还有几粒雀斑。曾晓如则是皮肤白皙、脸蛋圆润、还是双眼眉,拥有一双漂亮的大眼睛。   然后再从性格来看,她偏沉默,与她聊天,比较沉闷。曾文胜还笑过她,说她不懂浪漫,不会撒娇。而曾晓如则不然,很早以前,曾文婷就知道曾晓如特别会撒娇。不然,也不会讨得长辈的欢心,每次都能找到借口不必做农活。初中毕业后,还硬生生地能哄得长辈让她多读了一年初三。   还有,曾文胜说她不懂浪漫、不会撒娇,是不是与曾晓如作对比,然后得出的结论呢?   这段时间,曾文婷心慌意乱,有些儿六神无主。上班的时候都差点儿出差错,被护士长责备过两次。   曾文胜感觉到她的情绪有些不对,问过两次,曾文婷只能摇头苦笑。她怎么回答好?说担心你被曾晓如抢走?让他以后再也不要跟曾晓如接触?让他……   不,她说不出口,这事如今还只是个苗头,她不能捕风捉影。曾文婷只说单位工作多,她有些儿累,精神不太好。   如果不是曾文芳说要过来,她都快要顶不住了。   “文芳,你终于来了!”   曾文婷选了彭山镇环境最好的一家小餐馆,她今天刚好不用上班,早早就等在那里,见到曾文芳来了,一个箭步冲过去,抱着她,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曾文芳怜惜地拍着她的背,她不知道梨花嫂子是怎么跟文婷说的,只一眼,她就看出文婷精神状态不好,脸色憔悴、人也瘦了一些。她有些后悔,早知道让梨花嫂子先不要跟文婷说这事。   曾文婷知道她的想法后,放开她,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   她从桌子上抽了张纸巾,拭去脸上的泪水,破涕为笑:“你呀,这有什么好后悔的?我只不过心里担心,睡得不好,哪里瘦了?幸亏你让梨花嫂子提醒我,你不知道,上个星期三,曾晓如又来了。   她好像知道文胜哥那天课少,约文胜哥吃饭,说吃过中饭陪她去看地方。我一听到这事,立刻与同事换了班,跟着一起去了。我婆婆也疼爱我,鼓励我一起去。   婆婆还提醒曾晓如,说我们夫妻都要上班。不像她,嫁了一个老板,孩子放在娘家,如今只等着做老板。还让她自己去找地方,不要总来麻烦我们。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与责任,不要把自己的责任强加到别人的身上。   文芳,你知道这话我们说不出口,可是,婆婆能说出口呀。我偷偷观察过了,发现曾晓如听到我婆婆的话后,脸色都有些苍白,极不自然。文胜哥的脸色也一下子不好看了,好像也有些尴尬,不知道是想起以往被曾晓如抛弃的事呢,还是觉得如今帮助曾晓如找地方不太合适。”   曾文芳见好友见到她就喋喋不休,把事情一股脑儿地说开了,不由好气又好笑:“你呀,这些事情暂时不要跟别人说,知道吗?不然,传到你文胜哥耳里,你们夫妻会生出隔阂来。”   曾文婷撅起嘴,嗔怪道:“我就是不敢跟别人说,才闷在心里不好受。我上个周末就想去东湖找你了,又怕曾晓如借这个时机来彭山找文胜哥。”   “嗯,我就是知道你重色轻友,所以才没让你来找我,而是抽空来找你。”   “文芳,你说什么呢?”   曾文婷虽然结婚多年了,但听到好友的取笑,还是忍不住脸红。   曾文芳知道她从小就喜欢曾文胜,可以说,曾文胜就是她的天,如果有一天,曾文胜真要跟她离婚,没准她真会觉得天塌了。   唉,怎么办呢?日子还长着呢,自己也不能一直帮着她呀。如果一直呆在东湖,自己还能顾着些。可是,明年自己就要去京都了,如果文婷再遇到类似的情况,又该怎么办?   曾文芳觉得还是要灌输一些女人要自立自强,不能把所有的情感都放在男人身上之类的理念给她。   “来,我们先喝茶,待会儿我们慢慢说。今天,我们有一天的时间,你担心什么呢。”曾文芳倒了两杯茶,递给她一杯,然后端起一杯喝了起来。   曾文婷不好意思地端着茶喝了一口,道:“是我心急了。还没来得及给你倒茶,就顾着跟你说话。”   曾文芳含笑摇头:“我知道你心急,可是,婷婷,我想跟你说。我们的生活不只有男人,还有父母、孩子、同学、朋友。”   “嗯,我知道,我还有文芳你呢。”   “对,你还有我!如果真有一天,文胜哥嫌弃你,要跟你离婚,那你的日子还要过下去吗?”   曾文婷怔住了,瘦削的脸上神情变幻莫测,她一把抓住曾文芳的小手,着急地问:“文芳,是不是你知道些什么?是不是文胜哥真的跟曾晓如在一起了?”   曾文芳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坚持刚才的话,不理曾文婷痛苦的神情,重复着刚才的问题:“我说如果,如果文胜哥有了别的女人,不一定是曾晓如,也有可能是别的女人。那么,你会怎么办?你的日子还要不要过下去?” 第五百二十章 生活不是一成不变的   曾文婷没有立刻回答,她回忆着与曾文胜这些年来快乐而又幸福的生活。文芳说,如果,曾文胜再也不爱她了,有了别的女人,要跟她离婚。那么,她还要不要再活着了?日子还要不要再过下去?   她脑海中跳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如果曾文胜真的要跟她离婚,那她也不活了。   不活了?那孩子怎么办?疼爱她的父母、弟妹怎么办?还有婆婆,如今大哥大嫂自己带孩子,文权还没有结婚,婆婆可是一直跟着她生活。哦,对了,如果他们离婚了,婆婆就不是她婆婆了。曾文胜会另外娶一个女人,她是另一个女人的婆婆。   那她的儿子怎么办?也是要叫那个女人妈妈吗?那她的父母怎么办?失去了她这个懂事有出息的女儿,父母会痛苦的吧?还有她的弟弟妹妹,他们都还没有结婚,还等着她这个姐姐帮忙找对象呢?还有,还有文芳,文芳一直照顾她,希望她好好过日子,她怎么能让文芳因为自己而痛苦?   她不活了,死了?留下来痛苦的,不是曾文胜,也不是婆婆,而是她的儿子,她的父母,她的弟妹,还有她的好朋友。   不,不行,即使曾文胜要跟她离婚,那她也要活下去。她还要照顾自己的儿子,自己的父母与弟妹。想到这里,曾文婷抬起头,眼里虽然闪着泪花,可是,神情却坚定了不少:“文芳,我想好了。即使文胜哥不要我了,我也要好好活着。”   曾文芳没有催曾文婷回答,也没有给她提示,就是想等她想通。生活除了男人,还有对孩子的责任,对父母兄弟的责任。   如今看到她的神情,听到她的回答,曾文芳放下心来。   她站起来,走过去抱着她,欣慰地道:“好!我曾文芳的朋友都是好样的!”   然后,曾文芳才拉过凳子,坐在她身边,语重心长地道:“婷婷,不是我狠心。我们的人生很长,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曾文胜是很优秀,如今,他也很爱你,很爱这个家。   可是,以后呢?谁也不敢保证十年后、二十年后,他会不会遇到另一个女人。为了那个女人,可能他会放弃你们辛苦经营的这个家,放弃你与你们的儿子。   说起来,我们都有可能面对这样的问题。我与陈文干结婚了,我们因为相爱而结婚,可是,谁知道若干年后,我们会不会因为不再相爱而离婚呢?   这个社会每时每刻都在变化,我们是社会中的一员,每天会接触到不同的人,不同的事。受这些人与事的影响,我们的思想、我们的生活也会发生变化。   婷婷,世界上没有不变的人和感情。再相爱的两个人,相处久了,爱情也会转变为亲情。有责任心的男人,他会守着婚姻与家庭,一直到白发苍苍。   责任心不强,容易受诱惑的男人,他可能觉得爱情比起责任与家庭更重要,所以,他会放弃家庭与婚姻,追求爱情与刺激。   婷婷,世界上没有两片一模一样的树叶,同样,世界上,也没有一模一样的人。生活是丰富多彩的,人的性格与追求也是不尽相同的。   每个人对生活的追求都不一样,有的人追求刺激,有的人追求浪漫,有的人追求成就,有的人追求平淡的生活。其中,有些爱好与追求相似的人,有缘分聚在一起,就会成为好朋友,或者成为夫妻。婷婷,你可明白我说的话?”   或许是因为有了之前那个痛苦的选择,曾文婷似乎一下子顿悟了。她明白了,从医学这个角度来说,文芳是在帮她打预防针,而曾晓如的事只是一个引子。   文芳是告诉她,即使没有曾晓如,以后,曾文胜也有可能遇到更喜欢的女人,那个时候,她还是可能面对这样的事情,而那个时候,文芳不在青山镇,不在东湖,不在南方,她得一个人面对这么残酷的事情。   那个时候,她会怎么办?还是如现在这般,事情还没有发生呢,就惊慌失措,就六神无主,就痛苦不堪?   这支预防针对她来说很有必要。她想:如果没有文芳的这番话,谁知道事情真发生的时候,她会做出怎么样的事情来?   曾文婷紧紧地握着曾文芳的手,语气坚定地道:“文芳,我懂你的意思了。如果,真的发生这样的事,我也不会自暴自弃。我的人生,不只有文胜哥一个人,还有我儿子,还有我爸我妈、我弟我妹,还有许多关心的我同事朋友。”   “对,婷婷,你知道文胜哥如今已经函授本科了吧?你呢?有没有开始函授大专的课程?”   曾文婷有些羞愧地低下头:“之前你跟我说过,但一直忙,孩子又还小,我就……”   “忙与孩子都不应该成为你不上进的借口。婷婷,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最不会欺骗你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我的孩子?还是我的父母?”   “不,都不是。”   曾文芳摇头,她活了两辈子,上一世的事情告诉她:嫁人了,不能靠父母。而孩子长大了,也未必靠得住。   再说,她看过小说,看过的真实故事何其多?父母为了自己出买儿女的,儿女为了谋夺家产而设计父母的,这些悲剧也不算少。   “婷婷,这个世界上,最不会欺骗你,能给你生活保障的不是父母、丈夫、儿女,而是你的工作,你掌握的工作技能。即使生活发生了重大变故,只要你还有工作,还拥有能力,那么,你都能很好地生活下去。”   曾文婷实在没有想到答案是这样的,有些怔忡。可是,她想了又想,想要想出一个更靠得住的其他人或事来,却怎么也想不出来。   “婷婷,以后,人们的生活会越来越好,读高中上大学的人也会越来越多。单位对人才的要求也会优中选优,你想想,如果你们单位来了很多年轻优秀的大学生,而你只有中专学历,那下岗的人会是谁?”   “自然是我。”   “是啊,如今人才缺乏,单位对人才的要求相对要低得多。以后,就不一样了,你知道,雪儿也与你一样,她读的是幼师,也只是中专学历。这样的学历,去到京都要找工作都不容易。   婷婷,你也一样,明年,你必须要去函授大专,三年拿下一个大专学历来。然后,你再读一个本科出来。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我们还那么年轻,要活出一个人样来。   也许过几年,县里的领导会觉得文胜哥工作能力强,要调他到阳光一中做领导,或到别的学校当一把手呢?你要怎么办?   生活不是一成不变的,万事皆有可能。文胜哥在进步,你自己也要进步,不能为了成全他,而丢了自己的工作,丢了吃饭的饭碗与能力。   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准备的,或许过几年,县人民医院扩建,需要更多的医生与护士。人家会选有学历有能力的人去,如果你工作认真又有学历,你就有机会到县医院上班。”   曾文婷确实听学校里的老师提过这事,说曾文胜有学历,有能力,说不定以后能做学校的一把手。到了那时候,如果自己的工作单位与能力匹不上他,那他们的婚姻不是更加危险?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曾文婷终于知道古人所说的这句话的意思了。今天,她听了曾文芳的这番话,可不是醍醐灌顶、豁然开朗吗?   她一扫之前的郁闷与低落,高兴地拉着曾文芳的手,道:“文芳,我知道要怎么做了。我要上进,除了要函授大专,我还要争取做护士长,争取单位去培训的名额,我要做单位的业务骨干,做业务标兵。   只有这样,以后,文胜哥调入县城的时候,我才有条件调入县医院上班。”   “那如果曾晓如也在县城幼儿园,那你会不会因为她,就阻止文胜哥调入县城,也丢掉自己调入县城的机会呢?”   “怎么会?她算老几呀!我才不会笨到因为她而让文胜哥放弃前途,更不会因为她放弃我自己上进的机会呢。”   “嗯嗯,没想到婷婷悟性这么高,能举一反三,真是好样的。”   “文芳,我这么笨,以前学习要你帮忙,如今工作了,还要你教。唉,我都觉得不好意思了。我都结婚几年了,你才刚打的结婚证,按理来说,应该我来教你才对。”   “谁教谁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我们都过得幸福快乐。”   两人说开了这事,气氛轻松愉快起来。曾文芳叫老板过来,点了几道店里的招牌菜。   等老板出去这后,她又把她对曾晓如的布置说了一遍。 第五百二十一章 气质美女   曾文婷有些不解:“文芳,我都知道怎么应付她了,为什么你还要说服她去县城开幼儿园?”   曾文芳笑道:“之前,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劝通你,觉得曾晓如呆在彭山镇就是一个定时炸弹,谁知道什么时候就炸了。把她忽悠到县城,对你们家来说,就少了一个定时炸弹。你的神经也不用时时绷紧,学习、工作、生活都会更轻松些。”   曾文婷想起自己这段时间紧绷的神经,摇头苦笑:“我从学校出来,就回到乡镇工作,然后嫁给了文胜哥。跟曾晓如来比,确实太嫩了。如果没有你这支预防针打下来,我都不知道神经会绷到什么时候。文芳,还是你想得周到,有你这个朋友真好!”   曾文芳点头:“嗯,无论我在哪里工作,婷婷,你都要记住:你,还有我曾文芳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我可以成为你肆意生活的底气,认真工作的动力。如果在这里工作不开心了,你带着孩子去京都找我,我在那边帮你重新安排工作,帮孩子安排更好的学校读书。”   “文芳……”   曾文婷眼眶湿润,泪水从眼眶里流出,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曾文芳抽了一张纸巾,怜惜地帮她拭去脸上的泪水,道:“傻姑娘,我是谁呀!我是曾文芳!不过,你来找我之前,一定要把业务知识学好,不然,我也没办法在京都帮你找到好的工作。”   “唔,文芳,我知道,我都知道。从小到大,即使你过得比我还难,你都不会丢下我。”   “当然,我最希望的是你与文胜哥一家三口幸福美满地过下去。然后,选个暑假,你先调好假,孩子放假了,文胜哥也放假了,你们一家三口来京都旅游。所有的费用都由我来出,实行三包政策,包吃、包住、还包括陪你们游玩。”   “啊?真的?那我选个时间,到时候,别的同事有事,我就去代班,这样,到暑假的时候,我就能积攒不少假期。同事还会觉得我好相处,也会愿意跟我调班。”   “嗯,嗯,我们婷婷也会用心计了。”   “呵呵,你这么聪明,我也要努力学习,不能总是这么笨。”   “婷婷,你哪里笨了?你只是单纯。不过,有时候太单纯了,别人就以为你笨。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两人聊天、吃饭、喝茶。然后,曾文芳还找了一家镇上最好的发廊洗头,让师傅帮文婷弄了一个好看的时尚发型。   她叮嘱曾文婷:“以后,你不要到别的地方买衣服。小玲与雪珍在县城开了一家服装店,是菁华时装的中高端产品,那里的衣服很适合你。我跟她们说好了,每个季节,你都让她们帮你配好两套的衣服、包包、鞋子。小玲会按拿货价给你,算起来也不贵。   女人,不能亏待自己,再省,衣服与护肤品都不能省。以后,我会寄护肤品给你,那些产品都很好,你不要送给别人,都自己用。知道吗?”   曾文婷点头,又摇头:“衣服我会去小玲店里买,她们知道我跟你要好,肯定不会算贵我。护肤品我自己去百货买,可不能让你破费。”   曾文芳笑道:“护肤品是陈文干公司的产品,花不了多少钱,你放心吧。”   曾文婷还是摇头,曾文芳却拉着她道:“刚才说的都忘记了?”   “没有,怎么会忘记?”   “那就都听我的。走,我们去你家吧,我还要看看小轩,都好久没见他了。我带了不少东西,如今还在车上呢。”   “你干嘛还买东西给他?小孩子可不能惯着。”   “嘿嘿,我好歹也是他姨,怎么不能惯着?对了,你等会在车上先换一套衣服,孩子看到你变美了,肯定会开心。”   “还有我的衣服?”   “嗯,每个人都有礼物。你呀,刚才我都说了,能留住的幸福,我们尽力留住,实在留不住了,我们只能放手。如今,你与文胜哥还好好的,你就要想办法留住他的心。”   “我知道了,不过文芳,我怎么觉得你比电视上的情感专家还要有经验啊?”   曾文芳失笑:可不是吗?昨晚,她是妹妹雪儿的情感顾问,如今,又成了文婷的情感顾问。   她开玩笑地道:“我是个作家,也算半个情感专家吧?婷婷,你以后有任何的情感问题,都可以拨打我这个热线电话。”   “哈哈,我觉得你真要开通一条情感热线的话,肯定会火。”   衣服没有放后备箱,曾文芳拿出来,让文婷干脆在车上换,说回到家里可以给曾文胜父子俩一个惊喜。   “唉呀,说起礼物,我差点忘了。”曾文婷换好衣服,一拍大腿,惊呼起来,“文芳,我还给你拿了一坛黄酒和一小坛你最喜欢的酸菜呢。你等会儿,我去拿,我放餐厅那儿了,刚才聊得起劲,把这事给忘了。”   曾文芳忍俊不禁,笑道:“你呀,性子那么急,怎么把东西拿这里来了?等春节回去再给我不就行了?”   “我妈拿给我的,知道你最喜欢这两样,舍不得吃就给你留着了。”   “那也不用拿餐厅来呀?”   “我跟文胜哥说今天去县城找你,这东西肯定得带着。”   曾文婷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她今天有事跟文芳谈,怕说了文芳来彭山镇,曾文胜也会跟过来,就撒了个小谎。   曾文芳点点头:“嗯,不错,也会使心计了。我跟你一起去拿,当散步呗。”   两人下了车,这时,曾文婷已经换好文芳给她带的其中一套衣服,卡其色的棉麻料阔腿裤、与裤子同色的小巧高跟鞋、粉紫色高领毛衣,外面加一件黑色长款风衣,整个人显得高挑、优雅又时尚,还很富有青春活力。   曾文芳这好几个小时对她的洗脑也起了作用,之前藏在心里的事像一个大石头,这会儿搬开了,整个人都显得神采奕奕的。   走进餐厅找老板时,老板与老板娘都认不出人来。老板打量了好一会曾文婷,疑惑地道:“这位美女,你确定中午的时候你在我店里吃过饭?”   “怎么?认不出来了?”   曾文芳从后面跟上来,笑盈盈地看着老板问。老板对曾文芳这样的时尚美女,印象太深刻,再加上,也是这个美女结的账,他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然后,他再打量了一会曾文婷,笑眯眯地道:“原来真的是中午吃饭的两位美女,原谅我眼拙了。”   曾文芳嘿嘿笑,道:“我朋友这样打扮,漂亮吧?”   老板竖起大拇指:“嗯嗯,很漂亮,气质美女!”   老板娘也感慨:“以前别人说,三分人才七分打扮,我还不相信呢。如今,我是不得不信了。美女,这衣服在哪里买的呀?彭山街这里有吗?”   曾文婷摇头:“老板娘,这衣服是我朋友从县城给我带的。”   “哦,县城哪一家店?我下次也去那家店买。”   “就是新民路的菁华时装,是一家专卖店来的,那里的衣服质量好,款式新。你看我身上穿的就知道了。”   “确实如此,我下次一定去看看有没有合适我的。”   老板娘拿纸巾擦了擦手,才伸手去摸文婷身上的那件大衣,不住地道:“料子好,款式也好看,大方得体,看着又时尚。”   曾文芳适时拿出一张VIP卡,笑道:“那是我朋友开的店,今天与老板娘有缘,我把朋友送我的优惠卡送你吧,我下次再找她要一张。”   “好啊、好啊,谢谢美女!我觉得我穿上你们身上的衣服,肯定也会年轻几岁。阿富,你说是不是?”   老板娘也不过三十多岁,五官清秀、脸色红润,就是略微胖了些。她高兴地接过曾文芳手里的卡,道了谢,好像身上已经穿着了漂亮衣服,脸上散发着奕奕的光彩。   老板脸上带笑:“嗯,肯定好看,下次我陪你去买,一定给你挑几套漂亮的,穿上一准也像这位姑娘一样变成气质美女。” 第五百二十二章 柔情攻势   曾文婷不好意思地道:“你们别开玩笑了,我去厢房拿东西。”   老板娘道:“你们落下东西了?因为你们走得迟,服务员下班了,那个厢房还没收拾呢,你去拿吧。”   “好!”说了声,曾文婷就往楼上走,她穿不太习惯高跟鞋,上楼梯时有些小心翼翼。   只是,刚上到二楼,就听到另一个关着门的厢房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文胜哥,告诉你那么多,今天我只想你一句准话,你心里还有我吗?”   曾文婷心口立刻传来一阵闷痛,整个人都不好了:曾晓如与自家老公在里面?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曾文胜有些低沉的声音传入她耳中。   “晓如,你的事情不应该跟我说。上次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找幼儿园园址的事交给婷婷,以后有事,你还是找她吧!我们这样,我会觉得对不起她。”   “文胜哥,你总是让我别找你,不就是怕我们旧情复燃吗?文胜哥,我不会破坏你与文婷的家庭,我只是觉得累了,想离你近一点。文胜哥,我,我后悔了。那时,我是鬼迷心窍了才会跟你分手。文胜哥,你就原谅我吧?”   厢房里静默了好一会,然后传来压抑的哭声。   即使今天文芳给她打了好几个小时的预防针,遇到这种事,曾文婷还是蒙了,她呆呆地站在那里,想移动一下腿,这腿却像灌了铅似的,重得她使出吃奶的力,还是纹丝不动。   曾文芳见她半晌没下楼,便也走了上来,正要喊她,厢房里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文胜哥,你就不能原谅我吗?这几年,我心里,又何曾忘记过你?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还不了解我吗?读初中的时候,我就喜欢你,后来,我们在一起了,那一年多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那些美好的时光,浪漫的点滴,多少次在我梦里重放?我曾无次过回忆起你每到周末,就迫不及待来看我的情景。我们一起漫步荔湖,我们去逛街买衣服,我们一起去小食街吃云吞,我们去看电影。   文胜哥,你记得吗?那个晚上,我们看电影回来,你背着我穿过大街小巷,说你这辈子都只爱我一个人,文胜哥,……”   曾文芳听着里面那个甜美得腻死人的声音,一阵恶心感涌上心头。那个不要脸的曾晓如,果真在勾引曾文胜。说得多好啊,多么浪漫的过往、多么感人的爱情、多么深刻的忏悔?   再看前面的文婷,身子抖得厉害、双目无神、脸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她气得发抖:果然,狗改不了吃屎;果然,这个女人就是奔着曾文胜来的;果然,她猜测得一点都没错。   这会儿,曾晓如应该是因为黄家诚说已帮她找到了地方,她犹豫不决,就想得到曾文胜一个肯定的回答,好让她决定把幼儿园的园址定在县城还是彭山吧?   不过,还得听听曾文胜怎么说,如果这个人今天让婷婷伤心了,那这两个人,她都饶不了。   曾文芳按捺住怒火,轻轻地走过去,从背后紧紧抱着文婷,轻声道:“婷婷,别伤心,我们听听文胜哥怎么说吧?我们本来就知道那个女人不怀好意,有了心里准备,别慌,婷婷,有我呢。”   曾文婷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拥着,冷得发抖的身上终于慢慢地停止了颤动,她缓缓转过身,把自己的脸埋进曾文芳的怀里,双手反抱着文芳,仿佛要从她的身上吸取更多的力量才能支撑下去。   “文芳,我不慌,幸亏你今天跟我说了那么多,我不慌、不慌。”可是,这颤抖的声音,还是出卖了她的慌乱与不安。   曾文芳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婷婷,没事,即使文胜哥背叛了你,我们也不慌。你还有我,还有小轩呢,不慌啊!”   文芳,里面没有声音,他们抱在一起了吗?我怎能不慌啊?里面是我的老公,我孩子的爸爸,除了爸爸之外,我这生最爱的男人啊?如今,他跟另一个女人在一起,这个女人还是他的初恋。   都说初恋是最美的,都说男人都忘不了初恋情人,都说即使结婚再久,男人面对初恋,还是会心动。文芳,我能不慌吗?   曾文婷红着眼眶,心里想的这些话,对抱着自己的文芳,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是啊,曾经,你是我的全部,与你相恋之时,我爱你、宠你,盼着与你厮守一生一世,可惜……”   里面传来曾文胜的声音,话语里满是惆怅与遗憾,让曾文婷与曾文芳的心不约而同地颤了几颤。   曾晓如急切的声音传了出来:“文胜哥,我一直喜欢你,即使已经嫁人,你还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你也知道,我在荔园打工,总是会遇到了些不安好心的人。   有一次,遇到了几个小混混,是他帮我解了围。后来……   那个时候年纪小,受了别人家的恩惠,未免会心存感激。文胜哥,我们那个时候隔了远,我也怕你担心,发生在我身上那些不好的事,我一直不敢告诉你。”   这话说的,连曾文芳也信了几分,何况里面温香软玉抱着的曾文胜呢。   果然,曾文胜的声音里带了几分疼惜:“阿如,你别说了,这些都已经过去了。”   “不,阿胜,这怎么会过去?我心里一直都放不下你,放不下我们的曾经。不然,我又怎么会舍得放弃荔园那繁华之地,回到乡下来?阿胜,难道你不忘记了我们在一起的美好时光吗?那时候,我们……”   曾文婷浑身的力量都像被抽走了似的,整个身子都靠在曾文芳身上。曾文芳看不到她脸上的神情,幸亏自己的身后是楼梯栏杆,她搂着曾文婷,稳稳地靠在后面的栏杆上。   她恨不得进去撕碎的曾晓如的嘴,但是,文婷没有进去,她也不忍心让文婷进去看到丈夫抱着不要脸的小三的情形。这个时候的文婷,与她当年可不一样。那个时候,她几十年如一日地受到叶家人的冷待,对叶元轲少了期待,对自己也便少了伤害。   那个时候,她听了陈文干的建议,已经下了决心,想要离开青山镇,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不过,听到自己早已被离婚的消息,实在是觉得自己蠢笨到了极点,才会鬼迷心窍地喝了那瓶酒,然后迷迷糊糊地丢掉了性命罢了。   如今的文婷怎么能与她那个时候相提并论呢?文婷没有经历过什么艰辛,正是青春年华,与曾文胜又过了好些年甜甜蜜蜜的生活。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的时候,如果这一切都即将成为泡影,对文婷那该是多大的打击?   不过,年轻也有好处,那也预示着一切还都可以重来,即使里面那个男人受不住诱惑,抛开了文婷,那也不要紧。如今,她要看看曾文胜能不能顶住曾晓如这波柔情攻势。如果不能,她就得改变计划,让曾文胜与曾晓如一辈子只能呆在彭山镇,而她,要把文婷调到市区医院,离这对贱人远远的。   正当她咬牙切齿,思索着往后的对策时,传来了曾文胜略有些伤感的声音:“晓如,这一切都过去了,你放开我吧?如今,我不再可能是你的依靠。即使你已经离了婚,我也还是已婚的身份。晓如,你忘了我吧,我觉得你还是去县城开幼儿园吧。以后,我……”   曾文胜这番话,对外面两个女人来说,犹如天籁之音。   可是,对里面的女人来说,却犹如当头一棒:“不可能,文胜哥,你怎么能这么残忍?我真的还爱着你啊,文胜哥,难道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在一起那么多日日夜夜,我们之间的情谊怎么可能抹杀?文胜哥,以后,你一周只需要抽出一天的时间跟我在一起,我不会影响你与文婷之间的感情。文胜哥,好不好嘛!”   这话要多不要脸的人才说得出来啊!曾文芳气得想立刻进去狠狠地扇她几巴掌,这会儿,文婷却拉住了她,对着她摇头:“文芳,别,我们等着。” 第五百二十三章 不要脸的极致   不过,曾文芳还是忍不住拥着文婷轻轻往前走,靠近窗户,透过朦胧的玻璃往里面看。   里面的男女抱在一起,女人哽咽着声音叙说着:“文胜哥,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不然,我就在荔园找个地方开幼儿园了,肯定不会回老家。文胜哥,就是因为想着你,想着以前我们……”   良久,才听到曾文胜一声轻叹:“晓如,这些都过去了。我希望自己能忘记这些,以前是有美好,但是,对我而言,一年多的美好回忆,抵不过那半年多的痛苦与煎熬。那些日子太痛苦了,幸福与痛苦的反差太大,让我屏蔽了那些美好的往事。   晓如,你忘了我吧?如今,我有了婷婷,有了小轩,有了幸福的家。我很幸福,再也给不了你依靠与幸福。”   “不,文胜哥,你不会忘记我们在一起的美好日子的。文胜哥,如果你忘了,我来告诉你,好吗?记得我在青山中学读初三那年吗?我每天都盼着你的来信,每周都要写一封信给你。你在信里教我做题,在信里教我学习方法。   那时候,文芳说我跟街镇的同学交好,不愿意教我,都是你教我的。文胜哥,我成绩不好,可是,我比别人努力,我知道你希望我上进,所以,在外面打工,也不忘读书。如今,我已经修完了学前教育专业,拿到了中专毕业证书,以后,我还要自学大学的课程。   文胜哥,我就是想要与你比翼双飞才这么刻苦、努力。文胜哥,以后,我参加大学的自学考试,你能辅导我吗?”   “晓如,你努力、你上进,这很好。我知道你一直都是一个上进的女孩,那时候,村里人都说你嫌贫爱富,可是,我却知道你是想追求更好的生活。   可是,晓如,即使是如今,我也给不了你更好的生活,我只是一个月工资不到500元的穷教师,没有能力给你想要的生活。再说,我有我的责任,有我的父母要养,有我的妻子孩子要养。晓如,你去寻找你的幸福吧?你想要的幸福,我给不了。”   曾晓如急切地道:“文胜哥,我有钱,我不要你的钱。他给了我们母女30万,我可以用这30万开一家幼儿园,还可以建一栋小楼房。如果文胜哥想在县城买房子,我也可以帮忙的。听说县城正在建教师新村,那些房子才4万多元。   文胜哥,我帮你交2万元首期吧,剩下的你来供,供十年,这套房子就是你的了。我的幼儿园开业之后,如果生意好,到时候,我就拿钱给你装修。   以后,你只需要每个星期抽一天来看看我们,让孩子也能感觉到父亲的爱。文胜哥,难道我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你都不能答应我吗?文胜哥,我不会让文婷受到伤害的。我自己就是一个被第三者伤害的女人,怎么忍住去伤害文婷呢?”   哈哈!曾文芳听了,气极反笑。这个女人,这样不要脸的话都说得出来。明明已经在扮演小三的角色,还在标榜自己的善良。   帮忙买房?到时候这房子是谁的?是不是就可以拿着这些证据,让文婷离开曾文胜了?   说得多好听啊,每个星期只需要别人的老公去陪她一次?那在这一个星期里,孩子生病发烧,大人肚子疼不舒服又会有多少次?陪着陪着,别人的老公就成了她自己的了。   多少小三就是这样养成的?曾晓如这个算盘打得啪啪响,估计她在海三角这些开放之地见多了小三的养成,这手段使得多纯熟啊!   不要脸的极致叫什么?曾文芳形容不出来,不过,她觉得曾晓如如今的嘴脸,就当得上不要脸的极致了。   “文胜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互相帮忙也是应该的。我只是从30万元里面拿出2万,不会影响我开幼儿园。可是,如果你们如今不买房,就失去了一个很好的机会。   市面上的房子少说也要五多万了,教师新村才四万元,这是属于你们教师的福利房。你一定不要因为钱的事情失了这个机会呀!如果文婷觉得拿我的钱不好,也可以算我借给你们的,这事,我来跟文婷说,好不好?”   这个年代,30万,对一个普通教师来说,是一笔天文数字。曾文胜刚毕业出来工作时的,每个月才90元工资,上了五六年班,如今,工资虽说提高了不少,可是,也不过400多元,年薪不到6千元。   如果一直维持这个工资水平,那曾文胜要工作50年,才能拿到这30万元。因此,曾晓如抛出的这个橄榄枝,对曾文胜来说,诱惑不可谓不大。   可是,曾文胜是普通教师吗?从那年他与文婷恋爱之时,曾文芳就鼓励他函授本科,让他把积攒着要建房子的钱投入股市。这么多年,几次跟着她买进卖出,应该也赚了不少钱了。   曾文芳笃定,曾晓如用这招,对别人或许有用,对曾文胜应该作用不大。   当然,诱惑还是有的,曾文芳发现身边的文婷屏住了呼吸,脸上的紧张,让文芳心里痛得揪了起来。曾文胜的选择,决定了文婷母子的命运,决定了文婷能否继续拥有幸福美满的家庭。如今的文婷怎么可能不紧张、不担心、不痛苦?   幸亏,曾文胜还有一丝理智,也或者,那一次失恋的痛苦太过于难忘,也或者,他舍不得妻儿、舍不得这个幸福的家。   曾文胜拒绝了。   “晓如,对不起!我不能对不起文婷,在我最痛苦无措的时候,是文婷拉了我一把。我不能负了她,让她伤心难过。”   “文胜哥,文婷本来就一直喜欢你,你失恋了,她正好趁虚而入。也算不上拉了你一把,应该是她得偿所愿才对。”   曾晓如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愤愤不平。   曾文芳觉得好笑,这女人,怎么说得出这样的话来?   曾文胜的声音里带了些惊喜:“原来婷婷一直喜欢我,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我更不能负了她。”   曾晓如甜美的声音响起:“文胜哥,你不喜欢我了吗?我记得你以前对文婷并没有什么感情的。你只是因为跟我分手,才会与她走在一起。你们没有深厚的感情基础,在一起也不会幸福的。”   曾文芳攥紧了一拳头,又有了打人的冲动。   曾文胜轻哼了一声,声音里带了些讽刺:“我以前喜欢过你,如今,你告诉我,你离婚了,带着孩子回了娘家,我对你只有怜悯。我虽然与你分手后才与文婷在一起,但是,谁说我们没有感情基础?   你又怎么知道,我与文婷在一起这么久,没有深厚的感情?晓如,你是不是太高估了我对你的感情了?你是不是觉得你来彭山找我,我还搭理你,让你产生了误会?   如果你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来找我的,那么,对不起,以后,你不要来找我了,也不要来找文婷。无论你在哪里开幼儿园,无论你以后赚再多的钱,我都不会稀罕,也不会眼红。   之前,我以为你已经忘记了过去的事情,只是想我们帮你找地方开幼儿园。我与婷婷看在大家同村、从小一起长大的面子上,才会帮你。   如今,既然你忘不了过去,那我也不能再帮你了。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在我的人生蓝图里,钱不是最重要的。还有,教师新村的房子,我已经订了一套,已经交了2万元。交付使用的时候,我们打算交全款。谢谢你的美意,不过,我不需要!”   “啪啪啪……”   这时,外面传来了啪啪的掌声,吓得屋子里的人差点儿跳了起来。   “谁?”   曾文芳有些儿尴尬,她也没料到,竟然会为曾文胜那番话鼓起掌来。她与曾文婷相视一笑,然后又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曾文婷也身心轻松,没有了刚才的惊慌失措,虽然眼眶通红,可是,脸上却绽开了灿烂的笑容。 第五百二十四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曾文胜急急地推开还想靠上前来的曾晓如,打开门走出来,发现站在窗户边上的,分明是两位挂着灿烂笑容的美女,不由呆若木鸡:“文芳、婷婷?”   曾文胜已不是以前那个翩翩少年,但身材未变,还是长身玉立,身姿挺拔。面容清秀而俊美,看着倒是比过去成熟稳重不少。   这般年轻就做了彭山中学的主任,最重要的是,这彭山中学不是一般的镇级中学,而是一所从初一到高三的完全中学,属于县级中学。里面的校长,与阳光一中,阳光二中的校长一样,是正科级待遇。   曾文胜再做几年,如果能做到副校长的级别,那就是副局长的待遇了。这样的好男儿,也怪不得曾晓如后悔、动心了。   幸亏曾文胜没有辜负她,更没有辜负文婷。曾文芳这样想着,走过去大方地拥抱了一下曾文胜:“文胜哥,好样的,奖励你一个大大的拥抱!”   曾文胜还是没有回过神来,曾文芳放开他,然后把他推到曾文婷身边,道:“这里交给我,你与文婷先下楼。”   曾文婷一把抱住他,就像抱着一个失而复得的宝贝:“文胜哥,文胜哥,谢谢你,谢谢你。”   曾文胜怀里一下子充实起来,那个熟悉的纤细柔软身子依偎在他的怀里,他仿佛拥有了全世界:“婷婷,是文胜哥要谢谢你,谢谢你很久之前就喜欢我,知道我喜欢上了别人,却没有放弃我。婷婷,我喜欢你,我爱你。”   “唔,文胜哥,我也爱你,我会努力守护我们这个来之不易的家的。”   曾文芳看着紧紧相拥的两人,瞥了一眼追出来看的曾晓如,撇撇嘴,道:“我聪明美丽的晓如姐姐,被人拒绝的滋味怎么样?好受吗?”   曾晓如一双小手握成两个小拳头,脸上神情复杂:“原来是你在捣鬼,我说曾文婷怎么聪明起来,每次我来找文胜哥,都缠着要一起。哼,你护得住她一时,能护住她一世吗?”   曾文芳嘿嘿一笑:“如今,不用我护文婷一世,自有人会护她一世。你没有看到吗?那人就是文胜哥。怎么?后悔了?后悔抛弃文胜哥,急巴巴地去嫁有钱人了?”   曾晓如脸色发白,但还是昂首挺胸地道:“是又怎么样?难道我就该一辈子受穷吗?我去追求自己的幸福,难道不可以吗?你不也为了钱嫁给了陈文干吗?”   “哈哈,你真可笑。你自己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就以为别人也跟你一样。你是瞎了眼吗?你嫁的是比你大了十几岁的男人,帮人家生了一个女孩,就被抛弃了,还真可悲。   陈文干是谁?他比你还小一两岁吧?陈文干是谁?他是我同学,我们用青梅竹马来形容也可以。谁说我为了钱嫁给陈文干?上次那么多同学说的话你都没听见?我自己的钱就足够把你砸晕!”   曾晓如恨得牙痒痒,可是,又无可辩驳,只是恨恨地看着曾文芳,半晌才道:“我又没有做伤害你的事情,你为什么要跟我作对?”   “是啊,你没有做伤害我的事情,因为你伤害不到我。所以,你就挑软柿子欺负,想伤害婷婷。”   “我也没有伤害她,我与文胜哥本来就处过对象,难不成因为他是文婷的老公,我就见也不能见了?”   曾文芳气乐了:“我说过你不能见吗?可是,一定要像刚才那样见吗?那不是见,那叫勾引!用身体勾引,用金钱诱惑,用旧情感人。曾晓如,你不觉得自己太卑鄙了吗?   有这种手段不会去找别的有钱男人吗?为什么偏偏要来抢夺文婷的幸福?”   “我没有!”   “是啊,你没有,你只不过是想文胜哥每周去你家一次,疼爱你与你女儿一番;你只不过是想用金钱套住文胜哥,让他觉得欠你的;你只不过是想用以往的情谊留住文胜哥,让他感动,让他以为你还爱着他。如果这样明显的把戏,还不叫破坏,那什么才叫破坏?   你知道吗?你这用的就是小三勾引男人的手段。我看得出,文婷看得出,就是文胜哥,也看出来了。”   曾文芳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你以为你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你以为谁都猜不透你的小心思?曾晓如,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你在青山中学复读那年,我就看透你了,你就是一个虚伪透顶的人。   那个时候,你做了什么?我全都知道,不过,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屑于跟你纠缠,随你蹦跶罢了。你蹦跶了一年,结交了罗玉莹一群街镇的朋友,结果得到了什么?   好不容易得来的复读机会,好不容易得到的升学机会,你不努力学习,反而去掺和那些是是非非。你以为罗玉莹她们为什么接近你?她们一直想接近我,想我跟她们回家帮她们补课,可是,我不止一次地拒绝了。   她们眼睁睁地看着我帮助小玲、雪珍补课,看着比她们差的多的小玲、雪珍的成绩越来越好。她们无可奈何、她们怀恨在心,才一个劲地想坏我的名声。   而你,恰好撞上去了,成为了她们报复我的棋子。被人利用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人见人爱,这么愚蠢的人,也就你了。   好好的读书机会就这样给你蹦跶没了。然后,好不容易抓住了文胜哥,可是,你却又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觉得文胜哥是个穷教师,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所以,你抛弃了文胜哥,找了个比你大十几岁的男人。   曾晓如,你没有看过《猴子上山》的故事吗?你呀,就是那个上山的猴子。你想一想,是不是每次见到你自以为更好的人或事物,你就先放弃了抓在手里的?   你再这样下去,结果会怎么样?会一无所获!”   曾晓如听着曾文芳这番长篇大论,越听越心惊,她觉得曾文芳确实很了解她,并且,对她的人生剖析得很透彻。   不过,她又觉得奇怪,她回到青山镇,与曾文芳也不过见了两面。她又是从哪里看出她想抢回文胜哥的呢?   曾文芳似乎看出了她心里所想,不由嗤笑出声:“曾晓如,你那么聪明,难道看不出,我并不是真心喜欢你吗?既然不喜欢你,那我为什么还让黄家诚帮你找地方开幼儿园?   凭黄家诚与你的交情,还不足以肯帮助你吧?我听说你想在彭山镇开幼儿园,立刻就猜测到了你的动机。让黄家诚帮你,只是希望你远远地离开文胜哥,不要伤害到文婷。   没想到,你一边想让黄家诚帮你,一边还不想放弃文胜哥,你不要脸成这样,你家里人知道吗?   自己刚被小三伤害了,转过头就想破坏别人的家庭,这样的事也亏你做得出来。你要去做小三,你去找别人不行吗?为什么要盯上文胜哥呢?大家好歹也是一个村的,从小一起长大,你就忍心伤害文婷?”   曾文如眼眶里还含着泪水,白皙圆润的脸上挂着泪花,好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她听到曾文芳丝毫不留情面的指责,反驳道:“我怎么会伤害文婷?你们刚才不是偷听到我们说话了吗?如此不被信任的婚姻,会幸福吗?”   “不会伤害文婷,那你还口口声声说喜欢文胜哥,说让文胜哥每个星期跟你约会,还说文胜哥与文婷没有感情?   我们偷听?哈哈,那是因为你太不要脸。我们中午就在这里吃饭,忘了东西放在这里,上来厢房拿东西,正好听到这么精彩的言论,谁不会多听几句?   谁说婷婷不信任文胜哥?如果不信任,你有机会让文胜哥陪你找地方吗?如今你有机会站在这里吗?说实话,我好几次都忍不住想进去抽你几耳光。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要发浪,也要到别处去,围着文胜哥转,算什么本事?” 第五百二十五章 你以为30万很多吗?   曾晓如脸皮愣是再厚,也经不起曾文芳这番抢白。她不知道要如何反驳,有些哀伤地看了站在不远处,紧紧相拥的曾文胜夫妻,只好放软了语气。   “你,文芳,你说话不要那么难听好不好?我根本没做什么,只不过约文胜哥来这里吃个饭,你至于反应这么大吗?难道,你还喜欢文胜哥?”   曾文芳怒极反笑,都这个时候了,她还想挑拨自己与文婷的关系,她连连点头:“是啊,我喜欢文胜哥,喜欢文婷,喜欢小轩。我希望他们的幸福,也希望你离他们远一些,不要破坏他们的幸福。”   曾晓如理直气壮地道:“你敢说读青山中学的时候,你不是喜欢文胜哥?”   曾文胜插话道:“你错了,我考上大学后,觉得文芳对我的学习帮助很大,是我喜欢文芳。后来,我工作了,我攒了一些钱想建房子,才想着要向文芳表白。可是,那个时候,文芳家没多久就建好一栋三层小洋楼,我发现自己与文芳的距离越来越远。   我很失落,也很无奈,而这个时候,你经常来安慰我。慢慢地,我才喜欢上了你,把文芳当成了妹妹。我敢说,文芳从来都只是把我当成哥哥,不然,还轮得到你?”   这话狠狠地打了曾晓如的脸,让曾晓如脸色越发苍白难看。不过,她很快又岔开话题,道:“这事暂且不说,曾文芳,我真的没想要破坏文婷。再说,如果文胜哥爱着她,我又怎么能破坏得了他们?”   曾文芳觉得这个女人着实了不得,刚被狠狠打了脸,却一下子又像喝了鸡血似的充满了斗志。   她瞥了这女人一眼,似笑非笑地道:“谁知道你以后会不会使别的手段?比如下药,比如找别的借口纠缠?说实话,你们的对话我们都听到了。如果文胜哥对你还有情,答应了你的条件,那么,今天,文婷不跟他离婚,我都会拆散他们,然后成全你!   不过,刚才我们听得很清楚,文胜哥拒绝了你,说明你再也没有机会了。那么,你就识相点,以后就别再来纠缠文胜哥。   曾晓如,我警告你,如果,你还纠缠不休,那么,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你不是有30万元吗?你不是想开幼儿园吗?你不是想找个男人做依靠吗?   那好啊,你选在哪个地方开,我就在对面或旁边开一家比你那家更完善、更高档的幼儿园,让你的30万打水漂。”   “你,你以为你是谁?”曾晓如生气地指着曾文芳,跺脚道。   曾文芳笑了:“我不是谁,我就是寨下村那个曾文芳呀!那个费劲帮你插班,却被你到处传言,说我纠缠村里第一个大学生的曾文芳;是那个与你同了一年班,考了全县第一名,被你与街镇的同学撺掇其他学生家长,说我抄袭的曾文芳;那个如今拥有千万家产,最有可能开最名贵的轿车参加同学会的曾文芳。   怎么,你不认识我了吗?要不要我再具体地向你介绍介绍我手里的产业?看看我有没有能力挤夸你开的幼儿园?你以为你拥有30万很了不起?你以为你拥有30万就能破坏别人的家庭?你以为你是谁?”   曾晓如被曾文芳堵得哑口无言,上次,她舔着脸跟罗玉莹去参加陈文干招集的聚会,已经从大家的闲聊中得知曾文芳的一些事情,虽说不是十分清楚,但是,曾文芳创下不少产业、挣了不少钱的事情,她还是知道一些的。   刚才,她确实说了借钱给曾文胜交首期,为曾文胜描绘了一幅蓝图。这会儿,可以说被曾文芳狠狠地打脸了。曾文婷有这么一个有钱的朋友,还会没地方借钱交首期吗?   曾文芳又笑道:“你以为30万很多吗?你问一问文胜哥,你以为他们没有钱吗?”   曾文芳看向那对还抱在一起的人,问:“文胜哥,上次那个股票你赚了多少钱?”   曾文胜放开曾文婷,但还是握着她的小手,道:“我把自己所有的积蓄都放进去了,赚了近5倍。”   曾文婷点头:“文芳,我知道,除了生活账户,如今文胜哥那个专门炒股的账户里有25万。你帮我开的账户,如今也有10万元呢。”   曾文芳含笑点头,看向曾晓如。   “啊?”   曾晓如惊得目瞪口呆:那他们俩加起来不是有35万?比她那笔赔偿费还要多5万元?他们买的是什么股票?他们怎么会有这么多本钱?   不可能?她付出了五六年的青春,陪了那个男人这么多年,还生下了一个女儿,才拿到了30万元。   之前她所谓的结婚、离婚,不过是她的谎言罢了。其实,她哪里需要离婚?那个男人本来就有妻子,她也不过是一个小三。不过,如今男人又找了一个小四,抛弃了她而已。   曾文芳笑道:“你买教师新村的房,全款都可以。当然,也可以交首期来供,剩下的钱可以做其他的投资。你们预留出2万元应急,其他的,我帮你们在市区找个地方,你们买块地皮放着等升值。”   曾文婷笑道:“嗯,文芳,跟着你投资准没错。我们俩的本钱,不也是你说做什么就做什么,然后才积攒下来的吗?以后,你去了京都,可别忘了透露消息给我们哦。”   曾文芳点头:“当然,赚钱嘛!小事一桩,难不成还用得着文胜哥付出身体的代价?哈哈……”   听到他们一唱一和,曾晓如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恨不得地上有条地缝让她钻进去。   她并不是有多爱曾文胜,可是,那也是她的初恋,在外面受了伤害,让她想死死地抓住曾经的那段感情。   上次,黄家诚说能帮她在县城找地方开幼儿园,她还在犹豫,有些儿舍不得放开曾文胜。   前天,黄家诚打来了电话,说已经找到合适的地方,让她抽时间去县城看看。她留恋着初恋的那份美好的感觉,想问一问曾文胜再来确定园址。所以,她才用一切办法让曾文胜松口。她觉得,只要曾文胜松口了,那么,她就有本事让曾文胜与曾文婷离婚,跟她结婚。   他们之间,除了有情,她还有钱。大不了买套房子,帮曾文婷交首期。曾文胜净身出户,孩子、房子都给曾文婷,算做是对曾文婷的补偿。   她想得很好,不过,她没想到曾文胜竟然会受得住她的诱惑,更想不到曾文胜夫妻已经拥有这么多存款。   曾晓如本来想,她面对曾文芳没有优势,那面对曾文婷,优势就多了。她有些恨恨地瞪了一眼曾文芳,然后看向曾文婷夫妻。发现他们竟然出奇的相衬,一个长身玉立,成熟而稳重,一个身材高挑,优雅中带着柔美。   曾文婷什么时候这么漂亮了?她有些奇怪。柔美漂亮的外表一向是她的优势,如今她好像连这个优势也没有了。   曾文芳见曾晓如一直呆呆地看着曾文婷,笑道:“一个人的美,从来不只看外表。如你这般,脸蛋还过得去,只是,幼稚的小男生才会看脸蛋。成熟的男人向来都是看女人的身材。”   曾晓如不服气地挺了挺胸,似乎在说:我身材也不错。   曾文芳瞅了她一眼,不屑地道:“你一个矮东瓜,说什么身材呢。”   曾晓如气极,曾文芳一向为人友善,即使以前自己忘恩负义,也从来没有从她口里听到过这么污辱人的话。如今,为了曾文婷,这个女人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了。   “你以为你就很高吗?你不是也没有你妹妹高,还没有你妹妹漂亮?”   “哈哈,你真逗,我没有我妹妹漂亮有什么关系?我比你漂亮就行了呀。” 第五百二十六章 她又输了   听到曾文芳得意而嚣张的话,曾晓如攥紧了小拳头,恨不得上前一步,扇面前那张漂亮的小脸几个耳光。   不过,面前这个女人确实比她高,长得比她漂亮。单单那张鹅蛋脸,就不知道胜她这张圆脸多少。走廊里窗外的光线透过来,照在那白皙嫩滑的肌肤上,只能看到细小的绒毛,连一丁点的毛孔也看不到。   如果说,读青山中学时,这还只是一朵青涩的小花。如今,这朵花已经娇艳胜过牡丹。而自己,与青山中学时来比,除了成熟了一些,一点儿也没有长个子。   1.54米的高度,始终是她的硬伤。就是她如今那个男人,也是找了一个高挑苗条的小四,看不上她这个矮个子了。   曾晓如向来都是自信而高傲的,没想到曾文芳会这般不留情面地打击她,心里的气愤可想而知。   这时,曾文芳又开口了:“当然,有品味的男人则看心灵、气质。看到文婷没有,有没有觉得今天她很漂亮?其实说起来,婷婷很耐看,身材高挑,五官清秀端正。最重要的,是心灵美。   她性格温柔敦厚、对文胜哥好、对公公婆婆、大伯子、小叔子都好,对小轩的好自然不用我说。连一向泼辣的华婶子都对她赞不绝口,如今,华婶子帮她带孩子、做三餐,婷婷想进厨房帮忙,都被华婶子赶出来。你有没有看到,婷婷的小手多娇嫩啊。”   曾晓如下意识地把手往后放,这段时间,她住在娘家,担心娘家人嫌弃,抢着做家务活。一双以前保养得很不错的小手,如今也粗糙了不少。   曾文芳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又微微一笑:“知道什么叫幸福吗?这就叫幸福!你羡慕了?你觉得这幸福原本是你的,如今被婷婷霸占了?   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你们结婚了,你会不嫌弃文胜哥工资低?你会不会嫌弃华婶子唠叨泼辣?你会不厌烦两地分居的生活?你会不会一样在外面找一个老板,然后抛家弃子?”   “你,我才不会呢!曾文芳,我不想在这里听你的教训。我又没有破坏你的家庭,你凭什么教训我?”   曾晓如再也听不下去了,曾文芳的话一句、一句,全说中了她的心思。她就是羡慕嫉妒曾文婷的幸福,她就是想把这种幸福占为已有,她就是想让认为自己无所不能的曾文芳遗憾,遗憾最好的朋友不幸福。   曾文芳知道她是恼羞成怒了,不由乐了:“哈哈,笑话,你破坏得了我的家庭吗?上次,你不是见到我老公了吗?他可曾正眼看过你?他除了知道你以前说过我坏话,连你如今叫曾晓云都不知道。   哼,我奉劝你,不要把你沾沾自喜、以为所向披靡的媚术带到村里,同学那里,不然,你以后会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曾晓如脸上神色变幻,似乎在抑制自己的情绪,过了好一会儿,才扬起笑脸道:“文芳,文婷,你们真的误会了。我真没想破坏文婷与文胜哥的家庭。我们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没有了爱情,总有友情吧?   我本来想着这里离青山镇不远,又比青山镇大得多。才想让文婷帮我找个地方,以后,他们的孩子也可以来我的幼儿园上学。不过,上次黄家诚、罗玉莹跟我分析过了,说在县城开幼儿园更适合。我也想过了,既然大家都说在县城开更适合,那我就还是定在县城好了。”   这变脸的速度?曾文芳也是服了,不过,既然曾晓如这般识相,她也就顺水推舟了:“刚才的话,我们都听到了。其实,只要你不触及我的底线,我也希望你能过上好日子。你很聪明,也很努力,不过,请你不要把你的小聪明用在朋友、童年小伙伴身上。”   “我知道了。”   “好,那这事就到此为止了,记住我的警告就行。”   曾文芳朝曾文胜夫妻笑了笑,道:“我们走吧,我还要回县城呢!”   曾文胜挽着文婷的手要走,曾文婷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唉呀,差点儿又忘了。我还要去拿黄酒与酸菜呢。”   曾文胜急忙道:“在哪里,我去拿。”   “喏,就在那边的厢房里呢。”曾文婷指着最靠内里的那个厢房,然后拉着曾文胜的手进了里面。   “婷婷,你相信我吗?”曾文胜顺手关了门,搂着她的纤腰问。   曾文婷在他脸上亲了一下,道:“信,谢谢文胜哥。今天,本来说好我去看文芳的,但是,文芳说干脆她开车过来,免得我去挤中巴车。”   曾文胜也在她的粉脸上亲了一口:“嗯,我知道。今天老婆好美,晚上……”   曾文婷脸上一片绯红,嗔道:“晚上再说,文芳还等在外面呢。”   “嗯,就出去。”   曾文胜说完,抱着她又狠狠地在唇上亲了下去,好半晌才放开她。等曾文胜提着两瓶东西下楼的时候,曾文婷涨红了一张俏脸跟在后面,神情有些羞涩。   曾文芳猜测到他们在里面做了什么,不由促狭冲曾文婷笑。   曾晓如站在楼上窗户前,看着楼下三个俊男靓女,恨得牙痒痒,却又无计可施。她知道,这次,她又输了,不是输给了曾文婷,还是输给了曾文芳。   曾文芳应该猜到了她在彭山镇开幼儿园的意图,所以才在聚会上让黄家诚帮她,还提醒了曾文婷,让她提防。   怪不得后来两次来彭山镇,曾文婷那么热心,带着她走遍了街镇附近的房子。还有华婶子,也不时对她冷嘲热讽。   有一个好朋友,可真好呢。不费吹灰之力就赚了那么多钱,连家庭婚姻都有人帮忙守护。   曾晓如羡慕曾文婷,不由得想起复读那年,如果,自己没有站错队,选择与曾文芳成为朋友。那么,她的命运会不会改写?她会考上幼师吗?她也能嫁一个有单位的丈夫吧?曾文芳是不是也会给她提供赚钱的机会,教她做生意、买股票呢?   多年前,她舍弃曾文芳,选择了罗玉莹、林冬梅她们,然后,失去了继续上学的机会。   如今,她通过努力、付出身体与青春,拿到了30万元。可是,曾文芳却说:“你以为30万元很多吗?”   是啊,她确实以为30万元很多。几年前,除了那些外出干部,整个青山镇的农民,也找不出几个万元户。即使是今天,整个青山镇能拿出30万元的人也不多。可是,曾文芳却还是能理直气壮地嘲笑她:“你以为30万很多吗?”   对开有几家工厂的曾文芳来说,30万确实不多。可是,对她来说,已经很多了。不然,她也不会放过那个抛弃她的男人,一个人带着女儿回娘家。   她想用好这笔钱,创出一番事业,让那些考上了中师中专的同学都羡慕她。特别是曾文芳,当时她就想,即使考上了大学又怎么样?还不是成为一个国家干部,领着几百元的工资。   等她开了幼儿园,成为了老板,赚了钱,再多开几家。随便一年赚的钱,就能抵得过她十年的工资。   如果她又能把曾文胜抢回来,让曾文婷与曾文芳痛哭流涕,那就更加过瘾了。再说,她一直在荔园那边,回到老家想办幼儿园,不得不依靠认识的人。而这些人中,曾文胜是最合适的人。然后,她再顺便把曾文胜收了。   她哪里知道,初次作战就被人家打了个落花流水。所有的自信一下子烟消云散,她紧紧地抓着窗沿,沮丧、愤恨涌上心头。   难道这辈子,她真的再也不可能超过曾文芳了? 第五百二十七章 你还是要嫁吗?   曾文芳却没再理这个坏女人,曾文胜开了摩托车来,她就让文婷坐摩托车回,自己拿来的礼物也装好,一股脑地塞给曾文婷。   “婷婷,文胜哥,今天我就不跟你们一起回了。我回县城还有事,明天一早又要回市区上班,小轩就只能等春节回家时再见了。你们把我给他买的礼物送给他,记得告诉他,是芳姨给他送的哦。”   曾文婷嗔道:“就你惯着他,他的玩具几乎全都是你送的,我们都不舍得买玩具给他玩。”   曾文胜推着摩托车,把那些东西放进后备箱,放不进的,又把袋子挂在摩托车侧边,弄好了,才对曾文芳道:“真的不去我家里吃饭?今天我做厨,请你这个大忙人吃餐饭?”   曾文芳笑了笑,道:“这一餐得等春节了。文胜哥,你可别忘记了啊,你欠我一餐大餐。”   曾文胜咧开嘴点头:“知道了,我放假回到家里,就好好准备。”   曾文胜没有再与她们讨论曾晓如的事,受过了那样的伤害,曾晓如又说得那样的直白,他再不明白,就真的是傻子了。他感激曾文芳,但是,大恩不言谢,他们的感情说谢谢就太疏离了。   “文芳,我知道你结婚了。春节,你记得把陈文干一起带过来,我们好好喝一杯。”   “行,我让他来跟文胜哥喝酒。”   几人站在路边说了几句,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曾文芳开着车往阳光县城的方向去,心里轻松而愉悦。她没想到今天这么巧,会遇到曾晓如。她更没想到,曾文胜竟然顶住了那波柔情攻势,那样理智地拒绝了曾晓如。   曾文胜真的成熟了呢,如果换成刚工作那会儿,曾文芳真的不敢保证他能做到这个份上。有几个男人能抵得住初恋情人的似水柔情?记得上一世,就流行“没事开开同学会,拆散一对是一对”。   为什么大家会谈“同学会”而色变?不就是因为很多同学见到了初恋,情难自禁吗?当时,街镇有个比她小上几岁的女子,就说他们20年同学会之后,很多同学离婚,都是因为觉得与初恋还有感觉,放弃了原有的家庭,选择重新与初恋在一起。   曾文胜能做到如此,曾文芳欣慰不已,特别为好朋友文婷高兴。   不过,今天,她还有任务,就是妹妹的事情。她留了这么多时间让妹妹思考,也不知道妹妹有没有想清楚。   想到这里,曾文芳又觉得有些好笑:唉,她真成了情感专家了吗?   不过,回到家里,她发现妹妹已经像一个快乐的小鸟一样,哼着小曲在厨房做饭。   她有些惊讶:这小妮子,这就想通了?   曾文雪手里还拿着锅产,高兴地迎上去:“姐,你回来了?”   曾文芳揶揄道:“嗯,回来了。看你这么高兴,怎么样,想通了?答案是什么?”   曾文雪有些羞涩地低下头:“姐,你性子怎么这般急了?不说这个,我们先吃饭。姐,我炖了龙骨汤,老火靓汤哦。”   曾文芳点头:“嗯,雪儿真能干,看来,确实可以嫁人了。”   “姐,你说什么呢?不理你了。”   曾文雪嗔怪地瞪了姐姐一眼,拿着锅铲去翻锅里的青菜。不过,又回头对曾文芳道:“我叫了梅姨过来吃饭,不知道她有没有从店里回来。”   “唔,我等会过去问问。”曾文芳走过去,在洗碗盘里放水洗手。   曾文雪把青菜盛好,又轻声道:“姐,听说梅姨很快就要娶儿媳妇了。我见过那位姐姐,长得挺俊的,就是有些高傲。唉,小昕很快就会有大嫂了,我哥也跟他差不多大,我什么时候才会有大嫂呢?   曾文芳摇头:“你没看出来吗?你哥喜欢小昕。不过,小昕喜欢玩,又娇惯得很。你哥天天忙,与小昕的学校又离得远,没时间陪伴她。小昕读的学校肯定也会有很多优秀的男孩,我估计你哥啊,很难得尝所愿了。”   曾文雪撇嘴:“小昕还小,不懂得这个时期正是男人创业的时候。男人这个时候有时间陪喜欢的人玩,那以后就没有时间陪在家人身边了。”   曾文芳挑眉赞赏:“哦?说得好!没想到我们雪儿还有这种见地。”   曾文雪撒娇:“姐,本来就是嘛!你看姐夫,你们在读书的时候,各自努力读书、创业,才有后来的陪伴。如果你们读书的时候只会卿卿我我,那姐夫与你哪能创下这么多业呢?”   曾文芳瞅着她,一脸兴味地道:“那雪儿与你的战友哥哥,是不是也是如此呢?”   曾文雪自然听出了姐姐话里的戏谑与调侃,她把手里的菜放到餐桌上,涨红了脸道:“姐,在说你与姐夫呢,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吗?你战友哥哥知道你还小,就把情感压在心里,努力读书、工作。不就是为了以后能有更多的时间陪你吗?”   “姐,我不理你了。我打电话问问梅姨有没有回家。”说完,就跑到大厅里打电话。   曾文芳哈哈大笑,没想到妹妹害羞的时候这么好玩,她似乎找到了前所没有的乐趣。   等了好一会,文雪才回到餐厅,道:“梅姨还没有回来,说让我们先吃,她店里有事,晚点再过来找我们聊。姐,我们先喝汤吧。”   “好,我们先吃。”   曾文芳也累了,骂了曾晓如一顿,虽然兴奋了,可是,她感觉骂人也是一种体力活。她这会儿,就有一种疲倦感,还有些儿口干舌燥。   她要休息一会再问妹妹的事,因此,她没有开口与妹妹说话,而是埋头喝汤、吃饭。   文雪却像有一肚子的话想说,看到姐姐只顾着吃,没想问她什么,几次欲言又止。最后,终于忍不住了,她看着曾文芳,道:“姐,我想过了。如果战友哥哥真的喜欢我,想娶我,那我就嫁了吧。”   “啊?什么?”   曾文芳一怔,抬起头惊讶地看着红着一张俏脸的妹妹,好久没能回过神来。   曾文雪也惊讶地问:“怎么了?姐,难道你不喜欢战友哥哥吗?你同意我嫁给他吗?”   曾文芳回过神来,不由促狭地道:“如果我不喜欢你战友哥哥,不同意你嫁给他呢?你怎么办?”   曾文雪一脸讶然:“姐,我,我……”   曾文芳追问:“你怎么样?你还是要嫁吗?”   曾文雪似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歪着头想了好久,才道:“那我就等姐姐也喜欢上了战友哥哥之后,我再嫁给他。”   曾文芳怔忡了一下,等她也喜欢上战友?这丫头!她假装一脸失望:“如此说来,你还是想要嫁给他啊。”   “姐,我……”曾文雪咬着嘴唇,为难极了。   曾文芳突然扬起笑脸,冲她嘿嘿地笑:“吓你的呢!傻丫头!”   “姐,你什么意思嘛?”   “姐怎么会不喜欢你战友哥哥呢?你想嫁给他就嫁呗,姐支持你。”   “姐……”   曾文雪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原来姐姐是吓她的。她昨晚想了一晚,今天又想了一天,想来想去,好像除了嫁给战友哥哥,她也不想嫁给别人。既然如此,那就嫁好了。姐姐刚才那样子,真的吓了她一大跳,如果姐姐不同意她嫁给战友哥哥,她都不知怎么办好了。   “你想清楚了就行,姐是担心你没想清楚以后要过怎么样的生活。那这学期结束的时候,你就跟你们园长说清楚,下学期,就不再去上班了。回东湖那边,姐也能辅导你,明年考试才就更有把握。”   “姐,战友哥哥今天打电话来,他说,他说……”   因为挑明了与战友的关系,如今,文雪提到战友,就不由有些害羞。   曾文芳惊讶:“他说什么?”   “战友哥哥说他给我找了一个辅导老师,让我春节后就去京都。”   “春节后就去京都?哪个学校的辅导老师?”   “京都师范大学的老师。”   “哦,这样啊,那我跟爸妈和你哥商量商量。”   “嗯,我听姐的。” 第五百二十八章 丹琼通讯社   如果能让妹妹更顺利地升学,早点去京都也未尝不可。曾文芳如是想,曾国生夫妻与曾文峰当然也能想通。   而沈琅他们不但想通了,还想利用这个机会,让曾文芳一家人全部在春节过后来京都。   他从战友那边得到了准信后,就着手准备曾文芳姐弟调动单位的事情。有了沈园的事,京都各单位的领导都知道沈家认亲的事,纷纷为沈琅帮家人办调动与户籍的事开绿灯。   甚至,教育局的领导还提出一个妥当的建议,就是把文雪的档案调入京都教育局,如果文雪不想继续读书,就直接安排工作。如果文雪想要继续读书,也可以带职带薪脱产进修。   沈琅很高兴,这样一来,文雪的公职保住了,读书的时候还有工资领,还有比这更好的安排吗?沈琅得了这个消息,立刻打电话给曾文芳。曾文芳听了,也觉得这样安排很好。   沈琅随即抛出了一个问题:“文芳,那你想去哪个单位上班?是去市政府、区政府或是去电视台、通讯社?”   沈琅知道侄女学的是语言文学专业,在认识这个侄女之前,他还觉得百无一用是书生,文学专业没什么出息,可是,在找单位的时候,他又觉得有很多选择,好像侄女去哪个单位都绰绰有余。   接到电话的曾文芳有些傻眼:“小叔?有那么多单位可以选择吗?”   沈琅骄傲地道:“当然,我侄女这么厉害,去哪个单位就是他们单位赚到了。”   他可是与南方省委谢书记聊过了,说张惠民可是把文芳一顿好夸。既然如此,那便只要跟文芳专业对口的单位,都可以选择。   “小叔,我还没想好,你觉得我去哪个单位好?”   沈琅想了想,道:“你喜欢哪份工作,就选哪份。我觉得你在东湖市政府的工作做得不错,那干脆也来市政府工作好了。”   曾文芳摇头,东湖市政府能与天子脚下的丹琼市政府相提并论吗?不过,丹琼市有五个区,除了丹琼区,还有东南西北四个区,曾文芳觉得去区政府工作应当也不错。   又或者,换个有挑战性的工作也不错,比如,报社?想到这里,曾文芳道:“小叔,要不我去报社吧?”   “报社?难道你还想去做记者?”   “有点,我觉得报社的工作比较有挑战性。再说,我一下子就从东湖这边跳到丹琼市政府,别人会不会觉得我是空降人员?可是,报社之类的属于事业编制,或者会更不引人注目。”   “可是,我听说你想做国家干部。”   “我还年轻,过几年再去也不迟。还有,奶奶不是有遗言吗?我去市政府工作,会不会有悖奶奶的遗言?既然我是奶奶的孙女,我觉得还是应该不要违背奶奶的遗志。”   沈琅有些为难,其实他知道母亲立下这个遗言,是因为王家那边直到奶奶去世,也不愿意跟他们联系。母亲说过,如果以后舅舅那边肯主动找他们,就表示原谅了他们。如果又能征求得舅舅那边的同意,那么,就当她没有说过这句话。   可是,王家那边至今也没有动静,他承认自己有私心,觉得侄女喜欢走这条路,他应该大力支持。再说,文芳在南方长大,在不知道母亲的遗言之时,就已经走在政界这条路上。这应该不算违背母亲的遗言。   说起来,文芳考虑得也有些道理。母亲的这段遗言,京都很多世家老人都知道,也知道因为什么。如果他特意把文芳安排在市政府,那些老人知道了,会不会觉得文芳不孝,不顾及长辈的遗志?   这样一想,沈琅又觉得侄女懂事,他想了想,道:“这样吧,如果不去市政府,那就去通讯社吧。一样当记者,可是,比起普通报社起点更高。”   “通讯社?丹琼通讯社?”   “嗯,你去那里算是平调,只是普通职员,以后能不能升上去,就靠你自己努力了。”   “好的,小叔。”   曾文芳答应了,先弄个单位呆着,觉得没意思了,就出来自己做呗。她想起后世许多时尚杂志社做得很不错,她先去做做新闻,积累了经验,可以自己办一家杂志社,专做时尚这一块,这不也是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吗?   当然,她觉得这事离她还有点远,不是还有几个月吗?沈小叔应该也只是先征询她的意见,或者不一定能去呢。   可是,她没想到,沈琅的性子那么急,而这事竟然又这么顺利,春节放假前,她的调动命令就已经下来了。   放假前,张市长的办公室里,张惠民手里捏着一份文件,神情复杂地问:“文芳,你不是说明年清明前后才会调走吗?”   曾文芳疑惑地抬头:“是啊,张市,怎么了?”   张惠民把手里的文件递过去,道:“你自己看看。”   曾文芳接过一看,竟然是一份调令,还是她的,她有些不可置信:“啊,小叔没跟我说呀?他只是问了我想去哪个单位工作。”   “2月26号报到,丹琼通讯社。你不是更喜欢政府部门的工作吗?怎么会去做记者?并且还是去丹琼通讯社这么高大上的地方?”   曾文芳哑然:是啊,说起来,丹琼通讯社与丹琼市政府都一样的高大上。她拒绝了在丹琼市政府上班,原本是想找一个普通报社,可是,也不知道小叔怎么忽悠的,竟然就弄得她答应了去丹琼通讯社。   还有?不是说好了清明前后再过去吗?怎么会是2月26日?那不是春节假期过后立刻就要去上班?   “唉,不过迟早都要去,去就去吧!”   张惠民见到曾文芳一脸惊疑,不由慨叹一声,既为调走了一个得力助手而可惜,又真心为曾文芳高兴。现在,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省委谢书记都会打电话来帮文芳请假了。从南方一个偏僻山区的市政府,一下子调到丹琼通讯社,文芳那是有多大的来头啊。   “张市,其实,我跟小叔说好了清明前去京都的,没想到小叔这么心急。”   “其实说起来,单位调动一般都是年前办好,年后交接。你小叔这样做,才符合程序。提早几个月也没什么不好,免得到时候我这里也不好交接。”   “张市,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早点调走?”曾文芳有些舍不得这个上司,跟着他不到两年,她从这个老领导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   张惠民乐了:“你这丫头,说什么呢,我巴不得一直把你带在身边工作。你跟在我身边,一个眼神、一个手势,你就知道我要做什么。不用像如今那样,解释一大通,下面的人才知道我想做什么。   唉,我还想着等工业园走上正轨后,就立刻把你调回市政府,给你弄个科长做做呢。谁知道……”   “其实,其他秘书跟在身边久了,也会很快适应您的工作节奏的。张市,您就是节奏太快,人家暂时跟不上也不奇怪。”   “哼,为什么别人跟不上,你却在刚来的时候就能跟上呢?这与时间长短无关,只跟天分与能力有关。   还有,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是得了便宜又卖乖!我舍不得你走是真,但是,你可别说其实你不想走。这话,你可千万不要跟别的同事说,如果人家知道你调到了丹琼通讯社,不知道会怎么惊讶呢!   唉,就是我,收到这个调令,也吓了一大跳!通讯社是那么容易进的吗?就是如今我在这个职位,也还不如去丹琼通讯社做个小兵呢。在那里,要见国家领导人,那可是容易得很。你如果跟别人说了,就是赤裸裸的显摆。”   “嗯,知道了,张市。可是,我确实不想这么早过去。”   曾文芳嘴里应着,还是忍不住嘀咕了句。 第五百二十九章 曾文芳?沈文芳?   听到曾文芳的嘀咕,张惠民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道:“早点去单位交接,我有机会去京都开会的时候,再找你。别把我的联系电话丢了,记得及时告诉我你的联系电话。”   曾文芳狗腿地递了一张名片给张市:“张叔叔,喏,这是我的联系电话,如果以后有变动,我会告诉您的。”   张惠民接过一看,上面果然写了几个联系电话,有固定电话,也有手机号码。   他疑惑地问:“这个固定电话号码是沈园的吗?”   “不是,这个固话是陈文干家里的,他家那套房子两百多平方,他一个人住,我那边的房子还没装修好,我们一家人过去估计会先住他那里。”   “不住沈园?”   “沈园很快就会捐赠给国家,我们一家子再住过去,不太合适,别弄得有心人以为我们舍不得沈园,想霸占沈园。另外,我也不想我爸妈与沈家人过于亲近,我们虽然有血缘关系,可是,毕竟几十年都没有交情。在有些人眼里,说不定还算是个陌生人。   我想过了,或许,可以奉行‘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原则,说不定我们能相处得更好。”   张惠民瞥了她一眼,赞许道:“你想得很周到。既然沈园说了要捐给国家,你们不住进去是对的。而你能理性处理家庭关系,这也很好。   如沈家这样的人家,估计会有很多产业。你们对有些亲人来说,属于后来者,如果离得太近,人家会以为你们想夺取家产。丫头啊,钱财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你守得住本心,这很好。”   “叔叔,长辈留下的产业,未必能守住。有句话说得好,创业容易守业难。我呀,是选了一个容易的去做,不愿意去做守业的那一个。”   “呵呵,你这丫头,难不成你还看不起沈家留下的产业?”   “嘿嘿,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我是担心,如果我想改革沈家的产业,可是,却阻碍重重的话,那岂不是很没意思?那还不如创业来得畅快。”   “你这样说也有道理,说起来,你与你弟弟都这么能干,叔叔相信你,以后肯定能挣一份属于你们的产业。”   曾文芳连连点头,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嗯,叔叔,我也相信这一点。”   张惠民本想再赞她几句,可是,却觉得这个姑娘已经快要从“自信”往“自大”的方向发展了。再赞,她该把尾巴翘上天了,这丫头本就脸皮厚,算了,不能再表扬了。   可是,他能否认吗?面前这个小年轻,确实拥有比他这个中年大叔还要多的产业。他想反驳也反驳不了,张惠民表示自己心塞得很。   不过,好像还有一件事没问,张惠民正色道:“文芳,你看到没有,这分调令写的名字是‘沈文芳’,后面加了一个括号,里面写了‘曾文芳’,去到京都找你,是不是应该叫你沈文芳了?”   曾文芳看了看这份独一无二的调令,也不由好笑,调令是写明,东湖这边的名是“曾文芳”,调入丹琼通讯社后,改名为“沈文芳”。也不知道小叔通过谁的关系,把一份调令弄得这么扑朔迷离。   “说实话,工作几十年,我第一次见这么特别的调令。”   “我这边的户籍名字是曾文芳,到了京都入户籍的时候,才会改为沈文芳。唉,小叔是怕我去办事的时候为难,所以把这一切都想到了。”   “你小叔很疼爱你。”   “嗯,沈家人,应该数小叔最盼着我们去京都。”   “有人盼着就好,起码可以让你去到京都不会被人欺负。对了,以后,我就叫你沈文芳了?”   曾文芳俏皮一笑,道:“叔叔,好像你从来没有连名带姓叫我过。所以,我姓曾姓沈,对你来说,好像并不重要吧?”   张惠民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好像他还真没有喊过她曾文芳。唉,这个丫头,是真对他的心意啊!没能让儿子娶了她,也没能留下这个下属,真真遗憾呢。   曾文芳手里拿着调令,也是百感交集,她哪里会想到小叔会先斩后奏,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要知道,春节假期后就要过去,那她就必须在年前交接好。她还没想好啊,南方的工厂,南方的店铺虽然已经走上正轨,可是,她离得那么远,总得先安排一番吧?   还有陈文干那家伙,肯定知道小叔做的小动作,可是,却不提醒她,也是巴不得她快点去京都上班吧。   那汪志坚呢?晚上她得问问陈文干,干脆把汪志坚一起调过去算了。   晚上十点,陈文干的电话准时响起,他顾不得小会议室里还在商量明年拓展计划的下属,快步走出会议室,接通电话:“芳芳,媳妇,你想我了?”   曾文芳没好气地道:“想你个头,你说说,不是说好了让雪儿与文峰先去京都的吗?怎么小叔把我的工作也调过去了?”   “你的工作?什么时候调过来?小叔没跟我说呀?”   “没跟你说才怪呢!2月26号,也就是春节假期结束,我就得去那边上班。这时间安排得那么急,我这边还没有安排好呢。”   陈文干挑眉勾唇,神情有着说不出的愉悦:“芳芳,那到时候我等你一起过来。”   “哼,小样,还说不知道呢!”   “我是真不知道,我知道雪儿的事,小叔说如果雪儿觉得无聊,来这边可以先去上班。不过,战友说给雪儿找了辅导老师,建议她先补课,以后才能更快跟上学习进度。”   “嗯,雪儿的大专是函授的,基础不够扎实。我也觉得应该先补习,试考好了,雪儿去到学校也会更自信。”   曾文芳虽然知道凭着沈家与战家的能量,安排妹妹去京都师范大学进修不是难事,可是,进去是一回事,学习成绩好又是一回事。   她希望妹妹能度过两年美好的校园生活,而校园生活是否美好,关键的一点是成绩。成绩好才不会被同学看不起,成绩好才会得老师的喜爱,成绩好才能让妹妹更自信。   不过,她没有看到陈文干脸上的笑容,如果看到了,就会知道自己又被那家伙带偏了。说好的责问呢?说好的生气呢?怎么说起妹妹的事情立刻就忘记了?   事已至此,曾文芳也很无奈。   芳华家具厂有小舅与林成金,她自己本就没费过什么时间,至于设计稿与策划,她在京都一样可以摇控指挥。东湖这边的山庄与服装店,可以交给公公婆婆,他们虽然没有做生意的经验,但是,有时间去看看,结结账还是没问题的。   再说,所有的服装店都是以连锁的方式开的,比如堂妹曾文静夫妻在海州开的两家,除了给公司加盟管理费用,她占4成,堂妹夫妻占了6成,她等着每个季度的分红即可。比如离东湖不远的韶湖市,苏玉娇也加盟了一家菁华专卖店,她只占了3成股份。   还有南方其他市区的专卖店,有的是李菁菁与人合股开的,有的是她与其他亲戚朋友合股开的。这些店铺都有人管理,平时她也没费多少时间参与管理。   就是弟弟刚办起来的青山建筑工程队,如果没人订着,不知道会不会找不到工程做。不过,这段时间,曾文权与她聊过几次,她觉得培养一下,曾文权也能独当一面。   唉,还有爸爸妈妈,他们做好了准备去京都了吗?担心他们不适应京都那边的天气,本就是一个借口。如今,她姐弟三人都去了京都,父母当然也要一起过去。即使他们学的东西还不多,但也没办法了,只能去到京都继续学习了。   幸亏曾文峰已经放假了,他本就打算去京都实习,所以,他自己公司的事情早就安排好了。又去渔港、荔园那边开了会,总结了一年的工作,还与股东以及公厂高层商议好明年的发展计划,才回了东湖。   得知春节假期过后,一家人都要去京都,他心里还挺高兴。还有什么比父母亲人都在一起的事情更让人高兴的呢!   而曾国生夫妻,也已经拿到了驾驶证,文峰回来,带着他们市区开了几次,然后,曾国生就带着妻子开着车去兜风了。   王娟英记挂着家里还没有搞卫生,缠着曾国生先开车回去。不过,回青山镇的路有些凹凸不平,曾文峰到底放心不下,还是坐在副驾驶座上,与父母一起回了家。 第五百三十章 老太太的逻辑   “阿庆、房哥,你们也回来了?”   离家还有200米的地方,遇到曾国庆、曾国房两人,曾国生停下车打招呼。   “嗯,我们早几天回了。听说你们去了市区,阿生哥,你与娟嫂也回来过年了?”   见到曾国生,曾国庆高兴地跟他招呼。   曾国房也笑道:“我还以为你们一家子不回青山镇过年呢。”   “哪能不回啊,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舍不得呢。”   曾国生给他们发了烟,聊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曾国生坐在驾驶室里,两人对视一眼,有些面面相觑。   曾国庆很快反应过来:“阿生,你会开车了?”   曾国生不好意思地道:“嗯,刚考的驾驶证。”   曾国庆投来羡慕的目光:“嗯,不错、不错,以后能开小轿车回来了。”   “房哥,阿庆,我们先回家搞卫生,晚上你们来家里喝两杯。”   “好,我们兄弟几个好久没聊过了,今晚就去你家聚聚。”   “嗯,多叫几个兄弟过来,我让阿娟给我们整几个送酒的小食。”   几人聊了几句,曾国生朝他人挥挥手,加油往前开。   曾国庆与曾国房看着往前开动的车子,呆立了好一会,才又往前走。   “唉,说起来,以前,阿生哥是我们村生活最困难的。如今啊,我们的生活虽然也好多了,可是,与阿生哥的差距却越来越大了。”   曾国房想起自家那个不省心的女儿,不由也感慨万端:“唉,人家生了个好女儿啊!以前,我还以为我家那个女儿是个懂事的,如今才发现,人家文芳才是个真正懂事孝顺的。”   曾国庆点头:“嗯,不但女儿懂事,文峰也不错。我家阿权跟文峰一起弄的那个工程队,听说做得还不错。”   曾国房看向曾国庆,也是满脸羡慕:“你家几个孩子也不错,听说老大在荔园开了个铺子,生活也还过得去。文胜是我们村的第一个大学生,如今都在学校做主任了,还有文权,跟着文峰一起干,也有出息了。”   曾国庆嘿嘿笑:“我们家也是托了文芳姐弟的福,文胜如今在县城订了一套房,听说要4万元呢。他与文婷工作出色,生活又节俭,他们一家三口我就不用担心了。”   曾国庆心里确实是这样想的,不过,家家有一本难念的经,大儿子是家中的长子,却不是个孝顺的。带着妻女在外面,有时连春节都不肯回一趟家。   小儿子文权又还不肯结婚,说不闯出一番事业,就不结婚。可是,什么才叫闯出了一番事业呢?曾国庆心里没底,问小儿子,人家又笑而不答。唉,他也愁啊!   听到曾国庆心里发愁的事,曾国房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道:“你呀,孩子有志气是好事!你愁什么呀!要愁也是阿生愁,他家文芳与文峰都没有结婚呢。你都是三个孙子的人了,还愁这个。”   曾国庆想一想,觉得也是。之前对曾国生的羡慕也消散不少,他觉得:有钱是好事,可是,子嗣也是大事。   什么叫“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家有三个儿子,如今两个儿子都成家立业了,还都生有儿子,这在村里兄弟中间都是很有面子的。   阿生比他还要大上两岁,可是,三个孩子都没有结婚,孙子孙女什么的,就更不要说了。   曾国房家一儿两女,儿子早已经结婚生子。他也是有一个男孙一个女孙的人了。就是女儿晓如,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与女婿离了婚,如今带着孩子在娘家住着。虽说有一笔抚养费,但是,离婚了,名声就难听了,想要再嫁可不容易。   小女儿如今还在外面打工,也有23岁了,听说处了个对象,也不知道今年春节能不能打相识,两家认识一下,如今小伙子还成,就让他们早些结婚。   就是不知道,如果小伙子听说了晓如的事,这亲事会不会生变。不行,一定不能让晓如离婚的消息传出去,就说晓如只是想回来投资办幼儿园,打死也不能说晓如离婚了。   两人随意聊着,心里都各自有一门经要念。   曾国生夫妻回来了,还是开着车回来的。曾老爷子很高兴,曾老太太很郁闷。   这个老幺,她家两个儿子连小轿车都没碰过呢,他就会开了?真是气死她了,今天,她一定要闹上一闹,让曾国生把车子让给大孙子。   曾国生家回到老宅,曾老太太开口了:“老头子,阿生这车?”   老太太一开口,曾昌安就知道她心里想什么,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道:“这车是文芳的。”   老太太撇嘴:“文芳的?上次她开的那部大得多了。”   曾昌安白了她一眼:“上次那部是文芳的未婚夫的,不是她自己的。”   “既然文芳的未婚夫有车,那文芳这车就应该给文辉。”   曾昌安奇怪地盯了老伴一眼,问:“凭什么要给文辉?”   老太太理所当然地道:“我们家两个孩子好歹也是国家干部,凭什么文芳一个丫头家家的能开车,我们文辉、文理就不能开车?这车应该给文辉与文理轮流开。”   曾昌安被老太太这奇怪的思想气乐了:“文辉、文理想开车,那就应该赚了钱买车。人家文芳买的车,凭什么给文辉文理?”   “就凭他们是我孙子呀,我辛苦养大了阿生,还给他娶了媳妇,生了儿女,阿生就应该孝敬我。”   “如果你会开车,孝敬你,那车就应该给你开,给文辉与文理又是什么道理?”   “怎么会没有道理?那车给了我,我想给谁就给谁。”   “你别乱来,即使文芳这车不用了,那也应该给文峰。文峰明年就大学毕业了,他不是组建了一个工程队吗?文辉与文理都是在单位上班,也用不上车。”   曾昌安气恼地瞪了老太太一眼,他觉得老太太越来越会无理取闹了。   老太太涨红了脸,觉得老爷子越来越不听她的话了,记得以前,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可是,自从文芳姐弟有了出息之后,就经常反驳她,丝毫不把她的意见放在眼里。   她气恨不已,别人的孩子有出息,自家的孩子却总是比不上别人。如果真的是别人也就罢了,可是,那却是她一手带大的别人家孩子。凭什么一样吃她的奶长大的孩子,却能过上不一样的生活?她心里的嫉妒与不平像藤蔓一样快速地长了起来。   晚上,她估计曾国生家的卫生也搞得差不多了,她就气匆匆地走出去,见到里面灯火通明,热闹得很,心里不由更加气愤了。   他们俩口子帮着看了这么长时间的房子,不叫他们吃饭,却叫外人吃饭,这是什么道理?   她这一气愤,倒是忘了上午的事情了,曾国生分明说过了,让他们夫妻来吃晚饭。是曾昌安拒绝了,说他们刚回来,要搞卫生,就不出来吃了。曾国生也没让他们空手走,拿了一大堆的菜,还有一个熟的手撕鸡、一盘红烧肉。   还说,年料得等文芳回来的时候再给他们送去,因为急着赶回来搞卫生、做年糕,还没来得及去买。   老太太这一急,总会忘记点什么,比如老爷子的警告,比如曾文芳的厉害。再说,如今,曾文芳这个厉害丫头也不在家,小儿子小儿媳,还有文峰、文雪,她真没放在眼里。   她穿着一双布鞋,进了厅里,厅里有拖鞋,她也没换,直直地往餐厅里冲,看看到底有哪些外人这么不知道羞耻,在那里喝酒、吃饭。   王娟英情知今天家里会来客人吃饭喝酒,一楼只是拖了地,也没让大家换鞋。依着文雪的意思,是在二楼楼梯的拐弯处放一些拖鞋,他们家里人上楼的时候才换,大家在一楼的时候,就不用换鞋了。   曾文峰也觉得这方法好,毕竟这个春节,他们家应该不会太平。人来人往的,总是要拖地也麻烦。   因此,老太太以为她没换鞋进厅里,王娟英会说她几句,而她就正好找这个借口骂人,然后再把文芳的车子弄到手。   可是,她进来好一会了,王娟英不但没拿着鞋子追过来,反而还给她倒了一杯茶,削了一个苹果拿给她,弄得她有气也发不出。   再说,厅里除了曾国庆、曾国房等人,还有她家大儿子与二儿子。所以,骂人的话,她一时也说不出来。只好跟大家打了个招呼,悻悻地出了餐厅。 第五百三十一章 我爸是你儿子吗?   可是,第二天,这场风暴还是爆发了。   原因是什么呢?曾文峰见青山镇的路平坦,外婆家又远,还在路边,就让母亲王娟英开车,自己坐在副驾驶室里,陪着母亲一起去看外婆,顺便练练车。   去的时候,曾老太太已经瞅见了,但没敢肯定。吃过午饭后,曾老太太等在曾国生家,想证实一下自己所见是否属实。   结果,果然还是王娟英坐在驾驶室里,这可把老太太气晕了。她不容分说冲过去,抢过王娟英手里的车钥匙,气愤地道:“你算什么东西,我孙女买的车,我还没有开过,就轮到你这个贱人开了?没脸没皮的东西,跟到市区去享福也就罢了,还想抢我辉儿、理儿的轿车。”   王娟英被骂得莫名其妙,曾文峰下了车,听到老太太的话,也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脸色当即就不好了。   “奶奶,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没弄清情况就骂人?”   “我骂她怎么了?她就该骂!文辉与文理还没开过的车,怎么轮得到这个贱女人开?”   曾文峰气得脸色涨红,盯着老太太,一字一字地问:“你说谁是贱女人?”   曾老太太吓了一跳,感觉这个孙子的神情语气竟然有些儿像曾文芳那个丫头,心里有些慌,不过,她还是梗着脖子,指着被骂得愣在那里的王娟英道:“她不就是吗?峰儿啊,你别犯傻啊,这车子即使你姐不要了,也轮不到她来开。你两个哥哥这么大了,还没有开过车呢。这车子说什么也应该先轮到你两个哥哥开。”   曾文峰脸色由红变白,原来老太太竟然是打着这个算盘,换孩子的账还没算呢,如今竟然还敢打这个主意,看来,他们姐弟对她还是太良善了。   他审视着老太太,又一字一字地问:“如果我妈是贱人,那你是什么?是比贱人还要贱得多的畜生吗?”   这时,因为听到老太太的叫骂,曾国生与曾文雪也从屋子里出来了,听到曾文峰的话,脸色有些暗淡。   而老太太好像没有听到曾文峰的话似的,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过了好一会,才指着曾文峰,不可置信地叫嚷:“峰儿,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是你奶奶啊!你怎么能骂我是畜生?”   曾文峰冷笑:“那她还是我妈呢?为什么你会骂她是贱人?”   其实,“贱人”这个词是老太太骂人的口头禅,除了她那宝贝女儿,她没有用过这个词,其他两个儿媳妇,她也经常用这个词骂。   以前,曾文峰听不惯,但一直没有反过来骂人。如今,知道这个老太太本就不是自家亲奶奶,又做出了“换孩子”这么过分的事情来,不知怎么的,他就再也忍不下去了。   老太太还是不可置信地叫嚷:“我骂她怎么了?她是我儿媳妇,我想骂就骂想打就打,难道还会犯法不成?”   曾文峰轻哼一声,不屑地道:“即使她是你儿媳妇,你骂人或者打人都犯法,何况,老太太,你抿心自问:我妈,她是你儿媳妇吗?”   曾老太太气懵了:“你妈怎么就不是我儿媳妇了?她一天是你爸的媳妇,就是我儿媳妇!除非她与你爸离婚。”   曾文峰似笑非笑地问:“那我爸是你儿子吗?如果我爸都不是你儿子的话,那我妈还是你儿媳妇吗?”   “你,你……”老太太听到曾文峰的责问,呆若木鸡:谁说曾国生不是她儿子?难道……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我听不懂呢?”老太太反应过来后,急忙往门外跑,好像背后有鬼在追着她一样。手里拿着的车钥匙也没有放下,一溜烟地跑得没影了。   有趣的是,她没敢往老宅跑,担心被老爷子发现了这个她深埋在心里几十年的秘密。   可是,文峰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事?又或者是曾国生一家人都知道了这事?   老太太吓得脸无人色,一口气跑出了好几百米,后来,才发现这是她最熟悉的一条路——去小女儿曾梅花家的路。   不能回家,如果曾文峰去跟老爷子说这事,那就完了。还是先找小女儿商量一下,看看这事怎么办才好。   幸亏她一心想着要把车子给大孙子、二孙子留着,她没舍得丢车钥匙,只是紧紧地攥在手里。   “妈,怎么了?你怎么来了?”   曾梅花挑着水桶正要出门,远远地看见有一个人往她这边跑,还有些慌张地,她疑惑地停住脚步,等人走近,她才发现,那是自家母亲。她搁下桶,急忙过去挽扶,着急地问,“妈,你干嘛要跑呀?你这么大岁数,摔着了怎么办?”   “完了,梅花,妈妈做的事被发现了。你爸肯定会休了我的,我怎么办啊?”   老太太见到女儿,才像找到了主心骨,拉着她的手,急切又无措。   曾梅花听不太懂母亲的话:做的事被发现了?做的什么事?怎么可能这么严重?她妈都将近八十岁了,怎么可能会被休?这是什么和什么嘛!   老太太拉着她的手,急切地道:“找一个没人的地方,我有事要跟你说,不能让别人听到。”   曾梅花见母亲这样慌里慌张,也有些担心,急忙挑起桶,指着那边的菜地道:“妈,家里有老人跟孩子。我家的菜地是独立的,那边没人,我们去那边吧。”   “好,好,就去菜地里。”老太太连连应着,一手攥着车钥匙,一手攥着女儿的衣角,跟着去了菜地。   “这是车钥匙,你知道吗?王娟英那个贱女人竟然会开车。看来文芳的车想要留给她,这怎么行?”   到了菜地,老太太发现手里的车钥匙,又骂开了。   曾梅花惊疑不定,问:“妈,王娟英会开什么车?她不是早就会骑自行车了吗?”   老太太连连摆手:“不是自行车,是开车?”   曾梅花虽然也惊讶,但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满不在乎地道:“是开摩托车吗?那也不奇怪,我们村里那个胖婶也会开摩托车,她开着摩托车去其他镇摆摊子呢。”   老太太举着车钥匙,生气地道:“是开小轿车,文芳那丫头的小轿车。”   “文芳的小轿车?你说我三嫂会开小轿车?”   曾梅花不可置信,这事打死她也不信:“妈,你看错了吧?我三嫂最胆小,她怎么可能会开小轿车?”   “真的,今天早上我就看到她坐在开车的那个位置,我还以为看错了。特地等她从娘家回来,可是,回来的时候,她还是坐在开车的那个位置。这事错不了,是我亲眼所见。”   曾梅花将信将疑,没有亲眼看到,她还是不会相信这事的。不过,这事跟父母刚才说的话有什么联系吗?   她疑惑不解地问:“妈,我三嫂会开小轿车,这跟我爸要休了你这事有什么关系?难道你抢了她的车钥匙,我爸就要休了你?妈,你想多了吧?”   老太太这才想起刚才让自己心慌的根本不是这件事,而是一件天大的事。这事,她隐瞒一辈子,连自家亲妈也没敢说。可是,今天她六神无主,不跟女儿说,还能跟谁说?   曾梅花听到老太太磕磕巴巴地把事情经过说了,惊得目瞪口呆:她妈妈还做过这样的事?她还有一个亲姐姐?她三哥不是她的亲哥哥?为什么被换的是她姐姐而不是她呢?   如果她出生那会儿,也有这样的机遇,那她妈会不会也把她换掉呢?如果这样,那她就会成为有钱人家的女儿,再也不用在这里种菜、浇菜了。   她姐被换到一个怎样的人家去了呢?应该很富裕吧?如今生活应该过得很好吧?如果姐姐知道还有一个妹妹,会不会帮她一把、接济接济她呢? 第五百三十二章 有钱姐姐   她应该要找到姐姐才行,有了一个有钱的姐姐,怎么也能弄点好东西吧?   曾梅花想通了这事,并没有像老太太那样慌张,而是沉着地道:“妈,我觉得这事我爸知道了也没有关系。我姐成了有钱人家的女儿,我们也可以沾点光不是?”   “可是,你三哥他?”   “我三哥怎么了?反正他不是我亲三哥,他怎么样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他有本事就去找他们家的亲人,我们就找我们家的亲人。”   “你姐会认我们吗?”   “怎么会不认?你那个时候可是为了她能过上好日子,才会把她与别人的孩子换过来的,她应该要感激你才对。如果你那会儿把我换走了该多好!我一定会好好孝敬您老人家的。”   老太太被小女儿这么一说,悬着的心放下了一些,嗔道:“你那时候还没出生呢,哪有你的什么事。”   “我就是遗憾嘛!如果换的那个孩子是我,那该多好啊!”   “那现在怎么办?”   老太太还是不放心:“不知道你三哥有没有跟你爸说这事,我怕你爸骂我。毕竟,他还没有见过你姐呢,你该知道,你爸最疼爱你了。肯定也会疼你姐,如果知道你姐被我换给别人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曾梅花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对老太太道:“妈,你先帮着我一起浇菜,然后我送你回去。如果我爸还不知道这事,那我们就迟点再商量。如果他知道了,那有我在,爸也不会把你怎么样。”   老太太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就应下了。为了同一件事,母女俩一个心里忐忑不安,一个兴冲冲的,想着怎么才能攀上那个富亲戚。   却说曾国生一家子,见到老太太一溜烟跑走了,都有些哭笑不得。   曾文雪抚额:“奶奶果然是做了亏心事,这把年纪了,跑得那么快,像参加百米赛跑那样。”   曾文峰轻哼一声:“什么人啊!嘴巴那么贱,真受不了。”   曾国生摇头:“这事还是等你姐回来再摊牌吧?唉,也不知道你爷爷知道了会怎么样?”   王娟英则想去后备箱里拿从娘家带的青菜,可是,手里的钥匙却被抢走了:“怎么办?这车钥匙被拿走了,菜都放在里面呢。”   曾国生叹息:“能怎么办?只能等老太太回来再说呗!”   曾文峰撇嘴:“没想到老太太这么不经吓,我这才说了一句呢,就吓跑了。”   王娟英笑道:“能不跑吗?如果这话你问你爷爷,他可能会追着你打,还会骂‘你这个臭小子,你爸不是我儿子还能是谁的儿子’?可老太太不同啊,你爸不是她亲儿子,就心知肚明,听到你这么说,不吓着她了吗?”   曾文峰嘿嘿冷笑:“嘿嘿,也好,吓她一吓。这人贪心得不得了,还想我把我姐的车子占为已有呢。”   曾文雪知道春节之后,他们一家人就要去京都了,看着院子里的车,问:“我们过完春节就要去京都了,这部车子怎么办?不可能开着去京都吧?这么远!”   曾文峰道:“姐说这车留给她婆婆,姐夫原本就想买部车给桐姨上班用。这车也适合女子开,这车留在东湖,我姐夫会另外买一部给姐在京都开。”   曾文雪点头:“嗯,这样好,我觉得这房子留给曾家人已经太浪费了,如果车子还给他们,那就太不划算了。”   文雪从厅里跑出来的时候还穿着拖鞋,看着比起曾文峰矮了点,曾文峰有些得意地摸了摸妹妹的头,道:“还是雪儿好,嫉恶如仇的,我们就不给他们留车子。家里那些舅舅送过来的家具,过完春节,我们也给外公外婆送过去,都不给他们留。”   曾文雪知道哥哥总嫌她个子高,这会儿,哥哥逮到她没穿有跟的鞋子,肯定显摆做哥哥的威风,也就随他了。   不过,想起家里被搬走了几样东西,她还是有些气哼哼的:“嗯,爸妈也不过去了几个月东湖,家里的床头柜就被搬走了好几个。我房间里的洋娃娃一个也没给我留。哼,真讨厌!”   文雪就是看不惯曾家人这种贪小便宜的习惯,说话当然也带了气。那俏生生的小模样,让曾国生父子分外怜惜。   曾国生拉过女儿,无奈地道:“算了,雪儿,我们回去。”   王娟英轻叹一声,道:“你们回去吧,我去找你梨花嫂子,带来的菜都锁在后备箱里,我得去她菜园子里摘些青菜。”   “嗯,去吧,别忘了提点东西去。”   王娟英知道梨花知道了她家的事,又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逗得梨花哈哈大笑。   “哈哈,娟婶子,老太太也太逗了。她以为这会儿跑了,那件事就不会传出来了吧?真好笑,这会儿,她肯定去找梅花姑姑了。母女俩都坏得很,还不知道会怎么算计你们呢。”   王娟英见梨花说得有趣,也不由笑了:“随便她们怎么算计,我都被她们算计了半辈子了,如今还有十多天时间,还怕她算计么?”   梨花连连点头:“嗯,嗯,咱们不怕她。这个年啊,也不知道你们家会闹成怎样呢。我最担心的是老爷子,听到老太太做的事,不知道会气成怎么样子呢。记得我刚嫁过来那些年,老爷子也很偏心,不过,后来,文芳考上大学后,他好像就好多了。”   王娟英感慨道:“说起来,老爷子对文峰还不错。那个时候,家里其他男孩子户籍都农转非了,就我家文峰还是农村户口。我也恨过老爷子,后来,听文兰说,叶家记恨我们文芳不肯嫁过去,老爷子还争取过几次,但叶家硬是不答应。   这事啊,我想开了,也不怪老爷子了。后来,文雪考上了幼师、文峰考上了大学,我们家三个孩子都吃上了国家粮。对老爷子啊,我就更恨不来了。   这事老爷子肯定不知道,所以,他也是把你阿生叔当成亲儿子养大的。既然如此,我们也就不计较了。至于,老爷子与其他两位大伯子知道这事会怎么想,我们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本来,文芳还想着清明前再带我们去京都的,可是,沈家那边着急,把文雪与文芳的工作关系都调到京都了,我们的户籍关系也弄好了。春节假期过后,我们一家人就要走了。”   “啊,这么快?”   梨花惊讶不已:“文芳上次回来还跟我说,说文峰先去,你们等清明那会儿再去的。”   “其实,也不在乎这一两个月的时间。文芳是担心我与阿生,怕我们去到京都会被人看不起。这些日子啊,我也想通了。只要我三个儿女不嫌弃我们,就足够了。其他人是不是看得起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过自己的日子,又不贪图那些亲戚的财物。”   梨花感慨道:“对,娟婶子能这样想就对了。听文芳说,沈家老太爷也老了,身体又不怎么好。你们应该早些去陪着他老人家,毕竟是四十多年没见的亲人。”   两人久没见面,说了好一会儿话,才去菜园里摘菜。王娟英提着菜篮子走的时候,天色已经微黑,她见到老太太与小姑曾梅花进了厨房,两人亲亲热热地说着什么。   老太太与小姑的嘴巴都毒,王娟英能避则避,也不愿意去拿车钥匙。最好等文峰当着老爷子的面去拿,这老太太也忒奇怪了,以为这车子谁都能开走。   要知道,她为了能开动这部车子,可是学了好几个月呢。她记得文辉、文理都没有驾驶证,即使把车给他们,他们也没法开呀?   何况,文芳说过了,这车子即使放着不开,也会费钱。什么年审费、保险费之类的,一大堆呢。如文辉文理这样领一份死工资的人,送他们一部车,他们也开不起。   王娟英对这些不太懂,只是上次文芳姐弟在商量车子房子一事时,她听了一些。还说市区的房子就不卖了,文峰偶尔回来的时候还能住住。留一串钥匙给弟弟王小华,他来厂里的时候可以来家住;再留一串钥匙给陈文干父母那边,如果文峰回来,可以先打个电话,让亲家请钟点工去打扫打扫,也就可以住了。   她觉得这房子这样放着浪费,女儿却俏皮地笑道:“妈,这房子呀,放着不浪费,现在卖掉才浪费。如今,这房子我们连带装修、家具才花了不到十万元。不到十年,我们这房子肯定能卖三四十万元。”   “啊?还能这样?”   “那是当然,如果不这样,那我渔港那边的房子与皮怎么升值?” 第五百三十三章 京都贵客来   王娟英想起阳光县城那套房子,不由有些疑惑:“那县城的房子怎么办?也留着吗?”   曾文芳笑道:“县城的房子升值慢,还是换了钱投资别的行业更划算。我与梅姨商量过了,这房子就卖给梅姨,她要娶儿媳妇了,我们那套就留下她儿子与儿媳妇。住在同一个小区同一栋楼,他们互相之间更能照顾彼此,也更方便。”   “这样也好,不然,浪费了这么好房子与家具。你外婆他们又不愿意到县城住,不然留给他们也行。”   “小舅在渔港与荔园都买了房。大舅在县城已经建了一栋房了,外婆舍不得老家的房子,肯定不愿意到县城住。随她吧?叶落归根,外婆哪里愿意去外面?”   王娟英想起娘家那边,大家的生活都过得很好,心里高兴,兴冲冲地回了家。   “峰儿,你奶奶回来了,你小姑也跟着回了。”   曾文峰嘿嘿笑了笑,道:“妈,别担心。小姑再厉害也不会开车。这车子呀,他们任何一个人也开不走。”   王娟英瞅着儿子笑:“我知道他们开不走,不过,你外婆拿的东西都在车上呢,总得拿出来呀。”   “行,那我去找奶奶拿。”   曾文峰应了一声就出去了,没一会儿,果然就拿回了钥匙,还把车里的东西都搬了回来。   曾文雪见哥哥搬了东西回来,不由问道:“奶奶没说什么?”   曾文峰摇头:“她敢说什么?爷爷眼睛一瞪,她就乖乖地把钥匙交出来了。”   王娟英笑道:“那你小姑呢?她不是来了吗?也没说什么?”   “小姑?我回来的时候,她也跟出来了。爷爷说大晚上的,还把两个孩子丢给老人不好,让小姑快点回家带孩子。小姑没办法,只好走了。”   曾文雪好奇地问:“哥,你说奶奶会不会把换孩子的事跟小姑说呢?毕竟下午的时候奶奶可是吓跑了的,跑得比兔子还快呢。”   曾文峰沉吟了一会,点头:“估计是说了,我看奶奶心虚得很,都不敢盯着我看。还不时看一下小姑,小姑朝她点头,她又才松了一口气那样。”   曾文雪道:“也不知道小姑知道了会怎么样?”   曾文峰也有些好奇:“是啊,小姑会怎么想呢?”   王娟英却笑道:“你小姑呀,肯定会想:为什么换的不是我呢?如果把我换成有钱人家的孩子该多好啊!如果能找到这个有钱姐姐,是不是可以弄点好东西呢?一定要找到姐姐,这样,我的生活就会好起来了。”   “啊?”   曾文峰兄妹面面相觑,可是,转念一想,觉得母亲说得好像又挺符合小姑的形象的。   这么多年,小姑不就是这样的人吗?每次,只要里有在外工作的亲人回来,她都会在第一时间赶回娘家。少了谁的礼物也不能少了她那份,甚至,每次,都会把他们家那份占去。   如今,得知多了一个换给了有钱人家的姐姐,那她还不高兴坏了?   曾文峰想起小姑那不时闪着亮光的眼睛,笑道:“小姑这次肯定会碰壁,听姐姐说,那个沈琴一点儿都没有回来认亲的意思。人家父母都不肯认,怎么可能认她这个妹妹?”   王娟英倒没听说过这些,听到儿子这么说,不由有些好奇:“你姐说的?不可能吧?等我们都去了京都,你爷爷奶奶的亲闺女铁定会回来看一看他们的吧?”   “那可不一定,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妈,你别把人想得这么好。”   曾文峰想起姐姐在京都的遭遇,又想到姐姐叮嘱的话,摇头苦笑,盼着这样的人来认回乡下的穷亲戚,难啊!   老太太与曾梅花都没有来闹,大家相安无事过了两天,大年廿七一大早,曾文芳就回来了。不过,跟着他一起回来的,除了陈文干,还有战友和沈琅、沈珲兄弟。   曾国生做梦也没想到,他的亲生哥哥与弟弟会在这个时候来他家,站在院子里,看着站了车子旁边,与自己长得有四五分相似的哥哥,他顿时红了眼眶。   “哥,阿琅弟弟,你们怎么来了?”   沈珲一把抱着曾国生,泪流满面:“弟弟,哥哥来迟了,让你受苦了。”   曾国生哽咽着,差点儿说不出话来:“哥,哥,我不苦,我过得很好,让你们担心了。”   沈琅眼眶湿润,大哥一直想来看看二哥,觉得春节后,二哥一家人就要来京都,他自己却没来看过这个二弟,总觉得不踏实。因此,单位刚放假,他就拉着沈琅,要跟他一起来南方。   战友听说沈家兄弟要来,也吵着要来。陈文干没办法,从京都来南方的机票不紧张,这四个大男人一拍即合,便一起来了。   他们26上午的飞机,到了海州吃中饭,吃过中饭后没有耽搁,开车直接回东湖。陈志越夫妻与曾文芳陪着他们去山庄吃晚饭,他们还想当晚就回青山镇。   曾文芳哭笑不得,一再说去乡镇的路不好走,要等白天再回青山镇。再说,她的行李,与买的年料之类的也还没收拾好。   好说歹说,沈珲才答应第二天回青山镇。可是,耐不过人家想见弟弟的兴奋啊,沈珲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就醒了,这一醒,他就睡不着了,这一睡不着,他就给两个小年轻打电话。   结果,就有了一大早曾文芳家这般热闹的景象。   他们高兴了,省城的陈志光却遇到了麻烦。他也一大早在找熟人,看看有没有人退票,想订三张回京都的机票呢。如果实在订不到机票,那沈琅兄弟与战友他们只能在青山镇过年了。   当时,沈珲还拍着胸脯道:“买不到飞机票就坐火车呀。”   陈文干摇头,大伯是不知道这几年南方海三角的发展形势。海三角发展得有多快,从火车票的紧缺可以略见一斑。   刚进入春运期,回北方各地的火车票就被抢购一空。那些从北方来这边发展,做大生意的,来回会坐飞机;而打工的,就只能坐火车了。   打工的比起做生意创业的,多了何止百倍千倍?回京都的火车,途经好几个省市,火车票早就被抢购一空了。相对来说,飞机票比起火车票来,还要好找得多。   这倒是沈珲没想到的,不过,他却不管这些,说只要能买到去南方的票就行了,大不了在青山镇陪着二弟一家人过一个春节。   沈老爷子自然没阻拦,兄弟情深,是他乐意见到的。不过,战友那小子去他儿子家凑什么热闹?上次,战老爷子说起战友与文雪的事,他听了心里很是挣扎。他家的孙女啊,他还没见过呢,凭什么还没回京都,就被战家小子定了啊!   可是,他也知道,战友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小伙子,钱财身份暂且不说,就是外貌、才华在京都也是有数的。孙女能嫁到战家,说起来还是不错的。   他的纠结与挣扎根本无用,战友得了战家长辈的命令,说即使要在南方过春节也没关系,只要能把媳妇定下来,怎么样都行。   再说,寨下村,曾文芳家门口一下子又多停了两辆非常气派的车,几乎亮瞎了众多村民的眼。这个时候,打工的、在外工作的姑娘小伙子基本上都回来了。   那些在外打工的男子在繁华的都市,长了不少见识。应该说,没有一个男人不喜欢车子,他们看到这两部车,几乎立刻就肯定曾文芳那部车可与这两部车没得比,所以,大家都围着车子,兴奋地说着什么。   曾文芳与村里众人打了招呼,与陈文干、战友、弟妹把车里的东西搬下来。两部车的后备箱都塞满了东西,有行李、年料、京都那些长辈送的新年礼物。   围着看热闹的人看着这一袋袋的东西,有的惊叫出声,有的吃惊地掩着口没敢说出来,眼里心里都是惊叹。   曾文峰拆开一袋零食,分给了大家,还跟他们笑了笑,朝大家道:“各位叔叔、哥哥,不好意思,我们家来了客人,不能招呼大家进来喝茶了。过两天,我们再一起聊,行吗?”   众人接过小包、小包的零食,纷纷点头:   “行,行,你们忙去,我们就看看。”   “好,我们都看到这些客人了。”   “不过,文峰,这些客人都是哪里的呀?好像都挺贵气的。”   “是啊,看他们的穿着,就知道是富贵人家的人。”   曾文峰想,大伯与小叔都来了,这事也瞒不住,便笑着对大家道:“刚才那两位中年人,一个是我爸的亲哥哥,一个是我爸的亲弟弟。这两个年轻的,一个是我姐夫,一个是我妹夫。”   陈文干听了,朝大家点头:“各位叔叔、哥哥好,我是文芳的丈夫,叫陈文干。”   战友也急忙向大家笑:“各位叔叔、哥哥好,我是文雪的对象,叫战友。”   听说是文芳与文雪的对象,众人的目光一下子亮了:哇,这两位俊美的年轻人竟然是文芳与文雪的对象!长得这么优雅贵气,肯定不是一般人。 第五百三十四章 老太太吓晕了   他们被这事吸引了,反而忽略了曾文峰前面对两名中年男子的介绍。等所有东西搬回去了,众人围在车子旁边,才有人疑惑地道:“刚才文峰说那两个中年人是谁?”   “是啊,只说两个年轻人,一个是他姐夫,一个是他妹夫。那两个中年人呢?是阿生叔的亲家吗?”   “不是,我记得文峰说一个是他爸爸的哥哥,一个是他爸爸的弟弟。”   “怎么可能?文峰的爸爸,不就是阿生吗?阿生哪来的哥哥和弟弟?”   “阿生叔怎么就没有哥哥了?阿卫叔、阿章叔不就是阿生叔的哥哥吗?”   “可是,刚才那两个人我们也不认识呀,难道我们还不认识阿卫和阿章?”   “那这是怎么回事?我也听到了,文峰说一个是他爸爸的亲哥哥,一个是他爸爸的亲弟弟。什么叫‘亲’?是不是代表亲生的?”   “怎么可能?阿生就是安叔公的亲生儿子,我比他大了七八岁,他还是个小娃娃的时候,我还抱过他呢。”   “那这是怎么回事?阿生叔家里有人,我们还是回老宅问问安叔公或者阿卫叔、阿章叔吧。”   一群好奇的群众,开始围着车子纷纷议论。有人觉得还是应该去问清楚真相,于是,一群人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脚步急切地往老宅走。   等曾文峰第二轮搬东西的时候,围着车子的,便只剩下几个年轻的,他们虽然也好奇刚才曾文峰话里的意思,但是,第一次离名车那么近,他们还想多看几眼。   这两部车,一部是陈文干开回来的,因为想着春节要跑乡镇,便开回一部奔驰越野车。   而沈琅开的那部,则是谢书记家里的,也算不上名车,只是一部红旗。本来,陈志光给他们准备了另一辆名车,但是,沈琅却觉得红旗车虽说没有世界名车贵,却更能象征身份,就开了谢书记借给他的车来了。   如果不是因为临近春节走不开,谢书记都有点想来凑热闹了。再说,他也得回京都过年,省里还有几个会议,他还是应该参加的。   奔驰车,有些人倒是在渔港见过,只是这红旗车,他们好像只在电视上见过。这车,不是国家领导人开的吗?难道来曾国生家的客人是国家领导人?   有几个认出了车子类型的年轻人暗暗思索着,眼里流露出疑惑不解。   曾文峰却不管自己刚才所说的几句话会有怎么样的反响,他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心想:哼,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曾文芳与陈文干相视一笑,自然知道弟弟的小心思。春节前把这些烦恼事弄清楚也好,免得春节后,他们要走了,还一团乱麻。   把东西搬回厅里,沈珲与曾国生夫妻的见面仪式也完成了。因为这些人中,他是第一次来,之前见到曾文芳市区那套小三室就赞不绝口了,如今见到这栋小洋楼,更是瞪大了眼睛。   这会儿,他是知道了弟弟之前所说的,文芳家里不缺钱,缺的是沈家人的关怀。当然,这说的是如今,不是以前。以前,弟弟过的是什么日子,他可得让弟弟带他去看看那些老房子,说说以前的事情。   “哥,您坐,咦,这不是战友吗?你怎么也来了?”   曾国生因为激动,没有注意到战友,王娟英忙着煲水、泡茶,刚才也没见到战友。如今,见到战友笑盈盈地跟在文雪身边说话,不由好奇极了。   曾文芳这才想起,自己说服了妹妹,告诉了弟弟,好像还没有把战友与文雪的事情告诉父母。她不由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对战友道:“战友,不好意思啊,我忘了跟爸妈说这事。正好你来了,这事就由你自己说吧。”   战友囧,这姐姐是怎么当的?上次他一再叮嘱,让曾文芳一定要跟父母提自己与文雪的事,她怎么能忘记呢?   这会儿也不是说这事的时候啊,他叫沈珲姑父,因此,沈珲开口了:“战友这小子说他来过青山镇,也见过你们,听到我要来,就跟着来了。”   沈琅眯起眼笑,他倒是早就听老爷子说过战友与文雪的事,可是,他家大哥自从侄女文芳回了南方之后,就一直忙,没有时间回家。然后,刚放假就来了南方,还来不及与老爷子聊这些呢,自然是不知道战老爷子曾经来他家显摆的事情。   陈文干看着战友笑,战友白了他一眼,轻声道:“等会跟你算账!”   陈文干摇头:“你确实等会儿不用我帮你说话?”   “当然要!”   “那不就成了?要知道,对你与雪儿的亲事,我也有投票权。因为,我已是这个家的一员,而你,还不是。”   战友气极,不由腹诽: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下次再请假的时候,他绝对不会代理那个什么狗屁总裁。   不过,这个时候确实不是说他这事的时候,还是等吃过早餐后,看看能不能找个合适的机会,他再跟伯父伯母说吧。   不过,这会儿,却不单单他们这里热闹,老宅那边,曾老太太听到众人纷纷而来的问话,慌张之下,竟然胸口发闷,晕了过去。   “啊,老太太晕了!”   “不会吧?我们也没问什么呀?只不过问一下阿生家里为什么会来了一个亲哥哥,一个亲弟弟?”   “就是呀,老太太怎么晕了?”   “快点,把老太太扛到床上,掐她人中,应该很快就会醒了。”   ……   老宅里一片忙乱,曾昌安看着这片忙乱,听到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话,跌坐在沙发上,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几天,老伴一直躲着他,也不敢看他的眼睛。小女儿梅花也来了几次家里,不知道跟老太太嘀咕着什么。他心里疑惑,但是,又觉得应该没什么事情。   难道还是文芳那部车子的事情?他已经问过大孙子与二孙子了,他们表示,如今他们的收入还养不起一部车,所以,即使文芳的车子留给他们,他们也是用不起的。   他已经把两个孙子的话告诉了老伴,想用这个法子来杜绝她去找文芳闹。可是,如今他听到了什么?小儿子家里来了两个男人,文峰还说那两个男人,一个是阿生的亲哥哥,一个是阿生的亲弟弟?   其实,这也没什么。阿生人缘好,跟那个罗明友,不也是比亲兄弟还要好吗?如今去了东湖几个月,再认一个哥哥,一个弟弟,似乎也没什么不可能。   可是,为什么老伴听到这个消息会一下了就晕了过去呢?这事跟老太太有什么关系?难道听说小儿子认了两个有钱的兄弟,觉得大儿子二儿子更比不上小儿子,所以急了?   这好像没什么道理呀?   曾昌安揉着两边的太阳穴,头痛得厉害。梨花嫂子与曾文婷夫妻是知情人,他们对这事比较敏感,听到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话,知道应该是沈家人来了,不由同情地看着被蒙在鼓里的老爷子。   老太太也不过是一时慌乱,被人掐了人中,也便悠悠地醒过来了。老爷子见她没事,不由呵斥道:“你这人怎么回事?人家说你儿子家来了贵客,你心里就不平衡了?一定要你大儿子家、二儿子家也来几个贵客,你才会高兴?”   老太太没敢吭声,也没敢看老爷子。其他人见此情形,也不敢再问了,有些讪讪地走了。   梨花嫂子见此情形,不屑地道:“哼,做贼心虚呗。”   老太太不敢与老爷子对着干,见一个小辈竟然也敢讽刺她,怒瞪着梨花,责问:“你是怎么回事?别人家出事,你就看热闹?”   梨花反驳道:“是啊,我就喜欢看你这个老太太的热闹,看这个年,你还能不能过得下去。”   “你以为你是谁?没有我孙子帮衬你家男人,如今你家还过着穷日子呢。沾了我家孙子的光,如今还来看我热闹,看我明天不让我孙子炒了你男人。”   梨花轻笑一声:“那就走着瞧呗,看看你孙子会不会炒了我男人。”   曾文婷拉着梨花嫂子,示意她别说了,然后与一脸无奈的曾文胜相视良久,才轻叹一声,道:“算了,你跟安叔公说说这事吧?文芳家里来了客人,肯定很乱。”   曾文胜点点头,目送着妻子与梨花嫂子出去。 第五百三十五章 曾老爷子知道真相   曾昌安揉着额头,知道老伴好赢的性格,没认真听这些年轻人说话。   曾文胜注视了老爷子良久,才道:“安叔公,叔婆既然没事,你就来我家坐坐吧?我有事跟您老说。”   曾文胜觉得文芳家里如今应该很忙,担心这事会让她家更加忙乱,就想把这事跟他先说一说。   老太太听了,却害怕得不让他走:“不,我胸闷头痛,老头子,你别走。”   曾昌安看了一眼老太太,无奈地对曾文胜道:“文胜啊,今天叔公这里走不开,有什么事你在这里说或者明天再说?”   曾文胜摇头苦笑,这个老太太是见不到棺材不流泪啊,如果今天不说跟老爷子说清楚,明天,或者就是今天,对老爷子的打击或许会更大,因此,他也不想给老太太留情面了,就道:“安叔公,其实,我说的还是阿生伯的亲哥哥与亲弟弟的事。我看,这事还是让叔婆跟你说吧。   这事说开了,得快点到阿生叔家里去道歉,不然,明天等阿生伯的亲人找上来,可能就更不好看了。”   曾老太太惊得差点儿从床上跳起来:“阿生小子,你在乱说什么呢?”   曾昌安也惊得从沙发上站起来:“文胜,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曾文胜叹息一声,道:“安叔公,虽然我没有看到文芳家里来的贵客,但是,既然文峰说了,我敢确定,那一定是阿生伯的亲哥哥与亲弟弟。您老知道文芳与文婷非常要好,阿生伯不是您老的亲生儿子,这事我们上个月就知道了。”   曾昌安颤抖着手,指着曾文胜责问:“阿胜,你是教书先生,应该知道话不可以乱说。阿生怎么可能不是我的亲生儿子?难道是这老婆子背叛了我?”   曾老太太吓得立刻从床上爬下来,去推曾文胜:“你这孩子,到底在说什么呀?谁说阿生不是我们的亲生儿子,谁说的?”   曾文胜拉住老太太枯瘦的手,审视着她道:“叔婆,看在安叔公的面子上,我才会叫你一声叔婆。你的所作所为,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都会不屑。你还是把事情与安叔公说清楚吧?阿生伯的亲人早就验过DNA了,人家已经确认了阿生伯是沈家的孩子。   过了这个年,阿生伯一家人就要去京都生活了。如今,你还瞒着安叔公,又能瞒到何时呢?趁着年前,把事情说清楚,免得连过个年都不得安生。”   曾老太太吓得脸色苍白,挣脱曾文胜的手,一屁股坐在冰凉的地上,曾文胜也不去拉他,见门外有几个孩子,就对招手对他们道:“你们去找一找阿卫伯与阿章伯,让他们立刻来老爷子房里。”   孩子知道曾文胜是老师,很听他的话,立刻就跑去喊人了。   曾昌安阴沉着一张老脸,扫视了一眼跌坐在地上的老伴。他已经能确定,老伴确实有事瞒着他,至于是什么事,很明显,应该跟小儿子的身世有关。   他脑海里回忆起一些往日的一些片断,那全是老伴扯着嗓子喊出来的话:   “老大老二小学都没毕业,他已经读完小学了,肯定不能再读初中。不然,老大老二会说我们偏心。”   “成绩好有什么用?难道还能考上大学?我们家三个男娃子,能给他们每个娶上一个媳妇就了不起了,哪里供得起他们上大学?”   “我们去街上才多远?阿生媳妇家上街就得一天来回,从那个穷嘎啦的地方娶回来的媳妇有什么出息?”   “哼,每次来就挑一担柴,还得在我家吃一顿饭,真看不上这样的穷亲戚。”   “为什么要让文芳那个死丫头嫁过去?我们家文秀、文兰、文静哪个不比那个死丫头强?我不同意,嫁给叶家的人必须是我的孙女,说服叶老哥,让文兰嫁过去。”   “哼,不肯嫁过去,那农转非的事情就没有他们家的份。凭什么我嫁孙女,他来享福?”   “他开店?不行,得让这家店给阿卫开。老大还没有好的工作呢,凭什么他能开早餐店?”   “早餐店赚不了钱,听说阿生家开的批发部更赚钱,让他把这家店转给阿章开,或者与阿卫的早餐店换过来。烂心肝的坏小子,竟然把不赚钱的店给我家儿子,自己抱着个金蛋不放手。”   “凭什么……”   ……   这些话,就像放电影一样,从曾昌安的脑海里放出来,让他的手脚动弹不得。   原来如此,他还说为什么老伴总是与小儿子过不去呢,原来小儿子竟然不是他的亲生儿子。那老伴怀着的那孩子哪里去了呢?他记得,老伴那次跟他母亲吵架,肚子里的孩子已经足月了。   那次,她说她去了彭山镇,然后生下了小儿子。如果小儿子不是他的亲生儿子,那他的亲生骨肉呢?是死了?她怕家人责怪,所以抱了别人家的孩子来顶替?   曾文胜见老爷子的脸色变了又变,一时恍然,一时哀伤,一时又咬牙切齿,也不知道他想通了没有。   曾国卫在门外就喊起来了:“爸,妈,你们找我们有什么事?刚才不是有人说阿生家来了贵客吗?我与二弟正想出去看看呢。”   曾文胜见兄弟俩来了,急忙喊道:“阿卫伯,你们先进来,等会儿再去阿生伯那里。”   曾国卫口里嚷嚷道:“哦,文胜在这里啊。行,我们在这里先喝一杯茶,再去阿生那里看看。听说那几个客人一下开了两部豪车来,应该是阿生在东湖认识的朋友。   阿生向来人缘好,我们村还没有自行车的时候,就交了一个开着拖拉机的同年。才去东湖几个月呀,就交了开着豪华轿车的兄弟了,真不错。”   曾文胜瞄了一眼曾老爷子,见他呆呆地坐在那里,一张老脸苍白惨淡,不由长叹一声。   曾国章眼尖,见到坐在地上的老母亲,急忙过去搀扶起来,口里还埋怨道:“妈,你又干什么呀?老三交了贵人做朋友,你应该高兴才是。别总这样无理取闹,连我都要怀疑老三不是你生的了。”   这话说的,曾文胜又瞅了一眼老爷子,发现他的脸色更苍白了几分。老太太被儿子扶到床上坐上,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   曾国卫兄弟这才发现房间里气氛不对,不由收敛了嘴角的笑容,看向曾文胜,问:“阿胜,到底怎么了?我爸妈吵架了吗?”   曾文胜摇头,指着凳子道:“二位大伯,你们坐,我有事要跟大家说。”   他看桌子上有冷开水,便倒了一杯水递给曾昌安,道:“安叔公,事已至此,你也不要太伤心。你先喝杯水,我再给你们细说。”   曾昌安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坐正了一下身子,然后接过曾文胜手里的杯子,把水一口喝了下去。   “你们记得上半年有个三十多岁的贵公子来了阿生伯家吧?就是说京都口音的,阿生伯带着他来看了老宅。这事,我也是听梨花嫂子说起的。还听说,自从那个贵公子来过之后,叔婆就大病了一场。安叔公,可有这事?”   曾昌安点头,脸色越发难看:“没错,确有此事。”   曾文胜长叹一声,道:“那个贵公子,就是阿生伯的亲弟弟。他那次来,就是来调查他被换走的亲人的。”   曾国卫听得有些糊涂:“你说什么?被换走?”   “对,你三弟,也就是阿生伯,是叔婆用自己的亲闺女换来的。”   曾国章疑惑不解地问:“为什么?我们家都有两个儿子了,为什么还要换回一个儿子来?”   曾文胜看向老太太,见老太太低垂着,一声不吭,只好又道:“并不是叔婆不喜欢女儿,你们看她那么疼梅花姑姑,也知道她是个疼女儿的。或者,就是因为太疼爱女儿了,才会把闺女换了。”   听到曾文胜富有深意的话,曾国卫兄弟有些呆。可是,曾昌安结合曾文胜口里的贵公子,与如今大家所说的豪华轿车,一下子明白过来了,指着老太太,不可置信地道:“你是,你是因为看着人家富贵,所以就把自家的闺女换过去享福?”   曾文胜见老爷子明白过来,点点头:“没错,听说你家闺女在沈家,被如珠如宝地疼着,可是,老太太知道阿生伯不是自家亲生儿子,对他如何,你们都心中有数。” 第五百三十六章 全国首富的外孙   曾国卫与曾国章呆若木鸡地站着,半天也回不过神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请原谅他们俩没有那么聪明,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曾昌安双手抚脸,老泪纵横,浑身发抖:“天呀,这不是作孽吗?你就忍心让女儿被不认识的人抱走?你就忍心弄得人家骨肉分离?你的心到底有多狠啊?作孽啊!老天爷,这是作孽啊……”   曾文胜见老爷子是真伤心,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曾国卫与曾国章却还是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缠着曾文胜,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曾文胜轻叹一声,道:“问叔婆吧?这事她做的,只有她最清楚。其他人,只能根据结果推测出事情真相。当年她换孩子的时候,到底是怎么想的?是想家里再多一个儿子呢?还是其他原因,只有她才知道。”   曾国卫焦急地问:“换孩子?你说的‘换孩子’是指阿生是我妈跟别人换的孩子?那是跟谁换的?如今还能换回来吗?”   曾文胜反问道:“如今阿生伯多少岁了?还能换回来么?换回来又怎么样呢?还能让阿生伯重新读初中、读高中、考大学吗?我听说当年阿生伯考的可是全级第一名。可是,叔婆却以你们也没有读初中为由,不肯让阿生伯继续读书。   阿卫伯,时间还能重来吗?这四十多年的时间,阿生伯叫了你们四十多年哥哥,对你们如何,你们难道心里没数?你们建房子他出了多少钱?你们娶儿媳妇,他出了多少钱?两位老人的生活费,难道不是他一家出的?   阿卫伯,你可知道本来阿生伯可以过怎么样的日子?他是京都沈家的嫡子,沈家孩子啊!是当年全国首富——王家的外孙。你说这是多高贵的身份?你说他本来应该过什么生活?可是,这能从来吗?能吗?”   沈家?曾国卫当然不知道。可是,全国首富,那就容易懂了。全国首富的外孙,那得有多少钱啊?也就是说,阿生本来可以过上穿着锦衣华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裕生活。   可是,如今,却耕种了半辈子的田,成为一个实打实的农民伯伯。如果换成自己,也会恨死了把他换走的人吧?   而这个换他的人,正是自己的母亲,也是阿生叫了四十多年“妈妈”的女人。这一消息有多残酷,曾国卫能想象得出。   曾国章见大哥好像想明白了,就问道:“大哥,阿胜说的什么意思?是阿生不是我们的亲弟弟吗?”   曾国卫不语,还沉浸在曾文胜的一番话里。   曾文胜对曾国生章道:“是啊,阿生伯不是你们的亲弟弟,那是一个贵人的孩子,却因为你们母亲的私心,把人家换来,成为你们的兄弟。”   他见屋里的四人都没有再吭声,就对曾昌安道:“安叔公,我等会会去文芳那里看看,你老好好想想,看看是不是今天带着老太太去向人家赔礼道歉。我觉得这事应该要给人家一个交待,你们再商量商量吧。”   曾昌安当然知道要给别人家一个交待,可是,他又哪有脸面去见小儿子一家呢?他想起了很多往事,都是他们夫妻对不起小儿子一家的往事。这些往事,任他再厚的脸皮,也会觉得没脸。   真的没脸见人了!为什么要让他活到这个年纪呢?他早就该死去了,如果早点死去,是不是就不用面对这么难堪的事情了呢?   他指着老太太,有气无力地骂道:“你让我怎么说你呢?你怎么那么狠的心?”   老太太见两个儿子在这里,不由挺直的脊背道:“我怎么了?我想闺女过上好日子有错吗?你不是也为了孙子孙女有个好工作,所以才求着与叶老爷子结亲?”   曾昌安气极:“这是两回事,我救过叶老爷子,他知恩图报,帮我们一把也是理所应当。可是,你呢?那是不认识的人,你狠心把自己的亲闺女送人,又狠心把别人的儿子抱走,你,你这是作孽,知道吗?”   老太太见曾文胜走出了房门,猛地抬头注视老爷子:“如果我不把他们换了,如今女儿能过上好日子吗?我狠心也是为了女儿。”   “你,你不可理喻。你这样会有报应的,你知道吗?”   “什么报应?你这个死老头子,你咒我吗?我为了我女儿有错吗?梅花都说了,如果她是那个孩子,她不知道有多感激我。我有什么错?我根本没错。”   站在门外的曾文胜听了一会儿,发现老太太根本就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长叹一声,走了。   那边的窗户外,站着几个看热闹的孩子,听到这样的大秘密,都急慌慌地回去告诉家里人。没多久,老太太为了亲闺女,把别人的孩子换了的事情就传遍了寨下村。   黄春连两妯娌在河边洗衣服,听到有小孩子沾沾自喜地跑过来汇报重大发现。开始还听得津津有味,后来,经别人提醒,才知道这事说的是自家婆婆还有小叔子。急得衣服还没洗干净,就提着桶跑回了家。   “怎么回事?”路上,两妯娌面面相觑,黄春连忍不住问大嫂,“婆婆真的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曾家大嫂反问:“我们也嫁入曾家几十年了,婆婆什么品性你还不知道?这样的事,我看整个寨下村,也只有她做得出来。”   黄春连摇头:“可是,你看她疼梅花疼得什么似的,怎么可能会把亲生闺女送给不认识的人?”   曾家大嫂道:“你没听清楚吗?不是送,而是把人家的亲生儿子抱走了,把自家女儿换过去了。”   “那也不应该呀?她有了大哥与阿章,应该不会在乎第三胎是不是儿子才对呀。”   曾家大嫂见平时精明的妯娌还没有反应过来,不由叹息道:“你刚才没听清楚。唉,你没听到几个孩子在说吗?那个与婆婆同时生孩子的人,是全国首富的女儿。全国首富,天啊!那得有多富有啊!婆婆应该就是见了这泼天的富贵,才起了异心的。”   黄春连看了看周围没人,小心翼翼地道:“大嫂,我还是有些不相信。我看婆婆平时做事也没那么大胆,她怎么敢?”   曾家大嫂摇头:“敢不敢的我不敢说,但说,就凭她总是不待见小叔子,我却能肯定,小叔子真不是她的亲生孩子。你傻呀,自阿娟嫁过来,老太太什么时候拿过我们一根柴草?还不是变着法子拿阿娟家的?   还有,选择孙女嫁入叶家时,她还不是死命地缠着老爷子,让文兰嫁过去?还有,你我两家建房子的时候,老太太多积极呀,一边帮忙做饭,一边找老三哭穷,跟老三拿了不少钱帮衬我们。   还有,老三家建房子的时候,我记得之前说好了等老三家建房子时,我们要把钱还给老三的。可是,婆婆却让我们不要吭声,说即使老三来问,也不能把钱还他。还说,这是养大他的费用,再多给点也应该。还有……”   曾家大嫂之前也怀疑过曾国生是抱来的孩子,所以,对老太太的偏心早就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如今记起来,说得一套、一套的,比起老爷子记得还要清楚明了。   黄春连却一直没有起这个心思,总以为是自家生了两个儿子,才得老太太偏宠,而阿生只生了一个儿子,又娶了穷人家的女儿,所以不得老太太的宠爱。   如今,听到大嫂这么一说,感觉好像还挺有道理。这事,难道是真的?孩子们一大早就在说这事,刚才也有比较迟来洗衣服的妇人,说亲眼看到了小叔子家门口停了两辆超豪华的轿车。还说,那是她们小叔子的亲哥哥亲弟弟开着来的。   黄春连停住脚步,对大嫂道:“那我们走快点,先回家里看看老爷子与老太太怎么说,再去小叔家里看看。”   曾家大嫂也好奇,两人没再说什么,只是加快脚步往家走。 第五百三十七章 喜欢战友这个女婿吗?   曾国生家,沈珲坐在厅里跟曾国生、文峰兄妹介绍沈家的情况。陈文干与战友自然也在认真聆听,沈家,是他们妻子的娘家。春节假期过去,曾家兄妹落户到京都,他们就都姓沈了,所以,他们俩都是沈家的女婿。   曾文芳跟着王娟英去厨房里做早餐,顺便说起战友与妹妹文雪的事情。   王娟英拿着锅铲的手扬在半空,不可置信地问:“什么?你是说,那个可爱的小伙子真的会成为我的女婿?”   曾文芳笑而不答,只是反问:“妈,你是不是一直想让战友成为我们家的女婿呀?”   “是啊,去年战友来我们家住了几天,他嘴巴可甜了,我与你爸都很喜欢他。可是,你说与他不可能,我们就只有遗憾了。”   “妈,人家是喜欢我们家雪儿,所以才来我们家献殷勤。”   “雪儿还小,我怎么想得到嘛!”   “那现在人家来提亲了,你打算怎么办呢?”   王娟英思考了一会,有些迟疑地道:“雪儿还小,就要结婚了吗?你弟还没有结婚呢?雪儿是妹妹,先结婚不好吧?”   曾文芳笑道:“妈,妹妹虽然比弟弟小,但是,女孩子嘛,很多都会比哥哥先结婚。所以,这些都不是问题,现在最为关键的是,你与我爸喜不喜欢战友这个女婿。”   王娟英想起上次战友在家里的时候,天天陪着她聊天,还帮忙干家务,“娟姨、娟姨”的,嘴巴不知道有甜。只要想起这些,她心里就美滋滋的。   战友人长得好,嘴巴甜,会哄人,可爱又随和。在从小长在南方的王娟英看来,战友个子长得也不矮,王娟英打心底里喜欢这个小伙子。   之前还因为这小伙子与大女儿不是一对而遗憾,如今知道,这小伙子看上的竟然是小女儿。这样的好事,她高兴还来不及呢,哪会不同意?   “芳儿啊,战家到底是什么人家啊?看他的性格,好像比起阿干更随和一些,战家的家境应该比不上大女婿家吧?如果这样,那我们可得多给一些嫁妆给雪儿,不要让她嫁过去受苦。”   曾文芳听到这话,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她也没透露,这事,得战友跟家里说,或者,让小叔与大伯说。   她知道,在父母眼里,战友比起陈文干这个大女婿来,还要更好相处。这是个性使然,陈文干的性格其实并不讨喜,或许是因为柳镇老家的亲人,或许是因为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他说话的时候,语气神情自然会带了一股傲气。   特别与不熟悉的人相处,有一种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感觉。记得以前,他托人送东西到店里的时候,妈妈还不相信:“芳儿,你那个同学真的与阿坚是表兄弟的关系吗?我怎么感觉他很骄傲,说话也不多,总是问一句说一句的,与他相比,阿坚可要随和多了。”   那时,她也只是笑笑:这家伙以后可要比汪志坚牛多了,骄傲些也是自然的。不过,那时候,她怎么也想不到,那家伙竟然会成为她的另一半。   战友与汪志坚一样,他们家的长辈慈祥温和,他们有无忧无虑的童年,他们的性格爽朗可爱,必然更能讨得长辈的喜爱。   不过,没关系,陈文干性格虽然别扭些,不讨长辈高兴也没关系,讨她喜欢就好。想到这里,曾文芳脸上露出愉悦的笑容。   王娟英见女儿高兴,以为也是在想着怎么帮衬小女儿,让小女儿生活无忧。母女俩想着不同的事情,却是同样的开怀。   一锅瘦肉粥,三叠小菜上桌,曾文雪急忙也跑进厨房帮忙收拾碗筷。战友见状,也跟了过去。   王娟英见此情形,眼里脸上都是笑,心里更是乐开了花。   曾文峰帮忙盛粥,小声嘀咕:“唉,又是‘丈母娘见女婿,越看越开怀’,我真的要失宠了。”   曾文芳失笑,道:“你或,是得了便宜又卖乖。我们以后就是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而你与你媳妇才是能一直陪在父母身边到老的人。所以啊,这个媳妇你可得挑好了。”   “姐,你不知道,上次,我们系的系花向我表白了,吓得我急忙逃到志光叔叔那里去了,好几天见到她都绕道走。”   “啊,系花表白你还拒绝?”   “那当然,也不看看你弟弟我是谁。再说,你不是教过我了吗?我觉得她就是你所说的四类女人中的人,并且还占了其中的好几样。这样的人,我不逃还等着她来逮我呀?”   “哦?你是怎么判断的?”   “不是你说的吗?好强虚荣的女孩子不要招惹;性感妖娆的女孩子不要招惹;过于自负的女孩子不要招惹;不是自己喜欢的不要招惹。”   曾文峰放下盛好的粥,掰着手指头数。这一脸正经的模样,把曾文芳逗乐了:“那个系花叫什么?”   “叫林窈。”   “你怎么看出她是那不能招惹的四类人中的一类?”   “长得性感妖娆,不然,也不会被喻为系花了。班上的男生请她吃饭,她欲拒还迎,没有直接拒绝,只是不肯一个人去,一定得跟班上两位长得很普通的女生一起去,这算不算好强虚荣?   她来找我表白,应该是因为这么长时间,她一直在等我说喜欢她。可是,没等到,眼看就要毕业了,她不得已来向我表白,却一脸的自信,好像我肯定会答应她一样。姐,这算不算自负?   曾文芳点头微笑:“唔,听你这么一说,果然如此。文峰长大了,懂得分析身边的人了。这样的女子,自以为优秀,有了挑别人的资格。她在学校里经常与不同的男生相处,利用各种机会,观察各种各样的男生,试图寻找最适合她的男生。   可是,怎么样的男生才是最适合的呢?首先当然是有钱的,所以,我猜,她开始盯上的肯定是家里有钱有权的男生。其次是有能力又长得俊美的,哪个少女不怀春?找一个白马王子是所有女生心里的愿望。   你,在她的心里,应该是其次的。这也是她这么迟才向你表白的原因之一。还有,她应该是从其他渠道发现,其实你的家境也不错,跟着你起码不会让她受苦,这是她向你表白的原因之二。   她是系花,肯定长得美。可是,你还能拨开云雾见天日,能根据姐姐教你的方法去辨别,可以看出,你确实可以独当一面了。”   曾文峰得意地道:“那是,嘿嘿,好歹我也在商场上驰骋了好几年。如果这都看不出,那不是白瞎了姐姐的教导吗?”   沈琅从洗手间出来,便听到了侄子这番略带得意的话,不由莞尔,看来,大侄女对这个家的影响确实很大。小小年纪,不但担起了这个家经济上的重担,还负起了教育弟妹的重任。   沈珲却是一直站在旁边,听到了姐弟俩刚才的对话。   “四类不能招惹的女人?”他勾唇沉思,说实话,这个大侄女的言行举止,真的让他刮目相看。不但自己从容沉静,优雅堪比京都贵女,就是这番对女人的分析,以及对未来当家主母的要求,也让他耳目为之一新。   只是,他也有些好奇,大侄女说起来还不满25岁,这些经验到底是从何而来的?只是因为她平时善于观察、善于总结吗?还是有别的契机?要知道,女儿沈美琪与她年纪相当,没有一点儿心机,还是天真无邪的模样。   唉,或许,真的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吧?关键是,人家一个孩子,还把这个家当得这么好,好得让他都要汗颜不已。   吃过饭后,他要让二弟带他到以前生活的地方走了走、看一看。二弟刚才说了,他小时候的梦想就是要做一名科学家。可是,这个梦想是怎么也不可能实现的。因为,他才读完了小学,离科学家这个梦想,是地球与月球的差距。   如果,如果二弟一直生活在沈家呢?那他是不是就可以与自己一起,成为国家科学院的一名成员,拥有他想拥有的人生?   生活,对二弟可真残忍,沈珲怎么也难以想象,如果换成他,被抱到了这个偏僻的农村,不能继续上学,不能完成自己的梦想。只能做个农民,终日面朝黄土背朝天,那么,他能受得住吗? 第五百三十八章 以退为进   其实,大家这么早起床,都有些饿了。因此,餐桌前,大家都捧起碗筷吃得津津有味。   王娟英见大家吃得欢,心里高兴,拿起公筷,夹了好几筷子的菜给战友。陈文干吃味地瞅了一眼丈母娘,有些哀怨地看着曾文芳,示意她也给他夹点菜。   曾文峰见状,嘻嘻地笑起来,夹了几块脆脆的腌萝卜给陈文干,道:“姐夫,你别怪妈妈偏心。你已经成为我们家的一员了,那位能否成为我们的妹夫,还是个未知数呢,你就别吃醋了。”   沈珲忍不住问:“文峰在说什么?什么意思?什么妹夫?你是说程成吗?”   沈琅轻笑,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大哥的碗里,道:“哥,你这段时间没有跟爸聊过。我们家呀,很快又会多一位了不得的女婿啰!估计春节之后,京都权贵肯定会用恨不得杀人的目光看我们。”   “啊?为什么?”   “你就不奇怪战友这小子为什么要跟过来吗?你以为人家是跟你过来凑热闹的?你错了,人家是来看你侄女文雪的,是来看未来的岳父岳母的。”   沈珲顾不上餐桌礼仪,手里的筷子指着战友,惊讶地道:“你是说战友这小子喜欢我们家文雪?我岳父知道吗?”   “怎么会不知道?战老爷子不知道多喜欢我们家文雪,恨不得早点儿把这个孙媳妇娶回去呢。”   沈珲高兴地道:“那沈家与战家不是亲上加亲了吗?这可太好了。”   沈琅点头微笑:“是啊,是亲上加亲。哥,你要知道,原本,美琪嫁给程成,文芳嫁给文干,京都众人都羡慕得不得了了。如果知道我们家文雪又要嫁给战友,那我们就真成了众矢之的了。”   沈珲得意地道:“哼,那又怎么样?说明我家闺女好呗,他们羡慕他们的,关我们什么事?”   一旁的曾国生听了有些懵,正要开口说话,王娟英急忙扯住他,贴在他耳边说了事情原委。   王娟英以为丈夫会高兴,不料,曾国生听了,脸色却不太好看。   王娟英狐疑地问:“怎么了?你不喜欢这个小伙子?”   曾国生摇头:“喜欢是一回事,可是,雪儿还小呢,我还要留她几年,可不要这么早嫁人。”   王娟英撇嘴:“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雪儿也不小了,我在她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生下芳儿了呢。”   曾国生着急地道:“那怎么能比?年代不同了,如今,国家不是号召晚婚晚育吗?雪儿才21,实在太小了,我不同意。”   两人虽然在咬耳朵,可是,餐桌就那么大,这话自然听在了战友等人的耳里。   众人反应不一:   曾文芳释然,这才是一个有女儿的父亲该有的样子嘛,前段时间见父母对陈文干的态度,她还以为爸爸巴不得自己早早嫁人呢。原来,在爸爸的心目中,她确实是到了年龄了,到了年龄终于找到了一个好男人,爸爸自然高兴。   如今,他刚被人抢走了一件小棉袄,另一件想珍藏几年的小棉袄又要被抢,做爸爸的哪会高兴呢?   曾文峰高兴:嘿嘿,爸爸不同意,好啊,那他在家还能有一席之位,不然,两个女婿挤在他家,哪有他的容身之地啊!   曾文雪是五味杂陈:她与战友哥哥的事,看得出来,妈妈很高兴。可是,爸爸却不太高兴,还说不同意她嫁给战友。这可怎么办呢?爸爸说她还小,不同意她嫁人,可见爸爸疼爱她。可是,战友哥哥已经很大了呀,他比姐夫还要大上两岁呢。再不结婚,战爷爷肯定得催。唉,怎么办呢?   战友心里就郁闷了,虽然他也想到了这个可能,可是,曾国生对这件事的态度却让他很伤心。   他想起陈文干的话,“你哪像谈恋爱的样子?说起来,坐飞机去一趟南方,也不难。可是,你这么多年去过几次?你得经常在准岳父岳母面前打打眼,这样才能让他们同意。   你与我不一样,文芳是到了结婚的年纪了,岳父岳母肯定着急。我求婚,他们是巴不得。而雪儿在他们的心目中,还小着呢。我看啊,你想娶雪儿,还有一番折腾。”   果然如此,幸亏他这次跟着来了,不然,明年去到京都,想要接触雪儿,那就难上加难了。   他向陈文干看过去,陈文干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我没说错吧?真笨!   沈珲与沈琅两位家长却含笑不语,在他们眼里,侄女嫁给战友是好事,暂时不嫁也是好事。他们沈家已经嫁出两个闺女了,沈美琬又还小,而文雪推迟几年出嫁,正好!   战友快速吃完碗里的粥,抬头诚恳地对着曾国生夫妻道:“叔叔、阿姨,我很多年前就喜欢雪儿了。可是,雪儿还小,我就一直压抑着对她的感情,把她当妹妹一样的宠爱,没敢向她表白。   其实,雪儿一直不知道我爱她,她也以为我是像哥哥一样喜欢她而已。如果我家里不催我结婚,我会再等雪儿几年,让雪儿多过几年无忧无虑的生活。   叔叔、阿姨,你们或许不知道,我对雪儿的感情,我家里的长辈都知道,也认可了我与雪儿的婚事。   以前,我记得文芳说不让雪儿嫁到北方,我担心你们阻止,一直没敢跟你们明说。如果,你们一家人都要迁居京都了,就不存在不让雪儿嫁到北方这一状况了。   我这次过来,并不是逼着你们立刻将雪儿嫁给我。我只是想来看看你们,看看雪儿,我想你们了。   叔叔阿姨,等春节后回到京都,我可以追求雪儿吗?我们可以先确定恋爱关系,等到你们同意雪儿与我结婚,我们再结婚,这样行吗?”   这话算得上欲擒故纵了,当然,曾国生夫妻自然不懂得这些战术,听到战友这番话,王娟英高兴得合不拢嘴,曾国生也连连点头。   “嗯,这法子好。你们先相处一段时间,去到京都之后我们再商量。”   曾文芳撇嘴:爸妈,你们也太天真了吧?你们自信去到京都之后,不会被战爷爷那个狡猾的老狡猾忽悠得立刻把小女儿嫁过去吗?   就怕到时候,你们会说,没事,小的先结婚也可以的。芳儿这事,可以先等等。再说,爸妈肯定不知道战友比她还要大两岁的事。如果知道了,凭他们的善良与心软,肯定不敢再让战友等。   她这个撇嘴的动作自然落在陈文干眼里,他们心有灵犀,两人相视一笑,战友这个以退为进的方法在父母这里应该行得通。   哄好了准岳父岳母,战友咧开嘴,露出两个小虎牙,笑得高兴极了:“叔叔、阿姨,刚才你们在忙,我拿来的礼物还没有拿给你们呢。你们慢慢吃,我先去把礼物拿出来。”   “不急,你再吃一碗粥吧?年轻人要多吃点,可不能饿着了。”   曾国生急忙摆手,拉着战友坐下,亲自给他盛了一碗粥,还夹了好几样菜放在上面。他与王娟英哪里是在乎礼物的人,再说,这些日子他们受到的礼物已经够多了。   战友急忙接过,坐在曾国生旁边,得意地看了一眼陈文干,又瞅了一眼对面的曾文雪,才开开心心地吃了起来。   这只是吃饭时的一个小插曲,餐桌上其乐融融。   吃过早餐后,王娟英母女三人收拾碗筷,陈文干与战友帮忙洗杯子、泡茶,重新聊起来。 第五百三十九章 他哪里来的底气?   沈珲说起母亲王雅娴,曾国生心里划过一丝哀伤:他这辈子,看来是享受不到母亲了。亲生母亲不在了,这个养母,却没有一刻视他为亲人。   说起这事,沈珲建议大家一起去老宅看看,也顺便看一眼那个恶毒的老太婆。   说实话,沈珲不止一次想亲眼见识一下这个老太太,看看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舍得把亲生女儿交给陌生人,换了别人的孩子抱回家。   曾国生却不太想去面对老太太,自从得知自己不是老太太亲生的之后,他就从心底里抗拒与老太太接触。肯放弃家里的田地去东湖市区,其中的一个原因,就是他不愿意面对老太太。   可是,这会儿,也不是他不愿意面对就不面对的。春节来了,他们家所有人自然还会在一起吃团圆饭。春节过去后,他自然还得与老爷子老太太告别,说清楚自己一家人迁居京都的原因。   或许,有了今天早上文峰的那番话,与村里众人的好奇心,老宅那边已经闹开了。也好,那就去看看吧。看看被人揭穿这一切后,老太太面对他,是否会有一丝愧疚。   这时,曾文胜从门外进来,跟大家打个招呼后,对曾国生道:“阿生伯,对不起。因为担心安叔公一时难以接受,刚才我已经跟安叔公说了叔婆做的事情。阿卫伯与阿章伯也知道了,你不会怪我吧?”   “文胜啊!我怪你做什么呢?你做得对,我爸不知道这件事,让他早一些知道,也好早一些面对,毕竟,他对我们一家子也还算好,他被老太太蒙在鼓里,也是受害人,我不怪他。”   曾文胜连连点头,然后又道:“我就知道阿生伯不会怪我,要我去把他们叫出来吗?”   曾国生看向众人,大家又都看向沈珲。因为他是大哥,可以代表沈家人的态度。   沈珲在出发之前给妹妹沈琴打的一个电话,问她要不要一起去一趟青山镇,可是,沈琴却一点儿也不迟疑地拒绝了,还说:“我才没有那样的父母呢!我不去,一辈子也休想我认他们。”   说起来,沈琴被换来沈家,可是占了天大的便宜。而老太太,确实是为了沈琴好,才会把两个孩子换了。如今,最不应该怪老太太的沈琴,却不愿意认这个母亲,也是老太太罪有应得了。   想到这里,沈珲不由叹气摇头:“不用,我们要去老宅一趟。先去看看吧?遇见了就说几句,没遇见就算了。反正我们以后也不会再见面了。”   曾国生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去了老宅,沈珲先去看了二弟一家以前住过的房子,如今的所谓“上房”,已经被曾国卫兄弟两家塞满了杂物。   可是,沈珲还是一眼看出了这两间房子与其他上房的不同。一间最靠近山脚,阴凉阴凉的,如果在雨水季节,估计地上都能渗出水来。一间整面墙朝西,窗户对着人家的厨房,夏季阳光猛烈的时候,这里根本呆不了人。   显而易见,这是曾家上十间房子中,最差的两间。与其他那些坐北朝南,冬暖夏凉的房子,根本没法比。   沈珲不由想起若大的沈园,想起他们一直以来的富足生活,一颗心揪得紧紧的。   看完几间房子,一群人站在门楼处,正在打量着这些旧房子时,一个兴奋的女子声音突兀地响起:“三哥,这些可是从京都来的贵人?”   沈珲与沈琅都好奇地看过去,见到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妇女从余坪那边飞奔过来。走近了,沈珲兄弟发现这个女人的五官面容有些儿熟悉。   曾文芳低声笑道:“是我小姑。”   “哦,原来如此。”   沈珲兄弟恍然,怪不得觉得面熟,原来是长得与沈琴相像。如果不是她的皮肤粗糙黝黑,如果不是她这身客家妇女装扮,如果不是她走路匆匆忙忙,没有一丝儿大家闺秀的模样,那他们兄弟肯定会以为那是化了丑妆的沈琴。   “三哥,你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吗?你找到京都的亲人了吗?”   曾梅花快步冲到曾国生面前,语气急切,眼睛充满了期盼的光芒。如果不是太了解曾梅花的品性,曾文芳都会觉得,眼前这人是关心哥哥,盼着他尽快找到亲人了。   可是,曾文芳也不只是二十多岁的姑娘,曾梅花这种贪小便宜、爱慕虚荣的个性,她最清楚不过。   当然,沈珲兄弟是不知道的,听到曾梅花的话,不由双眼一亮,觉得在这个家里,还有人是真心对待自家二弟(二哥)的。   不过,这个期盼很快被打击得一丝不剩。   “三哥,你可是最疼爱我的,可不能认了贵人亲戚就把妹妹我忘了啊。三哥,你的亲人给你送东西了吗?你让三嫂带我去你家挑呗。还有,我可以带着你的外甥跟你一起去京都看看吗?听说去京都可以坐飞机,我们娘仨还从来没有坐过飞机呢!   还有,三哥,我的亲姐姐来了吗?如果没有来,你可以带我去找她吗?她可真幸运,在福窝里长大,妈妈就是偏心,把她换了去,如果把我换过去,那该多好啊。”   这番话,刷新了沈珲与沈琅兄弟对“无耻”的认识。与之对比,沈琴之前所有的行为都得到了很好的解释,原来,这就是强大的遗传基因。   众人只是静静地听着曾梅花自说自话,曾国生也没有吭声。以前,他一直很疼爱这个妹妹,特别在没有结婚之前,只要有一丁点好,他都会留给她。   可是,他对她再好,也得不到丝毫的回报。自从他结婚之后,这个妹妹就伙同老太太与两位嫂子,千方百计地从他这里、他妻子那里抢夺东西。   对他的妻子儿女冷嘲热讽,甚至拳打脚踢。文芳与文雪不知道挨过多少来自这个妹妹的拳脚。   后来,他对这个妹妹实在是冷心了。不过,他冷心也抵不过老太太疼爱这个幺女、独女呀。   记得大女儿满月那天,罗明友夫妻送来一块漂亮柔软的花布,说给小娃娃做几件新衣服。这个妹妹见到了,双眼亮晶晶的,等罗明友夫妻一走,就把花布抢在手里,蛮横地道:“这布又软又好看,给孩子穿可惜了,给我了。”   王娟英自然不肯,反驳道:“孩子皮肤娇嫩,就是因为这布柔软,才最适合小孩子。梅花选别的布吧?那里还有我嫂子送来的布料,我看花色也不错,不如你就拿那块?”   “才不呢!我就要这块。你嫂子那个穷样,能拿出什么好布料来。以前,罗大哥送给三哥的东西,都是给我的,现在也一样,你们是外人,凭什么跟我抢。”   外人?他的妻子女儿是外人,这个妹妹才是自己人?曾国生心里苦涩,以前,妻子与妹妹发生争执的时候,他还责怪过妻子,让她好歹也要爱屋及乌。记得妻子眼里闪着泪花,没有与他辩驳。   这一次,他才认识到,不会爱屋及乌的不是妻子,而是妹妹。人家连“屋”都不爱,又何来的“及乌”。   即使有了这个认知,可是,有了老爷子夫妻的偏爱与维护,他屋子里还是留不住一样好东西。后来,罗明友夫妻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买了好的布料,要做成小衣服才敢送过来。   当然,这些小衣服,有的被两位嫂子拿了去,有的,曾梅花说要留着以后给她的孩子穿。而那个时候,曾梅花还没有处对象呢。   罗明友无奈,不止一次劝他,让他要硬气些,男人不能硬气,会拖累妻儿受苦。   面对蛮横无理的妹妹,面对养大他的父母,面对曾经拿出钱来帮他娶媳妇的哥嫂,他怎么硬气?他硬气得起来吗?   曾国生知道自己没有底气,知道自己软弱可欺。可是,从小到大,父母都如此偏心,他哪里来的底气?   他怎么会知道,原来偏心的背后藏着这样的真相呢? 第五百四十章 众人的谴责   一群人像看傻子一样地看着曾梅花,终于让她意识到有些不对。她住了嘴,疑惑地看向曾国生,想看看这个哥哥有什么不一样。可是,好像除了皮肤白皙了一些,也没有什么变化呀?   三哥一家子搬到了市区去,如果不是因为家里走不开,她早就去东湖找他们了。她想去看看三哥是不是真的如村里人所说,在市区买了房子。她还在想,她是不是可以带着孩子在那里住。如果可以,那她的孩子可以在市区读书,她就帮着做做饭,也可以不用在老家种田了。   她打算趁着春节三哥一家回来,就跟他说出自己的计划,有父母帮着,三哥肯定不敢推辞。如今,得知三哥还有在京都的贵人亲戚,曾梅花更高兴了。说不定,如果三哥去了京都,那市区那套房子,是不是可以留给她呢?春节过后,她一定要带着孩子住到市区去。   到时候,她们娘仨住在那里,料三哥也不忍心把房子买掉。以后,她还可以跟着三哥一起去京都玩,而她,还可以与她的亲生姐姐相认,哇,这能得多少好处啊。   曾梅花想到这里,脸上流露出贪婪的笑容。   曾文芳看到了,觉得很讽刺:这真是个奇葩,事情到了如今的地步,这个女人,还以为自己是别人手里的宝,只一心想占别人的便宜。   曾国生神情有一瞬间的呆滞,然后回过神来,神情莫测地看了一眼一脸期待的妹妹,道:“梅花回来了啊!你去找爸妈说吧,我还要带客人去转转,没有时间陪你。”   曾梅花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凝滞了,不可置信地看着曾国生,道:“三哥,你不会有了贵人亲戚就不认我这个妹妹了吧?”   沈琅目光如炬地扫了一眼曾梅花,道:“他不是你三哥,他是我二哥,为什么要认你?”   “三哥,我可是你从小疼到大的,你怎么能说不认我就不认我?”   战友眨着眼睛问:“你说你是你三哥从小疼到大的,那么,你三哥也是你们兄妹、父母从小疼到大的吗?”   曾梅花看到天真无邪、长得像个大孩子样的战友,不解地问:“你是谁呀?也是我三哥的弟弟吗?我们怎么对三哥跟你有什么关?”   “我是谁重要吗?如今,你只需要告诉我,你们家人都疼爱你三哥吗?比如,为什么这两间冬冷夏热的房子会分给你家三哥?”   曾梅花理直气壮地道:“他比大哥二哥小,自然会分到差一些的房子。”   战友指了指侧边那间房子,问:“听说,这个房间是你的,你才是家里的老小,为什么你住的房间都比你三哥住的好?即使已经出嫁十多年了,这个房间,老太太仍然留着给你?”   门楼内外,除了曾国生带来的人,挤了许多看热闹的村里人。大家当然都知道曾国生在曾家的待遇,听到战友的问话,也不由连连点头。   阿福婶子开口了:“是啊,梅花都嫁出去十几年了,按理来说,那个房间早就应该要分给文峰住的。可是,老太太死活不愿意,说她家闺女回娘家的时候还要住。”   菊花婶子也道:“可不是吗?文峰在二朗棚住了好多年,那个时候,这个房间是空着的。”   “这老太太也忒偏心了。前面两个儿子除了厨房之外,都分了三个房间,还都是朝向最好的房间。就小儿子的才两间,还是最不好的房间。”   有个五十多岁的老者道:“这些房子除了祖宗留下的,还有好几间是后来他们兄弟三人自己建的。我记得,那个时候,阿卫都出门打工了,阿生出的力最多。”   华婶子感慨:“以前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喜欢小儿子,如今才知道,原来那不是她的亲生儿子。”   梨花嫂子气愤地道:“凭她那坏心肠,怎么可能会对别人家的孩子好?阿生能活下来,还能娶妻生子,还多亏了老太太没敢把这事告诉安叔。不然……”   村长媳妇道:“把别人的孩子换过来,把亲生闺女送到别人家去享福,也亏这老太太想得出来,太坏了。”   阿福婶子道:“梅花也不是好鸟,以前一直帮着老太太欺负阿娟,如今,还好意思沾阿生亲生父母那边的光。要我都无脸见人了,唉,这人真是没脸没皮的,无耻得很。”   一个七十左右的老太太摇头叹息:“这家人都无耻,你们年轻人不知道,以前,阿生夫妻不知道被欺负得有多惨。”   老太太的亲妯娌也发话了:“可不是吗?那年我家闺女见文芳懂事,给了她一块花布。结果,他家二嫂硬是要抢,结果把文芳推得跌倒在地,头破血流,昏迷了两天,差点儿没命了呢。我记得就是文芳考上青山中学的那年暑假,唉呀,可吓人了。”   陈文干听到老太太的话,心口一阵闷疼。那个暑假,他记得很清楚,文芳额头带伤在校门外摆摊。那个时候的小丫头,头发枯黄,面色暗黑,整个人瘦巴巴的。只有一双亮晶晶的黑眸最显眼,还有,脸上闪着的自信与坦然,也让人不容忽略。   原来那个暑假,她被家里的亲人推倒伤着了,还差点儿没了性命。陈文干握着文芳的手又紧了一些,他其实更想抱一抱她,告诉她,自己心疼她,很早之前,在看到她额头的伤的时候,看到她眼里闪着的光芒的时候,他就有想抱一抱她,鼓励她的冲动。   曾文芳用手指头挠了一下他的手心,抬头朝他俏皮一笑,表示自己没什么事。是啊,没有那一次摔伤,她还回不到14岁呢。她应该感谢二伯母那一推的,让她的人生能重来一遍,让家中亲人不会再重复上一世的悲剧。   阿福婶子向来与王娟英交好,对这事最为清楚:“我记得这事,老太太不肯拿钱请医生,最后还是阿娟狠心把还没长大的猪卖掉了,换了钱给孩子请医生。唉,孩子头上的伤还没好呢,她家小姑就又来抢那块花布了。真真可怜哦!”   王娟英听到阿福婶提起这件久远的往事,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流。女儿那会儿差点儿没了命,都昏迷不醒了,可是,她求老太太,老太太硬是不肯借钱给她去请医生,还说不过是个丫头片子,死了就死了。   死了就死了?是因为不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吧?因为不是她的亲孙子吧?小姑不也是个丫头片子?可是,人家可宝贝了。   梨花嫂子想起这事,眼眶都红了,她走过去拉住王娟英,抬头面向着众人,气愤地道:“我知道这事,那头猪才卖了100元,给文芳治病用了十多元,又被老太太拿去了20元。   后来,夏收的时候,阿娟婶子又被他们逼着拿出了十多元买菜。唉,如果不是文芳这丫头护着,他们那两个嫂子和那个天杀的小姑,还想每人借十元。”   “天啊,这么狠,那可是卖了一头猪才得啊。孩子眼看就要开学了,还有,到了春节,没了那头猪,他们拿出什么来过年?这些人真狠心。”   “这样的事还少吗?阿生是我们村成绩最好的孩子,可是,还不是没能读初中?如果是老太太的亲生儿子,见儿子读书这么厉害,就是砸锅卖铁也会让他继续读书。”   “就是,梅花读书成绩差,还是曾老爷子找了熟人才上了初中。一个女娃子能读初中,儿子却不能读。我们早应该怀疑阿生不是她家亲儿子了。”   “唉,我们哪能想得这么长远?怎么知道老太太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啊?”   “是啊,幸亏阿生几个孩子争气,不然,这日子不知道有多苦呢。”   “也对,如今阿生终于苦尽甘来了。”   ……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把这些年,老太太一家所做的事都晒了出来。   曾国生一家五口听得心酸,陈文干与战友听了,对自家媳妇更加心疼。   一向温润如玉的沈珲兄弟听得心塞极了,愤恨地盯着面前的曾梅花。曾梅花则听大家纷纷指责家里人,脸上不服,一脸菜色,想偷偷地跑,却又实在不甘心。也是,蛮横无理无赖是她的本色。   她梗着脖子,手指指着众人,气愤地道:“你们在说什么呢?这都不是真的,我们才没做这样的事呢。你们快些散去,你们都不用搞卫生做年糕了吗?为什么都聚在我们家?”   有个小伙子嗤笑一声,道:“我们也想搞卫生做年糕啊,可是,这比电视还好看的剧不看白不看,还不必要费电。”   几个妇女纷纷附和:   “就是,做得出来还怕别人说吗?”   “一个嫁出去的女儿家,也敢对叔伯撒横。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寨下村没你的份,你在这里撒什么横?”   “跟那个坏老太太一样的货色,亏她还读了初中呢。”   曾梅花没想到自己说了几句话,会被叔伯们这样指责,气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你,你们,我去告诉我妈妈去。”   “去吧,你妈妈还在房间里装晕诈死呢!”   “被人揭破了做的坏事,还有脸见人吗?要是我,一头撞死算了。”   “在电视里都没有见过这么坏的人,害得人家几十年骨肉分离。我看啊,应该叫派出所的人来把她抓走。”   “对,叫派出所的人来,把她抓去坐牢。这样没人性的坏女人,留在我们寨下村,都会坏了我们寨下村的名声。不抓到派出所,就让安叔把她休了。”   “如今不叫休,叫离婚。”   “对,叫镇府的工作人员过来,让老爷子立刻跟她离婚。要让这样的坏女人无家可归,遭报应。”   ……   这下,曾梅花真的哭了。她哭着推开众人,挤出一条路来,掩脸跑进了她爸妈的上房。 第五百四十一章 上梁不正下梁歪   曾昌安的房间里,也挤满了人。曾昌安与老太太当然在,曾国卫夫妻、曾国章夫妻,还有曾文辉夫妻与曾文理都在。   幸亏几小孩子一大早就缠着曾文理的妻子,要去街上吃包子。因此,如今,家里大部人都聚在曾昌安的房间里,唯独曾文理的妻子与几个孩子不在。   外面的动静,他们多多少少都听到了些,见到曾梅花哭着跑进来,清醒的几人都不由抚额,觉得头痛。   这事情本来就够闹心了,这不懂事的小姑还来凑热闹,真让人无语。   曾文辉责问:“小姑,你不是早知道奶奶做的事吗?你不告诉我们也罢了,如今来干什么?还嫌家里不够闹心吧?”   曾梅花本就委屈,如今听得侄子指责,气愤得很:“文辉,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奶奶虽说做出了这样的事,可是,不也是为了你姑姑吗?你应该高兴有这样的奶奶,因为以后,你就有一个有钱的姑姑了。”   这样的逻辑与老太太说的是一模一样,曾文辉觉得庆幸的是,父亲与二叔没有继承到这样的基因,不然,一家子人都会受村里人唾弃了。   他也庆幸出门打工那几年,觉得三叔可怜,回到家里经常会给三叔一两包烟,给三个孩子一些零花钱。不然,他都会觉得没脸再见三叔一家人了。   还有妹妹文静,一直跟着堂妹文芳做事,他多多少少也了解一些文芳在外面做的事。文芳姐弟在外面读书那几年,农忙的时候,他帮着做完了自家田里的活,也会去帮帮三叔。因此,三叔一家对他与他的妻儿,还是很不错的。   可是,即使有着这样的情分,他还是觉得没脸。得知事情真相之后,他坐在矮凳子上发呆,一动也没动,直到小姑梅花哭着进来。   听到小姑这样无理的话,曾文辉也怒了:“你的思想跟奶奶一样自私、龌龊。你们就想着自己的荣华富贵,有没有为三叔想过?三叔本来应该生活在富贵之家,奶奶这一换,让他受了多少苦?   那个没见过面的姑姑是享福了,可是,这福是她该享的吗?那是别人的位置,奶奶让姑姑霸占了别人的位置享福,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老太太听到孙子这么说,伏在床上的身体有些发抖。曾国卫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儿子,想说什么,但还是说不出口,只好低下头不吭声。   曾梅花却不依了,在曾家,向来只有她骂别人,她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她指着曾文辉骂道:“你算什么东西?如果不是我爸,你能有一份好的工作吗?我早就跟他们说了,你们就是一群白眼狼。当初,你与文秀都得了工作,文秀那份工作原本就应该是我的,文秀如今的幸福生活,应该是我的。”   曾文辉轻哼一声,道:“你为什么不争取?文秀的工作是她自己争取来的,你那个时候去争取一番,说不定也有呢。再说,这工作是怎么来的,你们不知道吗?   去听听街镇那些人的话,叶家分明是想让文兰一辈子留在青山镇服侍老人。如果不是文芳逼着叶家人安排工作,如今,文兰还会像个保姆那样呆在青山镇呢。   如果真是这样的结果,那这个工作不要也罢。文静也没有安排工作,可是,她跟着文芳开店做生意,如今生活可比我们这些有工作的好多了。   我们有手有脚,没有安排工作,没有铁饭碗,也饿不死。”   曾梅花指着曾文辉大骂:“哼,免仔子,你的良心让狗吃了!你是做国家干部了,当然站在说话不腰疼。如果真的这样想,那你把这份工作让给我好了。”   曾文辉梗着脖子道:“可以啊,你去镇府找人,如果能找到,那就让给你好了。”   “好了!如今是说这些事的时候吗?”曾昌安气得一拍桌子,生气地道。   曾文辉气哼哼地坐在那里,他妻子走近前,蹲下去拉着他的手安慰。   曾文辉轻声对她道:“你去找找阿清与孩子们,不要让他们回家,你带着孩子先回娘家吧,让阿清也带孩子回娘家。我会跟阿理说,我们明天再去找你们。”   “好,我去找他们。”曾文辉的妻子一向是个懂事的,虽然也有些贪小便宜,但在大是大非上还能把持得住。   曾文理见大嫂出去了,也追了上去,急切地道:“大嫂,你让阿清带孩子先回娘家。这事先别跟她说,我明天再去找她。”   “知道了,你们好好说话,最好能让奶奶去三叔家道歉。如果她不去,就你们兄弟去吧。我们终归是欠了人家的,不道歉不好。”   曾文理点头:“好的,大嫂,我们再劝劝,如果奶奶不听,那我与大哥去道歉。”   曾文理说着,眼眶有些湿润,发生这样的事,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当初,妹妹文兰嫁入叶家,具体情况他不知道,后来,发生了文芳逼迫叶家给文兰安排工作的事,他才听弟弟文波说起事情的前因后果,他心里有庆幸也有愧疚,对文芳感激不尽。   他与自家媳妇也说起过这事,媳妇阿清是个嫉恶如仇的,好几个月见到老爷子,都不肯开口喊,觉得这样的老人实在不受人敬重。   如今,得知奶奶做出了更出格的事,等会媳妇阿清带着孩子回来了,如果听到奶奶做出这样的事来,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会不会立刻就跟他离婚,或者从今以后,不准他带着孩子回曾家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媳妇最常说这句话,说老太太与老爷子是上梁,教出小姑这样歪的人来,肯定是自身修养与教育问题。还说过几次,曾家二老,都不是正气之人,婆婆又特别贪小便宜,让他少带孩子回家,不能让孩子沾染这样的歪风邪气。   唉,在这样的关键时刻,也不是他想着自己的小家。他实在是想不到奶奶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而奶奶与小姑以前是怎么对待三叔一家的,他心里有数。   如果不是文芳能干,如今三叔一家,还不知道会过着怎么样的苦日子呢。   曾文理心里堵得很,刚才他与大哥已经在说服众人,让奶奶出去跟三叔、跟沈家人道歉。奶奶硬是不肯,还说她养大了三叔,没有功劳有苦劳。如今三叔找到了京都贵人,本来应该带着她去享福,不应该怪她。   天啊,这是什么鬼逻辑?本来这就够乱了,如今与奶奶同一阵营的小姑来了,这事就更乱了。   你听听,小姑在说什么?   “爸,大哥、二哥,如今三哥找到了亲人,我们应该高兴才对。因为,爸妈很快就有一个有钱的儿子了,我就有一个有钱的三哥了。以后,就让三哥带我与爸妈一起去京都住。   还有,我不是有一个有钱的亲姐姐吗?我们去找她,妈妈为她做出了这样的事,她应该感激妈妈才对,不然,哪有她的好日子过?妈,我们这次就跟着三哥那些亲戚找姐姐去。   ……   唉呀,那些人既然是三哥的亲哥、亲弟,那不就是我姐的亲哥亲弟吗?爸、妈,你们快点跟我去,我们去找他们,让他们带我们去京都找我姐。你们听说了吗?三哥可是全国首富的亲外孙,那不是发大了吗?我们快点去找他们,怎么也能弄个十万、八万的来。   还有,爸妈可是养大了三哥,还给他娶媳妇、带孙子。三哥一家有今天,不是爸妈和我们的功劳吗?我们得让他们给我们抚养费,把三哥娶媳妇生孩子的费用全拿回来。   爸,妈,你们快点啊,不然,他们就要走了。”   曾梅花边说边去拉床上的老太太,拉不动,还跺着脚,一副特别急切的模样。   曾文理看向曾文辉,两人相视苦笑,一脸无奈。看来,刚才他们两人做的工作,都变无用功了。   如今,要怎么办?只能看爷爷的了,他们一脸期待地向爷爷看去,却见爷爷闭着眼睛,靠在木沙发的后靠上,一动也不动。 第五百四十二章 老爷子的心思   “爷爷,爷爷,你怎么了?”   曾文辉与曾文理两人心里一慌,急忙走过去,一个扶老爷子,一个去摸老爷子的鼻息。   “爸,你怎么了?”   “爸……”   “不好,快去请医生,爸晕过去了。”   屋里其他人都围了过去,屋里一片慌乱。   老太太也忍不住抬起头看过去,眼里止不住的担心与慌乱 。   “还好,还有气息!”曾文辉探向老爷子的鼻孔,松了一口气,曾文理也抚了抚自己的心口处,长叹一声。   曾文辉回过头,指着曾梅花,生气地道:“小姑,你先回你家吧?我们这里已经够乱了,爷爷都被你气晕了。如果你还有点孝心,请回你家,这段时间不要再过来了。”   曾梅花吓了一跳,急忙跑过去推父亲,带着口腔喊:“爸,爸,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曾文理拉过她的手,止住她不让推:“爷爷如今不知道怎么了?不能乱推,如果是脑溢血的话就麻烦了,会中风的。我立刻去请医生,小姑,你就听我大哥的,先回去吧,你在这里就是添乱。”   曾文辉急忙道:“好像文婷在家,我去叫文婷,看看爷爷是怎么回事。如果能搬动,我们就送爷爷去医院。”   “好,你快去。”   曾文辉兄弟俩着急地安排着,曾国卫夫妻与曾国章夫妻都有些呆愣地坐在那里。老太太抬起头,浑浊的双眼盯着曾梅花看了一会,挥挥手道:“你先回去吧。”   曾梅花没想到这次来,不但被村里人骂了一通,两个侄子还要赶她走,哭哭啼啼的,怎么也不肯走。不过,也不敢再闹,只是坐在老太太的床沿上,耷拉着脑袋。   曾文辉急忙往外跑,跑着挤出门楼。   曾国生一群人还站在那里,沈珲正在听村里两位老人回忆曾国生小时候的事情。沈琅则与战友、陈文干三人站在门楼外,眺望远处的高山,说着什么。   曾文芳眼尖,见曾文辉一脸焦急地往外跑,急忙跟上去问:“大哥,怎么了?”   曾文辉着急地道:“爷爷晕倒了,我想去找文婷过来,看看能不能动,我听说有些病不能移动病人。如果可以,我们就把爷爷送到医院去。”   “爷爷晕倒了?怎么会?文胜哥不是已经跟爷爷先交底了吗?按理说,爷爷……”   “还不是小姑来了,在那里乱说一通,把爷爷气着了。”   曾文芳苦笑,怪不得,刚才小姑那副德性,真会把人气死。   “文婷只是一个护士,她应该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我跟你去看看吧?”   曾文辉疑惑:“文芳,你会医术?”   曾文芳点头:“嗯,跟汪老爷子学过一点,会诊脉。”   曾文辉一把拉过堂妹,高兴地道:“那你跟我去看看。”   沈琅三人在门外,自然听到了兄妹俩的对话,走过去道:“我跟你们去看看吧?”   “这,这……”曾文辉看向这个优雅高贵的男人,有些迟疑。   曾文芳这才想起小叔是京都医学界的专家级人物,笑道:“我的亲小叔,京都人民医院的沈医生。”   “好,好,谢谢,谢谢沈医生不计前嫌。”   曾文辉听到这个介绍,心里又惊又喜。惊的是,他家三叔真的是京都那边的人,喜的是,这医生竟然愿意帮忙。   曾文芳对沈琅道:“小叔,老爷子晕倒了,他们不知道能不能移动他,我们去看看吧?”   “嗯,去看看。”   沈琅跟在曾文芳后面,进了那个气氛沉闷压抑的房间。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即使晕倒的是可恶的老太太,沈琅也会出手相助,何况,曾老爷子也算是一个受蒙蔽的人,不是罪魁祸首,他不介意帮一把。   众人见来曾文辉带回的不是文婷,而是曾文芳与另一名三十多岁的俊美男子,都有些惊讶。   曾文辉介绍道:“京都人民医院的沈医生,文芳妹妹的小叔。”   沈琅锐利的眼神扫过众人,看向被大家围着的老者,淡淡地道了一句:“无关人员请离病人远一些,另外,把窗户打开,通通风。”   众人被他的视线这么一扫,都下意识地退后了几步,让出了路给沈琅。曾文理也急忙去开窗户,同时,让大家退到里面,不要全部聚在喝茶的地方。   曾国卫与曾国章有些担心地看向沈琅,这个人的衣着,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他扫视大家的那一眼,比起在电视上看的大人物还要凌厉,让大家的心都悬了起来。这样高贵的人似乎与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可是,他蹲下去为老爷子把脉的举动,却又似乎非常和谐。   大家都被他那份从容不迫的气度镇住了,就连抽抽搭搭地哭着的曾梅花,也停了哭泣,不敢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屋子里,人比刚才更多了,但是却又更安静了。这份安静,让曾文辉与曾文理的慌乱的心安静下来。这份安静,却又让曾国卫夫妻与曾国章夫妻的心提了起来。   刚才他们听到什么了?文芳的亲小叔?那不是老太太的仇人吗?即使他是医生,也不可能愿意为老爷子看病吧?怎么能把这个人请进来呢?他会不会借这个机会报仇?   众人心里虽然有很多疑惑,可是,并没敢哼声。沈琅替曾昌安把了一会脉,帮曾昌安把右手摊开,在他的手心上按了一会,又在他的人中那儿按了几下。   曾昌安就悠悠地醒了过来,他有些迷茫地抬头看去:那是一张白皙俊美的脸,眼睛有些熟悉,长得像谁呢?   “你是谁呀?”   老爷子沙哑的声音打破了一室的静寂。老爷子醒过来了,众人惊喜交加。   沈琅勾唇一笑,问:“是不是觉得我有点儿熟悉?眼睛,还是脸形?”   曾昌安慢慢缓过神来,揉了揉眼睛,凝神望去。   沈琅又笑了:“熟悉吧?眼睛是不是与你的小孙女文雪有些像?都是丹凤眼?有没有觉得我的脸形与你的小儿子也有些像?”   曾昌安有些浑浊的眼睛立刻瞪得老大,伸出手,那手颤抖厉害:“你,你是阿生的亲兄弟?”   沈琅站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嘲讽地笑道:“老爷子,有没有觉得很可笑?那个与你相伴了一辈子的老太太,竟然瞒了你这么一个天大的秘密。你养大的儿子、你觉得最有出息的孙子孙女,竟然不是你的亲儿子、亲子孙?你这里,这里有没有很痛?   沈琅指着心脏的位置,说得很慢。曾昌安看着他,才缓过来的气息又有些不稳了,是啊,早上,他听到曾文胜传过来的消息后,他第一反应是气老太太的所作所为。   第二个反应却正如沈琅所言,他在心痛,原来他家真没有这么大的造化,根本出不了像文芳、文峰那样的人才。他这几年来最引以为傲的孙女、孙子,竟然不是他家的孙子。当其他人在担心怎么向沈家人道歉的时候,其实,他的心痛比起愧疚更甚。   只是,子女与孙子们并不知道他这个心思。而女儿曾梅花的举动,让他更是气极败坏:这就是他的好女儿,这么不堪,这么贪婪。那他远在京都的大女儿呢?是不是也是像小女儿这样的性格,穿上了龙袍不像太子,其实过得并不如意?   曾昌安这么一想,又听到小女儿越说越不像话,气极之下才晕厥过去。如今,被沈琅这么一说,顿时感觉脸上火辣辣烧起来。   沈家人,心思都这么玲珑剔透,他就这么心里想了一下,人家就知道了自己的心思。文芳姐弟,就像沈家人吧? 第五百四十三章 谁没年轻过呀   “你是文芳的小叔,阿生的弟弟吧?谢谢你救了我,谢谢!”   曾昌安抖抖索索地挣扎着要站起来,曾文辉见状,急忙过去扶。而老爷子站起来后,又挣脱曾文辉的搀扶,向沈琅深深地鞠躬,道:“沈先生,对不起!因为我家老太婆的一个举动,让你们饱受骨肉分离的煎熬,我替她向您、向沈家表示诚恳的歉意,对不起!”   曾文辉与曾文理见了,也急忙与曾昌安并排站着,向沈琅弯腰鞠躬:“沈先生,谢谢您救了我爷爷,谢谢!同时,也代替我奶奶向您说声对不起!”   沈琅点点头,弯了弯唇,道:“曾家还有几个清醒的人,如果都像刚才那个妇人那样,我看也没救了。”   然后,他绕过茶几,看向躺在里面床上的老太太与坐在床沿曾梅花,嘲讽地道:“沈家的孩子任你怎么养都养不歪,倒是你曾家的种,怎么养都有恨。老太太可有想过?你一心为她着想,把亲生女儿换到沈家。你以为她会感谢你?你以为她会记挂你?还是以为你们可以去找她、认她,希望她能帮衬你们?”   曾老太太心里一滞,但还是用期盼的眼光盯着沈琅,巴望着沈琅能说出一些让她心里舒服点的话来。   只是,沈琅锐利的目光又扫视了屋里的人一圈,道:“我哥特意打了电话给她,就是你们那个老太太狠心送出去的,为她忍受了几十年内心煎熬的亲生女儿。我哥问她,要不要一起来看你们,她拒绝了。说永远不会认你们,说她没有你们这些亲人。”   曾文芳看到曾老太太的脸色灰白一片,知道这番话对她的打击比起这件事被揭穿还要大。她朝沈琅弯了弯唇角,俏皮地笑道:“小叔,你把沈琴的电话告诉他们吧?人家要不要认亲,我们沈家也不必管。”   沈琅摸了摸她的头发,点头道:“好,芳芳说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告诉你们,你们去拿笔来记。”   曾文辉与曾文理都没动,只有曾梅花听了,脸露喜色,急忙去里面的抽屉里找纸笔。翻了大半天,才找到一张纸片和一支钝钝的铅笔。然后走到沈琅面前,眼巴巴地看着他,道:“你说,我记。”   沈琅又嘲讽地笑了笑,报出一串数字,见曾梅花写上了,才道:“我爸妈最疼我这位二姐,钱财、嫁妆也给了不少她。如今,我们只是与她断了亲人关系,那些钱财都没有收回来。   我只是想告诉老太太,我们沈家人把你的闺女当宝,可是,你却把我二哥、我的侄子侄女当草。老天爷在上面看着你,会有报应的,只是时候未到而已。”   说完就拉着曾文芳就走,曾文芳看向老爷子,道:“爷爷,我们一家春节过后就会去京都了,你好好保重。寨下村的房子也带不走,就留给你们吧。不过,我舅舅那边送的家具,他们会拿回去。剩下的东西,就随你们处理了。”   “文芳……”   老爷子急步过去,想说什么,却终是说不出口,又颓然地一屁股坐在硬邦邦的沙发上。   曾国生等在外面,有些心急。他刚才见沈琅与文芳跟着曾文辉去了上房,也想跟着去,却让沈珲拉住了。这会儿,见他们出来了,急忙问文芳:“芳儿,那边怎么了?”   曾文芳安慰道:“没事,刚才老爷子晕厥了,不过小叔把他救醒了。如今已经没什么事了。”   然后又朝众人介绍道:“这是我家小叔,我爸爸的亲弟弟,是京都人民医院的医生。”   “啊,真的从京都来的?还是人民医院的医生,太厉害了!”   还围在门楼处的众人听了,不由唏嘘不已。他们不知道人民医院的医生厉害与否,只是听到京都二字,就觉得了不起。   这沈家可真善良啊!老太太做出这样的事来,他们竟然还肯伸手救助,让他们对沈家高看几眼。   曾文芳也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建议道:“小叔,大伯,我带你们去古村看一看吧?我们镇有一个大型的古村落,以后,说不定会成为省级或国家级的古村落呢。先带你们去看看,等以后真出名了,就不用再来看了。”   沈琅知道侄女不想与曾家人纠缠,朝沈珲点点头,道:“去吧,大哥,上次听文芳说过,我还后悔没能亲眼去看一看呢。”   “好,那我带着战友与大伯小叔去吧。文干,你回去陪陪外公与外婆,中午带阿坚一起回来吃饭。”   陈文干知道曾文芳作为主人,必须要陪客,而自己假期不多,陪老人的时间也不多,就点头应下了。   他与曾文芳并排着走,趁大家不备,凑近去拉她的小手:“媳妇,想我不?”   曾文芳白了他一眼,反问:“昨晚不是问过了吗?”   “可是,昨晚小叔不许我们……”   曾文芳抚额,这家伙昨晚死皮赖脸想住在她家,结果被沈琅连着战友一起赶了出去。也是,家里这么多人,他们从昨天见面到现在,不要说其他了,连拥抱也没有过,只能趁人不注意拉拉小手。   陈文干轻声道:“媳妇,想我不?这个假期,我们想办法在一起住一晚,好不好?”   曾文芳的俏脸登时红了个透,这家伙,看着一脸正经的模样,在想什么呢!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娇嗔道:“想什么呢?能不能别总是想着那档子事?”   陈文干摸了摸鼻尖,苦恼地道:“可是,媳妇,怎么办呢,我只要见到你,心里就想,我没办法控制啊!昨晚一直睡不着,我半夜的时候都想摸过去的了。”   “你敢?讨厌,你快点去看外公啦,跟外公外婆说,我迟点再去看他们。”   “嗯,知道了。”陈文干捏了捏那只柔若无骨的娇软小手,心痒、身热。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没好意思抱着亲她一下。   走到家门前的时候,他灵机一动,拉着她道:“我们上二楼,你总得换一双鞋子吧,这双鞋子有点儿高,换双运动鞋去。石阶村可不小,走一圈下来起码两个小时,走,我们去换鞋。”   曾文芳哭笑不得,她看了看自己穿着的中筒靴子,其实这跟也不高啊,干嘛要她换?再说,如果换成平底的运动鞋,她与陈文干的差距就更大了。她就是因为要与陈文干一起,才会穿这双鞋子的。   当然,她知道换鞋只是陈文干的一个借口,想抱抱她,亲亲她才是目的吧?曾文芳朝沈琅、沈珲道:“等会我们走路去,就当散步。大家先上洗手间,也换一双舒服点的鞋子去。”   话没说完,就被陈文干拉着进了屋子。一口气爬上二楼,陈文干拉着她进了房间,便急不可耐地把她紧紧的抱起来。   “唉呀,你小心点。”   曾文芳双脚到不了地,只能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   陈文干却发出低低的笑声:“你担心什么?还会摔到你不成?”   抱着曾文芳旋转了一圈,才把她放下来,捧着她的脸,细细地看着,就像在看一件珍贵的宝物。然后,又把她往怀里带,低哑着嗓音喊:“媳妇,我真的太想你了。如今,我真的体会到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   曾文芳俏皮地笑着:“可是,我们昨天与今天都见面了呀。”   “那不算,只见而哪里够?你不知道,我多想这样紧紧地抱着你。抱还不够,还要亲。”   他伸出一只大手摩挲着怀里女人的丰满柔软的红唇。曾文芳能感觉到他的手指有茧子,抚在唇上,让她有一种酥麻的感觉。然后,她的心也酥麻起来。   两人在房间里纠缠了半晌,曾文芳担心下面的人笑话,推开男人:“小叔他们还在等呢,快点下去。”   结果说要换鞋子的人,最后还是穿着那双半高跟的靴子下了楼。   沈琅观察到这一情形,不由勾起唇角:哼,当他不知道,谁没有年轻过呀。 第五百四十四章 话别   这两天,曾文芳家很热闹。战友急着去讨好未来的岳父,怕岳父会阻止他与文雪的婚事,一直拉着曾国生说话。   曾文峰带着沈琅与沈珲兄弟上过街,去看了离他们村有些远的小学,还有青山中学,以及青山中学后山那块墓地。当然,因为沈琅一再要求,他还在墓地前面练了大半个时辰的武艺。   王娟英母女三人则是忙得脚不沾地,因为,她们除了要做这么多人的饭菜,在这两天里,还做了“炸油果”“炒米”等好些年料,且做得比往年都多得多。   王娟英细数着要送的人家,除了平时走亲戚要用的,还多了京都的沈家、战家和东湖的陈家。   另外,家里之前做好的红薯干、萝卜干,各种菜干,甚至生红薯,她都准备好了三份。   曾文芳知道母亲的心意,也没有阻止。   29那天下午,陈志光打来电话,说终于找到了三张机票,让他们下午就出发去省城,第二天可以赶回京都过除夕。   得到消息,沈珲还觉得可惜了:“唉,文干的小叔怎么这么负责呢?没买到飞机票也没关系的,不就是过个年吗?在这里过不知道多好。”   沈琅抚额:这是他那个厚道的大哥吗?你是舒服了,就没看到二哥二嫂一直在忙碌吗?如果一直要照顾这么多人,人家这个年就不用走亲戚了。   不过,沈琅当然没敢指责大哥,而是与战友把大包小包的特产、年糕之类的东西往车后箱里放。   “也不知道这些红薯之类的东西怎么上飞机?”沈琅看着后备箱的东西,有些儿担心。   战友却笑道:“我知道,全部打包托运,肯定没问题。”   曾文芳加了句:“就是费用高了点。”   沈珲道:“那是你爸妈的心意,我们一定把这些带回去,你爷爷会高兴的。”   曾文芳摇头苦笑:“如果让我爸妈知道托运的费用,他们肯定会吓一跳的。”   沈珲摸了摸侄女的头,叮嘱道:“那就先别让他们知道,他们很孝顺,很想念你爷爷,春节后要大伯来接你们吗?”   曾文芳乐了:“大伯,爸妈不知道怎么坐飞机,我与雪儿知道呀。你们放心吧,到时候你们来机场接我们就行。”   陈文干也笑道:“大伯,我与他们一起回京都,您就放心吧。”   送走了三人,陈文干也回了东湖。他与文芳没有摆酒席,按客家这边的规矩,不能回媳妇回家过年,陈文干觉得很遗憾。   可是,再遗憾也没办法,他想带媳妇回去,他家父母也想让他带媳妇回去,可岳父岳母哪里肯?他恨不得一下子就到大年初二,因为那天,他又可以来青山镇探望外公外婆,偷偷来看媳妇了。   其实,曾文芳这个年很忙,想着大年初七就得去京都,她真的很头痛。她们家人商议好,大年初二到初三这两天一家人都去陪外公外婆。与他们好好聚两天,之后,要从京都再回来,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还有曾老爷子,自从年前曾国生的身世揭晓之后,身体一直不太好。而老太太更离谱,年28晚上,与小女儿曾梅花偷偷摸摸跑到街上给大女儿沈琴打电话。   结果,沈琴接到电话后,问这是哪里来的疯子,说她没有这样的母亲,更不可能有这样的妹妹,让她们以后不要再打电话给她。   那天晚上,老太太心里痛得紧,一脸茫然地走在路上,踢到一个石子,摔了一跤,然后中风了。能说话,下半身却动弹不得。   村里人议论纷纷,暗地里都说这是老天爷的报应。曾昌安气极,审问老太太大晚上的到底去干什么了。可是,曾老太太却神情怏怏的,任家里人再问,就是不肯说出实情。   曾文芳对老太太更了解,她语气凉凉地道:“她能干什么呀,肯定是给她远在京都的大女儿打电话了呀。”   曾昌安把小女儿叫回家,问她是不是这样。果然不出所料,曾梅花吱吱唔唔的,最后还有招认了,把打电话的事情说了一遍,自然,也把沈琴所说的大体意思说清楚了。   曾昌安叹气:原来老伴与小女儿还是不信沈琅所言,跑去给远在京都的沈琴打电话。说起来,也有些莫名其妙,他对沈琅的话竟然深信不疑。   他们曾家人并不是多有情义之辈,沈琴虽说从小在沈家长大,骨子里却仍是曾家人,不是像文芳一样,是沈家人。他们对沈琴来说,就是陌生人。人家已经出嫁,有儿有女,对亲生父母没有感情,并不奇怪。   再说,如果品性如老伴、小女儿那样,那便更没有什么人情味,不认也在情理之中。   曾昌安开始的时候,对这个没有见过面的女儿还有几份心疼。出了这事之后,他就不许家里人再提这事。整个人也像老了十岁那样。原本还算硬朗的身体一下子虚弱不少。   曾文芳知道这事对曾老爷子必然会有打击,除了两位老人,曾家其他人都还算身强力壮。老太太是罪有应得,她并点都不同情。倒是对曾昌安,即使小时候她对这个爷爷也很失望。可是,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也有了些感情。   因此,得知老爷子身体不好,她特意煲了几天药膳给老爷子送去。   曾昌安盯着她送来的药膳,心里抽痛得厉害,眼眶红了:“文芳,爷爷对不住你。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子的。这几年,爷爷因为有你们这样优秀的孙子孙女,睡梦里都在笑。   自从那次你说了文兰丫头的事情后,我已经知道、也赞同你的想法了。你是对的,是爷爷错了。可是,为什么就不能多给几年,让爷爷补偿你们呢?   那时候,爷爷还不知道你奶奶做下的事情,以后,还有很多时间可以补偿你们。没想到,你们过几天就要走了,我们,是不是以后就再也不能相见了?”   曾文芳心想:如果你去世了,我们或许会回来一趟上柱香吧。不过,这话与老爷子说,着实不合适。   “爷爷,我妈的娘家,还有文干的外公外婆还在青山镇呢。以后,我还会回来的,如果家里有什么事,你也可以给我们打电话。我也会给你打电话的。春节后,你还是住在我那里吧?那里方便。电话也留着,我已经预付了三年的费用,不用你们交费。   我爸每个季度都会给你寄生活费,只要你好好的,那么,我们就能再相见。”   曾昌安脸上失落少了些,想起卧病在床的老伴,他迟疑地道:“你奶奶……”   曾文芳自然知道老爷子的意思,她摇摇头道:“她对我们一向如何,你也知道。所以,爷爷,这些你就不用说了。”   曾昌安长叹一声,道:“罢了,如果换成是我,我也不会原谅她。你们这样,已经仁至义尽了。爷爷不怪你们,只是遗憾。还有……”   曾昌安看着曾文芳,欲言又止:“还有,你们以后,会改姓吗?”   曾文芳看着老爷子枯瘦的脸,虽然不忍心,但还是点头道:“我们的户口已经迁好了,京都的爷爷说,带到京都入户籍的时候,就要改姓。爷爷,我们毕竟不是真正的曾家子孙,你就放下心结吧?”   “放下、放下,唉,我怎么放得下啊!”   “文波年初六会回来,他明年也大学毕业了。听说他利用假期在外创业,做得还有错,如果不是得知你们生病,他还想不回家。爷爷,文波以后也会有出息的,放心吧,我会着重陪养他,算是报答爷爷这几年对我的信任。”   “文芳,你真的是个好孩子。知恩图报,以德报怨。是爷爷错了,以前不该那样对你。”   “没事,爷爷,都过去了。你要好好的,等我回来看你。”   爷孙俩第一次真心交谈,也许这也是最后一次真心交谈。人生就是这么奇妙,拥有的时候,不懂得珍惜。失去的时候,才觉得痛得撕心裂肺。曾昌安觉得自己就是如此吧! 第五百四十五章 奇怪的梦境   大年初六下午,曾文波匆匆赶回家。而这个时候,曾文芳家的门外停了一辆四轮货车。还有人搬着东西,忙进忙出。   曾文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急得丢下手里的行李,只背着一个背包,就冲了进去:“你们是谁?为什么搬我姐家的东西?”   王小中正站在大门外,指挥搬东西的人,听到这句气极败坏的话,抬头看去,见是一个高大挺拔的年轻人,笑道:“请问你是?”   曾文波见这个中年人长得斯斯文文的,面容还有些熟悉,不由疑惑地道:“我是曾文波,曾文芳是我堂姐。我想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怎么搬我姐家的东西?”   王小中朝他咧嘴一笑,道:“原来是文波啊,我是你堂姐的大舅,叫王小中。难道你家里人没有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姐她怎么了?”   曾文波心里一紧,脸色发白,紧张兮兮地盯着王小中。王小中见这个年轻人的神情确实不是装的,便收起了笑意,对他道:“看来你是没有回来过春节,你是现在才回来?”   “嗯,我刚从省城回来。”   王小中点头:“我猜也是这样,你放心,也没什么事。你姐一家已经迁居京都,他们一家吃过午饭就去了东湖,明天去省城乘飞机。我搬的是以前我们家送过来的贺新屋的礼物。你姐让我们把这些搬回去,房子与其他东西留给你们。”   “啊?为什么?我姐他们怎么会迁到京都去?”   王小中笑道:“因为京都是他们的家。你回到家里,你爸妈会告诉你事情原委。”   曾文波心里着急,但还是礼貌地道了谢:“嗯,那我先回去了,谢谢大舅。”   可是,曾文波做梦也没想到,事情真相竟然这般残酷。   最疼爱他的奶奶并没有出来迎接他,而是满脸苍白地躺在床上,嘴巴有些歪,还不断地流口水。爷爷则怏怏不乐地靠在沙发上,脸色憔悴而苍白。   “爷爷,这是怎么回事?您怎么了?奶奶怎么又生病了?”   曾文波手里的东西又一次丢到地上,呆呆地站房间里。   曾昌安抬头看了这个他最疼爱的孙子一眼,神情沮丧、脑袋无力地耷拉着。   最后,还是曾文辉与曾文理把他拉出来,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曾文波无疑是这个家中,对曾文芳感情最深厚的一个。他的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无声地流着眼泪。谁说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罢了。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最疼爱他的奶奶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奶奶对三叔做出这样的事情,让他怎么面对他最尊敬的姐姐?   对了,他不用面对文芳姐姐了,因为他们一家都搬走了,不再是他们寨下村的人,也不再是他的亲亲堂姐。   这样的事实、这样的真相,让他如何承受?   “啊,怎么会这样?……”   曾文波拼命地撕拉着自己的头发,哭喊出来,哭得嘶声裂肺。发生了这样的事,曾文兰也回来了。看着号啕大哭的弟弟,也无声地流着泪。   这个家,不单单是弟弟舍不得文芳,她也一样舍不得。可是,她哪有脸面要文芳的联系电话?她知道,这个家,是要彻底失去三叔一家了。而小姑口里念叨着的京都姑姑,人家根本就没想到要认他们。   叶家老宅,叶元轲也知道了事情真相。京都沈家?呵呵,如今,他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如果,如果那个时候,他再坚持坚持,那他娶回的妻子,可不就是京都沈家的闺女了?   不,即使他再坚持,曾文芳也不可能嫁给他。那个女人,聪慧又有心机,怎么可能看得上一无是处的他?可是,为什么他这些天总会做一个同样的梦?   梦里,他是真的娶了那个女子;梦里,那个女人对他百依百顺,可是,他呢?却弃之如蔽蕗。   他与那个女人生下了大宝和小宝,却不让她与孩子一起生活,而是让她如一个保姆那样,留在这座老宅里服侍奶奶。这个女人要去种菜、种花生、种红薯,这个女人要一个人打扫这座大宅子,这个女人没有行动自由,只要迟一点儿回家,就会被奶奶打骂。   偶尔,他也会带着孩子回老宅,可是,并不是为了见她,而是为了住在老宅的奶奶。孩子不尊重她,待她比县城的保姆还不如。而他,自从小宝出生后,便再也没有碰过她。母亲说,她只是一个生孩子的工具,说她只是叶家用几份工作换来的、服侍奶奶的保姆。   他在市区有一个家,那里有他真正的妻子,结婚证上的妻子。市区那个家,不但有他的优雅高贵的妻子,还有聪慧可爱的女儿。   后来又怎么样了呢?有一幅画面不时会浮现在他脑海里:好像也是在市区他的家里,两个女人站在他家窗户外面,呆呆地看他与妻子女儿的互动,看了好久。这两个女人,他认识,一个就是仍旧住在青山镇这座老宅里的前妻;一个是他前妻最好的朋友刘小玲。   梦的结局是怎么样的呢?   叶元轲想啊想,可是,却怎么样也想不起来。   今天是大年初七了,妻子曾文兰一大早又回了娘家。他们明天就要上班了,下午就得回到县城,孩子们也跑到街镇去玩了。叶元轲一个人像幽魂一样,爬上了青山中学。   他记得,梦里,曾经有一次,他到青山中学去找她,结果在青山中学后山的一个墓地上找到了她。找到她的时候,她静静地躺靠在墓碑前面的青石板上,目光看着远方,眼神迷离,脸上却挂着安闲恬静的笑。那个笑,一瞬间迷了他的眼。   叶元轲顺着梦境的小路往前走,迷迷糊糊间,竟然真的找到了后山的那座古墓。一样有着干净而光滑的青石板,但青石板上却没有她。   叶元轲学着梦里她的姿势,也躺靠在青石板上,目光看向远方。不过,远方有什么呢?除了山还是山。他有些疑惑,不过,阳光暖暖地照射在他的身上,几天被梦境缠绕得不能安睡的他,竟然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梦里,那个女人,也就是他的前妻,已经不像在青山中学找到的那样美丽恬静了,而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他眼睁睁地看着她进了民政局,又从民政局出来,打了车回到了青山镇。   这个女人在楼下小店买了一瓶白酒,也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拿着酒、提着包开门进了老宅。那个时候,他103岁的老寿星奶奶去世没多久,家里就剩下那个女人。   他看到她想倒水喝,但水壶里没水。她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拧开搁到桌上的那瓶白酒,当水那样地喝了起来。   “离婚?离婚?这就是电视上、小说里所说的被离婚?我已经被离婚十几年了?哈哈……   我被离婚十几年了,还心甘情愿地呆在这里替他们服侍老太太。哈哈……我是有多蠢,才会这样被蒙蔽?我是有多笨,才会被离婚了这么长时间还不知道?……”   他能清楚地看到女人脸上的泪水,与那个女人眼里的绝望与痛楚。他的心没来由地抽痛了一下,又一下。他看到那个女人又哭又笑,很想去安慰一下她,可是,他的手伸了半天,也到不了那个女人的头上或是脸上。   然后,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人,把一瓶酒喝下去了。他想夺下那个酒瓶,却没办法做到。最后,这个女人竟然跑到浴室里洗澡了,洗的还是冷水澡。   睡着了么?他好像去看那个女人了。只是,他看到那个女人的时候,却再也不是那个又哭又笑的活生生的女人了。那个女人的脸变得模糊不清,他想去摸,却被一个柔软的手握住了。   耳边还传来尖利而恐慌的声音:“阿轲,你怎么能去摸,这个女人至少已经死了有四五天了。外面都能闻到尸体的臭味了,这里多臭啊,你没有闻到吗?   快点,我们快点出去,搬尸体的人都来了,让他们直接把尸体放在棺材里。这也太晦气了,这座老宅还能住人吗?” 第五百四十六章 梦里梦外(1)   “死了?她竟然死了?怎么可能?就是喝酒那晚死的吗?死了,她死了……”   梦里的他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过了好久,他才发现,面前站着一个天神般高大俊美的男人,这个男人恨恨地审视着他,冷冷地问:“喝酒的那晚?是那晚?你与她一起喝酒的吗?”   “不,我没有,我没有。我只是做梦的时候,见到她在楼下买酒,然后回到家里,把酒当水那样喝下去了。”   “梦见的?你就是叶元轲?他的丈夫?”   男人审视的目光盯着他,让他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旁边的女人不怕死地补充道:“这是叶元轲,不过他是我的丈夫。”   “你的丈夫?那她呢?”   那个俊美的男人指着还躺在床上,那个已经辨认不出是谁的尸体,冷冷地问:“我问你,他是你的丈夫,那她呢?”   旁边的女人吓得躲在他的背后,瑟缩着,小声道:“那是叶家的保姆,她叫曾文芳。”   “呵呵,好,好,曾文芳,青山镇众所周知的叶家孙媳妇,服侍了叶家老太太三十年的曾文芳,成了叶家的保姆!好、好,你们好狠的心!哈哈……好,好样的,你们叶家人都是好样的!”   他听到男人的狂笑声,然后是男人冷冷的声音:“让你们的人出去,让我的人来。你们的手脏,不配动她的一根毫毛。”   他看到有几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鱼贯而入,全部带着干净的白色手套。他们抬了一口精致的棺材,小心地放在地上,然后再把“人”抬着放进了棺木里。   他看到男人用温柔的目光看着棺材里的人,脸上温柔似水,话里却带着戾气:“文芳,你安心地睡吧?害你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我要让叶家人都为你陪葬。”   他看到那个男人扫视了外面一眼,抬手让那几个男人把棺材抬出去了。然后,这个天神般的男人把墙上一幅画,那幅没有用相框镶嵌的,画着火红的枫叶的画小心地收了起来。   这个男人手里拿着画走到他面前,冷冷地扫了一眼他与他身边的女人,一字一句地道:“叶家,好,你们都很好,你们等着!”   叶家,在青山镇如神话般的叶家,倒了!叶家大伯与叶家闺女合开的公司,一个月之后宣布破产;叶家二伯从副省长的位置上退下来,退休七八年了,却因贪污受贿罪被中央查处,成为阶下囚;叶家老三夫妻也早退了,却与现任民政局局长一起,因渎职、滥用职权等罪名,被收监。   而他,他与妻子被判处为重婚罪,失了工作,除了已经安排工作的一双儿女,其他人全都受到了大大小小的处罚。   叶家,一个月间,全部分崩离析,大多数家产被充公,连带着他小姑一家也受到了牵连。他大伯、他父母均进了监狱,二伯在接受审查的时候,因受不住折磨而自杀。   而他与妻子都失去了工作,更离谱的是,法院宣判:叶家剩下的财产均由前妻两个孩子继承,他与后来的妻子及后来生的女儿,被监禁在青山镇,并被要求终生不得离开青山镇。   他与妻子不得不终日劳作,以换取一日三餐,以及女儿的学费。   叶家落得这样的下场,青山镇的都很惊讶。而他,也一直浑浑噩噩,不知道叶家得罪了哪位大神。   梦里的镜头一转,转到了青山中学后山的这块墓地上,那个曾来为他前妻收尸的、天神般的中年男人,竟然也如他刚才这般,坐躺在青石板上。慢,他好像听到了了不得的事情。那个男人在说什么?   “文芳,我知道你最喜欢这里,如今,你一定也在这里看着远方的山吧?你看到叶家人的下场了吗?那些人,都该死,但是,死不能消去我的怒火。我要让他们都活着受罪,我要让那个男人的女儿,也一辈子不能走出青山镇。   我不知道,他们竟然这般对你。如果知道,我怎么也不可能让你嫁入叶家。读书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过得很苦。可是,我以为你是自愿嫁到叶家的,我一直以为你过得很好。   没想到,这次同学会,我会听到这么多关于你的消息。对不起,文芳,如果我不让你走出青山镇,或许你还住在那所房子里,安静地、没有任何想法地活着。   可是,那好歹还活着。是我,给了你希望,让你走出青山镇,让你去外面看看。谁知道啊,你竟然阴差阳错地发现了自己已经‘被离婚’,还伤心之下喝了酒,冤死在那个生活了三十年的地方。   文芳,我这才知道,清醒未必是好事!我让你清醒,竟然害得你我阴阳相隔。你犯了什么错?为什么你这么善良、安静美好的一个女孩子,会受到这样的折磨?   文芳,害过你的人,都受到惩罚了。叶家人,曾家人,还有罗玉莹。她换了你的名额,也得到了相应的报应,当初,就是她换走了你考上师范的名额。   我派人调出了三十年前的档案,查处了一批渎职的人,罗玉莹也失去了工作。   文芳,我知道你最记挂的是谁,是你妹妹文雪,对吗?我知道她远嫁到北方,你一直不放心。我派人找到了她,可是,她很伤心,不愿意回到青山镇。   你知道吗?我把她带到了京都,竟然有了了不得的发现:文雪,竟然是京都沈家人。不,应该说,你、你弟弟文峰,你爸爸都是京都沈家的子孙。因为,你爸爸是原丹琼市市长,沈伟明的亲生儿子。   是曾家老太太,为了她的亲生女儿能生活在富贵之家,就把你爸跟她女儿换了。文芳,你知道吗?你是京都沈家人啊,沈家,那是一个人传承了好几百年的世家大族。   文芳,如今你弟弟不在了,我知道你恨你爸爸,恨他没有护好你妈妈与弟弟,恨他与老爷子一起把你嫁入叶家。   所以,我跟沈家人说,你们家只剩下文雪一个人,其他的都去世了。如今,文雪在沈家很好,大家都把她当宝贝般地护着。   她的丈夫与儿女都好,他们在京都有了工作、有了房子,他们会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文芳,你放心吧?他们有我护着,我一定不会让他们的受委屈。   我知道你心里还是记挂着你一双儿女的,可是,我终不能原谅他们对你如此冷漠。我很想让他们受到更多的惩罚,可是,又怕你不忍心,罢了、罢了,文芳,他们的血管里终是流着你的血,我就放过他们吧。   可是,文芳,我好想你哦,如今,你在哪里呢?”   “文芳,你知道吗?我……”   “……”   也不知道在梦里听到那个男人说了多久,久到叶元轲搁在胸前的手都麻了,他才惊醒过来。   叶元轲梦醒了,不过,他不是躺在床上,而是靠在青山中学后山墓地的青石板上。   他浑身颤抖,分明是正午的阳光,可是,他却冷得直打哆嗦。轻风拂过,他捂着狂乱的心跳,半晌回不过神来。   待回过神来后,他扫视周围,发现这里并没有那个天神般俊美的中年男人,这里,只有轻风与暖阳。   可是,为什么梦里的事情那么清晰?清晰得好像刚刚发生过一样?那个男人,说着世间最温柔的话,却做着世间最残忍的事。他把叶家连根拔起,把叶家人都逼下了地狱。就为了一个女人,那个叫曾文芳的女人。   对了,梦里那个男人确实叫他的前妻“文芳”。“文芳”?曾文芳?他如今妻子的堂妹曾文芳;那个之前他想娶,却被拒绝的曾文芳;那个上门逼他父母为曾文兰安排工作的曾文芳。   梦里的这个“文芳”,就是现实生活中的“曾文芳”吗?叶元轲苦苦思索,曾文芳、文雪、叶家、罗玉莹,还有京都沈家?   梦到曾文芳、文雪、叶家、罗玉莹,这些都不奇怪。可是,为什么他还会梦到京都沈家?那个男人分明说文雪是京都沈家的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曾家,如今不就是因为曾国生是沈家人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吗?   据说,曾家老太太把自己的亲闺女与沈家儿子换了过来。沈家上门找上来,已经把曾国生一家人接到了京都。   而曾家老爷子与老太太都病了,老太太中风不能动弹,老爷子神情怏怏,做什么都打不起精神。村里人都说曾家老太太自作自受,遭报应了。   妻子文兰因为这件事,天天往娘家跑,还因为曾文芳的离开,哭了好几场。   可是,这与他的梦有什么关系?梦里梦外,他都被弄糊涂了。梦里他娶的不是文兰,而是曾文芳。梦里,曾文芳过得很惨,死得更惨。而现实生活中,曾文芳是他认识的人中,活得最张扬恣意的人。   长得漂亮、读书厉害、赚钱更厉害。这样事业有成的女孩,还是京都沈家的嫡孙女、丹琼国首富王家的外孙女。这样的身份,这样的身价,谁娶回去,都会如珠如宝地疼爱着吧?   最重要的是,那个长得俊美非凡的男人,为了帮梦里的文芳报仇雪恨,不惜把叶家弄得翻天覆地的男人到底是谁呢?这个男人他见过吗?如果刚才那些人那些事,都与现实有关,那么,那个男人是不是也是现实生活中的人?   叶元轲很想弄清楚这件事,梦里的事情让他害怕。以前他梦到老宅里死了的那个女人,就已经吓出一身冷汗,还颤抖不停。可是,这毕竟是梦,现实中的他也没有娶曾文芳,他再害怕,也没敢跟别人说这个梦。   这次,他的梦更加离谱了,竟然梦到了那个为他曾文芳收尸的男人。不过,他还是抵不住好奇,他想看看能不能在现实生活中,得出那个男人的线索。   那个男人长得太俊美,他只消在生活看上一眼,就能认出来。 第五百四十七章 梦里梦外(2)   “铃铃……”   本就心虚的叶元轲被一阵铃声吓得一跳,惊醒之后,才意识到是自己身上的手机在响。那是他小姑给他买的手机,贵得很,上万元呢。   “喂,阿轲,你在哪里?”   “我,我在……”   叶元轲一时忘了自己身在何处,轻咳一声,才觉得这个地方不好说,便反问道:“怎么了,文兰?”   电话那边传来曾文兰温柔的声音:“我从寨下村回到家里了,可是,家里人不知道你去哪里了。所以我才给你打电话。我们等会不是要回县城吗?你回来吃饭吗?”   叶元轲语气倦怠地道:“嗯,你收拾好,吃过中饭后就回县城。几点了?如果做好饭了,你们先吃吧?不用等我,我立刻回去。”   叶元轲挂断了电话,想起曾家刚刚发生的事,这梦里梦外的,都不知道哪些是现实哪些是梦了。   或者,这一切真的曾经发生过?   如果没有,为什么他总是会梦到这些?如果曾经发生?又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   叶元轲呆坐在青石板上,神思恍惚,不由又想起好几年前曾经梦过的那个洞房花烛夜。那个踹他、怒骂他“渣男”、穿着红色嫁衣的漂亮女人,如今想来,那个女人分明就是曾文芳,那个他梦里曾经娶进门的前妻曾文芳。   “唉,到底怎么回事呢?”叶元轲从青石板上站起来,有些儿晕头转向,差点儿没站稳。   从青山中学回来,他走到自家门前,打量着这栋楼,脚步有些迟疑。还是这栋楼,但比起梦里的那栋楼新了不少。是啊,梦里的他,已经差不多五十岁了,儿女都工作了。   他进了门,发现房子里的摆设与梦里的也差不多。好像沙发的款式不太一样,但房间的布局是一模一样的。   他好像听不到餐厅里大家喊他吃饭的声音,飞奔上了二楼,他进了二楼卧室。那张床床头雕刻着龙凤,竟然与梦里躺着那具尸体的床头一模一样。   只是,如今,这里只有一股清新的香味,没有尸体的臭味,没有吓人的模糊面容,更没有那个俊美而又冷酷的男人。可是,为什么他好像能感觉那个男人冷冷地扫过来的视线?为什么他好像能看到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进来了?他们戴着白手套,抬着一副精致的红木棺材?   他感觉到背后、前面都是人,他身边好像真的有一个女人,是谁?   “啊?你别过来!”   叶元轲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胡乱地挥舞着:“啊,别过来,不关我的事,你别过来!不关我的事!”   “阿轲,你怎么了?”门外的曾文兰吓了一跳,急忙跑过去搀扶起他。接触到曾文兰温热柔软的手,叶元轲才回过神来:这不是梦,这是现实。   这房间还是那个房间,床还是那张床。可是,这里的被子、枕头,还有房间里的人,却都不是梦里的那些。   “阿轲,你怎么了?怎么吓成这样?”   曾文兰抱着他的头,安抚地抚摸着他,喃喃地道:“别怕,别怕,你是做了什么梦吗?这一切都好好的呢。”   梦?是啊,这是梦,叶元轲又多了几分清醒。他梦里的妻子不是文兰,而是文芳。幸亏,幸亏他没有娶曾文芳,那个梦多可怕啊。   叶元轲不敢坐在那张床上,而是拉着曾文兰出了房间,坐在外面的小厅里。   “文兰,曾家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三叔一家真的去京都了?”   曾文兰只要一想起奶奶做的事,就愧疚不已。想起回来之前,她与文波两人把三叔家的那套房子重新打扫了一遍,把二楼的小沙发搬到一楼,重新给爷爷布置好了一楼的大厅。   可是,人都走了,布置得再温馨,那个家都已经变得空荡荡,失了温度。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今天,她从爷爷那里得知了一件事。这对她来说,算得上是好事。   她拉着叶元轲的手,有些庆幸地道:“阿轲,你知道吗?文芳要嫁给汪爷爷家的外孙了。爷爷说,即使文芳去了京都,以后,也还会回来看汪爷爷他们。所以,我还是有机会再见到文芳的。”   叶元轲惊讶地问:“什么?你说谁的外孙?”   曾文兰兴奋地道:“汪神医的外孙呀!”   叶元轲追问:“汪神医哪个外孙?”   “你呀,就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就是依桐姑姑,她嫁到了东湖柳镇,生下一个独生子,叫陈文干,从小生活在青山镇,还在青山中学读了两年初中,与文芳是同班同学。”   “陈文干,从小在青山镇长大,在青山中学读书,与文芳是同学?”   叶元轲嘴里喃喃,把刚才曾文兰说出来的信息加以整合。只是,他只见过小时候的陈文干,实在没有办法想起长大后的陈文干长得怎么样?   可是,这些信息还是让他心里有了些触动:梦里的那个把叶家搅得翻天覆地的男人,难道就是即将要娶曾文芳为妻的陈文干?   他压下心里的惊慌,语气随意地问:“那个陈文干如今在哪里发展?文芳不是要去京都吗?他在东湖的话,两人怎么结婚?”   曾文兰嗔怪道:“走,你去吃点饭吧。陈文干呀,他是京都大学的毕业生,毕业后就在京都开公司。他与文芳结婚之后,肯定会在京都发展呀!这样多好,两个人在一起,三叔三婶又都去了京都,一家人也有个照应。”   叶元轲神色淡淡地道:“沈家在京都能量大着呢,有了沈家人庇佑,三叔三婶在不在都没关系。”   曾文兰反驳道:“那怎么能一样?沈家人是沈家人,他们之前还是陌生人,谁知道他们把人认回去之后,会不会对文芳他们好?三叔三婶文峰文雪都在,一家人才真正有了照应。”   “嗯,你说得对。好了,街尾有个朋友让我去他家一趟。我出去一会,等我回来,我们就回县城。今天不是有几个人来面试吗?我们一定要给奶奶挑一个好保姆。这事你看着办,我去去就回。”   “饭菜还在锅里热着呢,你不去吃点?”   “我不饿,也吃不下。你帮大宝小宝收拾好东西,爸妈呢?”   “他们在午睡,说晚点回去也行,可以吃过晚饭才回县城。”   “也好,那我先去我朋友家看看。”   叶元轲没在家里多停留,出了门。他想看看陈文干长大后的模样,可是,不知道该去找谁。   他有些后悔这几天怎么不去汪家转转,说不定能碰到陈文干呢。   “元轲哥哥?你怎么还没有回县城?明天不是就要上班了吗?”   前面,有个高挑苗条的女孩见到他,拦住他,疑惑地打量着他。   叶元轲定睛一看,原来是林冬梅,他们两家是亲戚,大年初四的时候,她母女俩还来家里吃了一餐饭。   “冬梅?你不是也要上班了吗?怎么还不去单位?”   林冬梅上次在叶家的时候说过她今年留年,当时,叶元轲也是听到了的。不过,如今,他好像一点儿也记不起来了。   少女情怀都是诗,或许是以前对那份有可能的情缘倾注过期盼,她对叶元轲始终有一种情结。如今,见叶元轲对自己的事情这般不放在心上,还是有些难过。   不过,她没有立场指责,只是强装笑脸道:“元轲哥哥,我今年过年值班,年初三才回家,要初十的时候才会回单位呢。”   叶元轲想起林冬梅与曾文芳也是初中同学,心里一动,道:“对了,冬梅,你知道吗?曾文芳今天去京都了,她一家人都去了京都呢。”   林冬梅心里一怔:曾文芳?   转念一想,她笑道:“我知道她要去京都呀,她都跟我们同学陈文干领证结婚了,陈文干在京都发展,她肯定也会去京都发展吧?不过,她丢掉公职去京都找工,也怪可惜的。”   叶元轲一听,估计林冬梅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只知道曾文芳与陈文干结婚的事,却不知道曾文芳是京都沈家人的事。   那他正好可以与她扯一扯,说不定能得到更多关于陈文干的消息。   “你妈在家吧?我晚上就要回县城了,去你家坐坐?”   林冬梅高兴地道:“我妈啊,估计在家吧?不过,我妈不在家也没关系,我爸在家啊。” 第五百四十八章 梦里梦外(3)   叶元轲见林冬梅高兴,心里有些激动,但还是装作随意的样子,点点头道:“那就去坐坐,对了,我听你表嫂说曾文芳与陈文干即将结婚,可没听到他们已经领证了呀。”   林冬梅笑道:“上个月他们就领证了,还请我们班的同学去东湖吃饭、唱歌,庆祝了一番。”   “哦,这么隆重?你表嫂都不知道这件事呢。”   “唉呀,在我们这里,摆结婚酒才热闹,一般都不太把领证结婚当回事。不过,那次,他们招待得还不错,吃饭、唱歌、住宿,都是最好的,我们还拍了不少照片呢。”   “那拿给表哥看看,听说青山中学所有老师都以你们这班同学为荣,我也欣赏一下你们班同学的风采。”   叶元轲没想到竟然这么顺利就能看到陈文干的相片。他压抑住心里的激动,跟着林冬梅回了家。   得知林冬梅的爸爸还在午睡,叶元轲让林冬梅不要叫醒。说随便坐坐,也没有别的事情。   林冬梅给叶元轲泡了茶,然后抱出一叠相片,兴致勃勃地给叶元轲介绍。   叶元轲一眼就瞧见了那个高大俊美的年轻人,对,如今,看着还是意义风发、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梦里的那个男人应该有四十岁了吧?要更加成熟沉稳,处事也更凌厉狠辣。   可是,那五官眉眼,看着分明就是同一个人。他的心“嘭嘭”跳得厉害,却只能压抑着内心的恐惧与慌乱,多看了几张,最后断定:梦里的那个俊美如天神般的男人,那个把叶家搅得翻天覆地的男人,那个在青山中学后山墓地坐着说话的那个男人,就是陈文干。   叶元轲没等林冬梅的爸爸起床出来,就脚步慌乱地走了。经过那个操场的时候,他停住脚步。站在那里,仿佛看到那个瘦弱的小丫头,正站在讲台上,神采飞扬地说着什么。   他想起表彰大会之前,他曾经伙同罗玉莹、曾晓如,破坏曾文芳的名声,盼着曾文芳不能继续上学,然后认命地嫁给他。   他想起梦里指着他骂“渣男”的女孩,心里抽痛得厉害,只能蹲在地上喘息。   这梦里梦外,到底哪些是现实,哪些是梦?叶元轲突然有一种感觉,他觉得所有的事情都是真的发生过。如果他真的娶了曾文芳,就会发生梦里的悲剧。   可是,他又疑惑:曾文芳怎么可能如梦里那般,任他捏圆搓扁呢?依着她的性格,即使嫁入叶家,也会强硬地要求叶家安排工作给他们。   还有,梦里,曾文芳的弟弟与母亲都早早去世了。而她的母亲去世时,曾文芳的第二个孩子已经出生数月,曾文芳却没能回去为母亲送葬。   这些事情怎么想也想不通,如今的现实,曾文芳的母亲与弟弟都好好的,而他与文兰的大宝都读书了,小宝也上幼儿园了。如果文芳真的嫁入了叶家,那她的命运轨迹不是应该与如今的文兰差不多吗?   “小燕,你想去叶家应聘保姆?我觉得还是算了吧,那个老太太可难侍候了。都不知道赶走了几个保姆了,要我,坚决不去叶家受那个罪。”   “我也没办法呀,孩子太小了,如果去荔园打工,那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孩子几面,我实在受不了这个。”   操场旁边有个小亭子,叶元轲抬头看去,有两个二十多岁的女子坐在亭子里,听这谈话内容好像说的是他家,这立刻让叶元轲清醒了些,他顺势靠在操场边上,仔细听这两人的对话。   “可是,唉,怎么说呢!我听街镇的人说,那个老太太老是怀疑保姆偷她的钱。只要起了疑心,无论有没有证据,都要打骂一通。好几个人都是受不了这个才不肯做的。”   “打人?不会吧?”   叶元轲想起梦里老太太对曾文芳的打骂,“你这个贱胚子,敢偷我钱。是不是也敢去偷汉子呀?亏得我家付出那么多,才娶了你来。你就是这样报答我们的?   贱人,存了钱干什么?说!大宝小宝又不用你理,你妈与弟又早早死了。难不成要把钱给你那个后妈花?你还真是愚蠢到家了,如今,你不靠着我们叶家,还能靠谁?   你看看一屋子的衣服,你要钱干什么?家里那么多亲人给你送的衣服,你就是穿几辈子也穿不完。你还有心存钱,你竟然把生活费存起来,说,你存了钱干什么?我放在抽屉里的钱是不是你拿的?放在哪里了?   我打死你这个贱人,打死你!……”   梦里奶奶的打骂声异常清晰,叶元轲微微闭眼:是啊,如果没有文芳去叶家闹上一场,如果他听母亲的安排,两个孩子在县城,留下文兰在青山镇照顾老太太。文兰过的应该就是这样的日子吧?   除夕之夜,一干长辈还讨论过这个问题,说他与文兰不孝;说文兰领着那么一点资,不如回来青山镇服侍老太太,他们每家愿意给一千元生活费。   母亲在那里乐呵呵地算:“一千元,大伯家、二伯家还有小姑家,合起来就三千元了。除去两个人的伙食,肯定还能剩下不少。”   不过,父亲更理智些:“你呀,如今请不到合适的保姆,大家才这么说。如果文兰真的留下来了,那这钱还不一定能到位呢。”   文兰也不愿意,她跟他说,堂妹文芳告诫过她:千万不能留在青山镇照顾老太太,给再多钱都不行。因为,如果真留下来了,再多钱也不是她自己的。   当时,他还很奇怪:那这钱是谁的呢?这会儿,想起梦里的事,听到刚才那两位妇女的对话,他明白过来了。这些钱,即使多出来了,也是老太太的,因为那是各家给的生活费,并不是给文兰的工资。   曾文芳为什么会这么坚决地让文兰到县城去上班,为什么死活不肯让文兰留在青山镇?难道她能预料到如今的情形?   叶元轲有些儿心惊胆战,身体又不由得颤抖起来。   “听说叶老太太之前的孙媳妇照顾她,照顾得很好。所以,如今总是拿保姆跟那位孙媳妇对比。”   “孙媳妇是他们自家人,照顾起人来肯定更加到位。不过,那位孙媳妇为什么不留来照顾她了呢?”   “我也是听街镇的人说的,说她孙媳妇生下第二个孩子之后,就安排了工作,如今人家在县城上班,又能与老公孩子在一起,肯定不愿意留在青山镇呀!”   “嗯,确实如此。我想留下来,不也是因为孩子在家里吗?孩子是女人心里的宝,不能跟孩子在一起,那生活还有什么意义?”   “嗯,如果我是叶家的孙媳妇,即使没有那份工作,也宁愿与老公孩子在一起。”   “可不是吗?叶家那个孙媳妇在青山镇住了好几年呢。之前,大儿子与老公都在县城,我听别人说,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啊。”   “什么呀?这么神秘?”   “我听人说,叶家人娶了一个农村的孙媳妇,本来就是想让她留在青山镇服侍老人的。老爷子走得早,不然,就是服侍两个老人。叶家人有钱,老大开着大公司呢,老二又是当官的。   其他孙媳妇都是高门闺秀,只有那一个,好像姓曾,对了,叫曾文兰。我有个朋友与她是同学,人长得很漂亮。当年,她嫁入叶家,她们好些女同学都很羡慕她。   不过,后来,听说她生的孩子被她老公和公公婆婆带到县城,她一个人留在青山镇服侍老人,又都可怜她了。幸亏,后来曾家有人上门闹了一场,才给曾文兰安排了工作。   这事刚才我一下子忘了,好像是几年前的事了。我记得听我那个朋友说的,我那个朋友说起的时候,很为她同学高兴呢。”   “哇,还有这么精彩的故事啊!讲给别人听,别人肯定不相信,会以为这是故事呢。”   “这可是真人真事,曾文兰的娘家如今也不可小觑,听说弄了个青山建筑工程队,从我们镇招了不少人去,工资很可观。工程队在东湖,离家没那么远,我家大哥还想去呢。”   “唉,娘家也得有后靠,婆家才看得起。如果娘家弱势,嫁入豪门又如何,也是悲剧吧?”   …… 第五百四十九章 梦里梦外(4)   叶元轲听着那个妇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自家的事,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突然觉得,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   如果按梦里所说,曾文芳读师范的名额被罗玉莹抢走了,那曾老爷子必然会逼着文芳嫁给他。那文芳嫁入叶家后,娘家兄弟得了益,她在叶家就永远抬不起头来。   正如母亲所说,曾家人不要脸,嫁一个女儿,帮他们安排了那么多份工作。那曾家就该欠他们家的。是啊,梦里,家里的长辈都是这个言论,文芳怎么可能抬得起头来做人?   文芳嫁进来了,她的弟弟与母亲早早去了。父亲又娶了妻,后妈不可能为她出头,曾家其他几房人也不可能为她出头,文芳等于是一个没有娘家的人。这样一来,梦里发生的事,就顺理成章了。   那那个男人呢?是读书的时候就喜欢文芳,后来,得知发生在文芳身上的一连串悲剧,才会迁怒叶家,把叶家连根拔起的吗?   那个男人在文芳嫁人之后,她像与文芳并没有过多的接触,不然,早发现的话,应该也早就会把文芳接走了。   那个男人的权势可真大啊,他大伯与小姑的公司,在整个南方,也是排在前十的,一月之间,就被逼破产;他家二伯,步步高升,最后做到了副省长的级别,这在整个南方也是数一数二的大人物。可是,却晚节不保,即使安稳地退下来了,还是被查处了,落得一个自刎的下场。   还有他的父母,官不大,钱也不多,可是,就是因为与当时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合伙,在文芳不在场的时候办了一个“离婚证”,结果,那个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即使成为了局长,最后还是落得了一个郎当入狱的下场。   那个男人也足够狠,他们家不是把文芳一个人丢在青山镇吗?因此,那个男人就把他一家三口囚禁在青山镇。特别是他女儿,连高中都不能去上,只能毕业之后,嫁给一个普通的庄稼汉,终老在青山镇这个偏僻的山村。   这样的报复手段,比起打他骂他,囚禁他,更让他难过。他与妻子培养了将近十年的女儿,琴棋书画样样都有所成的女儿,聪慧可爱的女儿,只能咽着粗茶淡饭,一辈子呆在青山镇。   梦里的他,对这件事是最想不通的。如果只是报应在他与妻子的身上,那他也服了。可是,为什么要报应在他可爱的女儿身上?   如今想来,梦里的曾文芳嫁给他的时候,也不过16岁。原本,曾文芳考上了师范,是他爷爷想了办法,把这个名额换成罗玉莹的,曾文芳的悲剧由此而起。   如果,曾家与叶家没有那一约婚约,或者,像如今那样,由没有考上中师中专的曾文兰嫁进来。那曾文芳就能继续读书,师范毕业后,会成为学校的老师,然后,找一个老师或在别的单位工作的男人,生儿育女,幸福快乐地生活。   可是,梦里的曾文芳很不幸,因为他爷爷说要他娶曾家读书最厉害的孙女,所以才会在名额上头动手脚,所以,才会有曾文芳嫁给他的事情。   而梦里的他,确实也是个“渣男”,事事听从母亲的话,把曾文芳视为生育工具,等两个孩子出生后,就把曾文芳视为免费的保姆。   即使离婚了,还不愿意放过她,不肯告诉她离婚的消息。因为家中长辈都说,只要曾文芳还当自己是叶家人,才会死心踏地留在青山镇,服侍他长寿的奶奶。事情也是如此,离婚之后,曾文芳任劳任怨,又服侍了老太太十多年。   站在他如今的角度看梦里的他,也觉得这个男人该受惩罚。就是被揍几顿,也不为过。不过,能不能只惩罚他,不要惩罚他的女儿?可是,他又不得不承认,惩罚他的女儿,会让梦里的他心更痛,这种处罚更狠、更痛快淋漓。   叶元轲呆呆地坐在地上,他没有留意,亭子里的两个妇人早就走了,街上的行人逐渐多了起来。之前,是午饭与午睡时间,街上行人很少,如今这个时间点,应该是下午三点多了吧?他得回去了。   叶元轲挣扎了半天,才堪堪站起来。他用手捶了捶酥麻的小腿,可是,小腿处好像有一万只蚂蚁在钻来钻去,那种感觉,都不知道怎么形容,总之,太不舒服了。   家里,他的父亲叶彬与母亲林青苗端坐在厅里,见他回来,急忙站起来。   “阿轲,你去哪里了?等你吃中饭,你没在。刚才文兰说你回来了,然后又出去了。你到底怎么回事啊?不是说今天要面试保姆吗?”   “你们看着就行。”叶元轲见到母亲,心里不知怎么的就涌起了一阵厌恶。他记得,如果梦里不是他这位母亲总是向他灌输曾文芳配不上他,配不上叶家的观念,他与曾文芳应该不至于发展到那样的程度。   林青苗轻哼一声,道:“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让文兰留下多好啊,你大伯、二伯、小姑每家一千元。每个月就有三千元,文兰在单位上班,每个月能拿到四百元就不错了。   你呀,读了那么多书,难道这条数你都算不清吗?你奶奶喜欢文兰,你就让文兰留在这里服侍你奶奶呗。”   叶元轲冷冷地扫了一眼林青苗,道:“你可以申请病退,让二伯跟人事局打声招呼。你退下来正好可以留在青山镇服侍我奶奶。”   林青苗惊得目瞪口呆,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起来:“你什么意思?为什么是我来服侍?我是保姆吗?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叶元轲反问:“为什么要文兰丢掉公职服侍奶奶,她是保姆吗?”   “你,她本来就是农村出身,那份工作还是我们家帮忙安排的。哼,能来我们家当保姆,还是便宜她了。”   果然,与梦里的母亲一模一样的口吻、一模一样的态度。叶元轲越来越肯定,那个梦或许是真实的了。梦里的他,对母亲的安排百依百顺,所以,梦里的文芳得不到他一丁半点的维护。想起梦里叶家老小的下场,他觉得还真是活该。   “妈,你的意思是,我的妻子,我两个孩子的母亲,连来我们家当保姆都不配。对吗?”   叶元轲的语气彻底冷了下来,这些年,他努力上进,有大伯的钱财支持,有二伯的人脉帮衬,他已经是单位的副科长了。   梦里的他,四五十岁了,好像也不过是单位的副局长。那时候,一样有大伯的支持,有二伯的人脉,可是,为什么在官场上就止步了呢?   可能人品不行,也会影响他的官运吧?叶元轲如是想。   “儿子,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生气,为什么你要这样说妈妈?你明知道我没有做过家务活,根本没办法服侍你奶奶。可是,你竟然让我退下来回青山镇,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林青苗却听不出他语气间的变化,以为还是如往常一样的争论。   没想到,叶元轲却哈哈狂笑:“是啊,你没有做过家务活,就该你一辈子高高在上指挥别人做这做那。文兰什么都会做,所以就该她负起不应该她负的责任。   你也不过是一名初中生,可是,你可以当主任,你可以追求你的事业,追求你高雅的生活。文兰是从农村来,可又怎么了?她也是初中毕业生,很求上进,她还是单位的销售标兵,她已经拿到了函授大专的毕业证书,春节过后,她就是单位的副经理了。   可是你们呢,每次都要劝我,让她回来服侍奶奶。服侍奶奶的保姆为什么总是做不长久,你们找过根源吗?奶奶总是怀疑人家拿她的钱,偷她的宝贝。   既然奶奶这么多钱财、这么多宝贝,为什么不把她的钱与宝贝都存在银行,而要任她放在家里?为什么不弄个保险柜给她,让她把她的宝贝锁好?   为什么每次说起这事,就要我的妻子放弃工作来照顾奶奶?家里还有那么多媳妇呢?大堂哥的媳妇、二堂哥的媳妇、堂弟的媳妇,难道他们不是跟文兰一样叫“奶奶”?   再说,侍候奶奶,是爸爸、大伯、二伯、小姑的责任。我们只是孙辈,等你们老了,走不动的时候,才会轮到我们来服侍。到时候,该我们的责任,我们一定会负。   以后,我与文兰两个月回一次青山镇看奶奶。奶奶要如何,你们自与大伯、二伯商量,不要再找我与文兰商量。” 第五百五十章 梦里梦外(5)   这番话,说得又快又急,听得林青苗与叶彬目瞪口呆。站在厨房里面忙活的曾文兰听了,也怔忡了好久。   叶元轲知道,他是把梦里曾文芳的遭遇、叶家最后的遭遇混在一起了。可是,这些话,他在梦里没有说出来,如今,却真的想一口气说出来。   后果会如何?或许父母会哭诉,骂他不孝,或许奶奶听到了,会让大伯二伯以后都不要帮他。   可是,至少,他与文兰不会发生梦里的悲剧,至少叶家以后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他也不会再抛弃文兰,另外娶妻,然后与妻子、女儿终老青山镇。   这一辈子,他就与文兰厮守吧,他们有大宝小宝。文兰把大宝与小宝教得很好,孩子懂事、成绩也好,说以后,一定要做像文芳阿姨那样厉害的人。   文兰要工作,又要教育孩子,还能函授大学,升级升职。他为什么就不能靠自身的努力,去实现自己的梦想呢?   想到这里,叶元轲的信心更足了。说完这番话,他也不觉得愧疚,而是理直气壮地盯着他的父母看。   叶彬眼神有些闪烁,因为,他知道儿子说的很有道理。只是,妻子心里一直过不了那个坎,说当初让儿子娶文兰的时候,只是权宜之计。说好了生了两个孩子之后,就让文兰留在青山镇照顾老人,等老人寿终,再让儿子与文兰离婚,娶一个家世好的世家女。   这么多年过去了,叶彬自然看出了儿子儿媳妇的感情。还有,儿子家的小日子其实过得很不错。从理智上来说,他也觉得没必要让儿媳妇留在青山镇。   只是,家里的老太太一再提起这个问题,请一个保姆,一般都坚持不到半年,大哥与二哥离得远,事务又多,处理家里这些小事,就全都落到了他的身上。   刚才,虽说已经有一个二十五六的已婚妇女来面试,合约也定了。但能做多久,他也不知道,前面几个保姆,宁愿不要定金与最后一个月的工资,也死活要离职。而这个,最终会怎么样,谁也不敢保证。   妻子在等儿子回来,就是想与儿子商量,看看能不能说服儿子,让文兰留在青山镇。这样,也就不用隔几个月,又要给老太太找保姆了。没想到,平时还算听长辈话的儿子,今天竟然会这么大的气性,发了这么一通脾气。   “爸,妈,这事就这样吧?你们再陪陪奶奶,明天早上再回县城。我明天要主持会议,就与文芳先回县城了。”   叶元轲不理父母的反应,转身就往厨房里走。在青山中学后山做了那个梦之后,其实,他是一刻也不愿意在这栋房子里呆下去了。吃饭?他哪里吃得下饭?刚走进这所房子,他就似乎闻到了那股尸体的臭味。   他记起来了,梦里,他被禁锢在青山镇的时候,这栋楼已经不是他家的了,而是那个男人的产业。那个时候,他不愿意住在这里,因为住在这里,他就会想起那具尸体,那股难闻的味道。   可是,上面却说得清清楚楚,让他一家人必须住在这栋房子里。每天晚上,必须在八点钟前回到这栋房子里。   他与妻子也曾经试过,八点过去了,还在街上慢慢地走。可是,却被一个黑衣人拦住警告:“你们该回宅子里了,如果再有下次,那可能会断手断脚。”   他们吓得逃命似的回了宅子里,后来,他们就再也不敢推迟回家了。   如今,这梦里梦外的,他弄不清楚哪些是发生过的,哪些是梦里曾经发生了。但是,这栋房子,无论是梦里的,还是现实生活的,他都不想再呆了。   孩子还在另一间房里午睡,叶元轲轻轻走过去,发现两个孩子睡得很甜。小宝的一只小胖手揪着哥哥的衣服,一只小短腿还搁棉被上面。   他伸手把被子拉了拉,把小女儿的腿轻轻地放进被子里。这一双儿女,他今生的宝贝。他记得,梦里,叶家出事后,大宝得知事情真相,红着眼睛瞪着他,就如看一个仇人。   小宝哭诉道:“我妈妈再不好,她也是我与哥哥的母亲。你们怎么能这么对她?你要离婚,可以呀!为什么不告诉我妈妈?你可以让她走,让她改嫁,可是,为什么要瞒着她,瞒着我们?   我说为什么,你与奶奶见天地说我妈的坏话,原来是教唆我们,让我们不喜欢妈妈,看不起妈妈。   可是,你们知道我们的苦吗?当别人的孩子都是妈妈来接的时候,是保姆阿姨来接我们;当开家长会爸爸没空的时候,我们也希望有妈妈来。可是,没有一次,妈妈没有参加过一次我们的家长会。   你们都说妈妈是低贱之人,那时候我们小,我们以为你们说的都是对的。我们不喜欢妈妈,我们不肯与妈妈接近。渐渐地,我们的生活离妈妈越来越远,远到连我们结婚,你们也不许妈妈来参加。   爸,你们怎么会这么狠心呢?那是我与哥哥的妈妈啊!是生我们养我们的母亲啊。   都说女人要生过孩子才知道母亲的恩。可是,如今的我,即使知道了母亲的好,却永远没有妈妈了。   爸,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们的。你们就去青山镇忏悔吧?妈妈因为你一辈子生活在青山镇,那你以后,后半辈子也生活在青山镇。   那个叔叔说了,如果我与哥哥是真心悔过,就每年清明去京都妈妈的墓前忏悔。这些日子,我与哥哥把以前的事情都翻出来分析过了。   爷爷奶奶的话、曾奶奶的话,伯爷爷说的话、姑婆说的话,还有旁人同情我们、提醒我们说的话,我们都拿来分析。我们想明白了,从一开始,你们就不想我们兄妹拥有一份正常的母爱。   你们把我与哥哥从妈妈手里夺走,让我们与妈妈疏离,让我们恨妈妈,让我们觉得没有妈妈会更幸福。你们真狠心啊,妈妈被你们毁了,叶家,也是你们自己毁掉的。   妈妈死得那么惨,听说死了五天了,才被人发现。你们,你们还瞒着我与哥哥,不让我们知道。   如果不是那个叔叔,妈妈被你们下葬了,我们都还不知道。妈妈,我对不起您,我、我与哥哥也有罪。有生之年,我们将一辈子背负不孝的名声,一辈子背负心里的内疚。   爸,你们满意了吗?如今,你们都遭报应了吧?”   如今你们都遭报应了吧?是啊,叶家人都遭报应了!不但他与前妻生的孩子还是后来生的孩子,都遭报应了!   想起梦里,小宝哭得声嘶力竭,想起犹如当头一棒狠狠地打在他的头上这番哭诉,叶元轲浑身冰冷。看着甜甜睡去的大宝小宝,仿佛看到了梦里的那两个孩子。   梦里的两个孩子,小时候长得与大宝小宝很相似,就是不知道以后,会长成怎么样子。不过,虽然他们的小名都叫大宝小宝,可是,那是他与文兰的孩子,不是梦里他与曾文芳的孩子。   他一定不会让梦里的悲剧发生,他要与文兰一起呵护孩子,让他们快乐成长。让他们生活在父母身边;让他们享受父母一起去参加的家长会;让他们吃着母亲精心准备的饭菜、睡在母亲铺好的床上、拿着母亲买的玩具开心地玩耍。   以后,他会与文兰一起参加孩子的结婚典礼,给他们送上最真诚的祝福,让他们心里没有愧疚,永远生活在阳光之下。   没有了梦里的悲剧起因,那么叶家也会好好的。可是,最重要的一点,是他要坚持自己的原则,不能再被母亲或其他亲人左右。   叶元轲想通了,对这栋房子再也没有那么反感。他静静地坐在孩子的床前,心里的烦躁一点点地降了下去。   他想,或许今天他再在这里住一晚,应该也不会再做那个梦了吧?或许,只有他把梦当成现实来分析,把悲剧发生的根源杜绝了,梦里的一切,就不会成为现实了吧?   那么,他就从拒绝母亲的无理请求开始吧。他知道,如今母亲还没有反应过来,等会儿,肯定还有一场闹腾呢。   果然,过了二十分钟,楼下传来了林青苗高亢的骂声。   叶元轲自然知道,母亲在自己这这里受了气,没能发泄出来,自然会发泄到不喜欢的儿媳妇身上。因此,如今母亲骂的,自然是他的妻子曾文兰。   可是,不管母亲怎么哭闹、骂人,他都不会改变主意。他的妻子,他两个孩子的母亲,绝对不会如梦里那般,留在青山镇。 第五百五十一章 婆媳争吵   曾文兰被婆婆指着鼻子骂,她一张俏脸挂满了泪水,心里却没表现得那么难受。   因为,她知道丈夫在护着她,坚持不肯让她辞职留在青山镇。所以,她心里还有一丝骄傲与自豪。   当然,即使丈夫同意她留下来,她自己也不会同意。因为,文芳走之前,曾经跟她谈过,她只想想去那晚与曾文芳的对话,她就多了几分自信与从容。   “二姐,你相信我吗?”   “当然相信呀!”   她注意到了,堂妹脸上的神情非常复杂,不过,她当然相信这个堂妹的呀,这个只比她小一岁的堂妹,如今成了她在娘家最大的靠山。   是这个堂妹让她能在县城上班,是这个堂妹让她能陪在两个孩子身边,是这个堂妹教她如何与公公婆婆相处,并怎么堵叶家长辈的话。   “二姐,那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话,无论叶家人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能辞职,留在青山镇服侍老人。”   “嗯,他们这几天都在说这个事,大伯二伯与小姑,都说每个月给我们一千无生活费,我看公公婆婆很心动。不过,即使他们给再多的钱,我也不会辞职的。”   “即使他们真的给了这么多的生活费,那些钱也到不了你手里。叶家老太太的性子,你难道还不知道吗?三千也好,四千也罢,都是攥在老太太手里的。如果留下来,你不但会失去丈夫,还会失去孩子。”   “啊?”   “你不信吗?两地分居,会让夫妻的感情变淡,姐夫也是个有出息的,到时候,不但他会觉得你配不上他,你自己也会觉得配不上他。”   “我本来就配不上他。”   “不,姐,你配得上他,是他配不上你,叶家人都不配做人。”   堂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缓慢,神情有着说不出的幽怨,好像在回忆什么。曾文兰能感觉到堂妹眼里心里的哀怨与悲伤,她不由抓住堂妹的手,急切地问:“文芳,你怎么了?你是不是不愿意去京都?那你们就别去了吧?反正你们都有了工作,又发展得那么好。”   她见到堂妹的眸子动了动,好半晌才朝她摇头苦笑。她不知道堂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神情,堂妹也不说沈家的事,只是一再叮嘱她,不要留在青山镇,仿佛只要她留在了青山镇,就会发生什么悲惨的事情。   “堂姐,我去了京都,就不能再护你了。如果有什么想不通的事,你可以给我打电话。爷爷那里有我的电话号码,或者,你去找文婷,她应该也能开导你。找小玲、雪珍也可以,她们是我两个最要好的同学,会帮你分析利弊的。   姐,如果堂姐夫对你不好,你就离婚再嫁。这个世界,没有了谁,地球都照样转。你不用活得这么委屈,叶家给两个哥哥安排工作,那是叶家欠下了爷爷的救命之恩。跟我们这些孙子孙女无关,如果叶家要你报恩,那你让他们找爷爷,找堂哥去。   你嫁入叶家,那是因为他们叶家看上了你,你也看上了姐夫,与其他事情都无关。姐,幸福把握在自己手里,不要让别人安排你的生活与工作。”   “嗯,文芳,谢谢你,这么忙还记挂着我。在这个家里,你是对我最好的人。每次只要想到你,无论婆婆怎么骂我,我都不放在心上。”   “她骂就让她骂,她骂你,肯定是因为心里不舒服了。为什么心里会不舒服,那是因为她没有达到自己不为人知的目的。比如她儿子不听她话了,比如你过得太舒服太幸福了,比如大宝小宝太粘你了。因为,在她的眼里心里,你是一个外人。   她不把你当家人,那你也当她是外人呗。你只要清楚,她骂得越起劲,说明她就越烦躁。”   文芳说得果然没错,刚才她听到丈夫顶撞婆婆了。她知道,婆婆心里肯定又不舒服了,婆婆心里不舒服,她肯定得挨骂了。她想通了,也做好了准备。不过,心里想是一回事,做起来还是有些难,她脸上的眼泪就是证据。   不过,她看到丈夫下楼了,丈夫拦着婆婆伸过来指指点点的手指,不耐烦地劝架:“妈,文兰又没有得罪你,是我不让她留下来的,你为什么要骂她。”   曾文兰心里好笑,眼里的泪水却流得更凶了。没一会儿,大宝小宝也蹬蹬地下楼了,小宝抱着她的腿哭着喊妈妈。她蹲下身子,凭小宝帮她擦去脸上的泪水。   大宝眼里也含着泪,死死地盯着婆婆,问:“奶奶,你为什么又骂我妈妈?是因为我妈妈上午去看外公外婆了吗?可是,我妈妈在做饭前就回家了,还给一家人做了饭。奶奶,你中午才吃了我妈妈做的饭,现在就骂起我妈妈来了。老师说,这是不会感恩图报,奶奶,你是个坏孩子。”   曾文兰差点儿笑出来, 她忍得很辛苦,才压下笑意,听着儿子继续讲道理:“老师说地过,我文芳阿姨也说过。即使是大人、老人也不能无理取闹,蛮不讲理。   我妈妈敬重公婆,疼爱儿女,对我爸也很好。为什么奶奶总是骂我妈妈呢?难道要像奶奶这样,在家里什么都不做,才不会被曾奶奶骂吗?”   听到孙子的责问,林青苗口里的话再也骂不出口,她伸出的手弱弱地放了下来,没敢与孩子那双清澈的大眼睛对视,只好低下头,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叶彬从厅里走进来,神情尴尬,他抱起大孙子,瞥了一眼与曾文兰并排站着的儿子,道:“你妈也就多说了两句,收拾东西回县城吧。”   叶元轲面无表情地看了父亲一眼,抱起哭着的小宝,然后拉起妻子,大手帮她抹去脸上的泪水,温柔地道:“别理妈妈,她就是因为我与她顶撞了几句,心里不舒服,才会骂你。   没事,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我们收拾东西回县城,明天,你要上班,我也要上班呢。”   林青苗抬起头,恨恨地看了一眼曾文兰,道:“哼,如果没有我们,你有班上吗?没良心的白眼狼,真不应该让轲儿娶你。”   叶元轲脸上神情特别不好看:“妈,你一定要这样说吗?如果我不娶文兰,会有大宝小宝吗?按你这样说,我要娶谁才能如了你的意?”   林青苗语塞,但没一会儿又抬起头来:“早知道她不肯留在青山镇侍候老人,你就应该娶一个本来就有单位的。也好过要我们帮他们曾家安排这么多份工作。”   “妈,帮曾家安排几份工作,是爷爷欠文兰爷爷的恩情。当初,是文兰的爷爷救了我爷爷,人家没有让你们报恩,是爷爷觉得过意不过,才会帮曾家的几个孙子安排工作。   再说,也不是什么好工作,值得你三番四次地说了又说吗?这跟文兰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把这些事情算在文兰的头上?”   林青苗不屑地撇撇嘴:“就是因为你爷爷欠下了曾家一份人情,才让你娶了这个女人。不然,哼,凭她这样的身份,能入得了我们叶家?哼,也不照照镜子!”   叶元轲对这个无理取闹的母亲很头痛,他故意笑着跟母亲分辩:“妈,文兰经常照镜子,她长得很美,在青山镇也数得上名。我单位很多同事都羡慕我有这么一个漂亮的妻子。”   然后又耐心地对母亲说:“妈,不管当初文兰是因为什么嫁入叶家的,如今,她都是我的妻子,我两个孩子的母亲。所以,我希望妈妈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情,家和万事兴,你总这样骂文兰,孩子听着也不好。”   林青苗的话又尖锐起来:“你怕孩子听着不好,不带她回县城不就行了?把她留在青山镇,那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叶元轲没想到母亲又绕回这件事上来了,他很不耐烦,说话也冲了些:“妈,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件事没得谈,你不要再打文兰的主意。再找不到合适的保姆,就把奶奶带到县城去,哪个老人不是跟在儿女身边生活的,为什么偏偏我奶奶就不行?”   “把奶奶带到县城住?你说得好听,也要你奶奶肯啊!”   “奶奶不肯,你们做儿子儿媳不会说服她啊?你们为什么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说服我与文兰上?”   叶元轲与林青苗越吵越凶,梦里的情形又一次浮现在脑海里,让他头痛欲裂。 第五百五十二章 孩子丢了   叶彬把孩子放在外面厅里,又跑进来劝架。见到曾文兰站在一旁架也不劝,气不打一处来。   “啪”地一声,他一巴掌打在文兰的脸上,惊呆了曾文兰,也吓到了眼睛眨也没眨地看着文兰的小宝。还有抱着小宝的叶元轲,这一巴掌好像狠狠地扇在他的脸上,那张白皙的脸登时涨红起来。   他的心很疼、很疼,就如梦里,他听到小宝哭着说他们叶家人心狠,看着最小的女儿只能生活在青山镇,不能上大学,一样疼,都是撕心裂肺的痛。   为什么?为什么他的父母与梦里的一样可恶,在梦里,对文芳如此,在梦外,对文兰如此。他们为什么就不想想,这个是他们的儿媳妇,是他们儿子的妻子,他们孙子的母亲呢?   一定要这样闹得他妻离子散吗?一定要重蹈梦里的覆辙才罢休吗?叶元轲看着父母,满满的失望。   曾文兰捂着脸看向叶彬,一般情况下,这个公公都不怎么骂她,平常也会做做老好人,劝劝架,没想到今天竟然打她。   这会儿,曾文兰反而不哭了,虽然文芳说过,一般情况下,只要丈夫护着她,就不要跟公公婆婆吵。可是,如今人家不仅骂上了,还打上了,她还能忍吗?   她用衣袖抹了一把泪,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用无比平静的语气道:“你们不用吵了,我可以如你们大家的愿,留在青山镇。”   她扫了一眼众人,看到三人都是一脸惊愕地看着她,勾起唇角,她笑了:“不过,爸、妈,你们听好了,我不会留在叶家。既然爸妈一直看不惯我,觉得我这不好那不好,那我就离开叶家吧?现在也不必回县城了,明天,明天我们就去镇府离婚。”   她注视着叶元轲,脸色的神情有了些许复杂:“元轲哥,我记得我们是在青山镇府领证结婚的,明天也去镇府办离婚吧。我想,只要我跟你离婚了,爸妈就开心了,也可以另外给你娶一个更孝顺、更美丽、更温柔的妻子了。   孩子你们不可能留给我,但是,我要探视权,你们家的钱我一分不要,叫什么来着?对了,叫净身出户。   如今也不比以前了,连青山镇都开了厂,我还会挣不到钱养活自己吗?我明确告诉你们:我不可能留在青山镇给你们叶家做老妈子,如果城里那份工作你们也想收回去,也没关系,我今年才26岁呢,我有手有脚,可以去外面打工,也可以开一家店。   我妹妹说了,服装店、家具城,什么店我都可以开,不用我出本钱,她会帮我。也免得你们一天到晚的,总拿我的工作是你们家安排的说事。”   “文兰,你在说什么?”   叶元轲惊呆了,这,这是一向温顺善良的妻子文兰吗?他怎么从面前这个人身上看到了曾文芳的影子?不是梦里的曾文芳,而是现实生活中的曾文芳。自信从容,脸上总是挂着微微的笑。   看,妻子真的在微微地笑着,还在说什么?他听到了什么?   “这个年代离婚并不稀奇,元轲哥,没关系,你这么优秀,离了我肯定能找到一个更好的妻子。只是,到时候要麻烦你多照顾大宝与小宝了,毕竟,后妈……”   “不,文兰,我不同意。”   叶元轲几乎是用喊的,没错,是喊的,也顾不上还抱着小宝,一把把曾文兰拉进怀里。   怀里的小宝哭喊着:“妈妈,我要妈妈。”   叶家一楼,闹得不可开交。叶彬打了那巴掌之后,也呆呆地站在那里,举起手掌看了看,又看向一脸平静的曾文兰,这巴掌是怎么打下去的,当时他是怎么想的,他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林青苗听到曾文兰说离婚的话,怔忡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然后立刻兴奋起来:“好啊,你去离婚啊,看你离了我们叶家能过什么日子。乡巴佬一个,还以为自己是个宝,人人都想要啊。”   “妈,你还想怎么样?”这话,叶元轲几乎是吼出来的。   林青苗却冷笑两声,不屑地道:“这样的老婆你还要护着?好不容易安排了她工作,可是,人家翅膀硬了,如今想过桥拆桥了。怪不得这么理直气壮,你妹妹帮你安排了工作,是不是也帮你找好下家了,你想离了我们元轲再嫁?”   曾文兰这会儿真的壮起了胆子,竟然越说越顺、越说越坦然了:“如果离婚了,再嫁也未尝不可。有谁说过,离婚了就不能嫁人吗?我妹妹说了,我这个年纪,我这样的相貌,就是嫁一个没有娶过妻的年轻人,也是可以的。”   林青苗气极,指着她道:“你,你想得美!”   曾文兰轻笑两声,道:“你可以拭目以待。”   叶元轲知道这会儿怎么劝也没用了,他抱着小宝,拉着曾文兰上楼。还回头对父母道:“你们都冷静一下,看看要不要因为这么一点小事闹得不可开交。这个妻子虽然是按你们的要求娶的,但是我决不会如你们的愿休弃。   我叶元轲的妻子,凭什么就要你们说了算?既然如此,我们以后分家单过,等你们老了,我们一样会请保姆照顾你们。”   曾文兰知道刚才叶彬那一巴掌彻底激怒了叶元轲,而她如此平静地提出离婚,放弃工作、放弃孩子,应该也让叶元轲吓住了。   不过,这不是正好吗?很合她的心意,不然,每年总有几次因为这件事情吵架,还要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就是泥人也不三分气性,何况,她还是活生生的人呢!   她跟着丈夫上了二楼,又让丈夫泡了奶粉让孩子喝,到底哄好了哭个不停了小宝。   “大宝还在一楼呢,你去看看,别让他一个人跑丢了。不远的地方可就是青源江呢,危险。”   叶元轲一听有理,又急忙跑下去找人。结果,大宝确实已经不在一楼,他扫了一眼坐在沙发上沉默的父母,问:“大宝呢?去哪儿了?”   “大宝,刚才不是在这里吗?”   叶彬记得自己把孩子抱到大厅里坐着的,可是如今再看,哪里能看到孩子的身影?是啊,大宝呢?叶彬有些惊慌失措,急忙跑回餐厅、厨房与杂物间找,却还是找不到大宝。   “大宝?大宝,你在哪里?”   叶彬与林青苗都着急忙慌地找起孩子来,可是,找遍了一楼的每个角落,都没有发现孩子的身影。   曾文兰听到大宝不知道跑哪里去后,也抱着小宝下了楼,他们刚才就在二楼的小厅里,能看到上下的楼梯,孩子肯定是没有上楼的,那应该是跑到外面玩去了。   孩子这几天与街镇几个同龄的孩子玩得很好,应该看到家里闹成一团,觉得委屈,就跑出外面找小朋友玩去了。   只是,在街镇转了一圈回来,除了曾文芳牵着小宝找的地方少,其他三个大人都没有见到大宝。老太太听说大宝丢了,也从邻居家跑了回来一起找。一个时辰过去了,大家仍是两手空空。   曾文兰被打的时候没哭,这会儿却忍不住哭了。小宝着急地拿纸巾帮她擦眼泪,可是,这眼泪却越擦越多,最后,小宝自己也哇哇地哭了起来。   曾文兰想了想,觉得不能这样瞎找,谁知道大宝会不会去了更远的地方?她拨通了寨下村文芳家的电话,正好,文波在那里。   “姐,你说什么?大宝走丢了?你们家那么多大人看着呢,怎么会走丢?”   “大人都吵起来了,所以没注意到大宝,怎么办,文波?你跟家里人都说一说,让大哥他们一起帮忙找找,就从寨下村到街镇的路上找过来。”   “好的,姐,我立刻就去。姐,你也别着急,大宝都上小学了,肯定没事的。你跟姐夫他们去河边看看,关键是不能让孩子接近青源江。”   曾文波叮嘱了曾文兰几句,急忙放下话筒,拿了钥匙,穿了双球鞋就往外跑。 第五百五十三章 送别要去车站   “你说什么?大宝不见了?”   曾家,今年本来就没有过年的气氛,老太太中风,老爷子也卧病在床,气氛是前所没有的低迷。   曾国章夫妻听到儿子带回来的消息,吓了一大跳。家里如今只有一个孙子两个外孙,曾国章也是个疼爱孩子的,听到消息急忙穿了鞋子就往外跑。   曾国章跑出了门,又止住了脚步,着急地道:“文波,你找一下你哥跟你嫂,还有你文辉哥与大嫂,给一个人看着家里的孩子,其他人都出去找。”   黄春连唠唠叨叨地说着:“你说这个年到底是怎么了呀?刚刚出了你奶奶的事,如今大宝又走丢了,这不是作孽吗?”   曾文波喊道:“妈,找人要紧,你别唠叨了。”   黄春连白了儿子一眼,应道:“知道了,我这就出去找。”   曾家除了动弹不得的老太太,还有病弱老爷子负责看管三个孩子,其他人全数出动。曾文理比较沉稳,交待大家过了青江桥后,就兵分几路往街镇的方向寻找。   毕竟孩子还那么小,也走不远。如今最担心的是孩子会迷路,因为孩子除了街镇,那就是跟着文兰夫妻到过寨下村了。至于其他地方,也都是坐着车去,孩子应该没有能去的地方。   曾文波一路从河沿那条小路走,边走还边喊:“大宝,我是小舅舅,你在哪里呢?大宝,你不是与小舅说好了,过两天小舅去县城看你的吗?大宝,你不要跟小舅捉迷藏,告诉小舅你在哪里,好吗?”   走了大半个时辰,没找到人,曾文波已经到了叶家家门口,见到姐姐抱着小宝泪流满面地蹲坐在地下,知道大宝肯定还没有找到。   他急忙扶起姐姐,又抱起小宝,道:“小宝乖,你哥哥以前带你到哪里玩过吗?能不能带小舅去?如果我们找到了哥哥,小舅有奖给小宝哦。”   小宝开始紧紧地抱着曾文波的脖子,听到曾文波这样说,不由停了哭,小嘴扁了扁,道:“小舅,真的吗?”   “嗯,当然是真的。哥哥这几天经常带你去玩吧?哪些地方是最常去的,连其他小伙伴都不知道的呢?”   “小宝知道,我带小舅去。不过,小舅,你可别告诉哥哥是我说的哦!哥哥不让我告诉别人,上次跟哥哥跟小伙伴们捉迷藏,哥哥的小伙伴都输了呢。”   小宝咧开嘴,眼角还带着泪。曾文兰也要跟着去,却被曾文波拦住了:“姐,要一个人在家守着,如果大宝回到家见到没人在,又跑出去怎么办?”   曾文兰一听有理,就止住了脚步,泪眼汪汪地看着弟弟:“阿波,孩子是姐姐的命,你一定要把大宝找回来。”   “放心吧姐,除了爷奶与孩子,家里人都出动去找大宝了,肯定能找到的。”   曾文兰的神情略松了一下,点点头,又靠在大门的门墙上坐着了,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曾文波担心地看了一眼姐姐,抱着小宝放小宝指着的方向而去。   “小舅,你知道吗?爷爷奶奶是坏蛋,奶奶骂妈妈,爷爷还打了妈妈。”   “你说什么?”曾文波登时红了眼睛,看着小宝,一脸惊愕。   小宝看着曾文波这副模样,有些怕,定定地看着他不吭声。   曾文波这才意识到自己怀里的还是个孩子,急忙收敛了脸上的神情,轻声问:“小宝,是今天吗?你奶奶骂了你妈妈,然后你爷爷还打了你妈妈?所以,你哥才跑了出去,对吗?”   小宝点点头,道:“嗯,爷爷把哥哥抱到厅里,然后听到我妈跟奶奶顶撞,冲进来就打了我妈一巴掌。哥哥站在厅里,头伸进来看,也看到了,我看着他转身就跑了出去。我也想出去的,可是,爸爸一直抱着我,我挣不脱。”   曾文波忍住要夺眶而出的泪水,想着大宝还没有找到,就道:“小宝,我们先去找哥哥,找到了,你再把你奶奶骂你妈的话告诉小舅。”   只是,小宝带着曾文波找了两个地方,也没有找到大宝。连开始兴冲冲的小宝也有些沮丧了。   “小宝,你再想想,哥哥有没有说过要去找谁?”   小宝偏着小脑袋想了半晌,才道:“妈妈昨晚说文芳阿姨与小姨今天要去很远的地方,哥哥很想去送别。哥哥说,文芳阿姨可好了,经常送衣服,还有鞋子、书包给我们。   小哥哥的同学,还有我幼儿园的小伙伴都说我们穿的衣服好看呢。哥哥舍不得文芳阿姨去那么远的地方,我也舍不得。”   曾文波喃喃道:“我也舍不得!”   “小舅,哥哥说,电视上的人说过,送别要去车站。”   “车站?”曾文波一怔,抱着小宝急忙往车站的方向去。   这会儿还是春运,车站最是热闹的地方。明天要上班,很多在县城工作的人,都想在下午赶回去上班。   从青山镇过去,还有好几个镇,这几个镇都要经过青山镇才能到达县城。车来车去,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大宝瞪着一双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来往的车与行人,见到有人提着大包小包上了车,也有人提着大包小包送别人上了车。可是,始终没有见到想见的人,心里很难过。   妈妈说过,文芳阿姨是对妈妈与大宝小宝最好的人,就是因为有文芳阿姨,妈妈才能陪在大宝小宝身边,做饭给大宝小宝吃,教大宝做作业,教小宝唱歌,还能去学校参加大宝小宝的家长会。   可是,文芳阿姨一家人都要去很远的地方了,以后爷爷奶奶欺负妈妈的时候,文芳阿姨就帮不了忙了。   结果,文芳阿姨今天才走呢,奶奶就指着妈妈骂,爷爷还打了妈妈。爷爷奶奶都是坏蛋,总喜欢欺负妈妈。大宝想找文芳阿姨,让她不要走。只要她不走,那爷爷奶奶就不敢再欺负妈妈了。   可是,他已经来了车站了,怎么还是见不到文芳阿姨呢?是不是要去寨下村找她,才能见到她?   大宝有些后悔没有去文芳阿姨家里找人,看着行人来来往往,他又有些不甘就这样走了。   曾文波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站累了,也蹲累了,在路边找了一块废弃的半截红砖,坐在那儿,托着腮帮,一动也不动地盯着车站。   终于找到了外甥,曾文波长长舒了一口气。他知道爷爷带着三个孩子在二叔家里,就先给爷爷打了一个电话,又给叶家打了一个电话,自然是文兰接的。   他叮嘱文兰,让他先别告诉叶家人大宝找到了,说叶家人太可恶,要让他们急一急。文兰应下了,其实她也实在没有力气去外面找叶家人,再告诉他们大宝找到了。   曾文波打了两个电话后,就放下了心,在车站找了个奶茶店,请大宝小宝喝了一杯奶茶,吃了一些点心。   大宝已经七岁了,说话很流畅,把知道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红着眼眶对曾文波道:“小舅,妈妈说爷爷奶奶怕文芳阿姨,如果有文芳阿姨撑腰,爷爷奶奶就不敢欺负她了。   可是,如今文芳阿姨去了很远的地方,妈妈就没人撑腰了。怎么办?小舅?奶奶骂妈妈,爷爷还打了妈妈,我与爸爸都护不住妈妈。”   曾文波亲了亲大宝的额头,道:“不怕,大宝乖,以后,小舅会为你妈妈撑腰。不过,要妈妈以后都不被欺负,大宝小宝得争气,要听妈妈的话,多吃饭、努力学习,成为有出息的人,这样就能为妈妈撑腰了。”   “真的吗?”   “真的,你文芳阿姨的妈妈以前也经常受村里人欺负,后来,她就努力学习、努力赚钱,然后,就没有人敢欺负她妈妈了。”   “嗯,你说说三舅婆吗?她每天都乐呵呵的,如果我像文芳阿姨这么争气,那我妈妈以后也会乐呵呵的。”   “嗯,大宝真聪明。”   小宝摇着曾文波的手,不满地道:“小舅,我以后也会努力吃饭,听妈妈的话。小宝也很聪明。”   “嗯,小宝最聪明了。如果没有小宝,小舅现在还找不到哥哥呢。小宝是功臣,喝完了奶茶,我们就回去吧?你爸爸还不知道大宝找到了,他会着急的。”   小宝连连点头:“哥,我们快些回去,妈妈都急哭了,爸爸也急红了眼。以后,你可不能一个人跑出来了,要跑也要带上我嘛。”   曾文波摇头苦笑,这孩子,是怕大人担心呢,还是觉得哥哥不带他,不够义气呢。   曾文波抱着小宝,拉着大宝往街镇走,路上,遇到也往这边找来的曾文理,便让他背着大宝走。   “孩子累了,走到车站,又一直站在那里等人,实在累了,才在地上坐了一会。”   曾文理背起大宝,走了没几步路,大宝就在他背上睡着了,弄得曾文波不时还要扶他一把。 第五百五十四章 长大了为妈妈撑腰   曾文理回头疑惑地问弟弟:“大宝到车站干什么?”   曾文波苦笑:“要找三姐呢!”   “找文芳?”   “嗯,听说三姐要去很远的地方,又恰好遇到他爷爷奶奶打骂姐姐。大宝就想去找三姐,让三姐不要走。说三姐走了,他妈妈就没有人撑腰了。”   “打骂文兰?大宝的爷爷奶奶?”   “是啊,我早就知道姐姐嫁到叶家别想有什么好日子过。叶家那些长辈个个都想姐姐留在青山镇侍候那个老太婆。姐夫不同意,大宝的爷奶就骂姐姐,姐姐也不过分辩几句,就不但被骂,还被打了。”   “叶家人真过分,如果总欺负文兰,那我们就把她接回家里去,就是离婚也没关系,文兰那么善良懂事,叶家是瞎了眼,看不到吗?”   “看得到又怎么样?人家娶回二姐去,不就是想她留在这里侍候老太太的吗?如今没能如愿,叶家长辈可不就闹上了?一个两个地都想二姐留下来,说老太太不喜欢请外面的保姆,说每个保姆都做不到半年就辞职。如果二姐留下了,那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他妈的,他们家里哪个肯留下也会没什么事呀。凭什么就要文兰留下来?叶家人就是作,二姐留下了,大宝二宝怎么办?姐夫在县城会不会找二奶?”   曾文理很少爆粗口,这会儿再也忍不住了。   “谁知道呢?所以三姐一直叮嘱我,说一定不要让二姐留在青山镇。如果叶家人硬要二姐留,那就让二姐离婚。如果离婚了,叶家人不让二姐去上班,那也没关系。三姐说让二姐去菁华服饰公司做,也可以开服装店或者家具城,反正有她呢!”   “嗯,你三姐是个善良又有人情味的。咱奶奶这样对二叔,她还念着爷爷和我们。文波,我们以后要争点气,不要辜负你三姐。你三姐去了京都,我们要做你二姐的靠山,要为家里嫁出去的姐妹撑腰。”   “嗯,哥,我知道,刚才我也对大宝小宝说了。哥,你平时有空也多看看书吧,函授大专、本科,有了学历,领导想用你的时候,你才够条件。还有,平时工作也不要拈轻怕重,三姐常常说,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的。”   “嗯,好,明天上班我就去打听打听,先弄套资料复习,考成人高考,考上再去读。”   曾文理知道自家弟弟与文芳走得近,这些话,应该都是文芳对他说的。之前,他对这些还没有什么所谓,今年春节发生了这么多事,特别是今天,听到妹妹被公公婆婆打骂,心里难过,觉得自己再不能立起来,妹妹就更难挺起胸膛做人了。   兄弟俩一个背一个抱的,把两个外甥带回了叶家,然后一语不发坐在厅里等叶家其他人回来。   曾文兰揉了揉哭肿了的眼,给哥哥与弟弟倒了一杯茶,道:“爸妈与堂哥他们都回去了,爷爷说你打了电话给他,说大宝找到了。他见到文胜哥在家,就让文胜哥开着摩托车去找他们,然后把消息都传给他们了。”   “叶家人呢?”   “他们还在外面找,还不知道大宝找到了。”   “姐,你是怎么想的?”   “你姐夫说与公公婆婆分家过,如果不能分家,他们那些老的还要闹的话,我就跟他离婚。不过,离婚的话,我放不下大宝小宝。”   曾文兰话里的伤感,像一把刀一样刺在曾文理兄弟的心脏里。是啊,不是不可以离婚,而是不到万不得已,就不要离婚。家人吵架,对孩子的伤害都这么大了,如果父母离婚,那大宝小宝又会怎么样呢?   见到哥哥与弟弟难过,曾文兰又扬起笑脸,道:“没事,你姐夫向着我,只要你姐夫还护着我,这婚就离不了。”   曾文理迟疑地问:“姐夫平时对你好吗?”   “嗯,挺好了。今天公公婆婆劝我留在青山镇,说大伯、二伯还有小姑每人给三千元生活费给老太太。公公婆婆应该是心动了,所以一直劝你姐夫。   这次,你姐夫很生气,顶撞了婆婆。所以,婆婆才会骂我骂得特别厉害。你姐夫又过来护我,跟婆婆吵起来了。公公见我不劝架,才生气地打了我一巴掌。   哥,文波,我没事。其实我心里不难过,因为有人护着,我心里开心。只是,后来大宝不见了,我才慌了。”   曾文兰说着,虽然双眼红肿,脸上还有明显的巴掌印,但脸上的笑容却不是假的。   曾文理问:“那这次就这样放过他们吗?如果你被打了,娘家不追究,那以后会成习惯的。”   曾文兰摇头:“经过这次,我相信公公不敢再打我了。这也是他第一次打我,应该是一时抑制不住,冲动了。”   曾文波眼珠子转了转,道:“姐,叶家人估计也快回来了,我去转转,也好告诉他们大宝找到了,还是我们家里全部出动,然后才找到的。”   曾文兰笑了笑,道:“嗯,去吧,不能我们家忙碌了半天,找到了大宝,还没得一个功劳。”   曾文波应了一声,道:“我就是这个意思,如今三姐去了京都,我要让姐夫看到我们家人起的作用。如果姐夫因为这件事情能让你们与他爸妈分开单过,就再好不过了。”   “嗯,确实如此,我也是这样想的。”曾文兰眨了眨眼,眼睛虽然还是又红又肿,可是眼里的笑容却越加灿烂。   曾文波到外面街镇转了一圈,找到了叶元轲。叶元轲得知大宝找到了,又跑着去通知父母与奶奶。   其实,叶家人根本想不到大宝会去别的地方,还一直在街镇附近找,因此,大家很快就知道大宝已经找到的消息。叶元轲向帮忙的邻居道过谢,匆匆忙忙地跑回了家。   “大宝,大宝,我的乖孙子,你去哪里了呀。”   曾文理背着大宝的时候,大宝是睡着了的。回到家里,把孩子放下地,他就已经醒了,不过,因为腿酸,挨着曾文理坐在沙发上。曾文兰坐在小矮凳上,帮他揉小腿肚子。   林青苗见到安然无恙的大孙子,激动地要扑过来。可是,大宝却缩在曾文理的背后,躲过了林青苗,弄得林青苗差点儿扑到沙发靠背上。   林青苗尴尬地站直了身子,双手交织,看着大宝很是无措。   叶彬见状,知道孙子估计看到了下午的那一幕,心里也生出一些愧疚。那冲动之下的一巴掌,不但伤了儿媳妇的心,也伤害了孙子,他自己也后悔来着,如果世上有后悔药卖,他就是花再多钱,也去买。   叶元轲见父母尴尬,虽然很气父母之前对妻子的举动,但父母疼爱他、疼爱两个孩子,也是实打实的。   他轻轻叹出一口气,问:“文理哥,文波,你们是在哪里找到大宝的?”   小宝兴奋地举起手,就像在幼儿园发言一样地站起来:“爸爸,我知道,小舅带我去车站找到的哥哥。我还带着小舅去了很多个哥哥与小伙伴捉迷藏的地方,但是在那里都没找到。后来,小舅又问了我很多问题,然后小舅就带着我去车站找人了。”   叶元轲一把抱起小宝,在她的小脸颊上亲了一口,小宝觉得痒痒的,咯咯地笑起来。小脸被风吹了一个下午,红通通的,可爱极了。   曾文波又把曾家一家人分头找人的事情说了一遍。说他从河沿那边一直找过来,没找到人,才想要从小宝身上想办法。他慢慢从小宝的嘴里套话,找了很多个地方,后来,从小宝说的“送别要去车站”这个信息,才发现大家都忽略了车站这个地方。   曾文理也道:“前几天大宝知道我家二叔一家要去京都,他嚷嚷着要去送别。我找了半天没找到人,也想去车站试试,结果,走到半路就遇上了文波与大宝小宝。   大宝在车站呆了很长时间,都累得坏了,在我背上,我还没走几步路呢,就睡着了。也幸亏没遇到坏人,不然,被坏人抱上了车,还不知道要怎么找呢?”   听到曾文理这么一说,大家都觉得冷汗涔涔,林青苗更是吓得脸色发白。曾文兰呆呆地坐在矮凳子上,低头不语,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   叶元轲怜惜地看了一眼妻子,蹲下身,握紧了她有些粗糙的小手。   怀里的小宝挣脱叶元轲的怀抱,扑入曾文兰的怀抱,小嘴在母亲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懂事地道:“妈妈,我与哥哥以后再也不惹妈妈生气了。小舅说了,只要我与哥哥听妈妈的话,努力学习,成为有出息的人,就可以为妈妈撑腰,爷爷奶奶就再也不敢欺负你了。”   曾文波与曾文理相视一笑,什么叫神助手,小宝绝地是。本来,他们还想怎么也要追究一番叶家父母骂人打人这事呢。如今,不用他们动口,这番话从小宝口里说出来,再合适不过了。   谁不知道孩子的心不设防,孩子的话最天真呀?再说文波这样教也没有错,难不成人家让孩子听妈妈的话,努力学习,以后做一个有出息的人还有错不成?   叶彬与林青苗听到小孙女细声细气说出的童言童语,心里气极,不过,说不羞愧是假的。他们从找到大孙子的激动中回过神来,脸色有些不好看,举止也有些局促不安。   大宝又做子神助功,有些自豪地加了几句:“小舅还说,虽然文芳阿姨去了京都,可是,她还是妈妈的妹妹,会一直为妈妈撑腰的。小舅自己也会努力,赚很多很多的钱,成为妈妈的靠山。 ”   被大孙子与小孙女轮翻打脸,叶彬与林青苗郁闷极了,但是,大孙子刚找回来,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再说,两人一向不干家务、不运动,在外面跑了几个时辰,也累得够戗了。   叶彬挥挥手,对叶元轲道:“找了一个下午,大家也累了。今晚就不做饭了,你们带着孩子与你哥他们一起出去吃饭吧?让餐厅给我们送几样菜过来,我们与你奶奶就不去了。”   “好的,爸。大宝小宝带大舅小舅去卫生间洗把脸,我们出去吃饭。”   叶家这场闹剧就这样落幕了,回到县城之后,叶彬夫妻再出没有提过这事,对曾文兰虽然还是没有什么好脸色,却也没敢再打再骂。 第五百五十五章 说服小琳琳   曾文芳这边,却不知道叶家因为她,闹的这么一番。   这次去京都,除了曾文芳一家和陈文干,还有汪志坚。   因为陈猛的事情还没有定数,陈雪花调到京都的事情暂时搁置下来。曾文芳春节的时候与陈雪花聊过一次,让她再等一等,听京都的好消息。陈雪花知道曾文芳夫妻很关心他们的事情,只是羞羞答答地应下了。   汪志坚调动一事,却在京都人民医院院长的强势的助攻下,毫无悬念地成了。   只是,因为沈琅兄弟来得突然,曾文芳年前的计划被打乱了,觉得还应该去几个领导那里拜年。而汪志坚的调令也刚到省人民医院,他还得先到医院办交接、迁户口,以及哄好那个难缠的小琳琳。   汪志坚大年初四就到了东湖,初五与陈志光一起回了了省城,只是,医院那边交接没问题,行政单位的工作人员却要初八上班,户籍的事情,只能等初八的上班时间去办。   初五那天,曾文芳就打电话给沈琅,问他们几人能不能推迟去单位报到。   沈琅很想说不能,因为不但他自己盼着文芳一家人快点来,这两天老爷子也一直在念叨他们。可是,再急也不急在这一天两天,所以,沈琅还是不甘不愿地说可以迟一天。   年后去京都的人不多,机票也很好订,不过如今可不比21世纪,在电脑上鼠标点一点,就能订到票。   陈志光已经回了海州,买机票的事情自然落到了他的头上。当然,他公司那边有人坐镇,买票这样的小事,也轮不到他,哄女儿,才是这几天他这个爸爸绞尽脑汁在做的事情。   “琳琳,京都是祖国的首都,能去那里工作,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事。你阿坚哥哥就是因为医术高明,才会被京都人民医院的院长看中。如果不去,实在太可惜了。”   “可是,爸,京都离我们这里实在太远了。大哥就是去了京都之后,才没以前那么疼我的。以前他在这里读书的时候,对琳琳多好啊。如果阿坚哥哥也去了京都,以后也不疼爱我了,怎么办?”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你大哥现在也很疼爱你呀。你穿的新裙子、新鞋子,背的新书包,哪样不是你大哥买给你的?”   “那是文芳姐姐店里的,他不过是顺手拿的罢了。说不定,还是文芳姐姐挑好让他送的呢!”   陈志光纠正道:“叫大嫂,不是姐姐。”   陈琳满不在乎地道:“她说叫姐姐也可以的,我都叫了这么多年姐姐了,如今一下子改不了口嘛。”   陈志光抚额,纠正不了,只好作罢,他又道:“即使这些东西都是你大嫂店里的,或者是你大嫂挑好的,可是,也是你大哥的一番心意,并不能说明你大哥就不疼爱你了呀。”   “哼,反正他一走这么多年,没有时间陪我。如今,好不容易有了阿坚哥哥,大哥又要把人弄到京都去,他就是不疼琳琳嘛!”   黄茜哭笑不得,看来,自家女儿把阿坚去京都这事也怪在侄子身上了,她为侄子抱屈:“琳琳,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你换一个角度去想,你大哥能把你阿坚哥哥弄到京都去工作,那过几年,是不是也能把你这个妹妹也弄到京都去读书呢?”   “去京都读书?”陈琳圆溜溜的大眼珠子一转,立刻道:“行啊,如果我也能去京都读书,那我就让阿坚哥哥去京都工作。”   陈志光哪里舍得女儿这么小就去京都,他们夫妻不在身边,文干与文芳又要忙工作,当下冷下了脸,道:“你就只要你阿坚哥哥,不要妈妈,也不要爸爸了?”   陈琳神情一滞,低头没敢说话,她喜欢阿坚哥哥,可是,离爸妈这么远,她也舍不得。可是,要怎么办呢?她只要想到一年只能见到阿坚哥哥几次,心里就难受得紧。   陈志光放缓了语气,道:“你现在还太小,不会照顾自己,你大哥与阿坚哥哥正是创业的时候。你知道你小的时候,爸爸为什么这么忙吗?”   “知道,那个时候,爸爸的事业正在关键期,如果那个时候不用心不努力,文光集团就没有今天的成绩。”   陈琳神情怏怏地道,这个解释陈志光说了不下十次,她能不知道吗?   陈志光又道:“你想不想你大哥与阿坚哥哥做出一番事业?”   陈琳双眼一亮,道:“当然想呀,大哥说赚了钱带我去国外旅游,让我出国留学。”   黄茜腹诽:还留学?到时候赶你去留学,你还未尽肯去呢。   陈志光点头:“是啊,爸爸与你想的一样,你大哥从小就是有大志的人,他想凭借自己的能力闯出一番事业,也想你阿坚哥哥的医术得到更多人的肯定,与他共创辉煌。   他们趁着年轻,在京都工作、创业,等年岁大了,想工作也力不从心了。琳琳,这个时期就如爸爸当初事业到了紧要关头一样,在这个时候,你能不能不要分他们的心?”   陈琳眼里的光芒一瞬间消散了,心里难受。   陈志光又道:“但是,等你长大一点,能自己住、自己做饭吃,不用人帮忙的时候,你就可以去京都了。比如读高中的时候,如果你能在京都上高中,说不定也能与你大哥一样,考上京都大学呢。”   陈琳眼里的光芒又聚集起来,眸子闪闪发亮,就如夜空上的星辰。   “爸爸,我会努力的,如今我的成绩还没有以前大哥那么好,那我这几年加把劲,然后就去京都读高中,这样一来,在我读高中的时候也能见到大哥与阿坚哥哥,还能在京都读大学。爸,你想的办法太好了,我爱你。”   陈琳一把抱着陈志光的脖子,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陈志光与黄茜相视一笑,还是文芳的方法好,终于搞定了女儿,有了这个做动力,以后,他们也不用操心女儿的学习了。   陈琳终归还是个孩子,再聪慧也是孩子性情,与父亲谈过之后,立刻蹦蹦跳跳地跑回房间,她要给还在医院的汪志坚打电话。   “阿坚哥哥,你去医院吧?我与爸爸商量过了,过几年就去那边读高中。现在,我要努力学习了,爸爸说了,我与大哥小时候的成绩有些差距。阿坚哥哥,我爸说,你初中的时候,成绩也比不上大哥,不然,你也能考上京都医科大学了,对吗?”   “是啊,阿坚哥哥没有你大哥那么聪明,又在小县城读高中,师资力量也比不过省里。所以,我高考才考不上京都医科大学,只能在南方医科大学读书。琳琳这么聪明,如果努力一把,以后肯定能考上京都大学。   到时候,你大哥大嫂在,阿坚哥哥也在,我们都是你的靠山哦。”   “好耶!到时候,你们都做出了一番大事业,我在京都就可以横着走了。”   “哦,到时候你怎么走都可以。”听到小姑娘天真稚气的话,汪志坚乐了,他当然不可能因为陈琳的阻止就放弃去京都人民医院。可是,见到这孩子一直怏怏不乐,他心里也很难受。   在省城呆的这几年,这孩子一直很粘他,喜欢她、疼爱她已经成了习惯,他不希望孩子因为他的事情而伤心。如今,她能想开,再好不过了。   曾文芳接到陈志光的电话,说已经用她的方法说服了小琳琳,还让她以后关注一下京都的学校,看看哪所高中最好。等琳琳以后上了高中、大学,都得要她照顾了。   曾文芳自然一口应下,那是除了公公婆婆、汪爷老爷子夫妻之外,最疼爱陈文干的小叔,现在也是她的小叔。文干堂弟堂妹众多,可是,在他眼里,也只有小叔的女儿陈琳,与他像亲兄妹一样。   陈文干看着不好相与,却是重情重义之人,从他与表哥汪志坚,与师兄陈猛的相处,就可以看出。如果以后陈琳能在京都落脚,等小叔夫妻年岁大了,也会来京都居住,与自家公公婆婆也有伴。   陈志光不知道曾文芳想得这么长远,一个劲地赞她聪明,想的方法好,还轻声地说:“知道吗?那个小丫头刚才出来问我英语问题。她说去了京都,就难免会与外国人打交道,从现在开始,她不但要学好英语笔试内容,还要努力练习英语口语。哈哈,以后,我不用操心这孩子学习上的事了。”   曾文芳很高兴,还说去到省城之后,会再陈琳谈,教她一些实用的学习方法,让陈琳以后一定能顺利考上京都大学。   “嗯,文芳,小叔相信你。你以前做着那么多生意,高考还能考得那么好,你肯定有更好更实用的学习方法。趁着孩子这时候兴致高,你后天来省城的时候一定要教孩子几招。”   “行,小叔,你就放心吧?琳琳是文干的亲妹妹,也是我亲妹妹,我会尽心尽力的。” 第五百五十六章 漂亮女友找上门(1)   曾文芳回东湖的时候,陈文干办好其他事情来接,两部车装满了东西。有的是曾文芳舍不得留在青山镇,收拾好了,放在公公婆婆家里,以后可以用的。   有的是王娟英舍不得留在那里,比如一些单被、床罩之类的东西,都是用最柔软最好的面料做出来的,王娟英要带到京都去。   她说的话,其他人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棉被太重我就留下了,可是,这些单被、床罩也不重。如今不带过去,以后一样要买。还有一些小工艺品,那么可爱,以后在京都还未必能买到呢。”   是啊,青山镇这个家,本就是一家人精心布置的。当时,他们也没有料到会弃之不用,以后,那是他们永远的家。如今,他们这一起,即使再回来,估计也不会在那里住了。这么好的房子,一直空着也可惜,再说,如果没人住,没有人烟,就会更快旧。   唉,罢了、罢了,就留给那些曾家那些亲人吧。即使那些人对他们不好,好歹也相处了这么多年,感情在那里呢。   一行人在大年初六下午回东湖。初六晚上自然是陈曾两家人一起聚餐。山庄那边,放假的时间是八天,初六便开始营业,他们两家人正好去那边吃饭。   不过,这次可不止他们两家人,陈文干做主,还请了汪家在东湖的好些亲戚。他与文芳都去了京都,他希望父母在东湖也有个照应。汪家的那些个表舅、表哥表妹的,自然是最好的人选。   只是,在曾家人忙忙碌碌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事,让曾文芳很后悔推迟一天回京都。   初七一大早,曾家门口站着一个不速之客——林窈。   这位姑娘也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曾文芳的住处,她穿着漂亮得体的衣服,两手提着东西,笑盈盈地站在大门外。   是曾文芳开的门,看到外面那个白莲花般漂亮的姑娘,她有些晃神:这是谁呀?既不是她的同事,也不是她家的亲戚,应该是按错门铃了吧?   她正这样想着的时候,就传来姑娘娇柔软糯的声音:“你是姐吧?我是文峰的女朋友林窈,今天来看看您与叔叔阿姨。”   “女朋友?”   曾文芳不由对眼前的姑娘多打量了几眼。可是,她说,她是弟弟的女朋友?弟弟有女朋友吗?   她眨巴着眼睛,想了好一会,才恍然大悟:好像他弟弟上次说过有一个系花向他表白,不过,弟弟判断,那是她强调的那种不能招惹的女人,所以,弟弟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可是,这会儿这姑娘怎么会找上门来,还是以文峰的女朋友自居?   曾文芳心里思忖:能找到这里来,估计这姑娘很难打发。弟弟的段数不够,爸妈的段位差得更远。怎么办呢?她今天很忙呀!   林窈见曾文芳没吭声,脸上也没有露出不快之色,就笑盈盈地往前跨了一步,道:“你是芳姐姐吧?叔叔阿姨在家吗?我可以进去吗?”   伸手不打笑面人,唉,曾文芳无奈地后退一步,淡淡地道:“都在,进来吧。”   曾国生夫妻还在厨房里做早餐,昨天上午忙了一个上午,午饭后回到东湖又忙了一下午,然后到外面去吃了饭,还得跟许多亲戚朋友应酬。   吃饭后,几家人聚在陈文干家喝茶、聊天,直到晚上十一点多,大家都有些累,幸亏不是明天的飞机,不然,今天又得去省城了,哪能睡懒觉?   这一大早就有人按门铃,曾国生夫妻还以为是陈文干呢。结果还围着围裙呢,就跑出来看,竟然是一个长得跟电视上的明星一样漂亮的大姑娘。   王娟英双眼发亮,顾不上看女儿脸上的神色,兴奋地问:“芳儿,这是你同事吗?长得好漂亮啊!”   曾文芳轻哼一声,道:“不是我同事,是……”   “阿姨,你是文峰的妈妈吧?我是文峰的女朋友,我叫林窈。”   林窈打断了曾文芳的话,放下手里的东西,有些急切地打断了曾文芳的话。   曾文芳挑眉,看来这姑娘确实喜欢弟弟,竟然这般主动。她也没有反驳,只指着沙发淡淡地道:“你先坐吧?我们昨晚睡得迟,大家还在睡呢。我先去洗漱,一会儿给你泡茶。”   林窈急忙摆摆手道:“姐,不用客气,你先忙,我自己可以泡茶。”   曾文芳进了弟弟的房间,摇醒他,问:“你同学林窈来了,自称是你的女朋友,你看看要怎么解决?”   “姐,你说什么呢?别闹,姐,我还累着呢。”曾文峰被叫醒了,有些迷茫,根本没听清楚曾文芳的话。   曾文芳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曾文峰这下听清楚了,一骨碌爬起来,不可置信地道:“姐,什么?你说什么?林窈来了,还说是我的女朋友?”   他晃了晃脑袋,摇头:“不可能?我都拒绝她了呀,她怎么可能说是我的女朋友?”   “你想一想,把你们上次的对话说一遍。”   曾文峰挠着后脑勺,回忆那个周末,林窈找他的时候说的话。   “她开始说是跟我说实习的问题,不过……后来,她没说实习,而是问我分配的问题。她问我想不想去渔港,说她爸可以找熟人,把我安排到渔港去。我拒绝了,不,不对。她先问我会不会服从分配,然后才问我想不想去渔港。   后来,又说了什么呢?我告诉她我要去京都实习,以后也会考虑在京都发展,不会留在渔港,也不会留在东湖。   总之,我应该是拒绝了她,说辜负了她一片好意,向她道了歉,她还哭了。姐,我跟她说了我们一家人都会去京都,她还说这是我拒绝她的借口。我就说,我就说‘我拒绝你还用得着借口吗?’结果她就哭了。   我吓得立刻把她送到了她们女生宿舍楼下,也不敢再回宿舍,就去志光小叔家里吃饭了。阿坚哥哥也知道这件事,姐,我真的拒绝她了,她怎么还说是我的女朋友呢?”   “你们以前没有一起去看过电影、吃过饭什么的?”   “没有,以前只是在工作上有过接触,从来没有单独约过会。就是跟她们‘三人帮’也没有一起吃过饭。”   “什么‘三人帮’?”曾文芳疑惑地问。   曾文峰就把林窈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然后道:“姐,这个女人真的不能招惹,我都没有招惹她,如今都找上门了来,如果真的招惹了,那还了得?”   曾文芳姐弟在房间里嘀咕的当口,林窈已经与王娟英攀谈起来了,相处得还挺和谐。林窈本从小在东湖长大,东湖话说得好,对东湖的风俗也了解,把王娟英哄得乐开了花。   王娟英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一直担心的姐弟三人的婚事,竟然可以在半年内全部解决。她兴奋得姣好的脸上红扑扑的,一下子仿佛年轻了十岁,把从厨房里端着早餐出来的曾国生都看得怔忡了几秒。   林窈心里也不由点头:怪不得曾文峰长得这么好看,原来是像他妈妈。之前听说他家父母在偏僻的农村,如今看来,他妈妈肌肤白皙,脸上、手上的皮肤都保养得不错,根本不像干农活的农村妇女。   这样一想,她更觉得自己的眼光不错。政府部门都是大年初八开始上班,今天初七,她本想着趁这个时机拜访文峰在东湖上班的姐姐曾文芳,来探探她的口风。没想到,竟然能见到曾文峰的父母,不能不说这是意外之喜。   讨得曾文峰父母的欢心与好感,那曾文峰与他姐姐那边自然好说话了。   “阿窈,一起吃早餐吧?我们昨晚聊得晚,今天都起迟了,平时我们都起得很早的,不单单我们两个老的,阿峰也会早早起床。我们家呀,就没有懒人。”   王娟英见儿子女儿的房间还没有动静,有些尴尬地解释道。   林窈体贴地道:“阿姨,过年放假,上班族与学生们好不容易得到放松的机会,晚起是正常的。我们从渔港回东湖过年,爷爷奶奶都起得早,其他年轻人都睡懒觉。我出来的时候,叔叔家的两个小孩,也还没有起床呢。”   这姑娘多会说话啊!王娟英对林窈又多了几分好感,看着这个漂亮娴雅的姑娘,心里乐开了花。 第五百五十七章 漂亮女友找上门(2)   曾文峰的房间是主人房,有卫生间,姐弟俩洗漱好才姗姗出来。   曾文峰瞥了一眼厅里的林窈,忍住满腹的郁闷,走过来,故作惊讶地道:“林窈同学,你怎么来了?你也回东湖过春节吗?你来我家做客怎么也不打声招呼?我记得我们班还有几个同学也是东湖人,如果知道你来,我也好把他们一起叫过来玩呀。”   林窈见曾文峰穿着随意,站在那里仍是玉树临风、英姿飒爽,不由羞红了脸。她娇嗔地弯了一眼曾文峰,道:“怎么还叫我林窈同学,我们,我们……”   曾文峰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道:“林窈同学,我们好像从来没有处过对象,你也更不可能是我的女朋友。”   林窈没想到曾文峰当着大家的面,就这么不给她面子,脸色涨红地争辩:“文峰,我们上次谈到了分配问题,之前,你说去京都实习,我当时觉得离我们南方太远,所以才有些伤心。如今我已经想开了,觉得京都是全国的政治商业中心,你去那里才是对的。   所以,我不怪你把目标定在京都,我,我为了你也可以想办法去那边实习的。”   曾文峰道:“你没必要为了我去京都实习,我们的关系并没有到这一步。在上次你问我实习分配问题之前,我们只是同学,在上次之后,我们的关系也没有丝毫改变。我,好像从来没有说过喜欢你。”   “文峰,你怎么能这么说。”王娟英听到儿子越说越不像话,急忙制止,又担心地看向林窈,见到她眼眶通红,泪水盈盈的样子,心里更多了几分怜惜。   “文峰,我知道大家都说你高傲,可是,我却不这样觉得。你觉得你一直很爽朗,充满正气。我,我喜欢这样的你。”   曾文峰抚额,心里埋怨姐姐多事,如果不是推迟一天去京都,他,他怎么会面对这个的尴尬场面?   姐姐说,“要拒绝,又不能伤害这个女孩,你自己看着办吧!”   要怎么办好呢?他看向妹妹的房间门,心里一动,他把父母拉到餐厅,轻声道:“爸妈,这个女孩心机深,不适合做我们家媳妇。我也不喜欢她,所以,你们不要管这件事,等我处理。”   “峰儿,我觉得这位姑娘挺好的,长得漂亮又乖巧,妈看着喜欢。不如……”   “妈,我还在上学,去到京都安定下来创业,至少要三四年。总得做出一番事业,才能成为你们和姐姐、妹妹的依靠。爸,妈,我不想这么早定下来,再说,我也不喜欢这个姑娘。”   王娟英还说再说什么,曾国生却想到他们明天就要去京都了,儿子年纪不大,确实没必要在南方找对象。就拉了妻子的衣袖一把,示意她不要再说。   “儿孙自有儿孙福,峰儿还小,让他自己处理吧。”   王娟英心里不甘,可是,见儿子神情坚定,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叮嘱道:“不要伤了姑娘的心,人家喜欢你也没有错。”   曾文峰点头:“知道了,我姐也是这样叮嘱我的。不过,妈,等会儿我要做什么,你一定不要吭声。”   “行,去吧,不要让姑娘这么尴尬。”   曾文峰进了妹妹的房门,叮嘱了几句就出来了。   他回到大厅,给林窈加了一些茶水,才坐下来,为难却又正色地道:“林窈同学,其实,你对我真的不了解。我其实不值得你喜欢,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还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那一种。”   “不可能,我打听过了,你根本没有女朋友。”   “你向谁打听的?他们怎么知道?我在学校里没说,是因为我喜欢的人还小,她是我姐同学的表妹,今年刚考上大学。之前她一直在读高中,我哪里敢告诉同学,我喜欢上了一个高中生?”   林窈听着曾文峰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一时怔住了。难道真的是她没有打听清楚?可是,她看到了曾文峰的父母、看到了这套房子的装修、布置,她对曾文峰更满意了怎么办?   “文峰,你们还没有确定关系吧?其实,喜欢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女生,也是很辛苦的。她如今刚上大学,说不定在在大学里就会谈男朋友。你刚出来创业,肯定会很忙,哪里能顾得上她?”   林窈这话刚好戳中了曾文峰的心窝,他与曹昕的情形不正是这样吗?之前因为她还在读高中,怕她分心,所以没有向她表白。后来,又觉得她刚上大学,得要一段时间适应,他还得迟点再表白。结果,结果人家就有男朋友了。   他长叹一声,道:“或许吧?可是,我暂时很难从这份感情里拔出来。林窈同学,对不起,我真的受不起你的这份感情。你那么漂亮,我们班那么多同学喜欢你,你肯定能找到一个比我更优秀的男朋友的。”   “文峰,我愿意等,等多久我都愿意。如果那个女孩有了别的男朋友,那,那么……”   “峰哥哥,这是谁呀?”   可是,没等林窈把话说完,就见到大厅里走出一个高挑的漂亮姑娘,她调皮地眨巴着一双大眼睛,那张脸娇艳绝色,任谁见一次都会忘不了。只需一眼,林窈就看出这姑娘长得比自己还要漂亮得多。   她怔忡地看着那位漂亮的姑娘,想看出这姑娘与曾文峰、曾文芳姐弟的相似之处,可是,打量半晌,也没看出来。   这位姑娘又说话了,她说什么?   她说:“你是我峰哥哥同学吗?长得挺不错的嘛!不过,肯定没我长得漂亮。你说你喜欢我峰哥哥?唉,真可惜,你来得太迟了。峰哥哥从小喜欢我,说我长得漂亮,说长大之后会娶我。所以,你长得再漂亮也没有用,我的峰哥哥只会娶我。”   林窈怔忡地看着她,好半天才问:“你,你是谁?”   这姑娘又调皮地眨巴了那双漂亮的丹凤眼,跳过去,亲热的挽着曾文峰的胳膊,撒娇道:“峰哥哥,你不能这样的!难道你从来就没有跟你的同学介绍我吗?我跟你青梅竹马,早就定了娃娃亲。   难道你没跟你同学说?怪不得还有女同学敢找上门来,我告诉爸妈去。爸、妈,你们得说一说峰哥哥,可不兴这样的啊!”   餐厅里,王娟英夫妻已经被小女儿这番言谈吓得变了脸色。听到小女儿在喊他们,下意识地大声地答应着。   王娟英想去厅里把小女儿拉回来,却见大女儿坐在一旁,边吃早餐,笑盈盈的,才意识到小女儿那是故意的。   就轻声道:“随你妹妹这样说?”   曾文芳点头:“嗯,这样快捷,我们没有时间去处理这件事。最好让那姑娘知道文峰已经有女朋友了,这样,她就找不到继续纠缠的理由。”   王娟英摇头轻叹:“唉,这姑娘挺好的。”   曾文芳腹诽:挺漂亮的,不过不一定就是好的。   林窈听到那姑娘叫“爸妈”,曾文峰的父母竟然都应了。终是没忍住,眼里的泪水不断地流下来。   曾文峰低垂着头,然后又戳了妹妹一下,示意妹妹拿纸巾给林窈。   曾文雪拿了一张纸巾递给林窈,带了些遗憾的语气道:“真可惜,我哥哥已经结婚了,不然,我真想把这位姐姐介绍给我哥。长得这么漂亮,如果能做我嫂子多好啊。”   这话,听在林窈耳里,让她的心稍为舒服了一些。曾文雪想了想,又道:“姐姐,这样吧,我霸占了峰哥哥,我了觉得对你有些不好意思。不如我去给你选几样礼物,作为赔礼道歉的礼物吧?”   “不用,不用的。”林窈觉得这位姑娘年纪小,却能这样安慰人,也不那么难受了,抬起布满泪痕的俏脸,轻声拒绝。   曾文雪却不容质疑地道:“要的,姐姐拿了这么多礼物来看我们,我们不能让姐姐空手回。我去给姐姐选回礼吧,峰哥哥,你也是,怎么不给姐姐拿些点心呀。”   自妹妹从房间里出来,曾文峰就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听妹妹这么说,急忙把桌子上的瓜子之类的东西拿到林窈面前,道:“林窈同学,请吃点心。”   林窈轻声问:“她就是……”   “嗯,她就是。我们家人都认定她了,她跟我爸妈相处得很好,比亲生女儿还亲。所以,林窈同学,真的很对不起,不能接受你的心意。”   林窈很伤心,也不甘心。这样的结果是她所料未及的,之前,还觉得自己来这一趟很值得,能讨得曾文峰父母的欢心。谁知道,人家的女朋友一早就住在他家。   唉,她还是来迟了一步,如果她在读大一的时候,就能查到曾文峰的情况,确定自己的心意,那么,这事情可能还有挽救的余地。毕竟那个时候,这个小姑娘还在读高一,这么小,曾文峰即使喜欢,也还可以改变。   如今,人家都读大一了,他们完全可以先订婚,等小姑娘大学毕业之后再结婚。   林窈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就见那位姑娘从房间里出来,提着两袋子东西,搁在桌子上面。   “姐姐,这是我们家给你的回礼,爸妈说,这是春节的习俗,有来有回,大家都顺顺利利。” 第五百五十八章 现在就是一家人   林窈就这样迷迷糊糊地提着两袋子东西,从曾文峰家里出去了。曾文雪目送着林窈走下楼梯,又从窗子那边看到她出了小区大门。才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笑得在沙发上打滚:“唉呀,这姑娘,也太好笑了。整个过程都没问过我叫什么名。哈哈……”   王娟英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道:“还不过来吃早餐?你们这样骗人家可不好,以后去到京都,可不能这样。”   曾文峰眉眼弯了弯,高兴地道:“妈,我觉得这个方法挺好。以后,拒绝我不喜欢的女孩,就用这个方法。反正妹妹长得与我不像,说是我女朋友,那些姑娘准会相信。”   曾文芳无语,她也吃饱了,放下筷子,不满地道:“你呀,这次是意外,以后,记得别把外面事情带回家里来处理。”   “就是,你不要忘记你妹妹与战友的事情已经敲定,你这样做人家战友多不好受?”   “知道了,妈,人家也不过这么说说,你就当真了。这个林窈真是朵奇葩,竟然说是我的女朋友。我跟她话都没多说过几次,更别说牵手了。姐,男女朋友总得牵手、接吻什么的吧?我只牵过小昕的手,跟别的女孩子还没有牵过手,还是个纯情男生呢。”   “是,我弟弟真纯情,纯情到不会‘近水楼台先得月’,自己喜欢的女孩被别人抢了,也没一点儿行动。”   “芳儿,峰儿真有喜欢的女生了?”王娟英打量了一会儿女,疑惑地问。   曾文峰急忙摆手,示意姐姐不要说:“哪有,姐姐就是说说罢了,妈也信。唉呀,我饿了,雪儿,快点吃早餐,早餐都凉了。   曾家的这场风波终于过去了,等陈文干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吃过早餐,曾文芳像个快乐的小鸟那样跑出去,与陈文干汇合了。   今天,他们计划好了,先去拜访张市和伍学武,下午的时候,回一趟柳镇。然后,就收拾好行李,准备明天飞京都。   一切都很顺利,包括回到柳镇,柳镇家里的亲人,都知道了曾文芳一家人都会迁居京都一事,或缠着陈志越,或缠着汪依桐,或缠着陈文干小两中,都纷纷好奇地曾家的事情。   大家觉得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就一一说了。连陈家二老也听得津津有味,忘记了找汪依桐与曾文芳的茬。   吃过晚饭,他们告别众人的时候,柳镇一干亲戚还沉浸于那个离奇的故事中,议论着曾老太太、曾老爷子,还有沈家那些亲戚。   有一个京都权贵的亲家,是他们始料未及的。之前,即使知道文芳能干,可是,到底是一个农村出来的孩子。与父母都有单位的陈文干相比,到底差了些。   可是,如今得知人家不但不是从农村来的,家里还是京都有名的沈家,这就足够他们嗟叹过好几天了。   当然,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呢,人家第二天一早就开车去省城了。   陈文干开了一部车,这么多人坐不下,这么多东西也放不下,因此,曾文芳把她那部车也开去了,说好把车放在省城,到时候让公司的司机送回东湖交给汪依桐。   汪依桐没想到儿媳妇这么大手笔,不但把服装店、山庄托付给她,还把车子也送给了她。   她给曾文芳塞了一张卡,说卡里的钱给她在京都那边买车。陈志越见妻子如此,也不甘下风,一样给儿媳妇塞了一张卡,说在那里添置些家具什么的。   曾文芳推托,汪依桐假装生气:“怎么,只许你给东西给妈,就不许妈给你一点儿东西?”   “妈,我给您是应该的,可是,我有工作、有工厂,拿您的钱,我不好意思拿你的钱。”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以后,家里的一切还不是留给你们的?听妈的话,拿着。”   曾文芳还要推托,陈文干却搂着她道:“没事,你拿着吧。你担心什么,妈是个大富婆,有钱。”   曾文芳没办法,只好接下了公公婆婆塞过来的卡。   “哈哈,你这孩子说什么呢。”汪依桐见儿媳妇收下了,才嗔怪地弯了一眼儿子。   “妈,没说什么,儿子说立志要让您成为大富婆。”   其实,他们在海州也停留不了多长时间,陈志光一家人与汪志坚早就等在山庄,他们到了,刚好是吃饭的时间。   曾文芳昨晚利用一点时间,把小学数学这科的知识点理了理,弄了一张思维导图。吃过饭后,又单独与陈琳在一起,教她怎么做思维导图,怎么更有效地复习、预习。   陈琳本就聪明,听过一遍,就了解得差不多了。她抱着曾文芳的脖子,咯咯地笑着:“姐,你真聪明。爸爸让我叫你大嫂,可是,我叫习惯了。能不能不改称呼啊?”   “当然可以呀!你是你哥的妹妹,自然也是我的妹妹。你按着这个方法学习,努力几年,到时候就可以来京都了。”   陈琳眨着大眼睛,俏皮地问:“姐,到时候我去到京都,是不是就有了小侄子了呀?”   问完,还不住地打量曾文芳的小肚子,弄得曾文芳哭笑不得。   “谁告诉你的?”   “妈妈呀?妈妈说,我去京都读高中,到时候刚好可以帮你们孩子。嘿嘿,我觉得姐与我哥都长得好看,我侄子肯定很漂亮。我都畅想着带着一个萌萌的小男娃去游乐场的了,那肯定……”   陈琳畅想去到京都之后,带着小侄子或侄女去玩的情形,双眼如星辰般闪闪发光。曾文芳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心里软软的。除了在酒店那次,她与陈文干那个也只有两次,一次在东湖酒店,就是跟同学一起聚餐的那次,还有一次就是青山镇汪家。   说起来也巧,两次都是她的安全期。应该怀不上孩子,不过,去到京都,两人肯定能找到在一起的机会,到时候,她要不要避孕呢?如果不避孕,那陈琳口里的那个小侄子或小侄女说不定很快就会有了。   “姐,你有宝宝之后,一定要告诉我哦!到时候我给他买礼物。”   “好,琳琳还是个孩子呢,就记挂着小宝宝的事了。”   “你不知道,家里就我最小,没人叫我姐姐。我想,如果有人叫我姑姑,应该也不错。”   “嗯,确实不错,到时候,姐姐生了宝宝,一定要最早教孩子叫‘琳琳姑姑’。”   客家人经常说孩子长大的历程是“三讲六坐九爬”,孩子三个月的时候就会讲“阿姑”,虽是无意识的,但喊的确实是“姑姑”呀。   陈琳得了曾文芳的保证,更高兴了,两人走出来的时候,其他人看到了,还以为她们得了什么大奖呢。   “你们在说什么呀?这么高兴!”王娟英好奇地问陈琳。   陈琳丝毫没有隐瞒的意识,一下子就坦白了:“姐姐说,等她生了宝宝,要教小宝宝喊我姑姑。还说,小宝宝肯定最早学会叫‘姑姑’,我高兴!”   “呵呵,没错,到时候伯母教你小侄子,就教他先喊姑姑。”   王娟英最乐意听到小宝宝的事了,她盼着做外婆,已经盼了好几年了。与小琳琳聊天的时候,还不住地打量女儿的肚子,把曾文芳看红了脸,把陈文干看得乐开了花。   陈文干对岳母道:“妈,我爸妈说让人挑了一个时间,就是五一前一天,这个日子好,到时候我们先在东湖摆酒席,回到京都再叫其他亲人吃一餐。”   “好,就这样定,到时候我与你爸早几天回东湖,跟你爸妈一起操办。”   王娟英笑得合不拢嘴,抱着陈琳坐在自己的膝盖上,道:“小琳琳,你大哥要结婚了,你就有大嫂了,高兴不高兴啊?”   “高兴,不过,我与姐姐说好了,说我可以继续叫她姐。”   “嗯,随你怎么叫,叫大嫂或是叫姐姐都是她妹妹。我们啊,以后就是一家人啰!”   “伯母,我们现在就是一家人了。”   “对,对,父母说错了,现在啊,我与琳琳就是一家人了。” 第五百五十九章 亲人相见   就这么几番折腾,曾文芳一家人终于到了京都。到的时候是下午五点多一些,今天是初八,新年后的第一天上班,大家不好请假。所以,原本定在初七的隆重接机计划只能取消。   曾文芳与小叔说好了,由战友带司机来接机,让家里人都去上班,不能因为接机这件小事跷班。   大学还没有开学,战友倒是不忙,下午去公司那边露了一下面,就着急忙慌地跑来京都接人。他担心人多东西多,还让公司的司机也开了一部车过来。   见到这满满的一行人,还有那个他日思夜想的美人儿,不由高兴地咧开嘴,露出两个虎牙。   曾文芳不由腹诽:这个家伙都一把年纪了,看上去还像个大男孩子,估计再过十年,还是那样子。唉,矮个加上长得天真可爱,还真是占便宜。   “叔叔阿姨,你们终于来了。”   “战友啊,你等久了吧?”   “嘿嘿,没多久,叔叔阿姨,我让司机去搬行李。”   战友进了候车室,所以比沈老爷子早一步见到了大家。   沈老爷子知道战友带了司机来接人,但还是忍不住带着还在假期中的沈美琬来了机场。   机场大厅门口,沈老爷子着急地等在那里,眼睛不住的打量着从机场大厅出来的行人。当曾文芳一行人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出来时,他略过认识的大孙女,一眼就见到了与大儿子长得有四五分相似的曾国生,即使早有准备,也不由老泪纵横。   一家五口中,曾文芳是唯一见过沈老爷子的,机场大厅门口,人来人往,但她还是第一眼就看到了神情复杂,想走近却又有些犹豫爷爷,急忙放下手里的行李,快步走过去扶住老爷子:“爷爷,不是说好让战友来接的吗?您怎么也来了?”   “爷爷想你,也想你爸了。”沈老爷子举起有些颤抖的手,指着曾国生,“那是你爸,我儿子吧?”   曾文芳急忙扶着老爷子过去,走到也呆呆站着的曾国生面前,笑盈盈地道:“爸,这是爷爷,爷爷,这是我爸,也是您的二儿子。”   曾国生红了眼眶,站在老人面前,半晌喊不出一个“爸”字来。见到丈夫呆呆地站着,王娟英用手肘蹭了他一下,示意他叫人。曾国生这才喏喏地喊了声:“爸!”   “孩子,你受苦了,是爸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让你在农村乡下受苦了。”   “爸,我不苦。”   “我知道,你现在不苦,好得很,你与芳儿都是好孩子。”   “爷爷,这是我妈,她叫王娟英,是你二儿媳妇。”   倒是王娟英,见到老人颤抖的双手,有些心疼这个与亲生儿子分离四十多年的老人,亲切地喊了声:“爸,我是阿生媳妇,您叫我阿娟就行了。”   王娟英这一声“爸”,声音爽朗,神情没有丝毫扭捏,让沈老爷子平添了几分好感。   “爷爷,我是文峰。”   “爷爷,我是文雪。”   “好,好,好啊,你们都长这么大了。怎么看着弟弟妹妹都比芳儿要高不少啊。”   沈老爷子刚才不好意思拉二儿子的手,如今看到两个长相俊美的年轻人,一脸欣赏地拉着他们的手,打量着他们。   曾文芳哀叹:唉,怎么受伤的总是我?爷爷啊爷爷,你表扬他们就表扬他们嘛,为什么还要搭上我?   陈文干好笑地看着朝他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的小丫头,这丫头也不算矮啊,干嘛这么在意没有弟弟妹妹高?   他心里一动,凑过去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道:“你不矮,我抱着刚刚好。”   “讨厌!”曾文芳瞪了他一眼,这家伙,竟然在这里调戏起她来。   沈美琬眨巴着一双美眸,拉了一下曾文芳,叫了一声大姐,还没等曾文芳回答呢,就从曾文芳身边跑过,蹭蹭地一下子跑到曾文雪面前:“姐姐,你可是我三姐姐?你长得跟照片一模一样。”   这话说得?曾文雪有些怔忡,幸亏美琬小姑娘知错就改:“三姐,我说错了,我是说,你长得跟照片中的奶奶一模一样。你看,我把照片都带来了呢,爸爸说,拿着奶奶的照片来机场,就能找到三姐姐。嘿嘿,爸爸真没说错。”   被小美琬这样一打岔,刚才有些凝滞的气氛也被打破了。大家都哈哈笑起来,连沈老爷子眼里也有了笑意。   小美琬跟曾文雪打过招呼之后,又走到众人中间,一张红润的小脸上露出一丝羞赧,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挺起小胸脯向大家介绍:“二伯父、二伯母、二哥、大姐夫,你们好,我是小琬琬。”   “琬琬好!”   “琬琬真聪明!”   “琬琬好漂亮!”   大家都跟这个小大人样的小美人打招呼,只有战友很郁闷,小琬琬,不带这样的,打招呼为什么没有我的份?我可是最早认识你的啊,很小的时候,你还在襁褓里的时候,我就抱过你了呀。   哼,真不够义气,战友也不能跟一个小屁孩一般见识,不过,见到进出机场大厅的人向他们投来奇怪的目光,他急忙挤过去,举了举手里的行李,对大家道:“沈爷爷,叔叔阿姨,我们回家再聊吧?这里人多。”   陈文干已经把刚才文芳丢下了行李一并提了起来,也对大家道:“我们先回去,回去再聊。”   沈老爷子泪眼模糊,点点头,道:“好、好,你们一路辛苦了,我们回家。”   大家自然先回沈园,下午一点半的飞机,来到京都,还不到五点。还在上班的几人纷纷打来电话,表示会尽快回家吃饭。   曾文芳心里有数,待会儿回到沈园,还得折腾。关键是住宿问题,沈老爷子定然想不到,他们一家不肯住在沈园。到时候,还不知道要费几番口舌呢。   果然,车子停在沈园里面的院子里,曾文芳指点着哪些东西要搬,那些东西不用搬的时候,沈老爷子的脸都黑了。   “那些不是你们的行李吗?为什么不搬?”   曾文芳朝陈文干与战友打了眼色,便搀扶着沈老爷子回了家:“爷爷,您别急。沈园不是要捐给国家吗?我们这一大家子再住进来,会给别人一种错觉,以为我们反悔了,不肯把沈园捐给国家呢。   我们又不是没有地方住,何必一定要住沈园呢?我们没住进来,也不代表我们不是沈家人对不?小叔也住外面吧?爷爷,您就让我们住外面吧?”   “可是,我想你们在家里陪我,这都不行吗?”   “行啊,怎么不行?我爸妈会先在沈园住几天,以后,我们跟小叔一样,一家人在周末的时候都会回来。平时上班时间,我们想住在华翠苑。”   “华翠苑?文干家里?”   “爷爷,文干那套房子二百多平米呢,就他一个人住。来京都的时候,婆婆说了‘女婿也是半个子,亲家母啊,以后,我就把文干的三餐托付给你了,文干平时工作忙,三餐都没有保障,你一定要监督他吃饭。’”   曾文芳学着汪依桐的语气说话,说得惟妙惟肖,把沈老爷子也逗笑了。   其实,沈伟明心里也正忐忑不安呢。虽说是都是亲儿子、亲孙子,可是,不是还有儿媳妇吗?大儿媳妇可是战家闺女,是娇养惯了的,又一直掌家。   大儿媳妇本来就对把二儿子一家接回京都有异议,要让世家出身的大儿媳妇与农村来的二媳妇一起住,他也担心会弄出家庭矛盾来。   还有,即使是亲兄弟,他们这么多年没有相处过,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矛盾。除了文芳这个大孙女,他对其他人都只是耳闻,没有真正与儿子儿媳相处过,他也担心,不知道大家能否相处得来呢。   大孙女的计划与战友的话,让他也生起了不如就让他们住在外面的想法。可是,再一想,二儿子在农村受了这么多苦,如今能回来,已是天大的幸事。有生之年,能听到二儿子喊一声“爸爸”,听到三个孙子孙女喊自己一声“爷爷”,那是多大的幸福啊。   如果刚从农村接回来,就让他住在外面,那别人怎么看?以后他去跟妻子相聚的时候,妻子会不会责怪他? 第五百六十章 沈园的争议   沈老爷子想来想去,还是不肯答应文芳的计划,他让司机去帮忙搬东西,还道:“文芳啊,家里都已经安排好了你们一家房间。家里的房间足够你们这五口之家住。   文芳就住在之前给你布置好的那个房间,雪儿住在美琪的房间,阿生与阿娟住在阿铭的房间,阿铭的东西都搬到四楼去了,还是他提出的,说他与文峰年轻,又有力气,都住四楼去。”   曾国生与王娟英相视一眼,神情有些复杂,沈家这样安排,让他们很温暖。以前,他们夫妻在曾家住的都是最差的房间,如今,沈老爷子与素味谋面的大侄子竟然让出了二楼的房间给他们,怎么能不让他们感动?   曾文芳却实在不想住进沈园,因为,她知道“再好的碗也有相磕的时候”,要一家人相亲相爱,最好的方法是距离,不是说“距离产生美”吗?   她不愿意承担母亲与大伯母产生矛盾的风险,更不愿意这个和谐的家庭因为她的家人变得不和谐,所以,还是坚持道:“爷爷,我保留我的意见。我们只是住在外面,又不是不回来。我们一家五口,全住在这里,难免会让以前平静的沈园变得不平静。爷爷,让我们出去住吧?小叔肯定也会同意我的计划的。”   “我们住在一起的时间也不长,等新房子建好,我们就全搬到那边去,到时候,你们兄弟三人每人一栋,我还是跟着老大一起住,这样就方便了。”   曾文芳笑道:“所以,爷爷,您应该说,以后我们住在一起的时间会很大。因为,到时候我们都住在一处地方,每天都能见到,可以一起喝茶,一起吃饭,一起散步。然后又各有各的空间,累了就在自己的小窝里休息,想家人了,只要出门就能见到。”   “嗯嗯,你小叔总说他喜欢安静,你小婶也是个安静的人。我们家啊,到时候每个小家都拥有一栋小楼,自成一格,又能互相照应。   以前,我其实也想在沈园多建一栋楼的,但是,你小叔愿意。他呀,估计早就想到沈园会回归国家的一天啰!”   “爷爷,小叔这叫高瞻远瞩。以后国家会发展旅游业,会有很多的外国旅客来我们这里旅游。还有一些对一个国家来说,非常重要的客人,比如其他国家的元首。如果人家想来看看著名的沈园呢?国家领导人要不要答应,我们又要不要给人参观?   这样,国家领导人会为难,我们也会很为难。再说,就是我们国家的人也非常喜欢沈园这座有特色的园林。在我还不知道自己是沈家人的时候,就非常向往能来沈园一游。   再说,这么大的一座园林,我们沈家再多人,也住不了那么大的地方。所以啊,爷爷,沈园交给国家是最好的选择。”   沈老爷子没想到大孙女会想得这么透彻,不由连连点头:“嗯,你小叔也跟我说过这些话,所以,我才舍得这园子。要知道,我从小就在这里出生,住了快八十年了,对这园子有感情啊!”   曾国生与王娟英都听过沈家的事,对老爷子的决定很敬佩。   王娟英劝老爷子道:“爸,家是什么呢?当得知要来京都生活的时候,我很惶恐,觉得京都离家太远了。说实话,我不太想来。可是,芳儿说得好啊,她说‘妈,你知道家是什么吗?有亲人在的地方,才是家’。   是啊,爸爸您在京都,孩子们来了京都发展,那我们的家就在京都了呀!说得多好啊,亲人在哪里,家就在哪里。所以,爸,不住沈园没关系,到时候,只要我们的心在一起,又能不时见到亲人,那就很幸福了。”   “有亲人的地方,才是家!阿芳丫头说得好啊,沈园只是我们其中的一个家,是我们祖宗的家。以后,我们会建一个小沈园,那里会成为我们的新家。”   沈伟明对二儿媳妇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又高看了几眼。这个妇人,可不像普通的农村妇女,怪不得能教出文芳这样优秀的孩子来。   如果曾文芳知道爷爷是这样想的,肯定会觉得好笑。要知道,正是因为有了她这个女儿,她妈妈才会不像普通的农村妇女,变得这样优秀。   “你们那么多人都住文干家里,会不会太挤了啊?”   沈老爷子心里接受了孙女的解释,又听到二儿媳妇说了这么一番有哲理的话,心里已经有些松动。   但还是觉得好不容易找回来了二儿子一家,这会儿却说不在沈园住。文芳丫头是解释了,但还是有些不合情理,他脸上尽是忐忑不安,所以又多问了一句。   陈文干道:“爷爷,我那里有五个房间,刚好够住。”   战友也插话道:“沈爷爷,你放心,我在华翠苑也有一套房,与文干上下楼,当时与文干一起买的,装修风格也相似。文干那里住不下,就分一些人住楼上。正好可以让偷偷懒,不用我自己去打扫卫生。”   曾文芳不由对战友刮目相看,这家伙追女孩子,还挺有一手的啊。竟然未雨筹谋,连房子都一并准备好了。同一个小区,姐妹俩住得近,父母又可以一起住,嗯,不错,不枉她花费那么多口水劝妹妹。   战友看向陈文干,有些得意的挑挑眉。陈文干没理他,只是盯着自家的小媳妇看。   “算了,住哪儿的事待会再说,看你小叔与你大伯的意见吧?”   沈老爷子见事情如此,又知道大孙女一向是个有主见的,便也没有再追究。很快,他脸上便重新扬起笑容,又跟大家有说有笑起来。   沈伟明心里还是觉得大家先住沈园,等那边的新房子建好之后分开住会更好一些。   曾文芳笑了笑没再跟爷爷分辩,她相信沈小叔会同意她这个计划的,毕竟自家的事情好解决,别人会怎么看沈家人,那才是最重要的。   随后回来的战兰得知曾文芳一家的住处另有安排,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年前,丈夫与小叔去了一趟南方,只差把曾文芳一家人夸到天上去了。她对此持保留意见,一直担心年后他们一家人来了之后,不知道该如何相处。   沈琅两口子对财富没有什么执念,自家丈夫与儿子也是个傻的,根本没有什么金钱观念。只有她,特别是弟弟战亮的事情出了之后,她心里更是忐忑不安。   担心曾文芳姐弟得了老爷子的宠爱,会跟她儿子争家产。如今,得知曾文芳一家人不会跟他们住在一起,当然得松一口气了。起码,还是她家儿子陪在老爷子身边,曾文芳姐弟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压过自家儿子的风头去。   曾文芳几人不住沈园,对战友来说是好事,到时候,他提出让雪儿帮忙孩子补习,以及帮忙接送孩子,都不用为难。到时候用“华翠苑离得近,小叔上班没时间”为借口,最好不过了。文雪丫头这么善良,肯定不会拒绝。   曾文芳一家人不住沈园,既合了战兰的意,又合了战友的意,当然,最高兴地莫过于陈文干了。   之前,文芳并没有与他聊过住哪里的问题。春节到了,槐树胡同的装修工程也搁下了。即使那边装修好了,鉴于环境安全问题,也要半年之后才能住进去。   他以为文芳一家子会住在沈园,毕竟沈老爷子年岁大了,曾国生夫妻住在那里,正好可以照顾老人。   谁知道,哈哈,竟然有了这个意外之喜!从来到沈园到吃完晚饭,陈文干脸上的笑容一直就没有断过,弄得沈琅心里很是不平。   沈琅原本想让文芳晾这个家伙一段时间,无奈侄女不配合,唉,住在一套房子里,人家小夫妻要做什么,他一个小叔管得了吗?   唉呀!真正便宜这家伙了! 第五百六十一章 认祖归宗   二儿子一家人回京都,沈家自然又想摆宴席向大家介绍一番。   沈伟明觉得,儿子并不如他印象中的农民伯伯那样黝黑、粗鲁,二儿媳妇也不似电视剧里那些农村妇女那样拿不出手。他很想为儿子举行一个隆重的认亲仪式。   可是,上次的认亲仪式已经搞得够大了,曾文芳建议这次要低调。她跟老爷子说,最好跟几家至亲及相关的老朋友家里提一提即可,不要搞其他认亲形式了。   曾文芳拿出了很多理由反对老爷子的提议,最后,她无比诚恳地道:“爷爷,我爸妈在众人的眼里,还是乡下来的农民。并且,这也是事实,即使在您看来,我爸妈已经很不错了。可是,自家人看自家人,怎么看都是好的。至于在别人眼里会怎么样?这却是个未知数。   我只希望我爸妈能安安静静地过自己的小日子。名声这些东西,对我爸妈来说,并不算什么。如果,大家认识了我爸妈,却总是用同情怜悯的眼光看街他们,您觉得他们会好受吗?   爷爷,我们活着,不是给别人看的,我们是为自己活着。爸妈能见到京都的亲人,他们已经很满足了。之前,您认我的时候,已经够高调了。   我怎么样都没关系,不过,文峰与文雪还小,我们希望他们能低调做人,高调做事。不要因为自己是沈家人,就放松了对自己的要求。”   曾文芳说服了沈老爷子,沈老爷子年轻时候,也是一个有智慧、有能力的人,思考过了,自然知道文芳说得有理,也就依着她的意思来办了。   不过,虽说是小范围请,算起来却还是有了不少人。首先是沈家同宗同房的人,沈家是百家世家,“沈”在京都可是一个大姓。全部请不太可能,沈老爷子便决定只请没有出五服的宗族兄弟,还定下了每家派出一个代表来,这一算就有好几桌人。   而沈伟营与沈伟云是他亲弟弟,这两家至亲,当然得全家到齐,这一算,又是好几桌。   再然后,就是战家、程家这些姻亲,钟家、谢家、刘家这些老友。最终敲定在元宵节的时候请,大家一起吃过晚饭后,年轻人就可以出去看花灯,年纪大的就聚在沈园一起聊天。   在此之前,上族谱一事提上了议事日程。户籍上,曾文芳一家人,除了王娟英之外,其余人等全都改成了沈姓。   得知文芳一家人已经改姓,身为族长的沈伟云最为开心。他选了一个吉日,拿着族谱,带着宗族里几位得高望重的老人和沈伟明一家老小,包括曾文芳一家一起去祠堂拜祭祖先。   沈家宗族祠堂就在沈园后面,其实是沈园的一部分,但是,在很久之前,祖先为了方便其他人沈家祭拜,就把它与沈园隔了开来。如今也算是好事,这足有四五百平方米的祠堂不再属于沈园,却得以保存下来,成为沈家共有的地方。   沈琅不用问过其他沈家人就把沈园捐献给国家,这也是其中一个很大的理由。在丹琼国,一直有长子继承家族大部分的产业的习俗,虽然在近百年这一习俗已经不再受人推崇,但是,沈家仍是如此。   比如沈伟云兄弟,沈伟明一直提出让他们住在沈园,可是,沈伟云与沈伟营都不愿意。他们谨记祖宗的话,“家不分不发”,没有能力的人,才会聚在兄长的身边,盼着能得一些祖产。   最后,沈伟明还是建议父亲把大多数动产分给了两个兄弟,自己只留下了沈园与其他少量的产业。   如今,沈园要捐给国家,沈伟云与沈伟营都觉得自己占了哥哥的大便宜,还提出要给回一些钱财给大房,被沈伟明拒绝了。   “你们大嫂留下那么多产业,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要你们的东西干嘛?又不是缺衣少食的。以后,这事不得再提。”   沈家的家风之纯厚,由此可见一斑。   曾文芳得知此事,很为自己是沈家人而自豪。京都的豪门世家,能如沈家这样相亲相爱的,估计也难于找出第二家来了。   所以,她下决心,他们家除了山庄与以后的那栋新房子,不要沈家的其他家产。虽然,爷爷说过,除了大伯母战兰后来添置的产业,其他产业会给分成三分,但是,曾文芳还是觉得没有必要那份财产。   钱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自己手持“重生”这把金手指,想要赚钱还不容易吗?家产由长房继承,她就带着沈小叔换一种方式赚钱,好好地守住沈家这一优良家风。   反正,她家只有大哥一个男丁,没有什么长房二房之分。   还有,她家老公是谁呀?稳稳地世界五百强企业的老总,到时候,估计也看不上自己娘家这点财产。   哈哈,这一世,她真是白捡了这么好的一个老公,然后还帮爸爸找到了亲人。这样的人生,真是没有再爽,只有更爽!   曾文芳跟随着众人跪拜的时候,心里是充满的虔诚。她在感谢沈家的老祖宗,一定是他们看不惯自己的子孙被人这样糟蹋,然后生气了,才会让自己重生在14岁,改变一家人的命运轨迹,然后让他们一家有机会认祖归宗。   沈伟明见到大孙女眼里的感激与虔诚,心里很欣慰。二儿子其他人他不担心,最为担心的就是这个大孙女。因为,他有些看不懂这个大孙女,而自家这个大孙女,看似内敛,其实骨子里很张扬,并且还特别有主见。   他算明白了小儿子以前说的话,也相信了“二儿子这个家,不是二儿子夫妻在当,而是这个大孙女在当”。   事实也是如此,就像不住在沈园,当初他提出反对时候,他观察到二儿子神情有些松动,可是,最终还是扭不过大孙女。   如今,大孙女对认祖归宗这件事如此虔诚,能不让他感动吗?   他哪里知道这个大孙女是以为自己的重生得益于沈家祖先,才会对这些祖先充满了敬意。不但规规矩矩地上香、跪拜,心里还说了很多感激的话。   沈伟云主持了一连串的仪式之后,最终宣布:“沈国生,沈家25代传人,配偶王氏,育有长女沈文芳、儿子沈文峰、小女沈文雪,三孩均为沈家26代传人。”   然后,又严肃地对曾文芳一行人道:“你们已经是沈家人了,沈家有沈家的家训,你们每个人,都要牢记沈家家训,传承沈家家风,让沈家发扬光大。”   大家自然应是,认祖归宗的拜祭仪式整整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这一圈下来,大家都有点累,但精神却都很好。   中午,一行人都回沈园吃饭,沈琅请了厨师过来做厨,几个老人,加上沈伟明兄弟的妻室老小,加起来一共五桌人。   席间,曾国生夫妻带着孩子给长辈敬酒,感谢大家接纳他们,能让他们认祖归宗。   曾文峰不无感慨地道:“我为自己是沈家人而骄傲,以后,一定不会丢咱们沈家人的脸。”   沈伟明看着孙子,高兴得红了眼眶:“好,不愧是我们沈家的孩子,你们都是好孩子。”   然后拉过沈泽铭的手,道:“我们这一房子嗣不丰,这一代的男丁也就你们兄弟了。以后,你们一定要互相帮衬,相亲相爱,把我们沈家发展光大。”   “爷爷,我们会的!”   沈泽铭是兄长,他拉着曾文峰的手,郑重地向爷爷保证。以前,总是被长辈的期望压着,如今,多了一个兄弟,他很高兴。再说,这个弟弟充满阳光与朝气,说话直率爽朗,他很喜欢。   “爷爷,我一定会与哥哥互相帮衬,不会让爷爷与各位长辈失望的。”   曾文峰握着大堂哥的手,心里生出了一种神圣感。姐姐说,堂哥喜欢设计,对做生意没有什么兴趣,以后,振兴沈家,还得靠他。   他知道,姐姐都嫁人了,以后会有她自己的家。这个家,他是家主,确实得靠他。 第五百六十二章 送媳妇上班   认祖归宗之后,曾文芳一家五口,除了王娟英的姓名没有改外,其他四人自然全部改成了“沈”姓。当然,这些其实也是对别人而言,因为,沈家众人,打一开始,都没有名带姓称呼过他们。   即使那次丹琼市长主持曾文芳与陈文干的婚礼,也是故意忽略了“曾”姓,直接称呼她为文芳小姐。   如果说不习惯的,应该他们自己了。曾国生还好,在京都也不认识其他人,而几个诸如战友那样的晚辈,都是喊他叔叔,没有加上姓。   曾文芳虽有心理准备,无奈两辈子都姓“曾”,这么多时间加在一起,也都有六七十年了。这一下子,改了姓“沈”,还真有些不习惯。   幸亏,身边除了亲人朋友,其他人都是新面孔,人家直接喊了沈文芳或者沈小姐,又或者文芳,她最多怔忡一会儿。   也是沈琅有先见之明,早在年前那一趟去南方,就把他们一家子调入京都的户籍手续带在身边,初八那天一大早,就迫不及待地把他们的户籍关系全部办妥了。   因为认祖归宗,曾文芳上班又耽误了一天。直到初十一大早,曾文芳才拿着户口本、临时身份证、调令、大学毕业证及几种学位证书等资料去报到,当然,这个时候,她的户口本与临时身份证里的名字已经变成了“沈文芳”。   “芳芳,你快点,我送你。”   丹琼通讯社就在丹琼市中心,离沈园不远,但离他们住的华翠苑,开车就要半年小时了。这也是沈琅一直希望侄女住在沈园的原因之一。   可是,曾文芳这次却不愿意为了上班方便就住在沈园了。要知道,“方便虽可贵,自由价更高”,开车半个时辰而已,在这样的大都市,开车一个多时辰才能到上班单位的上班族比比皆是。   再说,又不是像东湖那样的小市区,中午还要回家吃饭、午睡。她了解过了,单位中午管饭,还有地方午睡。她一天也只需要两个来回,费不了劲。   “不用了吧?又不顺路。”   第一天上班,曾文芳其实想自己开车去,可是,陈文干不肯啊。即使两家公司的职员们都在巴巴地等着他这个大总裁,他也得把第一天去上班的媳妇送到单位。   “没得商量,上车。”   曾文芳只好上了车,心想:早知道再早些起床,等送她到了单位,陈文干再去公司,肯定会迟到。上次战友就取笑她了:“文芳,你不知道,以前文芳从不迟到早退。自从你去年来京都那次开始,他可算是破例了。”   “那当然,要破例也是为我破例,如果因为别的女人破例,那我饶不了他。”   说这话的时候,她还有些得意。可是,之前她只是在京都呆了十多天,以后可是一直住这里的,可不能再让陈文干为她破例了,免得他在公司的员工面前为难。   “芳芳,到了,要我陪你上去吗?”   或许是担心她迟到,又或许他公司那边有事,陈文干把车开得又快又稳。等曾文芳回过神来时,车子已经停了下来,还听到陈文干温柔似水的声音。   曾文芳坐正了位置,从车窗里往外看,右边有一栋大楼,看上去很是高大上,目测至少有十几层楼高吧。大楼前面有一块很大的石头,石头上写着“丹琼通讯社”几个大字。   “哇,到了,也不远嘛!”   其实,应该说如今“有车一族”的人不多,如果再过十多年,家家户户都有了车,那国家说不定又会出“单双日”禁行条例了。   “比起你在东湖那边上班,要远多了。等周末就去选一部合适你的车子,到下周一,你就可以自己开车来了。芳芳,我送你上去吧?听我朋友说,通讯社很大,部门多,下属单位也多,我怕你找不到。”   “切,真是傻哥哥,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啊?上个班还要人陪,你确定这样不会有人笑话我?”   “傻哥哥?嘿嘿……”   陈文干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竟然嘿嘿地笑了起来。曾文芳倒没想歪,白了他一眼,拿起包包,还有装着杯子、笔记本、笔之粗的袋子,顺溜地开门下车。   陈文干也打开车门下了车,绕到另一边,对曾文芳道:“芳芳,下午我来接你!”   陈文干用的是不可质疑的陈述句,可是,曾文芳却太有理由反驳他了。   “我坐公交车吧?你们那边初六就开始上班了吧,你迟了这么多天去,肯定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再说,我昨天查过了,有一班公交车可以直达华翠苑的美食街。从美食街走回去不过十分钟时间,我还可以顺便吃点美食。”   陈文干沉吟半晌,只好道:“如果实在抽不开身,我再打电话给你吧。你可以打车回去,如果实在想坐公交车,记得是8路公交车。”   “知道了,我又不是刚毕业的学生,你别把我当小孩好吗?”   曾文芳有些无语,这人怎么了?要知道她14岁的时候,就走南闯北,做服装生意了。如今她都二十几岁了,难道这十几年的时光是白过的?   “文芳,你看这栋楼就知道了,这个地方不是普通的报社,这份工作不是普通的工作,人际关系很复杂。与你以前实习的小报社,和东湖市政府都不一样。   说实话,我宁愿你去我帮你找的几家中小型报社上班,也不愿意你来这里。”   曾文芳听了,心里也有些怵。再抬头看向这栋与“东方银座”差不多高的大楼,心里也是五味杂陈。要知道,答应小叔来通讯社上班的时候,她只是不想去丹琼市政府,还没有想过通讯社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地方。   想当初在东湖日报社,那也是东湖最大、最具权威的报社了。可是,报社却是窝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地方也不大,一楼只有一个大堂,大堂两旁边都是别人开的商店,报社就占用了二三层,全部加起来,也不过五六百平方的样子。   如今这地方,从外观上看,估计每层的面积都不低于五六百平方,还至少有十六七层,听说这一栋楼全部都是属于通讯社的地盘。   即使上一世在电视上见过更高的楼,但是,这会儿,曾文芳也知道,这才1999年,国家还并不富裕,又刚刚经历了1998年的金融震荡,许多行业还在整装待发。在这样的情形下,通讯社能有这般大的规模,可见这个单位,在国家领导人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高了。   见到曾文芳也是一脸迷茫地看着这栋大楼,陈文干意识到自己再说这些,会让文芳心里更有压力,大手不由自主地去牵她,她的小手一直放在口袋里,暖暖的,柔若无骨,握着很舒服。   曾文芳的小手被握得紧紧的,她目光往下看,这手好大好暖,骨节分明,却又白皙修长,看着就舒服,而这么被握着,她没来由地便能生出一种安心的感觉。   只是,她的小手呢?找不到,只能看到与男人的手腕相交处,自己那半截如藕白般白嫩的小胳膊,那只小手全在人家的掌心里呢。   “芳芳,我知道你是最棒的,任何困难也难不倒你这个南方有名的才女。再说,如果做得不舒服,那就辞职单干,你想干什么,我都支持你。”   曾文芳不由腹诽:哼,老大,你这样打一棍子给一颗甜枣好吗?   不过,她没反驳,而是对着这个俊美的男人猛地点头:“嗯,我知道了。”   她扫视了一下周围,发现已经有不少人在打量他们这对俊男靓女了,不行,得让这家伙快点走,别又弄些桃花来烦人。   “行了,你快去上班吧?你们公司离这里还有些远呢,哼,什么叫顺路?你以为我是路痴啊。”   陈文干摸了摸鼻尖,嘿嘿笑了一下,见周围已经聚了不少人。挥了挥手,上了车,心里轻叹一声:可惜不能再抱一下媳妇,顺便亲一下。 第五百六十三章 肖社   曾文芳见这家伙终于开车走了,才提着包,在众人的打量下,挺直腰背向大楼的大门处走去。这个时候,正是上班的时间,大楼门外,不少人都往大门那边去。   进了大楼,曾文芳没有跟着人流去乘坐电梯的地方,她四处打量,很容易便发现,这栋楼的大堂跟“东方银座”一样,也有整栋楼的部门分布图。她急忙走过去查看,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密密麻麻写的各部门,让她头皮直发麻。   妈呀,这也太多部门了吧?怪不得要一栋大楼来容纳。   单单报刊部门,就有十几个,《每日信息》、《参考消息》、《经济参考报》、《丹琼证券报》、《东方周刊》、《丹琼记者》、《世界军事》、《环球报导》等等。   还有各个电视台,国内信息新闻、对外信息新闻、丹琼视讯、国际专题电讯等等。   曾文芳闭了闭眼,然后定了定神,她应该找社内机构部分才对。仔细查看,终于发现,这栋大楼的一至六楼,分布着办公室、总编辑室、体育新闻编辑部、国内新闻编辑部……   最后,她在六楼找到了总经理室、人事局、外事局等部门。   “人事局,在六楼往左是吧?”曾文芳心里嘀咕了一下,才转身往电梯而去。   这时,已经有六七个男男女女在等电梯,这些人看着大多沉稳内敛,年纪也相对比她要大得多。   她过去的时候,发现这里有两辆电梯,其中一部电梯显示正往上,还有一部显示往下,大家自然站在往下的那辆电梯面前。   曾文芳见那边也没有什么位置了,但站在了另一部电梯门外,这里,那里,有两个人还在聊着什么,看到她走过来,抬起头瞥了一眼,并没有多少表情。   在京都这所国际大都市,大家什么人没见过?应该不会因她这么个丫头片子惊讶。曾文芳微微勾了勾唇,这里的人她一个也不认识,也不需要跟别人打招呼,于是,她便安然地站在那里,静静地等着电梯下来。   她瞥了一眼往上的电梯,发现电梯上得很慢,应该是好些楼层都有。她想一想,又觉得有些释然,这个年代的电梯,估计技术也还不怎么样,慢一些也是应该的。   她打量了一下众人,有了一个有趣,却又令她有些沮丧的发现。那就是,在这么多的男男女女中,她是最矮的那一个。即使她特意穿上了中跟鞋,可是,跟站在这里的四五个女士来比,她还是显得矮,看着真的不起眼。   曾文芳想起东湖市政府,她在办公室一群女子中,算得上偏高的了。那些不到1.60米的女孩经常会一脸羡慕地看着她,没想到换了个地方,她变成了那个羡慕别的女孩的矮个子了。   相对来说,往下的电梯要快很多,应该不到三分钟吧,电梯停在一楼,电梯门打开,站在电梯门外的人涌了进去。她跟在这些人后面,最后一个进的电梯。   电梯三面有护手,护手上面的电梯墙面银光闪闪,像一面面的镜子。曾文芳瞥向一处,从其中一面镜子里,发现在这些人中,她确实是最矮的那个。她有些气馁,下意识地偷偷地踮起脚跟,挺起胸脯。   过了一会,又觉得自己有些幼小幼稚,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意识到自己做了不应该做的动作,便又迅速地低下头。   三楼、四楼、五楼都有人出去,最后,与她一起在六楼出电梯的,是一个三十四五岁、戴着一副眼镜的高挑女子。她朝依旧留在电梯里的人微微点了点头,曾文芳出门的时候,下意识地往后瞥了一眼,隐约见到一名三十左右、戴着一副眼镜、高大挺拔,却又挺斯文的男人。   曾文芳没有注意到,在她出电梯门的时候,这个男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是《经济参考报》的社长,这栋大楼里的钻石王老王——肖庸。   说起肖庸,这栋大楼里,不管已婚还是未婚的女子,无不两眼闪光。首先,当然是他长得高大俊美、英俊潇洒,以及他31岁未婚的身份。其次,是他的学历之高,也让人仰望。他毕业于京都大学,修的是金融与政治经济学,后出国继续进修,在Y国取得博士学历后才回国任职。   第三,当然是他的能力,回来后,他从记者做起,然后是经济参考报的副编辑,再然后是总编辑,从工作到现在,也不过四年时间,他已经是《经济参考报》的社长。能力如何,毋庸置疑。   可是,令人不解的是,他的名字偏偏叫做“庸”,有人叹息,幸亏,他姓“肖”,不姓“吴”,不然,不就叫“吴(无)庸”了吗?   所以,很多人猜测他的家世,有人说他是普通百姓的孩子,要不,怎么可能会叫“庸”?这个字,无论跟哪个字搭配,好像都不是个好词:附庸、中庸、庸碌、庸才、庸医……   有人说他是高官之后,能出国留学的学生,怎么可能没有一定的家庭背景与经济?   也有人说他是富商之子,他开的车、他穿的衣着、他出手之大方,这些,无比彰显着他的身价。   即使说什么的都有,但是,却都是猜测,肖庸的身世在这栋楼里,与他为什么还没有结婚一样,成了一个迷。   遇到他而不多打量几眼的女孩,十六岁之后,肖庸还没有发现过。没想到,在他31岁的时候,还是他高居社长之位后,却见到了一个。   肖庸在一楼等电梯的时候,已经注意到了这位矮个子女孩。   穿着打扮让人有眼前一亮的感觉,不像其他女职员那样端庄中带有一种死板的感觉,而是得体大方,又大气洒脱的那种,看着很舒服。   然后,肖庸又悄悄地观察了一会,发现这位女孩有一张漂亮的鹅蛋脸,五官精致,眼睛像会说话一样,水汪汪的,总之长得水灵灵的,很惹人喜欢。   不过,他目测这个女孩穿着高跟鞋也不到1.65米,站在自己身边,比他不止矮了一个头。与其他女职员相比,也矮了不少。   在电梯门外等电梯的时候,其他人都跟他打了招呼,但是,那个女孩子只朝所有人笑了笑,就从容地站在那里。   进了电梯之后,这个女孩就盯着电梯壁看,然后还下意识地踮起脚后跟,似乎是嫌弃自己太矮了些。可是,后来,又仿佛意识到这个动作有些不妥,急忙站直了,吐了吐舌头,低下头偷笑。   这个女孩倒是可爱,并且,见到他也没有多瞅几眼,似乎并不惊讶他的年轻与外貌。不过也是,那个女孩好像比他年轻多了。这么年轻能进通讯社的,估计也是各个部门的后勤人员,或者是新来的打字员。   通讯社各部门的精英,大多是从别的报社或政府部门调来的。很少直接招聘大学毕业生,而这个女孩分明是刚从大学毕业的。只是,如果大学毕业就分配到这里来,那在这里也应该工作大半年了。   他凝神思考了半晌,肯定了他这是第一次见到那个女孩。肯定过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对那个女孩过于关注了些。他见过的漂亮女孩何其多,今天怎么这么无聊,会去关注一个刚毕业的黄毛丫头。   肖庸不由自嘲地笑了笑,迈着大步进了社长办公室。 第五百六十四章 报到   曾文芳这边,跟在那位戴眼镜的妇女后面进了一家办公室,也就是人事局。人事局她知道,毕业报到的时候,她去了县里的人事局和市人事局。还有县教育局那边的人事股,市政府里边的人事科。   如今,她进来的地方,是通讯社的人事局。与市政府那边的“人事科”一字之差,区别可想而知。   戴眼镜的妇女见她跟进来,有些疑惑地打量了她一下,问:“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吗?”   “同志您好,这里是人事局吧?我姓沈,是来报到的。”   “报到的?姓沈?”戴眼镜的妇女重复着这些信息,然后又反复打量了她几眼,才指了指里面左侧的门,道:“你找一找里面的同志,我不清楚这个事情。”   “谢谢!”曾文芳礼貌地道了谢,看向左侧里间,发现门牌上写着“主任办公室”。   里间的办公室不大,大概有三十多平方吧,里面摆着几桌办公桌,只是现在才坐了一个人,应该是还没有到上班时间,其他人还没有来的缘故。   坐在那里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穿着灰色西装,凳子靠背上搭着一件绛红色大衣,应该是刚脱下来放在那里的。这位妇女脸形较方,五官端正,她手里拿着笔,正凝神看桌面上的一份文件,表情认真严肃,让人不忍心打扰。   “同志您好,我姓沈,是来报到的。”   不过,即使再不忍心打扰,曾文芳进来了就得打招呼。她跟着那位妇女进门的时候,已经抽出了包里的一个文件夹,里面,是她所有的证件与复印件。   陈文干叮嘱过她,在单位这些地方,不要喊大妈、大姐、叔叔、阿姨类的称呼。可以称呼男人为“先生”、女人为“女士”,不过,喊“同志”最为保险。   曾文芳嫌麻烦,认为不如干脆全部称呼同志,这样也不至于犯错。   “姓沈?报到?”这位大妈也跟刚才那位戴眼镜的妇女一样,重复着曾文芳的话,然后抬起头,上下打量曾文芳。   “额,我知道了!”她抚了抚额头,有些恍然:“你可是昨天就应该来报到的沈文芳,沈小姐?”   曾文芳不好说自己是因为昨天要认祖归宗,所以才推迟了一天来上班,她只得另找了一个借口,不好意思地朝中年妇女点点头:“是的,我是沈文芳。前天刚从南方赶过来,但是,因为户籍手续的事情来不及办,所以今天才来报到,这是我的调令与相关资料。”   曾文芳把手里的资料递过去,其中那张调令,她特意抽出来,放在文件夹的外面。   中年妇女指了指对面的凳子,笑道:“你先坐,我看看资料,然后给你办理手续。”   曾文芳点点头:“好了,谢谢您。”   中年妇女先看了调令,看得很认真。这份调令很奇怪,但是,她的抽屉里已经放了一份,领导说,只要拿了内容相同的一份过来,又盖了东湖市政府办公室大印的,就是要报到的人。   她拉出抽屉,把抽屉里的那份拿出来对比了一下,审核无误。她把调令放在一边,又去查看其他资料,发现这个女孩的户口落在“沈伟明”的名下。与户主的关系为爷孙,户口本里写得清清楚楚,曾用名“曾文芳”,而户口本上的地址清清楚楚地写着“沈园”。   他们这里是搞新闻的,自然知道前些时日闹得纷纷扬扬的沈家事。她不由瞅了一眼曾文芳,心里有了数:原来,这就是沈家刚刚认回来的孙女,原名曾文芳,如今更名为“沈文芳”。   命真好啊!从南方偏远山区的一名普通百姓,一跃成为沈家嫡系孙女。这位中年妇女眼里的羡慕一闪而过,心里却有些不屑:这是领导看在沈家捐赠沈园的面子上才收进来的人吧?   一个靠后门进来的人,能有什么值得看的?她心不在焉地翻看着里面的资料:户口本、临时身份证、大学毕业证及几种学位证书。   咦?几种?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学位证书?汉语言文学、政治经济学、环境管理学、财务管理学?而这些学位证的主人,无一不是“曾文芳”。   中年妇女不由坐得端正了些,收起了刚才的不屑与心不在焉。她是真没想到,这个沈文芳,除了毕业于全国排名第四,南方最好的大学,还修了这么多专业。   里面好像还有什么?什么呢?大妈把里面的东西全部抽出来,还有一份简历,与一叠一看就是从报纸剪下来的文章。而这些文章的署名,还是“曾文芳”。   嗯,原来之前在报社做过,还写了不少文章,怪不得不是从东湖市政府调到京都的其他政府部门。   这位大妈舒了一口气,抬头瞅了一眼曾文芳,心想:不愧是沈家人,不是在沈家长大,却一样有沈家人书香世家的遗传基因。   她想起昨天开会时,领导还说有些部门缺人,让她整合一些手里的资源,看能不能调用一些合适到缺人的部门。之前不知道这个沈文芳的情况,如今看来,倒是一个可用之才。   九点半,那些缺人以及能抽出人来的部门会集中开一个会,她是这个会议的主持人。到时候她把资料带过去,让他们看看,如果有哪个部门的领导看中了人,那就让这位姑娘去哪个部门吧。   这位大妈想起刚才自己对这姑娘的轻视,心里有些羞惭。之前,她看到上面是空降下来的,心里自然会轻视。然后又看到从东湖市政府调入的,这么个南方偏僻的小城市,领导不说,她都还不知道在哪个方位哩。   那些地方缺人缺得厉害,随便一个高中生就能在中小学做老师,或者行政事业单位工作。这位姑娘这么年轻,即使是大学毕业生,应该也没有什么阅历,更做不了什么事。   出于这样的考虑,唐主任想先把人安排在接受投稿的信息室,这个部门工作轻松,就是高中学历的年轻人,做起来也做起来都不会为难。如果是普通文学类的大学生,在这个职位也挺适合。   当然,这样的后台工作就是做一辈子也不会有什么大出息。上面的领导只安排了人进来,并没有说清楚要安排哪个岗位,唐主任自认为自己的安排还是挺合理的。   如今,她浏览了一下曾文芳写的报导,觉得这个部门对曾文芳来说着实屈才了。通讯社里,即便是编辑或者做了好些年的记者,也少有这样的文采写出这样的报导。   唐主任在通讯社工作多年,也看过不少记者写的报导,她发现这位姑娘写的报导很有水准。看来,上面的领导把人往通讯社放,还是有原因的,这样的年轻人,应该更适合成为编辑或者记者。   再说,刚好有几个部门缺人,她何不顺手推舟,帮这姑娘一把。还有,那个姑娘姓沈,不说沈家之前有多辉煌,单单沈家那位著名的小神医,也是值得相交的。这位姑娘,应该叫沈琅叫小叔吧?   也不过一会儿功夫,唐主任的念头就转了又转,然后,她抬头看向曾文芳,端方的脸上挂了一丝笑容,使得整张脸露出一些慈和。   “文芳,是吧?之前因为时间急,我们没有研究过你的简历,只知道你学的是汉语言文学专业,所以把你安排在信息室。这样吧,我跟领导汇报一下,看看能不能作一下调整。”   “嗯,好的,谢谢领导。我还年轻,如果能去一线做记者就更好了。”   曾文芳自然知道沈琅这事办得有多急,再说,或者,小叔还希望自己做这些不起眼的文字信息整理工作呢。   不过,既然这位同志大妈看了自己的资料,愿意为她说话,她自然也不会阻止。   “嗯,我会把你的这些资料交给领导审核,你的这些证件、包括原件,都先放我这里,等会儿我要用一用,你中午下班前来一趟这里,到时候,我会给你答复。”   “好的,谢谢您。不过,如今我可以去做什么呢?”   中年妇女似乎对曾文芳的反应很满意,扬起笑脸,语气也软和不少:“我姓唐,你叫我唐主任就行。我会叫一位同志带你到各部门看一看,熟悉一下我们这里的各个部门,方便以后开展工作。”   唐主任,其实,曾文芳早就在她的工作牌上看到了她的名字,名字挺好听的,叫唐诗音。诗音,很美的名字,心肠也不错。这是曾文芳从沙发上站起来的时候,最为真实的想法。   “唐主任早!”   有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女人进了办公室,朝唐主任打了一个招呼,就走到里侧的办公桌前,放下小提包,从小提包里抽出一张纸,把旁边的盒子从靠背到坐位,细心地擦了一遍,才脱下身上的米色呢子大衣,把衣服搭在凳子靠背上,又顺了顺裤子,才轻轻地坐在凳子上。   曾文芳看着她这一套动作做下来,非常熟练,仿佛是每天的必做功课,可见这个女同志特别爱干净,或许有洁癖。   唐主任抬了抬头,朝她点点头:“小胡来了,你来得也不迟。” 第五百六十五章 遇肖社   “唐主任,我来了。”   唐主任话音刚落,又有一位二十七八的年轻小伙子进来。小伙子长得精神,目测应该有1.75,长得很壮实,方脸,留了一个曾文芳非常熟悉的平板头,看着有点像当兵的。   唐大妈见到这位小伙子,急忙站起来,朝小刘笑道:“小刘来了,你先喝杯水,对了,也给这位小姑娘倒杯茶。这位是刚来通讯社报到的沈小姐,沈文芳,等会儿你带她到各个楼层走一走,熟悉一下我们通讯社各部门的方位,以后好方便工作。”   “好的,主任。”   小伙子放下手里的公文包,看向站在唐诗音面前的曾文芳,礼貌地道:“沈小姐,你好,我是唐主任的助理,你先坐一会,我给大家泡壶茶,再带你到各楼层看看。”   曾文芳朝他友善地笑笑:“好,谢谢您。”   曾文芳重新坐下,然后又问唐主任:“唐主任,我还带了些杯子、笔记本之类的东西,这个袋子可以先放在这里吗?”   “嗯,当然可以,先放我办公桌上,等会儿回来的时候,你再拿着就行了。对了,以后记得要带拖鞋、牙刷之类的日用品过来,你们中午在单位午休,这些东西都用得上。   到时候你问问你们寝室的人需要带些什么,明天你一并带过来。那里会有专门给你放东西的柜子,也有被子之类的,不过,如果你担心单位的东西不干净,也可以自己带床单、被单来。”   说完这话,她还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里侧坐着的那个小胡。曾文芳推测,这位唐主任应该看不惯有洁癖的小胡。不过,她也不能因为附和唐主任而得罪人,只是笑了笑,道:“谢谢唐主任提醒。”   曾文芳发现那位叫小胡的年轻女人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意外曾文芳会这样回答。   小胡确实意外,因为她与唐主任同办公室也有两三年了,每年,都有不少同意来报到,而唐主任每次都会这样提醒来报到的人。而那些人,无一例外地表示:单位的床单与被单有专门的人管理,肯定不会不干净,他们绝对不会嫌弃。   每次,她听到这些人这样回答,都有些不屑,单位的床单、被单没有记号,清洗过后,全部都是乱了的,就跟酒店的床上用品一样,那得多脏呀。   小胡是家里的公主,从小到大都特别爱干净,对于这种情况是绝对忍受不了的。因此,当时她报到的时候,听到工作人员介绍午休的情况,立刻提出要自己带床上用品的意见。   那个时候,唐主任正好听到了她的话,结果一直都对她没有什么好脸色。   她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错,可是,唐主任却一直当她是异类,后来,每次介绍这些情况的时候,即使不是唐主任亲自接待,唐主任都要多加几句。她知道这是唐主任在讽刺,认为她这样的娇气病要不得。   如今,听到曾文芳没有附和唐主任,小胡当然很意外了。不过,这样回答对唐主任来说,也并没有不礼貌,人家说“谢谢唐主任提醒”,到底是要用单位的床上用品呢,还是要自己带东西过来了?好像并没有表态,听着却又让人觉得很舒服。   小胡不由多看了小姑娘几眼,发现这位姑娘应该比她还要小上几岁,如此圆滑,还真是个人才呢。   小刘泡好了茶,办公室里几个人都有专用杯,曾文芳主动过去帮忙,用热水洗了一遍杯子,然后再把茶端到各人的办公桌上。   唐主任顺手端了茶,对曾文芳笑了笑,道:“你是也带了杯子吗?就用自己的杯子喝吧?用一次性杯子侄热水不太好。”   曾文芳点点头,从袋子里找出自己的杯子,也用热水洗了,小刘给她加了茶,几个人坐在那里都喝了几口。   曾文芳喝过几口之后,就把茶倒了,又去洗手盘里洗了下杯子,再把杯子放在袋子里,就坐着等小刘。唐主任眼角的余光扫到她的举动,不由轻轻地点了点头:这姑娘落落大方,是个乖巧懂事的。   小刘自然也看到了曾文芳的举动,以前,不少来报到的年轻人端着杯子不肯放,一坐就是小半个时辰。还要他主动提醒应该出去了,这位沈小姐却很懂事,也有眼力劲。   曾文芳跟唐主任,小胡礼貌地打了招呼,就跟着小刘出去了。   从六楼开始,一直往上走,因为是一层一层走,小刘并没有带她坐电梯。   小刘应该是做惯了这个工作的人,他带着曾文芳从楼梯上去,到了一层,就把每层楼有哪些部门、处室,可以办什么事情一一介绍了一遍。   期间,遇到一些同事,小刘笑着跟他们打了招呼。   “小刘,又来了新同事?”   “嗯,这是新来的沈小姐。”   “哦,分配在哪个部门?”   “唐主任还没有说,她让我带沈小姐先认认各部门的门。”   不时,就能听到小刘与这些同事的对话,曾文芳也笑盈盈地不断地说着:“您好,请多指教。”   转了大约半个多时辰,才到了十楼,曾文芳已经有些口渴了。刚才那些茶太烫,她没好意思多喝,没想到这一路都遇到人,而她又必须一路跟人打招呼。   “肖社,您好!”   曾文芳听到小刘有些兴奋的喊声,在这半个多小时里,小刘打过招呼的人,至少也有几十个,可是,她却从来没有见过小刘这么兴奋。她抬头望过去,不由有些疑惑:这人,好像有点儿面熟。   肖庸,穿着一套深蓝色的西装,黑色锃亮的皮鞋,手里拿着一本笔记本站在电梯门口,长身玉立,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精巧的眼镜,自有一种矜贵高雅的文人气质。   曾文芳见了,不由慨叹:京都这地方不愧是全国的政治商业中心,与南方海三角那边的来比,自是不同。   她对海三角里的三座城市都很熟悉,夏天的时候,街上随处可见穿着拖鞋、短打的男男女女,邋遢随便。这里面,有海三角的本地百姓,也有从农村来打工的百姓。   除了白领阶层以上的人,即使是生意人,也很多穿着T恤、牛仔,脖子上挂着一条大大的黄金项链,给人一种爆发富的形象。   冬天,大家穿着倒是保守了,但是,衣服色泽不搭、上身与下身的款式不搭、衣服与鞋子不搭的比比皆是,确实让人不敢恭维。曾文芳是做服饰生意的,她要求,菁华服饰公司名下的专卖店里面,所有的店员必须经过公司的统一培训,培训的其中一项内容,就是服饰搭配技巧。   她要求店员学会搭配销售,首先是自身的穿着搭配,其次是对各种不同类型的客人的着装搭配。只要进了“菁华服饰专卖店”,就必须用眼睛帮客人搭配一至两套服饰,尽量说服客人试穿。   品牌服饰,向来不只是卖衣服,而是卖搭配。要让客人买了衣服之后,不至于因为搭配问题而为难。   当然,海三角的底蕴自然与京都没法比,海三角再发达、富裕,也不过才发展了二十年,即使再发展百年,单单这方面而言,跟京都来比也难以企及。   你看看,小刘的穿着打扮,这位肖社的穿着打扮,哪是这个年代南方那边的人能比的?   人家随便亮一个出来,都长得这么好看,还都是优雅高贵,让人仰望的那种。曾文芳觉得即使冲这点,她们一家迁居京都,都值了。   肖庸迎上曾文芳打量的视线,微微有些诧异。他倒是一眼认出了,站在小刘身边的这位姑娘,就是今天早上在电梯里遇到的那位挺有意思的小姑娘。原来,这是刚来的新人,怪不得之前不认识。   “哦,小刘呀,这是新来的同事么?”   小刘高兴地分别为他们介绍:“嗯,肖总,这是沈小姐,沈文芳,唐主任让我带她熟悉一下各部门。沈小姐,这是《经济参考报》的肖社长。”   曾文芳从善如流:“肖社长好,我是沈文芳。”   “沈小姐好!知道分到哪个部门了吗?”肖庸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多问这一句,问过之后,就有些后悔了。   曾文芳还来不及回答,小刘就抢着说道:“肖社,唐主任还没有交待,沈小姐今天刚来,估计还没有分配。对吧?沈小姐?”   曾文芳点头:“嗯,唐主任说中午下班前告诉我。”   “哦,那行,我要去开个会,你们接着逛。”肖庸挥一挥手,恰好电梯在这层楼停了,他迈步进了电梯,又迅速转身,装作不经意地瞥了一眼门外的两人。   曾文芳并没有想起早上在电梯里遇到过肖庸,实在是早上一起进电梯的那些人的身高,让她挺郁闷。也就是那个时候,她才深深地体会到大学舍友邓冰身在北方时的自卑与无奈。   说起来,邓冰那个高度与身段,在北方这些地方,只有被这些人“秒杀”的份。在南方读书四年,经她的调理,邓冰的身材倒是有了变化,可是,那身高,却是没有一丝变化。   也对,如果吃那些药膳有用,那她自己不会多吃一些,起码也增高几公分,不至于像如今那样啊! 第五百六十六章 被肖社选中了   小刘与肖社打了招呼之后,似乎也觉得渴了,就在十楼找了一个办公室。他向办公室里的人介绍过曾文芳后,就让曾文芳一起坐下,与大家聊了会,喝了一会儿茶,然后,才又再接再厉,继续去完成唐主任交付的任务。   从十楼到十六楼,然后坐电梯到一楼,又从一楼慢慢逛到六楼。回到人事局办公室,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半了。   “时间刚好,你也走累了,进唐主任办公室坐坐吧。”   小刘对这位沈小姐很有好感。说实话,他在这里工作了好几年,带过不少人熟悉单位各部门。但是,如曾文芳这样一直带笑,没有丝毫抱怨的年轻姑娘,确实不多。   这样走下来,估计得上万步,起码跟上百人打过招呼。可是,这姑娘不卑不亢的,见到俊美的男子没有双眼发亮;见到清洁工阿姨不会露出不屑;见到一脸威严的领导不会惊慌;见到温和慈祥的老者没有趁机粘上去套近乎。   这样的姑娘,这么年轻,却又似乎工作过许久,见过不少世面,整个人从容沉静,让他一个上午下来,如沐春风,很是舒服。   回到办公室,唐主任还不在那里,他让曾文芳坐下,自己又去给她倒水了。   “小刘,沈姑娘,你们全都走过了?”小胡还坐在办公桌前,见到他们进来,抬头问了一句。   “哦,全走过了,沈小姐没有喊过一句累呢。”   “哦,说明体力不错。”   小胡对曾文芳明显有好感,听到小刘这么说,直接赞了一句。小刘嘿嘿笑着,没有接话。   “小刘,你带这位新同事去逛了一圈了?”   今天早上在电梯那里遇到过的那位戴眼镜的妇女走进来,见小刘与曾文芳都在,笑着问道。   小刘连连点头:“嗯,赖处,我们整栋楼的部门都走过了。”   “这位新同事是?”   曾文芳急忙站起来,笑着道:“赖处,我是沈文芳,原来在东湖市政府工作,今天刚来这里报到。”   曾文芳顺着小刘的称呼喊人,心想,这应该不会喊错吧?行政部门一般都是按职位称呼人,从称呼来看,这家通讯社肯定不是像东湖日报社那样,属于事业编制,里面应该会有许多行政编制。   赖处长伸手移了移眼镜,很是疑惑不解:“东湖市政府?是哪里?”   也别说赖科长不知道,小刘也不知道,征询的目光投过来。曾文芳不由苦笑:是啊,这个地方,生活工作在京都的人们有几个知道的?就是渔港、海州、荔园这些地方,如果不是因为改革开放,也不会有人知道吧?   曾文芳笑道:“说东湖你们大家肯定不知道,这只是南方的一个小山城。建市不到二十年,之前隶属南方的荔园市。   荔园大家知道吗?荔园市与渔港市、海州市合称为南方‘海三角’,是南方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如今,那里发展不错。   不过,东湖市又要偏西、偏北很多,属于粤北山区,离老革命根据地比较近。”   小刘连连点头:“嗯,嗯,我知道海三角,不过,还真没有听过东湖市。”   赖处长也笑道:“南方的发展势头不错,北方很多年轻人都跑那边创业去了。说什么?渔港的有钱人最多,京都的官员最多。”   曾文芳笑了:“有人戏称,在渔港,随手一抓就是百万富翁,而在京都,随手一指,就是处长、部长。”   赖处长觉得这小姑娘说话很有意思,连连点头道:“嗯,好像他们说的就是你这句话,我都不知道怎么表达,哈哈,还是你这话说得形象。”   小刘指了指笑得开怀的赖处长,道:“沈小姐,如今我也是随手一指,这不就是现成的一位处长吗?”   “呵呵……”   办公室里正聊得兴起,唐诗音拿着曾文芳的资料进来了,见大家都一脸笑意,不由也笑道:“你们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沈小姐正在说南方那边的趣事呢。唐主任开会回来了?”   唐诗音点头:“嗯,开了一个上午的会,终于把人员调派好了。对了,文芳,你被肖社,也就是《经济参考报》那边挑去了。”   “啊?沈小姐被肖社挑去了?”   小刘指着曾文芳,惊得捂住了嘴。赖处长也惊讶地看着唐诗音,似乎有些不相信。   唐诗音看过曾文芳的资料,倒没有多大的意外,她道:“你们也知道肖社这个人最挑,每次来要人,都是亲自来的。专业不对口的不要,没有工作经验的不要,娇生惯养的姑娘不要,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儿不要。各部门多出来的人中,哪有人符合他的要求?”   小刘指着文芳,问:“那肖社就宁愿要了一个新人,也不要其他部门挑出来的人?”   唐诗音摇头笑道:“你别看文芳是个新人,却正好符合肖社的各项要求。你看啊,文芳取得的学位中,其中两个是汉语言文学、政治经济学,这两个专业正好是《经济参考报》的对口专业。   文芳在报社实习过,在市政府工作过,还参与筹备建设东湖市工业园,连他们市长都对她好评连连,这算得上有经验吧?还有,你刚才带着文芳爬楼梯,逛了几个小时,文芳没有抱怨过吧?与娇生惯养扯不上关系吧?”   小刘连连点头:“嗯嗯,沈小姐走得比我还快,根本没有喊过一声累。”   唐诗音朝曾文芳眨了眨眼,道:“你知道领导为什么要求每个新人进来,都要楼上楼下跑个遍吗?那是因为我们这些做新闻工作的,有时一走就要一天半天,娇生惯养的人,确实没办法胜任。所以,那些在这栋大楼里跑一圈就唉声叹气的人,在这里注定得不到重用。”   曾文芳这才明白,原来,这样去逛一圈,还有这样的深意。   逛过一圈这后,她就觉得有些奇怪。说起来,无论她分配在哪个部门,有些地方,也不必去逛。因为,有些部门,即使在这里工作几年,也不一定有交接。可是,从小刘与楼上楼下各部门的熟悉程度,说明小刘很经常做这个工作,也从中说明,每个新人,都会被小刘带着去逛一圈。   小刘反应过来后,不由长叹一声,道:“唉,文芳,我都不知道应该为你哀叹还是要羡慕你了。”   “为什么?”   “唉,肖社人长得俊,能力强,在他手下工作能学到很多东西,这自然是令人羡慕的。说实话,站在我的角度来看,你能被肖社选中。我觉得你幸运,让我感叹我当时为什么不去修经济学。”   “刘大哥读的是什么专业?”曾文芳听出他话里的遗憾,话里话外都是对她的羡慕,她对那个肖社也生出了几分好奇。   小刘长叹一声:“我学的是资源管理专业,所以,我才会被分配在人事局。”   赖处长笑了:“小刘啊,你在我们唐主任面前就嫌弃我们人事局,别被她下发到信息室去,到时候,你看得眼花缭乱,没处透气,就只能埋怨自己啰。”   小刘急忙嘿嘿笑道:“唐主任,我可没有嫌弃我们人事局。嘿嘿,我们可是把握着整个通讯社的人事调遣权,谁不羡慕我们呀。再说,我刚才的话还没有说完呢,肖社可是通讯社著名的拼命三郎,跟着他,也很辛苦的好不好?”   唐诗音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你可别吓坏了文芳,如果吓坏了,肖社要找人算账,可别找我。还有,快到午饭时间了,等会儿你带文芳去吃饭,然后带她到午休的宿舍。”   然后她又对曾文芳道:“文芳啊,你的原材料与证件已经被肖社拿走了,留在这里的这些,是存档用的。肖社会复印一份,原件他会交还给你。   《经济参考报》在十楼,整个单独的十楼,都属于经报社的,你到时候直接去找肖社就可以。”   “好的,谢谢唐主任。”   “不客气,这是我份内的事。”   曾文芳刚才已经知道,通讯社有两间食堂,一楼一家,顶楼一家,八楼以下的员工在一楼吃,而九楼以上的员工到顶楼吃。   午休的地方,也是按楼层分的,一层两个休息室,一个男休息室,一个女休息室。比如她,分配到了十楼,那休息室也在十楼。不去休息室的员工,也可以在办公室伏桌休息。   午饭时间是十二点钟至一点半,下午两点半上班,五点半下班,早上上班时间是八点到八点半,到得早的员工,比如八点或八点十分到的,可以去食堂吃早餐。   这样的安排很人性化,当然,这主要是指行政人员与内勤人员。而出外勤的人员,早上出去,只要任务完成交付好了,不必按这里的时间安排来上班。   曾文芳对这样的工作环境很满意,当然,那是在还没接到肖社布置的任务之前。再工作一段时间,她才深有体会,小刘口里所谓的“拼命”,比起东湖的张市来,还要过之而无不及。 第五百六十七章 惊喜与郁闷   食堂的饭与大多数学校饭堂的饭菜差不多,不过这里不用钱,属于员工福利。听小刘说,也有些富家公子、小姐吃不惯,会让家里或者酒店、餐馆送饭菜来。   这些人一般会在办公室旁边的茶水间吃,不会来这里跟其他人一起挤。也有人自己带了饭菜来,那可以用茶水间的微波炉热一下再吃。其实,解决吃饭问题的方法还是多种多样的,让文芳不必担心。   曾文芳摇头苦笑:如果知道她小时候经常饿肚子,小刘应该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了。她一个农村出来的人,还会吃不惯食堂里有肉有汤、有菜的午餐吗?   当然,她知道小刘陪她只是工作,对其他新进的员工,小刘也会这样介绍。而她,也没必要把自己的事情跟他说。   吃过午饭,小刘带她上了十楼:“每层楼最靠左边的两个房间都是休息室,第一间是男休息室,最里边的那间是女休息室。当然,各部门的主任,也就是厅级以上的领导,他们的办公室里面都有单独的休息间,他们不必来这里跟大家挤。   也有一些单独拥有一个办公室的领导,办公室里没有休息间,却有沙发,他们可以直接在沙发上躺一躺,午睡也不过不是一个、半个时辰的事情。有些人干脆不睡,伏在办公桌上休息一下,然后就开始工作。”   曾文芳连连点头,递给他一瓶自制的喷雾剂,道:“今天辛苦刘大哥了。这是新的润喉咙的喷雾剂,你试试,挺好用的。”   小刘接过,递给她一张报到证,指了指休息室,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了谢,飞快地走了。这小姑娘送他这样,是不是觉得他话太多了?说了这么多话,必须要用这个润喉的东西?   他有些郁闷,但想起曾文芳一路上笑盈盈地模样,他又觉得自己想多了,这姑娘应该不是这个意思吧?   他拧开那个小巧的东西,朝喉咙上喷了一下,顿时,一股清新、凉爽的薄荷味道遍布了整个口腔,他不由舒服地深吸了一口气。   这下,他知道了,这姑娘绝对只是感谢他。这么好的东西,确实是他如今最需要的。   十楼《经济参考报》社长办公室。   肖庸去顶楼草草地吃了点东西,就回了办公室。他没有进休息间,而是坐在办公室里翻看曾文芳的资料。   上午,他是抱着随便看看的态度去开这个会的。一般情况下,年后的人员调整,很难找到合用的人才。因为,被调用的人,有些是一些部门觉得这位员工的专业不适合在本部门工作,有的是这些人不能胜任本部门的工作。   而这些被弃用的人,他根本不可能要。只是,没想到随便走一趟,竟然有了一个意外的惊喜——沈文芳。   嗯,应该叫曾文芳,因为,除了户口本、临时身份证,以及调令上写有“沈文芳”这个名字,其他的资料,如毕业证书、学位证书、还有一些省级以上的获奖证书,里面写的都是“曾文芳”。   还有那些从报纸上剪下来报导,也是署名“曾文芳”。他记起来了,前两个月,京都沈家一连三天,都在权威报社刊登声明,说明 “沈琴”不是沈家女儿。   后来,沈园举行大型宴会,通讯社也派出记者去参加了这次宴会。因为,在这次宴会上,沈老爷子亲自把“沈园”捐赠给国家。这一消息,传遍了整个京都新闻界,许多记者写了好些报导,报道这则消息。   另外,据说,沈家还利用这个机会,为家里的大孙女——文芳小姐举行订婚典礼。   文芳小姐?那不就是这个曾文芳或者沈文芳吗?订婚典礼?这个姑娘才多大?怎么就订婚了?   肖庸为自己能意外挑到一个人才而开心,可是,想到曾文芳订婚的消息,他心里又稍稍有些郁闷。   看了一眼她户口本,出生于1974年9月,不是才25岁吗?就订婚了?要知道,他都31岁了,还没有订婚呢。   唉,肯定是农村那些早婚的风俗害得她这么早订婚,从户口本的内容来看,她是家里的长女,一定是父母闹着要她早点结婚,她才不得已,先用订婚来搪塞家里人。   肖庸这样想着,心里又舒服了不少。他并没有意识到,人家的这些私事,其实与工作没有半点关系。他只需知道,他多了一个下属,一个可以不用培训,直接进入工作状态的下属。   只是订婚吗?其实,订婚只是他回忆起年前沈园那次宴会的信息,他没有注意到,人家的户口本上,分明盖上了浅浅的两个小字“已婚”。前两个月刚订婚,肯定得过一年半载才会结婚吧?不然,举办那么大的订婚仪式干吗?   这是大家的惯性思维,说起来,不但他如此,另一个看过曾文芳资料的唐诗音也是如此。   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觉得时间过得有些慢。他看了曾文芳写的好几篇稿件,越加迫不及待地期待上班时间。两点半,曾文芳就应该会来找他了吧?这次,她应该能认出他来了吧?   对于早上在电梯处,后来在走廊处碰到曾文芳,而曾文芳没有过于关注他,他心里是有些不满的。回到办公室,还特地去休息室的穿衣镜那里瞄了一眼,发现自己还是那样风度翩翩,还是那样丰神俊朗。   这个曾文芳是怎么回事?好像对美色一点儿也不在意的样子。对了,沈家人长得不赖,从曾文芳的外貌来看,曾文芳的父母肯定长得好看。   还有,沈家人?沈家与王家是姻亲关系。王家人,肖庸那可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因为,他出国留学的时候,与王家嫡系的孙子王明远是同学。王家人虽然远走他乡,但受骨子里的爱国思想左右,他们家的子孙,母语都学得很好,对祖国的发展也很关注。   不过,肖庸邀请过几次王明远,希望王明远回国发展,王明远都推辞了。肖庸也问过,要不要他帮忙带信给沈家,王明远也拒绝了。   当时他想,或许是因为嫁入沈家的姑婆去世了,也或许是因为当初沈家在王家落难的时候没能帮一把,王家人心里的坎还是过不去吧。   如今,沈家嫡系在政界没人,沈家大伯在科学院工作,娶了战家的女儿战兰为妻。这个战兰倒是守住了沈家的部分产业,却也是靠着沈老爷子的余荫,以及以前王家人留下的人脉。   王明远说过,战兰是没有什么抱负,也没有什么经商天赋的人,想要守住他家姑婆的嫁妆,确实有些难度。如今能平平过,还无所谓,但在商品经济来临之后,这些产业将会受到巨大的冲击,能否保住,还是个问题。   沈家小儿子沈琅有京都有小神医之称,专注于医学研究,没有兴趣与精力经商。而沈家大孙子沈泽铭,竟然去学建筑设计,似乎也无心于经商。   倒是那个沈家二孙女,沈美琪,有些经商天赋,只可惜学的是外语专业,听说经营了几家服装店,倒是做得不错,可毕竟是小打小闹。   这诺大的家业,他们沈家以为凭着战兰就能守住么?   王明远说起这事的时候,肖庸很惊讶,因为,这说明王家一直关注着沈家。并且对他们没有人培养后代接手家业,很有意见。   肖庸心里有所猜测,他推断,会不会是王家人觉得那些产业好歹是王家留下来的,如果能继续发展,也能让大家记住王家以前全国首富的地位。反之,沈家人不珍惜,把产业败光了,那么,不但沈家会沉寂下去,王家,也将会不在存在于国内百姓的心里。   如今,沈家在政界与商界都没有什么作为,对于纵横全球商界的王家人来说,实在没有再进一步接触的意义,除了,王家人想保住留在沈家的王家产业。   这个曾文芳会不会是促使王家出手相帮的一个契机呢?要知道,国家领导人非常盼望王家人能回国投资。因为,王家人在全球商界算得上是风向标,王家人去哪个国家投资了,大家就会觉得这个国家的形势一片大好,其他投资商也会纷纷抢着去投资,这必然会带动一个国家的经济发展。   知道他与王家人有交情,国家领导人把说服王家回国投资这一艰巨的任务交给了他。可是,他一直找不到切入口,即使他去见过王明远的父亲与叔叔,也认识王明远的其他兄弟姐妹。   沈家这个新认回来孙女,曾文芳,不,应该叫“沈文芳”,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肖庸有理由相信,除了桌面上摆的这些,曾文芳一定还有其他没有写在这里的惊喜。这些,都等着他去挖掘。 第五百六十八章 休息室的女人们   曾文芳自然不知道肖社长心里想的这些,她是那种既来之则安之的性格,来了,便不悔,做了,就要做到最好。   无论被分配在哪个部门工作,她都坚信——是金子迟早都会发光的。再加上,如果单位阻止她发光发亮,那她就把精力放在别的行业,在别的行业里发光发亮。   坚守在政府部门的行政或事业单位,只是因为重生之时的一个愿望。她想,既然那个时候她这样想过,那就去做呗。反正多做一份工作,也不会妨碍她走在赚钱的道路上。   曾文芳进到休息室的时候,休息室里还很热闹,大家刚吃过中饭,都还没有睡意。   她不知道这报到证怎么用,估计是证明自己是这里的员工,不然,大家不让她在这里休息怎么办?所以,她举起手里的报到证,礼貌地问:“你们好!我是沈文芳,新来的员工。不知道这里有没有空的床位,可以让我午休。”   有个三十岁左右的少妇瞅了她一眼,见是一张新面孔,有些奇怪:“你是新进了职员?在哪个部门?”   曾文芳摇头:“我刚来报到,只知道被分在十楼,但不知道具体在哪个部门。”   “你的衣服是在哪里买的?”   曾文芳被一个有些尖锐的声音吓了一跳,循着声音望去,见到一个高个子姑娘,看上去应该比她大上几岁,瓜子脸、柳叶眉,也是一个美人胚子。   不过,这姑娘已经换了睡衣,看向她有些平的胸,曾文芳不由有些遗憾:这姑娘最多是个A杯,可惜了,这么高这么漂亮的姑娘,竟然是飞机场。   这漂亮姑娘哪里知道,曾文芳只是瞄了她一眼,就判断出了她的胸围,如果知道,那么,估计以后在休息室午休,再也不会脱掉里面的内衣了。   “我问你,你这套衣服在哪里买的?”   “步行街的菁华女装专卖店啊。”   曾文芳有些好笑地看着这位一脸复杂盯着她看姑娘,穿着睡衣问她的衣服在哪里买的,难不成是看到她上身效果好,想试穿一下?   “菁华女装?”这姑娘喃喃地重复。   上床有个懒懒的女声传过来,语气里有些漫不经心:“就是步行街街心那家吧?好像明友商场也有专卖店,那里应该也能找到。”   曾文芳看过去,见到有个女子斜躺在床上,圆脸、大眼睛,看不出具体年龄。她背后靠着个大抱枕,给人一种慵懒、性感的美感。   站在地上、穿着睡衣的女孩声音还是那样的尖锐而不好听:“这只是国内的品牌?”   曾文芳奇怪地瞥了她一眼,两手一摊:“是啊,国内品牌怎么了?也不一定比外国品牌差吧?”   穿睡衣女孩神情复杂地打量了半晌,才不甘不愿地重新上了床。是啊,可怜她这几年费尽心机,花光了所有积蓄,追求那些个外国著名品牌。可是,她一直恋着的肖庸却始终没有多看她几眼。   她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预感:今天刚进来的这个女孩,凭着这一身穿着,就能获得肖庸的好感。她也姓肖,叫肖丽慧,不过与肖庸不是一个地方的人。   “慧”,聪慧之意也,与肖庸的名字的意义刚好相反。办公室的同事还有人称他们“大肖、小肖”。有幸跟在肖庸身边几年,有幸成为肖庸的助理,还有幸被别人把她的名字与肖庸的名字并列在一起,肖丽慧自然万分满意。   不过,凭着她的聪慧,她总能敏锐地感觉到,肖庸对身边所有女子的穿着打扮不甚满意。她还以为是因为肖庸在外国留学多年,应该是习惯了外国女孩的穿着打扮。   为了获得肖庸的好感,她不惜花上大价钱购买外国的品牌服饰。只是,无论她穿的服装再贵,她自我感觉再良好,肖庸从来没有赞美过她的打扮。   今天,这个新进职员进了休息室,立刻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她这才突然这么激动,她突然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感觉,应该像这个新进职员这个打扮,肖庸才会喜欢。   只是,这怎么是国内普通品牌呢?即使是以专卖店的形式,明友商场与步行街都有,但也不能否认,这个衣服品牌她听都没有听过,肯定只是国内的普通品牌。   事实也是如此,因为曾文芳并没有致力于北方市场的开拓,沈美琪与汪媛媛又没有开拓市场的经验,如今,在京都,菁华服饰还只算得上是普通的品牌。不过,能取得这样的效果,曾文芳已经很满足了。   休息室里,上了一个上午班,大家都累了,也都躺下了。曾文芳在那位最开始跟她搭话的大姐的帮助下,找到了自己的新铺位。还在一个柜子里拿到了干净的床单、被单,与一床柔软的棉被。   这位大姐叫钟怡情,是《经济参考报》的编辑,她跟曾文芳闲聊了几句,也就是几句话的功夫,就看到曾文芳三下五除二的铺好了床单,然后把棉被装入被单里。她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你家务活做得真快真好!”   “当然,五六岁开始就会做家务活了,都做了近二十年了,能不熟练吗?”   说完,她就向钟大姐道了谢,脱掉身上的外套与裙子,舒服地睡下了。   铁架床,却比起南方的铁架床要大上一些,估计是北方人高大的缘故吧。因此,曾文芳觉得床挺大、挺舒服的,她睡得也很舒服。   一觉醒来,她生出一种不知道到身在何处的迷茫。休息室里的闹钟此起彼伏。因为这不是学校,没有叫醒钟声,为了不迟到,大家只好调好闹钟。   或许只有心大的她,忘了这一茬了。   她揉了揉眼,看了看手表,两点十五分,时间正好。只可惜她只带了杯子,没有牙刷。   钟怡情见到她也刚起床,不由同情地看向她:“难道你不知道吗?你是新进员工,还不知道分配在哪个部门,你快点去肖社那里一趟。得快点去,分配到我们十楼的,必须在两点半前去找工作,不然,肖社会生气,说不定会被退回去。”   “啊?还会这样?”   “是啊,以前有过几个人,分来我们这里,没有及时去找肖社要工作,结果被肖社退回去了。”   “嗯,你快点吧?你带杯子毛巾吧?如果没有,就在水笼头里用手捧点水漱口、洗脸就行了。”   这会儿,休息室里的人都起来了,其他人也一脸惊讶地看着曾文芳,还纷纷给她出主意。   只有肖丽慧,仍旧一脸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迅速地穿好外衣外套。   曾文芳道了谢,进了卫生间,这个卫生间挺大,里面有好几个洗手盘,曾文芳上了厕所,然后拿了自己那个喝水的杯子倒了些水漱口、洗脸。   她包里有纸巾,便拿出几张纸巾,擦去脸上的水珠,再拿出唇膏涂了一下嘴唇。她没有带睡衣,不过,幸好是冬天,她是脱掉了外面的大衣、裙子睡的。因此,衣服倒是不用整理。   “那我先去了,谢谢大家提醒哦!”   曾文芳弄好之后,看了看表,发现是两点二十五分。从起床到全部弄好,十分钟时间。   “不客气,你去吧。”   曾文芳把另一个装杯子之类的东西的袋子放在柜子里,提着小包走出休息室,还不忘拿出一瓶与刚才送小刘的那瓶一模一样的东西,往喉咙里喷了一下。顿时,一股薄荷味充溢了整个口腔,一下子精神了不少。   这东西,既可以当作润喉咙的药用,也可以清新口气。这是她的新发明,以前总是摆弄那些迷药之类的,十多年也只用上了一次。终归是让她有些气馁、郁闷。   因为她让人研究这种喷雾瓶,可是费了不少功夫,如果只弄那点迷药,感觉太不划算。所以,她又研究了几种口腔喷雾剂,如今正在试用阶段,如果反响好,她打算弄个小工厂,或者找家现成的药厂生产出来,自己弄点分红。   睡了一觉却没有刷牙,这东西正好可以清新口腔,也可以让人神清气爽。曾文芳为自己的聪明才智而自豪,这一世的她,怎么发现商机无处不在呢。 第五百六十九章 你还有什么长处?   她找到社长室,敲门,里面应了一声:“请进!”   声音低沉悦耳,挺好听的,跟她家老公的声音一样好听。   屋子里,在曾文芳敲门之前,肖庸就已经放下了曾文芳的那堆资料,他觉得如果在曾文芳进来的时候,他手里还拿着那些资料,会有些跌份。所以,如今,他桌子上放着另一份文件,而他,手里拿着一支笔。   反应过来这时,他觉得自己今天有些幼稚,怎么老是去计较这些细节。一个小丫头而已,他好像期待太高了些。   “肖社,我是曾文芳,唐主任让我来您这儿报到。”   “哦?”   肖庸习惯地挑了挑唇,应了一声,心里却想:这丫头不是应该介绍自己姓沈的吗?“沈”这个姓在这里更行得通吧?   睡了一觉,曾文芳忘记了绕在她耳边一个上午的“沈小姐”了。她摸了摸后脑勺,释然地笑了笑,补充道:“唉,忘了,我如今叫沈文芳。”   “噗嗤”一声,肖庸忍不住轻轻 笑了起来。这一笑,犹如漫天花儿散开,很是耀眼。曾文芳瞅了他一眼,见他似乎没注意,就大着胆子打量他。发现这位肖社还是一个实打实的美男:   他取开了眼镜,能让人更清楚地看到五官:鼻子高挺而又不突兀,形状很好看,似乎比起自己这个小巧的鼻子要漂亮一些。一双薄唇微微上扬,估计因为笑了,嘴唇的颜色有些鲜亮,像少女涂过了唇彩,很是漂亮。   他眉毛很浓,密密地聚拢在一起,有点儿像一字。最好看的是他的眼睫毛,好像女孩用睫毛膏修饰过一样,又长又密,衬得一双大眼睛而漂亮。   如果远看,只知道这个男人是一位优雅矜贵的成熟男人的话,那么细看之下,这个男人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漂亮”!   如果肖庸知道自己这一笑,竟然给曾文芳“漂亮”的感觉,他会发誓,绝不会在曾文芳面前笑。   可是,他已经笑了,没办法收回。再说,肖庸的注意力也不在这里,他只觉得这姑娘也忒没心机了。   你听听,“忘了,我如今叫沈文芳。”这话也能说出来,他能不笑吗?   “沈文芳,我看过你的资料了。除了这些资料,你能说说你还擅长什么吗?”   曾文芳听到这话,先是愣了一会,然后便有些哑然:这个人对下属的要求多高啊,她一堆学位证书与奖项摆在那里,还要介绍自己别的长处?什么才叫别的长处?   她想了想,问:“英语翻译与口语都不错,这算吗?”   肖庸看着她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眸,点点头:“算,我们不但要分析许多其他国家的数据,还会采访一些外国友人。这一项长处让我很惊喜,那还有别的吗?”   “我很会做菜,这算吗?”   “噗嗤!”肖庸乐了,本来收敛起的笑容,一下子又散开了。拜托,他这里不是饮食栏目,而是经济栏目。很会做菜,这跟工作有何关?   曾文芳撇嘴,道:“肖社,我说的是正经事,您怎么笑了呢。谁不是绞尽脑汁在简历里把自己的长处全写上去了呀。资料里写了那么多了,你还要我补充,我就只能说这些生活中的长处了。”   肖庸忍住笑,点头道:“我知道,不过,你修了政治经济这个专业,而我这里,又是《经济参考报》,我是想问你,你擅长做生意吗?”   曾文芳听他这么一说,意识到自己会错人家的意了,想了想,道:“我有做生意的经验,不过,工厂与店铺大多在南方。这边的话,只是与朋友合作开了几家服饰专卖店。我的生意还不错,但谈不上擅长。”   “哦?几家服装专卖店?你说说看?”   曾文芳举起手里的包,“菁华服饰”的LOGO一目了然。肖庸对沈家人有研究,一下子认出了,这就是沈美琪开的那几家服装店的牌子,不由惊讶地问:“菁华服饰,你的合伙人叫沈美琪?”   “是啊,难道不可以吗?”   肖庸抚额,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可是,他是奇怪:“你与沈家不是去年年前才认亲吗?据我所说,在京都最早的一家‘菁华女装专卖店’在很多年前已经开了。后来,在京都又多开了几家,有男装、童装,并且加入了鞋子、包包之类的搭配元素。”   曾文芳也惊讶,这个男人竟然知道“菁华”?难道也是菁华服饰的爱好者?可是,看他身上穿的衣服,并不是菁华牌子的。   当然,知道她与沈家人的关系,应该并不奇怪,去年,沈家认亲之事在京都闹得沸沸扬扬,做新闻的人想不知道都难。可是,她们那几家店也没那么起眼吧?怎么也入了《经济参考报》社长的眼?   肖庸看出了她眼里的惊讶,道:“我是因为要关注别的事情,所以才顺带关注了沈美琪开的这几家专卖店。”   别的事情?曾文芳更加疑惑了:难道这个肖社以前喜欢美琪?   受到了曾文芳疑惑的打量,肖庸知道曾文芳想歪了,急忙摇头道:“唉呀,你别想歪了,其他事情稍后再说。你先说说这几家专卖店是怎么回事。”   曾文芳忍住心里的疑惑,只好挑了大一暑假那年,她与妹妹来京都旅游,与沈美琪一见如故,所以才与美琪合作开了家服装店的事情,   “原来如此!”肖庸对她在南方开创的“菁华服饰”有了兴趣,上下打量她,才有些释然:他第一次见到曾文芳,就印象极深,原来不只是因为曾文芳的神情动作,应该还与她的穿着品味有关。   随着改革开放逐渐深入,国外的服装流行元素进入国内,袒胸露背不再被非难,而是成为了时尚。许多女孩为了展示自身魅力、展示身体曲线,不惜露出迷人乳沟,打扮得妖娆性感,尽最大可能地显示出媚态与性感。   这样的装扮,在肖庸看来,只能用他的名字来阐释,那就是“庸俗、低俗”,他觉得这些女孩是在东施效颦,给人一种“画虎不成反类犬”的强烈感觉。   而职业女性为了显示自身的学识与工作特性,不屑于这样穿着打扮,干脆反其道而行之,经常穿着笔挺的套装,她们以为这些硬线条的服饰,能代表成熟的气质、高雅的风度。   严格说起来,这些衣服款式简洁,确实很合适职业女性的身份。但是,在国外生活多年的肖庸眼里,总有一种色厉内荏的感觉,觉得这些女子是用直线条的职业装,来武装自己的自信与干练,少了女人味,少了女子特有的温情个性。   或者,这也是这么多年,他没有结婚的原因之一,找不到合眼缘的。   但是,曾文芳给他的感觉却与这两类女性都不一样。她里面穿着一件高领的玫红色毛线衣,下穿一条黑色A字齐膝裙,肉色保暖丝袜,一双与上衣颜色相同的小巧、款式新颖的中跟靴子。   单看这一套,给人一种女性的妩媚与俏皮。但是,她外面还加了一件与裙子同色,款式简洁的长款黑色大衣。无形中,又给人一种大方、干练的大气之感。   她身上衣服所有的布料质地都透出一种柔和的质感,衬得整个人活泼又俏皮。肖庸觉得,这是妩媚与大方的结合体,有一种柔和与干练相结合的女性魅力。   肖庸打量了半晌,才盯着她问:“你身上穿的衣服、包包、首饰都来自‘菁华服饰’?”   曾文芳反观自己的穿着打扮,很普通啊?她疑惑地道:“不然呢?难道我自己做服饰,还要到别人那里买衣服?不过,这块表不是我店里的。”   肖庸盯着曾文芳的手表看了一眼,他认出是一块R国著名品牌手表,价值绝对不会低于两万。不过,他转念一想:开着这么大的一家名牌服饰公司,买一块名牌手表也不算什么。   其实,他并不知道,面前的这位姑娘,只是因为自家做服饰,才穿着这个叫“菁华”的品牌。如果,“菁华”能算得上全国著名品牌的话。   她哪里会是追求名牌效应的时尚女郎?要知道,直到去年为止,这姑娘都舍不得买一部掌中宝手机,更别说买什么名牌手表了。   这块表,是陈文干送她的情侣手表,至于要多少钱,是什么品牌的,她一点儿也不知道。   她把能动用的钱都用来买房、买地、投资。把钱花在奢侈品上多不划算啊?有这些钱,还不如买套房、买块地呢?要知道,她记得阳光县城的新街往哪边发展,那个如今还算偏僻的地方,以后会成为发展好的商业街。   而如今,那些地不到50元一平方,两万元,都可以买500平方的地皮了。若干年后,这500平方的地皮,可以建成一栋大楼,一至三楼做商铺,上面可以做成住宅卖给别人,也可以做成公寓形式的房子,卖或租给别人。   唉,想想就觉得得划算。 第五百七十章 对外经济研究室   肖庸盯着她,见她还是一脸疑惑不解的神情,继续道:“如此说来,你已把经济学这本功课应用在现实生活中了?”   曾文芳点点头,其实她更想翻白眼,小刘口里的肖社,真的是眼前这个人吗?感觉不太像啊!她很想说,在学经济学之前,她已经做了很久生意了。应该说,她是想把现实生活中的“经济学”与书本中的“经济学”互相印证互相融合而已。   肖庸也觉得应该见好就收了,了解一个人得一步一步来,太急躁不知道会不会把小女孩吓着了。   “这样吧?你暂时先去对外经济研究室,你先找些资料与例证,分析近几年国外与国内的经济区别,预测未来几年,我国经济与其他国家经济会朝哪个方向发展。除了对外经济研究室的资料,你还可以去国内研究室找资料参考。”   “哦?就这些?”曾文芳眨眨眼,这些她根本不用找资料分析呀,她已经知道了呀。   “我们这里是《经济参考报》,就是刊登一些对国内百姓有用的经济信息,让百姓更快地富起来。所以,所有的稿件都得有理据,不然,就会误导百姓,不是带百姓奔小康,而是带百姓进深渊了。”   “哦,这个我知道。我的意思是我只能研究而不用做别的什么吗?”   “怎么?觉得这个工量不够大?”肖庸盯着她,觉得她神情有异,但又说不出来哪里有异。   曾文芳回过神来,习惯性地摸了摸后脑勺,坚决地摇了摇头。她是知道未来二十年国内与国外的经济发展,还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世界金融危机。不过,这不能说呀,还得在众多的资料里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来说服其他人相信自己。   全球金融危机从2007年就开始了,但对国内的影响则是在2008年才逐渐明显。如今是1999年,离2007年也就七八年时间,她得想办法,看看怎么样才能让自己的国家更好地规避这次金融危机。   这样看来,她是错打错着了。没有选择去市政府上班,反而跑来了通讯社,又糊里糊涂地进了《经济参考报》。或许,她重生的意义不止是挽救家人、找回亲人、找到幸福,在冥冥之中,她还得起着更大的作用?   顿时,曾文芳觉得自己的形象高大起来,有点儿像超人奥特曼的模样了。   “噗嗤!”她忍不住笑了起来,自己也想得太多了吧?反观这个世界,并没有因为她的重生改变了多少。她充其量,也不过是自家人心里的奥特曼罢了,至于世界还是国家,她的能量应该没那么大吧?   这姑娘笑了,笑得那么明媚,那么好看。在这个刹那,肖庸只觉得一室花开,连蝴蝶、蜜蜂的喧闹声似乎也能听到。   “红杏枝头春意闹”这是肖庸脑海里一掠而过的诗句,他发现,自己心里的花儿也开得红艳艳的,煞是是好看。这种感觉,这么多年来,他似乎从来没有遇到过,很美妙的感觉。   “肖社,那行,我就去对外经济研究室吧?不过,如果有必要,我希望能有机会采访国外的大企业家。”   “这个没问题,你先研究一段时间,如果有所得,那我尽快安排你去采访。如果能成功采访到大企业家,那你会从副主任科员一职科升到主任科员。”   肖庸想,说不定你能采访到你的大企业家表叔或表哥呢。不过,这事,他还不打算跟她说,一则,不知道王明远对这个丫头有没有兴趣,二则,他还没有测出曾文芳的真正能量。   之前,他只知道沈美琪加盟了菁华服饰,但对菁华服饰公司的老板、运作模式,并不清楚。如今,他知道了菁华服饰的老板之一是曾文芳,还有一个老板叫李菁菁。这家公司,到底是李菁菁智慧的结晶,还是曾文芳的?这还有待调查。   “这么容易?”   曾文芳虽然知道张市在调职意见表里,注明了,今年5月份,即将升任为主任科员。可是,自己不是调了新单位吗?对原单位的意见会不会采纳,还得看新单位的领导意见。   还有,这里真的不是事业单位吗?也按行政单位那样的升迁方式吗?曾文芳心里有疑问,不过,她却没有继续问。这事,她最好还是问别人好了,问自家上司,不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人家,自己在这方面是个“小白”吗?   她从肖庸的手里拿回了自己的原件资料,向肖庸道了谢。然后,找到了那个写着“对外经济研究”门牌的办公室。   里面,坐着两名男子,一个四十岁上下,一个三十岁上下,年纪不同,却一样戴着眼镜,桌面上摆着许多报纸、杂志,一副斯文的学究模样。   曾文芳提着包进来,就犹如一股清新诱人的春风,吹拂进了办公室内。四十多岁的男子疑惑地抬起头,问:“小姑娘,收发室换人了吗?”   收发室?难不成这个男子以为她是收发室的工作人员?曾文芳拿着自己的工作牌,这张工作牌,还是刚才肖庸交给她的,没想到这里的工作效率那么高,也不过半天功夫,她的照片也是今天早上来报到时才放进文件夹里的。   可是,如今这张工作牌已经贴上了她的照片,里面写着单位、工作部门、姓名:丹琼通讯社、《经济参考报》对外经济研究员、沈文芳(女)。工作牌做得很精致,照片里的她笑得很灿烂,曾文芳很满意。   所以,她干脆把让她很满意的工作牌递给中年男人。中年男人拿过来,举得高高的,眼镜里的双眼有没有发光,曾文芳看不到。不过,那个男人一字一句地把里面的内容念出来的时候,她发现,坐在另一桌子旁的三十多岁的男人站起来,双眼发亮地看着她,犹如看到一盘美味佳肴。   “你好,沈小姐,欢迎加入对外经济研究室。我是对外经济研究室的副主任秦日新。”   曾文芳眼尖地看到男人手掌很大,修长的手指上却沾了些红墨水,估计是看到有用的资料时,用笔勾画出来,结果不小心沾上了。说实话,她很不想跟他握手,可是,人家都伸出手来了,如果不握,有些失礼。   她只好伸出手,轻轻地握了一下,又迅速地抽了回来。什么叫“柔若无骨”?秦日新这会儿有了真切的感受,只是,这姑娘的手也抽得忒快了,他还想好好地感受一番呢,结果,手就空了。   秦日新没有遗憾太久,处室里来了一个女人,还是年轻姑娘,这让他太意外了。他在这个研究室呆了好几年了,这几年来,来这里的人来了又走,始终没换的,只有处室主任,也就是那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   每一次,他都以为自己能走了,可是,还是没有走。他研究报告、各种论文不知道写了凡几,倒是从原来的主任科员升到副处级。可是,他都觉得自己再在这里呆下去,继续研究那些国外经济,肯定要腐朽了。   重要的不是他对这些研究不感兴趣,重要的是,这个处室没有姑娘,连一个中年大妈也没有分配来过。   虽然他已经结婚,也生下了一个女儿。可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原则,无论用在哪里,都是适用的。   今天,他向上苍祈求了无数次的愿望,终于要实现了。他觉得,肯定是上苍听到了他的祈求,才给他们处室送来了一个漂亮的大姑娘。   大约是感觉到了秦日新蠢蠢欲动的心思,那个拿着曾文芳的工作牌、对曾文芳打量了又打量的男人终于抬起头来。   朝曾文芳淡淡一笑,指着另一边的一张桌子,道:“那边有桌子、笔、笔记本,还有电脑。你随便看、随便记、随便写、随便玩。”   说完这些,他又指了指办公室里面的一个侧门,道:“里面有资料,由左到右,按时间排序。”   曾文芳还在意外中:这个男人口里的四个“随便”是什么意思,特别是那个“随便玩”?是她想象中的意思吗?是见她太年轻、太漂亮,觉得她只是被分来玩一玩的吗?   秦日新似乎也听出了主任的意思,急忙争辩道:“林主任,沈小姐虽然年轻,可是,您应该知道,肖社有多挑剔,肖社选来的人,肯定不会太差的啦。”   林主任横了他一眼,并没有再看曾文芳,又低头看起了资料。   曾文芳也不在意,转身去了另一边,发现这个办公室还有两张桌子是空的,估计正是这个处室人手不够,所以肖社才会去人事局要人。   她选一张,然后又处室的卫生间里找抹布,然后把两张空的桌子凳子都抹干净了,才进了里间的资料室。 第五百七十一章 男人太招摇   秦日新瞅了一眼林主任,走过去轻声道:“林主任,这个姑娘见你这么对她,还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是个有来头的。”   “就这么一眼你就看出了?”   “嗯,你知道我眼睛毒。”   “哪里毒了?如果真的毒,怎么还没有把未来国外经济的发展趋向研究出来?”   秦日新拿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掏出眼镜布,仔细地抹着,然后笑道:“林主任,你信不信,这次,有这位姑娘帮忙,我一定能找出蛛丝马迹来。我呀,距离离开这里的时间不远啰!到时候你可别说没伴啊!”   林主任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这里人来来往往,真正在这里工作的,最短时间的也呆了有半年。这位姑娘,谁知道是不是想自己写点东西,来这里找资料的呢?人家还不知道能呆多久呢。”   其实,来这个部门上班的,有的是真的来帮忙,是他们的助手;大多却是记者,他们要去采访某个国外的大人物,得从这些资料里了解一些与大人物相关的东西。或者采访回来,所采访的人物说了一些他们不太了解的领域,得来这里查资料或者咨询。   林主任是研究经济学的,之前为了研究需要,也去做过几年记者,后来,就致力于研究对外经济,在这个处室一呆就是十多年,见得多了这种情形。   这两个男人对她或是热情或是漠然,曾文芳却是丝毫没有在意,她只想尽快找出相关资料,看看能否找出能印证国内外未来几年经济发展趋势的证据。   一个下午,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中度过,五点半钟,曾文芳的手机准时响了,就如学校的下课铃声。   “文干?你在楼下?不是说好了不用来接我吗?嗯,行,我就下班了,我把资料收拾一下就下楼。”   虽然嘴里说不用人家来接,可是,听到陈文干已经在楼下,曾文芳心里还是甜滋滋,美得冒泡。   秦日新也在收拾桌面上的资料,除了明天还要看的东西可以堆放在桌面上,其他东西得归类放好。见曾文芳一张漂亮的俏脸上写满了幸福,心里羡慕:年轻就是好啊,肯定是男朋友来接了吧!   下了楼,曾文芳发现外面整齐摆放着的几列轿车,心里还感慨:京都就是不一样,有车族可真多。换成东湖,整个市政府也找不出几部车来。   在这么多轿车中,曾文芳一眼就瞅见了停在离大楼门外左侧几十米开外的车与人:陈文干倚在车门外,旁若无人地打量着这栋大楼。霸气的路虎、高大俊美的男人,在夕阳的余光中仿若一幅美丽的图画。吸引了她,也吸引了从大楼里走出来的男男女女。   曾文芳看过去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姑娘走近了陈文干,她们自然是去跟陈文干套近乎的。   曾文芳腹诽:这家伙这般招摇,坐在车上等她不就行了吗?   她走下大楼正门外的台阶时,听到一群年轻女人在切切私语:   “哇,发现没有?那边停着一辆路虎,好霸气啊!”   “你看的是路虎还是人啊?我怎么发现你眼都不眨地盯着路虎旁边的男人呢?别看了,口水都要流出来了。那肯定是别人的丈夫或男朋友了。”   “我知道,不然也不会等在那里了。可是,这个男人真的好英俊啊,比明星要好看多了。”   “说不定就是明星呢!”   “怎么可能,如果是明星,我肯定知道他的名字。”   “唉呀,真的好好看呢,比起肖社更俊美。”   “比肖社年轻是真,这个男人也就二十五六的样子,阳刚得很!”   “不过,我还是更喜欢肖社,肖社更成熟内敛。你看这个男人,不知道是在显摆他的靓车还是他俊美的外表。”   “我喜欢这个男人,肖社这么难追。这个男人年轻,说不定更经不起诱惑。不行,我得过去试试,我长得这么漂亮,说不定他就看上我了呢。”   “呵呵,你想得真美。看到没?有个年轻的女孩朝那边走去了,不,应该是好多个女人朝那边走去了,不知道他是来接哪个的。”   “没想到我只是想想,看看能不能搭讪呢,就有那么多人已经有行动了。说明,我这个人还是比较羞涩内敛的。”   “呵呵……”   “……”   曾文芳发现,这些姑娘看向离她们十多米远的陈文干,眼里无不是闪着八卦的光芒。她们没有往前走,也没有朝陈文干那边去。只是边聊天,边观察陈文干那边。   曾文芳没想到,这些穿着笔挺西装的职业女性,也这么八卦,还都是颜控。她们坐在办公室的时候,可都是端庄娴雅、精明干练的。   或者,她上午看到的,是她们的工作状态。下了楼,就是生活状态了。还有,她只是费了点劲收拾了一下桌面上的资料,迟了大约十分钟下楼。走出大楼门口时,这一人一车已经被五六个高挑美丽的女子围起来了。   这些女子,大多在26-32岁之间,应该是未婚姑娘。像她这般虽然年轻,却已经结婚的职业女性,在京都还是比较少见的。   世家大族的姑娘,读完大学就二十多岁了,有的还会出国留学几年,有的读了研究生、博士。总的来说,越是繁华、发展完善的大都市,大龄未婚女青年越多。曾文芳不知道这个诺大的通讯社,到底有多少未婚女青年。   毕竟,小刘介绍那些同事的时候,也没有告诉她,这些人结婚与否。正如她,别人没有问,也不会特意跟别人说,她已经结婚了。   “芳芳,你快点过来。”   陈文干虽然被围在人群中,但他高啊。从大楼的大门处涌出一群男男女女,他的芳芳,因为长得娇小,在那群高挑的女子中,或许并不起眼。可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无论怎么比,他都觉得,他的芳芳是其中最美、最有魅力的那个。   “原来真的名草有主啊!”   “唉,原来真的是来接人的。”   “这个女人长得也不怎么样嘛,怎么就攀上了这么俊美的男人?”   “好男人永远都是别人的,说起来,我长得也不赖啊,怎么就没找到一个女男人呢!”   “不过,这位姑娘好面生啊。”   “你不知道?今天上午小刘才带来的,是个新进的员工,好像姓沈。”   “哦,我知道了,叫沈文芳。”   ……   曾文芳听到了这些女人在轻声嘀咕,她朝大家笑笑,陈文干便拉着她,拉开副驾驶室,小心地把她扶了进去。有几个姑娘从后面绕过来看,见陈文干如珍如宝的模样,看得有些发呆,眼里闪过羡慕、嫉妒。   轿车缓缓开出通讯社大楼外的余坪,曾文芳气哼哼地道:“真招摇!”   陈文干得意地道:“哈哈,那是宣誓主权!”   曾文芳无语:“德性,你以为还在恋爱啊,宣誓什么主权?”   陈文干理所当然地道:“告诉别人,你已经名花有主啊。要知道,我午餐后都没有休息,加班加点,就为了能过来接你下班。”   曾文芳白了他一眼:“那些人中,也没几个人认识我,你跟谁宣誓主权?我看你是想诱惑我们通讯社的未婚姑娘吧?”   陈文干嘿嘿笑道:“错!我是在诱惑通讯社的已婚姑娘。”   “哼,反正以后不能这么招摇!你可以坐在车上等,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的车牌号,犯得着站在那里,引起一堆姑娘议论纷纷吗?”   “可是,再多人看又怎么样?我是你的,你一个人的。芳芳,你应该感到荣幸才对。”   “荣幸你个头啊!明天来上班,别人还不知道会怎么说呢。”   “那怕什么!我们芳芳从小就在流言蜚语中过来的,别人几句议论还能怎么着你?”   “低调、低调!我说文干哥哥,你知道‘低调’两个字怎么写吗?”   “不知道,从小到大,我都不知道什么叫‘低调’。这你不是知道吗?我读小学的时候,就是全级第一,然后到了青山中学,与你并列第一。   然后在东湖一中、海州高级中学,包括大学。我什么时候低调过?芳芳,我们的人生历程里,注定不会有‘低调’两个字。”   曾文芳哑然,却找不到语言来反驳。是啊,在她重活一世的十多年历程里,好像也没有“低调”过,也低调不起来。她与陈文干又不是七老八十,他们正值青春年华,正是张扬的年纪。在这样的时间段低调,就等于不作为,等于平庸。 第五百七十二章 低调?   曾文芳想起那个叫“肖庸”的社长,不由跟陈文干八卦起来:“文干,你不知道,我们《经济参考报》的社长叫肖庸,平庸的‘庸’。可是,也不过三十岁上下,就能做到社长一职,又哪有可能是平庸之辈?我觉得他父母取名字也太有意思了。”   陈文干挑眉:“你的直接领导才三十上下?结婚没有?长得有我好看吗?”   曾文芳无语,这是关注点吗?   “看着应该是三十岁左右,有没有结婚我没有听别人说过。不过,好像长得挺漂亮的。”   “漂亮?”   “呵呵,就是去办公室报到时的第一感觉。算了,或许用这个词形容不太恰当,可是,我也想不出别的词来形容。反正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还是喜欢你这酷酷的帅模样。”   “那我就放心了,对了,第一天上班感觉怎么样?还顺利吧?”   曾文芳把报到时的情况与结果简单地说了一下:   “算顺利吧?开始,人事局主任见我年轻,又是空降的,以为我没有真材实料,就想把我随便丢进收发信件的信息室。幸亏你让我准备了那么多资料,特别是那些学位证书、我写的报导,这些应该都挺有用。   我发现那个唐主任在看这些资料时,眼里冒光。刚好有几个处室缺人。主任就把我的资料拿到会上去讨论了,然后,我被《经济参考报》给挑中了。”   陈文干好奇:“哦?是通讯社里其中的一个报社?”   说起这个,曾文芳还真有些兴奋:“嗯,我原来以为,通讯社就是一家报社,哪里知道整个通讯社,部门多而细,我看着都头痛。今天整个上午,人事局的工作人员把带着我楼上楼下逛了一圈,走了几个小时。   唉,我还以为通讯社,至多就是比东湖日报社大几倍罢了,谁知道,人家其中一个部门都比它大了不少。”   陈文干笑道:“这是京都,东湖那个小地方能比吗?”   曾文芳轻叹:“怪不得人家连东湖这个地方都没听过。”   陈文干点头:“如果不是国家实行改革开放政策,而海三角又正好成为了改革开放的试点,我估计京都百姓会连海州、渔港、荔园都没有听过。毕竟,以前这些地方,冲其量只是南方的一个个小渔村。就是海州,算得上是座老城了,可是,与京都离得远,大家也是不了解的。   你是读文学专业的,古代哪个诗人政客到我们南方做官,不是被贬去的呢?海三角几乎是我们国家最南边了,边境小城,除了部队领导,哪会引起普通百姓的关注?”   两人聊了一会,就接到了沈伟明的电话,让他们直接回沈园吃晚饭。这几天,曾国生夫妻住进了沈园。沈伟明给保姆李嫂放了几天假,李嫂是在沈园十几年了,沈伟明用习惯了她,也不想换人。每年春节,李嫂都是留在沈家过年,春节后,才会给她一周假期,让她回老家与亲人相聚。   当然,李嫂每个月也有四天休息日,她家在京都郊外,离得也不远。平时,也能回去与家人团聚。   王娟英知道这事后,便跟老爷子商量,暂时接手了沈家家务活。   沈伟明开始还觉得过意不去,按惯例请了钟点工来打扫卫生。可是,钟点工来了一次,发现她能做的事都让王娟英夫妻做完了,她是李嫂休假时沈家固定的钟点工,也不好意思白拿钱不干活,第二天,就没有再来。   沈伟明见王娟英不但家务活干得好,待人接物也很周到,根本没有农村妇女的小家子气,只一天多工夫,对这个二儿媳妇就赞不绝口,很是满意。   沈老爷子虽然准许曾文芳姐弟三人出去住,但跟他们约好,以后,周末大家一起回来吃饭。可是,刚来的这一周时间,都得在那边吃晚饭。曾文芳自然答应了,只是把父母留在这边,她也不太放心。   回到家里,沈老爷子正在与曾国生下棋,陈文干便过去观棋。曾文芳给他们泡了茶,才回了厨房,帮母亲做晚饭。   “妈,怎么样?感觉还好吧?可还顺利?”   王娟英见女儿眼里流露出担心与关心,心里很是熨贴,她嗔道:“好着呢,虽然李嫂今天回老家了,可是,家里就那么几个人,也没什么事做。”   “今晚估计得有两桌人吃饭,妈妈准备了什么菜?”   王娟英笑道:“两桌人算什么?你这孩子瞎担心什么?妈妈是几桌菜都做不出来的人吗?”   “妈,我没有担心,只是嘴馋了问一问嘛!我妈最能干了,几桌菜还是不‘湿湿碎’(很随便、很简单的意思,客家方言)的事。”   “你这孩子,今天报到还顺利吗?”   “当然顺利了,你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女儿!”   “呵呵,你也别太骄傲了啊。强中更有强中手,京都这个大地方可不是青山镇,咱得低调。”   妈妈也说低调,想起陈文干刚才的话,曾文芳不由乐了,笑着对王娟英说:“妈,今天文干去单位接我,我让他别太招摇,他说我们俩啊,注定低调不起来。”   “怎么会低调不起来?多做事、少说话,就是低调。”   “妈,你错了!多做事,这事做得比别人好,那就不叫低调。”   王娟英疑惑:“那什么叫低调?难不成还要故意把事做得比别人差?”   曾文芳不由莞尔:“应该是做人要低调、做事要高调。不过,这种事情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有时候,你觉得自己已经很低调了,可是,看在别人眼里,人家还是觉得你很张扬。所以啊,我们随意就好,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王娟英笑了:“你这孩子,每次说起这些,就用但丁这句名言来忽悠妈妈。”   “哈哈,妈妈真聪明,都知道这是但丁的名言了。”   母女俩手里没停,边干活,边说笑。半个时辰后,冯月也带着沈美琬回来了,进厨房洗了手,帮忙摆碗筷。   沈美琬“蹬蹬”地跑进厨房,嘴巴特别甜:“二伯母、大姐,琬琬回来了。”   “哇,我们琬琬回来了!二伯母给琬琬准备了一个大鸡腿哦。”   王娟英一向喜欢孩子,刚来沈家,见到白胖胖的沈美琬,自然就喜欢上了。   沈美琬一边跑到洗手盘上洗手,一边高兴地道:“嗯,我最喜欢吃鸡腿了。去年,大姐做过几次‘手撕鸡’,都给我留了鸡腿。妈妈说,大姐做菜这么好吃,肯定是向二伯母学的。   她说,等我长大一点点,也要向二伯母学厨艺。电视上不是说,喜欢一个男人,首先要征服他的胃吗?”   王娟英哭笑不得:“你这孩子,才多大呀,就想征服男人的胃了?”   曾文芳也好笑地看着这个可爱的小姑娘,之前听美琪说过小姑娘是货真价实的颜控,如今看来,确实如此。   沈美琬见曾文芳一脸笑意地看着她,又蹦蹦跳跳地跑过去扯住她的裤腿:“大姐,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曾文芳蹲下身,举手还滴着水的手,笑道:“我单位离家近啊!姐姐手里拿着东西呢,漂亮的小公主,能不能亲姐姐一口?”   沈美琬在她白皙的脸颊上啄了一口,道:“当然能啊,姐,是不是以后,我每次回到家里就能见到大姐、三姐了?”   曾文芳笑道:“如今,大姐与三姐都在京都,你想什么时候见就可以什么时候见。”   “嗯,这可真好!今天,我跟我们学前班的小朋友说了,我有三个漂亮的姐姐,两个英俊的哥哥,他们可羡慕我了!”   可不是吗?如今实行计划生育,大多数孩子都是独生子女。有这么多姐姐与哥哥,可不是值得自豪的事吗?   而在这个年代,特别是京都这样的大城市,大多数普通家庭都是分家过日子。人口简单,人情往来的程序也精简不少。很多人说,九零后与零零后这两代孩子,是最孤独、最让人疼惜的孩子。   “琬琬,以后,姐姐每个周末都会回来陪琬琬。我们琬琬肯定是我们幼儿园最幸福的孩子。”   “嗯嗯,琬琬最多人疼,所以最幸福!” 第五百七十三章 沈家有书种   待把厨房里的饭菜都端出去之后,大家都回来得差不多了。王娟英招呼一干人洗手吃饭,大家看到两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眼里冒光。   沈泽铭去卫生间洗好手出来,跑到桌子边低下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哇,好好吃的样子。”   战兰瞥了一眼王娟英母女,心里有些难受:有这样的儿媳妇住在家里,对她来说,压力山大!   战家养女儿虽然不像钟家、孙家那样富养,可是,她也是从小娇养长大的,对家务活那是一窍不通。不要说这两桌色香味俱全、堪比大酒楼的菜了,她连最简单的西红柿炒蛋也做得难吃至极。   王娟英没来之前,她还在庆幸,这个妯娌肯定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公公自小生活在书香世家,最是看不上粗陋之人,二弟一家人,除了侄子侄女长得俊些,曾文芳聪慧能干些,其他人,应该都不怎么样   她哪里会料到,从外表来看,曾国生虽然比起自家丈夫看着要老上不少,但是看着也不差,行为举止并没有电视剧里的农民那样,畏畏缩缩、小小心心。他说话爽朗干脆,真诚而又不特意讨人欢心。   “有客家人的热情爽朗,有沈家人的沉稳内敛”,她记得沈珲从南方回来,是这样评价他家这个二弟的。   当时,她还嗤之以鼻:哼,哪个人不是觉得自家亲人哪里都好的?其实,好不好,得别人来评价。如今,即使是别人来评价,估计也是如沈珲这般评价吧?   更难得的是,这对来自青山镇的夫妻,也都只读了小学,竟然能说上一口还算流利的官话,这不能不让一身自视甚高的她高看几眼。   战兰回来好一会了,她看到曾国生带着女婿陪老爷子下棋,也看到了王娟英带着女儿在厨房做饭。这其乐融融的一幕,看得她的眼睛生痛生痛的。   她隐隐觉得,自家丈夫儿子,还有她这个大儿媳很快就要失宠了。老爷子还说让他们在这里住一周,她觉得自己一天都难过得很。   可是,她发现,这个家里,除了她之外,其他人对这一幕都没有其他想法。比如她家亲爱的儿子,竟然没等大家动筷子,就夹了一块鸡肉吃了起来。   还有一般周末才回家的丈夫,也早早地回到家里,加入了观看沈老爷子与曾国生下棋的行列,还不时高兴地说着什么。   沈琅有手术,还没有回来,冯月母女向来与世无争,见有好吃的,对王娟英母女猛拍马屁。沈美琬那把小嘴甜的,她们相处了那么长时间,也没有见她喊过这么多“大伯母”。   战兰很郁闷,满桌的菜,只有她一个人食不知味。   吃过饭、众女眷又帮着一起收拾了碗筷,大家便坐在厅里闲聊。今天,不但曾文芳去了单位报到,曾文峰也去了实习单位——一家房地产公司。而文雪则是由战亮与战友带着,去拜访战亮的朋友,京都师范学院的谢老师。   “姐,我去实习单位,别人叫我沈先生,我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文峰轻声对曾文芳说,摸了摸后脑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曾文雪听到哥哥这么说,也撅着小嘴,苦恼地道:“姐,我也是,战友哥哥为我找了个一个姓谢的辅导老师,我去见她,她也叫我沈同学。有时她叫了几声,我都没反应过来呢。不知道老师会不会认为我很笨,然后就不教我了。”   曾文芳笑道:“没事,也不过是一个姓的问题,以前的同学朋友又不在这里,过几天就习惯了。”   曾文峰咧开嘴笑着提议:“唉,也对,姐,不如你多叫我几声,那明天我再去公司就会习惯了。”   曾文芳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谁这么无聊,会对着你喊沈文峰、沈文峰地叫。”   曾文峰乐了:“姐,不知怎么的,听你这么叫,我还觉得听着挺舒服的。为什么在公司那里就总是听不习惯呢。”   “你就贫吧,怎么样?听小叔说,这家房地产公司做得还不错,如果你真想往这方面发展,你还得多向那些前辈学习,弄清楚各个环节,以后自己做的话,也不会走太多弯路。”   “嗯,我知道。”   “雪儿,你那边怎么样?”   曾文雪见姐姐提到这事,长叹一声,沮丧地道:“去到那里,谢老师问了我一些问题,然后又给我出了一张综合试卷。我就在房间里做题目,战友哥哥与战亮叔叔就在那里跟谢老师聊天。后来,谢老师帮我改了,100分的试卷,我才做了73分。   谢老师说,我古代汉语这一科差了些,失分比较多。以后,会着重这一方面的补习。还有,以前我学的是教育学与心理学都是针对儿童的,函授大专的时候没学好,也要补。”   曾文芳安慰道:“你有这个成绩已经不错了,你读中专的时候,比较多特长方面的训练,这对你以后上大学有好处。但是,这些特长对你如今的考试,却起不到任何作用。   因为,成人高考只有文化科的笔试,没有面试。我觉得战友提议让你这个学期来京都补习很有必要。一则你可以专心复习,二则有老师辅导,事半功倍。   我打听过了,专升本的成人高考一般会考三科,古代文学与现代文学合为一科,古代与现代汉语又合为一科,教育学与心理学合为一科。每科一百分,海州那边的入围线一般是210分左右。   京都师范大学的话,入围分数线要高一些。按往常情况,也就是240分左右。也就是说,如果你通过补习,每科能考到80分以上,那上京都师范大学肯定没问题。   即使考不上这所,也可以去京都师范学院。所以,你不用沮丧,只需要尽力就好了。”   “嗯,听到姐姐这么说,我又有信心了。你不知道,今天老师把试卷改出来,我看到分数脸都红了。我还没有考过这么差的成绩呢!”   “傻丫头,我们南方偏僻地区的教育与京都来比肯定要差一些。你在南方能考上95分,来这里估计也就70分上下。我相信那个谢老师肯定觉得你基础还不错。”   “咦,姐,确实如此,我还以为谢老师是看在战亮叔叔的面子说,勉为其难地随便夸我几句呢。”   “师范大学的教授,最是求真求是,如果你确实很差,人家也不会表扬你的。”   “那我就放心了!唉,姐,你不知道,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战友哥哥要我跟他一起去看战爷爷,我死活都不肯去。其实,他与战亮叔叔都不知道,我是因为才考了73分而难为情呢。”   “有啥好难为情的?估计之前你战亮叔叔与战爷爷他们只知道你是幼儿师范毕业,如果得知你已经取得大专学历,肯定会很高兴。如果只有中专学历,就得读四年,如今是大专学历,就只需读两年,他们啊高兴还来不及呢。”   “嗯,你不知道,听到我与谢老师说的话,战亮叔叔双眼一亮,很意外地盯着我呢。战友哥哥也不知道我拿到了大专学历证书,他以为我还没有考完。在送我回来的路上,一直夸我很棒、很厉害!”   “那你不是应该高兴吗?怎么还沮丧?”   “哼,我从小到大,还没有哪一个科的考试低于80分以下的。这会儿才考了73分,我能开心得起来吗?”   “傻丫头,全日制上学与边上班边考试能一样吗?你已经很棒了!”   “嗯,我知道了。从小到大,只有姐姐说我很棒,我才相信那不是假话。”   曾文峰气极了,去拧她的耳朵:“敢情你心里只有姐姐,没有哥哥了,是吧?”   曾文雪急忙跳着跑开:“哥,人家都长大了,你能不能别拧人家耳朵呀。”   众人见状,都哈哈笑起来。他们姐弟扫视了一下周围,才知道厅里的人都看向他们这边,刚才他们姐弟仨说的悄悄话,其实已经一字不落地听进了他们的耳里。   沈珲高兴地道:“我们沈家书香世家,本来就有书种。雪儿聪慧,肯定能考上京都师范大学。”   众人都附和,曾文雪没想到大家听到了他们的话,不由心里一紧,神情也郑重了几分,心里压力大了许多。 第五百七十四章 不会沾染沈家财产   第二天,曾文芳开了文光集团分公司名下的一部小别克去上班。陈文干正是创业的时候,她不能让陈文干因为她沉浸于温柔乡里,而不能专心开拓事业。   她隐约记得,上一世,陈文干的公司在全球排名前十。如果这一世,因为她的改变而让陈文干的事业受阻,那她肯定会过意不去。   不行,即使这一世,她不能让陈文干的公司往前排名,也不能让他的公司往后排,何况,如今公司还有她们姐妹的股份呢?这可是原始股,比后来上市之后的股份的价值不知道高出了多少十倍。   曾文芳与陈文干约法三章,其中一项,就是不能占用太多互相之间的工作时间。其实,曾文芳心里想的是不能占用太多陈文干的工作时间。可是,这样说的话,她担心陈文干过意不去,干脆说自己也想在新单位做出一番事业。   两人都要趁年轻,不能把虚度年华。陈文干本就是事业型的男人,再加上,如今妻子就在身边,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因此,曾文芳说了上下班不用他接送,他也应下了。沈家人除了沈美琬与冯月,都会开车,只是沈老爷子年迈,大家再也不让他开车。家里的司机,就是专门为老爷子外出而配的。当然,在沈琅工作忙的时候,也会让司机去接沈美琬与冯月。   冯月不会开车,这倒是出乎曾文芳的意料之外。曾文芳偷偷问过沈琅:“小叔,小婶怎么不去考驾驶证?”   沈琅摇头叹息:“你小婶的妈妈在你小婶十二岁的时候因为车祸去世了,你小婶对开车很排斥,就一直没有考驾驶证。我们住到她单位附近去,也是因为你小婶不会开车。你知道,医院那边工作时间很难把控,我没有多少时间接送她上下班。   本来,让司机接送她上下班也可以,只是,你小婶觉得总是麻烦司机也不好。最重要的是,你小婶觉得由司机接送,会给同事、朋友产生她高高在上的错觉,让她的同事与她产生距离,不利于她在外面的形象。”   原来小婶的母亲这么早就不在人世了,曾文芳上一世受过失去母亲的苦,对冯月顿生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小叔,小婶想得很对。除了大领导与做生意的老板,我也觉得像我们这样的普通干部不要请司机开车。会给人一种官僚主义的感觉,确实会影响与同事朋友的相处。”   “嗯,我也认同你小婶的观点,所以,在离她单位不远的地方买了套房子。平时,你小婶去单位,走路也就十多分钟,近得很。那边有幼儿园,也有小学、中学。从家里去琬琬如今的学校,也是十多分钟的路程。”   曾文芳对房子的事最上心:“哇,那里的房子肯定会升值,这是学位房,以后,有钱也买不到。”   沈琅估计还没有听过这个词,有些惊讶:“学位房?”   曾文芳连连点头:“嗯,随着社会的发展,越来越多人会来大城市发展。要读书的孩子越来越多,好的学位自然也会越来越缺。   许多家长为了方便孩子上更好的学校,不惜花更多的钱,在市一小、二小、一中、二中这样的地方买房子。以后,在大城市,这样的房子比起很多豪华小区还要贵得多。”   沈琅觉得有理,不由笑道:“那你与文峰以后买房子也要看准学校来买,方便以后你们的孩子上学。   京都的小学倒是都办得不错,可以就近读。但初级中学就有差别了,最好的是丹琼一中、二中,其次是丹琼纪念中学、昌明中学。还有高中,这样吧,到时候我再问问教育厅的朋友,把一些好学校给你们列出来,也好做个参考。”   曾文芳哭笑不得:“小叔,文峰还没有结婚呢。还有我,也没打算这么快要孩子。”   “哼,那可由不得你。你敢说你这段时间与陈文干没有那个?”   “小叔……”   曾文芳俏脸羞红,她能不能不要跟医生谈这些?医生们谈起生病、生孩子之类的事情来,就像吃家常便饭那样。可是,她不是医生,并且她还是一个脸皮薄的姑娘家家的啊。   沈琅瞅着侄女羞红了的俏脸,提醒道:“幸亏你公公婆婆选好了摆酒席的时间,哼哼,不然……”   “小叔……”   不是在谈“学位房”的事吗?曾文芳本来还想问小叔那套房子如今的价位如何呢,小叔的话题就转到这上面来了。这谈话自然就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曾文芳聪明了换上之前那个话题:“小叔,你说你同意小婶不让司机接送的观点。那你也跟爷爷说一说,我不让司机接送我上下班,与小婶是一样的原因。再说,我自己会开车,根本不用司机送。   还有,爷爷有时要外出,我不能占爷爷的车与司机。你知道,我在东湖有一部车,刚开了没多久,如今,给了我婆婆。我婆婆给了我一张卡,是给我买车用的。   所以,这车我自己买,不能让爷爷出钱。小叔,我知道你对钱无所谓,大伯也是如此。可是,你也得为大伯母着想,她一直为这个大家庭操持。如果爷爷动不动就拿钱给我们家,大伯母心里会不舒服的。”   沈琅神情有些复杂,之前,一家人商量给文芳买车的事情,沈琅就发现大嫂一直沉默,没有表态。他自然观察到了这一情形,心里也有些打鼓,怕大嫂会有别的什么想法。不过,没想到文芳这么敏感,竟然也觉察到了大嫂神情有异。   唉,他是宁愿自己拿出钱来补贴二哥,可是,沈家还没有分家,他自己大多数钱也在大嫂手里的产业里面。平时的花费,基本上是用夫妻俩的工资。   “小叔,我对沈家的财产没有什么想法,我相信我爸妈,我弟妹也都跟我一样。我们自己有手有脚,肯来京都,是因为这里有我们的亲人。   我不希望我们一家人的到来影响沈家其他成员的利益。大伯母所想,我也理解。她打理沈家的产业多年,那些公司与店铺,就如她养大的孩子,她当然不会希望别人去触碰。   我想过了,以后,我与弟弟会管理好山庄这份产业。还会发展另外的产业,如果你与大堂哥有兴趣,也可以投资。以后,我们沈家会拥有更多与原产业不冲突的新产业。   我还会在京都郊区开芳华家具厂、菁华服饰分公司,这些产业,我不会向你们借钱或让你们投资。就算作是我们二房这个小家的产业,你们原有的公司与产业如何分配,就是你与大伯的事情了,我们不会沾染半分。   家里给我们的也够多了,一栋楼、一部车,山庄60%股份。其余的,我们都不要。”   “怎么是60%?不是70%吗?”   “之前,本来要我们各人投资,你帮琬琬要了一成股份,是要出资金的。如今,所有的钱都是爷爷出。那么,就不能这么算了。我知道,这家山庄有爷爷对我们补偿的意思在里面,我也不好拒绝。   所以,我想重新分配股份,就是你与大伯各两成,你们可以分配给孩子或是自己拿着。我爸妈各两成,文峰两成。”   沈琅惊讶万分:“你与雪儿不占股份吗?”   “小叔,这样分配,我是有私心的。你知道,我爸妈没有文化,在京都想找一份合适的工作不容易。我希望这份产业能给我爸妈一份保障,让他们在人情往来中,添一份从容与自信。   再说,既然这是爷爷补偿我爸的,那这些股份应该在我爸妈手里更合理。不过,我会参与管理,到时候,可以拿一分高管工资。股份在我爸妈手里,以后等他们老了,想给我与雪儿一些,也是可以的。”   沈琅不能不说大侄女考虑得很周到,沈家虽然认回了二哥一家,可是,在考虑就业、产业的时候,其实无意中忽略了二哥与二嫂。因为,他们是农民伯伯与农村妇女。在他与大哥的意识里,二哥二嫂就只能在家里理理家、做做饭,根本没有必要上班。   可是,男人六十岁退休,女子五十五岁退休。他家二哥才四十六岁,二嫂才四十四岁,两个人都还有十几年工作时间。这段时间,如果他们不工作,会不会对他们的心理产生一些负面影响?   还有,所有的产业都给了子女,以后,文峰娶妻生子,那文峰的妻子会不会轻视这样无能的公公婆婆呢?如果二哥二嫂成了山庄的大股东,那这个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当然,这是在山庄经营得好的情况下。这个问题,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因为,沈琅太相信这个大侄女的能耐了。 第五百七十五章 见侄女得预约   沈琅认同了曾文芳对山庄股份的分配问题,对于她不要沈家原产业这事,他持保留意见。他想,最多到时候,原产业分成两份,然后他那份再与二哥平分,也算是对大嫂辛苦管理沈家产业几十年的报酬。   不过,他对曾文芳关于创建沈家新型产业的话非常感兴趣:“文芳,你是说以后你还会创建新产业,你打算做什么?”   曾文芳笑道:“山庄这是其一,你们沈家兄弟三人都有股份,算是家庭产业。新房子那边,不是还余下五六千平方的地吗?到时候我们建个项目,大家一起投资,可以成为其二。   其三,大伯不是研究生药品的科学家吗?我们可以比别人更方便拿到一些好药专利。我打算筹建一家医药公司,不过,这家医药公司得有阿坚表哥的股份。因为,我这里已经有好几种产品,都是在外公与表哥的帮助下研制出来的。   以后,你与表哥也可以再研发一些好的药品,再如这些药膳,我们是不是也可以用另一种方法做成中成药,制成药丸,让大家可以直接服用。让百姓在药店就可以买到,不用花时间去熬制,我们拿到了专利权,又不担心药方传出去。”   “是哦,这样确实可以。”沈琅双眼一亮,觉得侄女说得太有道理了。   曾文芳却不由想起上一世,到了2010年之后,在阳光县这个偏僻的小县城,就有不下十家药店。各个乡镇,也都有一至两间大型药店。做成品药、保健药品,是潮流趋势。   “是啊,医药公司以后肯定很热门。我们有医药公司,还可以在各省、市、县开连锁专卖药店。到时候,我们沈家药店在全国开花,小叔,你说,这样的家族企业是不是比起如今的沈家产业更有前景?”   曾文芳越说越兴奋,而沈琅也越听越兴奋。他自己是医生,自然知道,普通的感冒发烧、肚子疼都没必要去医院的道理。有了这些常用药,既可以方便百姓,也减少了医院的压力。   其实,这个年代,京都已经有不少药店。不过,如果说医药这块是一个大饼的话,那么,如今还只被人家啃了几口而已。他从侄女眼里闪着的光芒,推测到这个市场很大,大得如今的他还难以想象。   “好,文芳,你有这个想法很好。我一定会投资你的医药公司,就像美琪说的,跟着你做生意,投入再多钱都划算。还有,我也会跟你大伯商量,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药品,我们要多拿几个好的药品代理权,这样的话,我们的医药公司就能开得越成功。”   “对,小叔最聪明了。其实,在这个年代,拿代理很重要。包括国外的一些产品,如果我们拿到了全国的代理权,然后再把代理权分发到省代理、市代理,那绝对赚钱。”   “哦?什么代理都可以拿吗?”   “是啊,药品代理、酒代理、汽车代理、服装品牌代理都可以拿。拿了之后,我们这里就是总代,然后别的省份要代理权的时候,就得向我们交钱,而他们销售出去的产品,我们都可以拿提成。”   “好像听起来很划算的样子。”   “那是当然,只要是好的产品,等各地的专卖店铺开之后,我们就等着收钱了,到时候,数钱能数到手软。奶奶娘家不是以前的全国首富吗?如果做得好,我们沈家也可以成为未来的全国首富。”   “真的?”   “当然!”   这番谈话,再一次刷新了沈琅对曾文芳的认识。与这位侄女分开之后,一连几天,他脸上的笑容都掩饰不住。   平常他在医院里保持了很久的不苟言笑的严肃形象,这几天,算是彻底毁了。单位的医生护士都好奇不已,纷纷议论,沈琅是不是中了彩票或什么奖项。   跟在他身边的汪志坚终于忍不住了,坐在食堂吃饭的时候,他不由好奇地问:“沈叔叔,你这几天到底在高兴什么?”   沈琅扫了一眼旁边,见没有外人,就轻声道:“文芳跟我说了她的创业计划,我好像见到满天飞舞的钱砸在我身上了,能不高兴吗?”   汪志坚忍俊不禁:“文芳说你没有什么金钱观念,如今看你的样子,好像也不是这么回事呀?看看,看看,活脱脱一个掉进钱眼里的帅大叔。”   沈琅哈哈大笑,道:“这个计划里也有你一份,我相信你听了,肯定会比我还开心。”   “哦?”   沈琅轻声道:“文芳说要开一家医药公司,她跟你说过吧?”   “嗯,过年的时候说过,也跟我爷爷说了。这段时间,我爷爷已经开始试着把祖上的一些好配方炼制成药丸,说试试效果,如果效果不错,以后就可以交给文芳。”   “真的?还以为我是第一个知道的呢,原来你们早就知道了!”   “我们在青山镇的时候已经研究过这个问题了。我与爷爷从医生的角度断定这事可行,表弟从商业的角度判断这事大有可为。   不过,文芳说,在京都与在青山镇不一样,去了京都,要做就得做大。小打小闹的没什么意思,所以,她说爷爷那边要准备,我这边也要准备,她还要多找几个专利代理权、多找几个投资人。到时候,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好,好,不愧是我沈家闺女,有大志、有气魄!”   汪志坚腹诽:当初人家还不是你沈家闺女的时候,已经很有大志、很有气魄了。不过,他转念一想,即使那个时候,沈家还不知道有文芳,可是,文芳流有沈家人的血液,却是无毋庸置疑的。   “阿坚,那我们是不是弄个实验室来,也利用空余时间弄点什么好产品出来?”   汪志坚点头:“正有此意,如果我们是做自己的事,就不好用医院的设备。”   “对,没错,我们得先确定研究方向,然后再购置一批合用的仪器来。地方与仪器的事我来办,方子你与跟你爷爷先要些来。我们边研究边把自己的东西加入进去。”   “行,这个实验室可是我们成为股东的保证。小叔,你不知道,文芳刚上初中的时候就会做生意,那时候……”   汪志坚边吃饭边说起了曾文芳卖文具,表弟除了自己去她的摊子里买文具外,还叫了几位好友一起光顾她的摊子。后来,文芳利用寒假时间,跟家里人一起摆服装摊卖衣服。赚到钱之后,又租下了镇府的几家店做批发部……   这林林种种的事情说完,食堂里已经没有多少人了。沈琅对自家这个大侄女又心疼,又敬佩。   “文芳小时候受了太多苦了,以后,我一定要好好对她。”   “沈叔叔,我告诉你这么多事情,并不是为了告诉你文芳小时候受了多少苦。我只是想告诉你,文芳从小就有做生意的天赋。不管她做什么生意,都不会亏钱,只会赚钱。   跟着她做生意的人,无不对她赞赏有嘉。表弟的小叔,就是志光小叔,他做了几十年生意,也是商场上的老手了,有些决策还会询问文芳的意见呢。   还有那些山庄,志光小叔为了方便宴请生意场上的朋友,就随便开了一家农庄。   后来,志光小叔请文芳教厨师做菜,请文芳参与农庄的管理,按文芳的建议把农庄开成度假村的模式,如今,志光小叔在南方已经开了大大小几十家农庄,单单吃住、休闲于一体的大型度假村,也有五六家。   志光小叔经常说,没想到当初随便开着玩的农庄能给他带来这么大的一笔财富。说文芳真是做生意的好手。”   这件事沈琅还不知情,他知道东湖那家山庄是文芳开的,但是,并不知道这样类型的农庄,陈志光开了几十家,还有几家跟他们沈家计划开的云峰山庄差不多规模的,这太让他惊讶了!   “这些山庄文干有股份吗?”   “有啊,志光小叔名下所有产业,都有表弟的一份。这与当年我姑姑,也就是我表弟的妈妈供小叔读书,给本钱给志光小叔创业分不开。志光小叔说了,所有的本钱都是我姑姑的,所以,他创下所有的业都有我表弟的一半。   另外,那些农庄、山庄什么的,也有文芳的股份。东湖那家,文芳占了大头,志光小叔占了小股份。志光小叔开的那些,文芳占有技术股,有的也占了资金股。不过,文芳把药膳类的分红全给了我爷爷。说这些药膳是我祖上传下来的,理应归汪家。   这事,今年过年的时候我才知道。爷爷那个账户的钱都有几十万了,这些钱爷爷都给我了,我表弟让我暂时用这笔资金买套房子。说那钱放在银行没什么用,房子以后却会越来越贵。”   沈琅听到汪志坚后来那句话,知道这肯定又是文芳的观点。唉,他这个侄女绝对是个有大出息的。之前,他还以为给侄女弄个好单位,让她清闲度日就不错了,如今知道了,她根本就不是能清闲得下来的人。   现在才是开始,估计以后,他想要见这个侄女,都得预约了。 第五百七十六章 买车争议   沈琅躺在休息室的床上,脑海里浮起一个念头:如果把沈家现有的产业交给文芳来管理,估计很快能成倍增长。   可是,这个念头只在他的脑海一闪而过,很快就被他否决了。   因为,他知道大嫂战兰管理这些产业多年,肯定不愿意把它们交给文芳,即使交给文芳能产生更大的利益,她应该也不会愿意。从小长在京都,他见过太多位于权利中心的各类领导,因为失去权利之后做出来的疯狂举动。   凭他对大嫂的了解,大嫂肯定不会甘愿大侄女插手沈家的原有产业。看来,文芳早就考虑到这些问题了,她还知道,要大展身手,必须跳出沈家现在的产业链,另外创建新的产业。   沈琅想清楚了,如今沈家不从政不从军,就必须在另一个领域占有一定的位置,不然,什么百年世家,什么书香世家,都会随着时代的变迁而烟消云散。   还有王家留下给母亲的产业,如果不思变革,迟早也会被新兴产业代替。到时候,也不知道外公外婆会不会后悔把这些产业留给沈家。   唉,如果能说服大嫂,让文芳参与到公司的管理中去,说不定还能让地下的外公外婆、母亲得到安慰。   一个中午辗转反侧,沈琅终是长叹一声,他自信没有能力说服大嫂让文芳参与管理,所以,他也没有能力挽救正在走下坡路的沈家产业。   却说曾文芳却没想到沈琅与自己谈过之后,又去跟汪志坚聊了,然后纠结于沈家原产业的发展与去留。   她与陈文干小俩口,从来没有把沈家原产业放入自己的计划中。来到京都,衣食问题不用愁,先要解决“住”的问题,然后就是“行”的问题。   如今,“住”的问题形成了共识,那迫在眉睫的就是“行”的问题了。曾文芳拒绝了让司机送她上下班,同时也拒绝了用沈老爷子的车。   沈伟明与沈琅兄弟当然就想买部好车送给曾文芳,不过,曾文芳毫无悬念地拒了。   不过,曾文芳表示,沈家可以买部车给家里其他几个人合用,但不可买名车,普通车就可以了。   沈伟明自然过意不去,虽说家业握在大儿媳妇手里,但是,他每年分红的钱以及之前的积蓄还有很多。他觉得对不起这个二儿子,希望什么都能给他们最好的。   不过,曾文芳说得也有理,沈家的钱除了投资山庄,还要建房子。估计这两项大工程之后,沈伟明手里的钱也会所剩无几。   最后,大家达成了共识,沈家出钱买给他们的车子不能超过二十万,算在安家费内,文芳的车子由她自己小两口解决。   可是,文芳小两口虽然说好了这个周末去看车,但在买车一事上,他们也有了分歧:陈文干想买宝马或奔施,曾文芳想买部小丰田。   在钱一事上,陈文干与曾文芳从来没有在意过,只是在买车这件事情上,陈文干执意要买好的,曾文芳却觉得浪费,想买部便宜的。最后两人互相妥协,计划买一部小巧些的奥迪。   通讯社这边,这几天倒算清静。一年之计在于春,肖庸很忙,自从上次与曾文芳谈过之后,并没有再来找她。而曾文芳也乐得清静,每天在新旧资料中寻找能够印证自己观点的材料,不过几天功夫,一本笔记本就记满了东西。   “对外研究办公室”里,也有别人来找资料,林主任让秦日新登记好,基本不怎么说话。秦日新倒是有些聒噪,不时跑到曾文芳身边,看看曾文芳在研究什么课题。   有时还会嘀咕:这么年轻的姑娘怎么会那么安静呢?她真的才二十多岁吗?会不会弄错年龄了?   周六上午快下班的时候,秦日新提议:“文芳,今天中午我们一起去吃饭吧?其他部门有新进员工都要开个庆祝会的。我们这里,唉,我们这个部门去年年前一下子走了三位员工,如今又只来了你一个。不过,好歹补充进了一个,我想来想去,还是应该庆祝一下。”   说完,秦日新又看向林主任,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林主任瞥了他一眼,又看向曾文芳,问:“就我们三个人,这活动搞得起来吗?”   曾文芳想着已经与陈文干约好今天下午去看车,略带着歉意对秦日新道:“两位主任,这个活动三个人也能搞起来。不过,这个周末我还有事情,能不能推到下个周末?到时候我请大家吃饭。”   “哦,今天你有约啊!”秦日新有些儿失望。   林主任白了他一眼,倒是好不容易开了金口:“人家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一个,不紧着去约会,还紧着我们俩老头啊。”   秦日新委曲巴巴地反驳:“主任,我不是老头!我才三十二岁呢。”   林主任淡淡地道:“哦,忘了,我以为你跟我差不多大呢。”   曾文芳乐了:“林主任,您也不是老头。男人三十而立,四十算是壮年。您呀,最多只能算中年,领导说,五十岁还叫中青年,所以,说您是青年,也绝对没有错。”   林主任推了推眼镜,难得咧嘴笑了:“小姑娘的小嘴还挺会说话的,不错,我不是老头,我是青年。那下周末约好了,我请你们吃饭。”   曾文芳嘿嘿笑道:“也行,这周您请,过几周由我请。我们研究室人少,花不了多少钱。”   秦日新提醒道:“主任是觉得前面几周人少,所以由他请。再过几周,嘿嘿,那就保不齐要请多少人啰!”   曾文芳满不在乎地道:“没事,再多人我也请。”   林主任微笑点头,道:“嗯,豪气,像我们部门的人。”   秦日新似乎怕曾文芳反悔,追问道:“你确定?不管多少人都请?”   “嗯,都请!只要是来我们部门工作的,我都请。”   曾文芳肯定地道,她观察过了,这几天来的人都没有超过两天,有的只呆了一个下午,第二天就没有再来。再过几个周,情况应该也差不多。再说多十头八个也没事,她又不是请不起。   说定了这事,曾文芳的手机就响了。   曾文芳看来电显示,是陈文干,接通后问了一句:“来了?”   “嗯,来了,来接你去吃饭,然后我们去看车。”   耳边传来陈文干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曾文芳听到他的声音,心里像被电了一下。她是个实打实的声控,特别喜欢听陈文干的声音,或者,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这么多年,见面的时间不多,可是,她还是被这个男人迷晕了头的原因之一。   “好,我就下去。”曾文芳刚才与秦日新他们聊天的时候已经收拾好的东西,提着包,跟办公室两位领导打了声招呼,就出了门。   曾文芳上了车,陈文干侧身过去帮她系安全带,嘴唇似乎不经意地掠过她的脸颊,然后,顺理成章地狠狠地亲了下去,直到曾文芳透不过气来,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   “今天我们有三个任务,一个是吃饭,一个是买车,第三个是约会。”   “吃饭、买车不了是约会吗?”曾文芳红唇轻颤,唇上还带着晶莹的光,看得陈文干心里一颤,又想俯身去亲。   曾文芳推了他一把,嗔道:“这在单位外面呢,你看看,外面那么多人,你就不能收敛点?”   陈文干轻轻地啄了她一口,挑眉轻笑:“关了窗,外面看不到。”   曾文芳不满地道:“可是,我看得到别人,总有一种在大庭广众人亲吻的感觉。”   “好吧,先放你一马。还有,吃饭、买车都是正经事,不算约会。”   陈文干不情不愿地放开她,大手在她柔滑的脸颊划过,引得曾文芳一阵轻颤。 第五百七十七章 周末的时候去约会   吃饭买车是正经事,不算约会?这是什么逻辑?   曾文芳无语抚额,见他启动了车子,开出了通讯社的余坪,才问:“情人约会,不就是吃饭之类的吗?怎么吃饭与买车就不算约会了?”   陈文干埋怨道:“你看看这几天,早上大家匆匆吃了点早餐就去上班,中午没有一起吃过一次饭,而晚上,哪个晚上不是一大家子,两桌人吃饭的?这也能算约会?”   曾文芳“噗嗤”一声笑了:“这周不算,那下周开始,晚饭就只剩下一桌子人了。”   陈文干叹气:“还是很多人,离我们想过的清静二人世界还有点远。”   曾文芳笑道:“怎么?后悔让爸妈与弟妹住到你那里去了?”   陈文干白了她一眼,道:“我是这样的人吗?我只是告诉你,在家里过的叫生活。生活是必需品,而我们俩单独去外面的叫约会,约会是点缀物。”   “可是,如今就是我们俩单独去外面吃饭啊,为什么又不能叫约会?”   “今天不算!”陈文干一本正经地道:“今天还有别的任务,约会要单纯,纯粹去玩才能叫约会。”   “好吧!”曾文芳勉强认可了他的观点,不过,她还是忍不住提醒道:“如今我们还没有摆酒席,在两家长辈的眼里,我们还不是正式夫妻。所以,如果爸妈搬到楼上战友那套房子去住,那我也得跟着爸妈一起搬过去。”   陈文干立刻反对:“怎么可能?爸妈当然不能搬到那里去住。”   曾文芳进一步提醒:“可是,你的房子里只有四个房间。”   陈文干反驳:“五个房间。”   曾文芳反问:“还有一个是小小的保姆房,你想让谁住到那里去?”   陈文干倒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他也奇怪了,这套房子有226平米,为什么第五个房间就不能弄大点呢?偏偏弄出一个只有十平米大的保姆房。   “芳芳,我们就不能同住一个房间吗?”   曾文芳答得很干脆利落:“不能!”   “可是,我们这几天……”   “这几天爸妈不在这边,文峰与雪儿睡得沉,你偷偷进来爬我的床就罢了。如果爸妈住过来了,他们这个年纪的人睡不沉,你还敢偷进我的房间吗?”   “嘿嘿,你知道我的功夫,脚步轻,他们肯定听不到。”   “脚步听不到,不过那门……”   陈文干郁闷,他功夫再好,可是开门关门的时候,总是会发出“吱呀”一声响,再轻,也不敢保证爸妈听不到。   “所以,我们周末的时候就去约会。”   “这个没问题,不过,周末好像说好了去沈园陪爷爷吃饭。”   “吃了晚饭,我们再去约会。”   “还有,房间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好。这样吧,雪儿还是跟我同一个房间睡。”   “不行!”陈文干反应非常激烈,这个方案真的不好,平时,曾文芳肯定不愿意偷偷进他的房间。这个“偷偷摸摸的事”不就只有他能做了?   如果雪儿跟文芳一个房间,那他还怎么偷香窃玉,怎么温香软玉抱满怀?   曾文芳双手一摊,无奈地道:“这不行那不行的,那你说怎么办?”   陈文干其实早就想好了,他故作思考状,半晌才道:“这样吧?文雪住战友那儿不方便,毕竟他们还没有结婚。   不过,战友那套房一直空着,他学校有住房,实验室也在学校那边。平时放假又得回去陪长辈,所以很少来这边住。   这样吧,让文峰住战友那里去,雪儿辅导孩子功课的时候,也可以在楼上的房子里。反正也就楼上楼下,近得很,吃饭什么的都方便。   并且,还可以让文峰更方便,你也知道,文峰的年纪也是找女朋友的时候了,我觉得这个方案在爸妈那边肯定能通过。”   曾文芳瞪了他一眼,这话一听就是蓄谋已久。   陈文干得意地朝她挑眉,道:“怎么样?媳妇,你还喊你老公傻哥哥,其实啊,你家老公最聪明了。”   听到“傻哥哥”这个称呼,曾文芳俏脸“噌”地红了:讨厌死了!这个家伙真不要脸,这个称呼是在,是在她最动情的时候,这个不要脸的家伙逼着她喊的。   陈文干侧身看到她红红的俏脸,心里更乐了,嘴也更贫了:“媳妇,你喊我‘傻哥哥’的时候,心里是不是想说我是‘聪明哥哥’啊。”   “讨厌,你好好开车,不许想这些。”曾文芳啐了他一口,有些儿恼羞成怒。   陈文干却像发现了好玩的事情,不时语不惊人死不休:“媳妇,其实在酒店那次,我发现你对这事能无师自通。那个晚上,你真的太热情了,我们还玩了很多花样。   媳妇,你告诉我,你们写小说的,是不是想象力都很丰富,然后就把小说里的情节不小心应用在生活上了。”   无师自通?很多花样?曾文芳开始听得有些儿心惊肉跳,只因为他话里那里的这两个词。那天她被下了药,很多事情都不太想得起来。那天,她竟然还换了很多花样?   这一世,她还是个黄花闺女,怎么可能会换花样?这肯定会让陈文干怀疑的呀。曾文芳不由自主地抚上了自己的心脏,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嘭嘭”地跳得特别快。   写小说的?小说里面情节?还好,曾文芳想到这里,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还好,她是一个作家,会的一切、懂的一切,都可以说是看小说看到的,或者是自己想象的。哪个作家不是想象力丰富的呀,会什么也不奇怪。   曾文芳羞得俏脸涨红,她是真羞涩,不但因为如今的她还是二十多岁的姑娘。还因为,坐在她身旁的是陈文干,这个在她上大学的时候,做春梦的对象。   陈文干知道媳妇羞了,不好再说,幸亏,很快到了他选中订好的餐厅。下班的时候已是十二点,大家肚子也饿了,餐厅自然不能选得太远。   小年轻选的自然是环境优雅的西餐厅,即使知道这些西餐厅大多数端上的还是中餐。但京都年轻人多,而年轻人就好这一口,所以,京都到处都是这种类型的西餐厅。   曾文芳以为陈文干选择的就是前面的西餐厅,没想到,陈文干却绕过那家西餐厅,前面的是什么?   “云阁?这是餐厅吗?”曾文芳疑惑不解。   陈文干牵着她的小手,笑道:“进去看看就知道了,这家餐厅很有特色。”   进了门,没有发现出来迎接的、笑意盈盈的服务员,也没有摆满餐桌的大厅,穿过大厅,却是一个雅致的小花园。小花园里布局精巧,一个小水池里,有一座不高的假山,山上的水花飞溅,还有几条纵横交错的、铺着鹅卵石的小径。   曾文芳笑道:“在这样的闹市区,难得有这样清静地方。”   陈文干点头:“嗯,这里还不错,环境是次要的,主要是味道不错。”   “哦,以前常来?”曾文芳没有觉察到自己话里的醋味,读大学没能陪着他一起,是她这一世最大的遗憾。   不然,哪有孙璃、凌雨晨之流?   陈文干却没有发现她话里的异样,笑道:“常来。”   曾文芳在花园里站了一会,倒是发现不远处有人影闪动,应该是有客人出来看风景。   “为什么看不到服务员?”   “其实,来这里的人,很多是不愿意公开关系的情侣。没有服务员在那里笑盈盈地迎接,人家反而会觉得松了一口气。说起来,酒店行业也是如此,很多人以为大堂里的前台越热情越好。其实,有些不愿意公开身份的人,住宿的时候,反而不愿意见到太多人。”   “不会吧?这里不会是专供那些男人带小三消费的吧?”   “你说什么呢?这只是一种营销手段,能赚钱就行,你管这是为什么人提供服务。”   “这种想法要不得,不能做犯法的事。”   “陈太太,这里是餐厅,不是风月场所。”   “切,谁让你把没有服务员迎接说得这么暧昧!”   小两口竟然旁若无人地在小花园里打情骂俏,不过,这个时候,花园里确实没人。 第五百七十八章 云阁   陈文干的大手轻轻地握住曾文芳的小手,牵着她顺着左边的小径走,转了一个弯,进了一个独立的厢房,门扁上面写着“火云”。   厢房不大,里面墙壁是木纹的,还散发着淡淡的木香。比起白色墙壁感觉要温馨得多,右侧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画,画的是枫树,火红的枫叶错落有致,给人热烈美满之感。   曾文芳的目光一下子被这幅画吸引了,这幅画存在于她遥远的记忆里,还是特别鲜明的记忆里,一种刻在心里的熟悉感涌上心头。曾文芳走近一些,不由一愣:“这是十字绣?”   她记得上一世,应该是2002年之后吧,十字绣风靡全国。许多年轻妇人沉迷于此,她在那几年,也绣了不少。其中一幅与墙上这幅特别相似,也是中间有一个小湖泊,湖泊四枫树错杂,火红的枫叶大多还挂在树上,也有好几片落在地上。   那似乎被风吹起的微卷的叶子,让曾文芳看得愣了神:这幅画与她上一世那幅花费了她五六个月心神的作品太像了,这是巧合吗?   要知道,她绣好这幅画后,就把她挂在卧室的床头上。别人的卧室床头挂的是婚纱照,她没有,在她的印象中,她没有与叶元轲照过一张双人照。   当时她就想,既然生活没有色彩,那她就绣一幅绚烂的画吧,或许这可以点缀她灰暗的人生。   “怎么?喜欢这幅画吗?”耳边传来低沉迷人的声音,惊醒了一脸迷茫的曾文芳。   “嗯,很美,很热烈!”曾文芳如是说。   “你知道这是十字绣?”   “嗯,有朋友绣过,很费功夫。”   “这东西在京都刚刚兴起,没想到竟然就传到南方了?有一次,经过一条小巷,碰到有人卖这幅画,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有一种熟悉感,好像在梦里见过这幅画,所以,我就买下来了。”   “你买的?那怎么会放在这里?”   “你再看看,然后我再告诉你。”   曾文芳刚进门就被这幅画吸引了,这会儿她才打量起厢房里的摆设来。其实,这不太像餐厅的厢房,或许是为了与木质墙壁相衬,里面的其他摆设也颇有些古色古香,与这个年代到处彰显的现代化有些格格不入。   桌子是半旧的花梨木的八仙桌,凳子与桌子的材料一致,只有两张大班椅。   厢房最里面,还有一个形状有些奇特的茶具。曾文芳端详了好久,总觉得这张木茶具有些熟悉。   “来,我们先喝茶,得自己动手泡哦。”   陈文干在泡茶的位置上坐下,曾文芳打量了一下座位,也是一个带着纹路的木墩,心想:这些东西怎么这么像自家厂里做出来的产品?   陈文干勾唇一笑,道:“怎么样?这里的环境不错吧?”   曾文芳点头,又摇头:“怎么看都总有一种熟悉感。”   陈文干指了指这张桌子,道:“这个很熟悉吧?”   “嗯,像我小舅做出来的木雕家具。”   “傻,这本来就是小舅做的,还有那张八仙桌、大班椅,都是小舅做的。”   “啊?那这地方?”   “这是我与钟力合作开的,就是上次钟力从你那里弄了一套茶具之后,然后我们就一起办了这个。”   “这些东西怎么弄过来的?”   “火车啊!你这农村丫头,火车都没有坐过,就开始坐飞机了。竟然不知道还有火车这东西了?”   “这么大的事竟然瞒着我?这里有多少个这样的厢房?”   “不多,也就十个。里面摆放的茶具都是工艺品,不过,只有这个厢房的桌子是花梨木的,其他都是普通红木。不然,造价太大了。”   “十个厢房,我看里面挺冷清的,这样能赚钱吗?”   “自从开业以来,来吃饭都得提前三天订房。这个厢,在你上班那天,我就订好了。”   “呵呵,真是物以稀为贵。”曾文芳嘿嘿偷笑,没想到自家老公还开了这样一家餐厅。   “来,喝茶,很快就会上菜了。这里有火锅,不过今天我们还要去看车,就没点火锅了。”   “这样的地方吃火锅,有些不伦不类吧?”   “你不知道,如今啊,越是不伦不类的东西越受欢迎。你没看到大街上那些年轻人穿的衣服吗?我就觉得不伦不类。”   曾文芳笑了,她有印象,这个年代,约有十年时间,人们吃、穿、玩的喜好确实很特别。像京都这个地方,肯定会有许多有钱的公子哥儿追求特别。因此,越是不伦不类的东西,说不定越受这些年轻人的喜欢。   喝了会茶,很快来了两个年轻小伙子,端来了汤和菜,简单精致的三菜一汤。   “这么简单的几道菜,你们收多少钱?我觉得这些菜不怎么值钱,这家云阁有钱赚吗?”   “人们来吃饭,吃的不是菜,而是情调。这菜可能不值钱,但是情调值钱啊。这几道菜,加上那壶茶,是688元。”   “你抢的吧?688元都比我一个月的工资还要高了。”   即使是来了京都,曾文芳打听过了,她这样的级别工资就是六百多元。当然每个月会有奖金,这奖金与业绩挂钩,比如成功采访、稿费、报纸的发行量之类的都与奖金有一定的关系。   她在东湖市政府的工资是560多元,比起曾文胜要多出一百多元。在京都除了奖金之外,能实领六百多,算不错了。当然,通讯社的人大多数工资都比她高,因为人家级别比她高呀。   她在东湖是副主任科员,如果这个职位放在青山镇,那都能做副镇长了。可是,如今她来了京都,那充其量就是一个小职员。   “你别喊,吃过才算。”   陈文干拉着她到卫生间洗手,她才知道这里原来还有一个卫生间。卫生间的门是木的,把手也是木的,如果不是陈文干拉着门把子,她还真没有发现。   出来的时候,她才认真地看了一下,发现那个木门勾勒了一条边,门上面还用美术字写了两个字母“WC”。   “晕!古色古香的地方写上两个字母。”   曾文芳无语,决定等会儿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奇怪,反正这里本来就奇怪。   汤倒是好喝得很,她的是木瓜炖雪蛤,陈文干的好像是什么羹,黄澄澄的,看着很好喝的样子。陈文干用汤匙舀着送到她嘴里,笑道:“尝尝我的。”   曾文芳小嘴一抿,汤汁入口,鲜美得很,口感不错,她疑惑地问:“这是什么羹?”   “蟹黄羹,女生喝多了寒凉,所以没给你点,但是尝尝味道还是可以的。”   “我的是美容的。”曾文芳又拿汤匙到他碗里舀了一勺吃了,才喝起自己的木瓜炖雪蛤来。   “嗯,餐厅的服务员说,女生都喜欢点这个,下次就给你点炖燕窝。”   那三个菜,一个是杂鱼煲(琼湖),一个是铁板牛肉,一个上汤水菜。菜色并没有什么特别,不过吃过后,连擅长厨艺的曾文芳,都觉得味道不错,很鲜美。   吃过饭后,曾文芳没有再纠结餐厅的菜贵,有个名人不是说,“存在就是合理的”吗?既然这家餐厅能生存下去,那说明收费就是合理的。   吃过饭,陈文干又换了一壶茶,竟然是玫瑰花茶。曾文芳知道,这个年代,并不流行各种花茶,这个家伙,应该是融合了她的发明,才弄的这家餐厅。   而这家餐厅也是不开在哪里都有市场的,比如南方,即使富裕的海三角,也还没有多少人有这样的闲情逸致来这样的地方消费。   再加上,海三角暴发户多,这些粗人喜欢装文雅,最多是到像志光小叔开的农庄那里钓钓鱼。一般情况下,这些人都喜欢大口吃饭、大口喝酒,然后跑到KTV乱吼一阵。 第五百七十九章 火云   曾文芳捧了一杯花茶,又不由自主地站在那幅画前,仔细地看了起来。她觉得事情有些不可思议,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在这一世,她第一次见十字绣,就看到了一幅她曾经拥有过作品,并且还是上一世的她最喜欢的一幅画。   陈文干见她喜欢,也走过来欣赏,然后提议道:“这么喜欢,不如把这幅画拿回家去?”   “不,不要!”曾文芳急忙拒绝,喜欢是这一回事,以前拥有过是一回事。她没有忘记,这幅画当初是挂在叶家的卧室里。而她也忘不了,上一世,她就死在那个卧室里。   这画,挂在别处,她还可以欣赏欣赏,如果挂在家里,她不知道会不会做不好的梦。   陈文干站在她身边,浓眉微微蹙起,犹豫了一会,才道:“对这画,我始终有一种熟悉感,我隐约记得在梦里曾经见过这幅画,但是,又无迹可寻。   总之,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在遥远的地方,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应该见过这幅画。并且,还一定是十字绣。可是,十字绣分明去年才在京都流行起来。我又能确定,我在现实生活中没有见过。   这也是我虽然很喜欢这幅画,却没有把它带回家的原因,把它放在这里,也就偶尔过来看一看。”   熟悉感?在遥远的地方,很久、很久以前?十字绣?   这些信息让曾文芳很惊讶,难道,难道说,上一世在她死后,是陈文干替她收的尸?同学会后,她答应过会给陈文干电话。或者陈文干没有接到她的电话,去青山镇探望汪老爷子的时候,顺便去找她,然后发现了她的尸体?   这确实很有可能,可是,即使是这样,陈文干又不是重生之人,他应该没有上一世的记忆呀?这熟悉感从何而来?梦里?陈文干说他在梦里隐约见过,或者还真是上一世的她给他托的梦?   曾文芳晃了晃脑袋,想把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驱逐出去,这些想法太怪异了,不能再想。   陈文干也晃了晃脑袋,拉过她到木墩上坐下,道:“别看了,每次看到它我就会做奇怪的梦,不行,今晚我一定要抱着你睡,这样肯定不会做奇怪的梦了。”   曾文芳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扯开了话题:“为什么这个厢房叫‘火云’?”   陈文干瞥了那幅画一眼,道:“还不是因为那幅画红得像火?这家餐厅叫云阁,所以这里就叫火云。”   曾文芳抚额,怎么绕来绕去还是那幅画呢?   “那其他的厢房呢?也是按画中内容来取名的吗?”   “都是随意取的,有一个叫‘彩云’,里面并没有一幅彩云图。但是,所有的厢房都是‘云’有关。”   “那不是也有‘白云’、‘云朵’之类的了?”   “嗯,媳妇真聪明,一点就通。”   “切,这样的事情连琬琬都能猜到。”   “琬琬也很聪明,不过,媳妇,你说如果我们生的孩子,会不会比琬琬更聪明?”   “你又说到哪里去了?”   “没说到哪里呀?就说到这里而已。”   陈文干笑嘻嘻地,带了点儿痞地摸了一把她的肚子,与他平素的形象不相符,看着却又挺可爱。   曾文芳弯过腰去,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道:“别贫了,我们去看车吧?”   “好,再喝几杯茶就走。”   两人在厢房里待了十多分钟,才相携离开。   他们没有注意到,在他们相携漫步在小径处的时候,白云厢房门口站在一男一女。男的是孙艺,女的却是白美丽。   “那个是陈文干?陈文干旁边那个女的是谁?”   白美丽没有见过曾文芳,但是,对曾文芳姐妹的事情却了解不少。按年纪、身高、外貌推断,刚才所见之人,必是曾文芳无疑。   “记得帮助战老爷子治疗胃病的那个姓曾的女孩吗?我估计这个就是上次在沈园与陈文干举办订婚仪式的曾文芳。那次你出差了,我因为跟战家人闹别扭,也没有去参加沈园的宴会,听说,是丹琼市的市长为他们主持订婚仪式呢。”   “曾文芳?”   “嗯,如今应该叫沈文芳了吧?战家看重她们姐妹,我原本想撮合白雪与战友的,就是因为战友喜欢曾文芳的妹妹曾文雪,这事才没有成功。这对姐妹倒是好命,两个农村丫头能攀上京都的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也不知道使了什么媚术。”   曾家姐妹?沈家孙女?陈文干的未婚妻、战友的女朋友?孙艺的脑海里闪过这些表示身份的名词。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戾气,哼,凡是跟战亮有点儿关系的女人,他都想要试着毁掉。   不就是两个从偏僻农村来的没有什么见识的丫头吗?想要玩玩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白美丽等了半晌,没有得到身边男人的回话,抬头看去,发现他望着花园出口处,嘴角翘起一个诡异的弧度,不知道在思索什么。白美丽是个聪明人,当即压下心里的嫉妒,笑盈盈地拉着他回了厢房。   回到厢房,孙艺给自己倒了一杯花茶,抿了一口,抬头看向白美丽,漫不经心地问:“那个曾文芳,嗯,应该是沈文芳,一家人都来京都了吗?”   白美丽摇头:“年前是没来来的,之前,听说他们一家人清明节前才会来京都,刚好可以在清明节时祭拜祖宗,认祖归宗。”   “看这个曾文芳年纪不大,她妹妹应该还要更小一些才对。战友都27了吧?怎么会看上这么小的女孩?”   “谁知道呢?战家人都是极品,听说战友四五年前认识了他们,那个女孩当时才考上中专呢。谁知道两人就好上了,通过书信谈情说爱,还一谈就四五年,浪漫的柏拉图式的恋爱。我都不知道战友是不是有毛病,放着京都这些活色生香的大美人不要,偏偏喜欢那样的丫头片子。”   “战家人开始就知道?”   “前两年应该不知道吧?不过你也知道,战家就他一个男丁,老爷子与老太太早就盼着他结婚了,经常让他去相亲。他一直拒绝,不过最后没办法了吧,才说喜欢上了南方的一个小丫头。   老爷子听说了是哪个之后,竟然并不反对。倒是我那个大嫂开始反对得有些厉害,但见战友坚持,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我撺掇老太太好久,老太太才站在我这边,说白雪更适合做战家孙媳妇。   可是,事情刚刚有了点苗头,那个曾文芳就来了。听说被人陷害,被掳到皇都会所去了,她倒也聪明得紧,跟会所的人说是战家的客人。会所的人哪敢得罪战家,便派人来查问。   刚好我与白雪知道了,就说战家没有姓曾的客人,还瞒住战家其他人这个消息。结果,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孙艺棱角分明的脸上露出惊诧之色,问:“你是说,曾文芳被掳进了皇都会所,后来却全须全尾地从皇都会所出来了?”   白美丽撇嘴:“那丫头能量大着呢,她说了战家,也说了程家吧?沈美琪那时不是刚嫁到程家吗?那是她的嫡亲堂妹,说是程家的亲戚,谁会不给程家几分脸面?”   孙艺沉思半晌,心想她不是沈家人吗?为什么不干脆说自己是沈家人呢,所以,他又追问了句:“她为什么不说自己是沈家人?”   其实,问完他就意识到了,沈家如今退出了军政界,在皇都会所这些人的眼里,估计还不够分量。说战家、程家这些如今在军政界还能呼风唤雨的家族,才是聪明人。   想到这里,孙艺不由对曾文芳添了几分兴致。他想通了,这会儿,白美丽却还没有想通,而是一本正经地回答他的问题。   “我也不知道,在沈家举行宴会之前,我也不知道她是沈家人。至于老爷子知不知道,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那件事情发生之后,战家人都知道了。   这个曾文芳本来就对老爷子有恩,再知道了她是沈家孙女,战家人对我隐瞒皇都会所来人查证的事就更加恼怒了。这才容不下我,说一定要让战亮跟我离婚。我一气之下,才……”   “一气之下才找了我,对吗?”   孙艺搂住她的细腰,在她脸上“啵”地亲了一下,眨着狭长的双眸,笑着问。   白美丽脸上泛起红潮,假装羞涩地低下头,压抑着心里的复杂与后悔。与战亮离婚之后,孙艺对她还算不错,可是,顶着一顶“小三”的帽子生活,自然没有以前活得那么恣意,与同事朋友说话,也没有作为战家儿媳妇之时那般理直气壮。   比如吃个饭、约个会,还得来这些清静之地。要知道,她是表演系的,更喜欢台上的风头、人前的热闹,这般刻意隐藏的生活,不是她的所愿。   所以,她不敢说她不后悔,离婚之前,总埋怨战家能给她的东西太少,离婚之后,她才知道,除去钱财这些东西,单单战家儿媳妇、“战狼”的妻子这样的头衔,就让她获益良多。   以前,别人看她都带着羡慕嫉妒,如今,别人看她的眼光奇怪得很,让她感觉自己就像动物园的猴子,似乎能听到她们的心声:这个猴子是不是傻的?怎么会跟战亮这样的男人离婚?   但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吃,她后悔也没有用。   孙艺是什么人?在商场、欢场纵横十多年,哪会不知道白美丽在想什么?不过,他并不放在心上。他又不是真的对她情深意重,她后悔与否与他何关?   如果不是想通过她来接近战亮两个孩子,从而折辱战亮,这个女人要如何,他才不会管呢。 第五百八十章 永远成不了富二代   曾文芳与陈文干去了宝马、奔驰和奥迪三家车行,最后,还是达成了共识,决定买一部将近40万的1.8L的奥迪A6。   曾文芳很心疼,按她的意思,只想买一部20万左右的丰田。这下要多花20万,怎么想都觉得不划算。   所以,她还在试图说服陈文干:“我们单位还有很多同事是坐公交车上下班的呢。我昨天不是坐公交车回吗?结果就遇到了跟我一起在美食街下车的同事,应该也是住在华翠苑附近。   如果我开名贵的车去上班,会不会被同事排斥?会不会被别人说成是靠家里的‘富二代’?”   如今的陈文干已经不是十年前的陈文干,对于“富二代”、“官二代”已经有了自己的认识。不管什么“代”,只要不违法乱纪,只要有实力、有能力,都没关系。   再说,京都与东湖相同吗?在东湖开一部奥迪去上行政班,肯定会惹人非议。可是,在京都,你就是开着奔驰、保时捷之类的名车去上班,也没有多少人议论。   全国最大的领导在京都,全国大多数有钱人也聚在京都,还有那么多来丹琼投资、发展的外国友人,他们带了子女来的话,自然也大多集中的京都。什么“代”都有,这么一部奥迪绝对不会引人注目。   陈文干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好笑地道:“放心吧!你可以是富一代,也可以是富四代,但是,却不可能成为富二代。”   “为什么?”   “因为奶奶的爸爸是全国首富,推算下来,到你这里已经是第四代。爸妈是农民,不富也不贵,钱都是你自己挣的,所以可以算是富一代。”   “啊?”   曾文芳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不得不承认:即使她再蹦跶,也成不了“富二代”或者“官二代”。   她的爸妈小学毕业,她的爸妈是土生土长的农民,她的爸妈挣得最多的钱,就是青山镇开的那家杂货批发部挣的钱。   “哦!知道了,反正成不了富二代、官二代,那我开什么车也没人敢说我‘窜’或是猖狂,对吧?”   陈文干一脸笑意,连连颔首:“嗯,对!”   “文干哥哥,那你算不算富二代?”   “我?坏丫头,你知道吗?因为你十年前说的什么富二代、官二代的,我以为这绝对是贬义词。弄得我下决心一定要自己创业,决不成为一事无成的富二代、官二代。   如今我才知道,我美好的少年生活全被你忽悠了。富二代、官二代不代表不好,只代表家里有没有钱、有没有人当官。这个词就如一把菜刀,你拿它切菜,它就是好的。你拿它伤害别人,那它就是凶器。   说起来,小叔赚了钱,并把一半的钱留给了我,我应该算是富二代。所以,我才会努力学习、努力创业,当时,我的目标就是绝对不做富二代。   哼,如果不是你当时说的那些,说不定我的青春岁月会过得恣意飞扬呢。”   “哈哈……”曾文芳指着他,笑弯了腰,一张漂亮的鹅蛋脸涨得通红:“不是吧?我以前说过这些吗?”   “肯定说过,不然,我怎么会对‘富二代’这个词这么熟悉?不过,读高中的时候,我已经知道了,富二代并不是我不想当,就能不当的。只要我是爸妈的儿子,是志光叔叔的侄子,我就是名副其实的富二代。   后来,我就想,如果我对文光集团有了很大的贡献,那么,我这个第二大股东好像也可以是富一代。如果我不靠小叔,另外创出一番事业呢,是不是就更了不得了?   就是因为有了这个目标,我才会拒绝钟爷爷与战爷爷转到第一军校的提议。说起来,保家卫国是男儿的责任,何况我又有一身武艺,更应该为国效力。   那时候,我挣扎了好几天,才做出了继续在京都大学上学的决定。因为这个,我近一个多月不敢去战家与钟家。”   “没事,其实在哪个行业都可以为国效力。等腾飞通讯壮大,成为在全球能排上名的企业,一样也是为国效力。”   “嗯,我就是这样想的,今年开始,腾飞通讯就要在M国、F国、Y国等几个大国成立分公司。腾飞通讯的目标从来不只是丹琼国,而是世界、全球。”   “我知道文干哥哥是最棒的!”曾文芳与有荣焉,骄傲地挺起了胸脯。   陈文干瞄了她一眼,仿佛看到了衣服下面那两团白皙丰满,手痒痒的,不由自主地伸出去。不过,很快又停在半空,再落下,他忍下了抱住她摸上去的冲动。   这小女人,还在外面呢,就想勾引他了?这里是车行,不远的地方还站着几名销售人员。不行,得快点儿确定好要买的车,然后他们好去过二人世界。   车行里的人来来往往,但都不由自主地往他们这边瞥,估计都在想,如果在车展的时候,这对金童玉女站在他们的新款车旁摆个POSE,不知道能引来多少买家。   “算了,富一代,定了,就买那部奥迪吧?”   陈文干扫视了一眼展厅里的众人,落下的大手又伸出来,揉了揉女人柔软的头发,语气宠溺又无奈。   小女人却仍是一副肉疼的模样,长长地叹息一声,道:“唉,真可惜,打了折还要将近40万呢!”   陈文干见她那一脸肉疼的样子,不由莞尔:“傻丫头,妈给你的卡里都不止这个数,还有爸给你的那张卡呢。你心疼什么?买房子买地,花再多的钱你都不会心疼,买部好一点的车你就心疼成这样?”   曾文芳嘟起小嘴,抱怨道:“20万,在东湖都可以买一块很大的地皮了,用来买车真的不划算嘛。再说,我20万就能买到一部同样好用的车,干嘛因为名牌多花20万呀?”   陈文干点了点她小巧的鼻尖,宠溺地道:“真是个地地道道的地主婆,我看爸妈对土地的执念都没有你深。”   曾文芳理直气壮地反驳:“那怎么同?爸妈只是舍不得那些可以种庄稼的田地,我买的是可以建房子升值的土地。”   陈文干笑道:“在我看来,都差不多。再说,青山镇那些田地,爸妈说放下就放下了。你呢?买部车都想着你的地,活脱脱的地主婆形象。”   曾文芳满不在乎地嘿嘿直笑:“嘿嘿,地主婆就地主婆,反正地主婆都在嫁出去了,找到了地主公。”   “所以啊,看到你这么喜欢土地的份上,这车就用妈妈给的钱买,你的钱就用来买地好了。”   “不好吧?动妈妈的钱我心里有些不安。”   “笨,妈妈给你的,你不用才伤妈妈的心呢。”   曾文芳惊讶地问:“真的?”   陈文干一本正经地点头:“当然,昨天你没有听到妈妈的电话吗?妈妈问有没有用那张卡的钱去买车。我说今天来买,还偷偷问了妈妈,那里有多少钱。”   “多少?”   陈文干伸出手,五个手指头紧拢在一起:“五……”   “五万?”   “噗嗤,你也太小看妈妈了。如果妈妈知道,肯定会伤心的。”   “不会是五十万吧?如果这样,买一部车还有钱多呢。”   “原本我想买部好一些的车给你,妈妈的钱不够,不是还有老公我吗?没想到,一张卡的钱都用不完。”   “唉呀,妈妈也真是的,卡里放着这么多钱竟然不去投资,真可惜。”   “妈妈哪里会什么投资?”   “不,我觉得妈妈很会投资。”   “怎么说?”   “之前,她最大的投资就是志光小叔和你,如今,妈妈的投资要换成我了。”   “你?”   “嗯,信不信?若干年后,我会把这张卡里剩下的十二万变成一百万。”   “信,我媳妇最能干了,老妈投资你肯定没错。” 第五百八十一章 我们约会去   陈文干笑了笑,搂过她的纤腰,道:“走,我们约会去。”   在付过钱、签好名、定下了买哪部车之后,曾文芳看那部新款奥迪的目光就不一样了,就像看自家孩子一样,越看越喜欢了。   也对,毕竟已经是自己的东西了,以后,她还打算用它十年八年的呢。曾文芳看了一眼那部白色小轿车,竟然有些儿依依不舍:“新车不用开回去吗?”   陈文干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尖,道:“笨,还有一些保险手续没有弄好呢。周一上午的时候才能来开,周一我接你下班,到时候我们一起来开新车。”   “好吧!”   曾文芳其实有点儿想试试新车,虽然刚才已经试过了,可那时候,这车还是车行的,不是她的。如今这部车已经是她的了,开起来应该会不一样吧?毕竟这是她的第一部 豪车,近四十万呢。与东湖那部十多万的车相比,开起来的感觉肯定不一样。   “想再试试吗?”陈文干好像看出了她的不舍,挑眉问。   曾文芳坚决地摇摇头,她可不是十多二十岁的小姑娘,哪有之前试过了,钱也付过了,还想试开的道理。   陈文干却坚持道:“没事,你开一圈,正好试试手,周一的时候我也能放心让你单独开回家。”   “那好吧!”   曾文芳脸上有些勉强,其实心里已经不知道有多欢喜雀跃了。   陈文干过去同销售经理说了一声,销售经理哪有不依的道理。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已经是这部车的主人,主人要开,哪有不依的道理?   曾文芳坐上去,调好座椅,有些儿得意地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室的陈文干。   陈文干好气又好笑,道:“还有什么步骤没做好?”   “啊?”   陈文干哀叹一声,侧身过去帮她拉好安全带,薄唇故意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就像鹅毛扫过,麻麻痒痒的,弄得曾文芳心里一阵轻颤:这家伙,干吗今天有事没事的逗弄人家?   “在京都开车,一定要有拉安全带的意识。我知道你车开得挺稳,但是,这里不比东湖,东湖那边车少,安全事故也少。京都这里车太多,还有许多公子哥儿把车开得飞快。所以,我不担心你车开不好,却担心别人车技太差。”   “嗯,我知道了。”曾文芳轻笑出声,这家伙真护短:“那现在往哪边开?”   “随便你往哪儿开,往左开是郊区,往右开是市区。”   “那我就往郊区开一段路吧?”   曾文芳启动车子,放左边拐。往前看去,前面高楼林立,哪是什么郊区?   陈文干就像她肚子里的蛔虫:“其实,京都发展得快,如今这边已经不算郊区了。记得我刚上大学那会儿,我陪过一个同学来这边的车行,这里的高楼还不多。你再往前开一段路,经过两个红绿灯再往右拐,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看看。”   曾文芳按他的指示往前开,这个时间点车流不多,她开得很轻松。经过两个红绿灯后,右拐,陈文干道:“到了,靠边停下。”   下了车,迎面看过去,是一片空旷、长着杂草的大片土地。曾文芳有些奇怪:这块地约有三四万平方,而这块地的四周,已经有许多高楼大厦拔地而起,有的已经建好了,有的还在建设中。   “这是?”   陈文干眨了眨眼,笑道:“你猜?”   曾文芳扫视了一下这片土地,又看了看四周,惊讶地问:“这,难道这是你买下来的地方?”   陈文干一把搂过她,在她的额头亲了一下,俊美的脸上洋溢着骄傲:“这是我做主买下来的地方,当初,你不是跟小叔说最好要把山庄的地买下来吗?我跟小叔说以后文光集团要往京都发展,最好也在郊区买块地。因为小叔当初还没有时间发展北方市场,就随我折腾了。然后,我跟同学来这边的车行看过之后,就做主买下了这块地。   媳妇,你不知道,这两年有多少人联系我,要买这块地呢。如今这块地的价值已经升了十倍不止,这十倍的钱,得要做多少生意才能赚回来?小叔直夸我眼光好,其实,是媳妇一直给我们灌输的理念正确。而我,也在这两年,才真正认可了媳妇对地的执念。”   曾文芳有些傻眼,她真没想到大一暑假那年,对陈文干叔侄的建议竟然起了这么大的作用。这么大的一块地,在四年前买下,在京都这样的地方,翻个十倍八倍,一点儿也不奇怪。   “媳妇,我一直在想:以后,什么都要听媳妇的,媳妇说的话肯定没错。   所以,腾飞通讯还是一个工作室的时候,除了在研发上的投资,我们还投了一笔很可观的钱,一样也投在买地上。所以,你别看我们公司如今还在别人的大楼里,可是,却比与我们一齐起步的公司多了一块三万多平方的地。”   “啊?”曾文芳小嘴张大,有些儿不可置信。亏她去年的时候,还一直想着怎么说服陈文干与战友买地建工厂,谁知道人家早就买好了地。不过,这里不是文光集团的地吗?   似乎看出她的疑惑,陈文干笑道:“那块地在京都郊区的科技园,如今已经在建设中。”   “啊?”   曾文芳眼睛瞪大,又无意识地发出一个“啊”字。   陈文干像邀功的孩子要糖吃一样,搂着她:“媳妇,怎么样,我这么听你的话,今晚能不能给我一些福利?”   “好!”曾文芳下意识地回了一句,待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羞得把脸埋在他的怀里,好一会才敢抬起头来。   陈文干嘴里轻扬,发出一声闷笑,抱着她亲了一口,道:“真好,今天一定要让我尽兴。明天不用上班,是最好的机会。”   “讨厌,你不是一个星期都在计划着这一天吧?”   “错了,我是在东湖的时候就在计划这一天了。”   “你……”   “嘿嘿,我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走了,把车开回车行,我们约会去。”   陈文干握住她的小手,拉着她往停在路边的白色小轿车去。待曾文芳坐进了驾驶室,才道:“媳妇,打电话回沈园,告诉家里我们不回去吃晚饭,行吗?”   曾文芳想,刚才不该应下的事都已经答应了,其他的也无所谓了,就点点头:“好吧。”   “好哩,我们先把车开回去吧。”   把车钥匙交回给那个一脸笑盈盈的经理,陈文干拉着曾文芳上了他那部路虎,启动车子飞也似的开了出去。   曾文芳抓住胸前的安全带,侧头瞥了一眼那个笑得一脸得意的家伙,问:“那我们去哪里约会?”   她故意把“约会”两个字说得很重,因为这个家伙从通讯社接到她之后,一直在强调今天他们要约会。   陈文干却没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朝她眨了眨眼:“跟着老公走就行。”   结果,某人上了电梯,看到熟悉的大门,才意识到被忽悠了。   “怎么回家了?不是要去约会吗?”   陈文干一本正经地道:“外面到处都是人,今天我们家最清静,大家都回沈园了。今天我们要过两人世界,老公做饭给媳妇吃,然后我们在家里看电影。”   “家里有电影看吗?”   “有啊,我托朋友买了几张很好看的碟,朋友说了内容绝对精彩,不过,得在家里没有外人的时候放。”   曾文芳张口结舌:难道是那种片子?岛国片?不会吧?羞死人了,她才不要看呢。   事实证明,曾文芳想多了。陈文干才不愿意让自家媳妇看别的男人的裸体呢。他买的是几张原装进口碟,还真是这两年风靡一时的国际大片。   人家只是享受温香软玉抱满怀的感觉,看什么电影的无所谓,他的卧室大,除了一张大床,还有一套雅致的皮沙发。音响设备、电视、小电影视频设备全部齐全。   最重要的是,还有那张特制的摇椅,他抱着娇娇的媳妇儿,大手握着如葱般白嫩的小手,摸着嫩嫩的、滑滑的,感觉好得不得了。   摇椅摇啊摇,媳妇在他怀里晃了晃的,少女特有的馨香袭来,让他的心里荡漾起千般柔情,万般宠爱。不时偷偷香,谈谈情,比起去电影院看电影惬意多了。   如果今晚文峰与文雪也不回来就好了,陈文干这样想着,忍不住给战友发了一条信息,信息内容是:吃过晚饭后,带你的宝贝雪儿去约会,不到十二点不许回家。把楼上的钥匙给文峰,今天晚上,就让他到楼上睡。   战友得到姐夫的信息,哈哈,那是太美了有没有!   他今天本来想带雪儿去吃晚饭的,但是,雪儿说今晚沈园聚餐,不回不好。他便只好回战家陪家人吃饭了,看到陈文干的信息,不由骂自己笨:这样的好机会差点儿错过了,平时的机灵劲哪儿去了呢? 第五百八十二章 家教   曾文芳的生活过得很惬意,根本没有想过,有人已经把主意打到了她们姐妹的身上。   这天中午,曾文雪从京都师范大学的大门外出来,坐上了3号公交车。一眼都没有投向那部奢华夺目的保时捷,弄得刚从车上下来,试图与文雪来一个不期而遇的孙艺有些郁闷。   孙艺看着徐徐开走的公交车,眼里闪烁着邪魅的光。这个少女长得真不赖啊,不要说比如今的白雪,即使是比年轻时候的白雪,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没想到战家男人眼光这么好,四五年前,就相中了这么漂亮的姑娘。那个时候,这女孩才十五六岁吧?   之前见到曾文芳,就觉得那位姑娘很漂亮,没想到她妹妹比她长得还漂亮。无论是脸蛋还是身材,好像都要更胜一筹。还有那气质,恬静中带着一丝高傲,与京都众闺秀相比,也差不到哪里去。   孙艺嘴角勾起,眉头蹙起,思考着要从哪里切入,把这位漂亮姑娘勾引到手。钱?车?还是漂亮衣服?农村来的姑娘,即使看着还不错,应该也没什么见识。他就不相信,还有他孙艺勾引不到的人。   战友的女朋友?他连战亮的妻子都能勾引到手,还会担心勾引不到一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吗?还有那个曾文芳,小巧玲珑的,抱着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如果能让这对姐妹花投入他孙艺的怀抱,不知道有多爽?不但能气死战亮,也不枉他来这个世上一遭了。   孙艺脑海里浮现那一幅幅画面,脸上笑得欢,站了好一会,才发现他身边已经围了不少漂亮的女学生。   “美女们好,哥哥请你们去吃饭怎么样?”   “好啊、好啊,真的吗?”   “当然,哥哥请你们去吃饭,然后再给你们弄个厢唱歌。”   “可是,我们下午还得上课。”   有几个女生打退堂鼓,但仍有两三个女生一脸兴奋地望着孙艺。   孙艺扫视了众女生一眼,笑道:“想来的就跟哥哥上车,不想来的就等下次吧?找个周末,哥哥请你们去玩。”   女生们你看我,我看你,结果还真有三名女生坐上了那部奢华的保时捷。另几名女生看着车子扬长而去,说不清是羡慕还是不屑。   “算了,我们走吧?我们又不认识这个男人,怎么能跟他去吃饭?”有个长得还算端庄的女生劝道。   “是啊,我们学校却还是有许多女生,就这样跟着类似的男人走了的。”   “这些人不要脸,难不成我们还要学她们?我们好歹是重点本科的学生,毕业出来还能找不到一份好工作吗?何必自甘堕落?”   “毕业出来?唉,毕业出来我还要回到我们老家,至多能在县城做个老师。”   “那也挺好的呀,如今教师工资提高了不少,在县城找个有单位的好男人,生活也能过得好。”   “与那些有房有车,可以过上富太太生活的人来比,还是差了不少。”   “别想了,这内里的滋味,还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呢!你看刚才那三个,就这样跟一个陌生男人走了,要么就是吃一餐了事,要么还有可能沦落到成为别人的情人,这样的生活我可不过。”   ……   几个女生边走边议论,说起在京都上学的这几年,还有毕业以后的事情,她们可谓百感交集。   曾文雪却不知道京都师范大学门外发生的这一幕,她从学校到华翠苑,得先坐3号公交车,再坐6号车,仍是在美食街的那个公交站下车。   这段时间,曾文芳都是上午去谢老师那里补课,下午就自己在家里复习。   小学开学之后,战亮得到女儿那所学校领导的批准,准许他家两个女儿在周二、周四的下午可以接回家补课。   战娉战婷两个孩子有特长,唱歌舞蹈都不错,只可惜,成绩只有中等水平,照此发展下去,战亮担心孩子以后上了初中成绩跟不上。   学校领导自然也知道战亮夫妻离婚的事情,明白战亮的担心。听说战家找了家教,也就顺水推舟应下了。   每个周二周四下午,曾文雪都要拿着接送证,早早地进了这所京都闻名的贵族学校,她要先去班主任那里签名,然后才能把两位小朋友接走。回华翠苑姐姐姐夫家,母亲王娟英已做好了各种小点心、水果拼盘,等着她带着两位小朋友回来吃。   战娉战婷其实并不知道曾文雪与战家的关系,只以为这是爸爸给她们找的家教老师。孩子虚荣心强,除了喜欢漂亮衣服、漂亮玩具,也希望能在班上得到老师的表扬。   以前,看到班上成绩好的同学受到老师表扬,她们的心里也很羡慕。因此,当第一次回来补课,第二天,老师提问她们的时候,问的问题就是家教老师讲过的问题时。她们回答得特别流畅,特别肯定,老师表扬了她们姐妹,还让其他同学向她们学习。   孩子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觉得每周两次的家教还不够,主动申请周六中午放学后,也回家教老师家里,做好周末作业之后,再回战家。   战亮高兴得什么似的,更肯定了当初的想法。之前,没有安排文雪在周六中午去接人,是觉得要有一个让孩子接受的过程。别让孩子产生他故意杜绝她们与妈妈见面的错觉。   如今,孩子在学习上尝到了甜头,主动申请周末跟在文雪身边。他能不高兴吗?不但马上准许了女儿这一要求,还答应尽量抽时间带她们到游乐园玩。   战亮工作忙,很少有时间陪孩子,如今,不但帮孩子请了家教,还答应陪她们去玩,两个孩子对学习有了更大的热情,与曾文雪母女的关系也越来越亲密。   周末,作业做是差不多了,曾文雪就教两个孩子跳舞,两个孩子的舞蹈天分很高,学得很快。   跳了几遍之后,王娟英又拿着一盘水果拼盘上来了。两个孩子先给王娟英表演了一遍,才停下来洗手吃东西。   还不时眨着眼睛问王娟英:“阿姨,您觉得我们跳得怎么样?”   王娟英以前就喜欢看女儿跳舞,如今这是女儿的学生,还是女儿以后的堂妹。再加上这两个孩子长得又漂亮,她哪有不喜欢的道理?   “你们跳得太好看了,有句话怎么来着?叫青出于……”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嗯,对、对、对,阿姨就是这个意思,娉娉、婷婷真是聪明的孩子。”   “呵呵,阿姨,这个学期开学以来,老师都表扬了我们姐妹好多次了。”   “好多是多少呀?”王娟英怜惜地看看这两个孩子,打趣道。   姐妹俩掰着手指头算,婷婷道:“姐,我算着好像有六七次了呢?”   娉娉小姑娘道:“肯定不止,我记得语文老师表扬了我们四次,特别是背书,几乎每次都会表扬我们。还有数学老师,不但上课的时候表扬我们,几次班会课、自习课都表扬了我们。   还有英语老师,表扬我们的口语有进步,单词听写也不错。还有,生活老师,她说我们懂事多了,还有音乐……”   婷婷小姑娘听着姐姐数,不由连连点头:“我刚才只算了每次小测,老师看了成绩对我们的表扬。如今姐姐这样一算,我还有很多没有计算呢。阿姨,您好说我们厉害吗?”   王娟英脸上都是笑,她竖起两个大拇指,道:“当然厉害啊!娉娉、婷婷最厉害了。”   战娉又跑到一直笑盈盈地看着她们的曾文雪身边,挽着曾文雪的手,眨着大眼睛道:“文雪姐姐,你说我们班会课的时候表演《采蘑菇的小姑娘》好不好?你说我们是边唱边跳好呢?还是放着音乐跳舞好呢?”   曾文雪笑道:“跳舞最好能放着音乐跳,节奏感更好。如果你们想要表演,那姐姐就把这个舞蹈带子放进你们的书包里。你们回到家里后,记得再练习几遍,可以跳给爷爷奶奶看,也可以自己在房间里偷偷练。”   “嘿嘿,我们先偷偷练上几遍,然后再表演给爷爷奶奶、大伯与大伯母,还有大哥看。” 第五百八十三章 战友得逞   这个大哥,自然是指战友。战家子嗣不多,战友最大,自然是大哥。二房两个孩子是二姐、三姐,到了战娉战婷,就是四姐、五妹了。   战友还有两个姑姑,一个是战兰,还有一个是战香,战兰嫁入沈家,战香嫁的是京都郑家,十年前,郑家举家迁居国外,战香自然一起去了。   所以,一直留在京都的孙子辈,除了外孙沈泽铭、沈美琪,剩下的也就只有战友和战娉战婷姐妹了。   一家子人,只有三个孩子,孩子们之间亲近,并不知道“堂”字是什么意思。在两个孩子的心目中,战友就是她们的亲大哥。而战友,跟两个孩子比起战亮与孩子还要亲近几分。   战亮说起文雪的时候,几次暗示两个孩子,说她们大哥很喜欢这位家教老师,如果她们表现好,这位美丽的家教老师就有可能会成为她们的小嫂子。   后来几次,两个孩子就带着任务观察曾文雪,而两个孩子多次接触白雪,虽说两人的名字里都有“雪”,可是,此“雪”非彼“雪”,那个白雪只要说起战家,眼里就闪过贪婪的神情。   孩子的眼里不能掺沙子,如今的孩子都是人小鬼大,其实早就看出了表姐的心思,姐妹俩经常偷偷说这事,还说如果不是看在妈妈的面子上,肯定会更讨厌白雪。   曾文雪那就太不一样了,长得漂亮不说,还性格温柔、多才多艺,教她们的时候不知道多耐心。   还有家里的王阿姨,不像外婆与舅妈,从来不问她们战家的事情,还每次都给她们做好吃的点心、切好吃的水果。这个阿姨眼里闪烁着的都是慈爱,与白家的算计一点儿也不一样。   也不过一个多月时间,两个孩子对曾文雪与王娟英的感情,就超过了除了白美丽之外的所有白家人。   周末回到战家,与爷爷奶奶说起曾文雪与王娟英的时候,脸上眼里都是笑。   战老爷子一本正经地问两个小孙女:“你们这么喜欢你文雪姐姐?那让你大哥把她娶回来做大嫂,好不好?”   两个孩子高兴地拍着小手,只差没有跳起来:“好、好,如果文雪姐姐做了我们大嫂,那她就直接住我们家了,爷爷也不用去华翠苑去接我们了。”   “嗯,这倒是没说错。下学期等你文雪姐姐上了大学,周末的时候就直接回战家,然后,让她给你们生个大胖侄子。唔,这种生活再好不过了。”   “爷爷,你不知道,文雪姐姐很小的时候都没有洋娃娃,只能把稻草人当玩具呢。”   “对,姐姐给我们送了一套洋娃娃,还给我们讲了稻草人的故事。我觉得文雪姐姐很像故事里面的灵子小姑娘,她小时候很可怜,但是长大之后变得很可爱。   因为,她从小就非常勤劳、善良,所以,才能跟灰姑娘一样嫁给王子,获得了幸福美满的生活。”   “姐姐说,只要我们有一颗善良又热爱生活的心,能勇敢面对生活中的磨难,那么,我们也能变得很可爱,收获幸福美满的生活。”   “嗯,文雪姐姐说,爸爸妈妈离婚不是我们的错,是因为爸爸弄错了灰姑娘的身份,妈妈没有被属于她的王子找到。   所以,他们才会变得不幸福不美满,离婚,是他们寻找各自幸福的途径。他们都想追求自己的幸福,又想给我们姐妹更多的幸福,才会选择不在一起。”   “嗯,爷爷,文雪姐姐说,不管我爸我妈怎么样,都始终是我们的爸爸妈妈,始终会爱我们。所以,爷爷,我们决定不再恨爸爸,也不恨妈妈了。”   战老爷子脸上含笑,听着小孙女像两个叽叽喳喳的快乐小鸟,说起曾文雪对她们说的话,心里感慨万端:果然,孙子的眼光太好了。在文雪那么小的时候,就懂得了她的好,把她定了下来。   要知道,这两个孩子受了白家人不少蛊惑,对陌生人抱有敌意。也只有从农村来的曾文雪母女,才能用她们的纯粹与关怀打动两个孩子,让她们能敞开心怀接受来自外界的善良。   战亮知道两个孩子的言论之后,心里又酸又甜。之前与妻子闹上这么一场,非他所愿。他后悔年轻的时候一时冲动,与孙艺有了纠葛。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吃,再说,他年轻的时候性格如此,总是正义感爆棚,看不得那些使手段上位的人。   孙艺避免正面对自己,如果是选择与他正面交锋,自己自然不必怕他。谁能想到,孙艺竟然找自家妻子下手,并且,还是在很久之前就开始撒网了。   不时放点了鱼饵,张着大网,一点一点地收,使得自家妻子丝毫没有反抗之力,加之她本来就虚荣心强,总想他通过别的手段争取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两人一拍即合,才弄成如今这幅情形。这辈子,自已在婚姻一事上已经毁了,他决不允许孙艺再毁了自家两个女儿。   如今,总算有了收获,最大的收获,就是两个孩子不再被白家人教唆,不会再恨自己。   这些,都是文雪的功劳,战亮对这个侄媳妇太满意了,这些天在老爷子、老太太面前,还有大哥大嫂面前,不知道说了多少文雪的好话。   如今,战家人已经完全接受了文雪做战家孙媳妇,并且还恨不得尽快娶回来。听说曾文芳与陈文干的婚礼定在五一,他们就想着,能不能一起举行。   沈家人当然不愿意一年嫁出两个闺女,沈琅道:“文芳与文干的婚礼,主场是在南方,到时候我们家里的至亲一起去参加,其他人,就等他们回到京都,再聚一餐就算了。文雪则不一样,婚礼当然是在京都举行,你们说说,这样的两桩婚礼能凑在一起吗?”   沈伟明更是异想天开:“我们去年嫁出一个孙女,今年再嫁一个孙女。明年还得嫁一个,我都郁闷得不得了了。凭什么我沈家的闺女就得嫁人?干脆我们招一个女婿上门好了。”   战友着急得不得了,反驳道:“爷爷,沈家还有两个男丁呢,我们战家就我一个,肯定不能招女婿上门呀。”   沈伟明想起自家两个优秀的孙子,这才歇了声,没再说这事。不过,文雪明年再结婚,也算定了下来。   战家人再着急,也没有办法,谁让文雪是家里小的那个?如果她比文芳大,那他们就有理由让文雪先入战家门了。   对于姐妹俩谁先办婚礼的争议,陈文干丝毫不在意。笑话,他都与文芳登记结婚了,能不先办他的吗?再说,他们的婚礼日子都定下了,除了战友能找个比他更前的日子。自然,这是不可能的。   战友也没敢这么想,虽然他也想早点结婚,可是,明摆着文雪还小嘛,再说文雪还要考试呢,肯定不能让文雪分心。不过,他想说服沈家人,让他与文雪先去登记结婚。   “登记结婚?”   曾国生沉吟了片刻,看向一旁的妻子。从沈园住回华翠苑,曾国生就去了科技园,那里有腾飞通讯正在筹建的工程。陈文干派出另一名经理,带着岳父去工地监管工程。   曾国生很高兴,先不论工资什么的,最重要的是他觉得自己来到京都,也能成为有用的人。他生在农村长在农村,自然也会砌墙之类的泥水活,儿子以后不是想从事房地产业吗?他跟过去学习学习,以后说不定还能帮儿子一把。   所以,这个家里,只有王娟英一个人留在家里帮忙做饭、理家。战友这段时间表现怎么样,还是王娟英更有发言权。   王娟英对战友,那是越看越喜欢,自然不会反对战友的提议。因此,在沈家其他人不知情的情况下,战友把文雪拐到了民政局,拿回了两本红本本。 第五百八十四章 执念   沈家与战家其他长辈知道后,战家人自然是乐开了花,执意要请亲戚朋友吃饭,顺便介绍战家孙媳妇。   沈伟明与沈琅、沈珲知道后,只能感叹了:自家二儿子与二媳妇也太单纯了,就这样把小女儿嫁出去了?要知道,登记结婚才是有法律效应的正式结婚啊,他们难不成以为这是订婚?   沈琅问曾文芳:“你知不知道战友的阴谋?”   “小叔,您说什么呢?反正他们俩最后还是会结婚,你们就随他们去吧?”   “我是问你之前知道不知道?”   沈琅执意要问个明白,他不相信,自家这个狡猾得像狐狸的侄女,如果知道战友来这么一手,会不阻止。   曾文芳摊摊手,无奈地道:“唉,告诉你吧?我确实不知道。不过,如今不是没办法吗?”   她是真的不知道,不过,战友经常与父母接触,应该是摸准了他们的心思,所以就只需说服她家父母,与那个单纯的小妹。户口本在母亲手里,妹妹被拐去登记结婚,也是迟早的事。   “唉,可惜了!我家三个侄女全嫁出去了。唉,如今,我只好把心思放在我家琬琬不被男人拐走一事上啰!”   曾文芳觉得好笑,忍不住腹诽:小琬琬可是颜控,如果以后身边有一个特别俊美的男生,说不定别人不追求她,她都会扑倒别人了,小叔啊,小琬琬迟早有一天会被男人拐走,你与小婶不如想办法申请生二胎吧?   再说白美丽这边,开学之后,白美丽的工作也迎来了新的挑战,所以,她很忙碌。当然,她不知道,她参与的其中两个节目,都是战亮找人帮忙,让她参与的。   战亮认为,只有白美丽忙碌起来,才会减少去接孩子的次数,然后孩子也才能与孙艺少接触。   第一二周的周末,白美丽忙完自己的事情,要跟孙艺约会。第三、第四周的周末,她因为工作的事耽误了,她没能去接孩子回家。   第五周周末,白美丽才想起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女儿了,结果,再去接她们的时候,发现孩子已经被接走了。她这才知道,原来战亮为孩子找了家教老师。   “白女士,两个孩子成绩提高很快,上周的月考,两个孩子的排名进了前十,战娉的语文考了全班第第二名,战婷的数学考了全班第三名。除了英语这科还差了一些,语文数学都已经赶上来了。   如果按这样的进展,中考的时候说不定能进入全班前三名,到期末考试的时候,进入全级前十也不是不可能。”   班主任笑眯眯的,显而异见,对两个孩子有这样的进步,高兴坏了。   白美丽听得愣了神,半晌才问:“她们进步那么快吗?那唱歌与舞蹈有没有落下?”   她也就一个月没来接两个孩子,孩子有了这么大的变化让她很意外。毕竟就是在她与战亮没有离婚之前,孩子敢从来没有进入过前十名。   因为孩子学习特长的时间太长,自然会影响学习。而到了去年期末考试,孩子在45个孩子中,已经排到了29与30名。这样的成绩,自然跟她与战亮离婚,影响了孩子的心情有关。   这时,班主任兴奋的话传进她的耳里:“没有,孩子还新学会了几首歌,并且是边唱边跳,上次班会课上在讲台上表演,得到了大家很多掌声。   这个学期,两个孩子的进步实在是太大了。不单单是成绩,其他方面表现也很好,让我们每个科任老师都有眼前一亮的感觉。我建议你们继续让这个家教老师辅导她们。”   “好的,谢谢老师。”   白美丽走出学校大门的时候,心里五味杂陈。   去年,她与战亮闹离婚的这段时间,孩子的学习退步得那么厉害,甚至连对最喜欢的唱歌跳舞也兴致缺缺。   后来,她想帮两个孩子补习功课,经常在周末的时候抢在战家人前面接孩子回家。但是,孙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都选孩子在家的时候过来。   孙艺虽然给孩子买来很多衣服玩具,与孩子似乎也相处得不错。可是,她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有时,她觉得自己想多了,有时,那种感觉又会莫名地涌上心头。这也是之前一个多月,她找各种借口,与孙艺约在外面的原因。   不过,今天,孙艺打电话来,说在外国给孩子买了漂亮的芭蕾舞鞋与表演服装,想亲自送给孩子。她实在推辞不过,才会约在家里。再加上,她也确实很久没有见过两个孩子了,因此,才会在下班之后,来不及吃中午,就赶到学校来接人。   白美丽没有接到人,心里有些烦躁。她没有想到,这个学期,她与孩子接触少了,两个孩子的成绩与表现反而还会进步。这一切,老师都归功于家教老师。   这是一个怎么样的家教老师?男的还是女的?年纪有多大?难道是战亮春节期间的相亲对象?   白美丽拎着包,莫名的嫉恨像春天的野草一样疯长,但是,她的气却又不知道该对谁发,只好闷闷地回了家。   “怎么?孩子没接回来?”   孙艺惊讶地看了看白美丽的背后,确认两个孩子确实没来,还是不由自主地追问了一句。   白美丽神情怏怏,摇头道:“没有,我去到的时候,老师说已经让家教老师接走了。”   “家教老师?”   孙艺眉头微蹙,他脑海里掠过一个身影。他隐约记得,刚才开车从学校经过的时候,隐约见到一位有些熟悉的高挑身影朝学校大门走去。   难道?   孙艺心里隐隐约约觉得,那个身影就是他这段时间特意想接近的某人。难道战亮所找的家教,就是战友的那个女朋友曾文雪?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不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到时候,说不定还可以利用两个孩子接近那个漂亮得像个精灵的姑娘呢。   不过,孙艺没有跟白美丽说自己的猜想。女人都喜欢胡搅蛮缠,如果让白美丽知道自己去找过曾文雪,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情来呢。   算了,还是再调查调查再说,事情不用过于顺利,辛苦才能追来的人,才能产生更大的成就感。   比如,如今依偎在他怀里的白美丽,十多年前,高傲得像一个孔雀,如今,还不是一样拜在了他的西装裤下。   孙艺不知道的是,对有些事情有强烈的执念,会导致他的人性扭曲。对事业的追求如此,对战亮如此,对白美丽也是如此。   在白美丽与孙艺纠结的这个周末,陈文干也有些纠结。因为,这个周末他要去M国出差,而曾文芳却与唐冬阳相约,一为云峰山庄的设计,二为市政府补偿给沈家的那块地设计一个“小沈园”。   事情也是凑巧,陈文干数次回东湖地,都没能见到唐冬阳,这件事情,也几乎成了陈文干的执念。   没想到,这次唐冬阳过来,他又不得不要奔赴国外。为了见唐冬阳一面,他几乎想放弃这次去国外洽谈的机会。   “陈总,这次去M国的洽谈真的很重要,如果您不去,我一个人恐怕办不好。”   新的副总是一位矮小精干的中年男人,叫时栋,在外国经商多年,却栽在了98年的股票上。因此,才重抄旧业,被腾飞通讯聘请为副总经理。   在M国设立分公司这件事一直是他在跟进,不过,在设立分公司地址的时候,遇到了一点问题,需要陈文干与该地方的主人亲自洽谈。   今年,是腾飞通讯大显身手的时间点,公司决定先占领国外市场而不是先抢占国内市场,是去年周年总结会时,经高层商议得出的一致决定。而M国能否成功设立分公司,是打开国外市场的关键。   时栋担心陈文干因为私事而影响了这次重要的洽谈,一再强调这次去M国的重要性。   其实,陈文干郁闷归郁闷,还是毅然决然地去了M国。只是在去之前,给战友与小舅子下了命令:“跟紧文芳,不能让她与唐冬阳单独在一起。”   嘿嘿,一个是妹夫,一个虽说是小舅子,却还有一个徒弟的身份挂在那里,怎么也不会不把他的命令放心里。   陈文干是这样想的,其实,他根本是选错了人。唐冬阳自然有人粘着他,根本不需要战友与文峰出马。这个人,当然就是比唐冬阳低了两届,又对他崇拜得五体投地的沈泽铭。   沈泽铭得知唐冬阳要来京都,还是与他共同设计山庄与家园,高兴得一个晚上睡不着觉。   周六上午没有去上班,等着与堂妹文芳一起去机场接机。因此,当战友与文峰等在沈园,想着与他们一起去云峰山的时候,沈泽铭已经迫不及待地载着曾文芳与唐冬阳在去云峰山的路上。   三人在路上找了一家农家菜馆吃了饭,然后马不停蹄地重新出发。因为这次时间急,唐冬阳周一就得出发去M国,参加一个国际设计大奖的颁奖仪式。   其实,大赛组委会早在十天前就发了通知给他,是他一直在忙,没有留意邮箱信息。前几天才打开邮箱看到通知,本来想直接从南方出发。   但是,想起组委会发来的信件中,特意强调他设计理念的新颖独特。又很想见文芳一面,才去M国。这次他的作品能进入大赛前十,与他在这次参赛的设计稿里,加入了曾文芳的一些设计理念分不开。   本来,年前他便想来一趟京都,但是,为了这一次的设计,耽误了来京。   答应了曾文芳帮忙设计云峰山庄一事,他不能失言。因此,这次便绕道来了京都,既想见文芳一面,又想争取尽快定下设计稿。 第五百八十五章 王家人的争执   云峰山这边,在文芳回东湖之后,沈泽铭已经在搞基层建设了。比如,曾文芳第一次来的时候,车子停的地方离云峰山脚下,得走十五分钟的路程,如今却是可以直接开到山脚下了。   因为那是一片有主的荒地,这片地隶属郊区的一个小村庄,石头多、又都是黄泥,种不了庄稼,就一直荒废着。   沈泽铭找到地的主人,找村长与村民商议,以一个合理的价格买下了这片地。也不知道以后可以种些什么,如今的作用只有一个,那就是修一条通往云峰山的大路。   曾文芳不由感慨,这个大堂哥真是大手笔,为了一条路,买下上十万平方的地。无形中又把她的地主观念进一步执行到了实处。当然,她肯定不会让这片地继续荒废下去,至于这里要用来做什么,才能更好地配合云峰山庄的开发,得等唐冬阳看过之后,把这块地一起设计进去。   唐冬阳是唐家少爷,但是,唐家的生意止于南方,没有扩展到北方,京都也没有什么亲戚。之前,他对曾文芳家人的故事,有些儿将信将疑。如今来了京都,由沈家大少爷陪着在云峰山走了一圈,他才真正感受到:文芳真的姓沈了,而沈家的底蕴确实不容小觑。   就如这座云峰山,其实就是王家很多年前,随手买下的一块地,然后随手送给了王雅娴做了嫁妆。而沈家人对这些财产也真是随意,又随手给了曾文芳一家,算做了安家产业之一。   虽然,原本沈伟明要给二儿子一家的安家产业远不止这一处,还有好些东西。但是,除了这一处和那部二十万的丰田轿车,其余的产业,都被曾文芳拒绝了。   曾文芳不想别人认为他们家是为了钱财而认的亲,更不想别人小看自家人。最重要的,是她不愿意好不容易找回来的亲人,因为钱财而产生嫌隙。   她创下的业已经足够让他们一家人丰衣足实、吃喝不愁,那她又何必让沈家亲人坐立不安,对他们产生防备心理呢?   再说,她还年轻,弟弟还在读大学呢,要什么东西,他们都可以凭借自已能力创造出来。   自然,她不知道,在这一个多月里,肖庸亲自出马,到南方调查取证。而她由小到大的经历,包括她来京都之后的言论、她的才华、她创下的业绩、她对沈家钱财的不在意,这一切的一切,全都通过电子邮件的形式,传到了几万里之外的王家人邮箱。   而曾(沈)文芳的名字,已经成为了这段时间里,王家人津津乐道的名字。她的事情,不但成了王家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还成了王家掌权人是否回国投资的关键。   在曾文芳带着唐冬阳去云峰山的时候,正好是王家每半个月一次的家庭会议的时间。   王明远的叔叔王子民,王雅娴小弟的大儿子,兴奋地道:“大哥,我觉得我们应该派人与姑父联系,让他把姑母的嫁妆交给文芳打理。这样,我们王家留下的产业,才能继续发展下去。”   王明远的大伯王子通摇头:“文芳是不是真的有这么大的能量,还得看她这次正在筹办的山庄能否成功。我认为,如今还是不是最好的时机。”   王子民道:“这么一个不到25岁的女孩,就创出了这么多产业,我觉得已经足于证明她的经商天赋。”   王子通还是摇头:“我觉得未必,文芳的成功,完全是因为如今祖国的南方是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在那样的地方,稍微有点才华的人都能成功。”   王子民反驳道:“那可不能这么说,如果真的如你如说,那南方就没有穷人了。你没有看到肖庸寄过来的照片吗?文芳的老家,多少人还住在破旧的泥砖房里呢。再看看文芳家的房子,建得多漂亮啊,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百姓住得起的。”   王明远郑重地提议道:“我认为祖国在四十年前就已经结束了内乱,我们可以相信祖国对我们的诚意。去哪里投资都是投资,如果我们回国投资会对国家经济产生更大的效益,那么,我们应该抓住这个机遇回国投资。”   “阿远,你与那个肖庸是同学,自然相信他的片面之词。以前,我们王家翻的跟头还小吗?你的曾爷爷曾奶奶,都是被人陷害而死。在那样的地方,有太多的小人,我们赚了再多钱也保不住。”   当年远走他乡时,王子通已有十多岁,对于王家的那场灾难,除了王家其他长辈,他是感受最深的一个。也因此,他处事有些偏激,没有接下王家掌门人的大任。   王子民出生在国外,他的个性比较随意:“我们可以分散投资,鸡蛋不要放在同一相篮子里不就行了。”   王明远按了按两边的太阳穴,无奈地道:“爸爸、各位叔伯,如果不相信肖庸所说,那我们派个人去看看吧?丹琼国是我们的根,落叶归根,我们这些小一辈的人出生在国外,对这个没有什么执念。可是,我知道爷爷奶奶、叔公叔婆他们是真的想家了。”   王明远的堂弟王明进连连点头,眨着漂亮狭长的丹凤眼:“嗯,我同意远哥的看法,不如,让我回去看看吧?我对文芳小姑娘,真的很好奇呢。”   王明远的父亲,王家如今的掌门人王子时轻叹一声,道:“这件事,暂时由阿远联系肖庸,随时注意那边的情况。是否回国投资,得看那边的云峰山庄筹建情况,以及文芳在京都会有哪些新举措。   比如,她之前的投资在南方,来了就都之后,她肯定会有新的想法,也会寻找合作伙伴。那么,阿远,你尝试看看,能不能拿到她写的策划案。到时候,我们再商量看看这策划案的可行性,考虑要不要投资。”   王明远抑制不住心里的兴奋,急切地问:“爸,你的意思是,即使要回国投资,也是从投资文芳的公司开始?对吗?”   王明进哀叹一声:“爸,让我去吧?哥哥以前都回过国了,我还没有回去看过呢。再说,我真的对那个小姑娘很感兴趣,让我一起回去看看呗?”   王子时瞪了他一眼:“你瞎胡闹什么?你说人家是小姑娘,你比人家大了几岁,可是,做的业绩还没有人家小姑娘多呢。你也不害羞,还敢瞎嚷嚷。”   “二叔,我与Linda表妹正好要去丹琼参加一个服装展,不如就让我们跟着远哥一起去吧?”   王诗诗,王子通的第四个孩子,也是王子通夫妻唯一的女儿。在王家王明远这一辈女子中排名第二。   王家男多女少,王明远这一辈,也就三个女孩。不但长辈对家中女孩很是宝贝,就是王明远这些兄弟,对家里三个姐妹,也是宠爱有加。   而王诗诗口里所说的Linda表妹,是王雅娴妹妹王雅容的孙女,1976年出生,比曾文芳、沈美琪要小两岁。   不过,这个Linda姑娘,却不是一般的人物。当年,王雅娴被大家喻为京都四大美女之一,嫁入沈家的时候,王雅容不过十八岁。她的外貌与王雅娴长得有七八分相似,也是丹凤眼,瓜子脸,身材高挑性感。   不过,不似王雅娴那般娴静,性子活泼好动。在王家举家迁往Y国的时候,王雅容也不过二十二岁。到了Y国之后,兄长便为她选了一间著名的综合性大学读服装设计。   还没有毕业,王雅容便入了Y国亲王之子的青睐,嫁入Y国王室,随后生下一子二女。这也是王家很快便在Y国立稳脚跟的原因之一。   王雅容对王家的巨大贡献,奠定了她在王家人眼里心里不可动摇的地位。与王雅娴嫁入军政都有人的沈家,却在王家落难之时,没能为王家分忧,形成鲜明的对比。   王家一直不肯跟王雅娴联系,说起来,说对沈家人没有意见,那是谁也不相信的。包括王雅娴自己,之所以立下子孙不得从军从政的遗言,不也是因为这事耿耿于怀吗? 第五百八十六章 WZ.D——王子.丹   王明进见堂姐用这招来说服二伯,心里一动,他拉着堂哥,眨着与他有些相似的丹凤眼,恳求道:“远哥,我明天还要飞一趟M国,你说过如果我的作品入选,你就陪我去领奖的。”   王明远惊讶:“真的入选了?”   “那是当然。”   王子时看向王家两个最有出息的子弟,露出欣慰的笑容:“我记得你是参加了 ‘雅博国际设计大赛’吧?嗯,作品能入围这样的国际性大寨,还不错。   那就让你哥陪你走一趟,然后你们直接从M国飞往丹琼。至于诗诗与Linda,你们自己考虑从哪里出发,与你们的哥哥一起从M国出发也行。”   “OK,二叔真是太好了!”   “二伯,我好喜欢你哦!”   王明进与王诗诗几乎异口同声,弄得王子时哭笑不得。王子通看向弟弟,埋怨道:“子时,你对这些姑娘小子也太宠了。万一宠坏了怎么办?”   王子时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扫了一下在座的家人,摇头道:“我们王家的小子与姑娘宠不坏。”   王子民哈哈大笑:“二哥说得对,以前不是说爸妈会宠坏阿进吗?结果怎么样?阿进不但考上了名牌大学,这次还获得了设计大奖。按我们王家这四五十年的发展,很快就能列入书香世家的行列了。”   王子通听到弟弟说起书香世家,不由想起那个嫁入沈家的姑姑,是那样的娴雅美丽,骨子里好像融入了一股天然的书香味。王家能培养出这样优秀的女儿,不是书香世家,也能算得上书香之家了。   他听祖父说,在国内,士农工商,商人排在最后,地位很低。他刚出生那会儿,做生意还被认为投机倒把。   还亏得王家买了很多地,勉强可以算上“农”。也因此,王家一直致力于培养后辈读书。他的姑姑王雅娴,是王家培养出来的最出众的读书人,嫁入了有书香世家之称的沈家,对于整个王家来说,都是一种荣耀。   只可惜,后来王家发生变故的时候,姑姑王雅娴竟然对王家人避而不见。祖父祖母去世的时候,姑姑都没能见上一面。   王子通一直很喜欢这个姑姑,总觉得姑姑不是这样的人。但是,举家来到Y 国之后,遇到了很多挫折,这些磨难最后还是磨去了他对姑姑哪怕一丁点的期待与好感。   也是吃的苦太多,如今,在这个家里,他反而成了最反对回国发展的人。即使王家凭借一家人通力合作、凭借聪明的脑瓜、凭借经商的实力,在这四十多年里,已经发展成为了F国数一数二的家族,几家公司上市,在全球商界都拥有了不可替代的地位。王子通还是不愿意放下成见,去接受丹琼国,或是哪怕沈家的一个小姑娘。   王子时自是知道大哥的心思,王家从国内迁出的时候,跟父亲那一辈共有兄弟四人,还有姑姑王雅容,可是,如今,除了姑姑王雅容与一个最小的叔叔,其余长辈全都去世了。   而这些去世的长辈,无不是因为各种挫折,或是因为累而生病去世的。那个年代,丹琼国连年内战,国力衰弱,他们从丹国移民过来,自然受尽白眼。即使当初他们原本就在国外拥有很多产业,失了靠山的他们,也是举步维艰。   三位叔公子嗣不丰,几个孩子没有再经商,而是转行做了别的行业。只有长房,也就是他父亲这一脉,坚持下来,发展到如今,其实大哥比他们兄弟哪一个付出得都要多。   唉,生活就是如此,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如果不回去,那王家先祖在国内经营几百年创下来的基业,王家的名声、王家的牌子,都会消泯于世上,他又怎么舍得下?   记得父亲去世前,把王家托付给他,仍旧抓住他的手,艰难地吐出两个字“丹琼”。如果父亲的心愿不了,他以后又怎么有脸去地下见父亲?   所以,他不后悔做出刚刚的决定,他们兄弟可以不参与王家在国内的事情,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小辈去办吧?如果,如果那个叫文芳的沈家丫头真有这么了得,那就再帮一把沈家,让爷爷留给姑姑的沈家产业不至于一点不剩。   有了家主的许诺,王明远便带着一群年轻亮丽的弟妹出发到了M国。   这边有王家的庄园,也有王家的酒店,为了方便参加颁奖仪式,他们决定住在酒店里,王家的所有产业都有一个特有的符号,其实就是丹琼国的“丹”字狂草,而王家在世界各国的酒店名称都有一个统一的名字,那就是“WZ.D”——王子.丹。   “丹”是国名,“王”是姓,而“子”代表的是王子时这一代人打造出来的产业。而王明远这代人所创下的业,则会用“WM.D”为名。这是王家的当家人来到外国,所做的一个非常明智的决策。   唐冬阳、陈文干入住这家酒店,就是因为这家酒店里面有一个他们熟悉的“丹”字。即使许多来这里的人并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字。可是,作为正宗的丹国人,又是热爱祖国、热爱书法的好孩子,别人不认识,他们还能认不出来吗?   也因此,无论在哪个国家,只要是丹琼国的知识分子,只要认识这个狂草“丹”字,在选择酒店的时候,无不是下意识地就会选择王家的酒店。   只要稍为留意,就能发现,这十多年来,到外国留学、做生意、旅游的丹琼国人越来越多。这一情况,王家人自然从入住酒店的客人中了解到了。   这也是这几年,是否回国投资,会屡次成为家庭会议上的中心议题的原因。   “雪儿?”陈文干从酒店大门出来的时候,正遇上了王明远一行人。其中一个女孩一下子吸引了陈文干的目光,因为远远看过去,这位女孩与小姨子文雪很像。   走近的时候,陈文干才发现这位姑娘的眼眸是蓝色的,皮肤有些黑,毛孔有些大,不像雪儿那般白皙红润,更没有雪儿的皮肤那般细腻嫩滑。陈文干判断,这是一个混血儿!   这个姑娘正是王明远的表妹Linda,她也一眼就看到了陈文干一行人,走在中间那个男孩实在是太帅了,身高一米八以上,皮肤白皙、五官精致,一眼看过去,特别那双漂亮的黑眸,深邃得像要把人吸进去。   Linda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男人,唔,对,是一个很年轻却又很有男人味的男人,还是跟她的表哥们那样,是一个丹国的男人。   “嗨,你好!”她会说丹语,只是没有表哥表姐说得好。她双眼放光,死死盯着人群中的陈文干,伸出修长并不纤细的手:“你好,我是Linda,请问你是?”   陈文干已经知道她不是雪儿,也不可能是雪儿。不要说雪儿了,就是文芳还没有出过国呢。京都,是他们姐弟到过的最远的地方了。他还想着,这段时间忙过了,等他们姐弟都有假的时候,带他们到国外走一圈。   或者,他与文芳举行婚礼之后,干脆选一个文芳最喜欢的国家,来一次蜜月旅行。只是,这样就不能带文峰与文雪来了,不知道他们兄妹会不会觉得遗憾。   只是,这个姑娘远远看去的时候,脸形与身材确实与文雪丫头很像。看在她与雪儿相像的份上,陈文干脸上的冷凝收了收,却并没有伸出手,只是对她微微一笑,迈步往外走。   “先生,您好,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Linda却不依不饶,她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喜欢的男人,怎么能让他就这么走了呢? 第五百八十七章 这个人不简单   王明远虽然也被陈文干的外貌与气质闪了一下眼,但很快回过神来,急忙去拉表妹的手:“Linda,不能这么没有礼貌。”   “表哥,我喜欢他。”   王诗诗也舍不得挪开双眼,不过,她毕竟比Linda 大了好几岁,拉着表妹道:“Linda,你喜欢人家也没有用,要人家也喜欢你才行。”   Linda挣脱他们兄妹的手,提起裤脚往外跑,拦在陈文干一行人的面前,执着地道:“我刚才看到了,你见到我也是双眼发亮。我这么漂亮,你肯定喜欢我,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你的姓名?   你是丹琼国人吧?很多丹国人都住我们王家的酒店。再说,我们很快也要去丹国,说不定我们还能再见到呢?先生,你告诉我你的姓名吧?好不好?”   “王家?”陈文干在这位姑娘长长的一番话里,挑出这个敏感的字眼——王家?是文芳奶奶的那个王家吗?他又回头看了一眼酒店大楼墙上那个大大的狂草“丹”字,还有酒店名字——“WZ.D”——王子.丹。   王子?到底是指哪个国家的皇室中人呢?还是“王家”的“王”?那为什么又会是“王子”呢?“D”也是指丹琼国的“丹”吗?   观察到了陈文干的疑惑,Linda 急忙朝王明远招手:“表哥,你快点过来,告诉他,我们是丹琼国人。”   王明远摇头苦笑:我的祖籍才是丹琼,而你,却是地地道道的Y国人吧?表妹啊,你作为皇室中人的高傲与矜持呢?   “远表哥,你快点过来呀。”   王明远没办法,只好走过去。表妹在酒店门口纠缠一个男人,即使那是丹琼国人,在他看来,也是非常没面子的。   王明远走过陈文干,发现这个年轻人确实长得很俊美,再看围在他身边的五六个人,个个西装革履,长相不俗,估计这个年轻人也是人中龙凤,怪不得一下子就入了自家这位娇蛮表妹的眼。   “先生您好,我是酒店的负责人,姓王,名明远。欢迎您入住‘WZ.D’。”   陈文干朝王明远伸出手,也礼貌地道:“王先生,您好!我是陈文干,来自丹琼。”   两双大手相握,王明远意外地发现,这位年轻人的手并没有所料的那样滑嫩,手指与掌心都带着茧子。这样的年轻人,怎么会?难道是江湖中人?可是,看他的气质,也不像呀?   王明远心里疑惑,脸上却不动声色。   而陈文干被王明远的自我介绍吸引,打量了他好一会,又问:“请问王先生,您姓王,可是丹琼以前的首富王家?与沈家有姻亲的那个王?”   王明远一惊,这个年轻人怎么知道?难道来这里住酒店是另有所图?   陈文干看出王明远脸上的防备,心里叹息,或许自己不提沈家,说不定王明远还能与自己相交呢。不过,他还是看向后面的助理,助理是陈文干的大学同学章平,与他相处日久,自然会意,急忙拿出陈文干的名片递过去。   “王先生,这是我们陈总的名片。陈总住在贵酒店的1808房,估计还会在这里住两晚。现在,我们还有事情要外出,如果可以的话,等我们陈总回来,你们可以再聊。”   王明远迟疑了一下,不过,这张名片已经被Linda一下子抢走了:“陈先生,我表哥不要,我要。”   章平见名片一下子到了那位姑娘的手里,无奈地看了一眼陈文干,见陈文干没在意,才放下了心。要知道,陈文干无论在国内还是国外,都特别注意男女关系,从不给别的女人一丝纠缠的机会。   “王先生,先走一步,有缘再聊。”   陈文干轻轻地朝王明远点头,然后抬步往前而去。   “唉,你怎么就走了?” Linda还想去拦,却被王明远一把拉住,她接到了表哥警告的眼神,只好止了步,在原地巴巴地看着陈文干一行人坐上路边的轿车,扬长而去。   直到连车子的影子都看不到了,Linda才不住地跺脚:“唉呀,表哥,你这人,我还想多跟他说几句话嘛。”   王明远想起那个男人手里的茧子,脸色一沉:“这个人不简单,不是你能动得了的。来,名片拿过来。”   “不给!那是我的!”   Linda还要把名片往包里放,但抬头见到表哥沉下的脸,才怏怏地递过去:“给你,但是,等会儿回到酒店,我要把他的联系电话抄下来。”   “行,回酒店再说。”   王家人住他们家的酒店,一般会住在29楼。那里有一个专门为一家人出来旅游设计的家庭套房。里面有厅,有厨房,有公共卫生间,还有三个房间。   王诗诗与Linda共用一个房间,王明远与王明进各占了一个房间。进了大厅,王明远并没有像堂弟与堂妹那样打开行李箱洗漱,而是拿着那名片端详。   陈文干,京都的腾飞通讯总裁,文光集团副总,创越电器公司总裁。难道他看走眼了,那个年轻人,不是二十五六,而是三十五六?不然,年纪轻轻,怎么能创下这么多业?   “哥,那个什么陈总,是不是很厉害?你怎么会说他不简单?”   王明进洗漱之后出来,见堂哥还是拿着那张名片一脸沉思,不由好奇极了。   王明远把名片递过去,道:“你自己看。”   王明进接过来一看,惊讶地道:“啊?这么厉害?他才多大呀?好像比堂哥你置的业还要多呢。”   王明远点头:“还不止这样,我与他握手,发现他的手指与掌心都有一层不薄的茧子。这个人是个练家子,不知道到底是何来路。这些产业的来缘,也值得怀疑。”   “不会吧?看他的气质与谈吐,应该不像危险分子。”   “你怎么知道?危险分子额头上会刻字?”   “不会。”   王明进嘴里这样说,心里却在腹诽:哥,你也太大惊小怪了吧?该不会是因为那个男人长得比你俊美,所以你看人家不顺眼?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   二十年前,王明远的亲弟弟遭绑架,结果钱送去了,三岁的弟弟却因为受伤不治而去世。这不但是印刻在王明远心里永远的伤,也是所有来了Y国的王家人永远的伤。   因此,对于危险分子,王家人向来厌而远之。   陈文干没想到与王明远握一下手,竟然就被人怀疑自己的产业来路不正,并且被王家人标上了“危险分子”的标志。   分公司的事情基本敲定,如今要与写字楼的老板签合约。在这里,不像国内,想要买块地皮不容易。他就想着,干脆与写字楼多签几年合同,免得到时候又得重新找地方,麻烦。   再说,公司有本地的写字楼老板罩着,以后遇到麻烦,也有人帮衬,比起在没有后台的情况下买地建楼,要靠谱得多。   写字楼老板是一个地地道道的M国人,看不出具体年纪,估计也就四五十岁吧。长得高而壮,脸上胡须粗而密,眼神锐利,板起脸的时候,看着有些吓人。   这一行人,除了陈文干,其他人看到他,都有些心慌。陈文干却并不在乎,他一个连国际杀手“毒狼”都不怕的人,哪里会害怕一个长得高一点、严肃一些的生意人?   对这个年轻男人不怕他,老板似乎有些高兴,脸上露出了笑容。与陈文干交谈了几句,便依陈文干之意,签下了八年的租赁合同。   “一般情况下,我这里只签三年到五年的合同。你这是唯一的一个能说服我签下八年合同的客人。”   “按每年租金的5%递增,其实您并不亏。”   “一般情况下是这样,不过,我坚持要见你,是想从你的脸相推测你们的公司能否开得长久。今天一见,我很满意,如果以后,你们想要买地皮,说不定我能帮到你。”   “真的吗?谢谢埃布尔先生。如果有需要,我一定第一时间找您。”   “不客气!合作愉快!”男人站起来,比起陈文干还要高出不少。   陈文干伸出手握住了男人的大掌,阳刚俊美,丝毫不输气势。待写字楼老板走了之后,站在陈文干身边的章平高兴得差点和跳起来。   “文干,你真厉害!”   章平看向陈文干,眼里全是崇拜。这个男人是他同学,可是,人家确实有老总的气势。   上次,副总也来了,可是,洽谈了几次,被这位满脸胡须的高大男人一瞪,就败下阵来。还是自家同学兼总裁厉害,不过半个时辰,就谈了下来。 第五百八十八章 对手太强大   却说京都这边,曾文芳也在忙。因为时差不同,她便与陈文干说好了只发信息,不打电话。   其实,陈文干知道节俭惯了的她不愿意花昂贵的电话费,不过,有什么办法呢?娶了一个节俭的好媳妇,他该睡着笑醒的。   唐冬阳这一趟来京都,可谓马不停蹄。年前,山庄那边的设计他早已经根据曾文芳拿给他的设计稿进行了改动,如今不过是想来实地勘察一番。   当然,如今山脚下那片土地也成了山庄的一部分。三人自然又商议了一番,晚上,在沈泽铭与曾文芳的陪同下,回到华城大酒店吃饭住宿。   大家一起吃过晚饭,沈泽铭还不愿意回沈园,坚持多开了一间房,住在唐冬阳旁边。   在唐冬阳看来,沈泽铭在设计方面的天赋还比不上曾文芳。但是,唐冬阳看在曾文芳的面子上,对沈泽铭很耐心。   而留在沈园等唐冬阳到来的战友与文峰,在等待的时候,陪老爷子下棋,陪曾国生下棋,陪沈珲下棋,陪沈美琬小姑娘玩积木。等了一天,也没有见到唐冬阳。   陈文干打电话来问的时候,他们面面相觑,只好说没见到人,估计改期了,明天才会到京都。   第二天,他们确实见到了唐冬阳,不过,是沈家所有人,举家一起到市政府补偿的那块地看。   唐冬阳自然受邀一起来看这块地方,并且与沈泽铭、曾文芳讨论设计方案。   沈家人年前已经去看过那块地了,沈泽铭也根据长辈们的意见,初步画好了设计稿,但是,他还是希望堂妹能一起去看看,然后给他提点意见。如今,唐冬阳来了,他自然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   要知道,他刚刚出来工作,在公司设计的图稿还没有被正式采纳过。家里要筹建的两处地方,正好成为了他的实践基地。   这块地方一万多平方,按老爷子的设想,初步计划建三栋房子,每栋房子占地两百多平方。加上左右间隔与余坪,至少要一千平方。前面挖个两三百平方的池塘,加上花园,估计是一千平方左右,后面弄个菜园加果园,又得费去一到两千平方。   这样算起来,会花去四千平方左右的地方,还能剩下七八千平方的地方。曾文芳虽然上一世没有到过京都,但也知道,依后世的发展趋势,这个地方以后肯定也是寸土寸金。   她建议把剩下的地方先圈起来,但得成片,不能被其他建设切断。   八千平方,自然不可能建成楼房出售,再说政府给的地方,建成房子销售也不太好。   最好能打听到政府对附近的规划方案,再对这块地做具体打算。   沈伟明不太理解曾文芳的这个计划,他问:“文芳啊,这块地方比起沈园那是小太多了,为什么不设计成园林式的建筑,这样住得也舒服一些。”   “爷爷,在京都这样的地方,住的地方太宽,别人会眼红的。大沈园我们已经捐出去了,别弄得以后这个小沈园也要捐出去。”   沈琅也连连点头:“爸,我觉得文芳说得有道理。以后,这附近肯定会有公园这些公共设施。我们住在这里,即使家里不够宽敞,我们也可以去公园、旁边的街道散步。”   曾文芳又道:“随着社会的发展,城市化建设必将会加快。到时候,京都寸土寸金,如果我们住的地方占地太广,会激起一些穷人的仇富心里。可是,如果我们把其中一些地方发展成为商业,大部分百姓不知道这些是我们沈家的产业,那我们住在这里,也会更安生些。”   众人听了,连连点头,都觉得有理。唐冬阳根据如今渔港那边的城市发展,也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如果这边发展住宅区,那剩下的地方可以建成大型超市、儿童乐园之类的。周边住的人多,这些项目都有商业价值。”   曾文芳点头,补充道:“我觉得住宅区或是商业区都没关系,我们可以建成酒店或者时代广场之类的大型购物商场。我们那边还有四五千平方,只要建好围墙,便不会对我们的生活产生影响。”   说起来,这个时代的商场与后世的广场来比,实在差了不是一点半点,曾文芳心里已经画好了蓝图,到时候就叫S.J(沈家)时代广场,有地下停车场、有超市、有男女装品牌服饰、鞋子、包包,有儿童服饰与乐园,还有各种小型美食。   只可惜这个年代还没有3D、4D、5D之类的电影,要不,也弄个电影院。   曾文芳想起上一世在电视上看到了新式综合商场,眉眼带笑。这娇俏自信的模样落入唐冬阳眼里,让唐冬阳又喜欢又遗憾,这个名花有主的女人,真的很让他心动。   战友得了陈文干的叮嘱,又看到唐冬阳这副模样,哪有不明白的道理。不过,说实话,他也没想到在东湖那样的地方,还有这么出色的男人。这个男人不但有颜色,还有才华。   彬彬有礼、举止有度、才华横溢,与他相处还能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这样的人,谁会不喜欢?   战友这才明白,为什么陈文干会一再叮嘱他,让他放下手里所有的事,帮他盯紧文芳与那个男人了。不是不相信文芳,而是遇到了真正的对手。   “小唐这么有才华,想不想来京都发展?”   果然,沈老爷子笑眯眯地与唐冬阳聊起来。战友听了,心里一紧:幸亏他与雪儿也去登记结婚了。不然,如果老爷子看上了这个唐冬阳,想让他做孙女婿的话,那他与雪儿的亲事可就悬了。   面对这样一个强大的对手,战友还是有些紧张地看过去,只见唐冬阳微微一笑:“有过这个打算,不过,后来在东湖那边开了家公司,公司如今还没有上轨道,文峰也知道的,他成立的青山建筑工程队帮了我不少忙。”   文峰见唐冬阳向他看来,急忙走过去牵着老爷子的手,道:“爷爷,冬阳哥哥不仅仅是很厉害的设计师,他还是唐氏集团的公子。唐氏集团在南方也是有数的家族企业。   不过,冬阳哥哥不想只依靠家族,他得知我们东湖筹建工业园,就来了我们东湖发展,与他朋友开了一家建筑公司,发展很不错呢。我也是沾了他的光,组建了一个工程队,跟着冬阳哥哥做。”   “哦,小伙子真不错!文峰也不错,还在读书,就能抓住机遇,懂得借力发展自己的事业,不错!”   唐冬阳拍拍文峰的肩膀,道:“别看文峰年纪不大,处事很成熟,选的人也得用。老爷子好福气,有这么好的孙子孙女!”   沈老爷子被唐冬阳这么一夸,笑得见牙不见眼,心情之舒畅可见一斑。   “我几个孙子孙女确实不错,这是我这辈子最值得欣慰的事了。小唐啊,在东湖,文芳与文峰多亏你帮忙。昨天,阿铭打电话来,说为了方便向你学习要住酒店,连家也不愿回了,可见,你确实是个有才华又肯帮人的孩子。   以后,如果想来京都发展,就跟爷爷说,爷爷能帮的一定会尽力帮忙。还有,我家小儿子,诺,就是那个,叫沈琅,是文芳的小叔。他可是人民医院的内科专家,以后,如果亲戚有什么事需要来京都人民医院的,你直接找他就行。”   沈老爷子指着沈琅,沈琅在旁边正与曾文芳说着什么,听到老爷子点他的名,急忙走过去与唐冬阳说话。   一旁的战友看得心惊胆颤,这个对手也太强大了,懂得老人的心理,会投其所好,会察言观色,拍起马屁来还一套一套的。不行,他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不能让他钻了空子。   幸亏雪儿要帮忙两个侄女排节目,不然,雪儿来了,见到这么优秀的男人,然后抛弃了他怎么办? 第五百八十九章 警报解除   曾文芳刚才与沈琅聊起建“S.J”时代广场的事,可把沈琅听得浑身都热了,与唐冬阳聊了几句医院的事之后,沈琅又把大家拉到一处围成一个圈,把文芳对“S.J”(沈家)时代广场的设想跟几个说了一遍。   沈琅越说越高兴:“我认为文芳的设想太好了,我们可以把住宅命名为‘沈家’,而商场就用沈家开头的两个字母,‘S.J’这两个字母连在一起很漂亮,看上去也舒服。   另外,住宅区与商业区分开,不但不会影响我们的生活,应该还会让我们更方便。大家想一想沈园,不就是因为拐个弯就是闹市,我们出去应酬、买菜、买日常用品都更方便吗?”   沈泽铭越听双眼越亮:“嗯,没错。如果这边没有学校、市场、商场之类的配套设施,那在这里住得再舒服,也不方便。”   就连唐冬阳也不由得连连点头,唐氏集团名下也有商场,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还可以建成这样的综合商场。其实,上次,他应该可以从东湖工业园的商业街这个设想扩展到这方面的。   做什么事情都应该学会迁移,如果他按文芳的设想做个策划案来,不知道在唐氏的股东大会上能不能通过。不过,这是文芳的设想,他这样拿来用,这样会不会不好?   唐冬阳听着众人的描绘,脑海里已经有了构思,等会回去,就可以把“沈家”与“S.J”设计出来。   沈家众人有了山庄这茬,大家对曾文芳的商业天赋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再加上建那么多住房,确实也没必要。除了三栋楼,预留的空地、花园也已经足够。如沈琅所言,弄个综合商场既能赚钱,又方便了大家的生活,何乐而不为?   就是不知道这两处地方建好后,京都那些领导会不会后悔把这块地方划给沈家。   讨论了一会,大家都赞同曾文芳这一建议,还让唐冬阳与沈泽铭根据大家的意见,把设计稿改动了一下,干脆把住宅区与商业区全都设计出来。   沈老爷子也点点头,对沈泽铭与唐冬阳道:“今天就回沈园吃饭吧?你们顺便研究一下,要怎么设计,才能与沈园一样,让我们这个小沈园居于闹市却不容易被影响。”   唐冬阳听到老爷子这么说,不由又打量了下这块地。按本国习俗,房子的朝向自然要坐北向南,这样不但通风设施好,从风水学的角度也更好。   不过,商业类的大型超市与商场、酒店之类的,却并不一定要按这样的习俗来建。   当然,他没有去过沈园,如果能有机会去沈园参观,那么说不定对他的设计理念有帮助呢。   战友今天一直没怎么说话,只是听着众人的议论,听着唐冬阳说着那些听起来很专业、很有见解的话。他没敢立刻打电话给陈文干,更不敢告诉他,这个唐冬阳很得沈家众人的喜欢。   还有文峰,没一会儿就弃暗投明了。战友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文峰有一个建筑工程队在南方,并且是挂靠在唐冬阳的“高扬建筑公司”里面。   文峰与唐冬阳也有说不完的话,看得战友很郁闷,有一种孤掌难鸣的失落感。   即使他再想对那家伙怎么样,也找不到理由刁难人家呀。何况,人家千里迢迢专门为了山庄与沈家的事情而来,如果他故意找碴,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他在沈家人心目中的位置。   毕竟,他家媳妇还只是登记了,并没有娶回战家。   回到沈园之后,战友终于得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唐冬阳周一一大早就得乘飞机飞往M国。   他立刻松了一口气,吃过午饭后,偷偷给陈文干发了一个信息,告诉陈文干:“敌情警报解除,敌人明天飞往你所在的城市。”   这个时间点,忙碌了一天的陈文干睡得正沉,自然没有看到这个信息。   第二天一大早,陈文干到酒店一楼后面的花园里跑步,跑完几圈,又打了几套拳,吃早餐,然后又是人仰马翻的一个上午。   忙完之后,已是下午二点,陈文干终于看到了战友发的那个有些莫名其妙的信息,便给他打了个电话,问:“什么意思?”   被吵醒的战友一脸迷茫:“你问的是什么意思?”   “我是问,你的信息是什么意思?”   “拜托,你能不能让我睡醒再打电话来?这里还是半夜三更。”   “可是,我这里还是白天啊。”   “真没有义气,枉我帮你盯了一天。”   “你说说看,如今是什么情况?那个姓唐的长得怎么样?”   “长得俊美、文质彬彬的,挺好看的。”   陈文干忍不住番白眼,再俊美应该也比不上他吧?结果人家就往他心窝里插了一刀:“你也长得俊美,不过,你太冷,没有人家温和。姓唐的是暖男型的人,与沈家的长辈都很谈得来。还有文芳那个学设计的大堂哥,跟进跟出的,完全成了他的跟屁虫。”   “哼,所以我才派你跟文峰跟紧他呀。”   “文峰早就叛变了,他有工程队挂靠在他的公司下面,不时就找他聊几句那边的情况。听他说什么文权哥,听他说什么罗叔叔,听他说什么工程尾款的,唉,只有我一个人向着你。如今,我觉得你做得最英明的一件事,就是抓住机会与文芳办理了结婚登记。”   “嘿嘿,这是当然。”   “那你还担心什么?还这样半夜三更打电话来,是不相信文芳吗?”   “我自然相信她,可是,我也相信那个姓唐的对文芳有意思。”   “那倒是真的,我也这样觉得。并且,文芳喜欢设计,与他有共同话题。”   “你……”   “唉,不好意思,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去忙工作吧?那个姓唐的明天一早的飞机飞往M国,说不定你们会来一个不期而遇呢。”   “他又不是女人,我干嘛要跟他不期而遇?”   “你的意思是想跟别的女人来一个不期而遇了?”   “当然不是,我只想办好事情,快点回国,只要回到家里,我才能温香软玉抱满怀。”   “你就得瑟吧,不理你了,挂了,我要睡觉——。”   陈文干得知唐冬阳很快就会飞往M国,还是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这么多年,在追求媳妇的路上,这个姓唐的绝对是他一个数一数二的对手,即使,他们还没有见过面。   他看了看手表,下午二点二十五分,这是按M国的时间调好的,算一算,这个时候,国内应该是凌晨三点多。唉,确实是他心急了,真的在三更半夜的时候把战友那家伙给闹醒了。   不过,等晚上的时候,家里就是白天了,他一定要给媳妇打电话。没能抱在怀里,还不能听到她的声音,这也太憋屈了。他这是什么脑子,怎么会答应媳妇只发信息呢?   这几天媳妇忙,也就每天晚上睡觉前给他发了句“老公,晚安”,而他接到信息的时候是在白天,并不是晚上睡觉时间。   说起来,这句话,他还没有亲耳听到媳妇说呢,他想象着文芳娇娇柔柔喊他“老公”,向他道“晚安”的情形,身心都有些发热。 第五百九十章 逛街偶遇   陈文干住的这个房间是商务套房,里面有电脑,也有网络。只是这个年代的网络还没有后世那么发达,他能找到的资料有限。   如果一切顺利,明天上午签好合同,其他工作交给下属,他就可以回去了。工作重要,媳妇更重要,他后悔了,怎么就跟媳妇约定了不打电话只发信息呢?   不行,等会一定得听   不能让姓唐的那个家伙的身影在媳妇的脑海里存在太久。   “铃铃……”   这个号码在他打给战友的之前刚刚响过,当时他看了一眼,是本酒店内的电话,估计又是那个长得与文雪有些相似的混血姑娘,他便没有接,而是去闹醒了战友。   没想到如今这电话又响起来了,他本来想与那个叫王明远的相交,如果他真是文芳奶奶的亲人,那他或许可以牵牵线,也好了了沈家老爷子的心愿。   可是,王明远似乎不愿意跟他相交,而那个叫Linda的一看就知道是烂桃花。看上了他俊美的外表,然后再纠缠不休。只是,这个女人有可能与文芳有亲戚关系,他不愿用冷硬的手段处理,只能避着她一些。   昨晚回来,他找人打听过了,老板姓王,Y国国籍,具体是不是从丹琼移民出去的,别人也不知道。   这家酒店是世界级连锁酒店,许多国家都有,并且都叫‘WZ.D’,正面墙上一样有一个狂草“丹”字。   M国这家公司的法人代表是M国本地人,应该是M国本地人加盟的一加酒店。   陈文干上网搜索,网上关于‘WZ.D’信息不少,但是大多是对各国‘WZ.D’酒店的所在地区,服务质量的介绍与评价。对创始人只是一笑带过,连名字也只是一个英文名。   那个女孩叫姓王的表哥,那应该是王明远的姑姑之类的女儿,算起来,文芳应该是王明远姑婆的孙女。在沈家子孙中,雪儿长得最像王家人,而那个Linda样貌,与雪儿有几份相像,这样看来,这个王家,定然就是文芳奶奶的娘家。   那个姓王的表哥也是个耐得住性子的人,没想到他抛出了这样的信息,也没能诱惑到他。难道他就一点儿也不想知道沈家的情况?一点也不好奇自己与沈家有什么关系?   “铃铃……”   陈文干没有理正响着的电话,还是看着网的资料。只是,这个姑娘确实执着,电话挂断不过十分钟,铃声又响了。陈文干不胜其烦,按了拒接键。   或者,就是因为有了这些女人的对比,才让他更加爱那个从不粘人女人。他陷入了对自家小妻子的回忆中,记得读青山中学的时候,他就发现,文芳看他的时候,眼里闪着光彩。   她喜欢他,这是无庸置疑的。可是,她却又从不纠缠他,每次,都是他主动去找她,来京都旅游的那次,应该算得上是她唯一主动的一次了。   以前是写信,然后是打电话或发邮件,大家聊聊家常、说说学习、谈谈工作。温馨又平淡,或许他本就不是什么热烈的性子,谈情说爱,也一样如此。   可是,有了第一次之后,他发现无论是他还是她,都是热烈的类型。不过,文芳说他什么呢?说他是“禁欲型”男人。   禁欲型?没听过,不过听着也没什么不好。只要是文芳说的,她都觉得好。这会儿,他特别想听文芳的声音,可是,看看腕表,发现过了这么长时间,还只是四点钟多。四点多,那边就是凌晨五点多,真可惜,这个电话还是不能打。   他还是抽时间去给家里人买点礼物吧?陈文干关了电脑,换了一套休闲服、休闲皮鞋,还特意背了个文芳为他设计的双肩包,出了酒店。   上次,副总时栋就已经以分公司的名义买了一部商务车,不过,现在车子被章平开去办事了。他便没有打电话给章平,而是打了部车,指定要去附近最好的街道或者商场。   的士司机是本地人,热情地为他介绍附近的美食与集市,陈文干听了,微微地勾了勾唇,下车的时候多给了些钱,向司机道了谢。   司机花了半个多时辰,把他送到的这个地方,其实是一个小镇,翻译过来,就叫“浪漫情人”。陈文干觉得好笑,一个小镇的名字叫“浪漫情人”,还真是搞笑。   逛了会,才知道,这整个小镇其实都是商业区,分成美食区、风景区、服饰区、精品区、珠宝区五个区,真要全逛的话,一整天都逛不过来。   陈文干想了想,觉得不如逛逛珠宝区,然后再去美食区,吃过晚饭,如果有时间,那就再逛一下别的区好了。   “你们俩个姑娘拿了我们店的珠宝,又不肯承认,那我们只好叫警察了。”   陈文干坐小镇上的电频车到了珠宝区,才逛了没几家店,给母亲与岳母挑了两串珍珠项链,送文芳姐妹的还有小舅子、父亲与岳父的礼物还没挑到,进了一家装修豪华气派的珠宝店,结果就听到了一个男人气极败坏的喊声。   在别人的地方,能不沾染是非最好,陈文干收回了要跨入店铺的脚,正要转身往下一家店走,却瞥见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接着,便响起了一个女子委屈的声音:“你们好没道理,刚才这里围了那么多人,你们却只想我们俩留下了。凭什么认定是我们拿的?他们呢,这么多人在呢,店里不见了东西,那就报警啊,等警察来了,就什么都明白了。”   是那个长得像文雪的Linda和另一个昨天就跟她在一起的姑娘。陈文干不动声色地走进了店铺,想静观其变,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所有的人都在这里,但是,当时,只有你们两试戴了那挂项链。其他人只是在看别的珠宝,如今,不见的是那挂项链,而不是别的珠宝。所以,我当然会先询问你们两了。”   还是那个中年男人,看着应该是珠宝店的经理,其他穿着统一服饰的女店员分散站在店里,观察着店里五六个客人的一举一动。   Linda可是Y国的皇室公主,她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与污蔑?她气得脸色涨红,她挺直脊背,伸着修长的脖颈,气愤地道:“那就叫警察,如果断定是污蔑,那你们一定要公开向我们道歉。”   王诗诗则拨通了王明远的电话:“哥,我们在‘浪漫情人’小镇遇到麻烦了,你快点过来。”   也不知道那边的王明远在电话里说了什么,王诗诗有些着急:“有人污蔑我们,说我们偷拿了珠宝店的项链。现在正被扣在店里,等警察来呢。   你们去的地方离这里很远?叫酒店经理过来处理?那好,你让经理快点过来。”   陈文干听力再好,也只听到了王诗诗的话,看来,他也只能留在这里,看看能不能帮他们一把了。也不知道那个经理是什么眼神,这两位姑娘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娇娇女,除非有“偷窃”的癖好,不然,怎么也不可能偷一挂项链。   王诗诗比起Linda,应该年长几岁,她对中年男人道:“你报警吧?店里所有人都不能出店门,包括所有的营业员。谁知道你们会不会监守自盗?我建议你们关闭店门,停止营业。”   中年男人听得神情一滞,梗着脖子道:“你乱说什么?我们都是店里的老员工,怎么可能监守自盗?”   Linda 柳眉倒竖,指着中年男人气愤地道:“呵呵,只许你们污陷我们,我们只是说有这样的可能,就成了乱说了?”   中年男人只好对店里所有人道:“那行,进了店的都不能走,露丝,关店门。”   有个长得妖娆的M国美女应了声,退了几步,然后转身就要出店门,不过,被陈文干拦住了:“关店门不必出去,直接关就行。”   众人这才发现店里面还站了一个俊美的年轻男人,特别是Linda,看到陈文干又惊又喜,用丹国语喊:“陈文干,你也在啊!”   陈文干朝王诗诗点点头:“是王姑娘吧?没事,身正不怕影子斜。”   中年男人见那位叫露丝营业员没能出店门,脸上闪过一丝惊慌,这一幕自然落入了陈文干的眼里。 第五百九十一章 麻烦解决   “怎么还不打电话叫警察?关门要派人出去,难道叫个警察也要派人出去?”   陈文干勾起唇角,对那位中年男人轻轻一笑,话里却带了明显的嘲讽。   中年男人反驳道:“M国警察是随便叫的吗?如果自己能处理的事情,就不要总是去麻烦警察。还有,这门不出去根本关不了,你为什么不让露丝去关门?难道你跟她们是为伙的,想趁机拿着项链逃跑?”   “到底是谁想拿着项链逃跑还说不定呢?这门嘛,你放心,不用出去,我也能帮你关上。”   陈文干说完,只是轻轻一跃,伸手在门楣处拉了一下,拉闸门应声而下。“砰”的一声,吓得男人打了个趔趄。其他几个女客人也面面相觑,看着陈文干那俊美却又冷凝的脸,有些不知所措。   那个叫露丝的妖娆女人看着陈文干,神情有些呆滞,这个男人太有力量了,因为这门是被他们动了手脚的,她到外面拿了铁钩也拉不下来,然后经理就过来帮她,然后,东西就到了她手里,再然后,她就趁机把东西放入地下一个准备好的门缝处,包管不会有人发现。   等将近下班的时候,她再把东西拿出来,到时候,这挂价值不菲的项链就是她的了。   这是经理跟她商量好的对策,她在上个月就交了辞职申请,明天就可以离职了,拿着东西到另一个洲,再把项链调整了下,变成不一样的款式,那么,除了她与经理,任是哪个,也不会发现这件事。   本来,这里除了经理是个男人,其他的都是女人,也不知道那个俊美的年轻男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并且好像还很厉害的样子。   见到陈文干露的那一手,Linda好像已经忘了自己被人污蔑的事情,看着陈文干,双眼熠熠生辉,冒着粉红色泡泡。没想到她打了一个中午的电话,那个男人都不接,下午来了小镇逛街,却能与他不期而遇,这真是缘分啊!   陈文干扫视了一眼众人,道:“既然不叫警察,那么,这样好了。女人都进室内,脱掉衣服,互相检查,项链虽小,但是脱掉所有的衣服检查的话,还是能查出来的。”   “那男人呢?”有个中年贵妇模样的的指着他与中年男人,弱弱地问。   陈文干严肃地道:“这里有两个男人,我们就在店里互相检查,到时候,找到了就交还给店里,纠出了偷东西的人,再报警处理就行了。”   另一个高挑的金发美女道:“嗯这个方法好,我们不能白被冤枉,得还我们一个公道。”   有个披着波浪卷的矮个子女孩笑道:“是啊,反正都是女人,全脱光了也不怕。”   陈文干观察这几个客人,发现她们脸上的神情都很自然,反而那个叫露丝的营业员,脸色有些难看,不时偷偷看向经理。   Linda对王诗诗嘀咕了句:“唉,干脆都在店里脱好了,好想看看那个俊美男人的裸体。”   王诗诗哭笑不得,这个表妹,被人污蔑成这样,还想着看美男的裸体,心真大呀!   见大家纷纷赞同,中年经理没办法,对店里的女营业员道:“都去里面的VIP室吧?不用关门,如今店里就我们两个男人,我们不会去那边的。”   露丝走在最后,神情有些沮丧,偷偷瞅了中年男人一眼,才慢慢地进了里面的房间。   陈文干挑眉笑了笑:“你是自己拿出来呢?还是要搜?”   “你说什么?”中年男人色厉内荏,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心虚。   “说什么还用我说吗?项链不在你身上,就叫那个露丝身上。你们的手段也太蹩脚了,你想什么办法不好,为什么偏偏陷害与我有关的人呢?”   陈文干说着,拉了一把盒子,闲闲地坐在那里,眼睛却是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中年男人,半晌才道:“给你一个机会,把东西放在不起眼的位置,然后我们大家都没事,你再把东西找出给大家看。”   “为什么?”   “因为这不是在我的国家,不必我来惩罚你。只要店里的客人无事,那便罢了。不然,你以为你不叫警察,我就不能叫警察?”   说完,他报了一个号码,正是M国的报警电话。   中年男人脸色发白,只好点点头:“好,希望你说到做到。”   陈文干点头:“那有何难?”   后面的事情自然都很简单,项链找到了,店门重新打开。客人们再也不愿意呆在这里,一涌而出。   Linda满脸兴奋,看着陈文干满满地都是崇拜。   陈文干无语,看向比较内敛的王诗诗,问:“你的姑婆是叫王雅娴吧?嫁入沈家的王雅娴。”   王诗诗迟疑了一会,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对,嫁入沈家的雅娴姑婆是我爷爷的妹妹。我叫王诗诗,爷爷是王子通,我是王家长房的孙女。”   陈文干心里所想得到了证实,不由含笑道:“我是你姑婆的孙女婿,我媳妇文芳过了年才26虚岁,不知道你多大了,应该叫你表姐呢,还是你应该叫我表妹夫?”   “什么?你骗人!”   “你结婚了?”   Linda与王诗诗指着他瞠目结舌,一脸的不可置信。   陈文干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本红本本,递给王诗诗,道:“这是我的结婚证,你看看,里面的女人叫曾文芳,是沈家流落在外的孙女,也就是今年,文芳家里一家五口认祖归宗,回到了沈家。因为一直忙,我们的结婚证没有把姓改过来,她的户口本与身份证,已经改成了沈文芳。”   听到这番信息量多得不得了的话,Linda与王诗诗相视良久,才不甘不愿地接过那本红本本,看到结婚证上,那张黑白照片上的两个男女,其中一个,正是面前这个男人。   王诗诗指着里面那个有着一张漂亮的鹅蛋脸的小姑娘,问:“这个就是我表妹?”   “嗯,叫沈文芳,看来,我应该叫你表姐了。”   “嗯,我今年27周岁,比文芳至少大了两岁。这是Linda,我另一个姑婆的孙女,今年23周岁。昨天你见到的一个是我大堂哥王明远,一个是我堂弟王明进,堂弟与我同年,只是比我小两个出生。”   陈文干为她们解决了麻烦,王诗诗充满了感激之情,如今又证实了这个男人是自己的表妹夫,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倒是Linda很不甘心:“表姐,你别被他骗了,这张结婚证明明白白写着曾文芳,怎么可能是沈家人?更不可能是我表姐。”   王诗诗摇头:“我们来M国之前,家里才刚才召开了家庭会议,关于文芳表妹的事情,我爸与二叔、三叔还有明远表哥他们都知道了。这次,我们的目的地是丹琼国,只是顺道陪你明进表哥来领过奖,后天,就要飞丹琼国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大表舅,二表舅,也就是我爸和二叔一直不愿回国投资,如今就是看到了文芳表妹的经商才能,才派我哥回去看看的。遇到了表妹夫也算是缘分,到时候,我们与沈家接触也更方便了。”   Linda摇头又摇头:“你没听到大表哥说吗?这个男人不简单,他还不知道怀着什么心思故意接触我们的呢!表姐,你也太单纯了,怎么这么容易相信人?”   王诗诗哭笑不得,Linda喜欢这个叫陈文干的,从昨天见了那一面开始,就不断地打电话骚扰人家。就是在她面前,也不断地说起这个男人,还说即使这个男人有了心爱的人,她也要想办法拆散人家,自己上位。   如今,是听到这个男人是文芳的丈夫,她是不愿意相信,才故意捣乱的吧?   王诗诗揶揄地看向Linda,笑道:“有一个俊美的表姐夫,难道你不高兴?”   Linda撇撇嘴,郁闷道:“有什么好高兴的?这个明明应该是我的男人?如果娶了别的不相干的人,那我还有机会抢回来。如今,我还怎么抢啊?不行,去到丹琼国,我得挑战那位文芳表姐,如果她输了,就让她与陈文干离婚。”   “你呀,想多了吧?你文芳表姐与你明远表哥有得拼,你想超过她,估计没什么可能。”   “哼,如果是单单挑战服装设计呢?说不定她就比不过我。”   陈文干听得觉得好笑,不由插话道:“如果是比服装设计,估计你也比不过她。”   “不可能,我在学校里可是得了很多设计奖项的。”   陈文干拉了拉自己身上的衣服,道:“可是,你文芳表姐设计的服装,早就在丹琼国卖开了。估计明年,她都会挑战国外的服装市场了。”   Linda失声喊道:“不可能?”   王诗诗拉了拉她的衣服,轻声道:“没什么不可能的,明远哥说了,文芳最早做的就是服装生意,她的菁华服饰公司做得很大很好,在丹琼国的南方的服装市场占了一席之地。”   陈文干不理她们两个嘀嘀咕咕,他还没有买好东西,还得继续逛。逛了几家珠宝店,又跟两位女孩去了精品店,才买好所有的礼物。 第五百九十二章 请你们吃饭   “我们是回酒店吃晚饭,还是在美食区找个地方吃饭?”   买好了东西,已经晚上七点了,到了吃晚饭的时间。   因为已经证实这两位女孩是文芳的表姐妹,陈文干对两人的态度好了不少,想想,不如在这里请她们吃餐饭再回去,便回过头征询两位女孩的意见。   王诗诗摇头:“虽然我刚才打了电话告诉我哥,说事情解决了。但是,我哥肯定还是会担心我们的。我看我们还是回酒店吃饭吧?再说,你帮了我们大忙,回到酒店,应该让我大哥你吃饭。”   这时,王诗诗的电话响了,“咦,是大哥!”   王诗诗高兴地接通电话:“哥,你们回酒店了吗?”   “我们离酒店只有十分钟的路程了,你们怎么样?回来一起吃饭吗?”   “嗯,我们回去吃饭。哥,你多点一些菜,要请一个帮我们解决了麻烦的恩人吃饭。”   “哦?是哪个恩人帮你们解决了麻烦?是酒店经理吗?”   “不是,哥,我们回去再说,有惊喜哦!”   王诗诗挂了电话,朝陈文干眨了眨眼,开玩笑道:“表妹夫,回酒店让你表哥请你吃饭吧?”   陈文干点点头,没再推辞,与王明远吃饭,正合他的心意。   走到大路边,他招了招手,路边有部的士开过来,恰好是空车。陈文干帮她们打开车门,又坐进了副驾驶位:“到MZ.D酒店。”   司机应了一声,并没有问具体位置,加大油门,便往前驶去。   酒店大堂处,王明远与王明进刚从领奖的地方回来。   “咦,你也是从颁奖典礼回来的?”   王明进见到提着一个袋子的唐冬阳,这个袋子与他手里的袋子一模一样,是“雅博国际设计大赛”的主办方用来放奖品的袋子,上面还标着“雅博”两个字。   唐冬阳也看向王明进,同样看到了他提着的袋子,好像想起了什么,朝他微微一笑,道:“嗯,我是来自丹琼国的唐冬阳,不过,你领奖的时候,我好像听到主持人的介绍,说你是Y国人?”   “嗯,祖籍在丹琼,移民来了Y国。”   “原来如此,那我们也算是同乡了。”   “你姓王吧?”   王明进兴奋地点点头:“嗯,我叫王明进!”   王明远见到唐冬阳,倒是印象很深,毕竟都是黑头发黄皮肤的丹国人,在他们上台领奖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如今再见到,就立刻想起他的名字来:“你叫唐冬阳?来自丹琼国?”   唐冬阳露出温润的笑容,朝王明远伸出手:“嗯,您好!我是丹国的唐冬阳。请问您?”   两双大手相握在一起,王明远很欣赏有才能的年轻人,特别是来自祖国的年轻人,见到就有一种亲切感:“我是明进的哥哥王明远,祖籍丹国。”   王明远这几天听到丹国就开心,没想到竟然又遇到了一个优秀的本国人,这感觉真不错:“你也住这家酒店吗?”   唐冬阳点头:“嗯,朋友介绍的,这家酒店不错。”   “有一种亲切感吧?可看得出外墙上那个大字?”   “知道,是我国的狂草‘丹’!”   “不错、不错!丹国的年轻人书法造诣很深!”   王明远对这个斯文的年轻人很有好感,邀约他跟他们一起吃晚饭。   “有缘在M国遇到,今晚我请你吃晚饭吧?我还有个堂妹与表妹在外面逛街,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我们先把东西放回房间,半个时辰后,在三楼餐厅8号厢房吃饭。”   唐冬阳有些迟疑,王明进见状,立刻笑道:“我们后天要去丹琼,到时候你回请我们一顿呗。我不过,我们人多,你会不会觉得不划算?”   唐冬阳温和地笑了笑:“你说的是哪里话,能请你们吃饭是我的荣幸。行,半个时辰后,我会去厢房。”   “好,一言为定。”   半个时辰后,王明远兄弟与唐冬阳都到了餐厅,点好菜后,又让餐厅先送了些茶点,三人便边吃点心,边攀谈起来。   这其间,王明远看了几次腕上的手表。差不多八点的时候,见王诗诗姐妹仍没有回来。便拨通了王诗诗的电话,没人接,再打Linda的,也是没人接。   “奇怪?不是早就说在回来的路上吗?怎么电话没人接?”   王明进满不在乎地道:“是不是差不多到酒店了,她们懒得接?”   王明远摇头:“应该不会啊,有几次我在家里给诗诗打电话,她都在家门口了,还要接,怎么会因为快到酒店了就不接?”   王明进拿起手机拨电话,不知道响了多少下,直到话筒里响起“你拨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他才挂断。拨Linda的电话,也是如此。   他这才有些着慌:“哥,怎么办?她们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王明远拨通酒店经理的电话,问:“下午我妹妹那边的事是怎么解决的?你说详细点。”   王明远开了扬声器,话筒里传来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王总,接到你的电话后,我立刻往小镇赶,走到半路就接到了王小姐的电话,说事情处理好了,不用我过去了,我就回来了。王总,两位小姐还没回来吗?”   王明远道:“我回酒店前,打电话给她们,她们说立刻回来,还说回来吃饭。可是,从小镇到酒店也不过半个时辰车程,如今都过去差不多一个时辰了,人还没到。最重要的是,她们的电话没人接,不知道会不会出了什么事,你多派几个人过去了解一下那边的情况。”   “好的,王总,我立刻派人过去。”   电话挂断后,厢房里一片静默,王明进问:“大哥,当时妹妹是怎么说的?”   “说一家珠宝店怀疑她们偷了一挂项链,要报警处理。当时,我想着妹妹与表妹肯定不会做这样事,报警正好可以证明她们的清白。再说这事也不大,我就让经理过去看看。”   “按理来说,这件事确实已经处理好了,妹妹让经理不用去了,又打电话告诉大哥事情解决了。你在回酒店的路上打电话给她们的时候,她们也说会回来吃饭。”   王明远点头:“是啊,还让我多点些菜,说要请帮她们解决麻烦的恩人吃饭。”   王明进凝眉:“恩人?会不会这个恩人本身就有问题?”   王明远:“应该不会吧?诗诗说的时候很高兴,还说有惊喜给我们。”   唐冬阳听到他们兄弟的对话,一直在凝神沉思,这会儿,他抬起头插话道:“也有可能是珠宝店那件事的后续,比如损害了谁的利益,别人打击报复。”   王明进心里顿时一凛,看向哥哥,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担忧。   王明进急切地道:“哥,怎么办?要不要报警?”   王明远沉吟片刻,才道:“现在只是电话没人接,如果因为这个报警,也不知道警察会不会接下案子。我们还是另外派人过去看看吧?”说完,又立刻拨了个电话,布置人手从酒店到小镇一路找过去。   王诗诗这边,确实出了事,他们打了一部的士回酒店,结果,那部的士走到半路,拐了个弯,进入一条小路。   “你这是去哪里?”陈文干斜睨了一眼司机,冷冷地问。   司机没哼声,只是猛踩油门,弄得坐在后面的王诗诗两人东倒西歪。   “啊,你这是在干嘛!”   “啊,怎么回事,怎么会开到这样的小路上来?”   王诗诗与Linda尖叫起来,但是,车子却越开越快,司机也兴奋地尖叫:“小美人,你们叫啊,叫啊,等会儿让你们叫过够。”   陈文干沉下脸,伸手往手腕上摸了摸,一把小小的匕首藏在掌心。他观察了一下周围,车子开得太快,路又小,左边是山,右边是几米深的沟渠。这样的地方,一个不慎,就会车毁人翻,他沉住气,想着要找个合适的地方再出手。   走了约十分钟,车子停在一个长满杂草、约有三四十平方的平地上。陈文干见司机停下车,侧手按住了他的脖子:“说,你想干什么?谁指使你的?”   司机吃了一惊,看着对着自己的闪着幽幽白光的匕首,诺诺地道:“道上有人让我把你们带到这里来,我也不知道是谁,说你们坏了他的好事,要找人教训你们。还说到时候两个美人随我处置。”   “珠宝店那个经理?”   “我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你得罪了谁?”   “哦?”陈文干朝他咧嘴一笑,道:“司机大佬,你有信心打得过我们三个人?”   司机看着也不过三十左右,听到他语气轻松,轻哼一声,硬气地道:“外面这么多人等着你呢!大哥也是的,就那么白面书生,还派了这么多人来,这不是浪费吗?” 第五百九十三章 英雄救美?   “啊?”王诗诗指着车外面惊叫:“看外面,好多黑人。”   陈文干抬起头,扫了一眼外面,只见车子被七八个牛高马大、或是拿刀,或是拿着棍棒的黑人壮汉围着,这些人目露凶光,其中一个还举起了棍棒,作势要捶车窗。   司机急忙道:“他们要捶车窗了,即使你打伤了我,也奈何不了那么多人。不如你放了我,我立刻开车带你们走。”   陈文干高大的身子在这个窄小的空间里很难展开,他转动了一下身子,找了个略为顺手的位置,松开匕首,朝他的后脖子挥了一拳,司机脖子一歪,当即软下身子,昏迷了过去。   这个时候,陈文干有些嫌弃自己,长得太高也不是好事,那个司机也长得又高又壮,他想腾开身子把司机拉到副驾驶座去,自己再开车,却很难施展身手。   “砰”的一声巨响,后面的玻璃窗已被砸开。   陈文干急切地喊道:“低头捂脸!”   “啊!啊!”王诗诗与Linda抱着头连连尖叫。   见此情形,陈文干干脆把司机一脚踢下车,只是,后面的车门已经被一个黑人壮汉打开了。   “啊!”   王诗诗姐妹何时见过这等场面,吓得身子颤抖、脸色发白,那个壮汉去拉她们下车,王诗诗与Linda都抓着前面的车后靠,死活不肯下车。   王诗诗壮着胆子怒斥道:“你是什么人?我们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想干什么?”   外面的男人双眼冒着绿光,哈哈大笑:“哈哈,这个美人的声音可真好听啊!真如卖家所言,这笔生意即使不收钱,也很划算呢。”   这时,陈文干已经下了车,长腿一踢,把那个笑得正欢的壮汉踢倒在地。然后又加了一掌,人就昏迷了过去。车子的另一边,见到又有个壮汉想去拉车门,他轻轻一跃,人已经到了车子的另一边,另一边的壮汉被他顺便踢了个后仰翻,也“嘭”地一声倒在地上。   陈文干把两边的车门重新关上,对着被撞破了的玻璃窗,道:“坐在这里,别出来。”   王诗诗连连点头,Linda则是一脸崇拜看着他:“啊,哥哥好厉害啊!”   陈文干无语,这花痴,如今命更重要吧?   其余没受伤的壮汉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站在那里看得有些呆怔:他们接到的通知,说司机会送两个美女过来,还有一个长得比较高大的白面书生。因为那书生很年轻,头头为了保险起见,还多派了几个人。   如今这是怎么回事?那个男人竟然是练家子吗?能从车的这边飞身到另一边,这是什么功夫?传说中的轻功?   “丹国人!轻功!”有个壮汉反应过来后,惊呼出声。   另一个壮汉反应过来后,立刻命令道:“快,围住他。”   陈文干冷哼一声:“就凭你们?”   话音未落,一把匕首飞出,插入那位发出命令的壮汉的手腕,发出“噗”声响,随后,他手里的棍子应声而落。   “啊!”壮汉急忙去捂手,陈文干身子已掠过他,拔出了他手腕里的匕首,小腿用力一踢,让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陈文干朝他轻轻一笑,道:“不好意思,匕首不够用。你就坐着吧?坐着更方便捂伤口。可要捂好了,动脉断了,失血过多会死人的哦!”   八个壮汉一下子倒下了三个,其他壮汉面面相觑,有两个拿着棍棒萌生了怯意,连连后退。   有个满面胡子的大壮色厉内荏地喊着:“围上去,我们还有五个人呢,还怕他一个人不成?”   壮汉们顿时回过神来,手里的棍棒、刀全朝陈文干挥去。   “啊,小心!”   “哥哥,小心!”   车上两位女孩惊呼出声,陈文干轻轻一跃,一脚一个,地上又倒下了两个。这些汉子全都牛高马大,摔起来发出“砰砰”的响声,王诗诗与Linda下意识地摸了摸头,怎么会有好疼的感觉?   接着陈文干也不跟他们恋战,摸出手腕上的两把飞刀投过去,又倒下两个。他顺手拿起一根棍棒,朝他冲过来的壮汉一挥,这人又倒下了。   “唉,真不经打!”   陈文干轻轻叹了一声,见有两个倒下的大汉挣扎着起来,也不去管,只等他们冲过来后,再还手回去便可。   Linda趴在车窗上看,手上被玻璃刺出了血也不觉顾,连声叫好。   陈文干横了她一眼,道:“报警!”   “报警?”Linda重复了一下这话,王诗诗反应过来,急忙拿出电话,见有几个未接电话,也没顾得上看是谁打来的,先打了报警电话,然后查了手机里的未接电话回拨过去。   “哥,我是诗诗。”王诗诗的声音里没有惊慌害怕,王明远的心里放下了一半,但是,想到妹妹这么长时间不接电话,心里又有些责怪。   “你们在哪里?怎么不接电话?就不怕哥哥们担心吗?”   王明远的声音有些严厉,王诗诗知道让哥哥担心了。只是,王家的女孩哪个不是万般宠爱长大的?王诗诗立刻觉得有些委屈,眼眶红了,泪水吧吧嗒嗒地往下掉,声音也是委委屈屈的:“大哥,我们出事了。”   王明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什么?出了什么事?你们在哪里?”   “我们在从小镇回酒店的半路上,半路上往右拐的一条小路上。司机,司机……”   王明远打断了她的话,急切地道:“怎么了?他们是不是要钱?你告诉他们,不要伤害你们,要多少钱都可以。诗诗,你把电话给他们,我来跟他们说。”   王诗诗心里感动,泪水流得更欢了:“哥哥,没事,我们没事。”   “是司机被你们打伤了?你们有没有受伤?有没有报警?我派去的人应该已经接近那里了,我立刻给他们打电话,具体在哪个地方,你详细说一下。”   王诗诗见大哥一句接一句地问,她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个问题好,只好道:“哥,我们没有受伤,已经报警了。你让人到……”   见王诗诗一时说不清这里的位置,陈文干接过电话,简单地说了大路旁边的标识。   “你是谁?是你救了我妹妹吗?”   “谈不上救,我本来就在车上。等会回到酒店再说吧?不过,王大哥,估计我们还要去一趟警局,配合警察调查。我们三个肚子都饿了,你们派人到镇上的警察局来接我们,顺便给我们带点吃的。”   “你是?”王明远听到电话里传来的低沉有磁性的声音,心里疑惑,忍不住再一次问。   “王大哥,我是谁有这么重要吗?或者你应该猜到了我是谁了吧?我是昨天在酒店门口遇到的,给你递了名片的陈文干,沈家孙女婿。”   “沈家孙女婿?”   “对,曾文芳,应该说是沈文芳的丈夫。我们‘五一’办结婚酒,到时候可以请王大哥来喝我们的喜酒。”   “好,谢谢你救了我妹妹。我现在就让人打包,把饭菜给你们送过去。”   “天气冷,不要拿太多肉食,冷了不好吃。”   “我知道,我会让酒店准备保温瓶的。”   陈文干打完电话,见车上两位女孩从同一个破碎的车窗里探出头来,盯着他看,他摸了摸鼻尖,不自然地道:“你们看着我干什么?”   Linda吞了吞口水,不由自主地道:“你好看!”   王诗诗指了指外面的血腥场面,不解地道:“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思要大哥拿吃的?”   陈文干奇怪地看了她们一眼,道:“难道你们不饿?”   “咕咕……”   陈文干不说还好,这一说,车上竟然发出了咕咕声,也不知道哪个女孩的肚子叫唤起来。两人对视一眼,羞得低下头,红了脸。   车外面,八位壮汉,加上被陈文干踢下车的司机,一共九人。他们有的昏迷,其余或躺或坐着的人,无不哀声叫唤,却再也没敢挣扎起来动手。   他们几经挣扎着起来打斗,却不堪一击。这会儿,终于看明白了,在这个高大俊美的“白面书生”面前,他们长得再高大,也就是那盘“小菜一碟”中的“小菜”,即使九个人一起动手,估计也挨不到人家的一根毫毛。   小镇那边配有警局,所以,警察来得很快。大约二十分钟后,两辆警车呼啸而来,车子停下,下来四名穿着深蓝色警服的警察,其中一名是位年轻的女警,一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警官,还有两名年轻的男警员。   看到这一地或躺或坐的黑人壮汉,警察们不由嘴角抽搐。女警扫视了一下车外,只见一个年轻俊美的黄皮肤男人悠闲地站在那里,从容地接受着他们的注目视。 第五百九十四章 非他不嫁   “警察姐姐,我们在这里!”   王诗诗见警察来了,才与Linda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年轻的女警察见车上下来两位毫发无损的女孩,松了一口气:“你们没事就好!”   “唉呀,好痛!”   年轻女警刚刚松了一口气,Linda却捧着小手娇声喊疼,女警一惊,急忙走过去:“怎么了?你受伤了?”   “嗯,好痛,手受伤了。”   女警小心翼翼地探过头去看她摊开的小手,发现她的手掌心与两个手指头都割破了点皮,不由又舒了一口气:“没事,小伤。”   王诗诗也着急了:“Linda,你怎么了?都没有坏人挨到你,怎么会受伤?”   Linda指了指那个破玻璃车窗,委屈地道:“车窗的玻璃弄的。”   王诗诗想起这家伙一直趴在那里看陈文干打人,无语至极。唉,你要看美男,受伤了也别喊疼呀。   这时,一位警察在打电话,应该是在叫救护车。其他警察在现场取证,拍照。说是取证,其实,这些警察更好奇这个年轻男人是怎么制服九名壮汉的。   从现场的一些痕迹,他们还是能推测出那个年轻男人的一些动作。   十分钟后,有个警察朝一名中年警官敬了个礼,道:“警官,现场只有九个人的脚印,这个人是从车下被踢下来的。”   警察指了拽那位倒在驾驶座门前的司机,然后又道:“可以推测,除了在这里的人,没有一个匪徒逃脱。警官,我们是在这里询问呢,还是回警局?”   “留下一个人,等救护车来了,就把受伤的人带回医院。那几个昏迷没受伤的立刻带回警局,受害人也一起回警局接受调查。”   陈文干早知道会是这样,还是一脸轻松地站在那里,语气闲闲地道:“那就快点吧?我们还没有吃晚饭,饿了。”   中年警官也便没有再迟疑,指挥几位警察把昏迷的司机还有两个只是昏迷而没有受伤男人抬进了其中一辆车的车后座。   中年警官也坐了进去,陈文干摇了摇头,问还在下面的女警:“你们警官就不怕走到半路,那三个匪徒醒了?”   女警怔忡了一会,才快步走过去跟中年警官说了几句。中年警官从后备箱拿出几根绳子,让几个警察帮忙,在车上把三人的手脚都捆了起来。   女警开另一部警车,让陈文干也坐进去,陈文干问:“这部的士要开回警局吗?”   “当然要开回去。”   “那谁来开?”   女警脸色一红,道:“本来是要那位留下的同事开的,不过,他还要跟着去医院,这车开到医院去不太合适,如果,如果你能帮忙的话……”   陈文干挑了挑眉,没等她说完,便坐进了的士的驾驶室。启动车子,跟着中年警官的那部车后面,女警开着车跟在的士后面。王诗诗两人发现女警的耳朵跟通红,好奇地探前去看,发现,那位女警脸颊也是一片红霞。   “这位警官喜欢上那位大哥哥了。” Linda用丹琼话与王诗诗说八卦。   王诗诗撇撇嘴,嘲讽道:“她是为他们警察考虑不周全而脸红,没有用手铐把受伤的匪徒铐起来,放进车上昏迷的匪徒也要表妹夫提醒,才绑了手脚。还有那部的士,属于证物来的,应该要开回警局才对。”   Linda想了想,道:“这样说来,确实如此。那位大哥哥是不是丹琼国的警察?”   “不知道,你不是看了名片吗?那里写了什么?”   “写了好几家公司,是几家公司的老总。”   “那就跟我们王家人一样,也是生意人。”   “看着不像生意人,表哥说这个人不简单,不会真的是警察吧?”   王诗诗摇头苦笑:“哥哥说的不简单,是指他有功夫。你看今天他轻轻松松就对付了那么多壮汉,能是简单的人吗?”   Linda兴奋地道:“是啊,简直太厉害了,跟电视上的超人一样厉害。”   “超人?那是电视剧,表妹夫是现实生活中的人。”   Linda 埋怨道:“表姐,你能不能不要一口一个表妹夫啊!说不定人家哄你的呢,这么年轻俊美的男人,怎么可能这么早走入婚姻的殿堂?   你看明进表哥,死活不肯结婚,说要再玩几年,不到三十决不结婚。再说,姐,你比明进表哥还大了两个月呢,不也还没有结婚吗?”   王诗诗摇头:“你不知道丹国的婚俗习惯,爷爷奶奶说,国内的年轻人结婚早。农村那些女孩,十八岁就结婚了,有的甚至十六岁就结婚了。到了我这个年纪啊,人家有的孩子都十岁了。”   Linda 听到十六岁结婚的,不由惊讶万分:“啊,这么早?”   王诗诗笑道:“其实,Y国皇室的女孩结婚也早,你刚上大学那年,不也被你奶奶逼着相亲吗?”   Linda 重重地舒了一口气:“唉,幸亏后来奶奶想通了,不然,今年毕业,我就该生孩子了。”   一路上,女警都没有说话,王诗诗两人猜测她听不懂丹琼语,两人说话便肆无忌惮起来。   “表姐,我真的喜欢那个男人,他这么厉害,如果能嫁给他,那肯定会很幸福。”   “人家都说已经结婚了。”   “结婚了怕什么?我爹哋说,只要我喜欢的,绑也要把他绑到Y国去。”   王诗诗想起那位皇室王爷对表妹的宠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什么?你跟表叔说了陈文干的事?”   Linda 天真地道:“说了呀!你知道我爹哋最疼我了。再说,如果我告诉那个陈文干,我是Y国皇室的公主,那即使他结了婚,也会离婚娶我呀。”   王诗诗轻叹了一声,道:“Linda,如果是昨晚,那我还会支持你这样做,毕竟,这个男人确实是人叫龙凤,我看到了也不免心动。可是,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你确定还要这样做?”   Linda 漂亮的瓜子脸流露出崇拜与向往,眼神愈加坚定:“就是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我才决定要把他追到手呀。表姐,你想啊,这个人一眼就看出了珠宝店那个中年男人与露丝有问题,眼光锐利,心思深沉,这样的男人多难得呀?   刚才你也看到了,他有拳脚功夫,还很厉害,以一抵十,把这么多大汉打倒在地。他就是英雄,是我心里的白马王子。”   王诗诗道:“可是,他两次出手帮我们,应该是看在我们是王家人的份上。他为了证明他是沈家女婿,都把结婚证拿出来了,可见,他是真的结婚了。”   Linda 撇撇嘴:“他妻子又没有跟他一起来M国,有哪个男人一个人出国,会把结婚证带在身上?我看呀,他就是为了拒绝一些女人的纠缠,故意弄了一个红本子糊弄人。”   王诗诗迟疑了一会,问:“如果,我说是如果,他真的结婚了,你真要让他离婚跟你去Y国?”   “嗯,我决定了,非他不嫁。” Linda心里是这样想的,与王诗诗自然也这么说。   王诗诗很清楚这个皇室表妹有多固执,但还是想说服她:“Linda,如果他真的是沈家女婿,你还是放弃吧?大哥对那个沈家孙女,就是曾文芳很看重,说她是一个不可多得有经商天赋的人。”   “沈家女婿又怎么了?舅公与表叔不是一向不跟沈家人交往吗?我奶奶说,大姨婆嫁入沈家,在王家出事的时候,沈家老爷子做着很大的官,却没有帮王家一点忙。大姨婆自己也避到农村去了,没有回过王家。”   王诗诗长叹一声,道:“算了,这些都是上一辈的事,我们还是不要插手了。我只是建议,婚姻不可强求,强求来的,肯定不幸福。”   “表姐,我知道,我会让他心甘情愿地娶我的,你放心吧。”   王诗诗见劝说不通,车子又已经开进了小镇,估计很快就要到警局了,便不再说话。 第五百九十五章 进了警局   到了警局,几人被分开询问,询问王诗诗的还是原来那位女警,Linda倒是被另一位女警带走了。   女警好像对王诗诗有好感,说话很是和气:“你们在M国得罪了什么人吗?”   “没有,不过,从那个司机的话可能看出,这可能与今天下午,我们在珠宝店发生的事情有关系。”   “珠宝店?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在珠宝店里与几个人发生了争执?”   王诗诗回忆下午发生的事,说得很慢很清晰:“我与表妹试带了几对手镯,然后那个叫露丝的营业员向我们推荐几条项链。其中有一条钻石项链很漂亮,款式很新,有几颗钻石也很大。   我表妹很喜欢,就试戴了一次。露丝把项链从我表妹脖子里取下后,又让我试,后来,有个男营业员又从柜台上拿出一条项链让我表妹试。   这个时候,又有四五个妇女进了店里,其他营业员也给她们拿了戒指、手链之类的东西试戴。后来,也不知怎么的,我们还在商量要不要买下那条项链呢,那个叫露丝的营业员就说那条我们开始试戴的那条项链不见了。”   女警接着问:“项链不见了之后,他们就说要报警,对吗?你们是怎么应对的?”   “他们开始并没有说要报警,说要搜身,我们自然不愿意。然后,那个中年经理就直接说是我与表妹拿了那条项链,说如果我们不拿出来,就报警。   我与表妹没有拿,就说报警就报警啊,既然报警,那店里的所有人都不能走。那个男人就让一名叫露丝店员的去关门,然后就被陈先生阻止了,陈先生一跃而起,那扇拉闸门就‘呯’的一声关上了。”   “那个男人开始就跟你们一起吗?”   “不是,我们先来,店员说项链不见了的时候,他还不在店里。后来,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他后来做了什么?”   王诗诗就把陈文干后来的安排说了一遍,然后还告诉女警,陈文干其实已经看出,项链不是在那个中年男人手里,就是在露丝手里。最后也证明,他们果然是监守自盗。   另一个办公室,那位中年警官正在询问陈文干:“你们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陈文干把今天下午发生在珠宝店里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包括他的推测。   中年警官问清楚是哪家珠宝店,立刻派人去珠宝店找人,而其他进了珠宝店的客人,就不一定能找到了。不过,那跟案情关系不大,只要找到了店里的营业员与那位中年经理,事情就能水落石出。   中年警官拿起警员做的笔录,让陈文干签名。陈文干仔细看了一遍,发现并没有错漏的地方,才签上自己的大名。   中年警官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问:“小伙子学过武艺?”   “嗯,小时候学过几年。”   “是警察还是军人?”   “都不是,我是商人。”   “商人?”   “对,来M国开分公司,下午刚好有个空隙,来逛街买礼物送给家里的亲人。”   中年警官点点头,心里有些疑虑,但是,这个案子并不是什么复杂大案,又没有人员伤亡。应该是那个想要监守自盗的经理没有得逞,想要教训教训破坏了他好事的人,只不过那伙歹徒踢到了铁板,遇到的这个小伙子刚好是个练家子。   “警官,外面有人找。”   有个年轻警员进来报告:“MZ.D酒店的布莱克总裁来了。”   “布莱克?他怎么来了?”   “他们酒店董事长的儿子也一起来了,说他董事长的侄女与表侄女被我们带回来了。”   “哦?”中年警官急忙站起来,目光投向陈文干。   陈文干点点头:“那两位姑娘吗?应该是王家人吧?”   在一起逛街了一个多时辰里,陈文干从王诗诗那里套出不少信息,比如“王子”,代表的是王明远的父辈,姓王,中间的字为“子”,“丹”,自然是祖国的‘丹’。   他们在许多国家的产业,都是这样取名的,从这里,可是看出他们对祖国的感情之深厚。   “一起出去吧?既然有布莱克担保,你们就可以回去了。”   中年警官率先往外走,边走还边对那个警员道:“告诉她们,让那两位姑娘到接待室。”   陈文干跟着出去,进了接待室,一眼便看到了王明远兄弟。不过,除了有一面之交的王明远兄弟,跟他们站在一起的,还有一个长得俊美斯文的年轻男子,与他一样,黄皮肤黑头发。陈文干看到这个年轻男子,不由一怔:布莱克难道也是从丹国移民过来的?   “布莱克总裁,您好!”   中年警官还没有进会议室,急步走到走廊那边。陈文干朝走廊那边看去,只见一个三十四五岁、高高瘦瘦的外国人满脸严肃地站在那里,鼻梁高挺、薄唇、眼睛是褐色的,原来,这才是那个警员口里的布莱克。   布莱克脸色有些不太好看,语气也略带嘲讽:“怎么样?事情询问好了没有?我的贵客还没有吃晚饭呢!”   中年警官急忙笑道:“布莱克总裁,事情经过已经查明,他们三位是受害者,只是来我们这里配合调查。我们已经去抓主犯了,事情真相很快会水落石出。”   “上次已经有客人投诉,说小镇一些不法商人,存着欺骗讹诈心态,你们要整顿一番,不能让来我们这里旅游、学习、投资的商人受到伤害。不然,谁还会来我们这里投资?”   “是,是,我们已经着手整顿,以后,一定会加大力度进行整治。”   中年警官额头冒汗,不过,还是不敢用手去擦。恰好这时,两位女警带着王诗诗与Linda出来。   Linda急忙跑过来,一把抓住站在接待室门口的陈文干,甜甜地道:“大哥哥,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你表哥来接你们了,应该可以回去了吧?”   陈文干不着痕迹地抽回了自己的手,Linda只抓住了他的衣角。   中年警官迟疑了一会道:“能不能等一会儿,等珠宝店的营业员与经理来了,你们还要再指认一下。”   “还要等,我们饿死了。”Linda不满地嚷嚷。   陈文干却点点头:“好,我们在接待室等一会,你们动作快点。”   “好,谢谢陈先生配合。总裁,请到接待室坐一会,我让人给你们泡壶好茶给你们送过来。”   布莱克用傲慢地用鼻子哼了一声,然后大步走到Linda面前,脸色才缓和了些,道:“Linda公主,您受委屈了!”   Linda却是笑容满面,这个下午,能与喜欢的人一起逛街,她才不委屈呢!因此,她摇摇头,道:“没事的,布莱克哥哥,我们进去坐一会吧?”   王诗诗也走过来跟大家打了个招呼,大家便进了接待室。   王明远见到两位妹妹毫发无损,这才放下了心:“肚子饿了吧?快点过来吃饭。”   Linda 急忙跑过去,见桌子上铺了一床桌布,上面摆着满满的一桌子菜,还有干净的碗筷。她吸吸鼻子,有些夸张地道:“啊,表哥你真的太好了!这么多好吃的,我真的好饿哦!”   王明远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道:“幸亏陈总提醒,不然,你们现在真的要饿着肚子在这里等了。”   Linda仰起一张漂亮的小脸,笑盈盈地道:“嗯,文干哥哥确实想得很周到,表哥,你不知道,他简直比超人还厉害,一个人对九个壮汉,不到二十分钟,把那些人全放倒了。他自己,不要说受伤了,好像连衣服都没有弄脏。”   Linda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肯定地道:“我们连洗手间都没有进过,表哥、表哥,你看,衣服确实没脏吧?你不知道,那些人,三个昏迷,其余六个,要么伤了腿、要么伤了手,要么伤了腰。我记得还有几个受了伤的人纠缠过他呢,为什么他身上却没有一点儿血迹呢?”   王明远宠爱地看了一直喋喋不休的表妹,嗔怪道:“就你话多,等会再说也不迟,你们不是都没进过洗手间?那快点去洗手吃饭,不然,这饭菜就冷了。”   “好,我立刻去,我饿了。” Linda摸了摸瘪下去的肚子,急忙跑去找洗手间了。 第五百九十六章 无巧不成书   王明远看向陈文干,上前几步,感激地伸出手:“陈总,谢谢您,幸亏有您,不然,我两个妹妹都不知道会怎么样。”   陈文干勾唇一笑,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再说,我是沈家女婿,帮亲戚一把,更是应该。”   “有些事情,即使是沈家女婿也不一定能帮上忙。就如这次,听我妹妹所言就知道,对方有九名壮汉,带回警局的那三个我刚才去看了,全都是高大壮实的汉子。如果换成是我,别说护着两个妹妹了,连自身都难保,肯定只有被揍的份。”   “我也是侥幸,亏得小时候在青山镇跟着师傅习过几年武,会些拳脚功夫。我与你表妹文芳,就是在青山镇中学相识相知的。只可惜她不姓陈,那个时候她又太忙,不然,应该让她跟我一起学的。”   “这是什么道理?”   “我第一次见文芳的时候,她就在青山中学摆摊卖文具。那个时候,她瘦瘦弱弱的,头发枯黄、脸色苍白,可是,脸上却扬起坦然、自信的笑容。就是这一笑,让她永远印在了我的心里。”   “你是说她才上初中就开始做小生意了?”   “是啊,因为家里穷,没有本钱,她的生意只能从小到大,一步一步来。卖文具、春节卖衣服、开杂货批发部、开毛织厂、开家具厂、开服饰公司与服装连锁专卖店。也不过是十年多一点,她的生意从南方做到了北方,软皮家具这块,在好几个国家都有代理商。”   “嗯,我知道一些,她现在的上司是我的同学,为了说服我回国投资,这段时间,他寄了很多文芳的资料给我。”   “那你打算?”   “我打算回去看看。”   “好啊,那你们跟我一起回吧?我明天办好事,后天就可以回了。”   “行,你先去吃饭吧?我们回酒店谈。”   “好的,表哥。”陈文干应了一声,就找了个位置坐下吃饭了。   站在王明进身边的正是唐冬阳,他没有见过陈文干,但是,“文芳”、“文干哥哥”、“陈总”、“沈家女婿”,这些称呼组合在一起,“陈文干”三个字已经呼之欲出。   如果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这个俊美男人就是曾文芳的丈夫陈文干的话,那他唐冬阳就是个傻子了。   在东湖一年多时间,与曾文芳的接触不能说多,但是,绝对也不算少。但对陈文干,却一向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原来,真的如高林所言,比他高、比他长得更俊美、比他能力更强。不说在京都混得风生水起,不说事业做到了M国,能来M国开分公司,就是这次的一对九,在女孩子眼中犹如超人的形象,他就望尘莫及。   唐冬阳想为文芳开心,可是,心里又涌上一阵酸楚,对文芳,他不能再抱希望了。或许以前,他还想过,或许会有个“如果”、“万一”呢,现在,却是再也不敢,不愿去盼着这个“万一”了。   人家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人家俊男靓女,同在京都。最重要的是这个男人确实优秀,配得上文芳。   王诗诗与Linda从洗手间出来,王诗诗指了指洗手间的位置,对陈文干道:“陈总也先去洗手吧?我们先吃饭,其他一切回酒店再说。”   陈文干点点头,迈着大长腿往那边去。后面的Linda眼巴巴地看着他挺直的后背,差点儿流口水:“帅呆了!”   王诗诗白了她一眼,王明进急忙过来拉住她:“快点吃东西,你不知道,我几个在酒店匆匆扒了几口,汤太烫,都来不及喝。快点,我给你们每人盛一碗,多的我还要喝。”   “唉呀!”Linda 的手被王明进拉着,痛得她差点儿流眼泪,她可怜巴巴地道:“六表哥,你有没有爱心呀?人家的手都受伤了呢!”   王明进大吃一惊:“不是说毫发无损吗?怎么受伤了?”   王明远与布莱克也急忙走过来:“受伤了?怎么样?严重吗?”   王诗诗撇开Linda,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走到桌子前坐下,用汤匙试了试汤的温度,然后捧起碗一口气喝了下去。   喝完,她才发现旁边还站了一个不认识、长得儒雅斯文的男人,不由吃了一惊,羞得一张俏脸通红:唉呀,太羞人了。她竟然当着一个年轻男人的面翻白眼,捧着碗毫无形象一口把汤喝完。   完了,她的淑女形象呢?就因为这两个举动毁于一旦了。王诗诗好想抚额、叹气,不过,在那个男人面前,却再也不敢做这些不雅的动作。   王明远看到表妹只是掌心与手指破了点皮,这才放下心来。想到妹妹,又急忙跑过去,拿起王诗诗的手看:“没事呢!”   王诗诗被大哥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大哥,Linda是坐在车上看人家打架,激动得抓破碎的玻璃,我才没有她那么花痴呢。”   “哦?”王明远不解。   王诗诗只好把她们留在车上,而陈文干在外面打架,结果Linda就像看表演赛那样大喊,看得激动时,还用手抓琉璃,这才弄伤了手。   王明远看了一眼已经从洗手间出来的陈文干,神情复杂:这个男人果然是个练家子,并且武功还很高。   陈文干虽然没有“吃不言,寝不语”的习惯,但他确实饿了,便没有跟他们搭话,只是埋头喝汤、夹菜吃饭。   王诗诗与Linda也饿了,便有样学样,埋头吃起东西来。王明进见还多出了不少汤,急忙拿出剩余没有用的碗筷,盛了一碗正想喝,发现站在那里一声不吭的唐冬阳,又递过去:“冬阳,你也喝一碗汤。今天说请你吃饭,结果弄成这样,真是不好意思。”   唐冬阳也没有推拒,接过汤,坐到王明进身边,埋头喝汤。   倒是一直埋头吃东西的陈文干,听到王明进的话,抬头瞥了一眼唐冬阳,嘴角勾起一丝淡笑:冬阳?唐冬阳?   对了,听说唐冬阳是来M国参加建筑设计的颁奖仪式,而王明远正是陪弟弟王明进去参加颁奖仪式。看来,这个确实是唐冬阳无疑了。   这还让战友那个乌鸦嘴说中了,今天上午他说什么来着?   “说不定你与他在M国会不期而遇呢!”竟然真的遇上了,不但住同一家酒店,认识了同一群人,还在同一餐桌上吃饭。这就叫无巧不成书吧?   陈文干吃饭很快,但举手投足又自然带着一种优雅贵气。其实,如今围坐在桌子上吃饭的年轻人,全都长相俊美、举止优雅。   布莱克与王明远走远了些,神情愉悦地拍了拍王明远的肩膀,赞叹道:“王总,这几个年轻人都很不错!”   王明远点头:“一个是我堂弟,一个堂妹,一个是表妹。还有两个,都是来自我的母国——丹,没想到这几年,母国涌现了这么多优秀的年轻人。”   布莱克连连点头:“这几年从丹来M国的人可真不少,很多来学习、工作的年轻人都喜欢住在MZ.D,他们表示,见到墙上这个‘丹’字,很亲切,所以才会选择住在我们酒店。不过,说实话,这个字我看了这么多年,却始终看不出哪里像‘丹’,他们怎么能一眼就看出这个字来呢?”   王明远笑道:“如果让你在四五岁的时候,就拿着毛笔练汉字,估计你也能一眼看出这个字来。这是我们那里特有的狂草,比起行书还要龙飞凤舞,不是丹国人,看不出来不奇怪。”   布莱克道:“王家决定去丹国投资了吗?如果有什么好项目,可别忘记老朋友哦!”   “准备去看看,如果有好项目,而你又有兴趣的话,会找你合作投资。”   “一言为定!”   “看到那两个年轻人了吗?其中一个是来参加颁奖仪式的,另一个,就是救了我两个妹妹的那个,好像是来开分公司的。我觉得,你可以跟他聊聊,说不定能合作做成一桩大生意呢!”   “哦?他来这里开分公司?”   “昨天他给了我一张名片,他是国内三个公司的老总,生意做得不比我差。”   “My God ,这么厉害?”   “嗯,我对他很感兴趣,回去酒店可以邀他一起喝茶或品酒。”   “好,到时候请你们喝我珍藏的好酒。”   布莱克很高兴,他与王家在M国几个洲都开了酒店,可惜王家有一个原则,就是到任何一个国家投资,都只与本地人合作,不然,王家去别国做生意时,他都想跟过去合作了。   如今,能认识一个连王家人都感兴趣的年轻人,他能不高兴吗?他打算今晚一定要与那位小伙子好好谈一谈合作。即使喝完两瓶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好酒,也要达成目的。 第五百九十七章 握手言欢?   陈文干却不知道王明远正与布莱克在聊什么,他率先吃饱,放下碗筷。而对面的唐冬阳也只是喝了那碗汤,并没有再吃其他东西,自然也放下了碗筷。   陈文干抬头看向唐冬阳,朝他微微地笑了笑,道:“你是唐冬阳?”   唐冬阳也朝他温和地笑了笑:“是的,陈总,我是唐冬阳。文芳在东湖的朋友,文峰的合作伙伴,泽铭的学长。”   陈文干听到他一连报出的三个身份,勾了勾唇角,心想,难为这家伙还会避嫌,这样一想,他语气舒缓不少:“昨天文芳跟我说,你要来M国,没想到真能在异国他乡遇到你。在东湖,只闻其名,未见其容,一直是我的遗憾。今天能在这里遇到,也算是一种缘分。”   唐冬阳勾唇,清俊的脸上笑容绽放:“是啊!我昨天才从京都飞过来。本来以为,在东湖没见到你,在京都应该就能见到了吧?可是,我们还是没有见到,文芳说你来了M国,还笑我,说不定我与你能在M国相遇。结果,真被文芳言中,如今我也不得不相信缘分了。”   “你明天回京都吗?”   “我无所谓,明天回或是过几天回都可以。”   “那就多住一天,我明天还有事,到时候我们一起回京都。”   “我可以直接飞南方机场。”   “飞南方机场哪有直接的?一样要在别的国家转机。所以,还不如先飞京都,到时候在京都住几天,也好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恭敬不如从命,到时候又得叨扰你几天。”   陈文干摇头:“我一直想找个机会感谢你,你在东湖对文芳与文峰都帮助很大。文芳有你这个好朋友,很幸运。”   唐冬阳摇头,更正道:“认识了文芳这个朋友,对我来说才幸运。文芳很有设计天分,在她还不知道我就是飞扬设计师的时候,她就敢于指着标志着‘飞扬’的设计图指出其中不足。   我尝试按照她的方法修改,效果奇佳。说实话,这次我的设计图也融入了文芳的设计理念,能够得奖,还有文芳的一分功劳。陈总,你很幸运,娶到这样优秀的妻子。”   陈文干见唐冬阳脸色坦然,语气真诚,不由又笑了:“是的,我很幸运。说起来,我无比感激当初我妈妈要去省城学习两年,让我有机会在青山中学读书。在那里,我不但认识了文芳,还拜了师傅学了武艺。不然,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估计我也会吃亏。”   唐冬阳因为跟王明远兄弟一起吃饭,对今天发生的事情全程参与了。还有刚才Linda的话,王明远与陈文干的对话,对他都有很大的触动。如果这个时候还不服气,还想不开,那简直就是跟自己过不去。   因此,这会儿他面对陈文干,倒是很坦然:“你很优秀,没见到你之前,我以为自己还有机会。可是,这次在这里见到你,我才知道,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机会。”   他想,喜欢是一回事,得到又是一回事。从现在开始,他对文芳就只有祝福了。   王诗诗与Linda虽然在埋头吃饭,但是,陈文干与唐冬阳当着在大家的面说话,哪有不听入耳里?   只是,两人反应却不一样。唐冬阳与陈文干说得很快,有些语言也很含蓄、委婉。王诗诗在家里,一家人都说母语,她的母语功底自然要比Linda深厚得多。王诗诗能听懂的话,Linda却未必能听明白。   王诗诗从唐冬阳嘴里听出了这个男人喜欢文芳,因为这次相遇,知道文芳嫁的男人这么优秀,心服口服,一对情敌,有成为朋友的可能。   Linda却听得云里雾里,觉得他们好像在打哑谜。听来听去,对有些重复的名字却是听出来了:文芳、飞扬、青山中学、M国,还有,后天飞京都,Linda也听到了。   她回过头跟王诗诗说话:“表姐,我们正好也是后天去丹国,那我们不就跟他们两人乘同一架飞机了?”   王诗诗点头:“应该吧?后天飞丹国的,应该就只有一班飞机。”   “太好了!告诉表哥,我的票要跟那位帅哥排在一起。”   王诗诗无语:这丫头,还做着嫁给陈文干的美梦呢。没见到人家情敌都要握手言和了吗?你这会才想插进去,应该太迟了吧?   几人吃饱饭,酒店的工作人员等在外面,见他们吃好了,进来收拾好东西。收拾好之后,跟王明远与布莱克打了声招呼,先回去了。   这时,那位中年警官也兴冲冲地进来了:“找到那位经理了,还有几位营业员也在,就是那个露丝辞职走了,还没有找到人。原来……”   陈文干看向中年警官,目光平静,疏淡的眉目里似乎带着一丝嘲讽,半晌,才扯了扯唇角,道:“警官,是不是让我们去认认那几个营业员,然后我们就可以走了?至于那些人为什么要监守自盗,为什么要找人教训我们,还是等你们弄清楚之后,再告知我们?要知道,我们自始至终都是受害者,不是嫌疑人。”   中年警官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带了些歉意道:“不好意思,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太高兴了,所以才想跟你们汇报一下。”   “不用跟我们汇报,跟你上司汇报就行。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互相指认过后,我们就得离开了。毕竟,你这里是警局,不是酒店。”   中年警官连连点头:“是、是,陈先生,对不起,耽误了你们这么多时间。”   陈文干没再搭话,瞅了后面的两位姑娘一眼,向审讯室走去。   王明远与布来克对视一眼,心里对陈文干果断犀利的行事作风,又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这个年轻人,对朋友可能是温和无害的,可是,对那些无关之人,却丝毫不留情面。还有,说的话也是犀利又干脆,很有上位者的威严。   果然,是珠宝店的那位中年男人,见到陈文干的时候,神情有些不甘,又有些沮丧。他就是看不惯那个男人搅了他的好事,他策划了近一个月,从安排露丝辞职,到珠宝公司设计了几条价值不菲的钻石项链放在店里销售。包括今天找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走项链、陷害别人。   当时他想,即使陷害别人不成功,那老板也不可能知道这条项链是他拿了。毕竟,即使警察来了,也不可能找到门外那条非常不显眼的地缝。   只要这条项链掉入了那条地缝里,夜里,他从这里经过,装作掉了东西,然后用掌心里的磁铁把它吸出来,这事就成了。这段时间,尝试过几次了,几乎每次都能成功。   白天丢入一条假项链,然后在上完晚班之后,出去逛了一会,再从这里经过,掉东西,低头,手掌心朝下,那项链一下子就到了他的掌心。   在珠宝店工作几年,他知道怎么修改珠宝,到时候,他把项链修改好,再拿到别的城市卖掉。那他就可以用这笔钱做生意,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老板了。   可是,他一切都计划得好好的,出事的时候,那个年轻男人还不在,可是,后面,事情却由不得他控制了。   出了这事之后,后面他再搞事,其他营业员肯定会生出疑心。估计一年之内,他都不能再搞事了。   他伤心生气,没有再呆在店里,便在小镇那里逛了一圈,竟然发现那两女一男一直在一起,在别处还买了不少东西。一计不成,另生一计。既然这个男人坏了他的事,那么,他就找人教训他们一顿,然后把他们三人买的珠宝首饰全抢过来。   没想到,他再一次踢到了铁板。如今,不但老板梦碎了,弄不好,还会有牢狱之灾。   他抬头看向毫发无损的三人,脸上露出惊愕之色:这三个人,好像没有一个受伤的?听那边说,他们可是派出了九个年轻力壮的年轻汉子。而另一边,只有一个年轻男子,以及两个弱不禁风的年轻女孩,且他们都手无寸铁,   而那八个壮汉,包括一个牛高马大的司机,都受了伤,栽在那个年轻男人的手里?   “不信?”   陈文干看出这个中年男人的疑惑,勾唇一笑:“不信也没办法,老子就是这么能打!你错了,最大的错是找错了诬陷对象。如果不是我认识的人,我是不会多管闲事的。这次,你就认栽吧?”   王诗诗也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道:“真为你老板感到心寒,不过,他让你这样的人当经理,确实有点蠢。”   Linda问:“那个露丝是你情人?笨,这不是一锅熟了吗?”   中年警官听了哭笑不得,领着三人出去,对陈文干三人再三感谢,又对布莱克与王明远两人连声道歉。   陈文干走在前头,看向王明远:“能坐下吗?还要喊的士吗?”   王明远摇头:“不用,我们开了两部车来,肯定能坐下。回去先冲个澡,我们去二楼喝酒?”   “好!”陈文干爽快地应下了。 第五百九十八章 同事找麻烦   这么一忙,回到酒店洗漱后,已是晚上十点,陈文干想想今天干的事,不知道远在京都的媳妇会不会表扬一下自己。   不管那个约定了,今天不是特殊情况吗?这个电话打过去,还不知道她有多高兴呢?   电话响了好一会,都没人接,陈文干算算时间,周二上午九点多,上班时间。肯定又是在资料室里泡着查资料了。陈文干自然知道这段时间曾文芳在忙什么,因为,他在家的时候,每天晚上,都能看到她在埋头写东西,还不时会问他一些有关经济方面的专业名词。   “喂!”电话终于被接起,话筒那边传来一个清脆婉转的声音。   “芳芳,是我?”   “文干?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来?”   “我这里是晚上十点,等会儿还要忙一点事,所以先给你打个电话。”   “不是说好了吗?你明天还是后天就要回来了吧?”   “嗯,后天的飞机。芳芳,你想我吗?”   曾文芳捂着手机,扫了一眼正在竖起耳朵听的两个大男人,快步走出了办公室,轻声道:“想啊,当然想。不过,想想你很快就会回来,就又不想了。”   “可是,我每天都在想你。”   曾文芳觉得用越洋电话来谈情说爱真的太浪费了,听听,这些话什么时候说不可以,一定要跑到M国那么远的地方说吗?   “我知道,你能不能有事说事?你忘了我们的约定了?”   “芳芳,有惊喜哦!”   “什么惊喜?”   “芳芳,如果我帮了爷爷一个大忙,有没有奖赏?”   “你能帮爷爷什么大忙?”别说曾文芳不够聪明,而是她实在没往奶奶娘家那边想。   “叮咚、叮咚!”外面传来了门铃声。   “芳芳,你等一会,我出去开一下门。”陈文干说了声,就把话筒搁在桌子上,跑出去开门。   “文干哥哥,你的手机关机了,我表哥让告诉你,让你快点去二楼,他们在等你了。”   “好,我立刻就去。”   曾文芳隐约听到两人的对话,其中一个,竟然是是喊陈文干“哥哥”的女人。她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同时,又郁闷得不行:妈蛋,京都那么多烂桃花还不算,跑到几万里外的M国,还有人缠着他喊“文干哥哥”,欺负她没出过国门吗?   曾文芳下定决心,今年,怎么也要出一趟国,去哪个国家都好!   “芳芳,我本来要跟你细说这个惊喜的。不过,那边在等我了,我回来再跟你聊。你去工作吧?我后天回去。”   “好,你去忙吧!”   曾文芳想问那个叫他“文干哥哥”的姑娘是谁,但是转念一想,在这个贵的要命的越洋电话里乱吃醋,怎么算都划不来。算了,还是等他回来再算账吧!   陈文干哪里知道媳妇已经听到了Linda在喊他,其实,他根本没在意Linda喊他什么,他只听到Linda说王明远让他快些去二楼。他还想着要怎么向媳妇邀功呢,哪里会在乎Linda喊他什么?再说,既然是文芳的表妹,喊他一声哥哥也应该。   两人想的事情不一样,心理感觉自然也不一样。曾文芳郁闷地挂掉了电话,脸色自然不太好看。   “不知道是不是跟男朋友吵架了?”秦日新走到林主任旁边,指了指又钻进了资料室的曾文芳。   林主任取下鼻梁上的眼镜,也往里间看,摇摇头:“这姑娘冷静着呢,你看这么多天,她什么时候跟别人红过脸?那些来找麻烦的姑娘,在她面前就像是孩子,而她,才是大人。”   秦日新转念一想,也对,肖社的助理肖丽慧见天地来找事,可是,这姑娘愣是跟没事人一样,总是不着痕迹地化解了,不卑不亢的,高下立现。   还有好些暗恋肖社的女记者、女编辑,时不时的跑过来,明里是查资料,其实,谁看不出来,其实,这些人都是想来瞅一瞅这个听说肖社挺看重的女孩,到底是何方神圣。   上次,他说漏了嘴,说文芳到时候会请办公室的人吃饭,结果,那些来这里查找了几天资料的纷纷来说:“新进人员请吃饭,按规矩,从她入单位到如今,在这个部门上过班的人员都要去。”   秦日新撇嘴,这是哪里的规矩?他们“对外研究办公室”才没有这样的规矩。可是,即使知道这是那些姑娘们无理取闹,他也没敢戳破。因为戳破的后果,请大家吃一顿还是小,他还会成为那些姑娘的公敌。   算了,算了,他有心维护文芳姑娘,却没这个胆子维护。   上次林主任请,文芳客随主便,可是什么条件也没有提。三个人在单位附近找了个小餐馆,三菜一汤,还都是家常菜。吃过之后,林主任直赞文芳懂事,体贴人,不像之前的年轻人,听说主任请,逮到了机会就大宰特宰。   等周一上班的时候,他们还收到了文芳送的小礼物,就是两瓶稀罕的口腔喷雾剂。   这东西好啊,在这干燥的冬天,往喉咙里喷一喷,甭提多舒服了。   “文芳,你什么时候再请大家吃饭?我觉得越早越好,不然,这人员越来越多,到时候就真的请不过来了。”   秦日新见到曾文芳终于拿着几本资料从资料室出来,还是忍不住想提醒提醒这位可怜的姑娘:“这看这几天下午,他们得知你要请吃饭,有事没事就跑我们这里来。说是找资料,我看呀,就等着你请吃饭呢。”   曾文芳挺喜欢这位软心肠的大哥,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就笑了笑道:“秦大哥不必担心,不就是一餐饭吗?”   “唉,不单是一餐饭的问题,那些姑娘难缠着呢。她们会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比如想让你到最贵的酒店请,比如点些很贵的菜。我真的担心……”   其实,曾文芳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才来上班没多少天呢,先是肖社那个助理,就是那个在休息室里问她的衣服在哪里买的那个肖丽慧,经常来找她麻烦。然后,是《经济参考报》其他姑娘,也不时借口来找资料,跑过来找事。   上班第二周的周末,林主任请她与秦日新吃了一餐饭,后来她因为沈美琪随军去了东北边境,北方这边的菁华服装店的管理权都交给了她。她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就花去了几个周末。   本来计划上个周末她要回请办公室同事的,可是因为唐冬阳来了,就又往后推了。   后来,秦日新在办公室提起这事,说好事多磨,等得空了一定要狠狠宰文芳一顿。这事被在资料室里查资料的一名记者听到了,便告诉了其他人。   结果,麻烦来了,那个肖丽慧兴冲冲地跑来,说要既然要请,就不能只请林主任与秦日新,只要来“对外经济研究”查过资料、上过几天班的,都得请。   曾文芳挺无语的,但想到自己是新员工,如果拒绝了,这些人把消息传得沸沸扬扬,那她在单位不是会得一个“小气”的名声?算了,请就请吧,她又不是请不起。   只是,消息传出去后,这几天他们这个部门却因为这事不得安宁。从上周四消息传出去之后,每天都有不下四个同事会来资料室呆一天半天。当然,他们一般是下午来,上午时间充足,工作效果佳,他们也不会因为一餐吃的,而影响工作。   曾文芳心里自然知道,人家并不是因为一餐吃的,但是具体因为什么呢?她却猜不出来。   小刘告诉她,人事局不会泄露员工的家庭背景、已婚未婚、有钱没钱之类的事情。《经济参考报》开会的时候,肖社也只介绍了她的毕业院校、汉语言文学专业毕业两项,其他事情都没有说。   去年订亲宴上,也只有京都权贵,如丹琼市政府的官员、四大世家的家长及其闺秀,还有沈家姻亲,总之,就是聚在举行仪式的那个院子里的人,才匆匆见过她一面。   所以,大部分同事并不知道她来自哪里,是哪家姑娘,家里经济情况如何。   这两天曾文芳也会反省自己,怎么无缘无故就惹众怒了?是肖丽慧觉得自己穿的衣服不如她?可是,那个肖丽慧身上穿的衣服都是世界名牌,肯定比她的衣服要贵得多呀!   是大家觉得她长得漂亮妒忌她吗?可是,肖丽慧身材高挑,除了胸平了一点,脸蛋与个子都是没得嫌的。   单位的其他年轻姑娘都长得高挑,有的端庄,有的清秀,有的艳丽,有的娇柔,总之各有千秋,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有发现社里有长得特别难看的姑娘。这样的话,应该也没有人妒忌她这个矮个子呀! 第五百九十九章 我是个小富婆   “秦大哥,你说肖助理为什么要针对我?”   秦日新听到曾文芳没头没脑的问话,有些呆傻:“肖助理针对你?”   曾文芳忽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道:“难道不是吗?就是她让我请自从我入职以来,来我们这里查资料的所有人吃饭的,那这段时间来我们这里的人,应该很多都是受她的蛊惑才会来的吧?”   林主任听了,眼角抽了抽,低下头,视线从眼镜片外瞥了她一眼,又斜睨了一眼秦日新,心想:这姑娘就不是个笨的,你这家伙这不是瞎操心吗?   秦日新喜欢听八卦,但是,却不敢乱传八卦,想了想,迟疑地问:“你是不是得罪过她?”   曾文芳摇头:“你知道,我来了这里,就没有去找过肖社,更别说找肖社的助理了。如果说得罪,就是刚来那天,我去休息室,她问我穿的衣服是在哪里买的。这算吗?”   秦日新想了半晌,也弄不清楚这事算不算得罪了她,只好摇头:“我不知道,女人心,海底针。唉,难懂!”   “嗯,我也觉得京都的美女挺难懂的。”曾文芳说完,就把资料放在自己桌子上,埋头看起来。   应该说,京都的女孩不但难懂,找人麻烦的段位也更高。读书的时候,村里人也罢,中学、大学同学也罢,屁股一翘,她知道人家是拉屎还是拉尿,那些人的心思好懂得很。   即使程子晴,她不也是很早就看出了,程子晴喜欢陈文干的心思明晃晃地摆在那里。她就是看出了,才生出了来京都旅游以及在学校不再藏拙这些想法。   在东湖工作两年,日报社那些姑娘也罢,市政府那些女人也罢,心里有什么事,脸上都会显出来,好猜得很。   可是,她才进通讯社一个多月呢,第一周算起来才三天,3月份有四周,如今是4月份的第一周。这才几天呀,那些女人就想来给她脸色看了。   哦,说错了,那些女人个个脸上笑盈盈的,心底里却不知道想要怎么磋磨她呢。   哼,都说婆婆才会磋磨媳妇,没想到自家远在东湖的婆婆像女儿那样疼爱她,可这个新单位的同事们,却一个个像古代的婆婆,想着要磋磨她。也不看看她是谁,她可是活了两辈子的曾文芳哦!   “肖助理很喜欢肖社!”   什么?这跟她有什么关?这是曾文芳听到这句话时的第一反应。她抬头看向秦日新,秦日新急忙摆手,示意这话不是他说的。那是谁说的?当然是那个又埋头书堆里的林主任了。   曾文芳看了他一眼,没有再问,问了人家也不会再说。毕竟,办公室里两个都是大男人,说人是非,非大男人所为。   她边看资料,边微微点头:原来如此?只是,她又没有经常去找肖社,社里的未婚姑娘多的是,肖丽慧为什么不去找?何况,她已经结婚了呀!   哦,或许这些人还不知道她结婚了。那要说这件事吗?曾文芳心里不由得生出了恶趣味。哼,我偏偏不告诉她们,本小姐,嗯,应该是本夫人,已经结婚了。就让她们着急、让她们不爽,然后,她还要经常去找一找肖社,看她们怎么急红眼睛。   其实,她确实想去找肖社了,因为,她想肖社安排一些别的任务给她。一直查资料、搞研究也不是办法,要做好这个课题,还得多接触一些国外的企业老板。因为,上一世的她,没有出过国门,不,应该说没有出过省门。   国内的信息,她可以从电视、网络以及南方的变化、阳光县与青山镇的变化推断出来。可是,所有国外的信息,除了电视新闻与网络,她并没有在现实中接触过。   “文芳,如果,如果那些人起哄要去最豪华的酒店吃,你怎么办?”   一个上午,资料室里又来了两位面生的姑娘,还有一位二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他们来查资料,都要在一本本子上登记姓名,还有所查资料的名称、用途。   秦日新下班的时候,偷偷数了数这段时间来的人数,又暗暗担心起来。   曾文芳收拾好资料,正要上楼吃午饭,听到秦日新这样问,笑着道:“秦大哥,华城大酒店算京都最豪华的酒店吗?”   “那当然!这家酒店的规模在整个京都也是数一数二的。我是地地道道的京都人,但,也只是去过一次,还是因为参加同事的婚宴。”   “那不就行了,没事,你别为我担心。”   “唉,这事是我的错,上周还有别人在的时候,我不应该在办公室里说这事的。都是我害的你,不如到时候,我也帮你出点钱吧?如果他们要狠狠宰你,我会过意不去的。”   秦日新想起这事就郁闷,如果不是他多嘴,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了。3月份前26天,来他们部门查资料的加在一起,还没有这几天来的多。这分明是有人撺掇,想让文芳在请吃饭这件事上出丑。   曾文芳摇头:“这怎么能怪你?秦大哥,我说了这事你不用担心。”   然后她眨了眨眼,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我告诉你一个别人都不知道的信息,你别跟别人说啊。其实呢,我是个小富婆,他们这点人还吃不穷我。”   “啊?真的?”秦日新惊叫得跳起来,幸亏曾文芳躲得快,不然,他的脑袋肯定会碰到她的下巴。   曾文芳急忙跳开后,差点儿要翻白眼,不过还是忍住了,神情严肃地道:“嗯,真的!所以,你就别因为这件事自责了,你总去算人数,离周末还有那么多天呢,你算来算去不累啊?”   秦日新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这样,我就不担心了!你不知道,从上周五那天开始,我就一直睡不好。我戴着眼镜,你看不到我的黑眼圈。只是我家娘子,差点儿要跟我分床睡了,说我总是辗转反侧,是不是心里有别的女人了。唉,她哪里知道我心里的苦啊!”   “哈哈……”曾文芳忍俊不禁,几乎捧腹大笑。   这次之后,办公室里的气氛终于轻松了不少。每来一张新面孔,秦日新再也不会忐忑不安,对人家板起脸了。有时还会跟来人打打招呼、开开玩笑,弄得林主任有些好奇,不知道这个家伙怎么不再每天捧着那本登记薄,仔细地算人数、也不再唉声叹气了。   林主任观察了两天,觉得秦日新很反常,问他:“你这几天怎么了?”   “我怎么了?没怎么呀!不是每天在研究外国经济吗?你看那个谁谁写的那篇文章,里面不就是引用了我给的资料?所以,后面才加了我的名字。”   林主任想了想,好像也对 :“你是因为这件事高兴?”   “也不是,是……”秦日新急忙捂住嘴,连连摇头:“对,我就是因为这事开心,说明我这段时间的研究有了成果嘛!”   林主任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也没再追究,算了,谁没点秘密呢,干嘛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嗯,那就再加把劲,再写出一篇全属于自己的、有价值的东西来,你的职称才会有盼头。”   “我会的,这段时间得了文芳的点拨,我有了灵感,正着手写着呢。不过,主任,你说文芳这丫头是不是懂得太多了呀!我感觉她自己的脑子里就装满了资料,有时根本不用查,直接问她,她就能回答得出来。”   “她好像对国内的经济懂得更多,不知道肖社为什么要把她放在我们这个部门。你看,我与你,都是留学回来的,对国内的东西了解多。文芳呢,她毕业于南方大学,还毕业不到两年,并且没有出国留学的经历。”   “开始的时候,我觉得应该是肖社找不到合用的人,所以顺手挑了个漂亮的。如今嘛,我觉得肖社好像真的要重用文芳。不然,那个肖助理干嘛总是揪着文芳不放。肯定是从肖社那里知道了些什么,肖助理才会嫉妒文芳。”   两个男人一般不说八卦,可是哪里奈何得过好奇呀!再说,他们可不是说八卦,而是关心自己部门的同事。   肖庸想要重用文芳,他们这个倒是没猜错。只是,肖丽慧并不是因为这个而针对文芳,而是她在肖庸的抽屉里无意中看到了好几张照片,有曾文芳逛街的照片,也有曾文芳走进通讯社大楼的照片,还有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家服装店,她拿起来认真细看,结果,却是“菁华女装专卖店”。   难道她猜中了,肖庸真的欣赏曾文芳的穿着打扮?说起来,她是真的觉得曾文芳的穿着打扮很靓丽,所以,她上个月已经去菁华女装店买了几套衣服,并且已经穿上了。可是,好像肖庸也没有多看她一眼。   她很郁闷,与闺密说这起这事,闺密却摇头道:“如果没有那个沈文芳,那你的穿着打扮可以会让肖社眼前一亮。可是,如今,前面已经有人引起了他的注意。而你在他身边工作了不少时间了,他对你已经形成了一个固定印象,估计你穿什么,他眼里还是以前的那个你,很难改变了。”   她沮丧极了,肖庸是她大学时的学长,在京都大学时比她高了三届。她上学早,今年才27岁,上大一时,肖庸大四毕业,他们新生全员观看了他们的毕业典礼,肖庸代表全体毕业生发言,那清俊的外表、飞扬的神采,一下子就吸引了她,她一头坠入了单相思的旅途,一发不可收拾。   后来,肖庸出国留学,她家里还有弟弟,父母没有那么多钱让她继续读书。后来她想,肖庸不是说了吗?即使出国留学,也是为了更好地为国家作贡献。既然如此,那她就在国内等他,只要努力工作,做出了一定的成绩,以后就有机会与肖庸比翼双飞了。   后来,她终于成功了,入了肖庸的眼,成了他的助理。   可是,到底哪里出错了呢?肖庸欣赏她的工作能力,却并不喜欢生活里的她。为了能引起他的注意,她想尽了办法,甚至不惜花大价钱买肖庸喜欢的服装牌子。   只是,肖庸自己穿着那个品牌的服装,对她身上穿的同一品牌的服饰,却并没有多看几眼。如今,曾文芳这么一个国内普通品牌竟然入了他的眼,还特地去拍了那家专卖店的照片来。你说,你说她能不郁闷吗?你说,你说她能不找曾文芳的麻烦吗? 第六百章 有惊喜   星期三傍晚时分,一群俊男靓女拉着行李箱出现在京都机场。一行人最大的不超过三十五岁,最小的也就二十一二。个个长相俊美、举止优雅、穿着贵气,七八个人有说有笑,浩浩荡荡。   拉着行李箱走在前面的几名空姐不时朝后面瞅一眼,这几个人有点面熟,应该是从她们那班飞机上下来的。但是,这么多俊美的年轻人走在一起,还真是让她们惊讶。   这些都是从M国回来的留学生吗?可是,好像还有一个外国人和一个混血儿,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又不像留学生,倒像商业精英。   空姐们好奇,机场其他百姓也好奇,但谁也没好意思去问他们。   这群人,自然就是陈文干与章平、唐冬阳、王明远兄弟、王诗诗、Linda,还有M国的布莱克。他们坐同一班飞机从M国飞往京都,之前,陈文干已经让公司派两部车来接人,如今,车子正停在机场路边。   “这就是丹国首都了?”王诗诗打量着这装饰豪华的广场,感慨地道。   “我只从电视上看到过。”王明进也感叹。   王明远摇头:“我前几年来过,不过那时的京都没有这么漂亮。”   陈文干道:“这个机场是前年才投入使用的,你前几年来的话,应该还在用旧机场。”   “嗯,那里有点偏僻,机场的房子也比较矮、比较破旧,总之,没有这么豪华,没有……”   陈文干见王明远形容不出来,笑着补充:“没有这样国际化!”   王明远点头:“嗯,现在的机场,就有国际大都市的派头了。”   陈文干道:“旧机场也在用,已经扩大,也重新装修过了。如今也挺漂亮的,就是小了点。”   王明远道:“嗯,应该物尽其用。”   王明进问:“怎么样?布莱克,丹国不错吧?”   布莱克竖起大拇指:“很漂亮!比我想象中要好很多。”   唐冬阳笑道:“以后会更好的!”   是啊,以后会更好的!唐冬阳与陈文干都是南方人,见证了海三角这些年来的变化。他们相信,随着改革开放的进一步深入,丹国的其他地方,也会如海三角那样,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家酒店?”布莱克从车上下来,抬头打量这家比起MZ.D酒店还要高出不少的华城大酒店,惊讶地问。   王明远前些年来的时候,还没有这家酒店,他摇摇头,道:“华城大酒店,应该是近几年新开业的。”   陈文干笑道:“嗯,确实如此,前年才建好营业。大家进去吧,会有惊喜哦。”   这家综合大酒店,比起M国的MZ.D酒店建得要完善得多,无论是细节处理,还是有些设施,都要更完美。陈文干相信,王明远与布莱克这一趟绝对有收获。   布莱克走进大堂,打量半晌,不由赞道:“哇,不错,大堂设置合理,有沙发、有卫生间、有咖啡厅,还有那几盘有叶子的盘景,给人一种勃勃生机之感。”   “还有很多地方是MZ.D酒店也无法媲美的,等你们住进去,再慢慢发现。你们先回房间洗漱,七点钟,我叫你们吃饭。”   “去哪里吃?”   “你想高一点,还是低一点?高一点的话就去顶楼,有旋转餐厅,能看到附近的风景。如果低一点,就到三楼,比较豪华安静。”   “都可以,客随主便。”布莱克道。   王明远却道:“先去三楼吧?明天我们自己再去顶楼吃。”   陈文干勾唇一笑:“好,酒店的早餐就安排在顶楼,到时候,你们可以边吃早餐边欣赏风景。”   “好,你呢,也住这里吗?”   “我不住这里,我家离这里不远,我送你们回房,然后回一趟家再出来,恰好是饭点,到时候给你们介绍几个朋友。”   丹琼国有句俗语,叫客随主便,王明远等人自然没有异义。房间早就订好了,陈文干的行李本就还在车上,便随着他们一起上了十八楼,安排妥当之后,他才又急匆匆地回了家。   算时间,文芳应该也快到家了。他这会儿回去洗个澡,还能抱一抱媳妇。他这一走都快一周了,与媳妇也没打过几个电话,对了,自从前天晚上那个电话之后,媳妇再也不接他的电话了。昨天发信息问她,她只说在忙,没空听他说甜言蜜语,等回来再说。   陈文干恨不得长一双翅膀,立刻飞回家里。   “妈,我回来了!”陈文干开门进来,见到王娟英正在拖地,咧开嘴喊。   王娟英见女婿提了个行李箱,风尘仆仆,却难得咧开嘴笑着,心里一暖,急忙放下拖把,迎上前去:“阿干回来了!我本来说要做你的饭,可是,战友打电话来,说你要在外面接待客人。怎么又回来了呢?我还没有煲饭,刚好可以在家里吃饭。”   “妈,客人刚下飞机,回酒店洗漱去了。我也回家洗个澡,文芳回来了吗?还有雪儿呢?妈,你也别做饭了,今天我们一起到外面吃饭。”   陈文干把行李箱提回自己房里,边走边对王娟英道。   “我就不出去吃了,中午还剩下许多菜呢,不吃多浪费啊,你们又说不能吃隔夜菜。”   “妈,又不是经常这样,浪费点也没啥。”   “你们年轻人去好了,我一个老太婆,才不跟你们去呢。”   “妈,让文芳也找点事给你做,免得你一天到晚就记着做饭、拖地。以后,这些事情我与文芳、雪儿轮着做。”   “你们轮着做,那我不是更闲了吗?”   “妈妈还这么年轻貌美,我觉得妈妈还可以去学点什么。文芳不是说可以去跳广场舞什么的吗?妈也去学跳舞吧?”   “你这孩子尽哄我,我呀,就等你与芳儿成婚之后抱孙子啰!”   “嗯,妈,会很快的。”   “嗯嗯,我给你泡壶茶吧?芳儿也快回来了。”   “好的,妈。”   今天的陈文干嘴巴很甜,好像喝了蜜一样,把王娟英哄得合不拢嘴。曾文芳回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家母亲拿着茶壶往杯子里倒水,但水满了还不觉顾。   “妈,你想什么呢?”曾文芳奇怪地看着母亲,觉得母亲脸上都是笑,好像想什么事情想出神了,开门的声音都没能让她回过神来。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哦,芳儿回来了!唉呀,这水都溢出来了。”   “妈,你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呵呵,没想什么。”王娟英掩饰地笑了笑:“文干回来了呢!”   曾文芳觉得好笑,原来是女婿回来了,怪不得这么开心。   “芳芳,你下班回来了!”陈文干一脸神清气爽地从卧室出来,头上的短发还滴着水珠,他听到文芳的声音,顾不上擦头发,穿好衣服就出来了。   曾文芳白了他一眼,不理他,径直走回自己的房间放包包。   “芳芳,你怎么生气了呢?就因为我不守信用给你打电话了么?你不知道,远在异国他乡,我特别想听你的声音。我不是忍不住嘛!你就原谅我吧?随你怎么惩罚都行。”   “是因为这个吗?哼!”   “那是因为什么?”陈文干跟进去,关上房门,从背后搂住她,委委屈屈地呢喃:“芳芳,我想你!”   “我看你才不会想我呢?去M国才几天,就认了个妹妹,真为难你了。”   曾文芳想起以前有首歌就叫《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晚上有空的时候,她一定要唱几句给他听听。   陈文干却很兴奋:“芳芳,你怎么知道我认了个妹妹?不,不是,那是你妹妹,不过,你妹妹也是我妹妹。”   这什么跟什么呀?你妹妹、我妹妹的,曾文芳被他绕来绕去,绕晕了:“你说什么呀!”   “芳芳,你等会跟我出去就知道了。我说了要给你一个惊喜,芳芳,让我亲一下,我真的好想你。”   曾文芳被翻了个身,小嘴一下子被温热的唇盖住了,柔软,有一种清新的薄荷清香。   真到她身子发软,快喘不过气来,陈文干才松开她,双唇还恋恋不舍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你呀,妈妈还在外面呢!快点出去。”   “媳妇,我们出去吃饭,让雪儿也一起去,今天要陪一些绝对会让你意外的客人吃餐饭。”   “雪儿也去?是我们认识的吗?”   “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总之,绝对的惊喜!”   “好吧,就信你一次,如果不把那个妹妹交待清楚,就别想再亲我。” 第六百零一章 王家的能量   陈文干有些糊涂,文芳怎么知道Linda是她的“表妹”?难道是唐冬阳打了电话给文芳?应该不会的吧?如果是唐冬阳打的电话,那媳妇就不用他解释了。   哦,对了,前天打电话的时候,Linda在按门铃,当时好像喊了他一声,到底喊的是什么,他都忘记了。估计有“哥哥”这个词,不然,为什么媳妇儿好像有点儿吃醋的感觉呢?   没事,反正这事能解释清楚,去到酒店,见到唐冬阳、见到王明远等人,还会有什么不明白的呢?还有,布莱克对芳华家具厂很有兴趣,说不定还能成为芳华在M国的代理商。如果成了,那自己可是大功臣,肯定能在媳妇那儿讨点赏。   “妈,你跟我们去吗?”曾文芳重新换了套稍为休闲的衣服,走到厨房问王娟英。   王娟英摇头:“你们都是年轻人,我就不去了。如果喝了酒了,就不要开车啊。”   曾文芳笑道:“我知道,如果喝了酒,就叫妈来帮我们开车。”   王娟英不好意思地道:“我还不太熟呢,再说路也不熟,来京都之后,峰儿带着我开了两次,这里车多,我有些儿害怕。”   曾文芳道:“妈,有什么好怕的?爸爸都会开东风车了。”   王娟英反驳:“他在工厂那边,你爸说那里是郊区,空旷得很。如果在那边,那我应该也能开呢。”   陈文干走过来,拉过曾文芳,对王娟英道:“那就让爸带你去那边看看,也去开开。”   王娟英哭笑不得:“你爸那是在干活,我去凑什么热闹?”   曾文芳嘿嘿笑:“嘿嘿,妈,你陪我爸也等于干活。”   王娟英被女儿最后这句话噎了一下,嗔怪道:“你这孩子,说什么呢!”   “文干,你说说,如果妈陪爸去工地看看,爸干活是不是会特别有劲啊!如果事半功倍,那不就是妈的功劳吗?”   “嗯,芳芳说得都对。”   “这两孩子,不跟你们说了,要陪客人就快点去吧!别弄得客人等主人,这不好。”   “好的,妈,那我们去啦!如果都喝了酒,那我们就不回来住了。”   “好,去吧!”   两人直接下了车库,陈文干要开路虎,曾文芳却要开她那部奥迪,招待客人,难免会喝酒,曾文芳听到刚才陈文干对母亲说的最后一句话,知道这家伙又在打别的主意。   哼,她还在生气,才不理他呢!那部路虎对她这个小个子来说,还是太大了些,所以,她坚持要开奥迪。   “你不是说雪儿也去吗?对了,怎么雪儿不在家?”   “战友带他回战家了吧?他们直接从战家出发去酒店。”   “去华城?”   “嗯,去华城三楼餐厅。”   “到底来了什么客人?”   “媳妇,等会儿就知道,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反正很快就能看到了,现在说与等会儿看有什么不同?”   “好吧,我就告诉你吧!就是奶奶娘家的亲人。”   “王家人?”曾文芳是真的很吃惊:“你是怎么遇到他们的?怎么知道他们是王家人?”   陈文干笑道:“我住在王家在M国投资的连锁酒店,酒店名字叫‘王子.丹’。”   曾文芳疑惑:“王子.丹’?”   陈文干解释道:“嗯,WZ.D连锁酒店,是王子丹三个字的字母开头。王是姓,‘子’是王家与小叔同辈的那些人名字中间那个字。”   曾文芳接口道:“丹,指的是丹琼国?”   陈文干展眉而笑:“没错,媳妇真聪明!”   曾文芳追问:“可是,他们不是移民Y国吗?难道他们经常去M国?”   陈文干摇头答道:“是移民Y国,但是,凭着王家人的能量,别的国家肯定会有投资。这次也是碰巧,你有个表哥去参加一个建筑设计的奖项,恰好遇到了。”   “建筑设计的奖项?‘雅博国际设计大赛’?”曾文芳吃惊地掩住了嘴。   陈文干当然知道媳妇是怎么知道这个奖项的,心里不由有些不舒服:媳妇真的很关心姓唐的呢!竟然连他去领什么奖都知道得这么清楚。讨厌,还要不要跟那个姓唐的握手言欢了?他有些纠结,有些后悔邀请唐冬阳一起回京都了。笨死了,这不是给他们制造相见的机会吗?   陈文干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心里直骂自己笨。   曾文芳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还是在震惊陈文干刚才说的话,好一会儿,她才又问:“然后他知道你是沈家女婿,就跟你一起过来了?”   “嘿嘿,哪有这么简单。我那天在酒店门口遇到他们一行四人,有个女孩长得有点像雪儿,我多看了两眼。结果那个女孩就跑过来拦住我,问我的名字。”   “哦?就是那个妹妹?”   “嗯,那是王家的表妹,就是你姨婆的孙女,长得与雪儿有几份相似。不过,皮肤要黝黑粗糙一些,眼眸是蓝色的,是个混血儿。与她一起的还有一个王家姑娘,叫王诗诗,比你大两三岁,是你表姐。另一个叫王明远的表哥,应该有三十二三岁了。”   “这么多人全来了?”   “你那个表妹跑过来纠缠我,说这是王家酒店,我问他们是不是丹琼移民过来的王家,他们不肯说。我便给了一张名片给那位王大哥,不过他没接,倒是你那个表妹拿了。   那天我跟人约好了,就没跟他们多聊,先走了。想着那天晚上王大哥应该会给我电话,可是,直到第二天中午他也没打电话来。倒是你那个混血儿表妹,不停地打电话来,我接了一个之后就没再接。   后来,还发生了一些事,也算是巧合吧?我去一个商业小镇给大家买礼物,竟然遇到了你那个表妹与表姐,她们遇到了些麻烦,我帮她们解决了,才获得了你那个大表哥的好感。   好像他们本来就是要来京都的,我觉得那个大表哥好像很了解你,我介绍你的事情时,他好像知道一些。还有,那个跟他合作开酒店的M国人,叫布莱克的也来了,他让大表哥带着他来我们这里投资。我跟他说了芳华家具,他很感兴趣,说找你合作做生意。   所以,我才带着他们一起来了京都。芳芳,这可是我们公司走出国门的最好机会,到时候,你可得发挥你的天赋,把这两个大股东留住哦。”   曾文芳听到陈文干这么说,真有些跃跃欲试。她早知道王家人做生意很有一套,不然,以前也不会成为丹琼首富了。如果能拉到王家一起投资医药公司,那沈家医药公司就能开遍全球了。那让沈家成为全国首富的愿望,说不定真能实现呢?   陈文干偷偷瞄了一眼媳妇,见她脸上笑盈盈的,应该是在想与王家合作做生意的事。他也不由咧开嘴笑了:不仅芳华家具,他的腾飞通讯,还有文光集团名下的产业,也一定能借着这股东风,更上一层楼。   前天晚上他已经跟王明远说了,腾飞通讯的第一家海外分公司在M国,其他国家的分公司,也会在这一年里陆续开业。   王明远让他第二天把策划案拿给他,昨晚,他们在一块吃饭喝酒,进一步明确了合作方案。王明远拍板,腾飞通讯在Y国,以及与Y国相邻的几个国家的分公司,都由王家来做合作方。还说,到时候,他只需要派几名管理人员过去,其他如分公司地址、分公司装修之类的事情,都交给他们来做。   陈文干很高兴,与王家是姻亲是一回事,能与王家达成合作意向又是一回事。他前几天特意查了Y国王家,王家在近二十年里,发展的速度快得惊人。四十多年前,王家失去了丹琼国的庇护,又在国内失了大量财富。   去到Y国时,还是非常不起眼的普通生意人,从移民Y国到如今,只是短短的四十多年,如今的财富在世界应该能排到前五了。在异国他乡,都能做出这样的一番了不起的成就,陈文干认为,即使换成自己与小叔,恐怕也难于做到。 第六百零二章 桃花?   很快到了华城酒店三楼餐厅,楼上的客人还没有下来,战友与文雪已经等在那里了。   “姐夫回来了!姐,什么客人呀?战友哥哥神秘兮兮的。”   文雪像个快乐的小鸟儿一样,高兴地跑过来挽住文芳。   今天,文雪穿着一条春装公主裙,很漂亮很亮眼。天气转暖,再也不用包得这般严实了。这是一条春装深蓝色公主裙,外出的时候,就加一件大衣,如今在室内,脱去了大衣,这衣服的优势就展露出来了。   泡泡袖、园翻领、胸前镶嵌着几颗发亮的红玛瑙。腰身收得很好,裙摆与袖子相对应。这样的裙子,曾文芳个子略矮,难于驾驭,可是文雪个子高挑,腰身纤细,穿起来,并不会显矮。   而且,文雪肤色白皙红润,蓝色衬得她的一张小脸更加娇嫩。   这套衣服,并不是菁华服饰店里的。菁华服饰成年女装很少做公主裙,曾文芳觉得这种衣服很夸张,不实用。她与公司几个设计师的设计都更趋向实用性。   这套衣服,是林淑君去F国开会时,特意买回来的。F国的首都是著名的服装城市,她到了那里,自然要给家里的孩子买几套衣服。看到这件衣服漂亮,便给战家几位小公主各买了一件,当然也少不了这个准儿媳妇的。   自从文雪来了京都,战家人,特别是林淑君夫妻,就把文雪当女儿养了。吃的、用的、穿的,只要有好的东西,都少不了文雪的一份。   弄得曾文芳都有些羡慕自家这个傻妹妹了,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啊,怎么就遇到了战友这家伙了呢?   曾文芳搂住自家妹妹,捏了捏她红红的小脸蛋,轻笑道:“听说有一个客人长得与你很像,是奶奶那边的亲人。”   “啊?真的吗?奶奶那边的,就是舅公那边的啰!”   “嗯,其中一个是姨婆的孙女,听说是Y国皇室公主,估计看上你姐夫了。”   “芳芳,你说什么呢?”陈文干与战友说着什么,结果听到媳妇说的这话,登时脸上一沉。   曾文芳不由莞尔:“女人的第六感最准确,等他们下来,你仔细观察一下,就知道了。”   战友急忙把自家媳妇从大姐那儿拉出来,一把搂住,道:“听说还有几位男客人,刚才司机说了,都是年轻俊美的青年。雪儿,你等会儿不要对他们笑,坐在战友哥哥身旁。”   “我不能坐姐姐旁边吗?”   “不能,嗯,那这样吧?你与姐姐坐中间,我与姐夫坐你们两边。”   曾文芳无语:“这桌子一共才多大?坐哪里都看得到。”   战友指了指吃饭桌,道:“我特意订了这个厢房,桌子大,是坐二十个人的。”   曾文芳往里面看去,果然是那种坐二十个人的大桌子。算一算,那边也不过六七个人,加上他们四个,坐十人一桌的那种也差不多了。   “用得着这么大的桌子吗?还是换一个桌吧?这张太大了。”   陈文干摇头:“不大,他们有七个人,我们这里四个,我还叫了文峰、大堂哥与小叔,只是大堂哥去了云峰山,小叔还在医院没过来。”   曾文芳恍然:“哦,这么多人的话,就要这样的桌子了。”   战友一张娃娃脸绽放着灿烂的笑容:“姐,我办事你放心!”   曾文芳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放心个屁,你不过是错有错着了。”   战友一脸正经地道:“姐,咱不说粗话啊,妈听到肯定会批评你的哦!上次妈就说了,她在农村半辈子,即使跟人吵架,也说不来粗话。爸爸也是,我从来没有听他说过一句粗话呢!姐,你可是大学生,全国最大的通讯社里的干部,可不能说粗话哦!”   曾文芳翻了个白眼,战友又瞅见了:“姐,你这样可不行哦!妈要雪儿监督你,让你不要做这些粗鲁的动作。说你总这样,姐夫总有一天会嫌弃你的。”   “唉,你管好你家雪儿就好了,没有妹夫管姐姐的理。再说,你姐夫敢嫌弃我吗?陈文干,说,你敢嫌弃老娘吗?”   “天啊,老娘这个词都出来了,真要不得。姐,你息怒,快点坐下,我给你泡一壶菊花茶,去去火。”战友忍住笑,一脸正经地跑去泡茶了。   陈文干不管这家伙插科打混,一把抱住曾文芳,道:“我家媳妇最可爱了,无论是翻白眼还是说粗话,我都喜欢。”   战友无语:有这样宠媳妇的吗?媳妇是这样宠的吗?   “你们,你们在干嘛?”   一声有些尖利、别扭的声音响起,屋里的人都往外看,只见一个穿着比文雪的公主裙更为夸张、更为奢华的少女,吃惊地指着陈文干与曾文芳,刚才那声音,应该是她发出的。   “Linda,怎么了?出来做客不能这么没礼貌。”外面传来温润中又带着严厉的男子声音,陈文干听出是王明远的声音。   陈文干面无表情地看着Linda,冷冷地道:“我抱我妻子,不行吗?”   “不行,你是我的!”Linda 脱口而出, 从后面追过来的王诗诗想去捂她的嘴,却已经来不及了。   王明远没想到Linda这么不知分寸,他还以为Linda知道陈文干已婚后,会收敛一些。也是他考虑不周到,这个表妹在Y国,被宠坏了,姑婆就是担心她到了别的国家会吃亏,所以才要王诗诗陪着出国,还一再交待。   没想到,才刚来呢,就闹出笑话来了。   王明进也训斥道:“Linda,注意你的言行,这里不是Y国,这里是丹琼。”   “丹琼又怎么了?表哥,我就是喜欢他嘛!”   “你可以喜欢他,喜欢他是你的自由。但是,你也要看他是不是喜欢你。再说,这是丹国,实行一夫一妻制,他已经娶妻了,你破坏别人的夫妻感情,在丹国是犯法的。你再这样,人家的妻子随时可以叫警察来抓你。”   王明远这番话说得很重,神情也非常严肃,不要说陈文干的妻子 是他表妹,即使是别的不相关的人,他也不会允许Linda在他的眼皮底下做出这样的事来。   Linda被他这番话说得有些沮丧,挨到王诗诗怀里,委屈地喊:“表姐,大表哥凶我。”   王诗诗轻叹一声,道:“你忘了我的叮嘱吗?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冲动?”   “对不起,是我表妹的错,在这里,我向沈小姐表示真诚的歉意!”王明远看向还在相拥的陈文干与曾文芳,脸色尴尬。   倒是曾文芳挣开陈文干的搂抱,微微一笑,揶揄道:“没事,收拾他的烂桃花,我已经成了习惯。就是没想到他才出国几天,又沾上了一朵桃花。”   “呵呵,也是,找一个太优秀的对象,就会有很多人惦记。”   王明远虽然不是在这里长大的,但是,他从小学习母语,母语文化底蕴不错,自然听出了曾文芳话里的调侃。   其他如王诗诗与Linda几人,就有些听不明白了。不过,曾文芳也不介意他们能否听明白,只要里面主事的是明白人就行。   “冬阳?你怎么也跟他们在一起?”曾文芳看到人群后面的唐冬阳,指着他,惊讶地道。   “冬阳哥哥?”文雪也走过来,跟这群人中唯一认识的唐冬阳打招呼。战友听到雪儿对唐冬阳的称呼,心里有些郁闷。可是,人家不叫哥哥又应该叫什么呢?   王明进惊讶地道:“你们认识?”   陈文干勾唇一笑:“这是你表妹沾的桃花。”   “呵呵,原来如此。”王明远了然地点点头,心想:自家这个表妹不但能力出众,长得也漂亮,比起家里几个姐妹还要娇丽几分,也怪不得这两个优秀的男人都喜欢她了。   王诗诗联想起刚才曾文芳的话,如今又听到陈文干的话,终于明白“桃花”的内涵了。   她脸色有些发白,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她对唐冬阳颇有好感。得知他还没有女朋友,正跃跃欲试呢,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也喜欢曾文芳。 第六百零三章 丹国的座位习俗   Linda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文雪看,有些傻眼,这个人跟她长得很像,就是眼睛的颜色不同。她想起上次在酒店门口,陈文干见到她时,双眼一亮,应该就是觉得她长得像这位姑娘吧?   不过,仔细看后,Linda心里越发酸楚。在Y国皇室,在众公主中,她是长得最漂亮的那个。爷爷奶奶喜欢她,王爷伯父、王叔也赞她漂亮。其他的世家大族的贵妇们,就更不用说了,每次宴会,都对她赞不绝口。   可是,与这位表妹相比,她竟然看到了自己的缺陷。她们五官上没有太大的区别,她的不足、缺陷主要体现在皮肤上。   文雪的皮肤白皙红润,她的皮肤却是黝黑中又带着些苍白。还有,文雪的皮肤看着就细滑娇嫩,几乎看不到绒毛。可是,她的皮肤却要粗糙得多,细看之下,还有一层黑黑的毛,毛孔也大。   Linda从来没对挑剔过自己的容貌,见到曾文芳的时候,她还是挺有自信的,因为曾文芳个子比她矮,身材没有她性感迷人。可是,对上同样高挑性感的曾文雪,她就没有了一点儿胜算了。   Linda刚才被王明远训斥过,但是,那个时候,她只有不服。如今,却有些儿怏怏不乐了,她低下头绞着自己的双手,细看自己的手,总觉得手大了些,难以用纤纤细手来形容。   然后她又偷偷观察曾文芳与曾文雪的手,发现她们姐妹的手特别漂亮,如葱般白嫩圆润,说是精雕细琢的艺术品也不为过。   这时,曾文芳正朝王明远伸出在Linda眼里的纤纤细手,一张漂亮的鹅蛋脸扬起盈盈的笑,给人一种光芒四射的感觉。   Linda不由静心看她的举动,只见她与表哥相握,优雅地打着招呼:“你是明远表哥吧?我叫文芳,这是我妹妹文雪,这是文雪的丈夫战友。”   Linda发现王明远看向曾文雪的时候,有着明显的怔愣,半晌,才听到他问:“这是你妹妹?姑婆的孙女?长得与姑婆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是啊,家里谁没有看过大姨婆的照片呢?何况自家奶奶长得也与大姨婆相像,Linda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再也没有心思注意别人了。   王明远自然看过王雅娴的照片,无论家里人对王雅娴有着怎么样的心结,他爷爷以及几位叔公,都一直念着这个优秀的妹妹(姐姐),家里保存有王雅娴不少照片,爷爷还曾经请了一个油画家,让画家看着照片,给王雅娴画了一张油画。   当然,都是王雅娴年轻时候的照片。如今,面前这位姑娘就像是从那张油画里走出来一样,端庄娴雅,却又俏丽生动。   王明进与王诗诗看向文雪,也都有些目瞪口呆:这人,不就是姑婆吗?   曾文芳见大家都看着雪儿发呆,不由笑道:“你们这个反应,说明雪儿确实长得很像奶奶。幸亏雪儿与奶奶长得像,当年,小叔就是凭借雪儿的外貌,才去追查事情真相的。”   王明远只知道沈家认回一个儿子,却不知道其中内情。不过,只要见过姑婆年轻时候照片的人,看到这位姑娘,应该都会觉得相像。自己都如此,何况沈家儿女呢?   “表哥,大家入座吧?”   陈文干请大家入座,并拉过还在一脸兴味地打量着文芳、文雪姐妹的布莱克,心想:你就不要添乱了,这两姑娘都有主了,而你自己孩子都两个了,干嘛还盯着人家姑娘看啊。   唐冬阳自始至终,都只在一旁微微笑。见到陈文干这副紧张的模样,心里又有些好笑:这家伙还是个醋坛子,人家多看几眼他家媳妇都不让,能与自己握手言欢已经很不错了。   “嗯,好,好,大家都坐吧?布莱克,你是真正的客人,你请上座。”   “上座?什么叫上座?”布莱克一脸迷茫。   “上座是我们丹国一种传统的习俗,表示对客人的尊重。比如这间厢房,门在右边,桌子摆在左边,那么,左边靠墙的中间位置为尊。   如果这里有辈份高、得高望重的老者,那中间这个位置就是老人家坐的。如今,这里都是年轻人,而您,来自远方。为了表示我们对您的尊重,就请我们尊敬的客人坐在这个位置了。”   曾文芳一口流利的外语,立刻让屋子里的客人连连点头:这姑娘,说起外语来都与说母语差不多了,确实有才华。   “大表哥,您坐在布莱克先生的左边,明进表哥是吧?你就坐在大表哥的旁边。表姐,表妹,你们就坐在明进表哥的旁边。文干,你是坐在布莱克身边呢,还是把这个位置留给小叔?你坐那边的话,方便给客人倒酒。冬阳不算客人,可以随意些,你自己挑个座位,等会儿文峰与我小叔还会来。”   唐冬阳听了,心里舒畅,微微一笑,便在战友旁边坐下来。等会儿文峰会来,他坐这儿正合适。   王明远听到文芳的话,不由问:“你说的小叔,可是沈琅表叔?”   “是的,小叔医院那边忙一些,应该也快到了。”   “那我得让位给表叔,你刚才不是说了吧?小叔的辈分比我们大家都高,就让他坐布莱克左边吧?”   “也行,到时候小叔坐在表哥身边,也更方便与你聊天。”   见到如此一番安排,王明进有些傻眼:“哇,还有这样的规矩啊?我知道了,我们开家庭会议的时候,座位也是安排好的。现在我知道了,原来座位的安排要依着规矩来。”   王明进开始还有些愣怔,明白过来后,急忙挨着哥哥坐下,然后还拉了姐姐与表妹坐在自己旁边。   “嗯,在丹国,其实有很多传统习俗,不过,随着社会发展,特别是改革开放之后,人们就不太在乎这些习俗了。不过,我们的圣人还有一句话,却是什么时候都适用的,那就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你们都是来自远方的客人,我们很高兴能认识你们。”   曾文芳好歹是学文学的,传统习俗、诗词名句随手拈来,说话也风趣,且还是用外语说出来的。在这里,除了文雪的外文口语功底差了些,听起来有些吃力,其他人可都听得清清楚楚。   布莱克一脸崇拜地看着曾文芳,赞叹道:“沈小姐太厉害了,你是不是在M国生活过?”   曾文芳摇头:“没有,我还没有走出过丹国的国门。”   “那你的外语口语怎么说得这么好?”   “我们南方是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那里吸引了不少外国商人。而我,很多年前就开始做生意了,与外国商人有不少交流。”   “哦,原来如此。对了,陈先生说你的芳华家具已经在多个国家有了代理商。不知道M国那边的总代理,能不能交给我?”   “承蒙布莱克先生青睐,当然可以。不过,我觉得布莱克先生最好还是到我南方的工厂考察一番,再作决定不迟。”   “嗯,我已经决定去看看了,如果你工作忙。唐先生说可以由他带我去参观你在南方的工厂。”   “可以呀!到时候,我让我弟弟跟你们一起过去。对了,雪儿,看看你哥哥怎么还没有过来,再给他打个电话。”   “好的,姐姐,我立刻打。”曾文雪应了一声,她看出来了,知道这是一桩不小的生意,急忙走出厢房去打电话。   “小叔,哥,你们来了!”才走出厢房门,就见到了沈琅与曾文峰。雪儿高兴地迎上去,道:“姐姐还让我给你们打电话呢!”   她俏皮地眨了眨眼,道:“姐姐太厉害了,外语说得特别流利,有个外国人,好像是M国来的,叫布莱克先生,说要成为芳华在M国的代理商。姐让你与冬阳哥哥带他一起去南方,到时候你一定要把合同拿下哦!”   “那当然,好歹哥哥也是学企业管理的,你还不相信你哥哥我吗?”曾文峰嘿嘿一笑,想去捏妹妹的脸蛋,被文雪躲开了。   文雪埋怨道:“哥,你以后不许捏我的脸,我都这么大了,怎么能像小时候那样捏人家呢!”   “行,知道了,你长大了,如今脸碰不得、头发也碰不得。哼,我周末的时候捏琬琬去,琬琬的脸蛋比你小时候好捏多了。”   沈琅听着兄妹俩互相打趣,还说到自家女儿身上去了,不由好气又好笑:“进去吧?再不上菜,客人都要饿了!”   说完,对站在门外的服务员道:“人齐了,可以上菜了!” 第六百零四章 往事不可追   服务员应了一声,急忙去布置。沈琅与曾文峰进去,大家自然又要介绍一番。   沈琅是王雅娴的儿子,要叫王明远的爷爷叫舅舅,对王明远兄弟自然会更亲切一些。   “明远,我们先吃饭,待会儿我们再细细地聊一聊以前的事。”   王明远知道这是姑婆的老来子,见他也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却老成持重,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儒雅、清贵之气。   当年,曾爷爷不就是因为沈家是书香世家,才特别中意沈家姑父吗?爷爷也曾经说过,在丹国,士农工商,一个在前,一个在末,可见这两者的区别。   经商谁都可以,只是,这书香气却不是谁都能有的。我们王家,除了经商,以后一定要子弟努力读书,培养出几个读书人,让我们的子孙也可以昂头挺胸做人。   虽然,如今的丹国,已经不同以往,即使是读书人,也有很多转行做起了生意。比如陈文干,比如文芳,只是,无论这两个年轻人再优秀,读书再厉害,与从小生长在书香世家的沈琅来比,还是少了一种与生俱来的书卷气。   王明远见到了沈琅,终于理解了曾爷爷、爷爷与几位叔公的执着。   这一餐,战友是按最高规格安排的菜色,自然宾主尽欢。众人吃过晚饭后,沈琅便带着曾文峰与王家四人一起回了房间,他想趁这个机会跟王家人解释清楚当初的事情,这样也可以告慰母亲的在天之灵。   有些误会不说,王家人永远也不知道。再说,那个年代,南方那些偏僻的山区没有电话,母亲又怀着小孩,当时的形势确实有些乱,母亲在南方也不敢随便乱走。当时她想,一切都有长辈在呢,她一个弱女子也帮不了什么忙。   谁知道,待风平浪静之后,回到京都却已经物是人非,与亲人天人相隔。母亲后来一直郁郁寡欢,带着沈琴,住在书院里面的一个小院子里,与沈家长辈几乎不怎么来往。沈琅出生之后,母亲不得已,才在沈家住了两年,后来,又不愿意回沈家住了。   母亲娘家婆家两边都不讨好,心里的郁闷不知道要向谁诉说,要知道,从南方回来,母亲也不过三十岁,可是,她却从来不参加京都名媛、贵妇举办的宴会,也从来不穿艳丽的衣服。一直以素服示人,表示对去世双亲的缅怀。   沈琅深知母亲心里的苦,他一直想找沈家人说清楚,可是,母亲留有遗言,“不要主动去解释,错了就是错了。如果他们主动找来,你们方可以解释一番。”   母亲心里对王家有愧,觉得王家不原谅她,才是正确的。沈家在军政两方都有人脉,却选择了明哲保身。既然如此,母亲就留下遗言,只要是她名下的子孙,都不得从军从政,直至取得王家的谅解。   两则遗言合在一起,沈家他们这一房的子弟,几乎没有了从军从政的机会。不主动解释,王家如何会谅解?不谅解,那又如何从军从政?   当年在大侄子沈泽铭选择专业的时候,大嫂战兰就曾经撺掇大哥主动找王家解释,被父亲严厉制止了,话说得很重:“如果你们不遵守你们母亲的遗言,那就不是我们沈伟明的子孙。你们尽可以与沈家脱离关系,不要拿你们母亲嫁妆,也不要拿走沈家的一针一线。”   父亲与母亲情深意重,他对母亲心里的痛是感受最深的。他对长辈做出这样的抉择,心里也痛,可是,事已至此,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沈琅与王明远说起往事的时候,泪流满面:“我妈心里苦,这么多年,她都在惩罚自己。她说,她没有资格笑,她没有资格幸福。她甚至想与我爸离婚,她说,我爸对她越好,她对娘家的罪恶就越深。很多人不理解我妈留下的遗言,可是,我爸却十分坚决地维护我妈。   往事不可追,我爸老了,有时还会犯糊涂,可是,他对我妈的事情,却一点儿也不糊涂。明远,我知道,你们在异国他乡受了很多委屈。如果你们愿意回国,愿意到我母亲坟前上柱香,我们愿意把还在沈家的母亲的嫁妆全部奉还。”   王明远四人听了这像故事一样长的前程往事,也不由泪眼婆娑。   王诗诗抹了一把眼泪,哽咽道:“姑婆这辈子过得真是太苦了!到死都没有等到娘家人原谅,养在身边的女儿还是仇人的女儿。”   “大哥,我们抽个时间去看看姑婆吧?”王明进也劝道。   王明远点头:“我会把事情经过跟父亲、大伯、叔叔,还有叔公言明,到时候,最好大家一起过来拜祭姑婆。”   Linda急切地道:“还有我奶奶,她身体算硬朗,应该也可以来。”   王明远长叹一声:“其实,爷爷曾经说过,即使沈家出手,在当时的情况下,王家的结果也不会更好,还会牵连沈家。爷爷只与我说过这事,他说,曾爷爷临终前,让他们不得怪罪沈家。   但是,当大家避居异国他乡,受到无数挫折的时候,还是想着那一个可怜的‘如果’,如果沈家能伸一把手,可能王家不至于如此落泊。”   沈琅苦笑:“我爷爷也曾经对我说,他说沈家不是没有出手,而是,唉,如果,如果……唉,罢了,母亲不相信爷爷的话,也不许我说。”   王明远听到这里,哪有不明白的。应该是沈家伸手帮了,但只是背地里帮,不然,他们王家也不会除了老爷子与老太太,其他人都能全须全尾地出了国。   想来也是,在那样的情况下。那个掌权之人就是把他们一家人全下狱,他们也无可奈何。还有,后来,那个掌权之人被查,难道就没有沈家的手笔?   沈家老爷子出手了,但是,因为王家老爷子与老太太还是因为这件事情去世了,他没有脸面称功,所以,儿媳妇不愿意听解释,他也不愿意再解释了。   王明远听了沈琅的话,也想通了这一点,心里开朗了不少。   “表叔,我会把详情跟长辈们解释清楚。其实,当年的事确实不能怪姑婆,那个时候,她才几岁?你大哥那个时候才二岁吧?她被你爷爷送到了南方,路途遥远,信息不通,又怀着身孕。她一个人在那里,身边那些出生农村的远亲又怎么会知道她心里的苦?   只是,没想到姑婆生下来的孩子会被换走,文芳的父亲,就是你二哥,小时候肯定过得很苦。唉,那个老太太也太可恶了,你们就没有找她算账吗?”   沈琅摇头:“这账怎么算?她毕竟养大了我二哥,还给他娶回了媳妇。她还是我妈最疼爱的女儿的亲生母亲。唉,这账根本没法算啊!”   王明远想了半晌,又觉得确实如此,也不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不过,听文芳说,春节的时候,那个老太婆中风了。只可怜那家的老头子,之前一直不知道我二哥不是他亲生儿子。文芳姐弟争气,他以为这几个孙子孙女可以为曾家光宗耀祖,却没想到他们根本不是他家的子孙。   他知道事情真相后,郁闷得卧病在床。我二哥一家也是善良孝顺之人,寄了不少营养品与钱回去,让老爷子放宽心。”   “不错,果真都是好人。”   王明远听到沈琅说的这些事,心里感慨万千。   叔叔一直劝父亲回国投资,父亲也有所意动,还有肖庸,他代表国家领导人一再抛出橄榄枝。看来,回国投资的机遇确实到了,这事一定要尽快提上议事日程了。   许多事情也是机缘巧合,比如遇见陈文干,比如陈文干救了他两位妹妹,比如陈文干恰好又是沈家的孙女婿。   王明远想到这里,不由又想起刚刚Linda的心思来,不由问道:“表叔,那个姓陈的小伙子果真是沈家女婿?”   沈琅不知道他这一问是什么意思,有些讶异:“是啊,他们年前登记结婚,再过一个月就要摆酒席了,怎么了?”   王明远急忙摆摆手,道:“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个小伙子功夫不错,你不知道,他在M国……”   王明远把发生在M国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当然,Linda想抢人家老公的心思,他没好意思说。   王诗诗偷偷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Linda,心里有些难受。这个表妹身份贵重,小姑婆又对王家有恩,如果不是太难办的事,她都希望能如这个表妹的愿。可惜,看如今的形势,估计是不太可能了。 第六百零五章 几分钱的生意   曾文峰自始至终没有说话,他对沈家与王家的事情不清楚。听到沈琅说到奶奶的事情时,他的眼眶通红,想起小时候的事,也不免伤感。   后来,王明远说到了陈文干在M国所做的事情,曾文峰又不由得感到自豪:那是他姐夫,也是他师傅!   沈琅看到他的神情,想起自家这个侄子也会武功,不由生出显摆的心理:“明远啊,我家文峰是陈文干的徒弟,也跟着习了几年功夫,听说还不错呢。”   其实,沈琅也只是在青山镇的时候,看到侄子在青山中学后山的墓地前打过几套拳,只知道虎虎生风的,看着就很厉害。毕竟没看到过他与别人打架,厉害与否,他真心看不出来。可是,这个侄子聪明、性格又开朗,他是真的很喜欢。   王明进双眼冒光:“表弟,你也会武功吗?能不能收我做徒弟?”   曾文峰看了看他,笑道:“我习武的时候是17岁,师傅都嫌我年纪大了。习武最好要从小开始,表哥这个时候才开始练,难度太大。”   “啊,那岂不是太可惜了?唉,大哥,如果我们早点回国就好了。”王明进有些失望。   王明远失笑:“再早回来你也学不了武功,你没听到你表叔说,他们也是去年才认回你表弟一家子的吗?”   王明进恍然:“哦,是哦!”   可是他转念一想,又道:“早回来的话,说不定我能早些认识文峰表弟或者文干呀。你没听到表叔说文干是在京都大学读大学的吗?”   沈琅哈哈大笑:“人家还在M国做了两年交流生,如果你早几年去M国,说不定能遇上。”   曾文峰也笑道:“我就是师傅去M国留学前收的徒弟,那个时候,他才教了我几套拳法,后来我是按着拳谱学的。师傅每次回来,会指导我一下。   我的实践不多,直到去年,师傅回南方的次数多了,才多了些实战经验。   不过,现在好了,来了京都,师傅收了好几个徒弟,我有空就去找他们挑战,还有战友哥哥,不,错了。”   曾文峰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道:“就是战友妹夫,他也会格斗,武艺也不错,如今我都能跟他打成平手了。”   王明进傻眼了:“不会吧?以前,我活了二十几年,也没认识哪个会武功的。怎么这一次就遇到了三个?还都是比我年轻的?”   曾文峰笑道:“妹夫比我姐还要大上两岁,所以,我一直叫他哥哥,都叫习惯了。可是,他娶了雪儿,家里人说我就不能叫他哥哥了。”   王明进不信:“哪有?我看他比你还要小上几岁!”   曾文峰嘿嘿笑道:“我看着也是,所以,这段时间喊他妹夫也喊得心安理得了些。我姐说,谁让他长着一张娃娃脸呢?这样的脸形,到了四十岁,也看不出他的真实年龄。”   王明进回忆战友的相貌,连连点头:“就是,我以为他是你们一群年轻人中最小的那个,以为他跟那个雪儿表妹是同学呢。”   沈琅听了也忍俊不禁:“战友长得像他妈妈,娃娃脸,个子也不高。这事可是他的痛处呢,他爷爷、爸爸与叔叔长得都很高,可他偏偏长得像他妈妈。小时候,他没少被战老爷子操练,好像四五岁吧,就开始习武了。   可惜,他的武术天分不高,战老爷子才消去了让他进第一军校的执念。战友喜欢电子计算机,所以就进了京都大学的电子计算机系。这小子聪明着呢,他设计的很多程序应用很广,就连京都大学的图书馆的电脑设施,都有他的一份功劳。   如今他在京都大学做老师,写了不少论文,年纪轻轻的已经被破格提为副教授了。他们有个实验室,还有,腾飞通讯公司的那个实验室,他也是中坚力量。”   王明远不由咋舌:“你们家怎么这么会找女婿呢?是不是京都优秀的男子都成为了你家的女婿?”   沈琅哈哈大笑:“你这话就说对了,你只见到了文芳与文雪的丈夫。我还有一个侄女,就是我大哥的女儿,去年出嫁,嫁的是丹国的军中神话,号称‘神豹’的程成。那个年轻人,在京都不少贵妇的眼中,都是最佳的女婿人选呢!”   王明远惊讶:“可是真的?嫁的是名军官吗?”   “嗯,不到三十岁,就已经是少将军衔了。”   “哇,少年将军,太厉害了!”   王明远举起大拇指称赞,然后又有些疑惑地问:“表叔,是不是因为姑婆的遗言,你们沈家人不得从军从政,所以,你们才会在选女婿这一块下功夫?”   沈琅好笑地摇摇头:“我大哥的女儿沈美琪,与程成青梅竹马,程成在她上高中的时候,就来我们家求亲,闹着要订婚。两家人默认了,他们一直拖到美琪大学毕业后的第二年,就是去年年底才成婚。   而文芳与文雪这两个,是他们自己找的。文芳与文干是初中同学,文雪是偶然认识的战友,战友喜欢她的时候,文雪才16岁呢。只是战友那孩子也专情,硬是要等文雪长大。那个时候,大家还不知道她们是沈家孩子。   唉,她们刚回到沈家,就要嫁人,说起来,我们还舍不得她们这么早嫁人呢。当然,如今两个孩子都只是登记结婚,还没有办酒宴。”   王明远连连点头,心里也有些释然,其实说起来,即使沈家真的因为自家不能从军从政,而更加认真挑选女婿,也不奇怪。以前,自家曾爷爷,不也是因为王家是经商,所以才千挑万选,挑中沈家做女婿的吗?   王明远与沈琅说起了曾文芳从小创业的事。他估计肖庸费了不少功夫,才查到曾文芳的那些资料。本来他们就想以她为切入口回国投资,如今,竟然全都碰在一起了。   “文芳姐弟小时候过得很苦,我去过她家,也听她村里人说起过。唉,缺衣少食的,太可怜了。”   曾文峰反驳道:“小叔,我们才不可怜呢。自从姐姐上了初中,我们的生活就慢慢地好起来了。我现在还记得姐姐上初中前的那个暑假,我与雪儿一起去卖冰棍的情形,我们赚了不少钱呢。后来,我们又去学校门口卖文具,好多同学来我们的摊子买,生意可好了。”   “什么冰棍?”王诗诗问。   “在学校门口摆摊?那多不好意思啊?”Linda抬起头,一脸惊讶。   “这样能赚多少钱?”王明进好奇地问。   三人听了曾文峰的话后,几乎在同一时间问出自己想问的话。   曾文峰解释道:“冰棍就是雪糕,五分钱一根,我们小时候很难得才能吃一根。我卖了几十天冰棍,自己才舍得吃上两根。”   “不会吧?”   这会儿,三人倒是异口同声了。   “嗯,是真的,三分半钱进的货,卖五分钱,如果自己吃了,那要卖好几根才赚得回这钱呢。当时,我们还不够学费,姐姐又想盘下一家早餐店给我爸开,所以,我们都很节省。”   “卖一根才赚一分半钱?天啊,这样的生意你们也做?那要卖多少冰棍才能凑够学费啊?”   王明进难以想象这种情形,从他懂事起,他就知道他们家也是做生意和,但是做的都是大生意,这样几分钱的生意,他听都没有听过。 第六百零六章 逆境出英才   “不偷不抢?” Linda咀嚼着曾文峰的话,从曾文峰的话里,她听出了曾文峰对姐姐的仰慕与崇拜。   那个女人,真的这么厉害吗?能让陈文干这么优秀俊美的男人倾心,能让弟妹这么自豪。从外表来看,比不过那个曾文雪,虽然五官精致漂亮,却个子不高,并不是多数男人喜欢的性感美艳一类。   一眼看去,就是一个柔弱的小女子。只是,她说话时柔中带刚,举止优雅中带着爽朗。看外表应该贤妻良母型,看行为举止,却又像沉稳干练的职业女性。   看着挺矛盾的,这两者结合在曾文芳身上,又有一种奇怪的和谐。Linda心里很矛盾,一方面,她盼着能找到曾文芳的缺点,从而能让陈文干喜欢上自己。另一方面,她又不得不承认,曾文芳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女人。   只是,想让她放弃追求陈文干,她又不甘心。她想:即使曾文芳是沈家人,与她Y国皇室公主的身份来比,也是差了一大截。何况,这个女人从小长在农村,所受的教育怎么也难与跟她相比吧?   她从小学琴、学唱歌、学舞蹈,学宫廷礼仪,受西方文化熏陶,又跟着奶奶学习东方文化,就读于国际有名的大学,就凭这一切,她也优胜于曾文芳许多。   想到这里,Linda又添了几分自信。她想,这次来丹国,一定要抓住一切机会跟陈文干在一起,让他更多地了解自己,从而喜欢上自己。   曾文峰却不知道这个漂亮的混血儿表姐,这会儿正在与他口里的姐姐作比对,还是在用一种近乎崇拜的语气说着姐姐小时候的趣事。   沈琅静静地听着侄子与几个年轻人聊天,眼眶有些湿润。他家的侄子侄女都很懂事,沈家有子孙如此,母亲在天之灵,定会觉得安慰吧?   不见风雨哪来的彩虹?侄子侄女经历了这么多,对他们而言,或许出生在青山镇并不是一件坏事。这正印证了一句话——“逆境出英才”。   如果要说可惜,也就是二哥了。听说小时候,二哥成绩很好,那时候,二哥也想过要做一名科学家,或者医生,或者国家干部吧?   二哥辍学的时候,背地里也哭过吧?艰难度日的时候,也感慨过为什么自己没有疼爱他的父母长辈吧?妻子儿女受欺负的时候,也曾经无助过吧?   小学毕业的学历,对于京都世家子弟来说,那是不可想象的。在他所知道的亲戚朋友中,即使有成绩差,无心向学的孩子,也会读完高中,混个大学文凭,或者出国去留个学什么的。   只读了小学,能做什么呢?种田、摆摊做小贩、做泥水匠、开着摩托车搭客。而这些,二哥都做过。如今,二哥虽然白净一些了,可是,每一次见到二哥的情形,沈琅记忆犹新。   穿着一件半旧的短袖上衣,一条宽宽的灰色长裤,裤子挽得一高一低,裤子上沾着东一块西一块的泥。脚上着一双破拖鞋,手里拿着一把锄头,黝黑的脸上露出惊讶与憨厚的笑容。   沈家是数百年的书香世家,即使是旁系子孙,或从政或从军,或做普通的小职员,也不至于落魄如二哥那样。   沈琅每每想起这些,都会觉得心隐隐地疼,都会为二哥的命运而伤心。即使沈家找回来了二哥,即使二哥的小孩子都很有出息。可是,二哥自己呢?已经四十有六的他,重新读书,不可能,重新学一本手艺,也迟了。   他想起上次去郊区的科技园,二哥乐呵哥地与一群建筑工人一起干活,一起住在简陋的工房里,还是不由心酸。   记得他曾与陈文干商量过,别让他二哥去做这些事。   陈文干却说:“小叔,我知道你心疼我爸。可是,如果你让我爸留在家里不干活,爸会觉得无聊,觉得自己是吃闲饭的,更容易产生自卑心理。他想做些什么,即使我们觉得他辛苦,可是,只要他乐意,那比什么都强。”   是啊,让一个勤劳惯了的农民伯伯,一下子闲下来无所事事,那种空虚与无聊,可能会让他更无所适从。沈琅不得不说陈文干考虑得更周到,说得更有道理。   陈文干还说:“芳芳说,让我们不要小心翼翼地对爸妈,要让他们觉得自己很重要,我们都需要他们,而不是可怜他们。一个人体力上的辛苦不是最辛苦的,精神上的空虚才是最辛苦的。爸妈从南方来到京都,不习惯是正常的,我们要帮助他们适应京都的生活,得靠引导,不是靠照顾。”   沈琅不能不说,自家侄女很有智慧,这一个多月来,他能感觉到二哥二嫂的变化。开始时,说话小心翼翼、神情怯懦,对老爷子与他们兄弟都带了些讨好,而如今,他们说话大声了,在人前,腰板也挺直了。   离开了熟悉的环境,离开了做习惯了的职业,来到一个以前只存在于电视上的贵族阶层,能在短短时间里做到如此地步,就是沈家几位叔婶,也要对自家二哥二嫂高看几眼。   这些日子,大嫂战兰看着二嫂的目光都隐含着嫉妒。这些,沈琅都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因为,这说明二嫂做得很好,能让眼高于顶的战家大小姐嫉妒,说明二嫂所做的事情,让大嫂感觉到了威胁。从另一方面,可以看出二嫂的变化以及二嫂是成功的。   “几个表弟与表妹都很优秀,姑婆在天之灵,也会安慰的吧?”   王明远见沈琅一脸欣慰地看着文峰,心里也颇为感慨。看来肖庸查到的资料还是有所欠缺,如文芳姐弟赚的第一桶金,就是一笔带过,好像他那边的资料是文芳家里开批发部这事开始写的。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是爷爷最常说的一句丹国俗语,而文芳姐弟却是真正阐释了这句话的含义。他们的成功,就是因为他们舍得下面子,吃得了苦中苦。   王明远更加坚定了要与文芳合作做生意的念头,他决定明天就找个时间打电话与父亲谈谈,如果父亲能来一趟就好了。   沈琅见王明远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便有所选择地跟他说了沈家产业如今的状况,以及文芳想为沈家重新开一至两条产业链的设想。   王明远听了很感兴趣,特别对那个还没有启动的医药公司,他语气有些急切地说:“如果不够资金,我们可以出部分资金。我们王家做生意,从来不讲什么从小到大,而是争取遍地开花。   让文芳尽快把策划案拿给我看看,如果可行,那我们不单在丹国要开连锁,外国的每个国家的大城市,都争取开一到两间连锁店。”   沈琅听了不由咂舌:“那得多少钱才能办到啊!”   “钱不是问题,重要的是有好项目。如今你们手里研制出来的好药有多少?”   沈琅想了想,道:“我与汪医生这边正在研究的有几种,大哥也从科学院那边拿到了三个专利。听汪医生说,文芳手里还有不少,如今正在看能不能做成药丸。文干的外公,也就是汪医生的爷爷,那边祖传的成药就不少,如今又试验出了四五种。如果这些药能一起投产,并且在连锁专卖店开始销售,那么,医药公司真的能很快开起来。”   “那药这部分已经准备得算充分了,如果试验出来效果好,那这家医药公司肯定能办好。”王明远听了,高兴极了。   这样一算,都有十几种新药了。他在Y国出生长大,一直都在用西药,可是,爷爷与父亲那辈人,很喜欢用草药。只是那边没有多少丹国医生,喜欢也无法而已。如果能把丹国医生研究出的好药宣传好,那定能更好地发扬、宣传丹国的传统文化。   想到这里,王明远有些急切地道:“那明天我们再和文芳还有汪医生研究一下,争取尽早把制药厂建起来。”   沈琅自然同意:“好,明天下午下班后,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第六百零七章 以身偿债?   在沈琅与王家一行人深入探讨的时候,曾文芳与陈文干一行人,则带着布莱克去了二楼酒吧。美名其曰:放松放松,其实,他们是要谈生意。   布莱克刚接手家庭企业,很想大干一场,可是,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项目与合作伙伴。如今与丹国这群年轻人一见如故,生起了大干一场的心思。   唐冬阳也跟他们在一起,东湖的芳华家具厂与菁华服饰公司是他亲自设计的,也是“高扬建设”除了商业街之外,接的第一桩生意。这就好比自己的长子,投入的感情是其他生意所不能比拟的。   因此,唐冬阳说起芳华与菁华来,比起陈文干还要熟悉。再加上他在国外留学多年,对国外的建筑、习俗都多有了解,与布莱克很能聊到一处。   布莱克是个急性子,第二天就闹着要去参观陈文干的腾飞通讯、创越电器,王明远与唐冬阳两人陪着一起去了。而曾文峰则陪着王明进、唐冬阳、王诗诗还有Linda去游琼湖,沈琅与曾文芳自然要上班。   第二天上班,肖庸就让助理把曾文芳叫来办公室,这是曾文芳第二次踏入肖庸的办公室。   肖丽慧神情复杂地盯了一眼曾文芳,退了出去。   肖庸则微笑地看着曾文芳,问:“怎么样?研究了一个多月,眼睛都看花了吧?”   “嗯,差不多。有点儿像读书时代。”其实,即使是读书时代,她也没有体会过如现在这般的情况。整日整日地翻看资料,摘抄整理资料,再写心得体会。   说实话,她是有些腻了,这样的工作,得要老学究才做得来,怪不得在这个部门工作的人都纷纷跳到别的部门去了。   “这样的工作,可以磨性子。我觉得年轻人在这里呆一呆有好处。”   “那当然,我就觉得这段时间性子好多了,不会那么急切,做事也没有那么毛毛躁躁了。”   “嗯,不错,这也是一种锻炼。”   “是,另类的锻炼。”   曾文芳点头,这家通讯社的领导人还真奇怪。来报到,就得楼上楼下走一遍,观察一个人的体能与交际能力。   来了一个新部门,还得让你在一些无聊、枯燥的部门呆一段时间,美名其曰——“锻炼”。   肖庸挑挑眉,似乎看出她在腹诽,不在意地笑了笑,问:“明天有采访,还是国外的企业家,怎么样?去吗?”   曾文芳差点儿高兴得跳起来:“好啊,好啊,去哪里采访?”   肖庸好笑地看着她,果然还是个小姑娘,这么点事就能这么开心。   “不急,我们约好一起吃饭,不算正规的采访,到时候你一起去,可以问你想问的问题。”   肖庸眨了眨眼,因为没有带眼镜,又长又密的眼?毛一张一合,与他的社长形象有些不相符。   曾文芳脑海里又浮现出“漂亮”这个词,觉得这么漂亮的眼睫毛长在一个大男人脸上,有些可惜了。如果长在女人脸上,那不知能省多少?毛膏。   “这个人的家庭企业做得很大,全球排名前十。”   “什么企业?”曾文芳问,她想先了解一下采访对象的情况。   可是,肖庸却笑道:“去到你自己问,关于你要采访的对象的一切情况,我都不会告知。”   这不是为难人吗?曾文芳无法,只好想着今天要设计好几套方案,到时候见机行事。   从肖庸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茶水房里聚了几个女人,她们正在小声嘀咕。   “怡情姐,你不去对外研究那里看看吗?到时候一起去吃饭,也看看这个沈文芳是何芳神圣呀。”   钟怡情对他们的恶作剧有些无话:“你们无聊不无聊啊?想知道直接问人家不就行了?偏偏要弄这么大的阵仗。人家一个小姑娘,刚来单位你们就给人家一个下马威,这不太好吧?”   一个二十六七的女孩道:“有什么不好?谁让她哪个部门都不去,偏偏来了我们部门呢?你看,肖助说刚才她进肖社的办公室了,一定是勾引肖社。肖社那么优秀的人,怎么能被这么个狐狸精勾去?”   钟怡情奇怪地道:“我觉得你们的思维有些奇怪,在你们心里,只要肖社重用的人,就说人家是狐狸精。我就奇怪了,肖助不是最常跟着肖社吗?你们为什么不说她狐狸精?”   有个小姑娘压低了声音道:“其实,肖助也配不上肖社,不过,她好歹跟在肖社身边几年。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钟怡情道:“文芳来了我们社,也是我们社里的人。你们呀,见好就收吧?”   “我也觉得有些儿过分,你不知道,林玉算过了,现在至少有三十多个人了呢。妈呀,如果让我一下子请三十几个人上酒店吃饭,那我肯定不干。”   “就是,好一点的酒店,不得吃下几个月的工资去啊。”   “那你们还跟着大家胡来?”   “可是,我就是想看热闹呢,怎么办?”   钟怡情见说服不了两位姑娘,轻叹一声,道:“乱来,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况人家也没有得罪你们。”   “大不了我不点太贵的菜,说服其他同事也别乱点菜。”   “要不,去大排档吃吧?这样就花不了多少钱。”   “这些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呀!即使我们提出去大排档,还有那么多人呢,他们愿意吗?别忘了我们单位还有不少公子哥儿,他们可喜欢整人了。”   钟怡情听到她们的话,又轻叹一声,摇摇头,无奈地出了茶水间。她对曾文芳的第一印象很不错,觉得这个女孩不像是从小地方来的、没有见识的姑娘。   对人不卑不亢,不会因为她们是前辈就一味地讨好,搭话。在“对外信息研究室”上班,也没有嫌枯燥无聊,还是一如既往,乐呵呵的。   被这么多人整蛊,在休息室里,也没见她对那些姑娘有意见。即使是知道肖丽慧在使坏,对肖丽慧的态度也没有丝毫变化。钟怡情可不是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她毕竟比这些人多吃了几年饭,又做过几年记者,见识自然多了。   她觉得这位小姑娘,背景与能力都很不一般。能空降到丹琼最大的、集电视台与各类报社于一体的丹琼通讯社,自然不是一般人。   唉,为什么这些小姑娘就不动动脑子呢!这样去捉弄人,也不知道文芳会不会生气,如果……   唉,到时候,还不知道是看别人笑话,还是被别人看笑话呢!   钟怡情一路想着,回到了编辑部。编辑部里,大家也正说着“请客”的事情。   “你们这些年轻人别弄得太过了,影响不好。到时候,弄得人家小姑娘哭了,那就不好了。”   “不会吧?大家都工作好几年了,怎么会因为付不起账而哭鼻子?那也太没出息了。”   “哼,说得好听,如果你来到一个新单位,无缘无故就要人家请这么多人吃饭,你心里会舒服吗?”   “要我的话,开始就不会答应。我就说自己刚出来工作,还要负担家里,没有钱请大家吃饭啊。”   “对,要是我,就买点水果、点心之类的放在办公室,然后对大家解释一番,说请不起这么多人吃饭。”   “或者,在知道要请这么多人之前,告诉大家,只能去大排档吃。”   “唉,说得好听,都放出放去了,如今反悔也来不及了。”   “人家办公室一共才三个人,请去哪里吃都无所谓。可是,被你们这么一闹,那就成了大事了。听说,都有三十多个人了,到时候可有三四桌呢,就是大排档,也要一大笔钱。”   “那倒是,又不是做好事摆喜酒之类的,能收回份子钱。这可是纯粹付出,对一个小姑娘来说,实在是太残酷了些。”   “说不定人家家境好呢,京都那些世家女,随便一买样首饰都不止这点钱。唉,你们就别瞎担心了。”   ……   钟怡情坐在办公桌前,默默地工作,没有插话。   肖丽慧在茶水间的隔壁办公,只是,她根本没心情做事,一直在想曾文芳在肖社办公室在做什么。两人是不是在谈笑风生?两人是谈工作呢,还是谈私事。   她心里恨恨地想:到时候一定要找最贵的酒店,最好能说服其他人一起起哄,再去皇都会所唱歌。皇都会所那个地方的消费死贵死贵的,到时候点些酒水,就够曾文芳喝一壶了。   那个女人刚来京都,肯定不知道皇都会所的消费有多高,更不会知道,那里的一瓶饮料都要比起外面贵上十倍不止。   嘿嘿,到时候,那个女人不够钱交费用,还不知道会怎么闹笑话呢。或者,她长得还不错,以身偿债好了。 第六百零八章 采访   第二天上午十点左右,曾文芳跟着肖庸一起华城大酒店顶楼。   推开定好的厢房门,一眼便看到了沉稳内敛的王明远,不由惊讶万分:“大表哥?”   “来了?”王明远脸上却没有意外之色,似乎在意料之中。   肖庸指着王明远一本正经地介绍道:“Y国W.D集团的总裁王明远;《经济信息参考报》‘对外经济研究’部的研究员沈文芳小姐。”   然后,他挑了挑眉,打量了一下两人,长睫毛眨一眨的,很是好奇的样子:“你们认识?”   王明远腹诽:哼,就装呗!如果文芳知道你这个上司把她查了个底朝天,不知道会不会找你算账。当然,他也不好拆在这个老同学兼老朋友的台,笑了笑道:“那是我家的小表妹,我能不认识吗?”   肖庸腹诽:哼,如今知道是小表妹了?你们不是一直不愿意回国吗?不是一直不想认沈家人吗?得知这个小姑娘是个厉害角色,有利可图了吧?王家人啊,骨子里还是离不了奸商本质。   曾文芳却不知道这两个大男人心里在想着什么,高兴地问:“大表哥,肖社说今天可以采访著名的企业家,原来是您。早知道我就不用准备那么多套方案了,有什么问题我不是可以随便问吗?”   王明远微笑点头:“那当然,表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曾文芳问:“大表哥,您与肖社是同学吗?”   “是啊,我们同了两年而已,这家伙一直游说我回国,这次,不就是被他忽悠回来的吗?”   “嗯,我们肖社最会忽悠人了。”   王明远乐了:“哈哈,你这丫头,没大没小的,竟然敢这样说你们肖社。”   “这是事实嘛,我们做新闻的,不就是要实事求是吗?”   “说得好,不愧是做新闻的人。”   肖庸见这对表兄妹竟然拿自己说起笑来,不由好笑,不过,他实在好奇两人是怎么遇上的,便问:“你不是前天下午才到京都吗?怎么遇上的?竟然就这么熟悉了?”   王明远又不由腹诽:如果不是你弄了这么多资料给我,我对这丫头能这样熟悉吗?   曾文芳笑道:“前天大表哥回来,我们就在这家酒店三楼一起吃饭。昨晚,他还去了我家吃饭,所以,我们能不熟悉吗?”   肖庸惊讶:“你与沈家人相认了?”   王明远摇头:“还没有,到底要不要去沈园见我姑丈,还得等我爸、大伯、叔公、小姑他们商议,长辈们之间的事情我们也不懂,只能尽能力说服他们。我与文芳一见如故,我们交我们的,与沈家无关。”   昨天,沈琅想请王明远一行人回沈园吃中饭,但是王明远拒绝了。长辈们的事情,沈琅虽然与他解释清楚了,可是,王明远毕竟是晚辈,这么大的事情还不是他说了算。   激动过后,他冷静下来,觉得自己不能越过长辈去沈家,他对沈琅道:“表叔,投资合作的事我能做主。可是,别的事情,我暂时做不了主,还是等我回Y国与长辈们商量之后,由长辈们再做出决定。”   沈琅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点了点头:“我能理解,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你肯听我解释,我已经很感动了。其他事情,还是等舅舅与小姨,还有表哥们商量过后再说。文芳五一举行结婚典礼,如果你们能回来参加,那……”   王明远连忙点头:“我尽力,不过,即使其他人不来,我也会来参加,是在京都举行吗?”   沈琅摇摇头,道:“你知道我们这里的习俗,结婚典礼一般以男方为主。陈文干是南方人,父母亲人都在南方,所以,他们的婚礼会在南方东湖举行。去年,我们已经在京都为他们举行了盛大的订婚典礼。我们这些至亲也会去南方参加他们的结婚典礼。”   王明远对这个自然没有什么意见,他昨晚打了电话给父亲,简单地说了在这里发生的事,电话里说不清楚,还得回去再说。   不过,没能把他们请去沈园,曾文芳便邀请他们几人去华翠苑吃饭,那是陈文干家,王明远不好推辞,兄妹四人,还有唐冬阳、布莱 克都一起来了。   肖庸对王明远与曾文芳的这种状态自然乐于见到,今天,他的主要任务便是介绍他们两人认识,如今他们不但认识了,还很谈得来,那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一大半了。   “阿远,文芳不但对我国经济有独到的见解,对全球的经济发展也有一定的研究,你别看她年纪小,可是,肚子里的墨水可不少哦。”   王明远眉眼舒展,笑得很开怀:“哦?是吗?我们见面的这几次,都没有谈到这些宏观的东西,那今天,我可有机会见识一下我这个小表妹的观点罗!”   曾文芳不好意思地道:“今天我是来采访大企业家的,在你们这些大腕的面前,我可不敢班门弄斧。”   肖庸眨了眨眼:“哦?什么学会谦虚了?我记得文芳姑娘做事一向挺高调的?”   曾文芳好奇:“肖社怎么知道?”   肖庸掩饰地笑了笑,道:“听说你这个周末要请同事吃饭,整个通讯社都传开了,好些年轻姑娘、小伙子有事没事就申请去你们部门查资料,我能不知道吗?”   曾文芳抚额:“肖社,这是我想高调的吗?还不是你那个助理小肖同志,她说按规矩,只要我入职以来,来我们部门工作过的同事,我都要一起请。结果,那些人就有事没事的跑来查资料了。”   肖社故作惊讶:“哦,原来是这样?”   曾文芳反问在:“你不知道?我刚来上班那个周末,林主任请我,还有秦大哥吃饭,说好了,下次我来请。结果,后来几个周末我都有事,只好往后推。有一次,秦大哥在办公室里聊起这件事,这消息不小心就传出去了,结果就这样了。”   王明远插话道:“其他人知道你是沈家人吗?”   曾文芳看向肖庸:“肖社,小刘说我的事,知道的也没几个。就是带着我逛了半天的小刘,以及我的直接上司林主任与秦大哥,都不知道。知道这事的,除了人事局唐主任,还有您,对吗?”   肖庸微微点头:“嗯,职员入职,有些资料是保密的,不会刻意去宣传。你的学历、专业与毕业院校,以前在什么单位工作过,这些才会公开。”   “就是呀,那就说明其他人并不知道我是沈家人,更不知道我是去年沈园那场大型宴会的主角之一。只是,这些人干嘛要这样找我麻烦,想看我笑话,我也不得而知。”   “那你肯定是得罪人了!”王明远工作这么多年,哪能不知道是有人嫉妒文芳,然后想用请客这事刁难文芳,让文芳没脸。   曾文芳摇头:“我在单位挺低调的,也少与人交往,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得罪人了。”   “因为陈文干?”   “怎么可能?文干都不认识她们,他就在楼下接过我,也没几个人见过他。”   “那是因为?”王明远看向肖庸,戏谑道:“那就是你这个上司惹的祸了。她们肯定以为你们肖社重用你,或者看上你了。她们嫉妒你,才会找你麻烦。”   曾文芳心里有数,却装着恍然大悟的样子:“我说呢,原来,原来罪魁祸首在这里。让我请客没关系,多请一些人也没关系。只苦了我们办公室的秦大哥,他觉得是因为他,才弄得我要请那么多人,天天都在那里数人数。每天都向我与林主任报告,说又多了几个人啦,一共要请多少人啦。他一直愁眉苦脸的,怕大家到时候点菜时不客气,怕我到时候不够钱请客,还说到时候要与我分担请客的费用。”   “哈哈……”王明远笑弯了腰,他这个表妹,是请几桌客请不起的人吗?   听到曾文芳说得有趣,肖庸也笑弯了眼,他敛了敛眉,道:“那到时候要连我一起请,如果你这个小富婆承担不起,这里不是还有一个在全球富豪榜上有名的表哥吗?”   “嘿嘿,就是,我靠山多着呢,哪里需要秦大哥担心?所以,我偷偷告诉他,其实我是一个小富婆,让他不要担心。他将信将疑,不过,却再也没有天天数人数,也没有唉声叹起了。”   “哈哈,看来,你那个秦大哥人很不错,你与办公室里两位领导的关系也处得不错嘛!”   “那当然,工作的地方如果有那么几个不省心的人,那工作起来都没有滋味。我这人人缘好,是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主。”   “呵呵,刚才还说那么多人找你麻烦,夸几句就不知道天有多高,脸皮有多厚了?”   “表哥,你别损人家嘛!我家老家可是交了不少好朋友的。” 第六百零九章 请客(1)   这天,就他们三个,针对国内国外经济作了一番探讨。随后,曾文芳便根据自己之前所知,以及一个多月来的潜心研究,还有从王明远身上得到的信息,写出了一篇《著名企业家笑看国际经济风云》一文,发表在《经济信息参考报》上。   这篇以采访形式写成的报导,在京都甚至其他一些经济发达的地区,都引起了不小的反响,不少人都在打听,这篇文章的作者中的“沈文芳”是谁。   肖庸实在是没想到,自己去开了一个会,竟然能找到这么一个宝。他立刻许诺曾文芳可以自由选择采访对象,自由撰写文章。只要过了主编的审核,随时可在《经济信息参考报》发表作品。   这在整个报社可是独一份的,报社人多,刚来的记者或都编辑写的文章,还得要其他前辈指导,作者那栏也不能只注一个人的名字。可是,曾文芳刚进单位,就能单独发表文章,并且还不限篇幅、不限篇数。   这个消息一出,不但编辑部沸腾了,就是整个报社都议论纷纷。又因为前面的“请客”事件,想探一探“沈文芳”是何方神圣的同事就更多了。   后面,不但本报社的人纷纷来“对外经济研究室”,借着查资料来看曾文芳,就是通讯社别的部门,也有很多人跑过来。   秦日新看着这一波一波的来人,又犯起了愁。原本预计是四桌人便可以封顶,如今,可能会变成六七桌了。   天啊,这都要变成最贵的入职酒席,而不是入职聚餐了。他催曾文芳,这个周末一定要请了,这个时候截止,都难于负担了。如果再拖下去,那后果……   王明远一群人在京都呆了几天,布莱克就嚷着要去南方,恰好,Linda参加的夏季服装秀也在渔港,再不过去,就来不及了。由陈文干、唐冬阳、曾文峰三人作陪,一行人浩浩荡荡奔赴南方。   而曾文芳对办公室同事的宴请,也因为这个周末陪王明远一行人去云峰山参观,再次延迟。   周二,秦日新又在办公室嘟囔起来:“文芳啊,你不能再推迟了,你这篇文章发表,拿的奖金,够请一桌人都不错了。如今,这变成祸而不是福了。   这几天,已经有别的部门好奇你是谁,找借口来我们这里找资料了。他们其实是来看你,但是,之前说好了,只要来这里查资料的同事,你都得请,这越来越多的人,你看,我的头发都要愁白了。   不行,这个周末,你一定要请了,不然,后面人越来越多,我真担心你受不住。”   曾文芳怕这样下去,秦大哥心里更不好受。让秦大哥提心吊胆的,也不太仁义。算了,刚好这个周末她没有别的事情,就定下了这周请客,并给了他们几个地点选择,一是“云阁”,离单位近,档次也不低,吃完之后去皇都会所唱歌;一是华城大酒店顶楼旋转餐厅,吃了饭,直接留下那里唱歌。   秦日新不敢把这两个地点公布出去,怕说了之后,后面几天会来更多人。他去过云阁,觉得那个地方虽然雅致、有格调,可是,这个地方就没有便宜的菜,这个地方的消费适合人数少的聚会。   再加上皇都会所,那可是消金窟,这么一大群人,那要多大的包厢?即使不喝酒,只喝点饮料,那费用都是大家难于承受的。   相对来说,如果他们点些便宜一些的菜,还是华城大酒店更划算。   曾文芳笑而不语,这两个地方都无妨,云阁是她家老公与钟力开的,即使要买单,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何况,她在那里请客,自然有老公买单了。而去皇都会所唱歌,即使喝酒,也花不了几个本钱,消费再高,陈学胜也不敢让她付钱。   但这些地方,在单位同事的心里,那算得上最高标准的消息了。她不得花钱,却又能让同事开心,何乐而不为呢?   华城大酒店,早说过了她来消费要全免。可是,曾文芳过意不去,说她如今住在京都,经常会请客。如果总不收钱,她也不好意思来吃,以后她在这里请客,餐厅理应要收回本钱。   好说歹说,餐厅经理特地请示了秦云俏。秦云俏又打电话给曾文芳,曾文芳坚持要付款,秦云俏实在没办法,才给三楼、顶楼餐厅经理下了指示,定下她这张卡,消费如果在1000元以下,则全免,在1000元以上,则打三到五折。   曾文芳自己也是做饮食的,自然知道餐厅给了五折优惠,基本能收回成本价。这样,她在华城大酒店消费起来,也就没有什么心理压力了。   秦日新在周六上午十一点时,才一一去通知参加这次活动的同事,一是通知吃饭的地点,二是登记有多少人要蹭别人的车,他好统一安排。   肖丽慧原本还想在请客地点上为难一下曾文芳,然后在点的菜色上再挑剔一番,没想到曾文芳如此大方,竟然请他们去华城大酒店。她粗略估计了一下,这次请客足有六桌人,即使是点一般的菜,也得花上几个月甚至半年的工资,她心里不由有些畅快。   茶水间里,几个有份参加这次活动的年轻人窃窃私语。   “她不会是打肿脸冲胖子吧?这么一餐,至少要半年以上工资,她不心疼吗?”   “我看她穿的衣服虽然也不错,可是毕竟不是国际大牌,会不会她根本不知道华城的消费有多贵?”   “她不知道,难道林主任与秦主任不会告诉她?或者,他们俩也想看她的热闹呢?”   “你们呀,都在瞎担心,我听楼下的王可说,来接她下班的是一个开着路虎的小伙子,那伙子长得可俊了。我觉得,她家的经济条件应该不错。不然,也找不到那么高大俊美的小伙子。”   “可不是吗?她开的是最新款的奥迪,肯定是京都哪个世家的大小姐。”   “我看肖助理这次要吃瘪了,以前,她也整过别的同事,那个同事如今还恨着她呢。”   “可不是吗?如果请上十个人吃饭,节省点也就是一个月的工资。可是,如今一请就是六桌,任谁也会受不住。说实话,我都有些后悔去凑这个热闹了。”   “我们又不是始作俑者,怪不到我们身上。”   “也是,再说,我还没有去过华城的顶楼吃过呢。”   “只可惜不是吃晚饭,如果是吃晚饭,就可以看万家灯火了。晚上接着唱歌,肯定更尽兴。”   “对了,听说五一之后,国家会把一天半的周末调整成两天,也就是说,以后,我们搞活动就可以定在周五晚上,然后过两天舒舒服服的假期。唉呀,想想就美。”   “听说这个五一就开始执行,‘五一’有三天假,再加上前后两个周末,足有七天假期。唉呀,这样可真是太过瘾了。”   “那是国家为了促进消费制定出来的政策,可不是为了让你舒服地睡觉。”   “是啊,如果每周都出去玩,一个月四周,到时候,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存上钱了。”   “我上次在‘对外经济研究’找资料,听到沈文芳与秦主任说,实行这种两天周末之后,社会上必然会大量涌现一类人,那就是——月光族。”   “月光族?什么意思?”   “你呀,就是月月都把钱花光的意思呀,难不成你以为是晚上看月亮的意思?”   “哈哈……”   “哈哈,文芳很会形容嘛,这个比喻可真形象。估计我呀,很快会成为月光族罗!”   “可不是吗?平时总嚷着没时间去玩,一旦给了我们时间,我们又得担心我们的口袋会不会瘪了。”   “所以啊,我总觉得这样对文芳小姑娘,好像有些过意不去,早知道不跟肖助理一起胡闹了。”   “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还是早点回办公室收拾一下吧!秦主任说,大家先在楼下集中,一起去酒店,吃过饭后,有空的可以留下唱歌,没空的可以先走。”   “嗯,也对,好了,散了!过意不去的话,去到那里别乱点菜。”   “对、对!”   都在周六只有一个上午的上班时间,大家一般会少安排些工作,毕竟都辛苦一周了。因此,这些人都是做好了手里的工作,才聚在茶水间里聊天。喝了一杯茶,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大家也就散了。 第六百一十章 请客(2)   肖丽慧从茶水间经过,听到了她们的议论,之前的畅快散去了,心里有些不好受。她也只是因为见到肖庸这么注意曾文芳,才想要折腾一下她。   没想到,曾文芳竟然这么沉得住气,如果换成是她,再怎么忙,也会在前几周先请了客再说。这一周再请,起码得多请好几桌人。如今,大家得了便宜还卖乖,竟然还同情起曾文芳来,弄得她成了罪魁祸首,里外不是人。   不过,事已至此,也没办法了,得罪人就得罪人吧,等他们一起吃过了、乐过了,还是会感谢她的。   说实话,她虽然想捉弄了一下曾文芳,可是,一次请六桌人,还是去华城大酒店吃,她也不是不惊讶的。   六桌啊?华城大酒店啊?这是什么概念?去年,她有个同学嫁入豪门,就是在华城大酒店吃的餐。听说每桌菜不加酒水都要上千元,她如今每个月的工资也不过七百多元,曾文芳的工资可能还要低一些。   即使每桌一千,六桌那就要六千元了,如果到时候又有同学点些酒或贵的菜,那不是要上万?天啊,那都要一两年的工资了。   肖丽慧既想要曾文芳出丑,又担心闹得太大,让肖庸知道要生她的气。如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心里很是纠结。   曾文芳却不知道始作俑者竟然生起了退意,她乐呵呵地与办公室的两位主任先下了楼,两位主任都没有车。这个年代,丹国还是货真价实的自行车大国,每到上下班时间,马路上全是骑着自行车上下班的人。   如林主任、秦日新这些单纯的上班族,即使有了一官半职,要买部车也不容易。因此,通讯社外面虽然停了不少车,不少却是公车,最多的是新闻车。   有车的人,大多是一些世家子弟,或者职位高,单位给配的车。还有,就是如曾文芳这些,自己做了一些小生意,赚了有点钱的人。   秦日新算过了,这么多人,如果林主任申请一部公车,或者把肖社的车算上,堪堪能坐下那么多人。可是,林主任与他都不会开车,如果申请一部公车,就得多叫一位司机,这样,文芳又得多请一个人。   想去问肖社肯不肯帮他们带几个人去,他们又不敢。再说,肖社还不一定会去呢,这次活动这么大,秦日新请示了肖社,也邀请的肖社,肖社只说到时候再说。可是,肖社一向很少参与这样的聚会,人家到底会不会来,他们心里也没底。   算来算去,思来想去,他们两人还是决定:坐不下就打车去。   对于秦林两位主任如此替她着想,曾文芳有些哭笑不得。可是,心里又不由生起一股暖意,这个年代,社会上还保留着憨厚、质朴的民风。她的这些新同事,可真可爱!   最后,曾文芳的车上,除了她这个司机,还坐了五个人,前排一个,后排四人。幸亏这个年代交警查得不严,又大多没有安装摄像头,不然,如果被查到超载,她不得被扣分啊。   明友集团的老总秦云俏,一直关注着曾文芳,听说她要请同事吃饭,特意跟餐厅打了招呼,说水酒不要算在餐费里,还有KTV的厢房、厢房费用与酒水也免费。   说起来,如果曾文芳接受了华城大酒店0.5%的股份,每年折算起来也有不少钱,即使餐费全免也没有什么。只是,这样一来,在别人眼里,如果她每次请客吃饭都来华城,就显得她在占便宜了。   秦云俏自然知道曾文芳这种不愿意白站便宜的心理,因此,才答应她,消费1000元以上,便按三至五折收费。   当年这事,是经过了董事会的,大家都没有什么争议。如今做出了这样的调整,秦云俏也在一次会议上与公司众高层说了。   明友集团这几年挣了不少钱,好几个赚钱的项目,都有曾文芳的功劳,大家都对这位小姑娘特别有好感,有没有关注沈家事件的股东,还在打听这位姑娘有没有结婚,说这么有才华的小姑娘,如果能娶回家做儿媳妇,那就好了。   秦云俏摇头:“人家啊,名花有主了。”   “啊,那什么时候摆结婚宴席?到时候让她来我们酒店办,我们就只收饭菜成本,不赚她一分钱。并且,我们每人还应该给她送点贵重礼物。”   说起来,去年沈家的事情虽然闹得很大,可是,明友集团很多高层都不知道沈家那件事与曾文芳有关。   秦云俏笑道:“估计她今年会摆结婚宴席,到时候,我们帮忙好好操办一下,不用说服,她肯定会来来我们酒店办。酒店是按她的方案设计的,她喜欢酒店的格局,不选择来我们这里,还会去哪里?”   当然,更充分的理由,秦云俏没敢说。战家与沈家本就是姻亲,如今,林董事长娶的儿媳妇是曾文芳妹妹,这两姐妹的婚宴,怎么可能不是在华城酒店办呢?   秦云俏也没想到战家竟然会娶一个农村出来的儿媳妇,虽然这个媳妇如今姓沈,可是,也抵不住是从小地方来的农村丫头啊!   撇去家世,还有学历呢。这个儿媳妇还只是一个中专毕业生,一名幼儿教师。要知道,战友是京都大学研究生毕业,如今还是京都大学的名教授。   战友长得也算一表人才,性格活泼开朗,战家家世在京都排不上第一,也能排在第二第三。除了战老爷子父子在军政界的名气和威望,战友还有林淑君辛苦创出来的若大的明友集团,明显,这位可算得上明晃晃的太子爷了。   作为京都数一数二的钻石王老五,人们从他读大学开始,就关注他的婚姻大事了。只是,众人眼都望穿了,也没有听到战家好事将近的消息传出。   之前,倒是不时传来老爷子撮合他与哪家闺秀,后来,又听说某某女孩喜欢上了战友。再后来,又听说白家想亲上加亲,那个白雪想近水楼台先得月。   只有知道内情的人才知道,战友早就有了喜欢的姑娘,人家一起在等那位姑娘长大呢。   秦云俏就是其中的知情人,她不免感慨战友这孩子痴情,竟然会喜欢一个农村女孩,还这么死心眼,喜欢了这么多年,也没有放弃,还这般的罗曼蒂克,谈了这么一场百拉图式恋爱。   要知道,这个年头,离婚率不高,分手率却是极高的。京都好些公子哥儿对感情并不认真。很多人从高中开始就谈恋爱,然后分手,换一个对象再谈。如此分分合合的,就如家常便饭。   对了,那个孙璃,就是这些人中的“楷模”,当年与不少男孩子处过对象,后来,追求陈文干,闹得轰轰烈烈的。再后来,找了一个普通家庭的孩子,叫林斌的。两人倒是好了一两年,可是,前段时间听说,他们又在闹分手了。   这些孩子,都不把感情当回事。有的早恋,早早地结婚生子,后来,却又跑出云鬼混,如孙艺那样的人,也大有人在。有的不愿意早早走进婚姻的坟墓,只想再疯狂玩几年,父亲催也不肯结婚。   而如战友这般懂事的孩子,实在太少。就说钟力那孩子,不也没有好好谈恋爱吗?钟家老爷子一直在叹气,想催着孙子尽快结婚呢。   当然,秦云俏最为感慨的,是文芳姐妹的幸运,觉得世事难料,不起眼的农村姑娘,一下子成了世家女。这命运跌宕起伏,要多神奇就有多神奇,要多狗血就有多狗血。如果写成一部小说,这样的神奇情节,还不知道会吸引多少读者呢。   当然,秦云俏能想到这茬,作家山丹丹花自然能想到这茬。她计划写完了那篇糊弄唐冬阳与高林的古典穿越小说后,就以自己为原型,写一部重生传奇小说。   她这是既开创了穿越小说的先河,又要开创重生小说的先河,估计到时候上,她会被后世的网络小说家称为鼻祖呢! 第六百一十一章 请客(3)   曾文芳来到华城大酒店,与先来的秦日新站在酒店门口迎接一群后来的同事。   曾文芳笑盈盈地道:“顶楼888包厢,大家先上去喝茶,我们在这里等等其他同事。”   有同事由衷地感谢:“谢谢文芳,托你的福,能来这种五星级酒店吃饭。”   “是啊,真好,是要谢谢文芳同志。”   也有同事拉着她背着人说话:“文芳,你是不是不知道,这里好贵的。要不,换个地方吧?现在还来得及。”   曾文芳想,这个世界,果然还是好人多。就为着秦大哥与这几位为她着想的同事,她都不枉请这一回。   她笑着对这些同事道:“没事,一餐饭而已,其实在哪里吃还不是吃?只是,这里刚好有歌厅,到时候不用去换地方,要更方便。”   “没事,一餐饭还吃不穷我,大家放心吧!”   “您能来是给我面子,能请到这么多同事,说明我很有面子。我很高兴,真的,由衷地高兴。”   “大家上去吧,没事,在顶楼餐厅888厨房。”   她微笑着说着这些话,给人亲和而温婉的感觉。来的同事,心里既对她生起了好感,又都不由自主地生起了一丝愧意。   “哇,可真气派!”   “哇,我还是第一次进这家酒店呢!听说华城是京都迄今为止最豪华最漂亮最完善的一家酒店。我在电视上看过酒店里面的布置,真的很有格调。”   “是啊,是又豪华又漂亮,可是,消费也高呀。在这里吃餐饭,随便也要几百上千块。我们这些工薪阶层,是来不起的。”   “文芳到底知不知道这种情况啊,别到时候……”   “如果真不知道,我建议到时候大家AA制算了。”   “AA制是什么意思?”   这确实是刚从南方流传过来的新词,好些人并不知道这个词的意思。   “就是把钱分摊开来,自己给自己的那一份。就算是一起来这里消费一次,自己请自己呗。”   “哦,这样啊!也行,就当来这里犒劳一下自己。不然,在京都工作好几年,还没有到过这些地方。”   ……   没来过华城酒店的同事,在酒店大门口下了车,仰头看着这栋比通讯社还要高出不少的大栋,不由或赞叹或担心。   这栋楼有38层,是这个年代京都最高的建筑物。在这个底蕴深厚的地方,来京都旅游的人自然要看古建筑。可是,对住在京都的众人来说,“熟悉的地方没风景”,大家更喜欢现代化的建筑。   只是,对于一般的工薪阶层,华城的消费标准太高,一般情况下,大家自然很少来这里消费。   曾文芳走到酒店那根大柱子里,正想靠一靠的时候,便听到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同事扯了扯身边的同伴,小声道:“这么多人来这里吃饭,那要多贵啊?我觉得还是在外面随便找一家干净点的餐厅算了。大约有四桌呢,半年的工资都不知道够不够。”   曾文芳见到她那位同伴没好气地白了那个同事一眼:“来都来了,现在再打退堂鼓已经迟了。”   曾文芳忍俊不禁,看来,确实如陈文干所说,她这辈子是无论如何也低调不起来的了。看看,请这么一餐饭,就在社里闹得轰轰烈烈。她又如何低调得起来吗?   华城酒店顶楼餐厅888厢,是可以容纳10桌的一个大厢房,此时,已经摆好了六张圆桌,桌子上摆着干净的碗筷、饮料与点心。   秦日新扫视了坐在厢房里,神情兴奋的众人,站起来笑眯眯地道:“今天,是我们‘对外经济研究’部门的聚餐,大家知道,我们部门的人总是来来来去去,去年一直在我们部门上班的有五人,到了年后,有三位同事调到了别的部门,本来,我以为又只会剩下我与林主任两个光杆司令的了。   没想到,社里会给我们分来一个年轻人,那就沈文芳同志。而在座的各位,这段时间经常来我们部门,使得我们‘对外经济研究’成为了通讯社最为热闹的一个部门。   当然,大家除了来我们这里工作,或者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来看人?至于看的是谁?自然不是我与林主任,无庸置疑,大家来看的是我们部门的美女——文芳同志。   文芳同志新入职,她说为了感谢大家对她的厚爱,今天请大家在这里相聚。菜已经点好了,肯定会让大家满意的。祝大家今天吃好玩好!”   “啪啪……”厢房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肖丽慧与另一位好友陈霞坐在离秦日新最远的那一桌,这时正与好友窃窃私语。   “点好菜了?不会是点了最便宜的菜吧?如果点的是最便宜的菜,我宁愿去档次低的餐厅吃最贵的菜。”   陈霞知道好友心里有些不舒畅,可是,如今已经坐在这里,说这话也没有什么意义,她轻声道:“这里最便宜的菜说起来也不便宜,就如品牌服饰,同样的面料,可不同的牌子,价格一样天差地别。”   肖丽慧撇了撇嘴:“也不知道是巴上了谁,竟然能在这里吃大家吃饭,你说肖社会不会来?如果他来了,会不会争着买单?”   陈霞眼里闪着八卦的光:“听秦主任说了一下,说请了肖社,不知道他会来不来。不过,他不来也可能是他买单啊?即使不是他亲自来买单,也可能他先给了钱。”   肖丽慧心里虽然在揣测这一餐会不会肖庸买单,可是,听到陈霞这么说,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就道:“听说沈文芳毕业于南方大学,是从南方一个小城市的市政府调入我们单位的。会不会她搭上了别的关系,不然,怎么能从一个小城市直接调入我们通讯社呢?”   陈霞接话道:“谁知道,唉,听说如今南方乱得很,什么样的人都有。很多有几分姿色的女人,都巴巴地去当人家的二奶、小三。看她今天这派头,谁知道是不是也成了有钱人的小三呢?她……”   肖丽慧一直关注着大门,肖庸刚走到门口,肖丽慧就发现了,立刻拉了一下好友的衣袖:“嘘,别说了,肖社来了。”   一个修长挺拔的男人正从厢房门外走来,今天,他穿着一件长款深色风衣,里面一件淡灰色的长袖T恤,下身是一条休闲深色长裤。长身玉立,风度翩翩,一下子吸引了厢房里所有女人的眼光。   这个男人今天没有戴眼镜,能看到他漂亮的五官上,长长的、忽闪的眼睫毛。肖丽慧发现,这段时间,肖庸经常不戴眼镜,在单位,估计除了肖丽慧,没有人知道肖庸其实并不近视,他的眼镜是特意模仿近视眼镜做成的平光镜。   她猜想:肖庸是不想让太多的女人纠缠,所以才会经常场戴上眼镜,让人看不到他那双漂亮的眼睛与又长又密的眼睫毛。   可是,这段时间,为什么肖庸不再伪装自己了呢?是这里有了他喜欢的女人?是希望那个女人能发现他的美好?   肖丽慧不由攥紧了拳头,漂亮的大眼睛流露出不甘与嫉妒。这个女人肯定是沈文芳,就是沈文芳来了之后,肖庸才有了这些变化。   那个女人有什么好?长得没有她高,身材没有她好,脸蛋也没有她漂亮,还是小地方来了,肯定没什么见识。   算起来,她家也算得上书香世家,父母都是大学毕业生、国家干部,弟弟如今也大学毕业了,在政法部门上班。一家四口,没有一个闲人,没有一个无用之人,都是吃国家粮的干部。   如她这样的家庭,也算是小康之家,而她从小成绩就好,是京都大学的高材生,如今在通讯社上班,从小到大,追求她的人,能排上一个连。   在肖丽慧的眼里,她与肖庸称得上金童玉女,郎才女貌。而曾文芳,却不过是一个从小地方来的不起眼的小丫头。   不行,她一定得抓住肖庸,找个机会向他表白,再拖下去,这个男人就会成为别人的了。肖丽慧看向从外面进来,犹如一个华贵的王子的肖庸,暗暗下了决心。 第六百一十二章 请客(4)   肖庸进门的时候,发现厢房里坐着满满的人,还以为是走错了门,却又一眼看到站在最里面,与秦日新笑盈盈说着什么的曾文芳。这时候,他才知道曾文芳上次所说并非虚言。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如果他是秦日新,也会天天数人数,也会愧疚得想帮忙分担请客的费用了。   曾文芳所在的部门才三人,原本三人的聚餐,弄成近六十人的聚餐,任谁也会过意不去吧?如果这不是曾文芳,如果他从来没有调查过曾文芳,如果曾文芳不是如今的沈文芳,他肯定会帮忙掏钱付餐费了。   可是,算起来,他家只是比曾家家境好一些,在京都来说,算得上中等,与沈家那是根本没法比。   而他自己,比文芳倒是虚长了几岁,却也没有挣下如曾文芳这般了不得的家产,他又有什么脸面帮忙付账呢?   “肖社来了!”   “肖社您来迟了,等会儿要罚酒三杯。”   “肖社,您上坐。”   “肖社,来我们这桌坐吧?我们这里还有一个位置。”   “肖社,来我们这桌……”   ……   很多女孩子站起来,一脸期待地看向肖庸,希望他能坐在自己身边。   肖庸笑着跟众人打招呼,末了还笑道:“今天,‘对外经济研究室’的文芳同志请社里的同仁吃饭,我是来蹭饭的,大家不用管我,随意吃喝。”   秦日新急忙把肖庸请到最里面的一桌:“肖社,您上座。”   “哪里坐都一样,我又不是主人。”   “在这里,您的级别最高,理应上坐。”林主任也过来劝,   肖庸推辞不过,笑道:“行,那我就跟你们坐一桌了。你们与文芳在同一个办公室,也算是东道主了。”   “那是!”秦日新也不谦虚,哈哈笑着把肖庸请到了最里面那桌的上横位置。   而曾文芳见肖庸来了,便走出厢房门,笑着对外面的服务员道:“人到齐了,可以上菜了。”   肖丽慧看向从门外往里走的曾文芳,心里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并不像小地方来的、没有见识的女人。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外貌长相,除了个子不高,便再也找不出第二个缺点。   最难得的是,这个女人好像浑身都散发着自信,举止优雅从容。被人捉弄,一下子要请这么多同事,可是丝毫没有被捉弄的恼怒。还是那样坦然,那样从容,那样美丽自信。   这样的女人,如果她是男人,应该也会喜欢的吧?   肖丽慧心里像被针扎了那样疼痛,只在心里期待,盼着等会儿上的菜都是便宜菜,盼着这次的聚餐没有那么顺利地结束。   只是,肖庸在这里,她不想带头挑事,她可不希望被肖庸看到她不堪的一面。她压下心里的不甘与嫉妒,低下头与好友陈霞说话,不敢抬头去看另一桌那个最亮眼的男人。   待菜上来之后,肖丽慧又觉得脸被狠狠地打了:这就是最便宜的菜?   陈霞也面露出惊讶这色:“这么多菜?还都是好菜、荤菜?”   汤是花旗参炖乌鸡,菜有红烧肉、清蒸琼湖鱼、羊肉煲、红枣炖仔、烤乳鸽等,上的都是大盘,不是普通例牌。还有好几个如杂菇煲、排骨芋仔煲、酸菜炒猪肚等,十个菜一个汤,其中只有一个是纯粹的素菜,这样的菜色比起大户人家摆酒席还要排场。   “难道这个女人真的被有钱人……”   陈霞忍不住又说起之前的话题,是凑到肖丽慧耳朵边上说的。   “吃吧?这个时候别说这些了。”肖丽慧轻声说了句,又扫了一眼桌子上低头吃菜的众人,心想:吃人的嘴短,这次之后,不知道多少人会跑到曾文芳那里去拍马屁了。   其实,说起来,这次参加聚餐的,大多是那些多事、好事的年轻人。只有少数是原本就要到资料室查资料,却被卷入其中的员工,当然,有得吃,也算是意外之喜,大家还是很高兴的。   曾文芳是东道主,上一世,那瓶白酒把她送到了这里。而在她重生之前,她们那个镇还发生了一件因为酒而酿成了祸事。   就是一名嫁出去的妇女,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事,请了娘家兄弟姐妹与婆家兄弟姐妹一起吃饭。结果,在酒席上,大家多喝了几杯,娘家兄弟与小叔子发生了争执,导致自家亲兄弟被小叔子捅了几刀,当场死亡。   娘家嫂子把她婆家告上法庭,法院宣判,她与小叔子两家分别赔偿娘家30万元。   那段时间,青山镇的百姓因为这件事情议论纷纷,大家陪客吃饭时都收敛了很多,再也不敢恣意劝酒了。   “大家想喝酒的就喝酒,想喝饮料的就喝饮料,注意了,开车的同志不能喝酒,如果想喝酒,那车子就放在酒店的停车场里,今天不要开车回去。”   上一世21世纪,酒后驾驶,不但要扣分,严重的还要坐牢。另外,一起喝酒不得劝酒,劝酒过度,而喝酒者出事的,劝酒之人、同桌吃饭之人,都得负责任。   曾文芳说这话的时候就在想,能不能让有关“酒驾”的政策早些出台, 如果以后有合适的机会让她提意见,她一定会向有关领导提出这一建议。   如今,这样的政策还没有出台,东道主劝客人不要多喝酒,会让人觉得主人家小气。可是,曾文芳有了这样的意识,当然不能随之任之。她不希望自己好心请大家吃饭喝酒,却弄出了什么不好的事,好心办坏事,那就不好了。   “文芳同志,我敬你一杯,托你的福,能来华城大酒店吃饭。”   有个三十岁上下、长得还算清秀的男青年捧着酒过来,真心实意地道。   曾文芳捧起酒杯,举起来与他碰了碰杯,又朝大家笑道:“咱们不兴这一套啊,如果每个人都如刘科那样来敬酒,我哪里吃得消?这样吧?大家一起来,你们都比我早来通讯社,我敬各位前辈一杯,以后,还请大家多多指教。”   大家见些情形,都放下筷子,拿起或是酒、或是饮料的杯子。   “还是要谢谢文芳同志!”   “不敢当,我们应该互相学习!”   “文芳,你只喝一杯可不行啊!”   “是啊,至少得喝三杯!”   “这菜整得太丰盛了,也好吃,不愧是京都最豪华的酒店!文芳,托你的福,能来这里吃饭,谢谢你!”   ……   众人七嘴八舌,说着客气话,然后举了举杯,喝下了杯子里的酒或饮料。   肖丽慧很想喝酒,但终是没敢喝,怕喝多了会说出不该说的话来。任谁看着自己喜欢多年的男人坐在别的女人身边,那个男人还一脸欣赏地看着那个女人,心里也会不舒服。   只是,那个男人只是她喜欢的人,还不是她的谁,她没有立场在众人面前去争去夺。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只能忍!   肖社也举了杯,他杯子里的是酒,与身边的曾文芳碰了碰杯,头一仰,酒便全喝了下去。   “肖社好气魄!”同桌的男生立刻欢呼起来。   肖庸笑了笑道:“一杯就好酒力了?我喝酒如何,你们心里有数,今天我可是配角,不许灌我酒啊!”   “好,我觉得只要东道主多喝几杯,那我们绝对不灌肖社。”   曾文芳却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刚才,她根据大家的意见,让人拿了白酒、泡酒、红酒,还有饮料。她杯子里的是红酒,比起白酒与泡酒来,红酒的度数不高,可是,她这么一撇一撇的,多喝几撇也会受不住。   “各位男士,我今天没有拿女同志喝的饮料来喝,已经很不错了。如果你们要灌我,那我就换饮料了哦!”   “呵呵,你们女人都喜欢撒赖!”   “没办法啊,我们虽然总是在呼吁‘弱者,你的名字不是女性’,可是,在喝酒方面、在力气方面,我们女人确实是弱者。”   “不行啊,你们总说女人是半边天,到喝酒的时候就认输,这可不行啊!”   “对,这不是撒赖吗?文芳,你可不能认输啊!”   有个喜欢起哄的年轻男人站起来,举起酒杯朝其他饭桌的女士喊:“就是,姐妹们,你们都承认自己是弱者吗?”   众女士异口同声地应:“不承认!”   “哈哈,我们社里的女生都是巾帼不让须眉,都是铿锵玫瑰。来姐妹们,半边天们,大家一起举起杯,我们一起干了这一杯。”   曾文芳见大家的兴致都被激起了,也笑着跟大家喝了一杯。 第六百一十三章 请客(5)   这一轮过去,大家又坐下来吃菜,毕竟这些都是不容易吃到的好菜,大家可不愿意因为喝酒而少吃了菜。   没多久,又有人过来劝酒,这时肖庸的杯子已被曾文芳又加满了酒,他举起酒杯,对大家笑道:“我们还是不要强求女士了,听说等会儿,文芳还要组织大家去唱歌,如果你们把她灌醉了,不知道其他同志会不会责怪我们这些男士?”   “肖社说得有理,那就算了,我们放过文芳吧?”   秦日新看着满桌子的菜,还有这酒,心疼得很,吃到一半的时候,他偷偷跑到收银台,问收银台的小姑娘:“姑娘,你能不能先帮我算一算,888厢房要多少钱?”   服务员礼貌地道:“先生,这个厢房已经结账了。”   “结账了?可是,我们不是刚刚还点了酒吗?怎么可能就结账了?”   “我们经理说,这个厢房的酒水不收钱,餐费请客的人来订厢的时候就已经付过钱了。”   “是那位叫文芳的小姑娘来订厢的吗?”   收银台的姑娘笑着点头:“嗯,是沈小姐,她在点菜的时候就已经结了账。”   秦日新想了想,对那位姑娘道:“那等会儿我们还要唱歌,唱歌的厢房费能不能让我来付?”   “我要先把账结了,不然,可能会有同事抢着付账,我是请客的人,如果让客人结了账,那多不好意思啊。”   那位姑娘想起曾文芳当时结账时说的话,不由佩服这位沈小姐料事如神。她笑盈盈地对秦日新道:“唱歌的厢房费不收钱,到时候,你们吃的水果点心,喝的啤酒、饮料也都是免费的。”   秦日新嘴巴张得很大,有些不可置信:“啊?你们华城大酒店都是这样的吗?”   那位姑娘觉得这位先生肯定是个好人,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富家公子,可是,能有帮请客之人分担费用的想法,与曾文芳的关系应当也错。   她想了想,还是向他透了些信息:“先生,当然不是这样的。那是因为结账的客人沈小姐持有我们酒店的金卡。她是我们酒店最高级别的VIP会员,只要她亲自来我们这里消费,折扣很低。如果她帮别人订房、订餐,也能享受八折优惠呢。”   回到厢房的时候,秦日新的脑子还是晕晕乎乎的:最高级别的VIP会员?沈文芳这么个小姑娘是何来路?怎么可能持有京都最豪华酒店的最高级别的VIP卡?   怪不得自从说起请客这事,这个小姑娘就从来没有把这事放在眼里过。那次,还偷偷跟他说,说她是个小富婆,让他不要为这餐饭的费用担心。   后来,他确实略略放下了心,可是,如今见到这个阵仗,他心里还是有些怵,怕小姑娘不知道华城的消费标准,到时候不够钱买单,平白丢了面子。   昨天,他可是特意到银行取了几千块钱出来,心想,自己惹的事,总得负起责任来,不能只让一个小姑娘来承担。   唉,看来,他真的是瞎担心了,这个小姑娘可能真的大有来头,不是普通人。只是,他又觉得奇怪,相处了一个多月,他并没有从这个小姑娘身上看到世家闺秀的清高与傲气,他总是觉得,这个小姑娘应该出自普通家庭。   不懂,真的看不出来!秦日新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一旁的林主任看得有些傻眼:这家伙怎么了?出去一趟就心不在焉,没人灌他酒,还自己喝了起来,难道出什么事了?不会是发现这几桌酒菜贵得吓人吧?   林主任拉了拉秦日新,轻声问:“怎么了?是不是不够钱?没事,我带了足够的钱来。”   说完就要去口袋里掏钱包,还凑到秦日新耳朵边道:“我今天特意多带了些钱来,想着与你一起帮文芳垫一些。免得这小姑娘到时候不够钱结账。”   秦日新心里一暖,没想到林主任与他想到一处去了,怪不得这位上司一直没管那些年轻人胡闹。他摇头苦笑:“够钱,我的钱都没用上,文芳已经结账了。”   “已经结账了?不该呀,那边不是又刚拿了几瓶酒吗?”   秦日新道:“收银台的小姑娘说,饭菜的账已经结了,其他的不用结账。酒水全免,等会儿去唱歌的厢房酒水之类的也全免。”   林主任疑惑地瞅了一眼对面的肖庸,轻声问:“你说,是不是肖社去打过招呼?”   秦日新摇头:“不是,那小姑娘说,文芳是酒店最高级别的VIP会员,在这里消费折扣很低。而酒水与KTV 厢房的费用,是经理交待给全免的。”   林主任惊讶:“不会吧?文芳不是刚从南方调过来吗?怎么会成为华城大酒店的高级会员?这好像是明友集团名下的产业。”   秦日新沉吟片刻,道:“明友集团名下的?说不定文芳是集团董事的亲戚或朋友呢。”   林主任摇头:“这么小的姑娘,说是董事的朋友,我是不相信的。如果说是他们集团董事的女儿,我倒有几分相信。”   秦日新连连点头:“嗯,也对,可能是南方股东。听说明友集团这几年在南方发展得也不错。我有个朋友在渔港工作,说那边的华城大酒店开得比京都这边不要早。”   林主任点头:“这样说就对得上号了,怪不得刚来上班就能开上小轿车,原来还真是富家女呢。”   秦日新认真地道:“什么女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位姑娘亲民,不傲气、不蛮横,工作努力,还有能力!”   林主任又点头:“嗯,确实如此!”   曾文芳并不知道自己办公室的两位上司刚才做了些什么,如今又在讨论着什么,肖庸问她王明远这几天去了哪里,曾文芳说起王明远一行人去了南方,还讨论了一下王明远回到Y国,能否说服王家家主回国投资的事。   肖庸感慨地道:“这次应该可以吧?你不知道,因为这件事,我费了不少功夫。”   “啊,你费了什么功夫?”   曾文芳好奇,王明远回国,不是因为陈文干救了王诗诗与Linda吗?跟肖庸有什么关系?   肖庸说漏了嘴,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掩饰道:“我是他朋友啊,如今我们国家的政策好,我希望他来我们国家投资,多赚点钱,我也能沾点儿光。”   肖庸不好说自己受上级委托,然后还利用了曾文芳一把,才把王明远忽悠回国。至于王家回国投资什么,会投入多少,这个不重要。因为,国家只需要他们肯回来,只要王家做出了回国投资的姿态,那就不愁没有人来丹琼投资。   曾文芳笑着问:“肖社也想做生意?”   肖庸点头:“想啊,我总觉得学经济的人不做点儿生意,就只能纸上谈兵,没有实践经验,写出来的东西便也成了空话。”   曾文芳虽然不是学了经济才做生意,但是她修经济学这门功课,确实是为了更好地做生意,听到肖庸如此说,不由也赞同道:“嗯,说得有道理。不过,我们采访一些著名的企业家,把人家的心得写出来,也可以供大家参考。”   肖庸却道:“这样也可以,可是,我想问一问:如果你不学着做生意,今天我们能来这里吃饭吗?”   曾文芳语塞,也对,如果她没有经济基础,确实不敢来这里一个人大家吃饭、喝酒。一个月六百多元的工资,衣食住行都得靠它的话,那么,会既买不起房,也买不起车,吃与穿都得算着来。   如她这次,六桌菜钱,打了五折还付了二千八。如果没有打折,这酒水也算钱,还要后面唱歌的消费,估计要六七千甚至上万元。   上万元,就是不吃不穿,也得花去近一两年的工资,这也怪不得秦日新一直心疼她了。有哪个领工资过日子的人,舍得花费两年的工资,只为请一群同事吃餐饭呢?   “想通了?”肖庸见旁边的姑娘因为喝了酒,脸颊绯红,心里不由一动,这位姑娘喝了酒的模样太可爱了,他看着她,脸上带了柔情,话也说得更为柔和了。   曾文芳点点头,道:“我们生在这个年代,随便做点什么生意都能赚钱,学了经济学,却只一味做学问,确实可惜了。”   “是啊,看你的消费水平,如果不是之前就在做生意,今天这餐之后,你得勒紧裤腰带过好些日子了。”   “呵呵,肖社说得真有趣。”   曾文芳并没有疑心肖庸调查她,因为在分配部门之前,她已经在肖庸面前老实交待了自己做的部分生意。不过,她还是觉得肖庸这人有点像狡猾的狐狸,如果在分配工作时,都有这样的谈话,那这个人不是了解所有的属下的经济状况吗? 第六百一十四章 请客(6)   午饭后,在餐厅经理的指引下,一群人去了KTV厢房,酒店给他们预留了一个最大的包房。   除了一些如林主任等年纪大些的同事没有跟着去唱歌,还有就是肖社,也推说有事,直接从餐厅告辞离开了。其他人,约有90%的人,都留了下来,因为参与这次活动的,原本就是年轻人。   曾文芳推托自己不会唱歌,稳稳地坐在点歌台前面,帮着大家点歌。做新闻的年轻人,哪个不是多才多艺?肖丽慧与几位好友先行开唱,听到热烈的掌声,一群女孩子终于找回了些自信。   曾文芳见大家玩得“嗨”,心里也安定了不少。 心里想的还是那句话:工作要高调,生活要低调,不要过多地暴露自己的才艺,“低调”方能赢得更多的朋友。   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普通朋友”,要善于让她在你的面前拥有一定的优势。如果你以碾压之势出现在人家面前,人家如何能拥有自信,如何与你相交?   曾文芳心知这里不是东湖,更不是青山镇。这里,是她以后工作、生活的地方。不像青山镇,只是未来生活的铺垫与点缀。   她是京都人,京都是她以后永远的家,她要在这里生活很久很久,即使死去,仍会埋葬在此处。还有她的孩子,会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以后会与这里的孩子成为同学、朋友。而这些孩子,便有可能是同事的孩子,上司的孩子、邻居的孩子。   既然如此,那么,她就得好生经营好与同事之间的关系,不能像以前那样随性,那样无所谓。   当然,随性也不是不好,随性才是她的天性,随性也让她收获了很多好朋友。   想起远在南方的小玲、想起雪珍、想起高中同学,想起大学的那群舍友,曾文芳心里有了眷恋。以前,她们想见面并不难,如今,想见一面,却不那么容易了。   生活就是这样,不断地往前,不断地失去,又不断地得到。曾文芳庆幸自己再也不像上一世,除了失去,没有得到任何一样属于自己的东西。   “文芳,你也唱一首歌吧?跟我一起唱《选择》?”秦日新拿着话筒跑过来,有些急切。在秦日新看来,东道主不唱一首歌,这次的活动就不够完美。   曾文芳含笑摇头,很坚持。她刚才听了不少女孩子唱歌,有些女孩的音质很不错,有的女孩子的唱得很投入,感情把控得不错,有的女孩熟悉民族唱法,有的女孩喜欢唱流行歌曲。   这些人无疑比起她初中的那群同学唱得还要好。只是,如果拿她来与这些女孩子来比,她歌声无疑会是其中最出众的。她觉得,以后还是不要轻易在单位同事面前唱歌。   人太完美并不是好事,会更容易受到嫉妒与排挤,她可以在家人面前唱,可以在朋友面前唱,还可以在同学面前唱,何必一定要在这个场合唱呢?   见文芳如此坚持,秦日新就找了另一个姑娘对唱了。他以为文芳真的不擅长唱歌,也对,文芳已经很优秀了,如果唱歌还那么厉害,那么,不是更会引起那些姑娘的嫉妒吗?   肖丽慧见好几个同事邀请曾文芳唱歌,而曾文芳都拒绝了,心里暗暗得意。又挤过来,点了一首特别拿手的歌,还有些同情地对文芳道:“你以后唱熟练一首歌来,歌声不好,但唱熟了,唱得准确就没关系。”   曾文芳眨了眨眼,郑重地点点头:“谢谢肖助理,我会的。回去我就买几张碟,学几首歌,以后与大家出来玩的时候,也能拿出手来唱一唱。”   “嗯,其实,很多人音质也不好,只要多出来唱,胆子大一些,就能唱好。”   人真的很奇怪,肖丽慧在唱歌这方面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心里满足,对曾文芳的嫉妒就消散了些。她这个时候对曾文芳说的这番话,却是真心实意的了。   曾文芳也真心地向肖丽慧道了谢,还根据她的音质与音高,建议她挑战高音的歌曲。   肖丽慧挺兴奋的,她这段时间就学了几首高音的歌,只不过觉得学得还不够熟练,也没有出来试唱过。在有男生在一起的时候,肖丽慧总希望表现出自己最佳的一面。与女性好友在一起的时候,她才会试唱刚刚学会的歌曲。   听别人唱歌,也是一种放松,曾文芳过得很开心,时间便在一首首歌曲中消逝,   帮一名同事点好歌,曾文芳查了查已点歌曲,还有20首,觉得这些唱完,估计也差不多了。   这时,她感觉到大衣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急忙出了厢房门接通电话。   “文干?你回来了?”   “嗯,回到京都了,你在哪里呢?不是周末吗?怎么还不回家?”   “在华城,我喝了点酒,你来接我吗?”   “哦,是你的入职聚会吗?这餐饭终于请成功了?”   电话里传来陈文干有些戏谑的话,曾文芳跟他说过的请客之事,陈文干还说过要跟她一起来。不过,曾文芳拒绝了,带着他去,不是更遭人嫉妒吗?这样的男人,如果能藏起来最好。   见曾文芳半晌没回答,陈文干又问:“怎么样?你的同事们还满意吗?”   曾文芳回过神来,嘿嘿笑道:“当然满意,他们如今在KTV唱歌呢!”   “你不许跟他们对唱。”听到这个,陈文干脸上立刻布满黑线,忍不住想立刻把自家的媳妇拉回来。   待曾文芳说起自己推托唱不好歌,一首歌都没有唱,更别说对唱的时候,陈文干才放下心:“那好,你在那里等等,我现在就去接你。”   “好,你到了打电话来,我先去安排一下。”   曾文芳进了厢房,去找秦日新,里面太吵,怕秦日新听不清,就把他叫了出来。   “秦大哥,我家里打电话来,说有客人要来我家,我得先回去了。这里就交给你了,我跟经理说过了,厢房可以唱到六点钟,不够酒水或水果,你就让服务员拿。”   “文芳,要我帮你分轻一些吗?我怕你花了太多钱,心里总过意不去。”   曾文芳笑了笑,道:“秦大哥,你不是去收银台问过了吗?放心吧?花不了多少钱。如果以后你想来这里订房,无论是吃饭还是住宿或是唱歌,可以打电话给我,我帮你订,可以打折。还有云阁与皇都会所那边,也可以打折。”   “啊,皇都会所也可以打折吗?”   “嗯,那里有熟人,秦大哥,麻烦你了。如果有同事问起,你就帮我解释一下,让大家玩尽兴一些。”   “嗯,谢谢文芳!”   “秦大哥,跟我不用这么客气!”   曾文芳穿上大衣,提了包包,跟秦日新挥了挥手,说了声“再见”便洒脱地走了。   刚才她听到手机传来的轰鸣声,看了看腕表,这个时间,正是飞机从海州到京都的时间,她知道陈文干刚从机场出来。   而机场离华城大酒店并不远,她在大堂那里等等就行了。另外,她还有东西放在她那部奥迪车上,车子不能开回去,东西却要拿出来。   “就你一个人吗?”   曾文芳拉开车门的时候,发现除了司机,车上就只坐着陈文干,不由好奇地问。   陈文干笑道:“妈妈说,让文峰留在那边通知青山镇那边的亲戚,安排好婚礼车辆之类的事情。”   “啊?为什么?”   陈文干满脸黑线:“你知道今天是几号了?”   “13号啊?怎么了?”   “是哪个月了?”   曾文芳这才想起,如今已是四月了,离他们摆结婚宴席,只剩下十多天了。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讨好地道:“我这不是忙嘛!这一忙,就把这事给忘了。不过,家里人都记着这事呢,东湖那边又不用置办嫁妆,结婚礼服早就准备好了,也没啥需要我准备的嘛!”   “可是,这么大的事你还是要记在心里呀!”陈文干不满地瞥了她一眼,道:“不行,得罚!”   “啊?罚什么?”   “嘿,我还没有想好,反正由我说了算。”   陈文干得意地挑了挑眉,这个时候的他,就像一个得到了心爱东西的孩子,俊美的五官散发着迷人的光芒。   曾文芳看得有些呆,不由自主地往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弄得陈文干的神经一下子蹦紧,一本正经地警告作乱的小女人:“媳妇,我还在开车,可不能在路上引诱我哦。”   “切,稀罕!”   陈文干挑眉:“怎么?媳妇不稀罕老公我?那你稀罕谁?”   曾文芳刚刚才认罚,这会儿急忙狗腿地又亲了他一口:“稀罕,不稀罕你,我还能稀罕谁呀?不就是因为稀罕,才忍不住亲你一口吗?”   “知道就好!” 第六百一十五章 恨嫁   两人回到家里,王娟英与曾文雪刚好从商场买回了不少东西。曾文芳数了数,有两个崭新的水壶、两个漂亮的情侣杯、两条漂亮的枕头套与枕巾,还有两个新牙刷、两双新拖鞋……   总之,所有的东西都是成双成对的,厅里的沙发上,还堆着一堆东西,她跑过去翻了翻,竟然是新被子、蚊帐之类的东西。   原来,家里人真的一直在准备她结婚的嫁妆。对了,母亲说过,大的东西不用置办,可是,一些小物件,却不能少,别人嫁女儿有的,她家女儿也要有。别人家女儿没有的,她也要置办好。   这些日子忙,曾文芳真没有注意到母亲一直在忙这些事情。日子过得可真快,不觉顾,他们一家已经在京都生活了一个多月了,离他们的婚礼典礼也越来越近了。   陈文干见她发呆,走过去,轻轻地拥住她,道:“又不是嫁到很远的地方去,你不会得了婚前恐惧症吧?”   曾文芳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露出狡黠的笑:“嘿嘿,如今爸妈、弟妹都在这里,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我是怕东湖那边的爸妈担心,觉得养了个儿子,像女儿一样地嫁出去了。”   陈文干捏了捏她纤细的小手,无所谓地道:“妈妈说,她才是白捡了个好媳妇,儿子在京都有人照顾,他们在东湖不用担心。以后,还能白捡好孙子孙女,她当婆婆,不用侍候媳妇做月子,不用辛苦带孙子,那是要多舒服有多舒服。”   曾文芳失笑:婆婆想得倒美,这也是婆婆一直想找一个可心的儿媳妇的原因之一吧?婆婆是医生,事业心又强,要到55岁才能退休。等她到了退休年龄,陈文干都要三十多了,到时候,恐怕孙子都十几岁了。如果娶了个不省心、与她不亲的儿媳妇,那她这个儿子,就真的白养了。   “爸妈那边准备好了,连请谏都准备要派发了。她问我们,京都这边会去多少人,都有谁,她要提前安排好住宿。”   “我问问爷爷与小叔吧?爷爷年岁大了,又那么远,肯定不去的。家里也要留些人照顾爷爷,一来一回,随便去一趟就得耽搁好几天。琬琬年纪小,能不去也别去了,结婚典礼又忙又乱,别弄得孩子有什么事情。   今年正好出台了新的放假政策,五一会有个黄金周,像大伯、堂哥、小婶都有一周时间呢。就是小叔在医院上班,可能没有这么多假期,也不好请假。”   陈文干想了想,道:“没有那么多假期的亲人,可以不跟着我们一起,迟点出发,早点回来就行了。再说,回到京都我们还得请亲人朋友吃一餐,我两家公司的高层是一定要请的,你的同事要请吗?”   曾文芳摇头:“我刚来上班,就要请人家喝喜酒,这不太好,好像贪图人家的份子钱一样。再说,我们又不是在京都举行婚礼,我觉得还是不要请同事了。”   “唉,可惜了!”   “可惜什么?”曾文芳好奇地看着向他,难道真的想多收几份份子钱?   陈文干的大手在她浑圆的翘臀上摸了一把。曾文芳打了个机灵,急忙要推开他:“你撒流氓!”   “哈哈,哪有!”陈文干一本正经地道:“谁让你不请同事?请几个也好呀,起码可以让他们回到单位宣传宣传,让单位那些男人知道你名花有主。”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曾文芳恍然。想想也对,她结婚了,可是,没有请他们喝喜酒,没什么事她也不会特意告诉单位的人,她已经结婚的消息。   “五一回来,我就拿些喜糖发给同办公室的人,告诉他们我已经结婚了。”   陈文干撇嘴:“你办公室那么少人,那两个还是已婚人事,知道不知道都不要紧。”   曾文芳反问:“那你想怎么样?”   陈文干遗憾地道:“刚才我去唱歌的厢房里与你一起对唱一首,他们就全知道了。”   曾文芳白了他一眼:“你想什么呢?你去的话,不是帮我,是为我拉仇恨值。长得那么俊,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单位女孩漂亮,想多惹几朵烂桃花呀。”   陈文干觉得冤:“怎么可能?”   曾文芳一本正经地道:“那你还让我与你对唱?我忍了一个下午,一首歌都不唱,就是担心拉仇恨,也想给单位的女孩子们留些情面,以后更好相处。你倒好,还想去那里显摆。有句话叫做‘秀恩爱,死得快’,你不知道?”   陈文干憋着笑反问:“有这样的话吗?没听过。”   “名言名句,这都没听过,孤陋寡闻!”   “嗯,嗯,我确实孤陋寡闻,谁让我有一个这么聪明的媳妇呢?”   这两个家伙旁若无人地秀恩爱,王娟英文雪因为逛街逛累了,在房间里小憩了片刻,出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他们在打情骂俏,心里乐开了花。女儿与女婿感情好,看在她这个丈母娘的眼里,哪能不开心呢!   婆婆与丈母娘的区别就在于:婆婆看到儿子对媳妇好,心里难免不舒服,有一种儿子被抢的感觉。而丈母娘则不同,本就担心女儿嫁到别人家里会受欺负,见到女婿对自家女儿好,丈母娘自然会开心。   王娟英偷偷看了一眼坐在厅里沙发上那对说说笑笑的一对佳人,轻手轻脚地回了厨房里做饭。她想,一定是自己上辈子做了慈善事,积了德,才会让她拥有两个这么出色的女婿。   两个女儿即使嫁出去,还能生活在自己身边,这是以前想也想不到的好事。这些天,她睡着了都忍不住笑醒,每天都乐呵呵的,觉得没有哪个时候的生活有如今这样美好。   “姐,姐夫回来了?哥怎么没回来?”文雪揉着迷茫的眼睛从房里走出来,见到厅里的两人,不由惊喜连连。   “他还有些事情要办,所以只有我一个人回来了。”陈文干站起来,打开放在厅里的行李箱,笑道:“雪儿是不是馋家乡的小食了?姐夫记着呢,带了不少回来。”   文雪双眼一亮,急忙跑过来,一叠声地问:“真的吗?姐夫,有没有炒年糕?有没有腌萝卜?还有青山镇的咸花生?”   陈文干与曾文芳相视一笑,知道这个丫头真的馋家乡的小食了,幸亏家里母亲帮忙,把家里攒的好东西全给他了,除了装在行李箱里了,还外加了一个大纸箱,才把那些东西带了过来。   “你说的东西都有,还有炒米、枣条,我妈还让我带了些红薯粉、青山镇那边腌的酸菜、晒的苦瓜干,总之,东西还挺多的,我家的杂物房都快搬空了。”   曾文雪打趣道:“桐姨真好,肯定知道我姐爱吃这些东西,婆婆疼媳妇,我这个妹妹也沾光了。”   陈文干笑道:“我妈说雪儿还小呢,肯定会馋家里的小食,所以让我多带些。所以啊,这次,你姐沾了我们雪儿光才对。”   “哈哈,下次,我也多带一些京都特产回去孝敬桐姨。可是,姐夫,我哥还有什么事情要办?是那些表哥表姐们还在南方吗?”   “他们昨天就从南方出发回去了,我就是送走了他们,才回京都的。你哥是因为婚礼的事情留在那边,我妈说,有些事情她不方便出面去做,得要娘家出面。文峰留在那边,到时候爸妈就可以不用提前回去了。”   “是哦,前几天妈还说要提前回去。她说先把这里的新房布置好,她就跟爸爸回那边了。你们看,新房的东西基本上买好了,姐,气球、彩带也买回好多,明天是周日,我们一起吹气球吧?”   曾文雪说起这事,忘记了那些吃的,立刻跑去翻找气球了。   曾文芳哭笑不得:“东湖那边会布置新房,这里就没必要布置了吧?”   曾文雪嘟起小嘴,摆手道:“妈妈说,那边新房的东西已经交给小舅购置了。可是,你们在那边不过住几天,这里才是长久住的家。到时候,那些成双成对的东西,还有新被子之类的也不可能带过来,所以,这边也要置办起来。”   曾文芳不由莞尔,母亲是太闲了吧?这边的东西还都是新的呢,哪里有必要全换呀!   曾文雪又道:“姐,我和妈妈都是看着姐夫房间里的被铺牌子买的,与姐夫房间里的东西一样的牌子,就是选了大红色与天蓝色的,妈妈说大红色结婚之时用,显喜庆,天蓝色的平时用,卧室里显宁静。”   曾文芳脑海里莫名浮现出这样的一幅画面:一个拥有八块腹肌的大男人,坐在一堆大红色的被子中间,然后……   哈哈,唉呀,不行,这也太有喜感了吧?她不由掩嘴而笑,笑得文雪有些莫名其妙。   “姐,你笑什么呀?不是因为婚期快到了,欢喜的吧?可是,书上说,女子出嫁的时候还要哭嫁,你到时候可不能笑得这么开心哦。”   曾文芳连连摇头:“不是,才不是呢,我是,哈哈……”   曾文雪抿唇偷笑,又偷偷地瞄了一眼厨房的方向,心想:姐这是有多恨嫁呀?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妈妈会不会伤心?自己出嫁的时候,一定不能这样,要顾及爸妈的心情才行。 第六百一十六章 经得起诱惑   时间一晃眼就过去了,王娟英还是不放心小儿子的办事能力,离婚期还有五六天时候,就与曾国生回了南方。   曾文芳却没有什么感觉,上一世21世纪的时候,很多人只需去政府登记结婚,不办婚礼。在她看来,她与陈文干登记结婚了,就已经是夫妻了。办不办酒席,举不举行婚礼,其实并没有什么要紧。   不过,曾文芳也理解父母,毕竟明年才是千禧之年,如今的人们比较讲究排场。再加上双方的父母都来自农村,对这种传统习俗很重视。   最开心的莫过于陈文干了,登记结婚,两人还只能偷偷摸摸地睡在一起。而办了酒席之后,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抱着媳妇,一觉睡到天亮了。只要想到以后每天都可以温香软玉抱满怀,他心里就乐开了花。   其间,他接到了王明远的电话,王明远邀请他去Y国洽谈合作事宜。陈文干看婚礼的事情父母基本安排好了,京都这边也已经做了安排,与曾文芳商量过后,决定还是先去一趟Y国,所谓趁热打铁嘛。   如果腾飞通讯能与王家取得合作,那离他们小夫妻定下的目标无疑会更加接近。   王明远急着从南方飞回Y国,也是真真切切地见识到了曾文芳在南方做出的业绩,想尽快跟家里人商量如何合作。   当初回Y国的时候,Linda不肯回国,嚷着要跟陈文干一起去京都。王明远担心这个公主表妹做出鲁莽的事情来,觉得还是要尽快把她带回,把人交回给姨婆,才算完成了一这趟的任务。为了哄她回去,王明远只得一再保证,说会尽快邀请陈文干去Y国商谈合作。   Linda提出了一个要求,让王明远在陈文干与曾文芳的婚礼之前把人邀请过来。逼着王明远答应了,Linda这才作罢。   王明远的动作很快,回国两天之后,就给陈文干打电话发出邀请。腾飞通讯在Y国设置分公司的事情,王明远已经与父亲达成共识,王家与国内的合作,就从拿下腾飞通讯系列产品在Y国的代理权作为开始。   陈文干从南方回到京都的第三天,就要去Y国。曾文峰得知,有些担心,特意给曾文芳打了电话。并告诉姐姐,说那个Linda表姐一直纠缠姐夫。姐夫虽说对她很冷淡,可是,如果单独去Y国,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姐,如果你能请到假,就跟姐夫一起去Y国吧?我还是觉得那个Linda对姐夫虎视眈眈的,让人很不放心。”   曾文芳听到弟弟的话,不由觉得好笑:“放心吧?正好考验考验你姐夫。如果这样的诱惑都受不住,那这婚礼不办也罢。”   “姐,你不是说,无论是事业还是感情,都要努力争取吗?你怎么能这样说?姐夫多优秀呀,如果被人抢走了,那多不划算?”   曾文芳笑道:“你呀,瞎操心,就这么不相信你英勇神武的师傅?”   曾文峰语塞,半晌才道:“不是说女追男隔缠纱吗?Linda虽然长得没有姐姐这么漂亮,可是,她好歹是个公主。再说,到了Y国,那是她的天下,我们这边远水救不了近火,到时候姐夫被人下套了怎么办?”   曾文芳轻叹一声,心想下套、迷药之类的虽然老套,不过,还挺有用。如果真有男人与Linda发生了关系,Y国皇室逼迫男人娶她,还真有可能呢。   可惜,她家老公这么聪明,除了他自己喜欢,其他人,应该都不可能让他就范。再说,做生意的男人东奔西跑,随时都要面对诱惑,她也不可能天天跟着呀。   “革命靠自觉!”这句话适用于工作,也适用于生活。她才不会因为这样就患得患失,让自己不好过!   陈文干带了章平与副总时栋奔赴Y国,曾文芳只说了句:“我等你一起回东湖。”   “嗯,我很快就回来,你就等着做最美的新娘子吧!”   与王家的商谈很顺利,只是,再顺利,也有不少步骤要走。陈文干拒绝了王明远住到王家的提议,还是住在Y国的MZ.D酒店。只是,来Y国的第二天下午,酒店来了一位绅士的Y国中年男人,敲响了陈文干的房间门。   “请问是丹国的陈文干先生吗?我家王爷与王妃请您喝咖啡。”   “你家王爷、王妃?”   这位中年男人应该是位管家,神情恭谨,骨子里却带着一丝倨傲:“我家王妃姓王,祖籍丹国。”   陈文干知道来请他的应该是王雅容夫妻,文芳的姨婆,Linda的奶奶。Linda喜欢他,这是显而异见的,他以为上次与文芳一起宴请了他们,这事就作罢了。在南方几天,Linda还算规矩,没有做出出格的事情,没想到,原来她等在这里呢。   不过,即便是一场鸿门宴,又能拿他如何?陈文干神情没有任何变化,跟着那位中年管家,去了如文芳所写的童话故事里的美丽城堡。   这确实是一座漂亮的城堡,白色的墙壁上画着美丽的壁画,漂亮而豪华的吊灯,古色古香的摆设。   从城堡前门走到后门,大约走了二十多分钟,管家把他带到一个后花园里。中间是一大片绿色而柔软的草坪,右边是一片花海,各色的花朵竞相开放,花丛中,摆放着两架缠着藤蔓与小花的秋千架。   左边是一个很大的游泳池,里面的水如一块晶莹的碧玉,映照着蓝天白云,如梦般的美丽。   管家边走边观察陈文干的神情变化,发现这个年轻人,从他见到的那一刻起,到来到这座城堡,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从容、镇定,与去普通人家做客没有半点不同。   “还真不是普通人呢,怪不得能让Linda公主这么喜欢。”   中年管家心想,把陈文干带到两位老人面前,恭谨地道:“王爷、王妃,陈先生来了。”   陈文干抬头看去,只见两位白发苍苍,却又无比雍容华贵的老人悠闲地坐在豪花架下面的沙发上,男的有一双漂亮的褐色眼眸,神情举止带着一股王者气派。女的看着神情倨傲,虽然年岁已大,可还能依稀看出与文雪有几分相似。   这自然就是Linda的祖父祖母了,陈文干礼貌地向他们打招呼:“王爷、王妃好!”   这位威严的老王爷打量了陈文干半天,即使不同人种、不同肤色,还是在不同的国度,老人还是看到了陈文干出色的外表与从容镇定的气质。他眼里闪着欣赏的光,问:“你叫陈文干?丹国人?”   陈文干点头:“对,我叫陈文干,沈家女婿,Linda的表姐夫。”   “你还没有结婚吧?”   “哦?Linda没有告诉王爷与王妃吗?她见过我的妻子,我的妻子叫沈文芳,我们在去年十一月已经登记结婚。这次回去,我们就要举行婚礼了。”   老王爷大手一挥,蛮不在意地道:“那边回了吧?你娶Linda,Linda比起她表姐更适合你。”   “不可能!”   陈文干觉得好笑,有这样的爷爷,怪不得Linda 即使知道他已经结婚还纠缠不放。   老王爷的脸色登时难看起来:“为什么?Linda是Y国皇室的公主,无论地位还是别的什么,都比起那个女孩更优越。”   陈文干神情倨傲地道:“我的媳妇,比起任何女孩都要更好。”   老王爷瞪着他,不满地道:“不可能,一个平民的女孩,怎么可能比得上公主?”   陈文干笑了:“公主,也不过是你们Y国的公主,她去了我们丹国,什么都不是。”   老太太王雅容之前一直没吭声,听到陈文干的话,倨傲的神情有些龟裂,对陈文干发出善意的提醒:“她即使去了丹国,也还是公主。”   陈文干却挑眉一笑:“那是你们眼里的公主,我媳妇在我眼里,也是公主。每个人的心里,都有自己喜欢的公主,而你们心里眼里的公主,却不是我的公主。”   “说得好听,一无所有的女人,怎么可能算得了公主?”老太太轻哼一声,又补充道:“听说她是沈家刚刚认回来的农村丫头,她有什么资格与我的孙女比?”   陈文干不在意地笑了笑,道:“按理来说,我应该称您一声姨婆。您也来自丹国,你应该知道丹国有句俗话,叫做‘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吧?”   老太太语塞,她在丹国长大,来Y国时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少女了,哪能不知道丹国这句至理名言呢?   “阿容,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因为陈文干与老太太的对话用的是母语,这位王爷听不太明白。   王雅容朝老王爷摇摇头,又对陈文干道:“如果你与我孙女成亲,我们在Y国的势力都可以为你所用,嫁妆之多也是你想象不到的,你也愿意吗?”   陈文干还是摇头:“我需要什么,自会自己争取,不需要依靠别人,更不用依靠女人。”   “你别急着一口回绝,你再想想,想想再给我答案。”   王雅容没有动怒,在她看来,陈文干毕竟太年轻,没有经过事。她相信,如果这几天给他在Y国找些事,遇的挫折多了,他可能就会改口了,便对他笑了笑道:“年轻人,你经的事还太少,不知道权利与财富的好处。这样吧,我再给你几天时间思考,你回国之前再给我回复。”   陈文干也没再说什么,告辞而去。庄园里的仆人把他送出来门外,朝外面打了个手势,才回去复命。 第六百一十七章 王雅容教孙女   王雅容夫妻听到管家的汇报,轻声讨论着刚才的事情,半晌,才见到Linda从城堡那边进了后花园。   “Linda,你去送那个男人了?奶奶不是让你不要见他吗?”   “奶奶,我只是站在楼上看他,没让他见到我。你说丹国的男人喜欢含蓄的大家闺秀,所以,我没敢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才乖,到时候,我们做黑脸,你做白脸,这个男人才会被你感动、折服。”   “唉,真可惜,我打扮得这么漂亮,却没有让他见到。”   “乖孙女,你要沉得住气,像陈文干那样的男人,肯定喜欢像你大姨婆那样的娴雅听话的女人。之前在M国与丹国,你就是太主动了。丹国的男人特别大男人主义,不太绅士,所以,你得扮柔弱,才能得到男人的怜惜。”   王雅容毕竟在丹国长大,对丹国的风俗习惯比起Linda了解得更加透彻,教起孙女来,也像模像样。   Linda 着急地道:“奶奶,你让我怎么沉得住气?再不下手,他就要结婚了。我不主动也不行呀。”   王雅容轻叹一声:“唉,这个年轻人才25岁吧?怎么会这么早就订婚了?”   这只是Linda对爷爷奶奶的说法,说陈文干与曾文芳只是订了婚。可是,如果不出意外,再这十多天他们就会举行结婚典礼。至于陈文干所说的登记结婚,那是丹国后来才出的政策,王雅容对这方面还没有什么概念。   因此,在王雅容看来,如果孙女确实喜欢陈文干,两人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再说,想当年,她与王爷一个是丹国人,一个是Y国人,两人郎才女貌,可谓天作之合。特别是如今,王家的财富在名列全球前十,让她在皇室众王妃面前倍有面子。对她这个漂亮的平民王妃,百姓们如今还在津津乐道。   在王雅容看来,孙女是皇室公主,陈文干也如当初的她一样,是丹国人。如果这两个年轻人能结婚,对Y国皇室与百姓来说,也算得上是一段佳话。   老王爷却是爽快之人,对王妃的担心有些不满:“你呀,担心这么多干嘛?订婚算什么呀?按我说,直接亮出我们的条件,我就不相信这个男人不动心。”   Linda 摇了摇头:“爷爷,那个男人事业做得不错,他不缺钱。回到丹国,他开的车是名车,请我们住最好的酒店。或者,他对钱财与权利并不看重呢。”   “这个男人说起来确实不错,勉强配得上我们Linda。”   王雅容搂住小孙女,怜爱地抚摸着她的头发,语重心长地道:“只是,Linda啊,你刚才也听到了那个男人的答案了,按我说,如果你不是特别喜欢,还是放弃了吧?这个男人,奶奶不可能明着帮你抢,毕竟,他的对象是你表姐。”   Linda 嘟起小嘴,不满地道:“什么表姐,奶奶,你与沈家向来没有来往,再说,你姐姐早已经去世了,她在生的时候都没有见过这个孙女。要我看啊,你把她当陌生人就行了。再说,你们总催我结婚,如今我好不容易喜欢上了一个男人,如果你们不帮我,那我就再也不嫁了。”   老王爷嗔怪道:“你这丫头,这个男人跟我们Y国的男人来比差远了。个子一般、长得一般,你还是在我们贵族的圈子里挑一个合适的吧!”   老王爷这一生特别宠爱妻子王雅容,在这么多孙子孙女中,Linda长得与妻子最像,性格活泼好动,与妻子年轻时也最为相似,因此,对这个孙女几乎是有求必应。   “爷爷,你的审美水平太低了,他长得可比我们这里许多年轻人都要俊美得多,最重要的是,他的武艺太高了。”   Linda跑到老王爷身边,挨着老王爷坐下,拉着老王爷的手,撒娇道:“爷爷,你不知道,这个陈文干真的太合我的心意了。他不单长得好看,上次,他一人打九个……”   Linda又说起了上次在M国发生的事情,老王爷夫妻相视无语,都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王雅容只能叮嘱孙女:“我们就帮你这一次,如果这事不成,你就好好在这里找一个合适的对象结婚。我听你表哥说了,那个小伙子回国后,就会与沈文芳举行婚礼,到时候你再插足,就不好了。”   其实,为了这事,王明远特意找王雅容谈过,只是王雅容嘴上说不会插手这件事,见到孙女这般失魂落魄,还是找了陈文干。他们夫妻商量过了,如果觉得这个小伙子不错,就给孙女制造一些机会。如果觉得这个小伙子不值得孙女这般大费周折,就劝孙女放弃。   依刚才夫妻俩对这小伙子的观察,两人都觉得这个小伙子不错,所以,才会让管家派出人手去调查陈文干。   这边,陈文干却没想到这对老夫妻会这般纵容Linda。在他看来,只要说出了自己已婚的事实,那些纠缠的女人就应该知难而退,不再纠缠。所以,王雅容夫妻找他谈话,对他来说,就是一场闹剧,偏偏王雅容夫妻把这事当成无比正经的事情来做,让他觉得有些儿啼笑皆非。   他去哪里都带着结婚证,还把那本小红本本用一个防水的小袋子装着,放在贴身的口袋里。这次去见王雅容,他也带上了,本来以为用得上。只是,没想到那老人对他登记结婚这事并没有质疑,却还是让他放弃这桩婚姻,选择与他们的孙女结婚。   怎么会有这样的爷爷奶奶?还王爷王妃呢,简直比他在柳镇农村的爷爷奶奶还要极品。   陈文干没有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而是把精力放在了这次的合作案上。这次的合作案,虽然有M国分公司作为参照,但是国情不同,合作对象不同,还是有很多修改的地方。他把全副身心放在合作案上,想争取在婚礼之前拿下。   这天,他与章平、时栋从M.D集团的办公大楼出来,开着车回酒店。   今天,恰好是王家家主王子时的生日,生日宴会在王家的“牡丹庄园”举办,王明远邀请陈文干几人一起参加。陈文干觉得无论是于公于私,这个宴会他都应该参加。   于公,王家是腾飞通讯的合作伙伴,于私,王家是文芳奶奶的娘家,他也得喊王家家主一声伯父或表叔。不过,他来得匆忙,没有带上趁手的礼物。听说酒店附近有一条古玩街,他想早点回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件合适做寿礼的古玩。   回到酒店,陈文干让章平两人先回去休息,自己一个人去了古玩街。   陈文干庆幸跟着他的是章平,男助理有个好处,不用特别准备礼服,只要有一套质量好一些的西装,便可应对一切宴会。   这个年代,大多数的男老板都喜欢用女秘书,而女秘书们,无论与老板有没有暧昧,都拥有一个不怎么好听的名字,那就是“小秘”。文芳在市政府就是秘书,由此也引来了许多流言蜚语,陈文干不在意别人怎么说文芳,却在意别人怎么说他。   特别是去年发生了凌雨晨那件事情之后,陈文干就一直想用男秘书做自己的助理。   后来,他听文芳说,如果嫌弃男秘书这个叫法不好听,其实可以称之为助理。女秘书做事情更加细心,很多工作,还是得用女秘书。可是,正如市政府的秘书科,不是有科长吗?   陈文干那是多聪明的人呀,当即选了在公司上班的同学章平做助理,并任命他为公司秘书科科长,由他直接领导公司秘书处的小姑娘。   如今,秘书处的其他小姑娘,都是直接向章平汇报工作,与陈文干这位老总少了接触的机会,麻烦不知道少了多少。   只是选礼物这事,不只是公事,还有私人感情参杂其中,陈文干觉得还是自己去选比较好。再说,这次来Y国时间太急,章平要整理的资料太多,跟着他,也确实累了。今天,就让他与时栋放松放松吧。 第六百一十八章 遇见要“不经意”   这个季节的Y国,不冷不热,气候适宜。陈文干看了看表,时间还早,便选择了步行。   “文干哥哥?”   陈文干进了一家古玩店,竟然见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Linda!   Linda身边跟着两位金发美女,正在看一幅书画。不过,她们看的是丹国书画作品,陈文干饶有兴味地看了一眼那两位少女,因为,她们的脸上带着明显的迷茫。   她们看得懂这个?陈文干语气淡淡地问:“Linda 来买书画吗?”   Linda连连点头:“文干哥哥,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我想买一幅书画,但是又不懂怎么鉴别,正在为难呢!文干哥哥,你能不能帮我看一看,这幅作品怎么样?”   其实,陈文干来古玩街,那是她的王妃奶奶推测出来的。陈文干会参加外甥王子时的生日宴,就必须买礼物。而古玩街,则是最合适买礼物的地方。   “你试试用我教你的方法,在不经意间与他相遇,遇到了也要含蓄一些、委婉一些。这样,他才不会觉得你纠缠他,觉得你麻烦。”   果然,陈文干见Linda神情与语气都算正常,并没有在M国或丹国时那样热情与夸张,对她的脸色好看不少,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Linda心里暗暗高兴,觉得奶奶在丹国生活了多年,果然更懂丹国的男人。   陈文干自然以为Linda已经接受了自己已婚的事实,不会再纠缠自己了。再说,他也与Linda的爷爷奶奶表态了,他与Linda不可能成为一对,以后,只能当成一般的亲戚来往。   只是,Linda一个土生土长的Y国人,买了丹国的书画干什么?陈文干脸上露出疑惑。   可能是觉察到了陈文干的疑惑,Linda涨红了一张小脸,不好意思地道:“文干哥哥,我有个长辈过生日,之前选好的礼物出了点意外,我只好另选一件礼物。我这个长辈很喜欢丹国的书画作品,所以……”   原来如此,陈文干也是从MZ.D酒店上的狂草“丹”字,得出了王子时喜欢书画作品的结论,因此,他来古玩街,进店第一件事看的就是书画作品。   “我对书法有点研究,但是对于画作不太精通,我帮你看看吧。”陈文干实话实说。   他从小喜欢书法,除了在青山中学跟着颇为精通书法的黄老师学过,到了京都大学之后,他还进了书法协会。在各类书法竞赛中,获得了不少奖项,并有幸认识了好几位全国著名的书法家。   这些当代书法家中,就包括京都大学的一位姓沈的古汉语文学教授。这位沈教授很欣赏陈文干,教了他很多有关书画鉴赏方面的知识。   Linda高兴地道:“没事,你看着帮我选一幅就行,价钱不是问题,重要的是物有所值。”   站在她身旁的两位少女都一脸惊讶地看着陈文干,压抑不住兴奋之情,拉着Linda轻声问:“他是你奶奶那个国家的明星吗?能不能让他帮我们签个名?”   Linda摇头,也轻声对她们道:“他不是明星,他是我家的亲戚。”   “他是我们这里的留学生吗?在哪所大学读书?”   “也不是,他应该是来这里办事的吧?他早就大学毕业了。”   “哇,他长得太好看了,比明星还英俊。”   “他结婚了吗?我能追求他吗?”   Linda摇摇头,两手一摊,表示不知道。她低下头,偷偷地吐了吐舌头,心里一声轻叹:我还想追求他呢!他算结婚了吗?即使不算,这次回去,他也要举行婚礼了。唉,如果……   陈文干没有理睬那几个少女的窃窃私语,只是静下心来选书画作品。只是,这里的作品,大多是赝品。也是,毕竟是Y国,这里的百姓又大多不会欣赏丹国的书法,能有几幅名家真迹,就不错了。   费了近四十分钟,陈文干才找到了一幅名家真迹,推荐给Linda。店家见他是懂行的,又给他拿出几幅作品,有一两幅倒是好作品。陈文干选出两幅作品,耐心地向Linda介绍作品的作者与书画意义,然后道:“你在这三幅中选其中哪一幅都行,这三幅都是真迹,各有千秋。”   “好的,谢谢文干哥哥!”   Linda礼貌地向陈文干道谢,虽然还是神采飞扬,却少了之前的蛮横无理,天真可爱中带了些矜持。   陈文干想:这姑娘如果一直这样,也不讨厌。他没有在这家店多待,交待过Linda之后,就告辞离开了。   Linda没有追出去,只是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得逞的神情。   还是奶奶懂得丹国的男人心理,原来即使喜欢一个男人,也要含蓄些,不能太主动。遇见要显得不经意,不能追着男人跑。   “Linda,你喜欢他吧?怎么不追过去?”   旁边那位脸上长了些雀斑,略微矮小些的金发姑娘看到Linda痴痴的目光,有恍然,也有疑惑。   Linda神秘兮兮地道:“我奶奶说,丹国的男人喜欢自己追求女人,不喜欢女人追求他们。”   “啊,这样啊!”   另一位长得高挑的少女看着陈文干走远的背影,脸上露出羡慕:“Linda,你这位亲戚长得真好看,如果你不喜欢,就把他介绍给我吧?我想追着试试。”   Linda撇了撇嘴,心想:我都已经追着试过了,只可惜不行啊。   还有,奶奶所谓的含蓄、矜持,她刚才试过了,确实有用。起码,陈文干不会避之唯恐不及,对她客客气气地,这客气中虽然更多的是疏离,但比起以前要温和多了。   这一招,可以用在日久生情上。如果陈文干是来这里留学的就好了,她肯定可以用这种方法来打劫他,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可是,陈文干很快就要离开Y国了,他们远隔一方,她要怎么在他面前施展“含蓄、矜持”之美?   Linda反而更加期待今天晚上,有了刚才的铺垫,今晚,这个男人再见到她,应该就不会这么疏离了吧?在Y国,陈文干朋友不多,几位表哥又要招待客人,没有那么多时间接待他,那么,自己正好趁虚而入。她就不相信,这个男人真会如奶奶口中那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一样。   因为有了陈文干的那一翻介绍,Linda再看那三幅书画作品时,就哪一幅都不肯舍弃了,她干脆把三幅书画作品都买了下来。陈文干对书画有研究,她在这方面也要学习研究一番,以后,才能志同道合,成为一对人人称羡的佳偶。   陈文干却不知道Linda想得这么长远,他在街上转了一圈,并没有找到合适的礼物。本来,他也想买一幅名家书画作品的,可是,Linda明显也是为了参加今晚的宴会而选的礼物,她已经选了书画,自己不知道就罢了,如今知道了,再给寿星公送书画,好像就不太好了。   “送什么好呢?”陈文干有些为难,对王家人,他不熟悉,倒真不知道送什么好了。   看看时间,下午四点,国内是十一点左右,手机刚刚收到文芳发来的晚安信息,他忍不住拨通了电话。   “芳芳,睡了吗?”   “正要睡呢?你们那里才三四点吧?不用工作?”   “是在工作,今天晚上王家家主,就是明远表哥的父亲生日,我来了古玩街想买份礼物。本来想买幅书画作品的,刚才遇到了Linda,她买的就是书画,说是送长辈过寿的礼物,我估计她她是要送给伯父的。   不知道也罢了,如今我都知道了她送书画,如果我再买书画,会不会被误认为与她心有灵犀?媳妇,我得避嫌,所以不能买书画。可是,在这古玩街逛了一圈,竟然找不到合适的东西。”   那边的曾文芳笑不可抑:“你什么时候有那么多顾忌了?”   陈文干一本正经地道:“以前无所谓,可是,如今我有媳妇了,有了媳妇,顾忌自然就多了。媳妇,你给出个主意罢,你说我送什么好呢?”   曾文芳止住笑,想了一会,分析道:“Linda一个不懂丹国书画的姑娘,也买了书画作品,说明伯父喜欢丹国的书画。只是,再买书画作品送,礼物难免雷同没有新意。   不如,你选一套质量稍为好一些的文房四宝,再现场写一幅书法作品当成礼物送给伯父。长辈们总喜欢在外人面前炫耀自家晚辈多有出息,你写的字也送得出手,还让长辈觉得面上有光。”   “媳妇,你太聪明了!被你这么一说,不但省了不少钱,这礼物又显得更有诚意。媳妇,你太会持家了,老公太爱你了,来,亲一口。”   曾文芳咯咯笑着,嗔怪道:“贫嘴,快点去买吧?去别人家里做客不能去得迟到。”   “知道了,媳妇去睡吧,我办好事就回来。”   “嗯,知道了,你注意安全,等你回来。” 第六百一十九章 母国情怀   陈文干得了媳妇的主意,先去古玩店找了一套质量算好、却算不上古玩的文房四宝,然后就找上好的宣纸去了。   是啊,Linda送的是名家名作,而他,送的书法作品是自己写的呢?那就与Linda区别开来了。再说,自己虽不是名家,但无论是大字还是小字,都算拿得出手。晚辈亲自书写的作品, 不但更能表达自己的心意,说不定对远在海外的游子来说,更显亲切。   陈文干越想越觉得曾文芳的主意好,他觉得自家媳妇就是聪明,什么事情到了她面前,都是小事一桩。   他多买了不少宣纸,打算回酒店先练练手,写几幅字,从中选一两幅带过去。如果主人家高兴,要让自己现场表演,那也不用另外准备笔墨。   书法作品,加上一套文房四宝,如果再加上现场表演,这三样礼物一起送给寿星公,就如子侄给长辈送礼物一样,无形中拉近了与王家众长辈的关系。   五点半,陈文干带着章平与时栋去了王家,呈上了准备的生日礼物。果然不出所料,王子时非常高兴,当即就让人搬来了桌子,让陈文干现场表演书法。   “这就是丹国文字的奥妙所在,你看看文干写的行书,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这就是艺术啊。”   “我小时候就喜欢书法,在京都那会儿,经常云姑父家,书法这门功课就是姑父启蒙的。只可惜后来,远居他乡,没有名师指点,只靠自己摸索,终究难成大器。”   “阿干的字写得真不错啊,我看着应该能与姑父媲美了。姑姑写的小楷也是极好的,我如今还保存着姑姑写的几幅作品呢。”   “那时候,姑父与姑姑都是才子才女,他们成为一对,让多少少男少女们引以为憾?唉,如今,姑姑不在了,姑父也老了,就连我这个当时的小娃娃,也老罗!”   王子时一边欣赏陈文干写字,一边不停感慨。有对往事的回味、留恋,也有对陈文干这个晚辈的欣赏。   陈文干笑盈盈地道:“伯父哪里老?如今可不比以前,以前,六十花甲,七十已是古稀。如今,随着社会的发展,人们的生活越来越好,人也越来越长寿。我们领导说,在丹国,30-50是青年,而60-70岂不是仍为壮年?伯父今年也不过六十又一,还是壮年呢。”   王子时哈哈大笑:“哈哈,说得好,不过六十又一,与前面的合称为青壮年。被你这么一说,我真觉得我年轻不少呢。原来,我还不愿意做这个生日,觉得到了这把年纪,生日就是提醒自己又老了一岁。现在,我不这么想了,过生日,是在提醒,我还没有老,不过六十多一点而已。”   王明远与几位堂弟、堂兄妹们见寿星公高兴,也纷纷出来献礼、献艺。以前,长辈们过生日,大家都去选贵重的物品,可是,这些东西,即使再贵重,也是用钱买得到的。   只有晚辈们的心意、晚辈们的成长,才是钱买不到的,才是让他们引以为豪的。   王子时当即表示:“以后,长辈们生日,你们就用献艺来做生日礼物,不用再花心思花钱去买礼品。即使刚上学的孩子,不也可以唱一首生日快乐歌吗?女孩子还可以表演乐器、跳舞,或者自己织的围巾,做的手帕。   好的习惯要传承下来,以后,我们的后代,才能形成一种有内涵的文化底蕴。”   Linda花了大价钱买了书画作品,选了一幅做寿礼,虽然也得了王子时的赞美。可是,与陈文干相比,那就差得远了。   不过,她并没有风头被抢的恼怒,反而引起为傲,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看着陈文干时,满是欣赏与骄傲。她的红润的唇微微翘着,笑容甜美,端庄中带了些矜持,引得在座的年轻小伙子频频向她看去,都想博得这位优雅的皇室公主的青睐。   献礼结束之后,便是吃饭、喝酒、闲聊的宴会时间。Y国的太阳晚下山,即使时已七点,夕阳仍斜挂在天边,晚霞灿烂,天空上红彤彤的,映照在王家庄园里,更显华美,梦幻一般的美。   王明远给陈文干引见了几位生意场上朋友,就忙着招待别的客人去了。王诗诗与王明进是主人,也得去招待客人。而Linda与王家再熟悉,过家即是客,反而不用去招呼客人,便自然地留在陈文干身边。   吃过饭后,Linda站起来,礼貌地道:“文干哥哥,表哥让我为你介绍这座别具特色的座园,我们随便走走吧。”   陈文干点头,对章平两人道:“你们也随意走走,等我一起回酒店。”   章平与时栋不用礼物,算是跟着陈文干来的客人,他们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宴会,对一切都很感兴趣。没有上司在这里,反而更不受拘束。   “文干哥哥一定发现了,这个庄园与Y国的其他庄园不一样,既有Y国人喜欢的大气奢华,又自带着丹国的低调古朴。这种有着独特风情的庄园,在我们Y国也是独一无二的。”   陈文干看着这里有好几处都很眼熟,有沈园的味道,不由点头:“应该是请了Y国的建筑师来建,可是,王家舅公又想把丹国的传统园林理念加进去,可以让他睹物思国,所以才会建成这样的吧?”   Linda高兴地道:“嗯,文干哥哥说得没错。我奶奶说,这里还有几处地方是根据她的建议建好的。比如这里种的牡丹,那是丹国的国花,我奶奶最为喜欢。还有那边的池塘,池塘边上的几个亭子,就是池塘里的荷花,也是舅公托人从丹国带来的种子。”   陈文干看着这一处处带着丹国风情的景点,感慨道:“这是一种情结,是远居他乡的母国情结。王家始终念着家、爱着家,有着与生俱来的母国情怀。”   “是啊,其实我奶奶,还有几位舅公,都非常怀念丹国的一草一木。只是,如今上一辈,只剩下最小的舅公和我奶奶了。而伯父与表叔他们,来这里定居快五十年了,慢慢的也习惯了。”   两人边走边谈,有时用丹国话说几句,有时又自然地转换成英语,一直围绕着王家与这个庄园,聊得还算愉快。   陈文干跟着Linda转了一圈回到宴会中心,室外的广场上已经响起了舞曲,不少青年男女在广场上翩翩起舞。   Linda 脸上露出兴奋之情:“文干哥哥,我们跳舞吧?”   陈文干摇头:“我不会跳舞,你去找别的年轻人跳吧?这里那么多俊美的年轻公子,我看他们都很喜欢你。”   跳舞倒是会的,不过,陈文干却不愿意与Linda跳。不能与Linda跳,自然也不能与别的姑娘跳,不然,不是拂了Linda的面子吗?   Linda 摇头:“表哥把陪你的任务交给我,我可得尽责尽职。走得也有点累了,我们先坐坐。”   有个年轻的侍应生见到他们俩坐了下来,捧着红酒走过来。   Linda随意地瞥了一眼,那位侍应生朝她礼貌地点了点头。托盘里只剩下两杯红酒,她顺手拿了离她面前最近的那杯,笑着向陈文干举了举。   陈文干拿了剩下的那杯,也向她举了举手中的杯子。   “Linda姐姐,你在这里啊!我一直在找你,我以为你没来呢。”   有一位十六七岁的金发小姑娘跑过来,拉着Linda兴奋地喊道。   Linda 似乎有些惊讶:“Alisa,你姐也来吗?”   金发小姑娘指着不远处,高兴地道:“来了呀,在那里呢。我带你去找她吧?”   Linda 应了一声,又回头带了些歉意地对陈文干道:“文干哥哥,你在这里坐一会,我过去跟我朋友打个招呼。”   陈文干点点头:“去吧,你找你的朋友去,不用陪我了,我也还有事要找我的朋友。”   Linda下意识地瞄了一眼他手里的酒杯,见他还没有喝,心里微微有些失望。 第六百二十章 车子故障   陈文干看着前面两个姑娘的背影,端起酒杯,习惯性地用舌头卷了点到嘴里。正好,又一位服务生端着托盘从那边走来。他招了招手,又拿了一杯红酒过来。   那位服务生看了一眼他桌上的那杯红酒,神情有些古怪。不过,见他不是本国人,也只是礼貌地道了声,“先生请慢用”才往前走。   一般情况的宴会,都会用同一品牌同一批次的红酒,而陈文干手里的两杯红酒,味道截然不同。陈文干微微叹了一声,心道:怪不得这次遇到,这个女人一直落落大方、含蓄矜持,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唉,果然,女人都喜欢来这一套。   他站起身,趁Linda并没有注意这边,迅速地走一个较为暗一点的地方而去。幸亏这里到处都是花草,要在无人注意时倒一点儿红酒,并不是难事。   回座位的时候,他随手把酒杯放回另一位服务生的托盘里,神情镇定地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上。   他把玩着手里的红酒,小口、小口地喝着,章平与时栋见瞥见他回到这里,急忙走过来,三人聊了一会,又多喝了几杯,才找到王明远父子,告辞而去。   走的时候,他并没有见到Linda,还特意让王明远转告Linda:“在宴会上,Linda为我介绍王家的牡丹庄园,辛苦她了,请表哥记得帮我感谢她,还有酒,也谢谢她。”   王明远客气地点点头,并没有听出陈文干话里的意思,以为他只是单纯感谢那位公主表妹。这位表妹今天的表现确实可圈可点,端庄优雅,很有公主的气度,让他都高看一眼。   章平没敢喝酒,庄园离酒店约有四十多分钟的路程,他是今天的司机。   时栋喝了不少酒,有些兴奋,一直在说宴会上的所见所闻。陈文干不时搭几句话,并无异样。   “砰”的一声,车子走了约二十分钟,大家还没有回过神来,车子应当吱呀一声停了下来。   “唉呀,怎么了?”坐在前排的时栋差点儿磕在前面的玻璃上。   章平回头看了看陈文干,见到他稳稳地坐在后排,舒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估计是轮胎爆了。”   “这不是刚买的新车吗?轮胎会爆?”时栋疑惑不已,打开车门下了车。   陈文干听到声音,就知道是轮胎问题,不过,如果只是换轮胎,那应该也没什么,所以就只是坐在后排没有下车。   “陈总,是轮胎爆了,您在车上等一等,后备箱有新的轮胎。”   陈文干应了声,没有在意,只是想着Linda既然让人在他喝的酒里下了药,应该还有下招。这爆胎是不是也是其中之一呢?那她要达到什么目的?   他打开车窗,朝外面看去,春风拂来,风儿带着些清草的芳香,很是怡人。   这里属于郊区,Y国的郊区都是田园,就如这里,透过星光,可以看到大片、大片碧绿的庄稼,而不远的地方,有着星星点点的光,那应该是一个庄园。   章平拿了工具商摆弄了有些时候了,时栋走过来,有些无奈地道:“陈总,这里的灯光很暗,我们都没有带电筒,看不到螺丝,可能很难换。”   陈文干点点头,心想,那就顺着Linda设置的套子钻吧。反正自己又没有喝那杯酒,她就是想做什么,也得自己愿意呀。   “启动车子,把车子靠边,那边有一个庄园,我们过去看看,能不能让那边的主人送一下我们。”   新车爆胎,本就不太可能,又恰好在离一个庄园不远的地方出事,没有鬼才怪呢。只是,时栋与章平只觉得莫名其妙,根本想不到是因为他们的主子惹下了烂桃花。   车胎虽然爆了一个,不过,还能勉强往边上开几米。章平弄好之后,把工具箱也放回了后备箱。   章平伸了伸懒腰,笑道:“唉呀,正好散散步。这里的空气正好,比起京都那边要好多了。”   时栋道:“陈总,会不会是你今天风头太盛,弄得王家的子弟嫉妒,弄坏了我们的新车呀。”   陈文干笑道:“还真有可能,唉,都是媳妇惹的祸呀。就是她让买文房四宝,又让我现场表演书法,这才弄成这样。”   “哈哈,这事你都怪得到你媳妇身上,你别逗了。”   章平与曾文芳见过几次,知道他们夫妻青梅竹马,感情极好,就笑道。   陈文干知道媳妇总是嫌弃他惹桃花,不由苦笑道:“等会可能会发生一些别的事,你们警醒些,去到那里不要喝他们的水酒。”   “啊,不会有劫匪吧?可是,我们身上也没带什么钱呀?”   “不劫钱,专劫色的匪徒。”   “啊?那一定也是劫你的色。我与栋哥可没有什么色好劫。”   时栋提议道:“我们车上有矿泉水,都带一支吧,以防万一。”   章平觉得有理,急忙又往车子那边跑,连跑边道:“我给你们各拿一支,有备无患。”   陈文干不由乐了:“你不喝人家的水不就行了,还真拿矿泉水啊。”   章平仍往回跑,道:“等我嘛,我都渴了。你们都有酒喝,就我,单看着那些可口的红酒,硬是没敢喝一杯。”   时栋笑了:“早知道让你去喝酒,今天我来开车。说不定,这车子我开的话,还不会爆胎呢。”   “栋哥,这可能吗?我又没有故意开到边上去。”   时栋挠了挠头:“也对!这事说起来还有点奇怪。”   章平拿着几瓶水跑回来,给他们每人递了一瓶,道:“只希望事情能快点办好,文芳嫂子还等着老大回去举行婚礼呢。”   “肯定会顺利的,如今,地方都找好了,只等签合同。合同签好了,我又只能留在这里一段时间了。不能参加陈总的婚礼,真可惜。”   “他要回东湖举行婚礼,京都大部分人都不能跟过去参加。所以,时总也不必可惜。”   “听你这么一说也对,不过,等我回去,一定要让总裁夫人请我吃一餐,听说总裁夫人做菜特别好吃。我还没有吃过南方的客家菜呢。”   “吃客家菜还不简单?我做客家菜也不错,我岳母做的也好吃,我媳妇那就更不用说了。吃过了她做的菜,你会觉得吃别的什么都没滋味。”   “啊?不会吧?有你这样夸媳妇的吗?”   “我媳妇是最厉害的,你就等着吧?我让她动手做餐菜请你,到时候,公司餐厅估计能省下不少买菜的钱。”   章平喝进口里的水差点儿喷出来:“哈哈,见过喜欢媳妇的,可我真没见过有你这样夸媳妇的。”   时栋道:“这里风景这般好,气氛也刚好。不如陈总说说你与夫人的恋爱故事?”   说起恋爱,陈文干不知道该总哪一年说起。青山中学那两年算吗?可是,如果没有青山中学那两年做铺垫,也没有后面的故事。生活里的故事都是一环扣一环的,而缘分就隐藏在这些故事里。   陈文干说起第一次见曾文芳的故事,说起参加校运会的故事,说起陪她考试,证明她没有作弊的故事……   说着说着,大家都提不动脚步了,而是站在田边小路上,眼巴巴地等着他往下说。   或许是那边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人,庄园那边的人耐不住了,有人拿电筒过来,是一位中年男人,他礼貌地问:“请问是哪里的客人,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吗?”   故事没得听,章平与时栋还有些懊恼,觉得不应该走这么快这边来,以后想要再听,都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了。   陈文干回答道:“先生您好,我们是到王家的牡丹庄园参加宴会的客人。走到半路,车胎爆了,那边的路灯不够亮,我们也没有带电筒,不知道能不能跟你们借一把电筒换轮胎,或者请先生派一辆车,把我们送回酒店。”   “哦,王家的牡丹庄园啊!你们看看我这灯够不够亮?如果够的话,那我就跟着你们一起去吧?”   这电筒的光线是桔黄色的,在陈文干看来,就跟小时候做着玩的小桔灯差不多,哪里能照到螺丝眼?人家本就有预谋,会找一把亮眼的电筒出来才怪呢。   他摇了摇头,道:“这个电筒也不够亮。”   “那先回庄园坐一坐吧,我再去找找家里有没有更好的电筒。如果找不到,那我就派人送你们回去。”   “好的,谢谢先生。”   “不客气,我只是庄园的管家,我家先生虽然不在家,但是,他一向心地善良,知道有客人求助,肯定会帮忙的。” 第六百二十一章 好计谋   中年男人彬彬有礼,很有绅士风度,请他们走在前面。章平与时栋走在前面,陈文干跟在后面,不住地伸手揉太阳穴,一脸头痛的样子。中年男人偷偷地瞅了他一眼,又低头看路。   这是一个玫瑰庄园,路的两边有路灯,可是看到两边种满了各色玫瑰花,如今正是花儿开放的季节,能闻到阵阵的花香。   之前章平两人沉浸于陈文干的爱情故事中,没有认真观察,如今放眼看去,才知道两边开满了漂亮的玫瑰花,不由赞叹道:“太美了,只可惜是晚上,看不远,如果是白天,这里肯定很漂亮。”   时栋也赞道:“是啊,我还没有见过紫色玫瑰呢,这里好像一大片都是紫色的。”   中年男人走前几步,热情地介绍道:“我们这里就叫玫瑰庄园,先生们也是运气好,如今刚好是开花的时节,白天再看去,这里简直就是花的海洋,可漂亮了。”   到了庄园,中年男人介绍大家坐下,又有年轻的女仆给大家泡了茶:“先生,请喝茶,这是我们庄园特有的玫瑰花茶。”   章平与时栋急忙道了谢,闻着甜美的花香,一下子把刚才陈文干的叮嘱忘得一干二净。陈文干瞥了他们一眼,也没提醒,自己端起闻了闻,确实是玫瑰花的味道。   曾文芳也喜欢泡花茶,但,她泡的不是普通的花茶,还会加一些别的中药。或是清热,或是提神,或是滋补,或是知道你有什么毛病,泡些花茶,对症下药。   只是,这难道真的会是普通的花茶?或者车子轮胎爆了本就是个意外,如今来了玫瑰庄园也只是一个意外?   陈文干低下头,装作喝茶的模样,其实,只是用舌头卷了点茶水入口,他竟然品不出异常,不过,稳妥起见,他还是没有喝,而是极快地把茶水倒了一些到掌心的手帕里,然后再把杯子放下,杯子里的水只剩下了一半。   “管家先生,你家主人在吗?不知道能不能给我们安排一部车,送我们到MZ.D酒店,我们是王家的客人。”   陈文干又揉了揉太阳穴,一脸头痛的模样。他一双修长白皙的大手揉着头,有一种性感慵懒的美。   年轻的女仆不时偷偷地看他,脸上飞起一片绯红。中年男人看得心头微微一怔,心想:怪不得他家公主会算计这个男人。这个男人怎么看看就怎么顺眼,就是与最红的明星来比,也不输半分。   中年男人过来,亲切地问:“先生,您怎么了?”   陈文干轻咳一声,脸与脖子都飞起可疑的红云,声音也有些哑:“我有点儿头痛,可能是今天多喝了些酒,又吹了风,有点儿着凉。”   “先生,那您到我们庄园的客房里休息一下吧?我去找点感冒药,我问了,如今庄园里只有一部货车与农用车,汽车被主人开走了。我已经让人去找更亮一些的电筒或马灯了,找到了,我让人帮你们换轮胎,换好了,到时候再喊您。”   陈文干也不推托,点头道:“好,麻烦管家了。”   然后又对章平两人道:“我有些头痛,上去躺一会,等车子修好了,你们再让人叫我一声。”   章平与时栋相视一眼,都弄不清陈文干的用意。陈文干举了举手里的矿泉水,眼神锐利地扫了他们一眼,就跟着管家上楼了。   楼上有个小一点的客厅,布置得很雅致。管家把他带到一个温馨的房间,拉着门把,客气地道:“先生,您先休息一会儿,我去给您找药。”   陈文干道了谢,中年管家连连摆手,说不用客气,这是应该的,说完就轻轻地带上了门。   陈文干扫了一眼房间,房间的布置也很雅致。不过那张床很大,足有2米宽,上面的被子摊开,床的里面微微耸起,看着好像还有一床更厚一些的被子,又或是躺着一个人。   他故意踉跄了几步,好像再也忍不住那样,一头烖倒在床上:“唉呀,好热,怎么会这么热呢。”   他一进门就感觉到了,这个房间里有人的气息,并且还是女人。   这一环扣一环的,布局得还不错。看似不经意,却又把一切都算计到了。   看来,Linda这个女人还有几分计谋,或者,这不是她的计谋,而是那位王妃的计谋?一个普通百姓的女人,能稳坐王妃这位,在Y国皇宫混得如鱼得水,应该不是一般人。   只是,这个女人丝毫也不念亲情吗?他是她亲姐姐的孙女婿,可是,她却毫不犹豫地算计他,想让他抛弃妻子,娶她自己的孙女。这样的事情,沈家人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的。   床上确实有一个人,他闻到了淡淡的玫瑰花香,伴着少女特有的馨香。如果他真喝了那杯酒,如果换成另一位自制力差些的男人,肯定会不由自主地挨过去,抱住床的那边的女人。   不过,可惜了,他没有喝酒,也不是真的头痛。他靠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地躺着,想看看这个女人能忍到几时。   过了大约有十分钟,房间里只有微微的吸气声、和“砰砰”的心跳声。床上被子里面的女人动了,她用手撑开被子,露出一张红扑扑的漂亮脸蛋。   “唔,头痛。”她嘟嚷着,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朝着陈文干这边翻了个身,露出光洁而性感的琐骨,和光滑的脖子。   陈文干冷冷地看着这个女人,这不是Linda又是谁?只是,这个女人并不像今晚宴会上那样矜持而含蓄,她穿着一条性感的吊带睡裙,被子半遮半露,这一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情形,给人以极至的诱惑。   只是,床上的男人并没有如她所愿地迫不及待地扑上来。按照正常的情况,被下了那种药的男人,只要闻到女人的味道,便会扑过去,直到把女人吃干抹尽。   这个男人到底怎么了?既然说头痛、很热,然后上来了这里,那药性就应该生效了。再说,她还让女仆又在花茶里加了些,这双重的药性下来,这男人肯定会要了她的。   他们只要发生了关系,那么,凭借她Y国皇室公主的身份,让他解除与曾文芳的关系,然后娶她,这应该不是难事。   过了半晌,陈文干一跃而起,站在床边,冷冷地道:“Linda,别装了!”   “啊?你,你怎么在这里?你是谁?”   “我是谁你会不知道?我是你表姐夫陈文干。你以为你能算计得到我?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外公是谁?我是丹国的神医的外孙,你使的那么点药就想设计我?你还嫩了些。”   Linda知道事情已经不能按原来的轨迹发展下去了,只好委委曲曲地从床上坐起来,抹着眼泪,可怜巴巴地道:“文干哥哥,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难道我们真的不可能成为夫妻吗?我已经说服了爷爷奶奶,还有我嗲的、妈咪,他们都同意了我与你的婚事。文干哥哥,你就可怜一下我对你的一片真心吧?”   陈文干看也不看她一眼,跨步过去,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大衣丢过去:“穿上衣服再说。”   “文干哥哥,是不是我穿上了衣服你就答应我了?”Linda高兴地爬起来,拿起床上的衣服,神采飞扬,眼里闪着星星般的光彩。   陈文干提步往外走,道:“你就是穿上被子,我也不可能答应你。马上给我一部车,我要回酒店。”   “文干哥哥,你别走,我真的很喜欢你,你就给我一个机会吧?不如你这次回去不要结婚,给我一年公平竞争的机会。到时候,你还是不喜欢我的话,我就死心了。”   陈文干轻笑一声,道:“我做梦都想着要娶你表姐,我一天都等不得,你让我等一年?你确定如今你是清醒的?”   “文干哥哥,我是公主,我一个Y国公主难道还比不上一个普通百姓吗?那个曾文芳有什么好的?你干嘛对她这么死心踏地?”   “那是我媳妇,我媳妇哪哪都好,最起码的一点,她不会像你这样死皮赖脸去纠缠不喜欢自己的男人。”   “文干哥哥,我也是一个好女人,人家还是纯洁的。”   “那就把你的纯洁留给你丈夫,留给爱你的男人。如果不是看在你是我妻子的表妹的份上,我不会对你这么客气。快点让人给我们准备车,明天派人把我的车子开回MZ.D酒店。不然,我就把你做的事全部告诉王家家主。”   事情没能按着她的思路发展,而陈文干的武艺之高强,Linda又已经见识过,后来的事情,只能按陈文干的步骤走。   幸亏章平与时栋喝的花茶并没有被下药,不然,这个夜晚,大家都会睡不好了。 第六百二十二章 劝说   第二天早餐后,酒店前台服务员见到陈文干一行人,便把一串车钥匙拿给他们:“陈先生,这是玫瑰庄园的管家派人送来的车钥匙,车子停在酒店的停车场A区。”   陈文干点点头,示意章平拿车钥匙去开车。章平拿着车钥匙,高兴地道:“Y国人办事还挺有效率,我以为车子起码要中午才能送回来,还想着今天出去要打车了,没想到现在就送回来了。”   陈文干笑了笑,他们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当然觉得人家好。如果昨晚他真的被Linda算计了,那今天,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陈文干对章平与时栋道:“今天把合同签了,这里的事情就留下给你们了,我明天就回去。”   Linda这件事,应该到此为止了吧?他真不想再见到她,如此纠缠不休,让人很憋闷。如果不是文芳的表妹,他都有把她狠揍一顿的冲动。   只是,这件事还是没能如愿了了。傍晚,陈文干办好事情回到酒店,在走廊里被一个五十多岁的Y国男人拦住了:“你是陈文干先生?”   陈文干料想又是Linda那边的人,淡淡地道:“对,我是陈文干。”   “我家先生有请。”   陈文干沉了沉脸,道:“带路吧!”   酒店二楼的咖啡厅里,坐着一个四十岁上下的男人。这个男人满身贵气,有一双与Linda相似的褐色眼眸,面容也与Linda有几分相似,是一个俊美的混血儿。   陈文干礼貌地问:“你好!请问先生找我有事吗?”   中年男人眼眸里闪过一丝恼怒,不过,一闪即逝,抬头时,便是彬彬有礼、一派绅士风度。   “请坐,你是陈文干先竹吧?我确实找你有点事。”   陈文干优雅从容地坐下,对服务生说:“来一杯蓝山。”   中年男人注视着陈文干,这个年轻人确实很优秀,举止优雅,自有一种贵族风度,就是家里那些皇室公子,也未必有他的从容沉稳。他沉吟半晌,不想拐弯抹角:“昨晚你去了玫瑰庄园?没有见到Linda公主吗?”   陈文干挑眉:“你认为我应该见到她吗?我记得庄园的管家说主人不在家,庄园里连一把亮一些的灯或电筒都找不到。后来,是管家派人送我们回来的,我是不是要感谢你们派人送我们回来?”   中年男人语塞,好看的凤眼闪了闪,只好开门见山地道:“我家女儿长得漂亮,又优雅贵气。我想问问陈先生,为什么不喜欢我女儿?我女儿可是皇室公主,这你应该知道。”   “嗯,我知道。但是,不喜欢你女儿,并不你女儿的错,也不是我的错。先生可以学一学丹国文化,丹国有一句俗语,叫‘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先生的女儿很漂亮,还是皇室公主,可却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还有金玉珠宝不爱,爱萝卜青菜的?”   中年男人虽然跟着母亲学过丹国语言,可是,毕竟不是在丹国长大,听到陈文干这么说,满脸不解地嘀咕了一句。   陈文干轻轻一笑,又用Y国语言解释了一番,并道:“先生可以与您母亲探讨一下我说的这句话,她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可是,我女儿特别喜欢你,她说了非你不嫁。你是不是再考虑考虑,毕竟,也不是谁都有娶皇室公主的机会。”   陈文干摇头,道:“先生,你女儿与我相识不满一个月,就轻言‘非我不嫁’,是不是太草率了?再说,丹国还有一句话,叫做‘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我相信,Y国会有许多贵族公子喜欢你女儿。先生应该劝她快点丢掉我这棵不起眼的小草,只有这样,才能找到属于她的那棵芳草。”   陈文干神情严肃,话说得却颇为风趣。中年男人轻叹一声,觉得陈文干这个比方打得很贴切,又觉得丹国真是文化底蕴非常深厚的国家,这么一件事,就能有这么多说辞。   不过,他还是想为女儿再争取一下,就道:“我女儿从小就很固执,我也说不通她。陈先生,我觉得你不如再想一想。要知道,如果你娶了她,以后在Y国的生意不是有靠山了吗?   我父亲最喜欢这个孙女,给她留了很多嫁妆,你娶了她,会拥有好几个像昨晚那个玫瑰庄园那么大的地庄园。我与妻子也给她准备了许多东西,有房子、店铺、珠宝、首饰,以及公司的股份。你娶了她,就像拥有了一座金山银山,不用做事,都能衣食无忧,享受荣华富贵。”   陈文干轻笑:“我知道,但是,我不稀罕。我还年轻,衣食无忧、荣华富贵什么的,并不是最重要的。我需要什么,向来喜欢自己争取。”   “我女儿很有才华,她在大学就得过好几项服装设计奖。陈先生,你的未婚妻未必有我女儿的才华。放弃这么一个有才貌双全的皇室公主,你迟早会后悔的。   所以,我劝陈先生还是考虑清楚,再说,我女儿对你情深不悔,她那么喜欢你。要知道,追求我女儿的年轻人都可以组成一个足球队了,你应该感到荣幸才对。”   中年男人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充满了自豪,可见他一向以自家女儿为荣。   陈文干无语,唉,这父亲做的,疼女儿也不是这样疼爱法。他轻叹一声,问:“先生,您有没有听过另一句话,叫做‘不要在一棵树上掉死’?我觉得先生不应该来找我,而应该去劝您家女儿,让她放下我这个有妇之夫,不要破坏别人的家庭,而应该去寻找自己的幸福。”   中年男人瞠目结舌,这个年轻人,怎么就说不通呢?还引经据典的,说得头头是道,他活了四十多年,也没被人这样教训过,脸色骤然冷了下来。   他冷,陈文干更冷,刚才看在王家的份上,他才好言相劝。看来,这个男人也不是明理之人。   陈文干不由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道:“先生爱自己的女儿,也要想一想,我家妻子也是别人家掌心里的宝,你与女儿这样抢她的丈夫,可有想过,你与女儿是在伤害别人家的女儿?”   中年男人何时被人这样抢白过?他脸色难看得很,沉声问:“我女儿是皇室公主,那个女人能与她比吗?”   陈文干从容地问:“能不能比,你说了不算。我只想请问这位先生,我不喜欢皇室的公主,犯了哪国的法律?”   中年男人气极,指着他道:“你,你不要太过分!能让我亲自找你谈,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陈文干冷笑两声,道:“你可以不给我这个面子的。我不知道你母亲有没有教过你丹国美德,你就是这样对待你女儿的救命恩人的?”   中年男人脸色变了几变,握紧拳头,半晌才缓和了脸色,劝道:“年轻人,我是怕你以后会后悔,才会多劝你几句。再说,你才多大?想问题可能不够周全,你是不是回去与你父母亲商量商量?要知道,只要你娶了我女儿,就可以少奋斗十年甚至几十年。你这样想都不想就放弃,真的很可惜。”   陈文干见他语气软了下来,也放软了语气,诚恳地道:“先生,你很爱你的女儿,你的父亲、母亲也很宠爱你的女儿。可是,你作为父亲,还要教导好你的女儿:不是她想要的东西都能得到,不是所有的男人都经不住诱惑。   昨晚,你女儿给我下药,如果不是被我识破了。今天,你们就会以我们发生了关系逼迫我娶她了吧?那我的妻子怎么办?我与我的妻子也发生了关系,难道我就不用对她负责了吗?   或者,你认为,你的女儿是公主,高人一等,其他普通百姓就要为她的喜欢让道?还有,你听过丹国的一句俗话吗?叫做‘强扭的瓜不甜’,我不喜欢你女儿,你们强迫我娶她,她就会幸福吗?   先生,说实话,你是Y国的皇室之人,应该更有风度、更要注意影响。我受王家的邀约来Y国,与王家谈合作,你与Linda这样做,会让王家人很为难。再说,我是Linda公主与诗诗小姐的救命恩人,如果你们的子民知道,你们Y国皇室的人这样对待救命恩人,他们会怎么看待你们?”   中年男人被陈文干说得有些脸红,他也是听到女儿哭诉,一时冲动过来找人的。没想到这个年轻人说话这么咄咄逼人,半点都不给他留情面。 第六百二十三章 梦里的小天使   昨晚,他也参加了王家的宴会,陈文干在宴会上的表现,他看了也很满意。后来,见到女儿陪着他在牡丹庄园散步,以为他对女儿也颇有好感。本来想着今天,女儿就会带着新女婿来家里,他们一家人也好正式见一面。   没想到,女儿昨晚一晚没回家。今天他打电话找女儿,女儿怏怏不乐,提不起一点儿精神。他便找玫瑰庄园的管家,问清事情的经过。   他还有两个儿子,只有一个女儿,对这个女儿有求必应,知道女儿受了委屈,冲动之下便来了酒店找陈文干。   说起来,他确实没有立场来找陈文干。陈文干在M国时,仗义救了他女儿,他没有丝毫的表示。没有感谢,没有礼物,也没有邀约人家到家里吃餐饭。而他还纵容女儿给人家下药,设下套子,人家没往里钻,他还觉得人家不识时务,说起来,确实太过了。   “唉!”他长叹一声,觉得自己已经尽力了女儿与这个年轻人无缘,再逼,他就真的成了忘恩负义的人了。   “叨扰了!”中年男人再一次神情复杂地、深深地看了陈文干一眼,招手让服务员结账。   陈文干坐着没动,也没有抢着结账,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好像在看一场闹剧。   中年男人红着脸站起来,语气多了丝真诚:“陈先生很优秀,也很爱你未婚妻,是我想岔了。还有,谢谢你上次在M国救了我女儿,大恩不言谢,你不喜欢我女儿,可是,我也不是恩将仇报之人。你放心吧,我以后不会再来找你。”   说完,转身就走,走的时候,挺直了脊背,仰着头,仿佛要捍卫那可怜的尊严。   陈文干静静地看着那个男人走远,长长地叹了一声。一个皇室贵公子做出这样失面子的事来,无非是因为深爱着女儿。不管怎么样,这个男人,是一个爱女儿的好男人。   这天晚上,陈文干做了一个梦。梦里,他也是一个特别宠爱女儿的好父亲。   对女儿的要求几乎有求必应,被妻子戏称“宠女狂魔”。在梦里,有一栋宽敞漂亮的房子,不是城堡,却一样有城堡里的游泳池,有软绵绵的草坪、有缠着花架藤蔓的秋千架。   梦里,有一个天使一样、胖嘟嘟的小女孩,还有一个萌萌的小男孩,他漂亮的妻子称那个男孩为“小正太”。   这两个孩子都约莫三四岁的样子,经常在草坪里玩沙子、建小房子。可是,每次见到他回来,这两个孩子无论做着什么,都会张开手要他抱。每次,他都会毫不犹豫地蹲下身,抱起了那个小女孩,然后,牵着那个小男孩往前走。   有时,他还会边走还边训斥小男孩:“你是哥哥,要让着妹妹,你是男人,不能总要抱抱。”   “我知道,我只是试一试罢了。”梦里的那个小男孩两只小手握成个小拳头,还斜着眼瞥了他一眼,道:“我知道,同性相斥嘛!爸爸喜欢姐姐,妈妈喜欢我。哼,今天,你跟姐姐睡,我要跟妈妈睡。”   梦里的他语气坚定地道:“不行,你妈妈只能跟爸爸睡。你们都长大了,已经有了自己的小房间,怎么能还跟爸爸妈妈睡呢?”   小男孩不服气地反驳:“为什么不可以?你这么大了,为什么还要跟妈妈睡?”   他挑了挑眉,问:“如果我不跟你妈妈睡,哪里来的你们?”   小男孩正气凌然:“可是,外婆说,现在实行计划生育政策,不然,还可以再给我生个弟弟。我与妹妹都出生了,你与妈妈再也不能生弟弟。所以,你就没有必要跟妈妈睡在一起了。”   “这是谁说的?也是外婆说的吗?”   “不是,我只是问外婆,可不可以再要个弟弟,因为女生都爱哭鼻子,不好玩,我想要个弟弟。外婆就说你与妈妈不能再生小弟弟了,想要弟弟,就去找小姨家的弟弟,或者,等舅舅生个弟弟。”   “我是问,是谁说我没有必要与你妈妈睡在一起?”   “我说的呀,每次你不许我跟妈妈睡,你就说如果没有你跟妈妈睡在一起,就没有我与妹妹。哼,你以为我不知道,现在我们都出生了,难道还能放回妈妈的肚子里?爸,你不能老是霸占着妈妈的。”   小男孩说得一脸正气,漂亮的大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很有喜感。   小女孩在他的怀里,胖嘟嘟的小手抓着他的耳垂玩,咯咯地笑得开心:“爸爸,不如今天我们一起睡?爸爸与妈妈房间里的床这么大,我、哥哥,爸爸、妈妈都可以睡得下。”   他亲了小女孩的额头一下,宠溺地道:“好吧,我的小宝贝!”   小女孩扭过头高兴地对小男孩道:“哥哥,爸爸答应了,我们今晚一起睡吧?”   小男孩不屑地撇撇嘴,嘟嚷了句:“哼,也就是你才这么容易被哄。睡在一起?你要想想第二天,咱们会不会在那张大床上醒来。”   “哦,也对。”小女孩想了想,漂亮的大眼睛闪了闪,弯下腰,轻声对小男孩道:“哥,主要是我们睡得太死了,今天我们警醒一些。只要爸爸抱我们走,我们就哭好了。”   陈文干自然听到了两个小鬼的嘀咕,他心里也嘀咕了一句:“以后我换张小床好了,弄这么大的床,他们老是来挤。”   他哼哼着,在床上翻了一个身,醒了。   外面,天已经蒙蒙亮,他揉了揉眼,扫了房间一眼,没有那个天使一样的小女孩,也没有那个别扭的、能说会道、一脸正气的小男孩。   米白色的墙壁、雪白的被单,暗黄色的窗帘,米白色的桌子上,还摆着一部电脑。他想起来了,这是酒店的房间,他分明还在Y国的MZ.D酒店。   看了看床头柜上的表,时间指向凌晨五点五十分,他躺在床上,一直在回忆梦里的那两个孩子。那两个孩子好像差不多大,长得也很像,只不过女孩要胖一些,男孩要老成一些,都是三四岁的样子。   两个孩子的面容,长得像谁呢?眼睛像他,鼻子像他,嘴巴像文芳,嘴角还有两个小小的梨涡,那是他与文芳的孩子?   “孩子?会不会是……”陈文干心思一动,急忙去找手机。   曾文芳接到电话的时候,通讯社十楼的休息室里还一片静寂。大家都还在午睡,即使有人醒了,也躺在床上,没敢起来打扰其他人。   可就在这时,文芳的手机“铃铃……”地响了。曾文芳在床头摸了好一会儿,才接起了电话。   “芳芳,媳妇,你在哪里?”   “我,我在休息室呀,你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来?”   曾文芳有些心虚地看了看被她的电话惊醒了的同事,捂住话筒,不好意思地跟大家道:“不好意思,我家人从国外打来的,他可能忘记了这个时间点我们正在午休。”   “没事,我本来就醒了。”钟怡情从床上坐起来,无所谓地道。   “哼,为什么睡前不关手机。”肖丽慧气哼哼地。   “就是,这是宿舍,不是家里。”   “集体宿舍就是这样,怪不得有的人宁愿在办公室里伏桌也不愿意来休息室。”   “有的人就是不注意集体秩序,无规矩不成方圆。”   “唉呀,醒了就醒了,我们来聊聊天吧?”   “你先去听电话吧?国外长途可不便宜。”   …… 第六百二十四章 休息室里的铃声   休息室里,众人纷纷说着,有人指责,有人说无所谓。   还是钟怡情好心地提醒曾文芳,曾文芳这才吸着拖鞋,走到卫生间,轻声地问:“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急事?这个时候,Y国天还没有亮吧?难道你一个晚上没睡?”   陈文干自然听到了休息室里的喧闹,不过,他没有在意,而是着急地道:“芳芳,你下午请个假,去医院检查一下。”   “为什么要去医院检查?”曾文芳奇怪地问。   “媳妇,你的大姨妈这个月有没有来?”   “大姨妈?你是说……”曾文芳想了半晌,她的大姨妈一般是在月中来,现在是二十多号了,好像是没有来。不对,3月份好像也没有来。   他们是2月底到的京都,过来之后,就一直忙,她这一忙,就没有注意这事。她记起,春节前,她的大姨妈倒是来了,当时,她还在东湖忙得脚不沾地,到了晚上,累得弄脏了被单还没察觉。   来到京都之后,她就没有来过大姨妈,也没有去买过姨妈巾,如今她房间里,应该也找不到一包姨妈巾。   这时,陈文干急切的声音传过来:“媳妇,我做了个梦,梦里,我们有一对漂亮的双胞胎,一个女孩一个男孩,可漂亮了。芳芳,你说是不是咱们的女儿与儿子与我心有灵犀,让我提醒一下你这个迷糊的妈妈,让你注意安全,别把我们的孩子弄丢了?”   曾文芳无语,要心有灵犀,也应该是跟我这个做母亲的吧?你在那么远的地方,又不是你怀孕,唉,这家伙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媳妇,我今天就回去。这样吧,你今天不要去医院,我明天陪你一起去医院检查。你一定要小心,下午就不要开车了,我让司机去单位接你。”   陈文干想了一会,改了主意。他觉得让媳妇一个人去医院检查不太妥当。再说,媳妇第一次产检,他一定得陪着。   曾文芳无语抚额,有谁说过怀孕了就不能开车的吗?再说,还不知道是真是假呢,来到京都,他们也就亲热了几次,好像,是不是在安全期,曾文芳也弄不清楚了。   如果真的有了,那应该就是那次周末约会。就是她来京都的第一个周末,他们去云阁吃了饭,去车行订了车,然后回到家里过两人世界。   可是,她从南方来到京都,一南一北,水土不服,也有可能会造成月事不准。总之,这事还不一定,可不能嚷得人尽皆知。到时候,如果不是,那岂不尴尬?   “你别紧张,我下午回家的时候先到药店买包测孕纸,先自己测一下。如果有消息,我再告诉你,一切等你明天回来再说。”   “好,你一定要小心。有没有穿高跟鞋?如果穿了,我立刻让人给你送双平跟鞋去。”   曾文芳今天恰好穿了一双高跟春装皮鞋,不过,她可不敢告诉那家伙,只道:“你知道我很少穿高跟鞋,今天我穿的是一双平跟鞋。你放心吧?我会小心的。”   “媳妇,你一定要小心。你不知道,梦里那个小女孩胖乎乎的,可漂亮了。还有那个小男孩,说话一套一套,特别聪明。媳妇,如果他们是我们的孩子,那你一定要保护好他们。”   “好,我知道了。你再睡一会吧?我还在休息室里呢。”   曾文芳听到陈文干说的双胞胎,心里也痒痒的。上一世,她就对双胞胎这样的软萌孩子没有一点儿抵抗力,如果自家也能有一对双胞胎……   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得特别快,恨不得立刻就跑到药店买验孕棒。不过,现在快两点了,离上班时间只有半个时辰,也不够时间去买。   她挂了电话之后,回到床上,呆呆地坐了好一会儿,脸上挂着温柔而期待的笑。   这个时候,休息室里已经很热闹。大家的闹钟也会在十多二十分钟后响,如今被电话吵醒了,大家都躺在床上聊天。   钟怡情是《经济参考报》编辑,那次,曾文芳第一次来休息室,她是与曾文芳第一个搭话的。她与曾文芳的床挨得近,见到曾文芳的表情,好奇地道:“文芳,你没事吧?”   “哦,怡情姐,我没事。”   “男朋友打来的电话?”   “嗯,他说今天从国外回来,一时忘了我们这里的时间。不好意思了,打扰到大家休息。”   “没事,谁没有一时疏忽的时候呢。以后,午休的时候把电话调到静音会好一些。”   “好,我家里人一般都不会在这个时间段打电话来。所以,我才忽略了这事。”   “铃铃……”曾文芳的话音刚落,她放在床头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她急忙拿过来,也顾不上看谁的就接通了,不好意思地看了钟怡情一眼。   “喂?”   “芳芳,我忘记了,你不是会把脉吗?你自己把一把脉,不就知道有没有怀上了吗?”   “陈文干,你有完没完?”曾文芳侧身坐在床沿上,有些羞恼:“我还在休息室里呢,大家都被你打来的电话吵醒了,你不知道你这个时间打电话来会让我不好意思吗?”   “没事,到时候我请你的同事吃饭,向他们赔罪。芳芳,你把一下脉,然后把结果告诉我,好吗?”   “切,我那三爪猫的功夫,你也敢相信?”   “你先看看嘛,我心急。”   “你再心急也得等去医院检查之后才能确定。好了,你不累的话就起床练功,别再打电话来了。我真的被你气着了。”   曾文芳气咩咩的,说话也带着气。陈文干也不恼,还是耐心地哄着:“芳芳,媳妇,你把一把脉试试,我等会儿再打电话给你。记得哦,静下心来把脉,我等会儿再问结果。”   “陈文干……”曾文芳不由自主地提高音量。不过,只喊了个名字,那边就传来陈文干讨好的声音:“在呢,媳妇,我现在恨不得生出一双翅膀,立刻飞到你的身边。”   “好了,知道了。”曾文芳哭笑不得,想大声凶他,可又意识到休息室里还那么多人呢,只能轻轻地应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她想,如果那家伙在面前,估计她的粉拳就会锤上去了,只是,始作俑者却不在面前。   她抬起头来时,发现休息室里好几个同事都好奇地盯着她看。她尴尬地笑了笑,道:“不好意思!”   钟怡情挨得近,听到曾文芳口里喊出“陈文干”三个字,心里疑惑,总觉得好像听过陈文干这个名字,但到底是谁,又一下子记不起来。当然,这是别人的隐私,钟怡情也没好意思问,只是回她一笑,就忙着换衣服叠被子了。   曾文芳被陈文干的电话弄得有些蒙,心绪也不太定。她没有忙着起床,而是掀开被子坐回床上,试着用两根手指搭在手腕上,却怎么也感觉不出来。   她虽然跟着汪老爷子学了把脉,可是,毕竟用得少,如今又是用在自己身上,陈文干这么连打两通电话过来,说的还是那样的大事,她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所学的东西全找不着了。   曾文芳有些懊恼,平时没事的时候显摆医术,如今着急想用,却又用不了。   说起来,她在这方面也就初中那几年,费了些时间与功夫去学。后来,上了高中、大学,再然后是工作,都没有时间再找汪老爷子学习。能赚钱的药膳倒是做得如鱼得水,而诊脉、开药方之类的医术却真的荒废得差不多了。   再说,她凭借重生这个作弊器,学的东西太多太杂,想做的事情、想实现的目标太多,之前一心想要学医术,无非是想救了小玲的父亲刘叔,还有上一世,在村里对她好,却早早去世的梨花嫂子。   刘叔没有像上一世一样早早去世,而是好好地活着,小玲也读了高中、大学,有了好的工作、幸福的婚姻。   她也叮嘱过梨花嫂子,要她注意保养身体,再说梨花嫂子的男人跟着陈文权在工程队干活,挣的钱不少,以后,梨花嫂子一家的日子过得如意了,估计也就不会重复上一世的悲剧了。   曾文芳反思自己,是不是有些得意忘形了,以为医术对她而言再也没有什么作用了,所以就把学的东西丢掉了。   不行,一些常见的疾病,她还是得学会看,以后有了小宝宝,也会更放心些。   “小宝宝?”曾文芳心里的喜悦涌来,脸上一片柔和,又用右手往左手腕诊了一会,这次好像有点滑脉的感觉。   “铃铃……”铃声此起彼伏,这次却不是电话响了,而是休息室里的闹钟陆续响了起来。大家都悉悉索索地换衣服,曾文芳也不管了,急忙洗漱、梳头、换衣服、穿鞋子,忙着去上班。 第六百二十五章 双红线   刚刚走进办公室,她包里的电话又响起来了。曾文芳拿出一看,又是国外长途,很是无奈加无语。   国外长途啊!这个年代,国内长途都贵得不得了,何况国外长途呢。这个家伙,真是一刻也等不得,也就半个时辰,就打了三个电话来了,这心有多急可想而知。   “芳芳,怎么样?把过脉了吗?”   “把了一下,不过感觉不明显。你别急,即使真的有了,时间也不长呢,我下班回到家里再给你电话。”   “那个时候我可能在飞机上了,电话未必能打通。”   “那就等你回来一起去医院检查吧?也就一天半天的功夫,你别那么心急好吗?弄得我的心都乱了起来。”   “好吧,媳妇,你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穿高跟鞋,如果穿了,宁愿穿休息室的拖鞋去办公室以及回家。还有,不能涂风油精之类的东西,你的那些什么喷雾济之类的也不能用。”   “好,知道了。我说文干哥哥,这是你吗?我怎么觉得你这会儿比起两个妈妈还要啰嗦呀?”   “谁让我如今不在你身边呢?谁让我刚才做的梦太美好呢?谁让我媳妇做事总是风风火火,让人担心呢?谁让……”   “打住,你别说了行吗?这是国际长途,不许再说这些废话了。”   “可是,这不是废话,是真心话。”   “行了,你注意安全,我等你回来,挂了啊!”   曾文芳挂断了电话,又忍不住看了一下通话时间,六分多钟,心疼了什么似的。   虽说嫌陈文干啰嗦,可是,她自己心里也总是难于平静,做起事情总会有那么几分心不在焉。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曾文芳匆匆地收拾东西,跟办公室里两个主任打了声招呼,就急急忙忙地冲了出去。   只是走路的时候,想起陈文干的叮嘱,看了看脚上穿的足有六七公分的高跟鞋,不由心虚得紧,下意识地走慢了些。   回家途中,经过一家药店,她停下车,买了一盒验孕棒。回到小区停车场,想起小区旁边也有一家药店,她又走过去多买了一盒不同牌子的。   家里没人,这个时候,大家应该在楼上,文雪要帮两个孩子辅导功课。而母亲,大概又做了点心、削了水果去了楼上吧。   曾文芳脱了高跟鞋,特意把鞋子放进鞋柜,再拿出一双平跟鞋放在外面。然后从包里拿了验孕棒,找了个一次性杯子,进了卫生间。   “两条?阳性?真的?”   曾文芳有些不相信,便把卫生间的两盏灯都开了,再看,还是两条红线。   拆了另一盒,拿一根再试,还是如此。   真的有了?这一世,她会拥有属于她与陈文干的孩子?   曾文芳心里五味杂陈,走出卫生间,坐在厅里的沙发上,好半天都没能回过神来。   对了,陈文干说什么来着?是一个女孩一个男孩?女孩胖乎乎的,男孩子是个话多聪明的?难道是双胞胎?   以前只听过老人说,怀孕的人会做胎梦,但是,都是梦见其他动物之类的。这会儿,陈文干做的也是胎梦吗?怎么会梦见孩子?   会不会那家伙在那边见到别人带着一双漂亮可爱的孩子,然后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正好逢上自己的大姨妈没有光临,所以才会有此猜测。   曾文芳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最后,还是忍不住给汪志坚打了个电话:“阿坚,你下班了吗?回来吃饭吧,我有事找你。”   汪志坚每周也会有一两次来家里吃饭,因此,并没有听出曾文芳话里的异样,爽快地答应了。   曾文芳一个人呆在厅里的时间并不长,王娟英很快下楼了,到了做饭时间了。   “芳儿,厨房里煲了有糖水,妈给你倒一碗?”   王娟英见女儿坐在厅里,急忙往厨房里去。   曾文芳道:“妈,你放了什么东西去煲的?我刚才喝了很多开水,还不渴呢。”   其实,她并没有来得及喝水,可是,她知道母亲煲的糖水都是加了中药的。如果没有怀孕,那怎么吃都没关系。可是,如果真有了,那就不是东西都能吃的了。   “就是枸杞、当归、红枣之类的呀。”   放了当归,那还是最好不要喝了。曾文芳想着,不过,妈妈盛了来也没关系,等阿坚过来给他喝好了。   “妈,阿坚过来吃饭,你多做一个人的饭。”   “好,我多煲点饭,对了,阿干是明天回来吧?峰儿虽然回了东湖,可是,我觉得我们还是得早点回去。他一个小孩子家家的,懂得什么呀,别到时候弄得两头对,又办不好事情。”   王娟英应着,又回头对曾文芳道。   曾文芳想起今天下午陈文干急不可耐,打的三个电话,笑道:“妈,文干明天肯定能回来,你放心吧。反正我们也不用带什么东西回去,那边不是有舅妈他们吗?你就放心吧。”   “你那些同学通知好了吗?”   曾文芳点头:“嗯,初中同学由班长通知,高中与大学也就请几个要好的,也交待同学通知了。东湖市政府与工业园那边,我打了电话给张市、伍局几个领导,还有几个同事,我都通知到了。”   王娟英这才放下了心:“通知好了就行,结婚是大事,我们来京都这事太急,正好利用这次酒席跟大家好好说一下。你菁姐、你林叔那些,你也要告知一声,人家帮了你这么多,你得感恩。”   “妈,知道了,他们都已经知道了。全都会来的,你放心吧。”   “唉,我没在那边准备,总是不太放心。我与你爸还是要早点回去,青山镇早上的送嫁酒,要弄得像样一些。毕竟在那里生活了几十年,对那里终归有些感情。”   “嗯,妈,一切都听你的。”   “你跟领导说了吗?得请几天假吧?”   “嗯,五一有几天假,又恰好有两个周末,我再请三天假就差不多了。”   “嗯,有个七八天也差不多了,回到京都可以利用周末再请大家吃餐饭。”   曾文芳见王娟英想跟自己聊这些,就跟着一起时了厨房:“妈,我帮你一起做饭吧?”   “你工作一天了,不用你做,在厅里歇着吧。”   “我们工作也不累。”   “怎么可能不累?以前我在店里忙,别人看我们,以为很轻松。其实一天下来,也没比去田里干活轻松多少。就是不用日晒雨淋罢了。”   “妈,除了不用日晒雨淋,还比种田多赚不少钱吧?”   “这倒没错,唉,如今说起来,我还舍不得那间杂货批发部呢。”   “妈,在这里你也可以做点什么。比如,你可以开间花店,也可以开家美容院,或者,开家超市。杂货批发部就不要做了,做这个太累了。”   “美容院?就是你小婶带我去洗脸的那种吗?”   “是啊,全部都是女士去的,你在那里可以认识不少喜欢美容的朋友。”   “我看那些美容院装修很豪华,估计要不少钱。”   “这个可大可小,关键是你想还是不想。志光小叔有家护肤品公司,里面的产品很不错。如果开美容院,产品这方面不用愁,几乎是目前国内最好的产品,还是用草药做成的无副作用的产品。   对了,春节那会儿,汪爷爷,就是阿干的外公,说找到了几张祖传的美容养颜的方子。他拿给我研究,如果能找到代替的材料,说不定能研制出更好的美容产品。妈,到时候,你就开一家美容院,专门用这些新产品,肯定能打出名气。”   王娟英有些心动,她这些年一直在开店,与青山镇镇府的工作人员有交流,还有街镇那些开店的妇女,也经常会聚在一起聊天。如今让她一直呆在家里做饭,她也颇不习惯。不过,她还是有些迟疑:“那家里怎么办?如果我也出去做事,那家里都没人做饭了。”   曾文芳不以为然地道:“妈,你知道这家里还有一个房间是给谁住的?”   王娟英问:“给谁住的?”   曾文芳笑道:“保姆啊,沈园那里有李嫂,我们这里一样可以请个保姆。妈,你可不能把自己当成老妈子,这样,大家都在进步,就剩你一个不上进,到时候别被爸嫌弃哦。”   王娟英嗔道:“你这个丫头,我们都是快当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人了,他嫌弃我,我也不怕。”   曾文芳听到母亲说这话,嗔道:“嘿嘿,怕不是怕,不过,真这样的时候,你就不会这样说了。”   她想起刚才的检验结果,有告诉母亲的冲动,但是想到还没有最终确认,又压下了到嘴边的话。还是明天检查过后再跟母亲说吧,不然,让母亲空欢喜一场可不好。   不过,美容配方的事情可不能再等,今天等汪志坚过来,再与他好好研究一番。只要研究出来,或是交给文光集团名下的护肤品公司生产,或是在京都另开一家护肤品公司,把自家母亲培养出来做管理人员。   嘿嘿,到时候,家里人都有自己的事业,母亲也不会无聊,更不会被人看不起了。 第六百二十六章 脆弱的孕妇   汪志坚到华翠苑的时候,王娟英刚好做好了饭。   “师傅,你先进来,我有事要请教你。”汪志坚洗了手,正想坐下吃饭,曾文芳却朝他眨了眨眼,拉着他进了房间。   “我怎么闻到了阴谋的味道?”汪志坚见曾文芳神秘兮兮的样子,挑眉笑道。   曾文芳却不理他的打趣,而是拉着他坐在凳子上,自己就坐在床沿,伸出纤纤细手,讨好地道:“师傅,你坐下来,我好像生病了,你帮我把把脉吧?”   汪志坚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伸出右手,神情严肃地替她把脉。   “滑脉?”汪志坚凝神再把,半晌,才道:“应该能够确定,都一个多月了,你怎么没有医院检查?”   曾文芳撇撇嘴:“来到京都一直忙,我哪里记得这些。”   “你自己把不出来?学的东西全还回给我了?”   “我算一算啊,我统共也只给十多个孕妇把过脉,除了在门诊学习那会儿,后来,我就只给雪珍、二堂姐、婷婷,还有几个同事把过脉。如今再看自己的,感觉不准,师傅,我看还要抽时间跟你学一段时间才行。”   “哼,想学东西了就喊师傅,不想学东西的时候就阿坚阿坚地喊,连表哥也不喊,我才不理你呢。再说,你太忙了,还是等表侄子出生后,我再教他好了。”   曾文芳白了他一眼,道:“切,才一个多月你就能确定是男孩?真以为自己是神医啊!”   汪志坚无所谓地道:“没事,侄女我也教,就是不教你。”   汪志坚瞅了一眼她的肚子,心想:还是生个男孩吧?姑姑只生了表弟一个孩子,如果文芳生下了女儿,不知道姑姑会不会重男轻女,然后不喜欢文芳了。   “芳儿,吃饭了,待会儿菜都凉了。”   王娟英敲门喊人:“有什么事吃饱饭再聊,阿坚又不是客人。让他晚上到楼上睡,刚好可以等阿干回来。”   汪志坚打开门出来,笑道:“阿姨,我明天还得上班呢。还是回医院那边的宿舍住好一些,明天不用那么赶。”   王娟英嗔怪道:“明天早点起床就行了,对了,文峰那部车你先开去上班,他还得在东湖呆好些天呢。”   汪志坚连连点头:“嗯,好,还是阿姨疼我。我教出来的徒弟只会使唤我。”   曾文芳白了他一眼,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汪志坚挑眉:“你确定自己还能这般粗鲁?动作这么大幅度?”   曾文芳有些心虚地眨了眨眼,示意他不要把这事情说出去。   王娟英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盛了汤给汪志坚,又跑去大门外看:“唉呀,雪儿与小娉小婷怎么还没下楼。”   “妈,她们很快就会下来了,你坐下喝汤吧?”   王娟英给每人盛好了汤,这才坐下来。果然,她才坐下喝了两口呢,门外就传来了欢笑声:“雪姐姐,我喜欢阿姨做的菜,可好吃了。”   “嗯,我恨不得每天都能回来吃饭。学校里的菜色虽多,但做得没有这么好吃。”   “那你们努力些,考一间好的公立中学,那你们就可以每天回来吃饭了。”   “可是,到时候我们不是要回战家吗?我们家,就那道手撕鸡与鸭好吃,其他菜还是没有阿姨做的好吃。”   “妹妹,你真笨,雪姐姐做的菜也很好吃,到时候她做了我们的嫂子,不是会住在战家吗?到时候让她教保姆阿姨做,我们就可以天天吃到好吃的菜了。”   王娟英迎过去,带着她们去洗手:“你们呀,想吃阿姨做的菜,就天天来阿姨家住好了。你们这么可爱,阿姨巴不得天天能看到你们。”   王娟英本就是个疼孩子的,如今还没有孙子带,战娉与战婷长得甜美,嘴巴也甜,她是真的把这两个孩子当孙女那样疼爱。   战婷小姑娘跑到曾文芳与汪志坚身边,兴奋地道:“芳姐姐,你回来了,还有这位漂亮大哥哥,我好像见过你呢。”   “我知道,这是小汪哥哥,爷爷说他是一位小神医呢。”   “是比沈琅叔叔还要厉害的神医吗?”   两个小女孩捧起碗喝汤,还不住地打量汪志坚,神情很是兴奋。   曾文芳挑眉:阿坚这家伙的孩子缘不错,看来,陈琳喜欢他还是有理由的。   汪志坚笑着对她们道:“小朋友,吃饭不能总是说话哦,对消化不好。”   战婷抢着道:“哦,我知道了,我奶奶说,吃不言,寝不语,对吧?神医哥哥。”   战娉摆出一副优雅斯文的姿态,露出得体的微笑,问:“神医哥哥,是这样吗?”   汪志坚乐了,连连点头:“没错,就这样。我们吃过饭再交流吧?”   饭厅里其乐融融,虽然说吃饭不能只记着说话。可是,两个小女孩哪会顾忌这么多,她们还是叽叽喳喳说过不停。文雪与王娟英,还有汪志坚都会不时搭几句话,只有曾文芳心不在焉地吃着饭。   她在想陈文干有没有去机场,是不是已经上了飞机,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还在想陈文干做的那个梦,如果真如他所梦的那般有两个天使般的孩子,那么,以后,他们家的餐桌上,是不是也会如今晚这样,有两个小家伙围着,叽叽喳喳地说过不停。   上一世,她虽然生下了两个孩子,却没有享受过儿女绕膝的快乐。两个孩子都不在她身边,那种看不到摸不着的煎熬,她印象太深了。孩子小的时候还好,每次吃饭,她都会先喂孩子,等孩子吃饱之后,自己再吃饭,即使吃的是残羹剩饭,她也开心。   后来,孩子大了些了,会说会笑会跑、会自己吃饭了,却不愿与她亲近了。嫌弃她,骂她笨,说她还比不上城里的保姆阿姨懂得多。即使回到青山镇,吃的还是她做的饭,穿的还是她洗的衣服,却对她不假于色。   曾文芳不知道上一世,在她去世之后,她的两个孩子过得怎么样。如今想来,即使物质生活再富足,可是,母亲去世了,父亲另有所爱,另外组建了一个家庭。她的那两个孩子,也是缺爱的吧?   长大了娶了媳妇的儿子,是谁帮他带孩子呢?媳妇对他好吗?孩子懂事可爱吗?他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会不会也会偶尔想起,想起那个生他、喂养他,疼他、爱他,却被他视如保姆的母亲呢?清明祭祀,会带着孩子给她上柱香吗?   嫁出去的女儿,离开了爷爷奶奶,到了别人家里,能讨婆婆的喜欢吗?生活过得如意吗?如果女儿也生下了孩子,在阵痛的那会儿,会想起生下她、爱着她的母亲吗?   曾文芳下意识地扒着碗里的饭,“滴答”,一滴水珠滴在她的手腕上,她用拿筷子的右手抹了一把脸,竟然全是水。   原来,想起上一世,她还会流泪,她的眼里还有泪水,她还记得上一世的许多事情。   她怕其他人发现她的异样,不敢抬头,也不敢去夹菜。几口就把碗里的饭扒完,然后说了句:“你们慢慢吃,我吃饱了。”   说完,逃也似地回了房间。   王娟英与曾文雪面面相覷,不知道曾文芳这是怎么了。   曾文雪疑惑地问:“姐姐怎么了?我看她没怎么夹过菜,是不是在单位受欺负了?”   战婷道:“是啊,芳姐姐怎么了?如果受欺负了,我们告诉我爸,让我爸去找那些坏人。”   战娉抿了抿小嘴,也道:“对,找我爸去,不过,我大哥也很能打的,小事情找大哥就行。”   王娟英担心地看向汪志坚,问:“阿坚,芳儿怎么了?她刚才找你谈了什么?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汪志坚也觉得奇怪,按理说,有孕了是喜事,刚才把脉的时候还很开心的呀,怎么这会儿却好像不太高兴了?   或者,是因为表弟还没有回来,她觉得没能把这个好消息及时与表弟分享?不是说表弟明天就回来了吗?既然明天就能回来,那就不存在这个情况呀。   难道,是担心接下来的婚礼会影响到胎儿?所以想推迟婚礼,却又担心推迟婚礼会弄乱姑姑在东湖那边的计划?按理说,文芳身体素质不错,又有他与沈琅叔叔陪在身边,肯定不会有什么事,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或者,什么事都没有,纯粹是因为孕妇多愁善感。唉,都说孕妇特别脆弱,还有人说“一孕傻三年”,还真没说错。   “阿姨,你别担心,文芳身体好着呢。你说她是不是犯了婚前恐惧症?”   王娟英惊讶:“啊,这有什么好恐惧的?”   曾文雪也道:“结了婚还是跟爸妈这样住在一起,按理说还真没什么好怕的。”   汪志坚没得到文芳的允许,又不能说怀孕的事,只好安慰道:“你们放心吧?明天,等阿干回来,肯定会有好消息。你们别去打扰她,让她静一静。我敢保证,只有好消息,没有坏消息。”   王娟英母女对视一眼,也想不出有什么好消息,只能无奈摇头。 第六百二十七章 温暖   曾文回早早地回了房,却怎么也睡不着。唉,本来她还想着要与汪志坚研究一下美容配方的事情呢,这会儿,她又有些不好意思出去了。算了,这事也急不来。听小叔说这段时间他们在忙医药公司实验室那事,就等忙过这段时间再说吧!   她给陈文干打电话,可是,每次打都是关机。其实,她又如何不知,陈文干是在飞机上呢?因为心里总绕着一股淡淡的哀伤,她盼着能听到陈文干的声音。这会儿,只有这个男人的声音与怀抱能让她感到温暖与安心。   迷迷糊糊、辗转反侧,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却一直在做梦,梦里全是与上一世一双儿女的相处情形。   梦里看着一双儿女在屋外玩耍,眼里全是爱;梦里的她因为一双儿女不屑的眼色,在房里流泪;梦里的她,偷偷站在儿子与儿媳举行的婚宴的酒店角落里,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才得以沉沉地睡了过去。   陈文干轻轻走进曾文芳房里的时候,头发上还滴着水珠。他从Y国飞回来,回到房里,放下行李,匆匆洗了个澡,顾不得擦拭湿发,就跑去看自己这个一周未见的妻子。   房间里开了一盏桔黄的小灯,他走近床前的时候,发现床上的女人,被子只盖在腰间,一只小手搁在胸前,眉头紧皱,眼角还似乎有些湿润,一张小嘴也在微微颤动。   “这是做什么不好的梦了吗?”陈文干心里闪过疑惑,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心疼。他伸手扯过床边凳子上的浴巾,胡乱擦了擦头发,就轻手轻脚地上了床。   他把床上的女人轻轻的搂着怀里,用大掌拭去她眼角的泪水,怜爱地亲了她一口。   “媳妇,我回来了!”他轻轻地说着,把女人的脸安放在自己厚实的胸膛上。   女人似乎找到了一个更为温暖的所在,舒展了眉头,脸上也渐渐平和下来,小手自然地环抱着他的腰,渐渐睡得沉了。   曾文芳一觉醒来,眨了眨眼,外面的阳光透过厚厚的窗帘,钻进房里,有一丝光线投射在被子里,她知道天已大亮。昨晚,汪志坚帮她把脉后,她就给林主任打了电话请一个上午的假。因此,她关了闹钟,想一觉睡到自然醒。   她动了动身子,却发现好像动不了。   “咦?”她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温热的怀里。揉了揉眼睛,定睛看去,这俊美的脸庞,不是她日思夜想的老公,又是谁呢?   “媳妇,醒了?”陈文干在曾文芳扭动身子的时候,就醒了。他狭长的眉毛动了动,才睁开双眼。   “你怎么在这里?”曾文芳一脸迷茫,声音带着刚睡醒时特有的软糯,就如一缕羽毛轻拂过陈文干的心窝,让他的心窝一片柔软,身体也随之又痒又酥。   “媳妇,我回来了,不应该在这里吗?”他笑着揶揄,轻轻捧着女人的小脸,在她的红唇上亲了一口。   曾文芳急忙扭过头:“你干嘛,还没刷牙呢!”   “媳妇,你没刷牙也是甜的。”   “贫嘴,你怎么不回你房间睡?不用调一调时差吗?”   陈文干的声音低哑又富有磁性:“在飞机上睡了一觉,不累。”   “几点了?”   陈文干侧身看了一下书桌上的小闹钟,笑道:“八点半了呢,你今天请假了吧?”   “嗯,昨晚跟林主任打了招呼,请了今天上午的假。”   “怪不得睡得这么沉,也没有闹钟打扰。”陈文干轻轻笑道,他知道自家妻子虽然不是懒人,可是,却会抓住一切机会睡懒觉。在东湖那会儿,不用上班的时候,最喜欢的便是睡到自然醒。   记得那次他受伤住院,文峰曾经说过:“师傅,我姐周末最喜欢睡懒觉了。可是,自从你受伤住院后,她天天给你煲药膳,都没有睡过懒觉了呢。”   后来,他伤好了一些后,为了她能多睡一会,便天天买了菜去她那个小窝,帮她做好早餐,等她下班回来。那段时光,安闲、美好而惬意,每每想起,都让他留恋不已。   “哼,还不是你,昨天下午丢死人了。大家都还在休息室睡呢,你就一再打电话来。”   曾文芳想起昨天下午在休息室的事,嗔怒地捶他的胸。   “媳妇,怎么样?有感觉吗?”陈文干忍不住搂着她的细腰,急切地问。   “我真没什么感觉。”   曾文芳又想翻白眼,唉,她是真的没什么感觉呀!吃东西又没有恶心的感觉,除了大姨妈不正常,其他一切都正常。   “媳妇,你昨天验过了吗?怎么样?”   “验了,是双线。”   曾文芳知道这家伙着急,也不想瞒他,便把昨天的事情告诉了他。便道:“昨晚你表哥来帮我把了脉,已经确定了,你就放心吧!”   “那是不是双胞胎?”   “你呀,这会儿才多长时间?怎么可能把得出是不是双胞胎?”   “那我们去医院检查,肯定能验出来。”   “就你急,哪有人因为一个梦就打那么多电话来的。”   “可是,你不是恰好大姨妈没来吗?如果你说这个月来了大姨妈,那我怎么会这么急切?”   陈文干振振有词,说着又抱着她轻轻地亲了下去:“媳妇,我想你了。”   两人腻歪了半晌,才一前一后出了房间,陈文干进卧室洗漱,曾文芳去公共卫生间洗漱。   王娟英在厨房里偷偷瞟了一眼,见女儿满脸红潮,女婿则眼里眉梢都是笑。她知道女儿与女婿已经是正式夫妻,心里巴不得他们小夫妻恩爱,让她可以快些做外婆。   今天早上起床,她看到厅里茶几上放着的物品,还有鞋架上沾了些灰尘的皮鞋,就知道女婿回来了。可是,女婿房间的房门却是开着的,女婿进了谁的房间,可想而知。   她见上班时间到了,文芳还没有起床,本想去敲门的。但是,汪志坚从楼上下来吃早餐,告诉她文芳有事,请了一个上午假。她才打消了叫女儿吃早餐的念头。   只是,昨晚女儿的情绪有些怪,也不知道与汪志坚在嘀咕什么。今天又说请假,她心里不免有些担心。   “你们到底怎么了?”王娟英怎么看,都觉得女儿有事瞒着她。等两人洗漱好出来,王娟英终于忍不住道。   陈文干看着岳母傻笑,他压下立刻告诉岳母的冲动,只道:“妈,没事,中午我们回来吃饭,您买个好一些的鸡,加点姜片清炖。”   听到他们说回来吃饭,王娟英倒是很高兴:“嗯,好,今天你爸会从科技园那边回来,我会做些好吃的等你们回来。”   “嗯,妈妈最好了!”   “那你们快点吃早餐吧,我去给你们盛。”   陈文干急忙拦住她道:“妈,我会盛,您就别忙活了。”   王娟英嗔道:“出国的人不是说要转什么时差吗?你不多睡一会儿吗?芳儿也是,请假了也不告诉我,还是阿坚刚才告诉我,我才知道,我都不知道你们到底怎么了。”   “妈,那叫调整时差。妈,我没事,我强壮着呢,就是三天三夜不睡也没关系。我表哥昨晚来家了吗?他上班去了?”   “嗯,他开着文峰的车去上班了。还有,你今天快点办好事,早点回来休息,可不兴这样糟蹋身体。不然,我可不好向亲家交待,她可是一再叮嘱,让我好好照顾你的。”   “嘿嘿,妈,你不是把我照顾得很好吗?你们来了京都不到两个月,我都重了好几斤了。”   “你这么高,重几斤算什么。一点儿也看不出来,我觉得你们都还是瘦了点。”   曾文芳无语,他们两个这段时间都胖了,哪有瘦?特别是那个家伙,看着瘦,可是,浑身都是肌肉,小腹处的八块腹肌,可不是谁都有的。   她翻了个白眼,不理这对母子,径自去餐厅吃饭。 第六百二十八章 双胞胎基因   心里已经有了底,陈文干也不急,慢慢地陪着曾文芳吃了早餐,又给她倒了杯温开水,待她喝完之后,才拉着她的手,想出门去医院。   刚要出门,又想起什么,停下脚步:“有没有带证件?”   曾文芳疑惑:“什么证件?”   陈文干想了想,道:“身份证、结婚证都要拿吧?”   曾文芳便又转身回了房间:“我只拿了身份证,我再回去拿。”   走出大门之后,陈文干又止了步,低头看她穿的鞋子与衣服,看到曾文芳穿的是纯粹的平跟鞋,才放下心来:“唉呀,还好,穿的是平跟鞋。来,走路要小心点。”   曾文芳见到他这么一惊一咋的,觉得好笑,不由白了他一眼,道:“坐电梯呢,哪里用得着走路。”   “还是要走好些路的,反正从今天开始,就不能穿有跟的鞋子了。”   走到电梯门口时,陈文干又盯着电梯好一会,眉头紧锁,有些担心地问:“电梯会不会不安全啊,媳妇?”   曾文芳笑着反问:“陈总,你的智商呢?还在吗?”   “嘿嘿!”陈文干伸手摸了摸鼻尖,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还在呢!我这不是高兴吗?芳芳,我是太高兴了!你不知道,我做梦醒来之后,给你打了电话,然后我又逼着自己睡,看看能不能在梦里再见到那两个小孩。   可是,却兴奋得怎么也睡不着,我本来还想给你打电话的,却又怕你骂,只好躺在床上等天亮。芳芳,你不知道梦里的那种感觉,那个小女孩好可爱哦,胖乎乎长得可漂亮了。那个小男孩却像个小大人似的,说话有条有理,还喜欢像你一样翻白眼。   不行,媳妇,从今天开始,你可不能再翻白眼了,把这个不好的习惯遗传给儿子可不好。女儿就特别像我,一举一动可优雅了。”   “哈哈哈……”曾文芳都要笑喷了,泥妈,这厮是谁呀?是她的亲亲老公吗?女儿像他,一举一动都优雅,儿子像自己,喜欢翻白眼,装小大人?她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问:“你就这么确定你梦里那两个是你儿子女儿?你是不是在Y国见到了别人家的双胞胎,所以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媳妇,你不相信谁也不能不相信我呀!等会检查过了就知道了。”   “你呀,等会儿能确定有没有怀孕就不错了。好像验血就能确认有没有怀孕,要知道是不是双胞胎得照B超。”   “那就照一照,媳妇,按时间算,如果你三月份就没有来大姨妈,那应该是我们今年来京都第一个周末那次有的。算一算,都有七周了,我问过表哥了,他说六周以上,通过B超就能确定是不是双胞胎了。”   “你什么时候问过表哥了?”   “刚才啊,你喝水的时候,我打电话给表哥了。”   “不过,我听表哥说,怀双胞胎的孕妇孕吐很厉害,我一点儿症状都没有。”   陈文干却不以为然:“这个因人而异,说明你心情好、营养足,所以才不会吐。”   曾文芳有些担心地道:“说不定我根本没怀上呢。”   陈文干却不依了:“我告诉表哥,说你怀疑他的医术。”   “叮咚”电梯停在一楼,陈文干急不可耐地要出去,曾文芳扯住他,指着显示频道:“这是一楼,还有一层才到地下停车场。”   陈文干这才止了步,说实话,这么多年,他还没有这么不镇定的时候呢,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   有一对面目祥和的中年男女进了电梯,那位妇女笑着问:“是上楼的吗?”   陈文干急忙道:“大姐,还得下到负一层。”   那位妇女有些惊讶地道:“哦,我们是上楼的。”   陈文干干以道:“没事,下到负一楼再上去也一样。”   中年妇女看着他们,眼里闪过羡慕:“你们俩长得真养眼,男的英俊,女的秀美,天生一对。”   陈文干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谢谢大姐!”   曾文芳腹诽:切,不是不跟陌生人打招呼的吗?人家表扬你几句,心花开了?   在去医院的路上,陈文干还不时会纠结:“媳妇,这样算来,我还不是第一个知道你怀孕的,表哥昨晚就知道了,他比我先知道。”   曾文芳忍不住翻白眼:“你笨啊,他是医生,哪个孕妇去检查不是医生先知道的?”   “可我们还没有去检查啊?”   “所以,你永远不可能第一个知道。”   “哦,也不对,如果不是我打电话给你,让你检查,你就不会找表哥把脉。所以,算起来,还是我第一个知道。不但比表哥先,比你都要先。”   “这是重点吗?你真变成傻哥哥了?”   “谁叫你那个时候抓着我喊傻哥哥?”   曾文芳真的不想跟这个幼稚鬼聊下去了,觉得继续聊下去的话,自己没有怀孕也会变傻了。   “媳妇,我们检查出结果后,你打电话告诉东湖的爸妈,我来告诉京都的爸妈。”   “谁告诉不都一样吗?过两天就回去了,回去再说吧?”   “不行,得先告诉爸妈,他们才会注意一些细节。到时候一定不能让你累着了。   这会儿,曾文芳也不想跟他争辩了,坐在副驾驶座上,软声打趣道:“好,都依你,行了吧?你专心开车好不好?如今车上可是坐着我们一家四口呢。”   “嗯,嗯,媳妇,我小心着呢!你就放心吧?”   一路上,陈文干都很兴奋,不时地畅想未来。曾文芳有些担心汪志坚诊脉失误,或者那些验孕棒不准。如果检查到没怀上宝宝,她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这个做梦都想当爹的家伙了。   好不容易到了医院,汪志坚与沈琅都已经等在那里。   “文芳,你昨晚怎么不叫小叔过去帮你把脉?”   沈琅有些委屈,觉得昨晚侄女不应该只叫了汪志坚,而不喊他过去。   “小叔,你好像是主攻西医的吧?你会把脉吗?”   “文芳,你不要小看人!我是全能的,我是神医,怎么会连这点小事都不会?”   “好,好,知道了,我小叔是全能的,是神医。那神医叔叔,你就再帮我把把看好了。”   曾文芳无语,又一个幼稚鬼。   沈琅这才把曾文芳拉着坐下,凝神帮她把脉。   “唔,确实是滑脉,只是月份还小。还是再验一下比较稳妥。”   沈琅把过脉了,心里有了底,才安排她去验血、照B超。陈文干全程跟着,一刻也不肯离开曾文芳身边。弄得照B超的医生看着沈琅笑:“你这位侄女婿挺不错嘛!”   沈琅得意地点点头:“那当然,我家的侄女婿是最好的。”   有沈琅在那里盯着,结果在上午就出来了:确认怀孕七周左右,有两个胚芽,属于双卵双胎。   沈琅听到拿到检查结果,异常惊讶:“怎么会是双胞胎?我们家好像没有双胞胎遗传基因呀?”   一旁的汪志坚笑道:“我们家有,我大姑和二姑就是双胞胎。”   沈琅问:“那文干妈妈排第几?”   “我家大姑与二姑最大,然后是我大伯,过来就是我爸,再然后才是他妈妈。我还有一个小姑,也是医生。”   沈琅感慨:“哦,你爸妈兄弟姐妹挺多的。”   汪志坚笑道:“是啊,过年的时候家里很热闹。”   “那你家里还有人生下了双胞胎吗?”   “京都汪家好像也有生下双胞胎的,汪媛媛有个堂哥就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   “原来是汪家的基因,嗯,不错,看看到时候我们能不能培养出一个小神医来。”   “哈哈,小叔,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昨晚文芳特意让我过去帮她诊脉,我取笑她,说她学的东西都给回我了。她说以后要抽时间跟我学,我拒绝了。   她学的东西太杂,怎么教在医术方面都不可能有多大的成就,教她还不如教表侄子。以前,爷爷说表弟的学医天赋不错,一直希望表弟学医。只是,表弟一门心思经商,不愿意学医。   哈哈,到时候,表弟与文芳的孩子学医天赋肯定更高,我决定了,到时候,一定要教其中一个学医。小叔,我们双剑合璧,培养出一个真正的神医来。” 第六百二十九章 由胚胎到神医   一大一小两神医看着B超图片,兴奋地畅想未来。拿B超图片给他们看的医生听得目瞪口呆:“你们,你们想得也太远了吧?如今这只是两个胚胎。”   沈琅拍拍医生的肩膀,嘿嘿直笑:“嘿嘿,胚胎迟早会变成孩子的呀,孩子加以培养,然后就会变成神医了。”   医生不知该羡慕还是该同情那两个未成型的孩子:还没成型呢,就已经被那两个家伙决定了未来。   不过,能被大小神医看中,成为他们的接班人,应该是好事吧?他想起自家那个五岁的儿子,不由提出建议:“沈医生、小汪医生,你们要等这两个孩子学医,起码要等上五年。不如这样,我儿子今年刚好五岁了,我把他们送给你们做徒弟?”   沈琅急忙摆手:“你自己都是医生了,做你的徒弟不就行了。”   “我的专业是B超,这个专业太窄,还是你们的专业好。你们就收了他吧?我周末的时候带他去你们家拜师学艺?”   “哈哈,你开玩笑吧?不跟你聊了,我们得把结果拿过给我侄女了。他们俩着急着呢,得让他们先安下心来。”   沈琅拿着资料,与汪志坚相视一笑,快步走出了B超室。   陈文干与曾文芳坐在一间办公室的沙发上聊天,那是医院分配给沈琅这个专家的私人办公室及休息室。   “媳妇,我在Y国已经与王家达成了合作意向,王家在海外的生意做得很大,能与他们合作,腾飞通讯肯定能发展得更快。”   “真的吗?那太好了!”曾文芳听了很高兴,这一世,有了王家这座大靠山,陈文干的公司肯定能发展得更快。   “嗯,本来想下次就带你去Y国见王家家主的。如果你确认怀孕,去国外度蜜月的计划就得延迟了。”   “迟点去也没关系,如果真有宝宝了,那等宝宝大一些,我们一家三口去。”   陈文干更正道:“是一家四口。”   曾文芳无语,也不知道这个家伙怎么会这么固执,就认定了她怀的是双胞胎。据她所知,陈家并没有双胞胎的基因,沈家也没有。他哪来的自信能一次得俩?   “芳芳,结果出来了。”   沈琅人还没有进来,声音已经在屋外响起。曾文芳猛地站起来,急得陈文干立刻按住她:“小心,以后你的动作不能这么大幅度。”   陈文干把曾文芳按在沙发上,自己急忙站起来迎上去:“小叔,结果怎么样?是不是双胞胎?”   “你怎么知道是双胞胎?”沈琅惊讶地停住了脚步。   陈文干一听,高兴得一把抱住了沈琅:“小叔,真的是双胞胎?”   沈琅拍拍他的背,笑道:“你是不是抱错人了?又不是我怀孕。关键是结果才出来,你怎么知道是双胞胎?”   陈文干放开他,看着曾文芳嘿嘿傻笑:“没有抱错,芳芳怀孕了,我都不敢抱她了。小叔,平时要怎么照顾她才合适?孕妇能不能坐飞机?我们的婚礼要不要推迟?”   “我问你的话,你还没有回答呢!”   沈琅瞅着这个笑得像一朵花的侄女婿,不由好笑:这家伙,平时的稳重与镇定难不成是装出来的?   “我在Y国做了一个梦,梦里是两个孩子叫我爸爸。”   “不会吧?难道你做的是胎梦?”   “我也不知道,不过那个梦里的情形很真切。我醒来就立刻给芳芳打电话。”   “这么神奇?”沈琅唯物主义者,从来不迷信。可是,刚才他亲耳听到陈文干的问话,结果还在他手里拿着。而月份那么少,凭借把脉是看不出双胞胎的。   “是啊,就是这么神奇。我昨天凌晨醒来,立刻打电话给芳芳,让她给自己把一下脉,今天就带她来检查了。”   “唉,这是巧合吧?”   沈琅相信科学,所以觉得应该是巧合,   “嗯,本来就是巧合。”   陈文干做了那个梦之后,总觉得那个梦里的情形特别真实,他还在想,以后是不是会发生梦里的那一幕呢?只可惜梦里他并没有喊孩子的名字,不然,到时候就直接用梦里的名字算了。   “小叔,芳芳能坐飞机吗?要不要推迟婚礼?”   沈琅白了他一眼,道:“都怀孕了,怎么还能推迟婚礼?肯定得如期举行,到时候,京都这边也得多请一些人才行。”   “那可以坐飞机吗?不可以的话,我们开车回南方吧?或者干脆把婚礼定在京都算了。”   “你呀,那边都安排好了,怎么可能换举办婚礼的地点?”汪志坚白了一眼他这个原本还挺靠谱的表弟,开玩笑道:“可以坐飞机,只要新婚之夜别同房就可以了。”   陈文干一噎,偷偷地看向低着头的妻子,瞅见她的小耳垂都红了,不由白了一眼汪志坚。   可是,无奈人家是医生,哪会顾得你们小俩口会不会害羞。沈琅也想起这一茬,不由叮嘱道:“你们记住,前三个月与后三个月都是危险期,不能同房。文芳怀的是双胞胎,更要小心谨慎。”   “知道了,小叔。”这会儿,陈文干只顾得上高兴,瞄了一眼妻子,满口答应下来。   他接过沈琅手里的资料,看完,又递给文芳。曾文芳接过,也认真的看了起来,其实,她感觉那张B超图片只是黑蒙蒙的,看不出什么来。   陈文干邀请道:“小叔,表哥,回我那儿吃中饭吧?我们庆祝一番?”   沈琅摇头:“中午不行,得等下午下班。不如晚上回沈园吃饭,我们正好商量回东湖的事情。”   汪志坚也道:“沈园那边我也去不了,我跟其他医生调了班,把五一那几天时间空出来了。这几天,我都要值夜班呢。”   陈文干想了想,道:“小叔,不如明天再去沈园。你跟爷爷他们说一说情况就行了,我看芳芳昨晚睡得不太好,想送她回去休息了。”   “好吧,文芳,你也要注意一下情绪。高兴是一回事,但不宜过于激动。”   曾文芳点点头,她心里虽然高兴,不过,并没有像陈文干那样喜形于色:“嗯,小叔,我知道了。”   “小叔,表哥,那我们就回去了。”   “行,你们回去吧?要注意安全哦!”   沈琅一再叮嘱,仿佛曾文芳是个脆弱的玻璃宝宝。曾文芳上一世怀过两个孩子,可是,在怀孕期间,做饭、拖地、洗衣服、种红薯、种花生,什么活都干。   临产的时候,她还在地里拔花生,挑着两捆花生回的时候,她感觉到了阵痛。回到家里,冷汗淋淋,叶老爷子才急忙去请了接生婆过来。   无论是生大宝还是生小宝,叶元轲都没有陪在她身边,家里除了接生婆,就只有叶老爷子与叶老太太。   后来,二堂姐曾文兰即将临产的时候,她特意叮嘱二伯母,让二伯母提前十多天住到叶家去,不要让文兰堂姐觉得无助与害怕。因为,那种无助与害怕,她在上一世已经品尝得多了。   没想到这一世,她只是刚查出怀孕,就得到了这么多关怀。曾文芳心里暖暖的,回头看看沈琅与汪志坚,又看着挽着她的胳膊走路的男人,眼眶有些湿润。   这一世,一切都不一样了,母亲、弟弟还在,她还多了汪家、沈家一众亲人。最让她安慰的,是她拥有了优秀又疼爱她的丈夫。 第六百三十章 亲人紧张   “媳妇,看着楼梯,小心点。”陈文干挽着曾文芳的胳膊,下楼梯的时候,又抓得更紧了些。   “嗯,知道了。”曾文芳回过神来,眨了眨眼,试图掩饰有些红的眼眶。   陈文干坐在车上,扭过头问坐在后排的曾文芳:“媳妇,我们要不要去婴儿用品专卖店看看?”   曾文芳摇头:“不急,这才一个多月呢,这些到了六七个月的时候,我们再准备不迟。”   “可是,不是要买一些孕妇装吗?”   “起码四个月的时候才会显怀呢,如今还用不上。”   “好吧?不过,我总有买些东西给宝宝的欲望。可惜做了那个梦之后,我在Y国没时间逛街,不然,我就在那边给宝宝买些礼物了。”   “你呀,哪有这么心急的?离宝宝出生,还有很多时间呢。”   “下午要去上班吗?要不,以后你就别去上班了吧?”   曾文芳轻叹了一口气,道:“妈妈是妇产科主任,等会儿回到家里,你自己给妈妈打电话,问问需要注意的问题,问一下,她怀着你的时候,要不要上班。”   “好吧,等会儿我给妈妈打电话。不过,如果妈妈说不能去上班,那就叫小叔给你请假。”   曾文芳白了他一眼,心想:我才不要请假呢!哪有人怀孕一个多月就请假的。曾文芳想起小玲,小玲也是有单位的,她记得在这个年代,产假只有两个月。大部分人都是临产的时候才请假,坐一个月的月子,四十天时回娘家住几天,然后就得回去上班了。   到了21世纪,产假就可以休半年。妻子生产,如果男方也是在单位上班的,也有半个月的产假,是给丈夫照顾生孩子的妻子用的。   后世的产假制度比较人性化,半年的产假休下来,孩子刚好是可以戒奶的时候,回到单位上班,中午便可以不用回家。   而如今的制度,生下孩子两个月后就得回单位上班,那她中午的时候,肯定得回家喂奶,还是非常不方便的。到时候她生下双胞胎,妈妈一个人也带不了,应该还得请个保姆。   或者,婆婆一高兴,会不会干脆提前退休过来帮忙带小孩?曾文芳觉得这样不好,公公还这么年轻,如果婆婆来了京都,那公公在东湖就没有伴了。公公婆婆还不到五十岁,她可不能让他们过上两地分居的生活。   曾文芳知道公公婆婆的感情很好,可是,再好的感情,如果分开久了,那也会生疏,也会产生隔阂。南方是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这个时期,人们真正深入地认识“开放”的意义,很多歌厅、发廊、美容院藏污纳垢,风气很不好。   她记得上一世的时候,听从外面打工回来的邻居说过,南方的妇联在三八妇女节的时候,满街拉起 “护我家庭,还我丈夫”、“赶走小三,还我丈夫”之类的横幅。东湖也不例外,特别是京九铁路建设期间,许多农民工聚集在这些小山城,稍不注意,就会让一些恩爱夫妻分道扬镳。   婆婆疼爱她,她自然也盼着婆婆能一直幸福地过下去。等公公与婆婆都退休了,想享受天伦之乐了,再把他们接到京都。到时候,她与文干忙事业,有两个孩子陪着两个老人,老人的生活也不至于无聊。   曾文芳的小手抚在小腹上,想得有些远。陈文干这回倒是很认真地开着车,没敢回头跟曾文芳说话。正如文芳所说,车上可是坐着一家四口,他开车得更加小心。   把妻子如珠如宝一样地护着回到家,陈文干不由长舒一口气。   曾文芳小俩口回到家,把有孕的消息说了,王娟英又惊又喜,想想昨晚女儿与汪志坚的互动,想起今天早上女儿与女婿的神情,又恍然大悟:“你这丫头,昨晚诊出了也不告诉我,害得我与雪儿以为你有什么事,担心得一夜不好睡。”   曾文芳挽着母亲的手,撒娇道:“妈,我都不敢相信,又怕表哥诊断错误,所以才不敢告诉你,就是怕你失望。”   王娟英也没多说,高兴地要去厨房做菜:“现在好了,确定了就好。”   只是,刚进了厨房又跑出来问:“芳儿、干儿,过几天你们就要举行婚礼了,这样会不会累着?能坐飞机吗?婚礼要不要推迟?”   曾文芳没想到母亲的反应与陈文干一模一样,不由笑了。心想,母亲到底是谁的母亲啊?他们怎么想到一处去了?转念一想,这两个人都是在她的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也是最疼爱她的人。正是因为他们都爱她,才会担心,然后想到一处去了。   曾文芳笑盈盈地道:“妈,你跟文干一样,就知道瞎担心。你们会不会太小心了?我记得妈妈怀着雪儿的时候,还要上山砍柴、割草呢。”   陈文干道:“那怎么能一样?那个时候是什么条件,如今什么条件?”   王娟英也道:“你这可是双胞胎,怀一个与怀两个肯定不一样。”   “那也不能像你们这样,出个门都提着小心,那我以后还怎么上班?文干你还要不要工作了?”   陈文干道:“小叔与表哥都说前三个月要特别小心。”   曾文芳娇声嗔道:“没事的,我身体好着呢。”   陈文干反驳:“切,外公说了,你小时候营养不良,幸亏后来你自己补回来了。不然,难有子嗣。”   曾文芳惊讶:“啊,这你也知道?”   “你跟在外公身边的时间也不短,外公知道了,我自然也就知道了。”   曾文芳疑惑地道:“外公什么时候跟你说这些的?”   “去年的时候呀,去年我不是一个人在青山镇呆了几天吗?外公什么都说了。”   “说起这事,我还想问陈猛的事情怎么样了?”   “他的事情会由刘江勇去办,陈学胜跟他说起还有个师伯的事情,刘江勇正在跟上面的领导申请。估计陈猛近期就能调到京都了。”   “真的?那雪花呢?能不能申请调过来?”   “他们结婚之后才能随军,所以,这次回去,你要说服陈雪花与陈猛把证领了。   曾文芳疑惑地问:“这次陈猛也会来参加婚礼?”   陈文干点头:“嗯,他申请到了假期。他前段时间向上面提交了结婚申请,上面已经批了,这次恰好可以去民政局登记结婚。”   曾文芳舒了一口气,如果事情顺利,陈猛与陈雪花倒是提前了两三年结婚。记得上一世,陈雪花可是到了28岁仍然未婚呢。如果他们夫妻也能来京都工作生活,以后,闲暇时,她也可以多个去处。   年少时的朋友最为难得,小玲、雪珍与文婷都已经有了幸福的小家,是不可能来京都陪她了。如果雪花与陈猛能来,又有汪志坚在,等大家都有了孩子,那彼此都是孩子们的世叔世姨了吧?   她与陈文干,虽然有沈家、战家、钟家,还有汪家众人,可是,与那些世家相处,肯定比不得与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来得自在。   特别是自家父母,年岁渐大,来到这异乡,终是难于融入这些世家大族之中。如果以后能多一些南方的老乡,闲暇时说说青山镇,说说以后的农村生活,那也能添些乐趣。 第六百三十一章 叶丽娜   陈文干却不知道曾文芳想的这许多,在他看来,能早点帮助促成陈猛的婚姻大事,也能早点让师傅放下一条心。春节见到师傅,师傅一直记挂着陈猛的婚事,让他一定要劝劝陈猛,早些结婚生子。   陈文干自然把师傅的话放在了心里,回到京都与陈学胜说起陈猛这事,陈学胜这才告诉他,说上面让刘江勇建一支武功过硬的小队,直接由国安局领导,而刘江勇想启用这位素未谋面的师伯公。   陈猛是部队的人,由同是军人的刘江勇出面,当然要好得多。也因为此事,刘江勇终于得以挑战“神豹第二”,两人酣畅淋漓地打了一场,刘江勇输得心服口服。   “没想到他真的这么厉害,如果那个时候我能早些找他挑战,说不定他早就认回了表叔,收了我们为徒弟了。唉,可惜了,浪费了这么多年。”   刘江勇与沈琅说起这事时,还觉得遗憾,不过得知陈文干与曾文芳要回南方结婚,也生出了去一趟南方的心思。陈学胜原本在清明之时便想回南方祭拜,但是因为陈文干那段时间忙,不能陪他,只能改期。   这次,师傅与师娘举行婚礼,陈学胜自然是要去凑热闹的。知道刘江勇也想去,而陈猛又会从部队回来,便约好参加陈文干的婚礼之后,一起回青山镇看看。   他想,到时候,外祖父看到这么多厉害的徒子徒孙,也会高兴的吧。   除了这群年轻人,这几天,京都几家长辈也在商议去南方参加婚礼之事。   曾文芳认为还是不要兴师动众,免得吓到了东湖的公公婆婆。如果阵仗太大,也会惊动南方那边的领导。如果因为她这么一个小人物,这样大动干戈,确实没有什么必要。   只是,沈琅把要去之人的名单拟下来,还是让曾文芳吓了一大跳。如战亮、程成这些人倒也算罢了。可是,这名单里面却还有几大家族的好几个老爷子,让曾文芳着实不安。   “小叔,你还是说服爷爷,让他老人家不要去吧?他这一去,战爷爷夫妻要去、钟爷爷、刘老爷子都去。他们都一把年纪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出了事,我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   沈琅也很无奈,父亲这次很固执,说一定要去南方看一看,还要去青山镇,看看二儿子一家以前生活的地方。   而其他几个老爷子,听说沈伟明要去,也纷纷表示要去那边看看。   这天晚上,沈园很热闹。一则是商议去南方参加婚礼的事,二则是沈家众人得知文芳怀了双胞胎,都很高兴。虽说不是沈家孙子,可是,即使是外孙,怀上双胞胎也是让人开心的事。   三则,是沈泽铭带回了一个朋友。而更让曾文芳意义的是,沈泽铭的朋友,竟然是她的大学同学——叶丽娜。   “丽娜?”   “文芳?”   两人都满脸惊讶,看着彼此,几乎说不出话来。半晌,两个才紧紧相拥。   叶丽娜恍然:“原来泽铭哥说的堂妹真的是你?他一直说文芳,可是我是怎么也想不到竟然真的是你这个文芳。”   是啊,即使是同名同姓,叶丽娜也不可能猜到此文芳就是彼文芳,何况一个姓“曾”,一个姓“沈”呢?   “丽娜,与玉娇上次还说,我们的舍友就你失去了联系。”   叶丽娜不好意思地道:“毕业之后,我就回了京都,但是家里出了点事,没来得及跟大家联系。其实,我的老家在T市,是我爸在这边工作。”   曾文芳释然:“T市离京都不过一两百公里,我记得你当时跟我说过。不过,大家都只记得你家在京都。我还想着等闲下来,就去T市找你呢。”   叶丽娜高兴地问:“找我干什么?是想跟我合作开服装专卖店吗?听玉娇说,省城那家专卖店挺赚钱,我还心痒痒呢。”   “小没良心的,想你不行啊!就一定要做生意?”   “嘿嘿,只是开玩笑啦,不过,我上班清闲,倒确实想做点什么。”   “你什么时候跟玉娇联系上了?怎么不跟我联系?”   “就是近期才联系上的,她还说你在东湖举行婚礼,想问我要不要去参加。我还在考虑呢,哪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   “你在哪里上班?”   “我在丹琼二中做语文老师,你呢?哦,对了,听泽铭哥说他堂妹在通讯社上班,就是你,对不对?”   曾文芳点点头:“嗯,我今年才调过来的。嘿,早知道你在这里当老师,我也去学校做老师好了。”   “那可不行,你这么厉害,去当一名普通老师可惜了。”   ……   两人好像忘记了还有一屋子人,手拉着手,聊得忘乎所以。   沈琅瞅了一眼大侄子,轻声问:“你这个朋友是何方神圣?怎么会认识文芳?”   沈泽铭摸了摸脑袋,道:“她是我一个同事的外甥女,上次我几个同事去他家吃饭,他这位外甥女帮忙做饭,就这样认识了。我与她挺聊得来,心里便想交往试试,所以才带她回来与大家见见,我哪里知道她是文芳的同学呀?”   “看着像南方人呢?听刚才她的话,又好像是T市的?”   沈琅疑惑不已,T市那可是名副其实的北方,不过,那边的人大都长得牛高马大,叶丽娜身高不超过1.6米,且身材纤细,给人小巧玲珑的感觉。   沈泽铭摇头:“其实,她爸在京都,是银行的领导。只是,听说她父亲与她母亲很早之前就离了婚,两人各自组建了家庭。她父亲在京都娶了一个高门妻子,生下了一个比她小两岁的妹妹。   她的亲生母亲如今还在T市,也再嫁了,嫁了当地工商所的一名普通干部。她舅舅是我们单位的主任,很怜惜她。”   沈琅释然:“原来如此,有后妈就有后爸,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沈泽铭这才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听她舅舅说,当初,她在京都参加高考,以她的成绩勉强能上京都大学,可是,她想离家远一些,才选择了南方。是了,我竟然没有把这事联系在一起。她在南方大学,还是学文学的,应该与堂妹同一个系。”   “你看她们聊得那么欢,应该不只是同系,说不定是同班同学呢。”   沈泽铭看了一眼,高兴地道:“这也好,堂妹多了个故人在此,也多了个伴。”   沈琅摇头:“你堂妹是好了,只是你,应该要担心了。她这样的家庭环境,估计你妈妈不会同意你们处对象。”   沈泽铭轻叹一声,道:“我也不是非她不可,只是觉得她很合我的意。在这个当口带她过来,也让你们见见,家里喜事多,我妈也不会太生气。不过,我们也才相处了几个月,也还没有到谈婚论嫁的时候。暂时当朋友处处,如果合得来,那这次我不会再妥协了。”   沈琅又笑了:“嗯,这次有文芳在,说不定真能成呢。”   自家这位大嫂出自战家,对选择儿媳妇挑剔得很。她一直想在京都世家中择一位端庄优雅的大家闺秀,可是,自家这位大侄子又偏偏不如她愿。前几年,找了一位金发美女做女朋友,大嫂反对得特别厉害。大侄子没办法,与金发美女分手了。   这两年,家里一直盼着他找女朋友,可是,就连沈琅也没想到,大侄子竟然会找了一个家庭如此复杂的女孩子。   父母离异,父亲另娶,母亲另嫁。这边继母,那边继父,还有或是同父异母、或是同母异父的弟妹。唉,暂且不说家里经济如何,单单这位女孩父母的情况,大嫂必然会不喜。   沈琅仿佛能看到大侄子如果坚持与这位姑娘走下去,后面会遇到多强烈的反对了。   曾文芳见厅里的长辈们都在商议去东湖参加婚礼的事,她便拉着叶丽娜去外面散步。   “文芳,我真的没想到你竟然是泽铭哥的妹妹。以前,你在宿舍里可从来没有说过这事呀。”   “我那个时候,也不知道有这么个堂哥呀?”   曾文芳说起与沈家的渊源,叶丽娜听了不由唏嘘:“唉,我以为我家的事已经够烦人的了,没想到你身上还有这么狗血的事。不过,如今你们家好了,认回了亲人,也不至于留在青山镇让曾家那一家子搓磨。”   “你们家有什么事?”   叶丽娜苦笑:“邓冰是因为个子矮小跑到南方去读书,魏晨是因为老家太冷,想去南方晒太阳。说起来,她们去南方大学,可以成为笑谈。而我,一直没说起为什么会去离家那么远的南方,是因为说起来会心痛。   文芳,我爸在我两岁的时候有了外遇,然后与我妈离婚。我爸在京都娶了高门贵女,而我妈则在T市再嫁,嫁给了工商所的一名小干部。两边都生下有孩子,我,成了没有人要的小白菜。   当初,听说你的成绩达到了京都大学的入围分数线。我在京都参加高考,成绩只比你低了十多二十分,按京都考生的分数,完全可以进京都大学。可是,因为想离这两个不属于我的家远一些,再远一些,我才选择了南方大学。”   曾文芳从来不知道叶丽娜还有这样的身世,她抱了抱身边的女孩,安慰道:“没事,你已经长大了,以后会拥有属于自己的家。”   叶丽娜压制住眼里那些夺眶而出的泪水,反抱着她,破涕为笑:”嗯,说起来,幸亏我去了南方在大学。在那里,我结识了你们,你们是让人心生温暖的舍友。文芳,在那里,让我冰冷的心不再冰冷。”   曾文芳笑道:“是啊,我们宿舍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嫉妒,没有小人。我也觉得四年的大学生活过得很舒服、很惬意。”   叶丽娜也流露出一丝怀念:“想起来,那些日子还仿若在昨天。如果我们的同学能聚在一个地方工作,那该多好啊。” 第六百三十二章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经   “我们都来自不同的地方,能有一两个在一处就不错了。菲菲在渔港发展得不错,她进了渔港一个区的团委,以后,说不定我们宿舍能出一个区长或区委书记呢。”   “菲菲很活跃,这个工作适合她。”   “是啊,海三角很重视人才,只要菲菲努力,前途自然不可限量。不过,我想不到你肯去学校做老师,南方大学并不是是是师范院校,按理来说,你可找别的工作。”   “做老师好啊,与世无争。其实,也是因为这些年,与那个比我小两岁的妹妹争得烦了。文芳,你可知道,自己明明不想争,别人却屡屡挑战,以为我要跟她争个你死我活的滋味吗?”   “你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很难搞吗?”   叶丽娜苦笑:“岂止是难搞,简直,唉,说起来就扫兴。记得我刚上大学那会儿的外貌吗?”   曾文芳这才打量她,惊喜地道:“咦,娜娜,你脸上的青春痘好像一个都没有了?用了什么产品?”   曾文芳松开她,仔细地打量着叶丽娜,发现叶丽娜脸上的肌肤白皙滑嫩,再也没有以前那些青春痘的痕迹。   叶丽娜想起大学时代,因为满脸青春痘生出的自卑,心里不由涌上一股浓浓的哀伤。她握着小拳头,语气也满是伤感:“文芳,你知道我的青春痘是怎么来的吗?”   曾文芳惊讶:“怎么,难道不是因为青春年少?”   “开始,我也以为是这样。大学实习那会儿,我回了T市,有个老医生帮我把了脉,说我以前长期吃错东西,才会导致脸上长那些东西。那些根本不是青春痘,应该是毒疮。   后来,我才知道,我那个好妹妹很早以前,就开始在我的饮食里加料,弄得我血液里有很多毒素,这才会一直长、一直长。   文芳,你说那个家有多可怕?爸爸说我不孝顺,不愿意回去孝敬他。可是,他哪里知道,我不是不愿意回去,而是不敢回去。如果,不是我爸硬要我回京都工作,其实,我宁愿留在南方,或者回T市工作。”   曾文芳心疼地抱了抱她,道:“这下好了,一切都过去了。不想回就不回,反正有了后妈就会有后爸。我们过自己的日子就行,年节的时候回一趟,买点礼物送给长辈,其他的,能免则免吧。唉,你说你那个妹妹也是,怎么会这么心狠?”   “因为她喜欢我一个高中男同学,而这个男同学很喜欢我,想要追求我。她就盼着我脸上长东西,变得难看,然后,让那个男同学不再喜欢我。”   曾文芳愤愤不平:“真他妈的贱,她喜欢就去追呀,追得到才是本事,干嘛要害人呢。”   “说起来,如今她倒真的与我那个同学好上了,估计再等一两年,他们就会结婚了吧?”   “娜娜,你伤心吗?你喜欢那个男同学吗?”   “伤心?有什么好伤心的。以前,或许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吧?后来,我选择去南方读书,他选择出国留学,我与他就没有联系了。”   曾文芳气愤地道:“能与你那个妹妹在一起,说明也不是什么好人,我们不要也罢。”   叶丽娜握住她的小手,她早知道文芳是个特别够义气的人,这会儿见到她这副神情,心里涌上满满的感动。   “嗯,不争不抢,日子过得舒服。不过,说起来,那个时候与程子晴她们宿舍的比拼,还能生起一股豪情壮志。对了,听说程子晴在丹琼日报社上班,你见过她吗?”   曾文芳苦笑,能没见过吗?毕业之后,除了海州的苏玉娇,在这么多大学同学中,她应该与程子晴见的次数最多、纠缠也最深。以前是情敌,如今因为堂妹嫁入程家,竟然变成了亲家。   知道这件事的大学同学,除了张亮,就没有别人了。曾文芳说起与程子晴之间的不愉快,叶丽娜恍然大悟:“我说为什么那会儿,程子晴这么一个骄傲的、如公主般的人,总是针对你,想要与你比个高低,原来她喜欢上了你的男朋友。   曾文芳苦笑:“能考上南方大学的,都是学习上的佼佼者。毕竟是全国前四的大学,南方最优秀的学生大多聚集在那里。当时,我很想多修几个专业,在自己系里,则低调些。   没想到她总是挑战我的底线,好像不争一个你死我活就不肯罢休。所以,我只能如她所愿了。”   叶丽娜却道:“那也得你有这么多的才艺,才能与她一拼。说起来,我入学的成绩比她还要好一些。可是,无论是在容貌上,还是在才艺方面,我都无法与她相比。   读高中的时候拼着一股子气,想考上好的大学,让父亲也能知道我的好。后来,我考上了重点本科,而我那个好妹妹,却只上了普通的本A线。可是,我爸爸,仍然更喜欢妹妹,不惜花费大力气送她出国留学。   慢慢地,我就看淡了。读大学的时候,整个人也懒了下来,不想跟别人争,不想与大家比成绩、拼才艺,比家世。”   曾文芳想起大学时代的叶丽娜,确实不怎么起眼。除了成绩在班上能排在前十,没有做班干部,没有参加社团活动。最喜欢的,可能就是去图书馆看小说,或是呆在宿舍里看书了。   好像,她还曾经去兼职做家教,想起这事,曾文芳问:“你选择做老师,是不是因为以前做家教,喜欢教师这个职业?”   “也有吧?我在南方大学那会儿,统共教过十多个学生,有高中生、初中生,也有小学生。我觉得与学生相处,要单纯得多,后来,京都招考教师,我就试着去考,结果就考上了。”   “如果我家不是在农村,如果我家当时不是那么穷,如果,我可以自由地选择职业。当初,我也会选择教师或者医生,技术类的工作凭借技术吃饭,不需要应酬,不需要拍马屁,单纯得很,说起来,我也喜欢单纯的工作。”   曾文芳想说,上一世,她最盼望的就是读是是师范,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只是,重活一世,如果她的生活目标仅限于此,不但会浪费这次的重生机会,说不定,仍然无法左右自己以及家人的命运。   学习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生活,何尝不是如此?这一世,如果她仍旧没有与叶家、曾家家长抗衡的资本,那么,她的命运、父母弟妹的命运又会如何呢?   曾文芳心里叹息,如果她初中考入师范,如雪珍一样,只是青山镇的一名普通教师,大约也不会想到来京都旅游,不会入了陈文干的眼,更找不回沈家一众亲人吧?   重活一世,由不得她不争,由不得她不奋起。她只能一直前进,不能后退。   叶丽娜感慨:“嗯,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如今工作将近两年了,我很喜欢这个职业,与学生、同事包括领导都相处得很融洽。不过,教师这个职业终归只是绿叶,文芳,我觉得你适合做红花。就让我这朵绿叶,把你这朵红花衬托得更漂亮吧?”   曾文芳乐了:“你以为你在写诗呢,再说你与我又不在同一单位,要如何衬托我?”   “在我们同学中呀,我平庸,你优秀,一样可以衬托。”   “其实,在哪个行业都可以发光发热。以后,等你成为了名教师,自己便是红花,那些没有作为的普通教师就成了衬托你的绿叶了。”   叶丽娜问起她的婚事:“听你堂哥说,她的堂妹要结婚了,说的就是你吧?你说说怎么回事,还是与那个程子晴也喜欢的对象吗?”   曾文芳笑着点头:“嗯,就是他。”   叶丽娜这才知道,原来文芳的结婚对象还是原来的青梅竹马,不由羡慕不已:“多好啊,能与初恋结婚,这是百人中也难得一遇的呢!”   曾文芳知道她想起了大学时的初恋了,不由笑道:“你们在大学恋爱一场,也是好事,有了经历,也会更珍惜以后的生活。”   叶丽娜脸上露出些惆怅:“大学的恋爱美好而纯粹,虽然不成功,好歹也留下了些美好的回忆。唉,也不知道他如今怎么样了?谈恋爱了呢,还是已经结婚了呢?”   曾文芳笑道:“这次回南方,我帮你打听一下。对了,你不是有假期吗?同我一起回吧?你恰好可以做我的伴娘。”   叶丽娜惊讶地问:“你没有找好伴娘吗?玉娇会去吧?”   曾文芳点头:“她会去,菲菲也会来。在南方的几个要好的同学都会来,只是外省的同学我就不敢邀请了。毕竟离得太远,估计玉娇也是想见你,想要邀请你一起参加。   说起来,我小时候的朋友与初中几个要好的同学都结婚了,初中还有几个没结婚的同学,我与她们处得不太好。所以,伴娘得在大学找呢。”   叶丽娜理所当然地道:“你呀,肯定是太优秀了,那些同学嫉妒你。”   曾文芳见她一语中的,笑道:“可不是吗?那几个女生都是街镇的娇娇女,被我这么个农村丫头比下去了,她们哪会服气?老找我麻烦,我都不屑于理她们。对了,还有几个在觊觎我那个竹马,嘿嘿,情敌呢!”   叶丽娜迟疑了一会,道:“那我跟你一起过去吧,伴娘礼服来得及准备吗?”   “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了?菁华服饰名下有婚纱、礼服店,一个电话过去,两天就能做好。”   曾文芳很高兴,抱着她几乎要跳起来,弄得远远跟着她们俩的陈文干差点儿冲过去。 第六百三十三章 福星   陈文干担心妻子的情绪过于激动,会影响胎儿,大步走过去,急切地喊:“芳芳,你别太激动。再说,你也与同学谈了大半天了,你这样霸占着大哥的女朋友,就不怕大哥有意见?”   叶丽娜抬头看向来人,沈园的灯光很亮,在晶莹的灯光下,见到一个高大俊美的男人,狭长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她身边的文芳,俊美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焦急。   这个男人,比起她所见过的男生都要好看,如果不是因为脸上流露的焦急宠爱,应该也是一个霸气威严的主,只是,在心爱的女人面前,才会流露出这样的柔情吧?   叶丽娜眼里带着一丝戏谑地看着他,笑道:“是你有意见了吧?偏说文芳的大哥有意见。你就是那个打电话到宿舍,说你只喜欢文芳,让文芳等你的男生吧?我是叶丽娜,是文芳的同学,兼上下床的舍友。”   陈文干伸出手与叶丽娜相握,道:“嗯,我叫陈文干,是文芳的丈夫。”   “嗯,很不错,你们两人从初中走到如今,都有十多年了。这份感情能一直在,我很为文芳高兴。”   “我也为文芳在京都有你这样一个同宿舍的好朋友而开心。你在京都长大的吧?以后,你多找文芳聊聊,她对京都不熟,朋友也少。”   叶丽娜点点头,道:“我会的,我们回去吧?也不能一直让长辈们等。”   三人一起进了屋,大家商议已经告一段落。大家坐下一处喝茶,沈泽铭向大家介绍了叶丽娜,文芳也说了自己与叶丽娜的关系。大家都觉得这是难得的缘分,以后大家要好好相处。   这时,沈老爷子已经回房休息了,沈琅带着歉意对曾文芳道:“文芳,我说服不了你爷爷,他很固执,一定要过去。我刚才打电话跟战大哥、钟大哥商议了一下,决定分两批去南方。   你与文干、二哥、二嫂、阿坚和钟力等人先过去做好准备。我们在婚礼的前一天去,幸亏当时多订了不少机票。不然,真得如你钟爷爷所言,要包专机去南方了。”   “专机?没必要吧?”曾文芳惊讶不已。   “如今还不能确定,恰逢节假日,我担心到时候订不到票,早就让人预留了不少机票。但是有些是经济仓的,到时候,恐怕所有的年轻人都得坐经济仓了。”   沈泽铭插话道:“小叔,我们年轻人坐经济仓怕什么?就是火车也没关系。丽娜说那个时候,她就经常坐火车去南方。”   沈琅笑道:“幸亏我们与从南方回来过节或旅游的人不是一路的,不然,不要说坐火车,飞机都没得坐了。”   陈文干道:“对,人家难得有一个这样的黄金周,谁不想出来旅游呀。其实,国家出台这样的政策,就是鼓励消费、带动经济。”   曾文芳真不想这样劳民动财,她用商量的口气道:“小叔,说起来,我们家就你与小婶、大哥与美琪去就可以了,战家战友去,钟家钟力去,刘家你那个好友刘江勇去。还有几个叔公那边,也各派一个堂哥或者叔叔去。这样算起来,也就十多二十个人。   我们回来京都,会再请大家吃饭,到时候,来再多人也没关系。东湖是这个小地方,到时候,又有许多农村的亲戚。曾家的、我外公外婆家的、文干老家的,我真怕冲撞了爷爷这些老人。   如果爷爷他们想去南方看看,不如另选一个时间,让文干、堂哥他们陪着,到时候也清静些,不用这么忙乱。”   沈琅苦笑:“我什么理由都摆出来了,可是你爷爷一定要去,而你战爷爷也说他是铁定要去的。我一向拿他们没办法,不然,明天你去劝劝你战爷爷?如果能说服他不去,说不定你爷爷也能改变主意。”   曾文芳轻叹一声,如果是别的事,她还有办法。如今,他们都要去,是因为那是她的婚礼,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劝了。   陈文干劝道:“算了,小叔,明天再决定吧?时间有点晚了,我得送芳芳回去了。爸妈今天就在这里睡吧?雪儿呢,你是留在这里,还是回去?”   众人想想这里还有个怀着双胞胎的孕妇呢,当即同意了陈文干的建议。他们家人在这里都有房间,也有衣服。曾国生与王娟英夫妻与文雪都决定在这里住一晚。   陈文干当然盼着能与妻子过两人世界。   “大哥,我们顺便送丽娜回去吧?”   叶丽娜急忙高兴地跑过去:“好啊、好啊,你送我回去,以后知道我住哪里,你就可以直接去找我玩了。”   沈泽铭今天被堂妹霸占了女朋友,也不在意。他巴不得叶丽娜跟堂妹交好,堂妹的本事他可是知道的,以后也可以为他们争取更多的同意票。   叶丽娜住在离二中不远的一个小区,这个小区建了有十年左右了,小区的绿化不错,就是人车不分流,并且没有电梯。   “这是在我读高中的时候买下来的,我爸出一半钱,我妈妈出钱供。说起来,一套七八十平方的房子,我爸付全款买下来,也不难。   只是,我后妈说得好啊,妹妹以后还要出国留学呢,妹妹以后还要嫁妆呢,怎么能把钱用在买房子给大女儿这事上?能帮忙付首期,已经便宜我了。   今年开始,我就自己供了,月供六百,也不多。不过,对我这样的工薪阶层,就真的要省吃俭用了。工资全拿来供房了,我得靠做家教挣生活费。”   “这样啊,如果缺钱用,那你利用课余时间帮我打理几家店铺吧?我付的工资足够你供房子。”   “好啊、好啊!就知道你做生意有一手。其实,那个时候,我就是听了你的话,才让我妈在T市买了地皮。去年,她把地皮卖出去,留了一小块,建起了一栋小楼。   如果,我在那边工作或结婚,我妈说给我分一层。如果不是听了你的话,如今,我妈他们想买套房子都难呢。因为这件事,我继父对我的态度好了不少。”   “嗯,玉娇说,跟着我干奔小康。你呀,别担心钱的事。也别去求你爸,咱们得有骨气地活着,并且,要活得比那些不喜欢自己的人还要好。”   “嗯,我不跟妹妹比,心里便没有了怨气。有你在身边,我就像有了主心骨。文芳,你一直是我们宿舍所有人的主心骨。”   “那是当然,我是谁呀?我是曾文芳,我很小的时候,就有一个愿望,就是让所有爱我的亲人过上好日子,让所有跟我交好的朋友同学过上好日子。”   叶丽娜露出惊讶之色,心想,很多人都盼着能让爱自己的亲人过上好日子。可是,如文芳这般,还要让跟她交好的朋友同学都过上好日子的人,实在太少。这个愿望着实让人惊讶。   “你的愿望真伟大,也只有这样,你才更有动力创业吧?怪不得能把服饰公司经营得这么好。我们读大学时,可没少占你的便宜。那个时候,其他宿舍的同学,见到我们能买到这么便宜又漂亮的衣服,不知道有多羡慕呢。”   “那是小事,穿几套漂亮衣服算什么?我青山镇几个好朋友,都跟着我干,存了不少的私房钱。我们女人啊,得存些私房钱,可不能把所有的精力与钱财投进去。”   曾文芳说得豪爽又语重心长,叶丽娜笑着,不时瞅瞅前面开着车、一言不发的陈文干。   “你不怕他听见?”叶丽娜指着前面不动如山的男人,贴着曾文芳的耳朵道。   曾文芳嘿嘿笑道:“才不怕他呢,他知道我存了不少钱,还有房子、地皮。他说,坚决支持我做一个地主婆、小富婆。”   “啊,还有鼓励妻子存私房钱的?”   “那当然,我的钱是我的,他的钱也是我的。嘿嘿,他整个人都是我,我多存些钱不用向他伸手要钱,这不是很好吗?”   “那也得人家有钱给你存呀。”   “他没钱给我存,不过我公公婆婆给了钱让我存。还有,他给我存了他公司的股份。”   “啊?这么大手笔?完了,你这般显摆,到时候所有的舍友都会对你羡慕嫉妒恨了。”   “怕什么,你们就照着我这样找男朋友就行了。”   “你以为大家都有你这么有福气?”   “放心吧?我发现我就是一个福星,跟我做朋友的人都挺有福气的。”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臭屁?哇,我受不了,幸亏快要下车了,不然,我今晚就别想睡了。”   …… 第六百三十四章 自讨苦吃   陈文干自然听到了后面这两个小女人的窃窃私语,自家女人那是在跟好友显摆呢。一直以来,她都是沉稳从容的,难得在好友面前露出这般小女人姿态。   陈文干知道,在曾家老小面前,文芳是一家之主,家里的事情都是由她抉择。而在小玲、雪珍、文婷面前,文芳是无所不能的,无论是学习还是工作,又或是家庭婚姻这些大事,只要有了她,大家就能安心,她是她们一群好友的主心骨。   而在叶丽娜这群舍友面前,文芳的角色自然是不一样的。毕竟是来自不同地方的大学同学,这些同学的家庭环境很多都比她好。就是阅历,也是青山镇那些同学所不能比的。   文芳在这些同学面前,可以说心里的喜,也可以倾诉心里的苦。她们是互相可以出主意的,是更为平等的关系。   有这样的同学朋友,是一件好事。可以让她在这些朋友面前放松身心,不至于在谁面前都要绷紧每一根神经。   到了小区旁边,陈文干亲自下车为叶丽娜开车门,邀请道:“你跟我们一起回南方吧?做文芳的伴娘。”   叶丽娜挺感动的,觉得这个男人不但绅士,又疼爱文芳,便爽快地道:“好,我跟你们一起去。你让文芳给我打电话,刚好有那么多假期。还可以见见大学同学,何乐而不为?”   “谢谢你,丽娜同学。回到京都,常来我家吃饭,也陪陪文芳。”   “我会的。”叶丽娜朝陈文干点点头,又朝还坐在车上的曾文芳挥手。   走到小区门口,看着渐渐远去的车子,叶丽娜的眼眶有些湿润。虽然她在这个地方长大,可是,这个地方一直让她觉得冷,觉得残酷,没有温暖。   她的小学同学、初中同学包括高中同学,即使开始跟她交好的,也会慢慢地弃她而去。因为,她那个人见人爱的妹妹,总有办法挑拨离间,让她的同学朋友嫌弃她、厌恶她。   在这里,除了新交的几个同事,还有舅舅一家,她在京都也没有几个真心待她的亲人朋友。   文芳在,这下好了。她敢保证,即使她那个好妹妹从国外回来,遇上了文芳,凭着文芳的智慧,也不会被那个白莲花般的女人哄去。这个朋友,才是她叶丽娜一生的朋友。   陈文干带着沉浸于往事中的妻子回了家,在停车场里就拉着她的手,叮嘱道:“不要因为担心你那个同学,而让自己心情不好。妈妈说,怀孕时候,要放松情绪,不要想不好的事情。”   曾文芳点头:“嗯,我知道。大学时候,我同宿舍里的同学玩得很好,不过,丽娜从来没有说过她家里的事情。如今听到她所说的事,心里还挺感慨的。不过,这些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陈文干却摇头:“要是我是你,就说服你同学不要与大堂哥在一起。不然,她还会再受一次伤害。沈家这么多人,但是,说实话,大伯母比较市侩,也不好相处。   如果大伯不是憨厚的性子,小叔与小婶又太计较的话,沈家不会有这样的氛围。这些日子我会观察她,她对我们还是有一防备的态度。   这样的人,不会让大堂哥娶你同学的。年前,大伯母就让人介绍了几位大家闺秀给大堂哥,都是世家贵女。而你的同学家庭环境太复杂,在大伯母眼里,自然不是良配。听说,她父亲还是靠着她继母的娘家势力升上去的,这样就更没有一样合大伯母的心意了。”   “啊,你研究得这么透彻?”   “那当然,我是谁呀!”   “我知道,你是天之骄子陈文干呗!大堂哥与丽娜认识的时间还不长,对家里人,堂哥只是介绍丽娜是朋友,前面没有加‘女’字。等婚礼过后,我找丽娜谈谈吧?能减少受一次伤害,就更好了。”   “嗯,凭你们的关系,她也会听你的。就是不知道大堂哥对她的感情有多深,如果知道你在捣乱,大堂哥生气怎么办?”   “车到山前必有路,如果他们感情深厚,彼此离不开彼此,那我们就拧成一条绳,帮助他们俩人呗。”   “那大伯母估计会气死,如果以后文峰找的对象家世各方面都比叶丽娜好的话。”   “你呀,还说我多想,文峰还没有处过对象呢,你想这么多干什么。”   “好,那咱们不想了,洗澡睡觉去。”   陈文干拉着她往卧室里走,话里充满了暧昧与诱惑:“今天,我们一起睡大床。”   曾文芳瞥了他一眼,笑盈盈地道:“睡大床也没用,谁让你做那个梦,然后还让我去做检查。不知道怀孕也罢了,如今知道了,你是想吃也吃不了罗!”   “不吃你,我抱着你睡就满足了。”   曾文芳却不信他这么安分,这些日子,他哪次不是逮到机会就……?   想到这里,曾文芳的脸色有些红,其实,她也想窝在他怀里睡。与父母住一起,就是有这种不好,即使父母知道她怀孕,可是,还没有摆酒席就公然住在一起,她还是有些羞涩。   因此,每次两人都是偷偷摸摸的,或者趁着父母在沈园的时候,或者是陈文干偷偷潜入她的房间。   她房间的床自然没有主卧室的床舒服,刚住进来的时候,陈文干就想把主卧室换给她住,不过,她坚持不让。这家里,都是她娘家亲人,陈文干也需要私人空间。如果这么一个主卧室也让给了自己,那么,他就真的没有一点儿私人空间了。   曾文芳知道,爱不只是索取,还要付出。陈文干爱她,并能爱屋及乌,接受她的父母、弟妹,已经很难得了,她不能得寸进尺。   “媳妇,我帮你洗澡吧?我想看看宝宝。”   她懒懒地侧躺在大床上,仰头看着陈文干在柜子里帮她找睡衣、放热水,结果,就等来了这么一句话。   曾文芳娇羞地拒绝:“不行,我洗过澡之后,你再看。不对,现在哪里能看得到?才一个多月,还只是胚胎呢。等到了四个多月的时候,就可以进行胎教了。到时候,你要每天晚上给宝宝讲故事、唱歌、读书。”   “这样有用吗?”陈文干疑惑。   曾文芳一本正经地道:“肯定有用啊!这叫胎教,等宝宝出生之后,还得进行早教。嘿嘿,到时候,宝宝肯定比你还要聪明。”   陈文干抱起她进了浴室,笑道:“不用胎教与早教,我们的宝宝也会很聪明。宝宝的智力是有遗传的,我们的智商与情商都高,宝宝肯定不会差。”   曾文芳喜欢与他讨论宝宝的事,特别喜欢听他梦里的那个故事。说着说着,衣服全被褪去也没有觉察到。直到泡放满热水的浴缸里,全身心都感受到了温暖,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不过,这个男人真的很贴心,并没有做暧昧的动作,而是帮她用合适的力度按着肩膀、擦背,还有小腿按摩。力度恰到好处,两人又没有说暧昧的话题。   竟然真的脸不红心不跳地在他的帮助下洗了一个澡。   不过,帮她穿好衣服,把她抱回床上后,男人却在浴室里呆了半晌没出来。她捂住嘴偷偷地笑,假装闲闲地看着电视,眼睛却不时瞄一下浴室。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帮妻子泡澡,真能不动心,那就不是男人了。只不过,是确实想宠着她罢了。   “老公,你出来好不好?”   “嗯,我就出去。”   浴室里传来低哑压抑的声音,曾文芳却忍不住闷笑。   等男人一脸镇定地出来,她却挨过去软软地依偎在他的怀里,娇软地低呼:“老公,你洗澡比人家还慢,以后不许这么慢。”   陈文干苦笑,抓住她作乱的小手,亲了一口,道:“别闹,我们好好聊聊天。”   “唔,我们好好聊天。”女人这样应着,小手却有一下没一下地在他的胸膛里划着圈圈。   陈文干只觉得刚刚压下去的火一下子又窜了起来,他紧紧的抱着这个作乱的小女人,哑声道:“宝宝,你别闹。”   女人的小手又滑又软,抚着他的胸膛,又钻进了他小腹处:“我没闹,老公,我们过两天就回东湖了。到时候忙起来,想闹也没时间闹了。”   “宝宝,别,老公会忍不住的。”   “不用忍,我帮你。”   “唔,不,不行。”   陈文干被女人拉了一下,倒在柔软的大床上,只觉得浑身都燥热起来。而那双作乱的小手抚摸过的地方,更是烫得紧。从Y国回来,他就一心记着带媳妇去医院检查,身体还没有舒解过呢。   刚才,帮媳妇洗澡,洗出了一身火,就是冲冷水澡也压不下去。这下,女人用这双小手作乱,那他又怎么肯放过?   第二天早上起来,曾文芳只觉得小手酸软无力,直后悔自己想搞恶作剧,结果没有让男人受苦,反而苦了自己的一双小手,她这才知道什么叫自讨苦吃。   男人却神情气爽,穿着整齐的衣裳,站在床边讨好地对她道:“媳妇,吃早餐了。等会我送你去上班,晚上去接你。你今天就要跟领导提出请假申请了,明天就别去上班了。” 第六百三十五章 当家   曾文芳并没有逞强,男人要送就让他送吧?今天是周六,因为五一放假调班,他们周六与周日都要加班,周一上完班后才开始放假。   婚礼安排在周四那天,曾文芳原本想上完班再回东湖。可是,如今知道京都这么多重量级的长辈要去,也想早点回东湖安排好。   于是,今天上班,曾文芳跟向林主任说起想请假的事。   “林主任,五一我有事回南方,得提前一两天回去,说不定还会耽搁几天回来,我要跟肖社请假吗?”   林主任回答道:“三天以内的假我能批,再多就要找肖社批了。”   曾文芳想了想,道:“那我就只请三天吧?我请周日与周一,还有会迟一天回来。这样加在一起就是三天,主任,要写请假申请吗?”   林主任抬头看向她,道:“要写,要归档的。”   “好的,谢谢主任。”   曾文芳忙着找公文本子,认真地写请假条。   秦日新凑过去看,有些好奇地问:“文芳,不说说请假的原因吗?”   曾文芳眨了眨眼,看了他一眼,又低头,漫不经心地道:“婚假。”   秦日新差点儿跳起来:“啊?你要结婚了?”   曾文芳回头看了他一眼,奇怪地道:“秦大哥,我结婚有这么奇怪吗?其实我来通讯社之前,就已经结婚了。我的档案与户口本都写着‘已婚’两个字。只是,你们不知道而已。   因为我们双方的亲戚都在南方,所以婚宴的地点设在南方,如果在京都摆酒席,都可以不用请假呢。”   林主任问:“你丈夫在南方工作吗?”   “不是,他也在京都。不过,他父亲在东湖工作,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总之,一大家子都在东湖。所以,我们得回去摆酒席。”   林主任又问:“那你家里人呢?你的亲戚朋友呢?也在那边吗?”   “嗯,很多都在那边,不过,京都也有。”   秦日新脱口而出:“婚假可以请半个月呢,文芳,你回东湖结婚,可以向肖社提交婚假申请。还有,你不通知单位的同事吗?把上次你请的同事全请过去喝喜酒啊!”   林主任白了他一眼,问:“这些人给的份子钱够买飞机票吗?”   秦日新想了想,沮丧地低下头,他只记得上次那么多同事压榨文芳,倒是忘了这一茬了。   曾文芳哑然失笑,这个秦大哥真有趣,一直想着请客那件事。   林主任问:“回来会在京都摆几桌吗?”   曾文芳点头:“回来后,这边的亲戚会聚聚,但不是以酒席的形式,所以,不会收贺礼。到时候,主任与秦大哥可要赏脸哦!”   林主任又问:“不请其他人了?”   秦日新撇嘴:“不用随份子钱,那还是别请了,浪费钱。”   林主任又白了他一眼:“你呀,钻钱眼里去了。”   曾文芳笑道:“秦大哥,这事跟钱没什么关系,我只是觉得,我毕竟刚进通讯社,跟其他同事不熟。还有,我是在南方摆酒席,这边的亲戚不可能全去,到时候就请没有去参加婚宴的亲戚聚聚,没有别的意思。”   林主任点头:“嗯,你想的很周到。什么时候请,记得告诉我们,在京都,我们也算是你的娘家人。”   曾文芳心里感动,媽然一笑道:“我会的,谢谢林主任和秦大哥。”   东湖那边,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着。只是,汪依桐夫妻从儿子嘴里得知曾文芳怀孕的消息,还是有些懵。   挂断电话后,汪依桐喃喃自语:“有了?我有没有听错?”   陈志越搂着妻子哈哈大笑:“阿桐,没错,真的有了,我们要做爷爷奶奶了。”   “阿越,干儿说是双胞胎!你掐我一下,看看我有没有听错?”   陈志越掐了下妻子的脸蛋,笑道:“没有,我听得清清楚楚,就是双胞胎,哈哈,一胎就两个,真好!大姐与二姐不是双胞胎吗?我们家有双胞胎基因。”   汪依桐想起这茬,也恍然大悟:“是哦,我家有双胞胎基因。不过,芳儿如今才怀了一个多月,这个消息不适合告诉太多人。”   “嗯嗯,我们知道就行了。”   “还是得告诉爸爸,让他开几副安胎药。摆酒席可能会累到新娘子,喝几剂安胎药有利于安胎。”   陈志越不同意:“不是说见药三分毒吗?如果没什么事,还是别喝了吧?”   汪依桐白了他一眼,道:“爸开的药,可是以前皇宫里的安胎药,怎么会有副作用?”   陈志越也便没有再反对:“嗯嗯,没错,那你就让爸爸开几副来。”   男方这边,有陈志越夫妻和陈志光夫妻帮忙,一切顺利。而青山镇那边,也幸亏曾文峰提前回来准备。待一切准备妥当,曾文芳一行人才姗姗回到东湖。   “姐,这次我终于知道什么叫家主了。原来我们家嫁女儿,所有的一切都得我这个娘家兄弟准备。”   曾文芳瞅着弟弟笑得一脸灿烂:“那是当然,你以为小舅子是这么容易当的吗?以后,雪儿的婚事还得你操持。”   曾文峰疑惑:“那爸妈呢?应该是他们操持的吧?”   曾文芳理所当然地道:“你这次不是有经验了吗?有了经验干嘛还要辛苦爸妈?再说,爸妈看着我们出嫁会心疼,可是,你却不会啊!把我们嫁出去了,剩下的一切都是你的了。弟弟啊,只要想到这些,你就会用用不完的劲。”   曾文峰埋怨道:“姐,你真没良心。我看到你与妹妹出嫁也心疼,你不知道,我恨不得你招个女婿回来。唉,如果不是姐夫守你守了那么久,我肯定会反对这门亲事。我们家,还是交给姐姐当家好。   只可惜,师命不可违。谁让我认了这么个师傅呢?早知道要赔上这么优秀的姐姐,我肯定不拜这个师了。   唉,苦啊!弟弟忙了十多天,你这个做姐姐的不感谢,还挖苦。哼,你创出来的业,分成三份,一份就给爸妈养老,你与雪儿也带各带一份过去,我才不占你的便宜。姐,说好了,你嫁人了,可不能把这些产业全丢给我。我还有自己的事业呢,忙不过来的。”   陈文干见这对姐弟在厅里说起了这事,不由笑道:“文峰,你考大学之前,跟我说过选专业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姐夫,记得呀,怎么了?”   “那时候我是怎么说的?”   “学经商,以后可以帮助姐姐啊!”   “那不就成了!你学的专业就是为了接手你姐创出来的业。你姐可没有那么多时间打理这些生意。家里,你才是顶梁柱,这个家,你得顶起来。   还有,你很快就要做舅舅了,以后,南方这边的生意,全部交给你,不能让你姐操劳。”   “啊?我要当舅舅了?姐夫,你在说什么?姐,你怀孕了?”   曾文峰只抓住了陈文干说的舅舅两个字,高兴得直跳,也顾不上与陈文干争辩那些产业与工厂的事情了。   陈文干一把抓住他的手,把他重新按到沙发上:“你小心些,你姐怀的是两个,可不能再毛手毛脚的。如今,你姐成了重点保护对象,往后,生意上的事情少点跟她说。”   “姐夫,那我都不得忙得脚不沾地?上次大表哥与布莱克谈的那些生意都得我出面吗?”   “嗯,我这边的已经订合同了。估计大表哥与布莱克明天会来东湖,到时候你记得陪他们,芳华家具的生意,与医药公司的事情,都由你跟他们谈。你姐的策划案已经做好了,你阿坚哥统筹安排药方之类的事情,你负责合同事宜。”   “姐夫,这么大的事我可不敢做主。不行,还是等我姐抓主意吧?”   “笨,你有重要的,不能拿主意的事情,找我商量就行了。”   “哦,这样还行!反正就不能全抛给我。我还没有毕业呢,这个家还不能全交给我来当。这个担子太重了,如果我被压弯了腰,可要怎么办呢?”   “你呀,这个家早就应该当起来了。你姐在你小的时候把你保护得太好,什么都用她的小肩膀承担。其实,你的肩膀早就比她的长得厚实了。”   “嗯,好吧?姐夫,我知道了。”   “你要有所准备,你要当的不仅仅是这个小家,以后,整个沈家的担子可能都会压在你身上。”   曾文峰沉默,他自然知道陈文干话里的意思。沈家其他人都无意经商,而大伯母守着沈家的生意,迟早守不住,并且,大伯母也会老。大堂哥一心放在设计上,对生意一事并不是很上心。   而姐姐,终归是嫁出去的女儿。不是姐姐愿意管,而是姐夫不会总是让姐姐管。这个担子,迟早就得他来担。 第六百三十六章 婚宴(1)   晚餐是汪依桐夫妻准备的,就在家里吃。原本,曾文芳怕婆婆辛苦,想在回来的第一餐去山庄吃饭。可汪依桐却不依,她担心儿媳妇怀着身孕辛苦,早在家做好了一桌子菜。   陈文干见妻子精神还算好,盛了一碗妈妈熬的鲫鱼汤递给她,笑眯眯地道:“芳芳,幸亏你还没有反应,不然,肯定很辛苦。”   只是,话音刚落,曾文芳就捂嘴往卫生间跑。   “呕、呕、呕……”卫生间里传来的呕吐声就像打他的脸。   “啊?不是吧?这是有反应了?”陈文干急忙跑过去扶她:“芳芳,怎么了?”   王娟英不惊反笑:“呵,这下好了,说明是真的有了。”   汪依桐哭笑不得:“什么叫真的有了?他们不是去检查了吗?B超都照了,还能有假?”   王娟英不好意思地道:“桐姐,他们跟我说芳儿说怀上了,可是这些天,我见芳儿一点反应都没有,总有些不相信。”   汪依桐乐了:“我昨天问过干儿,他也说芳儿没什么反应,所以我才做了新鲜的鲫鱼汤,想趁她没反应之前补充营养。也是我想岔了,鱼汤毕竟腥味浓,如今还真不能喝了。”   陈志越急忙道:“那我把这盘汤放回厨房,你们快点把自己碗里的喝完,然后把碗洗了,再吃别的菜。”   曾国生狐疑地问:“为什么要洗碗?”   王娟英白了丈夫一眼:“怕芳儿鼻子灵,闻到呀。”   “哦!”曾国生恍然,连忙端起汤就喝,还边喝边道:“雪儿,快点把汤喝了。”   大家都跟着把汤喝了,又要跑厨房去洗碗。   汪依桐阻止道:“大家把碗放厨房就行了,消毒柜里还有干净的碗呢。我再给大家拿碗,直接盛饭吃菜吧!”   待曾文芳两人回到餐厅,餐桌上已经没有那盘鱼汤,连鱼腥味也散去了不少。   “怎么样?好点了吗?”汪依桐关切地问。   曾文芳脸色有些苍白,不过还是摇摇头:“妈,我没事。大家快点吃吧?咦?鱼汤呢?你们不会倒了吧?我喝不了,你们可以喝呀!”   汪依桐笑眯眯地道:“大家都喝了,我给你盛点鸡汤吧?你看看这桌子上的菜,你想吃哪种?”   曾文芳看了看围坐在桌旁,眼巴巴看看她的亲人,心里暖暖的:“妈,你们吃自己的,我什么都想吃,特别想吃的客家酿豆腐。”   说完,就拿起汤匙去?豆腐。她知道,自己不先动手,这一家子人都不肯动筷子了。   汪依桐爱怜地看了她一眼,对一脸紧张的儿子笑道:“干儿,你那碗鱼汤在厨房里,你进里面喝完再出来。”   陈文干摇头:“妈,我不喝汤了,直接吃饭就行了。”   他怕自己喝了鱼汤,让文芳闻到腥味又要吐,干脆就不喝了。   陈文干坐下来,见文芳夹菜送到嘴里没吐,这才放下心来。   两家的父母是过来人,大家相视而笑,也坐下来吃饭了。   一夜无事,到第二天吃早餐时,又吐了一回。   这也稍微打乱了一些行程安排,陈文干担心她辛苦,把繁琐的部分仪式砍掉了。原本还计划到青山镇迎娶新娘子的,如今干脆改为在东湖市区幸福新村迎娶了。   青山镇那天早上的送嫁酒,全部交给曾国生夫妻主持。文峰文雪兄妹在东湖接待从各处来贺喜的女方客人,包括从国外飞过来的王明远和布莱克。   提前一天到来的沈琅兄弟与沈泽铭兄妹,负责接待那群老爷子。两人的同学朋友,全交给汪志坚、吴友敬、小玲与雪珍。男方这边,由陈志光带着几个兄弟、侄子、侄女负责接待。分配好任务,到时候不至于兵荒马乱。   婚礼这一天,文芳原本准备好的五套礼服,可只换了两套。用陈文干的话,就是“媳妇,你穿什么都好看,如今怀着宝宝呢,就别折腾了。等宝宝生下来后,我们再把礼服穿一遍。”   曾文芳有些无语,这些礼服结婚典礼这天不穿,以后还有机会穿么?不过,这两天,她的姙娠反应太厉害,也确实没力气折腾。   这场婚礼排场很大,若干年后,参加过的人还不时会说起。也是,内行人看门道,外行人看热闹。而这场婚礼无论是外行人还是内行人,都得得津津有味。   这也是曾文芳这一世低调不起来的一个证据。外行人看来,这次婚宴,包下了东湖最豪华的一家酒店。但是,这家酒店仍然容纳不下那么多人,隔壁的一家餐厅上下两层,也被包下来了。   古代富户宴客,经常用流水席的方式,如果这场宴席设在柳镇,估计也可以会采用这种方式。   除去同学朋友,两家的亲戚也多,酒店与隔壁餐厅都坐满了人。柳镇陈家村的人、青山镇寨下村的人,王娟英的娘家人、王娟英母亲的娘家人、汪依桐的娘家人、陈文干奶奶的娘家人,如果没有之前的意外,应该还会有曾老太太的娘家人。   在农村摆酒席,最麻烦的是座次问题,不少酒席,会因为儿媳妇的娘家人与婆婆的娘家人争座而闹起来。说起来,在这里陈老太太的娘家人为大,其次是汪依桐的娘家人,再过来才是王娟英的娘家人,最后,便是曾文芳的娘家人。   如今,曾文芳的娘家代表并不是曾家,而是沈家以及战老爷子那群老头子。这群贵客,自然得安排在尊位。幸亏是在酒店摆宴席,不然,还真不好向陈家老太太那边交待,况且,陈家老太太本就不是善人,在这方面特别要脸面。   为了防止意外事故,这次婚宴的座次,由陈志光兄弟亲自安排。原本给京都一行人安排了酒店三楼一个大厢房。可是,沈老爷子却不依,他要坐在能代表女方娘家最尊贵的那个上横位置,他要亲自看着孙女举行婚礼仪式,还要与新郎新娘合照。   没办法,陈志光只好把老爷子那一桌安排在靠主席台位置左边,而自家老舅一行人只能坐在主席台右边那桌。陈老太太一脸黑线,还想要跟小儿子辩驳几句,不过被自家弟弟拉下来说了几句,才没再说什么。   京都来的那群人不只是富人,应该是贵人,老太太没眼色看不明白,她弟弟读过几年书,有些眼色。   只是,沈老爷子得知汪老爷子来了,便坚持让汪志坚陪着汪老爷子、汪家大舅、战老爷子、钟老爷子、刘老爷子几人一起坐,还让沈琅去邀请王娟英的父亲与哥哥也坐在他们这桌,这样一来,连沈琅兄弟都没了位置,被老爷子赶到了次桌。   陈志光见沈老爷子通情达理,暗暗松了一口气,这种事情历来争议不断,他真怕一个不慎,让这些大人物不高兴。   京都这群人来的时候,还算低调。可是,即使再低调,还是惊动了省市的领导。谢书记暗暗吃惊,怕吓着东湖市的市领导,亲自带着两名副手,微服参加婚宴。   他叮嘱省市领导干部,对这群老人以及所有领导,一律以伯父、叔叔或大哥称呼,不得出现任何有关职位的称呼。   以往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大人物,如今却坐在东湖最好的一家,其实连三星也评不上的酒店餐厅大堂里,个个笑逐颜开,丝毫没有以前的威严与锐利。张市与伍学武虽早料想到这次的酒席会不同寻常,但也万万没想到,京都会一下子来了那么多举足轻重的老将军、老领导。   看到这一情形,张市的心都悬了起来。谢书记叮嘱过他,让他只能以私人名义参加婚礼,不要告诉其他领导京都来了这么多人。可他,还是担心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出现什么意外啊。   他不知道要找谁问,最后只能找那两个他最熟悉、神情镇定、看似最闲的新郎新娘。   他用眼色示意,轻声问:“那些人怎么回事?有没有安排好?”   新郎满脸春风,喜笑颜开地安慰他:“上面有布置,张叔叔放心好了,不会有事的。”   可不是么?这些老领导虽然退下来了,可是,这一举一动,却也关系甚大。当然,安保工作有战亮与程成亲自安排,哪里需要其他人操心?   张市这才放下悬着的心,也不敢去那边套近乎,与李小石,伍学武,伍晓聪,还有唐冬阳,高林几人坐一桌。像普通贺客一样,观看了结婚典礼,吃过午饭找了个厢房等待上面的指示。 第六百三十七章 婚宴(2)   曾家这边,除了老太太与老爷子,其他人,都拖家带口地来了。一来想见一见曾文芳一家,二来,他们大多没有在酒店参加过婚礼,也想来见识一番。   叶元轲来了,他自然不是因为没上过酒店,他是想来应印一下,梦里的那个男人,究竟是不是陈文干。这些日子,他虽然没有再做那个可怕的梦,可是,每每想起,还是会心有余悸。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个穿着红绸衣、胸前挂着新郎花、恍若天神的俊美男人,一脸温柔地看着身旁那个娇美的新娘子。   这个新娘子,穿着一条绣着金凤凰的红色旗袍,穿着一双绣着金边红色绣花鞋子。合身的旗袍,显出其妖娆多姿而性感的身材。只是,她的脸上没有化上浓艳的新娘妆容,而是一脸洁净,只是嘴唇略显红润,整个人反而显得端庄而秀雅。   这个新娘子与他很早之前梦里的那个新娘不一样,他记得梦里的新娘子身材还有些干瘪,脸上红艳艳的,虽然好看,却怎么也看不清面容。只有那双眼睛,盈盈地忽闪着,显得活泼而有灵气,与这个新娘子有几份相似。   不过,这段时间,他静下心来,把这些年所有能让他记忆犹新的梦整理了一番。再把现实生活中所有的发生过的事情串在一起,似乎找到了一条线。   而这些线索,似乎都与曾文芳有关。那年,家里人让他娶一位曾家孙女,爷爷选中的曾文兰,而他,因为知道了曾文芳的许多事情,却想娶曾文芳。   后来,曾文芳参加中招考试考了全县第一,他有心想要娶曾文芳,设计想让曾文芳上不成学。也就是那段时间,他经常做一个梦,就是那个新娘子骂他是渣男,然后气愤地踹他一脚,扬长而去的梦。   后来,曾文芳上了高中,他也没有折腾了,如爷爷之愿,娶了曾文兰,还生下了两个孩子。而那时候,曾文芳已经考上了南方大学,按理来说,两人除了有一层亲戚关系,也没有什么纠缠了。   可是,曾文芳却找上门来了,到他县城的家大闹一场,弄得他妈妈气愤交加。目的只有一个,就是逼着叶家,把曾文兰接到县城生活,并要求给曾文兰安排工作。   那一次,他又做了那个新娘子骂他“渣男”的梦。梦里的情形,即使过了很多年,他还记忆犹新。   然后,就是前段时间做的梦了。梦里多了很多人物,有叶家人、有曾文芳,还有那个如神砥般的、把叶家踩到了地底下的俊美男人陈文干。   这会儿,他看着主席台上那对闪着金光的俊男靓女,心里有些恍惚,竟然涌上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上一世,他才是站在那个新娘子身边的男人。   或者,人真的有上一辈子,而他上辈子娶了曾文芳,然后真的发生了梦里那一系列的事件呢?可是,这有可能吗?他晃了晃脑袋,想把自己的荒唐念头摇下去。   他怎么会有这样的荒唐念头?他与曾文芳?即使结了婚,凭借曾文芳这么厉害的手腕,曾文芳也不可能落到那样的下场吧?   可是,如果不是,那么,为什么那个梦境却又如此清晰?梦里的每个人物都那样的鲜明,他仿佛能听到母亲和奶奶骂曾文芳的每一句话,他仿佛能听到女儿小宝声嘶力竭的指控,还有那个俊美男人半靠在青山中学后山墓地的青石板上,低低地、时而温柔时而狠厉地说着叶家的事。   这每一个镜头都历历在目,这一每件事情,都宛若发生在昨天。   桌上的菜很丰盛,可是,叶元轲却几乎没有怎么吃到嘴,目光始终追随着那对宛若璧人一般的新郎新娘,神情恍惚,心思转了又转。   一旁的曾文兰见了,忍不住自豪地道:“元轲,文芳与妹夫很般配吧?以前啊,我一直在想,要怎么样的人才配得上文芳呢?如今见到了妹夫,才知道,原来还有这般高大俊美、优秀的年轻人。   说起来,也是有缘,他们才能成为了同学。听汪爷爷说,当年,桐姑要去省人民医院进修,担心姑父照顾不了孩子,才会把孩子送回青山中学读初中。也就是因为这样,他与文芳才能成为同学。   不过,没想到,他都考到京都大学读书了,还会与文芳有联系,两人如今还成为了一对。前段时间镇上的人说起这事,还在感叹,说文芳能嫁入陈家,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还说文芳跟我一样,都是有福之人,都嫁到了好人家。他们还问,我们家还有没有没出嫁的妹妹。   真逗,我们家当然还有妹妹没出嫁,但是,如今文雪去了京都,他们是想娶也娶不到了。元轲,你说对吧?……”   曾文兰也没吃多少东西,目光追随着曾文芳小俩口,同叶元轲絮絮叨叨地说着。   叶元轲眼光微闪,有些心虚。他想,文芳嫁给陈文干,是因为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呢?还是因为上辈子死得太冤,陈文干为她报仇雪恨,她这辈子回来报恩呢?   如果上辈子真的发生了梦里那样的事,那么,这一世,曾文芳不愿意嫁入叶家,还一直关注、干涉他与文兰的家庭生活。是不是也有命运指引着曾文芳,让文兰避免重蹈覆辙的意思在里面呢?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叶元轲竟然有些相信人有是有轮回的了。他一直是无神论者,可是,那些梦做多了,他有时也会相信命运轮回之说。   “姐、姐夫,你们坐在这里啊?怎么不带大宝小宝来?我都好久没见过他们了,不知道有多想他们呢!”   叶元轲正胡思乱想时,头上冷不防传来了一个有些熟悉的、清脆女声。他抬起头,才发现旁边多了好些人。曾文芳与陈文干如一对金童玉女般地立在旁边,后面还跟着好几个年轻的姑娘小伙子,个个都举着酒杯,笑盈盈地劝着大家喝酒。   曾文兰拉了他一把,叶元轲才回过神来,急忙端起酒杯站起来。曾文兰道:“我看人实在太多,怕孩子来了添乱。文芳,你会回青山镇吗?如果回,我再带大宝小宝去看你。”   曾文芳笑道:“我们有计划回青山镇一趟,到时候你带大宝小宝来家里,我还给他们买了礼物呢。”   这是实话,上一世的大宝小宝与她不亲,而这一世,堂姐家的大宝小宝却特别喜欢粘她,曾文芳看着他们,心就会软,然后也盼着文兰堂姐不会步她上一世的后尘,让两个孩子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家庭里。   这一世,她没有嫁入叶家,那些伤害也没有发生。她没有理由报复叶家人,何况,大宝小宝是无辜的,如果自己不插手叶家的事,那文兰堂姐就会步她上一世的后尘,而两个孩子也会失去母爱,生活在不完整的家庭里。   曾文芳很久以前,就不恨叶元轲了。这一世,他们之间没有牵扯,她心有所属,如果没有文兰堂姐嫁入叶家这层关系,她与叶元轲会成为擦身而过的陌生人。   如今,她肚子里也有两个宝贝了,一切都是那样真实,一切都不是梦。曾文芳很想抚摸一下小腹,可左手被身边的男人挽着,右手端着一杯白开水,空不出手来。   陈文干好像看出了她的心思,对着这一桌的亲友笑了笑,道:“谢谢大家参加我与阿芳的婚礼,先干为敬。”   他仰头便喝下了杯口酒,然后把酒杯交给后面的堂弟,微微转过身,高大的挺拔的背影挡住了部分人的视线,他的大掌轻轻地落在曾文芳的小腹上。   曾文芳微微仰头,娇娇地笑着,黑亮的眸子水盈盈的,柔情似水。   叶元轲恰好站在看得见他们这番举动的位置,他想:现实生活中的曾文芳太幸福,看这男人的举动,对她简直爱宠入骨。   梦里的陈文干也是爱着文芳的吧?不然,怎么会因为文芳的死而这样大动干戈,把叶家一干人置于死地?   如果,梦里的他没有娶曾文芳,那曾文芳也会像如今这样,学业、事业有成,然后嫁给陈文干,成为漂亮幸福的新娘子吗? 第六百三十八章 婚宴(3)   青山镇来了不少人,除了曾家老爷子的子孙与文婷夫妻、梨花嫂子夫妻被安排在三楼大厅里,大多数村里人都被安排在在一楼大厅。   寨下村的人能来参加婚宴,就已经觉得很满足了,并不在意安排在哪里坐。他们没想到曾国生找到亲生父母之后,还会把他们当亲戚。如果换成他们,不恨曾家人,不报复曾家老太太就已经很不错了。   如今,文芳结婚,不但在寨下村请了全村人喝送嫁酒,还让他们每家人派出一至两名来东湖参加酒宴,这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   这可是大酒店,他们这辈子还没有在酒店里参加过结婚宴席呢,那得多大的手笔啊!众人心里很是感慨,有的还在想,曾家老太太那事其实做得也不坏,不然,他们哪里有机会来市区的酒店吃饭?   他们怎么知道,曾家,除了罪魁祸首曾老太太,曾国生并不忍心责备其他兄弟姐妹,更别说那些他看着长大,对他还算不错的侄子侄女,以及村里的兄弟姐妹、叔叔婶婶了。   曾国卫夫妻、曾国章夫妻,曾梅花夫妻,还有曾文婷夫妻、梨花嫂子夫妻也在三楼,他们坐了一桌,曾文芳小俩口已经去敬过了酒。   曾文辉、曾文理、曾文波这些兄弟姐妹又另外坐了一桌,就是曾文兰夫妻坐的这桌。说起来,曾家子嗣颇丰,并且还大多都有了体面的工作。这在寨下村,也算是头一份了。   当然,如果曾文芳一家子仍旧是曾家人的话,那曾家,不但在寨下村,就是在整个青山镇,也是独一份了。   “姐,你什么时候回青山镇?我等你。”曾文波见姐夫喝了酒,他被汪志坚劝着多喝了一杯。他很想与他最敬重的三姐说说话,只是,客人太多,在这样的情况下,缠着这位三姐说话,也不合适,他只好眼巴巴地问。   “过两天就会回一趟,我会先打电话回家。你假期多吗?”   “假期不多也会等姐姐来,姐,弟弟祝你与姐夫幸福美满、白头偕老!”曾文波眼眶有些红,他仰头喝下了杯中酒。   陈文干笑了笑,从后面的伴郎手里拿过一杯酒,朝曾文波举了举,也仰头喝了下去:“谢谢文波,过几天再见。”   妻子在乎的人,他也在乎。他知道,自家妻子是个洒脱的人,对这些与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堂姐堂弟并没有恨。既然如此,那就当多一门亲戚走动吧!   适逢假期,农村的客人又多,拖家带口自然也多。陈志光知道侄媳妇怀孕,把带了孩子来的客人安排在一楼与隔壁餐厅。   为了避免小孩子冲撞到曾文芳,陈志光叮嘱陈文干夫妻,只需在二三楼逐桌地敬酒。一楼与隔壁餐厅那边,小俩口就站在主席台的位置,一起举杯感谢大家便可。   客人来得太多太杂,他们不可能一一敬酒。如果文芳没有怀孕,那还无妨。只是,没有如果,家里的长辈既然知情了,哪里还肯让她累着、饿着。   送客一事就全交给了男女双方亲人,之前都安排好了。只是,中午之后,留在东湖的,还有不少客人。京都过来的人、从Y国特意赶来王明远与布莱克,还有那些与文芳久没见面的同学与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他们都不愿意如参加其他宴席那样,吃过饭就离开。   午饭后,酒店的8楼的豪华套房里,除了曾文芳,叶丽娜、苏玉娇、叶菲菲、邓冰、魏晨,301宿舍的舍友们竟然全来了。   “唉呀,凭什么呀,为什么玉娇、菲菲与丽娜可以做伴娘,却没我的份啊!”魏晨埋怨道。   邓冰也不满地道:“我也可以做伴娘的,不是说找伴娘不能找太漂亮的吗?我这样刚好。”   叶菲菲瞅着她,笑道:“邓冰,你好像胖了不少,那个看着也大了不少,让我摸摸,看看如今要穿什么码数的了。”   邓冰瞪了她一眼:“流氓,才不给你摸呢!哼,就只许你们漂亮,不许我变美啊。大家看丽娜,她才变得更漂亮了呢。我敢说,如果现在我们301跟302来比,真能比过她们呢。”   魏晨撇嘴:“发现没,我的身材是不也苗条多了!你们不知道,我被我妈逼着节食了大半年,才有了如今的效果呢。我变漂亮了,本来恰好可以做伴娘的,你们太不够朋友了。”   叶丽娜笑道:“玉娇在QQ群里发信息,你们又没有及时回复,文芳恨不得我们五个人全都给她做伴娘呢。文芳说她村里的小伙伴与初中要好的同学都结婚了,单位那边又没有通知,伴娘都在我们这里找。所以啊,只怪你们没有及时回复信息,不能怪我们不够朋友。”   叶菲菲懒懒地横躺在大床上,扫了一眼众人,鄙视道:“呃,呃,你们的注意力能不能别放在这事上啊!婚礼都结束了,还在纠伴娘的事。你们有没有发现?今天的新郎官实在太好看了,好看得我都想把他抢过来了。”   邓冰附和道:“对、对,比起那个黄家诚还要俊美。也不知道文芳打哪里找来的,太让人羡慕了。”   苏玉娇瞥了叶菲菲一眼,道:“防火防盗防闺蜜,幸亏文芳没有把男朋友带到你们面前,不然,嘿嘿。”   叶菲菲长叹一声,道:“唉,长得那么好看,怪不得读书那会儿不肯介绍给我们认识。不过,话又说回来,难道在文芳眼里,我真的是要抢她男朋友的人吗?我只是喜欢好看的男人罢了,用文芳的话来说,就是颜控。只是欣赏,并不一定要得到。”   苏玉娇眨了眨眼,道:“如果我有这么帅气的男朋友,也要藏着掖着,坚决不介绍给你们认识。”   魏晨打量了一下苏玉娇,掩嘴笑道:“切,那也要你找到了再说啊!如果你也找一个跟陈文干那么高大的,唉呀,那你踮起脚跟都不知道能不能亲到他的嘴。”   这话就戳心窝了!苏玉娇向来是最会戳别人心窝的那一个,如今却被魏晨打趣,可是,谁让她是宿舍里最矮小的那一个呢,真心郁闷。   “哈哈……”众人脑补起魏晨描绘的情形,忍不住笑得前俯后仰。   叶菲菲突然想起大四那年发生的事,猛地从床上跳起来:“对了,文芳的老公是不是那次打电话来,说只喜欢文芳的那个男人?”   邓冰也想起了这事,有些兴奋地道:“哦,就是说要出国,让文芳等他的那个?”   魏晨连连点头:“我觉得应该就是那个,他们俩人是初中同学,文芳在学校里一个同学都看不上,就是因为喜欢他吧?”   “嗯,他们俩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不过,你们肯定不知道,程子晴也认识陈文干,也追求过他,缠了他好几年,并且曾经想利用家世,让文芳放弃陈他。”   这件事,叶丽娜比较有发言权,上次与文芳聊天,她知道了文芳不少事情。   “啊?程子晴会倒追一个男人?”   “不可能吧?”   “他们怎么会认识?”   “这人怎么这么无耻?”   几个人的反应各不相同,不过,神情都是惊讶无比。大家盯着叶丽娜,没有追问她为什么会知道,只是眼巴巴地望着她。   叶丽娜自然知道舍友们的德性,知道她们肯定好奇,便把文芳跟她说的,关于程子晴的那段告诉了大家。   八卦谁不喜欢听啊,还是同学的八卦,大家听了叶丽娜的叙述,反应不一。   叶菲菲在大床上打滚,抱着枕头捂脸:“哇,这个男人慧眼识珠,早就看出了文芳比程子晴美,唉呀,怎么办,我更喜欢他了。”   魏晨赞赏:“不是所有的男人都会被白莲花迷惑的,文芳找的这个老公还真不错。权势、美貌都打不动他,可见对文芳是真爱。”   邓冰点头:“嗯,我同意魏晨的看法。今天大家都看到了,陈文干看着文芳的眼神,满满的情意。他们俩郎有情妾有意,好让人羡慕!”   “只是羡慕也没用啊!我们也得快点找一个好的才行。”苏玉娇轻轻叹了一声。   邓冰见她神情似有异,急忙问:“怎么?你有情况?”   苏玉娇委屈地道:“谈了个男朋友,他们家人嫌弃我矮。”   叶菲菲急忙坐起来,生气地道:“矮点怎么了?他们这是没长眼,我们娇娇那叫娇小玲珑。”   邓冰安慰道:“只要你男朋友不嫌弃你就行了,家里人不同意,最终也拧不过孩子的。”   苏玉娇点头:“唉,但愿吧?弄得我都没自信了。”   魏晨想起刚才自己对她的打趣,不好意思地走过去,抱了抱她:“你知道我刚才是开玩笑的啦!”   四年的同窗情可不是盖的,苏玉娇自然不会跟她生气:“知道,知道你是有口无心的。”   叶菲菲提议道:“那大家都说说工作以来的事吧?分享痛苦,说不定我们能出些点子,分享喜悦,让大家一起乐乐。”   其实,这话不说,她们也是这样做的。三个女人一台戏,这里如今有五个女人呢! 第六百三十九章 青山镇之行   虽然婚礼不用曾文芳操心,可是,新娘子哪有不累的呢?并且,面对的还是这样隆重的婚礼,京都又来了这么多人。曾文芳的累,主要是心累。看到黑压压的这么多人,她就觉得心累。   幸亏不同的宾客,都安排好了作陪的人。如那些初中同学,午饭后,便由吴友敬安排大家去外面玩,晚上唱歌、住宿,直到第二天早上自由散去。   如大学同学,便交由张亮安排,就如小型的同学聚会差不多。曾文芳因为孕吐,只与他们分别聊了一两个小时,没能按之前所计划陪着他们一起胡闹。   第二天早餐后,送走了剩下的客人,陈文干与曾文芳带着一行人去了青山镇。   到了青山镇回了寨下村之后,一行人则兵分几路。汪志坚回家探爷奶,曾国生夫妻带着曾文雪忙着去探亲,陈文干与陈猛等人去了陈家村探师傅及拜祭师祖。   而曾文芳与曾文峰姐弟刚是带着众人参观青山镇,他们把去年沈琅兄弟去过的地方,一一走了一遍。而最主要的一个环节,便是参观石阶村,则是谢书记、张市等领导全程作陪。   曾文芳这次回来,主要的目的是带着众人去石阶古村,还请了石阶村有名望的老者给大家介绍古村建筑的来由、特点、其中的趣事。   曾文芳微微笑着,如古代江南温婉端庄的大家闺秀,说话时,却又充满的现代职业女性沉稳干练:“战爷爷,青山镇的旅游发展,不能只依靠石阶村的古村文化。还得有相配套的设施,比如说,以前青源江就有一个古码头,可以还原这个古码头建筑。沿着青源江两岸,建古人送别所用的亭子,江两旁种上柳树,江上放置游船,可供游客游玩。   这样既可以再现古人折柳送别的情形,又可以形成一个供旅人休憩、漫步的江岸。由江岸到古村,建设一条步行街,销售各色客家特色小食及客家特产。如此一来,古村与古码头两者相连,自然形成一个颇具文化内涵,古色古香的旅游景点。   人们在这里参观、游玩、吃客家美食,一天下来也不会乏闷。累了,晚上可以去泡温泉。   对了,据有关资料记载,阳光县好几个地方都有古驿道。我们青山镇与古山镇之间便有一条古驿道,可以修一条路至古驿道处,供游客漫步其中,感受古人送别、出游的情形。与我们古村、其他地方的温泉连成一连旅游线路。   这样一来,定能吸引众多游客,带动整个县的经济发展。”   战老爷子原本就对古村的建筑、文化很感兴趣,听到曾文芳这番话,连连点头赞赏:“嗯,文芳说得不错,被她这么一说,我都能想象往后再游青山镇的情形了。这个地方确实不错,很适合发展旅游业。   不是说旅游兴国吗?我看青山镇这个地方就可以按文芳所说,发展旅游业。你们研究挖掘一下,可以整体规划一番,把这个穷山沟的旅游业发展起来。”   谢书记与张市自然连连点头,看着曾文芳的目光深邃了不少。之前,谢书记就听张市说了不少有关曾文芳的事,没想到这一趟,能亲眼见证这位姑娘的能力与魄力。   他想:这沈家孩子,果然不是吃素的。一场婚宴,还连带着把青山镇、阳光县往后的发展规划好了。这样有政治敏感性的人,不从政实在可惜了。   谢书记跟着大家走了一遍下来,立刻给张市派了任务,大力发展阳光县的旅游业,让专家给青山镇的古村评级,争取把青山镇的石阶古村打造成国家级古村落。从而带动其他各镇的旅游,发展山区经济。   谢书记看着沈泽铭与曾文峰,笑道:“沈大公子与沈小公子一个搞设计,一个搞建筑,加上文芳姑娘的策划,这个规划交给她们姐弟仨人,省里会拨款给青山镇镇镇府,专款专用,市里负责监督,务必尽快把青山镇的旅游业搞起来。”   省委重视青山镇,就等于重视整个东湖,张市高兴得咧开嘴,连连点头:“嗯、嗯,我一定尽快落实这项工作。”   谢书记拍拍张市的肩膀,道:“我本来打算尽快把你调到省里做我的副手,不过,如今这件事交到你手里我才放心。如今,只能把这事做好之后,再考虑你的调职问题。”   张惠民怔忡了好一会,半晌才反应过来:谢书记这是想升他的职?可是,就因为青山镇这一行,他的升职就要往后推了?   谢书记待他反应过来,又朝他笑道:“迟一两年也无妨,待青山镇建设好,可能你连省里都不用去,直接去京都了。”   张惠民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道:“只要能做好我的份内工作,其他一切都顺其自然。”   “嗯,你有这个觉悟就好,如今青山镇入了几个老领导的眼,对东湖的发展大有好处。我看,你还是待在东湖吧?我会与省委班子商量,把东湖的书记调到别的市区,东湖就交给你了。”   “啊?”张惠民吃惊地挠了挠头,一脸不敢置信,他如今还只是副市长,怎么可能直接升职为市委书记?   谢书记看向不远处挽着战老爷子的曾文芳,感慨道:“你慧眼识珠,提携了一个刚毕业的下属,不但成就了你自己,也成就了青山镇。”   曾文芳也没想到,一群老人的青山镇这行,会把十多年后的旅游策划方案提前实行。上一世,古村落虽然也得以建设、维护,可是,资金不到位,政府也不重视,青山镇古村的旅游开发得并不好。   如今,有了京都这群老人监督,有了省委书记发话,有了张市这个拼命三郎把关,有了她的策划方案,还有大堂哥、唐冬阳一起配合设计,弟弟曾文峰实地落实,她自然有信心把青山镇的旅游业发展起来。   陈家村这边,比起过年还要热闹几分。因为,陈正纯的孙子回来了。年轻一代的人得知陈老叔公还有子嗣,吃惊地捂住嘴,不可置信。年纪大些的人,听说过陈正纯曾经娶个媳妇,不过,媳妇跑了,陈正纯就没有再结婚。   但是,见过陈正纯媳妇的人,也已白发苍苍,他们都没有料到,当年陈正纯娶的那个媳妇,离开的时候,竟然有了孩子,还带着孩子回了娘家。如今,陈家子嗣回来祭拜了,陈家村能不热闹吗?   陈文干是带着陈学胜一家三口,还有刘江勇、殷文立等人去陈家村的。当然,陈猛与及住到了街镇的陈家子孙也一起回了陈家村。   大家听说了老叔公陈正纯的孙子回来了,除了最初的惊讶之外,便都放下手里的活,年纪大些的,提着米油鸡鸭之类的物品登门,年轻小些的则一窝蜂地跑去看热闹。   陈学胜在京都就带了不少东西过来,到了东湖之后,又借了陈文干的车,根据陈猛所说的陈家村众人,给各家备了礼物。   这会儿,他带了妻儿回来,收敛了在京都的公子哥儿脾气,对陈家村众人礼貌有加,一边派送礼物,一边不住地说着感谢的话。   村里人自动自发地备好了宴席,用来招待京都来的贵客。而村长与陈茂才等人带着陈学胜一家几口,还有一干徒子徒孙,去陈正纯墓前祭拜。   陈茂才站在陈正纯的墓前,热泪盈眶,他怎么会想到,自己担心陈家拳术没有传承人,教外孙习武,然后顺带收的陈文干这个徒弟这么有出息。不但事业有成,还完成了叔公的遗愿,真的把叔公的子孙带回了陈家村。   听说自家外孙也要去京都工作了,还是因为同习陈家武术的刘江勇推荐。那种如中了几百万彩票、飘飘然的感觉,陈茂才终于品尝到了。   “好,真好啊!我们陈家武术以后定能发扬光大,我们家阿猛也会越来越有出息的。”   陈学斌神采飞扬,外甥有出息,他这个做舅舅的自然开心:“那当然,他们俩那年寒假来陈家村小住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们非池中之物,他们啊,就是天上的老鹰,迟早要展翅高飞的。”   陈茂才没好气地白了儿子一眼,道:“你这臭小子,自己不肯习武,还说这么多有的没的。”   陈学斌嘿嘿笑道:“爸,你想啊,如果我习了武,那你就不会想着去收阿猛做徒弟,就没有收阿干做徒弟的机会。也就不会有如今老叔公的孙子、曾孙回来认祖归宗的事了。爸,你要感谢我才对,就是老叔公在天有灵,也会感谢我呢!”   “你这臭小子,不肯习武还有理了。你看阿猛与阿干,人家有了武艺,家都要迁到京都去了。就你这么没出息,没有大气。”   “爸,与我来比,你才更没大气。我起码还走出了陈家村,而你,如今还不肯从村里出来呢。”   “你……”   陈茂才想再训斥儿子一顿,不过想想儿子的话,说得也有道理,就没再说什么了。 第六百四十章 畅想青山古镇   沈泽铭与曾文峰接下了青山镇的设计建设改造任务,自然不能跟着大家一起回京都了。曾文芳建议他们与高扬建筑合作,毕竟,这不是一个小工程,弟弟在这建筑这块还缺些经验。   唐冬阳与高林听了,高兴坏了。上次王明远与布莱克一行人,也来了高扬建筑。高林从唐冬阳处知道了不少关于曾文芳与沈家、王家的渊源,觉得自己这家小公司,如果能沾沈家或王家的光,那肯定能大放异彩。   两大股东商量过了,一致决定,要说服曾文峰入股,一则,是因为青山镇这个工程,东湖还有别的建筑公司,或许省里派工程队也来行。可是,如今,省里把这事直接交给了曾文峰姐弟,而曾文峰则选定了高扬建筑。这事做成了,不只是赚钱的问题,而是要千古留芳的。   青山古镇,不只是古村,国家级古村落。以后,会成为几个A的旅游景点。到时候,大家说起修缮古屋以及建设配套设施的,就是他们高扬建筑,那他们公司不就出名了吗?   还有冬阳这个设计师,配合沈泽铭把儿童乐园、古镇步行街、古镇码头、通往古驿道的路等地方一起设计出来,冠上两人的大名。以后,所有的游客说起这事,都会对他们翘起大拇指。   这事从哪方面来说,都是他们占了便宜,因此,让曾文峰入股高扬建筑,方能让他们心里舒服一些。   另外,曾文峰筹建的青山建筑工程队,如今也已经成为了高扬建筑不可缺少的部分。如今,他们接下的工程,大都是用青山建筑工程队的人。既然如此,干脆就让这个工程队真的成为高扬建筑的一部分,这样也更好管理。   开始,他们想让曾文峰用项目与工程队入股,直接分给他10%的股份。不过,曾文峰却不肯占他们便宜,除了项目与工程队,他还投了钱,要了15%的股份,然后分给了曾文权5%。也就是说,他只占了公司的10%的股份。   曾文峰想过了,他的事业发展方向还是定位京都。这边太远,有曾文权帮忙看着,等以后成家了,也不用老是往南方跑。   高扬建筑本就是高林与唐冬阳两个人一时兴起开办的。引子是曾文芳去荔园考察,东湖恰好筹建工业园。后来能做起来,也多亏了曾文芳把两家工厂交给他们建。让他们这家小公司在东湖有了不小的名气。   他们两人也没想到,想追美女一时冲动建的公司,结果无心插柳柳成荫,如今,美人没有追到,可是,事业却蒸蒸日上。   曾文芳把以前写好的策划案交给他们,跟他们谈了好些设想。比如,青山镇古村与另一个有温泉的镇,还有一个有着美丽自然风景的镇,三镇连接,可以开辟一条旅游大道。这个设想,他们可以与张市及阳光县委提出建议。   比如,如何安置古村原本住着的百姓,在哪个地方统一规划一块地,百姓集资,统一筹建,建成一个度假村的模式,百姓既可以一家人住,又可以做民宿,提供给旅客住宿,收取相应的旅店住宿费用。   曾文芳的这些建议,实用性极高,唐冬阳都不知道她的脑子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新奇的想法。只是这样一来,青山古镇的建筑工程就大了,没有三年时间放下去,都难以建好,并且,还得在资金到位的情况下。   曾文芳在做好这些事情之后,在五一假期结束前,与陈文干陪着京都众人一起回了京都。曾国生夫妻则留了下来,一是娘家父母老了,他们想要陪老人小住一段时间,二是大侄子与儿子留在这里忙工作,他们得留下帮忙做饭、跑腿。   儿子倒没什么关系,最重要的是大侄子。他们觉得大侄子这样的富家子弟,来他们这个小地方,肯定会不习惯,作为叔叔婶婶,照顾他是他们的责任。   当然,王娟英留的时间也不会长,因为她担心曾文芳照顾不好肚子里的孩子。   送他们走的时候,王娟英得到了陈文干一再保证,说这些日子都会留在京都,不会出差,会陪着文芳。她这才放下了心,说在这里住上一个月左右,就会回去。   曾文峰又叹气了:“妈,人家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姐都嫁人了,你儿子我在这里呢。你不是应该跟着我的吗?我去哪里,你便去哪里。怎么能只住半个月就抛弃我呢?”   王娟英白了儿子一眼,道:“你结婚啊,你生子啊。我一定天天服侍你与你媳妇。可是,你连媳妇的影子都没让我见到,我跟着你干嘛?”   曾文芳与陈文干相视而笑,曾文峰看着姐姐与姐夫,妹妹和妹夫都成双成对,只有他形单影只,郁闷得直挠头:“我今年也找个女朋友来,哼,再不结婚,我在家里就彻底失宠了。”   “知道就好!”王娟英笑着拍打儿子的脑袋。   曾文芳却笑道:“留在这里,可别又让林窈之类的女生有机可趁啊!回京都找对象去,别在南方找了。”   曾文峰哀叹:“可是,我这段时间都会留在南方,然后还要回学校参加毕业典礼、论文答辩。哪有时间回京都找对象?”   “那你就继续失宠吧?哈哈……”   曾文雪有些同情哥哥,走过去拉着他的手,安慰道:“哥,等我上了学,我给你介绍一个漂亮的女同学。到时候,你很快就会得到爸妈的宠爱了。”   曾文峰揉了揉她的长发,眼里都是柔情:“还是雪儿疼哥哥,你一定要努力复习,要考上京都师范大学,那是重点大学,里面的女孩子素质高。哥哥的幸福,就靠你了。”   “嗯,哥,你就放心吧!谢老师说我这两个月进步很大,再努力一把,肯定能考上京都师范大学。”   “很快就要参加成人高考了,你也没多少时间复习了。这段时间有没有拉下功课?”   “没有,有战友哥哥天天辅导我呢,怎么会拉下功课?我敢保证连谢老师都会对我的进步大吃一惊。”   曾文雪满满的自豪,这位小女子,眼里除了自己的亲人,就只有战友了。这样全心全意地相信、依靠一个人,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战友把自家媳妇拉入怀里,对曾文峰这个大男孩揉自家媳妇的头发有些不满,但对自家媳妇眼里闪现的自豪,心里又特别熨帖。   果然,他家媳妇是最好的一个,比起事事有主意,什么都不用依靠陈文干的曾文芳要好太多了。媳妇娶回来,就是用来疼的,雪儿最可爱了。在媳妇看来,他就是盖世英雄,单单从媳妇眼里看到的那满满的自豪,他的自信心就会爆棚。这种感觉,别提有多爽快了!   再反观曾文芳,看着比自家媳妇柔弱,其实骨子里不知道多要强。这样的女孩,只可欣赏,不可靠近。他觉得这样的女孩,也只有陈文干这样强势的人才驾驭得了,自己这样的人是把控不了的。   因此,战友搂着自家媳妇,满足得不得了。   曾文芳看着妹妹与妹夫的互动,有欣慰也有担心。妹妹过于单纯,如果男人靠不住,也不知道她能否受得住。她觉得自己对妹妹还是保护得太过了,等妹妹上了大学,不知道能否应对大学里的人与事。   陈文干轻轻地挽着媳妇,一眼便看出了她心里所想,便小声嘀咕,让她别瞎担心:“他们好得不得了,你别瞎担心。妈妈说怀孕期间,要想一些开心快乐的事情。你看,结婚典礼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偏要去操心青山镇的大事。   唉,你呀,怎么总有操不完的心?宝宝以后会不会也像你?我梦里的那个小男孩,就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媳妇,你说是不是就是因为你怀着他的时候,总操心这些事情?”   曾文芳斜睨了他一眼,道:“你才在这里瞎操心呢!不能因为怀上了孩子,就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吧?不是说要胎教吗?我在怀孕期间多想想这些事情,说不定会让孩子在胎里就得到学习,以后变得更加聪明可爱呢?”   “哦,也有道理!我梦里两个宝宝可聪明了,难道就是因为你多思考的缘故?”   陈文干一拍脑袋,高兴地附和。   战友看着那两个二货,与文雪相视一笑,很是无语。 第六百四十一章 凭关系入学?   时间飞逝,曾文芳度过了一个多月比较难过的妊娠反应期,三个月过后,终于能正常饮食。   这段时间,陈文干没有出过差,每天再忙再累,都亲自下厨做早餐、晚餐。曾文芳见他不肯让她动手做饭,担心他辛苦。大堂哥回来时,便叮嘱堂哥,让他把自家父母带回京都。   王娟英见女儿瘦了不少,心疼得不得了。可是,回来第一天,见到女婿事事体贴,除了打扫卫生请了钟点工,其他事情都是亲自动手,心里又欣慰又怜惜。   便急忙把他手里的活接过来,把家里的一切事情安排得妥妥贴贴。只是,即使王娟英已回来,陈文干也舍不得出远门。有些需要股东签名的合同,干脆派战友出马。   战友不时会抱怨一下,不过,不是有雪儿吗?雪儿撒撒娇,便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曾文雪参加了五月底的全国成人高考,以优异成绩考入了京都师范大学。战明夫妻与战老爷子很高兴,在华城大酒店设宴庆祝。这事情,自然传到了白家人的耳中。   白雪本就毕业于京都师范大学,只不过没有做老师,而是进了琼湖区教育局上班。听说战友的女朋友考入了京都师范,恨得牙痒痒的。   一个农村来的穷丫头,与她这个京都的大家闺秀怎么比?战友瞎了眼就算了,为什么战家其他长辈也这样没脑子,宁愿要这样的女孩,也不愿意娶她回去?   趁着学校还没有放假,白雪回母校打听情况,想看看曾文雪到底是通过什么关系进入师范大学的。不就是南方一家幼儿师范学校毕业的吗?那只是一家中专院校,而京都师范学院却是全国最好的是师范院校。按理来说,没有大专学历,是无法通过专升本,进入这家学校的。   如果,曾文雪是通过战家的关系进的学校,她白雪就要制造舆论,让曾文雪不能入学,或者入了学也无脸见人,麻溜地滚出学校。   “白雪啊,好久没见了,回母校找人吗?”   白雪抬头看去,竟然是她的古代文学老师李勇凯,她的现代文学学得不错,因此,这位四十多岁的男教授一向很看好她,还曾经劝她继续读研究生,专攻现代文学这块,以后可以留校任教。   不过,她觉得再读几年书,年岁一大,对找对象不利。特别当时她对战友势在必得,想着战友比她大了好几岁,如果她再读书,战家人肯定会嫌弃她。   谁知道,人家如今找了一个比她还要小的丫头,并且,这个丫头进入京都师范大学不是读研究生,而是读本科。你说,她能不气极郁闷吗?   “老师,我只是想念老师了,也怀念在学校的美好岁月,想回来看看。”白雪说得很真诚。   李教授嗔怪道:“哼,真的想学校与老师,也不会让你考研究生,你却不愿意了。是不是忙着谈恋爱啊?其实学校研究生是准许恋爱结婚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白雪黯然:可不是吗?家里也不是供不起她多读两年,为什么自己那个时候就是一根筋,硬是跑去上班呢?当然,她没有继续上学,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姑姑通过战家的关系,帮她找好了琼湖教育局这个工作。这可是一个很不错的岗位,当时好多人竞争这个岗位呢!   “老师,我去了琼湖教育局上班,如果读书,再过两年未必能进这个单位。”   “哦,原来如此。”李教授颔首,师范毕业生多数要去学校做老师,与做老师来比,教育局干部可要好得多,何况还是京都的琼湖区呢?   “老师,不忙的话我们一起走走?我好想念我们学校的一草一木。在这里度过的四年时光,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李教授本也是出来散步的,听到白雪这么说,欣然同意了。   聊了一会以前的老师同学,白雪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老师,来我们学校进修的名额不多,应该没有专科,只有专升本的吧?”   李教授点头:“是啊,我们学校本就是本科院校,又不是专门的进修学校,所以专升本这块每年只是招收一批最优秀的学生。算起来,每年就只收两个专业四个班,都是普通师范类的,名额少得很。”   白雪迟疑了一会,又问:“有没有幼儿师范毕业,直接考我们学校的可能?”   李教授好奇地看了她一眼,疑惑地问:“怎么?你有亲戚中专毕业想进我们学校读书?”   白雪听到李教授这么问,以为凭借关系可以这么做,急忙道:“是啊,我有个表妹,之前考了幼师。如今觉得这个学历不够,又不想做幼儿园老师,就托我来问问,看看能不能通过成人高考,考入我们学校。”   李教授摇头:“如果她只有中专学历,自然是不可以的。你让她先函授或自考一张大专文凭,再参加成人高考,这样的话,成绩好一样可以进入我们学校。”   “只有这样才可以吗?难道没有办法通过关系,考进我们学校,一样读四年?”   “专升本的学生只需要读两年,并且还是带职带薪的。如果跟其他学生一样读四年,肯定没有工资领。”   “那没关系呀,不用带职带薪也可以的。我们学校的毕业生,难道还担心找不到工作吗?”   这会儿白雪想到了战家,凭着战家的家境,还会在乎曾文雪几百元一个月的工资吗?而以后的工作问题,就更不用担心了。所以,她就猜想曾文雪是通过关系,进了四年本科班。说起来,四年本科班只对高考生招人,但如果战家人插手,这点小事自然能办妥。   李教授其实对这招生一事也不太清楚,答应帮白雪问一问招生办的领导,说好了有消息再打电话告诉她。   白雪得了李教授的答复,陪着李教授在校园里走了一圈,才跟李教授作别,去了另一处地方。   图书馆的一间大教室里,坐着三三两两的学生,有的在做作业,有的在看书,还有几个学生在一处角落里轻声讨论问题。   白雪扫视了一圈,没有找到她想要找的人,有些失望。她在教室外面站了一会,正要走的时候,传来一个男子惊喜的声音:“白雪?你来找我吗?”   白雪抬头看去,只见一个中等身材的斯文男子,戴着一副眼镜,满脸惊喜地、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吴江,我有事来学校,想着你可能在图书馆,就过来看看,你果然在这里。”   这位叫吴江的男生看着也是二十四五岁的年纪,是白雪的高一届的师兄,不过,他考了研究生,留了下来。明年就要毕业了,毕业之后可能留校,也可能去别的学校任教。   吴江笑了笑,他是学术型的男生,主修外国文学,他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动作:“难为你还记得来学校看看我,我请你去学校的茶餐厅吃点心吧?”   白雪也笑了:“你请人永远是学校的茶餐厅,就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吗?”   吴江摇头:“可能有更好的选择,不过,你知道我素来少逛街,实在不知道哪里才有更舒适的地方。不过,你来请?你一个领工资的人来请我一个学生,其实更加合适。”   “我请也行啊,不过,今天时间有些晚了,我就去学校的茶餐厅请你好了。”   两人在离宿舍饭堂不远的茶餐厅坐下,吴江问道:“怎么样?工作的感觉不错吧?是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吗?”   最后那句话问得这么直白,白雪不由有些怔忡,其实,说起来,她确实是那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每次找吴江,都是有事,今天她可以说没事,只是想来看看他吗?   可是,李教授那边,不一定会在意她的事。或许会帮忙问一问,或许问到了结果也会忘记打电话告诉她。而吴江,无论她要办什么事,都会尽力尽为。想到这里,她也不拐弯,直接开口。   “其实,我是想让你帮忙打听一下,我们学校今年招收的专升本学生,有没有凭关系进来的。”   “你把你想打听的学生名字告诉我吧?”   不得不说,吴江很了解白雪。李教授听到这样的话,只会问她是不是有亲戚来来学校读书,而吴江却知道,这里面肯定有白雪不想进来的人。   “曾文雪,不,叫沈文雪。”   “沈文雪?”吴江重复了一下名字,笑道:“名字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这位沈小姐怎么会得罪了我们白大小姐,还劳动你亲自走一趟。”   这几次,白雪有事来找吴江,吴江说话都有些阴阳怪气,不过,即使如此,她托他办的事情,还没有哪件办不成的。   白雪知道,吴江其实一直都喜欢她。只是,她很早之前就跟吴江摊了牌,说她已经心有所属,不可能答应吴江。   吴江表现得很淡定,仍旧与她相交,还有求必应。 第六百四十二章 沈园,沈,沈文芳?   曾文雪来到京都,除了学校,就只往来于战家、沈家与华翠苑,还有战娉战婷就读的学校,一直很少与外人交往。   孙艺跟踪了曾文雪几次,都没有找到搭讪的机会。后来,他从白美丽口里得知文雪已经考入了京都师范大学,才放下了心。   他只要等大学开学就行,到了那个时候,还怕找不到让那个单纯女孩上钩的机会吗?因此,这段时间他没有再去跟踪曾文雪,只是不时会去找白美丽,顺便从她嘴里打听战亮的事情、曾文芳姐妹的事情。   只是,这个学期,他基本上没有机会见到两个孩子。或许,白美丽冷静下来后,意识到那两个孩子也是她自己的孩子,在孩子面前与孙艺这个有妇之夫见面,终归不太好。   何况,这个学期,她除了要不时与孙艺约会,单位那边也忙。她参与的节目比起离婚之前多了不少。如今,她没了靠山,父母兄嫂那边,知道她没能拿到明友集团的股份后,对她没有了以前的热络,甚至有时还显出一些冷漠来。   短短的半年时间,白美丽体会到了什么叫“人情冷暖”,她成熟了不少。在这种情况下,单位能给她机会,她有些受宠若惊,也便倍加珍惜。   女儿学习有进步,她自然是开心的,而女儿为什么会有进步,她也知道是因为战亮为女儿请了家教。无论她之前怎么嫌弃战家、嫌弃战亮这个丈夫,但是,她不能否定,战亮对两个女儿向来是百般宠爱的。   所以,这个学期她与两个女儿比较少见面,而女儿每次见到她,也并不生疏,总是飞奔过来,亲热地喊着:“妈妈,我好想你。”   “妈妈,我想死你了。”   女儿偷偷告诉过她,说家教老师说,“父母离婚是因为性格不合,孩子不能因为父母的事情恨父亲或母亲。无论如何,父母爱孩子的心是不会变的。”   小女儿那时候,还亲了她一口,说:“妈,我知道你是爱我们的,我们也爱你。妈,无论你以后跟哪个叔叔结婚,我们都会理解你、支持你的。”   女儿的话让她心生愧疚,女儿太懂事,相对于女儿来说,她才是任性的那个。也因此,她下意识地避免女儿与孙艺见面。   而战亮见她这么识趣,对她又多了几份关照。关照的结果是团里对她更为重用,她的工作就更加忙碌,这就形成了一个良性循环。   “我的点子不错吧?”有一次在家,战亮拿着两个女儿的成绩单,高兴得不行,对侄子挑了挑眉道。   战友嘿嘿笑:“当然,小叔本就是一只狡猾的狐狸,聪明着呢!”   生活看似很平静,或者这平静下面本就藏着旋涡,只要你用心观察,总能看到那一圈圈淡淡的、不断往外扩散的圈圈。   天气渐热,胎儿四个月后,曾文芳穿的衣服再也遮不住微微隆起的肚子。   这天,十楼茶水间里,又聚了一群女人在说八卦。   “你说沈文芳是怎么回事?看她的脸也没胖啊,为什么腰粗了这么多?”   “她不会是怀孕了吧?”   “不会吧?她结婚了吗?”   “之前,不是说她看上肖社了吗?这么长时间,也没见她与肖社出双入对呀?我看肖助理是看走眼了,人家说不定早就结婚了。”   “对了,上个月我在洗手间发现她呕吐,她不会真的怀孕了吧?”   “说起来,我们根本不了解人家,上次跟着那些人一起胡闹,总觉得有些对不起她。如果这次她真怀孕了,那等她生宝宝的时候,我们得买些礼品给宝宝。”   “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呢?这段时间她留在办公室上班的时候比较少,好像会出外勤。”   “我觉得她文笔不错,去编辑部也可以。”   “唉,我觉得她简直是全才!能写文章,能做记者去采访大人物,能静得下搞研究。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去电视台做女主播。”   “她长得那么漂亮,说话的声音也好听。有时候说话还挺有趣的,我觉得,说不定由她来主持节目,节目也会火呢。”   “你们知道吗?丹琼电视台来了一个漂亮美女,听说以后会做女主播,长得像仙女似的,很漂亮。”   “哦,我怎么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好像姓程吧?”   “程?可是京都程家的那个程?”   “不会是神豹程成的妹妹吧?她是学传媒的吗?”   “不知道?我在传媒大学时,没听到有哪个姓程的漂亮女孩。倒是有个叫孙璃的师妹,纠缠一位男孩子不肯放手,挺出名的。”   “孙璃,我知道了。我听我姑母说过这事,说孙璃喜欢京都大学一个叫陈文干的男生。那个男生是从小地方来的,可那个男生偏偏是个硬茬,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硬是拒绝了他。”   “这事我也听过,孙家的女孩都是敢爱敢恨的种。我听人说过孙璃的堂姐孙露的事情,听说为了得到神豹程成,给程成下药,结果,程成没有中招,那水被程成的一个下属军官喝了。结果两人成了事,孙露只好嫁给了那个下属军官。唉呀,这事前些年闹得沸沸扬扬,贵妇贵女们都知道。”   “那应该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吧?我这几年也经常与一些贵妇人在一起,没听他们说起过这事。去年,倒是听过沈家的事情。”   “沈家?哪个沈家?”   “沈园的那个沈家啊!”   “哦,这事我也知道,沈家把沈园捐给了国家嘛,丹琼市政府给沈家另外划了一块地,听说等那边的房子建好后,沈家人就会迁过去,到时候,沈园就成为国家级的旅游景点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到时候一定要进去参观一番。这些年,我走遍了京都许多古建筑,就是没能进沈园一看,回到老家与父母说起,总是不免遗憾。”   一听这话,就可以猜到这位姑娘是喜欢旅游的外地闺秀。   另一位本地姑娘哀叹道:“我从小在京都长大,也没去过沈园呢。”   “沈园,沈,沈文芳?”有个女孩听到大家说起沈园,喃喃自语。   另一位女孩轻轻碰了她一下,不以为然地道:“你想多了吧?你是说沈文芳是沈家孩子?”   “沈文芳不是沈家孩子,难不成是你胡家孩子?”   “我是说沈园的那个沈家。”   “啊?”   茶水间里突然之间静寂下来,大家面面相觑,好半天都没有一个人说话。   大家谈论事情时,跳跃大、跨度也大。先说的是沈文芳腰身粗了,不知道是不是怀孕了。然后推测文芳是不是结婚了,说着说着,又说起了文芳的能力不错,就是做女主播估计也能行。   说到女主播,大家又谈起了丹琼电视台新进的女主播程子晴,由程子晴说到了孙璃,再说到陈文干、孙璃、孙露。后来,到底是怎么就说到了沈园的?其实大家也记不清楚了。   而把沈园与沈文芳联系起来,这是一个大胆而又让人难以置信的设想。偏偏,这些事情联系起来,又让人越来越觉得这就是真相。   这么年轻就开着最新款式的奥迪,这车虽说不是很名贵,可是,如果只是一个普通家境的人,也得工作多年,甚至有一定的位置才能开得起。   上次请客,请了那么多人吃饭,还能在华城大酒店请。明友集团的董事长是战家儿媳妇,而战家与沈家是姻亲。这也说明了沈文芳即使是在京都最豪华的酒店吃饭,也不用花太多的钱,并且,人家也花得起。   曾文芳有可能怀孕一事,也让人产生了无限的联想:如果沈文芳就是京都世家沈家的女儿,那么,她去年沈园举行的那场声势浩大大认亲、订婚宴,也是因为她吗?如果是,那她现在是不是已经结婚了呢?所以,即使是怀孕,那也不是不可能。   大家心里闪着这些念头,都低头沉默,推测着这个可能性。 第六百四十三章 被有钱人包养?   “咦,你们在这里干嘛呀?怎么不说话又不出去工作?”   肖丽慧与陈霞走进茶水间之前,她们俩还以为这里没有人。肖丽慧轻声哼着小曲、扭着纤腰。陈霞揉着手腕,嘀咕着“唉呀,一个上午写写的,累死人了”。   可是,她们没想到茶水间里,或站或坐着,至少有五六个人,她们好奇极了,肖丽慧不由开口问。   有个小姑娘见到肖丽慧,有些迟疑,不过还是说了出来:“我们在说沈文芳的事呢,小优姐说那个沈文芳好像怀孕了。”   陈霞惊得差点儿跳起来:“啊?不会吧?怀孕了?难道真被我猜中了?”   有个女子急忙问:“阿霞,你猜中什么了?”   陈霞嘴快,立刻道:“上次沈文芳不是在华城大酒店请我们吃饭、唱歌吗?看她花钱的样子,似乎并不在意钱,再说,她开的车好像也要一两十万呢。听说南方海三角那边,好多漂亮女生都被有钱人包养了,我猜这个沈文芳是不是也被京都哪个有钱人包养了。”   “包养?不会吧?”   陈霞不以为然地反驳道:“小优姐,这个年头,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听说南方海三角是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人们生活好了,有钱人多了,有些女孩爱慕虚荣、不学无术,觉得那样来钱快。   你看,我们累死累活的,一年还挣不到上次那餐饭钱呢。更别说买奥迪轿车,过上人上人的生活了。   你看沈文芳,也没有经过考试面试什么的,就这样空降进来,肯定有些来头。只是,我们这里的人,在单位多多少少都能找到认识的人。而沈文芳呢?我在单位打听过了,她来进通讯社之前,我们单位可没有一个人认识她,这样,你们都不觉得奇怪吗?”   这些话,是肖丽慧与陈霞聊天时,背地里讨论的。肖丽慧没想到她会在这个场合说出来,她心里暗喜,可是表面上却装着着急的样子,拉了拉陈霞,道:“阿霞,你别说这么多,你也说这是猜的。都是同事,这样说对文芳不好。”   陈霞说得义愤填膺、义正辞严:“有什么不好?她敢做还不许我们说吗?”   有位微胖的三十多岁的女士见她越说越激动,怕被外面的男同事听道,急忙压低声音道:“别说得这么大声,再说,你只是猜测,又不是真的。难道你们见过沈小姐与年长的有钱人约会?”   “那倒没有,我们与她又没有什么交往,哪里知道他们去哪里约会?不过,怡情姐与她交好,应该会知道一些吧?”   有个女编辑还是对之前“沈文芳是不是书香世家沈家的人”更感兴趣,她迟疑了一会,还是插话道:“肖助理,其实,我们刚才还讨论了另一个问题,就是那个沈文芳会不会是沈园的那个沈家的孩子。”   “你说什么?”陈霞张开嘴再也合不拢。   “啊?你说什么?”肖丽慧也忍不住惊讶地问。   肖丽慧没听清楚她说什么,再说这话本就有些绕,她被绕得有些晕,不知道这人说的是什么意思。   “肖助理,我们刚才还在讨论,沈文芳,是不是京都神医沈琅的侄女,是不是以前做过丹琼市长的沈市长孙女?”   “啊?不会吧?”陈霞又一次差点儿跳了起来,她神情不定地看向被这个问题炸得有些晕,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的肖丽慧。两人对视一眼,没说话,都在低头思考这个问题。   又有一位女孩轻咳了一声,小声道:“我记得去年,好像很多人都在议论沈园的那个宴会。听说当时沈家除了举行认亲仪式、给国家捐赠了沈园,还为刚刚认回的那个沈小姐举行了订婚仪式。   我觉得,文芳姓沈,她又好像怀孕了,会不会,这个沈文芳,就是那次在沈园宴会上,由市长亲自主持订婚仪式的沈小姐呢?”   “不可能吧?怎么可能?”   肖丽慧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似被定住了一般,脑海里有一刹那是空白的,过了好一会才缓过气来,嘴里喃喃着,神情有些呆滞。   陈霞一脸迷茫,仿佛还反应不过来。她与肖丽慧平时最喜欢谈论曾文芳,一方面评论她的穿着打扮,觉得她穿什么衣服都好看。有时青春靓丽,有时优雅大方,有时端庄中又带了些俏皮,就像百变女郎,很会打扮。   女孩子最是看不惯比自己会打扮的同性,如果自己穿得这样好看,那是她懂得打扮、审美眼光好。可是,一旦这事发生在别人身上,嫉妒之心涌上来,便总觉得人家是狐媚子,觉得人家买衣服的钱来路不正。   她们,从来没有往“沈文芳是京都百年世家的沈家人”这个方向思考过。如今,有人提出来,细细思量,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可能。   华城大酒店是战家的产业,沈家与战家是姻亲,沈文芳去那里请客,也花不了多少钱。再说,如果她是沈家人,那这点钱也算不得什么。沈家女主人,那可是丹琼首富王家的女儿,听说,当时的嫁妆多得不可计数。   而王家远走他乡,留在丹国的家产还不是都留给了女儿?如果沈文芳是沈家人,那么开部奥迪还过于低调了。   如此想一想,陈霞几乎惊出了一身冷汗。这半年来,她可是与肖丽慧两人给曾文芳找了不少麻烦,如果曾文芳真是沈家人,又记恨她的话,那她……   何况,刚才她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曾文芳被有钱人包养。这些话如果只是与肖丽慧说起,那还没有什么关系。可是,这里那么多人,如果传到曾文芳耳朵里,不知道会不会给她小鞋穿。   这会儿,她的脸色苍白,却又只能强作镇定,试图挽回刚才的话,神情略带尴尬地道:“大家都是推测的,不过,也确有可能。不是说她毕业于南方大学吗?沈小姐原来就是南方人,她从南方调入京都,会不会就是因为她是沈家人呢?”   “这还真有可能,不然,为什么在那边工作得好好的,会调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工作呢?”   陈霞这话一说,立刻便有人附和,大家好像忘记了刚才陈霞对曾文芳的恶意诽谤,纷纷说出自己的见解。   或许是一言惊醒梦中人,大家说来说去,大多认同曾文芳是沈园的那个沈家人。   也有人轻叹:“唉,工作大半年,我是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也没想到有这个可能。”   “可不是吗?谁会往那个方向想呢?”   “算了,这事去外面打听一下,大家不要呆在这里了,出去工作吧?”   直到茶水间的人全部散去,肖丽慧还是呆呆地站在那里,刚才大家的话在她的脑海里嗡嗡地回响着,她的思想一片空白,好像失去了思维能力。   “沈园、沈,沈文芳……”   后来,她抓住了这几个词,反复咀嚼,渐渐地回味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沈园的沈文芳,原来如此。怪不得想尽办法让她出丑,人家都能轻松招架,原来,人家是沈家女。丹琼首富的外孙女,百年书香世家的沈家女。自己跟人家比什么呀?人家分分钟钟就能把你秒杀掉。   肖丽慧觉得自己就是个傻逼,天天像跳梁小丑那样在曾文芳面前蹦跶,其实,人家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就像看笑话那样看着她。   为什么她就没想到呢?其实,如果她肯往这个方向想,应当比起其他人更快想明白的。前段时间去菁华服装店买衣服,她无意中听到店员打电话,电话里好像就提到了“沈”,不过,到底是沈小姐呢还是沈夫人,她却没有注意。   或者,这家服装店本来就是沈家的产业?不然,为什么曾文芳刚从南方调到京都,就穿上了这家服装店的衣服?   唉,也不能怪肖丽慧多想了,她哪里知道,她穿的菁华衣服,不是因为这家店姓沈,而是因为这些衣服本就是她设计出来的。   只是,之前肖丽慧屡次挑衅文芳,如今,她不能不多想一层。她这是有多傻,才会把沈文芳当成情敌,去找人家麻烦啊!这下,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第六百四十四章 礼物   之前,是吃人的嘴软,因为那次请客,大家都对曾文芳客气了不少,可是,有像陈霞那样想法的人也不算少。而茶水间的这次争执之后,大家才真正静寂下来,看向曾文芳的眼光更复杂了。   曾文芳也不在意,她高调请客,只是因为秦日新对这事太在意,于她而言,这事真的是小事,根本不值得一提。   五一婚礼之后,因为妊娠反应太大,她比较少去办公室上班,大多是在家里写一些有关国内外经济的文章。兴起的时候,也会写一些专访。   比如,从南方回来之后,战老爷子借口想了解青山镇的古村历史,邀请她姐弟几人去战家做客。   战老爷子的专访她不敢写,可是,不是还有明友集团董事长林淑君吗?   “林姨,我想写一篇你的专访,发表在《经济信息参考报》上,可以吗?”   别人说这话,自然得不到回复,可是,这话是曾文芳说的,林淑君自然没有意见。   “你想知道什么,写几点提纲吧,我针对你的提纲把有关资料给你,你自己看着写。”   “我写好了先给林姨审,你觉得可以了,我才发,行吗?”   “好!”   林淑君上次看过她写王明远的那篇专访,见识过她的文笔,一口应下了。   两人聊聊企业发展、聊国内外经济,很是投缘。林淑君想起京都几家菁华服装店自己还有股份,不由莞尔,道:“如今美琪去了军区,你那几家店怎么样?”   “这几年林姨的分红全部投了进去,京都附近几家城市都开有专卖店。如果你一直不拿钱走,那到时候,北方菁华服装店都有你的份。”   “啊,这么好?”   林淑君当年也是因为被曾文芳那番话触动,又见外甥女兴致颇高,才随便给了她几家店铺,后来,见她们多开了几间,也投了点钱进去。商场那边也是如此,店租、入场费都算做她投入的部分。   只是,这么多年,她根本没有算过自己能得多少分红。这小打小吵的生意,她还没有看在眼里,再说不是有美琪打理着嘛,就由着小姑娘折腾呗。如今听到曾文芳这么说,心里倒是有了几份好奇。   “有多少家店了?我能拿到多少收益?”   曾文芳在心里粗略算了一下,道:“京都女装、男装、童装各三家,京都附近有四个城市已经有专卖店,每个城市都各有一家女装、男装、童装专卖店,算起来有近二十家专卖店了。”   “啊,竟然开了这么多?”   “京都这些专卖店,你占两成股份,其他专卖店美琪没敢找你再投资金,只用你的分红做投入,所以只占了一成股份。京都几家专卖店去年一年一成应该有十万左右的收入,其他城市的专卖店有的是前几年开的,有的是去年才开的,收益不一。   我还没有具体计算过收益,想今年年底的时候再盘账。我想把赚的钱重新投入到别的城市开店,到时候,全国开遍菁华专卖店,就知道收益了。”   “呵呵,看不出你有这么大的胃口!”   “与林姨比,我是小巫见大巫。”   林淑君想了想,道:“我也没时间参与你们店铺的管理,这样吧,我那份全部转给雪儿吧?当我给雪儿的礼物。”   曾文芳有些迟疑:“这不好吧?这个礼物可不是一件衣服、一样首饰那么简单。”   林淑君笑道:“那你觉得我这个婆婆会这么小气,只会买一件衣服、一样首饰哄一哄我家儿媳妇?”   曾文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听说你家公公婆婆各给了你一张卡,你的车子是你婆婆给你买的?”   “那是因为我的车子留给了我婆婆,还有,公公婆婆给的钱,我会帮她投资,他们那些钱放在我这里,只会多不会少。”   林淑君揶揄道:“我知道雪儿没有你那么能干,所以,只能你这个做姐姐的辛苦些,把你妹妹那份也管理起来,免得到时候她不够零花钱用。”   曾文芳摇头:“那是因为雪儿最小,我不希望她辛苦。其实,雪儿从小就很能干,小时候卖冰棍、卖文具、摆摊卖衣服,雪儿都是其中的骨干。   后来,生活没有那艰难了,我就盼着雪儿能过上像公主般的快乐生活,生意上的事就没有让她插手了。   林姨,我也没想到战友会这么喜欢雪儿。如果知道雪儿会嫁入战家,我一定会早些教她做生意,让她能独当一面。”   刚开始的时候,林淑君确实不同意儿子与文雪的婚事。但是,后来,经历了小叔子夫妻离异的事,她心里的天平又有了倾斜。   男人究竟是娶一个贤妻好呢,还是娶一个有能力的妻子更好呢?她与丈夫讨论过这个问题。   最佳的答案,无疑是有能力的贤妻最好。如果两者不能兼顾,那自然是贤妻要更好。自古以来,便有“妻贤夫祸少”的名言。而从雪儿来京都几个月所做的事情来看,无疑是贤妻良母的典范。   两个侄女每周回来,嘴里说的都是文雪姐姐怎么样怎么样,两个孩子的变化之大,大家都有目共睹,林淑君对文雪也便越来越满意。   “也不用这么刻意,如果她对做生意没有兴趣,那以后,我们就培养孙子孙女,总能培养出一个接班人来。再说,这段时间,战友跟着陈文干,也学到不少东西。再过几年,把明友集团交给他,我也能放心。”   “林姨,你还年轻,再管理明友集团二十年也没问题。到时候,我帮你培养出一个经商天才来。雪儿最像王家人,她与战友的孩子有您的基因,又有王家的基因,说不定真是经商天才呢!”   “嗯,但愿如此。对了,文芳,你与雪儿说说,听说十月或十一份这个季节怀孩子最合适,如果十月或十一月怀上孩子,孩子在六七月出生,那个时候刚好是暑假,也不耽误雪儿学习,你看?”   “林姨,有这么急吗?我觉得明年年前或后年上半年怀孩子会更好些。还是让雪儿尽情享受享受两年校园生活吧?”   林淑君掰着手指头算:“明年战友28岁、后年他都29岁了,会不会迟了些?”   曾文芳摇头:“林姨,那是虚岁,如果算周岁,战友也没那么大。再说,听京都大学的学生说,好多学生都不相信他是学校的教授呢!”   “那孩子,别人看他,都以为他还是在读大学生,那张脸也太能忽悠人了。可是,别人看脸,我们得看年龄啊!”   “我问问他们俩,看他们是怎么打算的。也不在乎早一年半载,或许他们之前靠鸿雁传书,如今想过几年二人世界呢。”   “我同战友说过,他总说不急,说他与雪儿还小呢,说雪儿小那还没错,可是,说他小就说不过去了。”   “因为我们家雪儿最小,你不知道,文峰之前觉得别扭,如今都习惯了。以前,他一口一个‘战友哥哥’的,如今一起去外面,别人还问战友是不是他弟弟,慢慢地他也习惯了,觉得战友比他还小。”   “唉,你说,这孩子的外貌怎么就随我了呢!如果像战家,长得高大威猛的,肯定显大。”   林淑君每次说起这事,就有些遗憾:儿子不是长得不可爱,就是怎么看都像十七八岁的小年轻。不过,如今战友娶了曾文雪,曾文雪个子高,又长得漂亮。“儿子肖母”,到时候生下孙子像文雪就好了。   林淑君想到这里,又叮嘱曾文芳:“你也带带雪儿,带过一段时间,就放手给她管理那些专卖店。让她锻炼锻炼,如果有做生意的天分,那到时候我也带带她。”   “好,如果不是因为雪儿要帮战娉战婷补课,我早就想这样做了。美琪去了军区之后,这些店全落我手里了。媛媛只有京都几家专卖店的股份,京都这边,她倒可以帮上一点忙。   其他城市的专卖店,如今都依靠我南方那边的两个管理专员,但是,我来了京都,她们俩既要管理南方的专卖店,又要管理北方这边的,还是忙不过来。如果雪儿肯学,就再好不过了。” 第六百四十五章 赤裸裸的显摆   林淑君嗔道:“你呀,那个班不上也罢,几百元一个月,做着有意思吗?”   曾文芳笑:“不是钱的问题,从政是我从小立下的志向。”   林淑君讶然:“哦?你小时候想走仕途?”   曾文芳点头,说起来,还是因为上一世被离婚的遭遇,才会让她在重生之后,对从政这么执着。   “可是,你奶奶许下的遗愿在那里呢?”   “没事,奶奶临终前说过,如果王家那边原谅了沈家,那么,这个遗愿又可另当别论。”   “原来如此!”   林淑君恍然,上次战友跟她说过,王明远携弟妹回国,王沈两家的关系有望缓和。原来,曾文芳与王家人合作,并不只是因为生意,而是另有深意。   沈家三个儿子,没有一个从军从政。沈泽铭兄妹从小受长辈教育,从来没有往从军从政这方面想过。   也只有文芳姐弟,之前不知道自己是沈家人,才萌生了从政的念头。   只是,听说曾文峰学的是金融管理与企业管理,可见曾文芳早有安排让弟弟接手她创下的产业。而文雪,是家里的娇娇女,则是按着兴趣,随她想做什么行业就做什么行业了。   曾文芳这个姐姐,把家里人、家里的事都安排好了,是个有远见的孩子。   “那你为什么不进市政府工作?你之前在东湖的时候就在市政府上班,凭你的工作能力,还有丹琼市政府承的情,把你调入丹琼市政府也不难。”   曾文芳笑道:“林姨,我在市政府工作不到两年,就是工作能力再强,调入市政府也只是领导看在爷爷的面子上,肯定不会是因为我的工作能力。”   “你倒想得明白。”   “爷爷把沈园捐赠给国家,就是这件事,也足于让领导照顾我,让我进丹琼市政府。不过,我不想这样进去,我要凭借自己的能力进去。”   “那也应该进区政府或其他,如工商局、建设局、国土局等部门呀。你如今去的是报社,离从政有些远。”   “林姨,你错了,我在通讯社起点比起这些部门要高得多。你看着吧?我敢说,不到两年,不止市领导,就是国家领导都会看到我,还会想挖我过去。”   “哦?你想怎么做?”   “你看着吧?写您的专访是其中的一个步骤。”   “你这丫头,鬼精得很,行,你想怎么样做、怎么样写都行。林姨全力支持你!”   “谢谢林姨。”   想起得到林淑君的许可,曾文芳便留在家里着手整理林淑君的资料,写了一篇除了王明远那篇外的第二篇专访。   然后,是采访秦云俏的,再然后,她得陈文干的介绍,写了一篇建材公司老板的。再过来,是一篇刚从国外入驻京都的新开业的珠宝公司老总,D国人。   最后,她干脆写了一篇腾飞通讯的老总——陈文干的专访,一是为了完成工作任务,二也顺便替腾飞通讯打打广告。   这一篇篇地写下来,大专访都有五六篇了。她还写了不少与经济有关的小文章。而她写的文章、报导,肖庸从来没有挡过手,一律经由主编审批之后,署上沈文芳的名字便可发表。   说起来,在通讯社工作可以很辛苦,也可以很轻松。如曾文芳这样的,在别人看来,不是轻松,而是辛苦。   不到三个月时间,曾文芳便发表了近二十篇作品,其中有五六篇是对著名企业家的专访。   一般来说,从准备采访一名企业家,到采访成功,再到写成专访,至少得一个星期的时间,长的甚至要一个多月。所以,即使曾文芳每个月只交一篇专访,那她也算完成任务。何况,除了专访,她还写了很多关于国内、国外经济点评的文章呢。   因此,曾文芳即使不去通讯社办公室坐班,也没有人敢质疑她。她每周会去一两次,有时是交稿,有时是去查资料,与其他部门的同事碰上的时候并不多。   这段时间,“沈文芳”这个名字,迅速在各报社与经济领域传开了。肖丽慧与陈霞等人是又嫉妒,又拿她没办法,才会在背地里不遗余力地诋毁她。当然,自茶水间那次之后,她们有什么猜测也只是私下里说,并不敢在众人面前说了。   而其他同事,也安静了不少,没敢再说曾文芳的是非。其实,她们之前是怎么说的,曾文芳没听到,也听不到。   办公室里两个大男人,都不是好事八卦之人。钟怡情倒是与曾文芳交好,但是,她却不愿意把这些流言与文芳说,因为她向来都觉得“清者自清”、“流言止于智者”。不然,也不会因为性格相似,与曾文芳成为朋友了。   曾文芳从南方回来之后,沈伟明想再宴请京都亲戚一次,不过,被曾文芳阻止了。一来,她家父母与弟弟都还在南方,二来,上次东湖酒宴,除了陈文干两家公司的高层与个别朋友,大多数重要的亲戚朋友都去了。三来,她妊娠反应大,陈文干要照顾她,又要忙工作,实在没有气力再去弄什么酒席。   沈老爷子与沈琅兄弟商议过后,只好依了她。陈文干也只是在公司高层聚餐时,带着曾文芳出席,顺便向大家介绍自家媳妇。   没有了宴席,曾文芳干脆也没给单位的同事发喜糖。便利用周五下午下班后,与陈文干在云阁餐厅请秦日新、林主任、钟怡情几人吃了一餐。秦日新与林主任早就给她准备好了结婚礼物,不过见到陈文干,他们俩还是忍不住吸气。   “不会吧?你家这位也太……”   “太什么?”曾文芳见秦日新“太”了半天,也没说出后面的话来,不由偷笑道。   “太好看、太英俊、太高大、太俊美,唉,词穷,我觉得把所有形容男子美好的形容词拿出来用,都难以形容出来。怪不得不肯把他带到同事面前,是怕她们嫉妒吧?”   曾文芳嘿嘿直笑:“有点!再说,上次请大家吃饭时,他刚好出差了。后来,也没有什么机会要他出面。”   “那倒也是,他经常来接你吗?”   “不常,偶尔会来,我不让他下车等我。”   林主任挑眉:“你以为好男人你真藏得住?”   曾文芳笑:“我没藏,我只是没有显摆而已。”   不过,也没过多久,这个说不显摆自家男人的家伙,却打了脸。林主任与秦日新看了那篇专访后,不由无语:这不是赤裸裸的显摆是什么?某人脸皮可真厚,比城墙还厚。   钟怡情来了之后,才知道曾文芳结婚的事情,不由埋怨曾文芳:“你不是吧?结婚的事都不告诉我?弄得我礼物也没有准备。”   “不用礼物,怡情姐就是我来单位收到的最好礼物。”   “你呀,单位不少年轻小伙子向我打听你呢,结果竟然不声不响结婚了。还不知道那些年轻人会怎么扼腕叹息呢!”   曾文芳摇头:“我算什么?通讯社美女如云,与之相连的丹琼电视台美女也多得是。”   钟怡情也只是说说而已,她知道文芳除了在工作方面比较高调,其实在生活中还算低调。她后来特地去商场选了一样合用的礼物补给她,还笑她:“以后生宝宝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   因为婆婆汪依桐一再坚持,刚从南方回来时,曾文芳并没有告诉他们自己怀孕的消息。   其实,曾文芳并不相信“不要移动家里的东西”、“不要剪头发”、“怀孕三个月之后,才能告诉除了亲人之外的人”之类的禁忌。   她还奇怪,婆婆好歹也是东湖著名的妇产科主任,怎么会相信“冲撞胎神”啊、“胎儿会小气”啊之类的农村习俗。   诸不知,再有知识的人,一旦面临与自己相关的事情,也会抱着“宁愿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理。也并不是有多相信,大多只是想求个心安。   汪依桐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态,主要是,与她年纪相仿的人,都有两到三个孩子,而她却只有一个儿子。如今,听到儿媳妇怀上了双胞胎,她哪能不小心翼翼的呢?   上次送别儿子儿媳妇时,她都提出请假来京都照顾曾文芳的提议了。虽然被多票否决了,可是,作为一个非常有事业心的职业女性,竟然想放下工作专程照顾儿媳妇,从中也可见她有多重视曾文芳怀孕这件事了。 第六百四十六章 结婚、生子、工作三不误   七月中旬,曾文芳才恢复了正常的上下班。而这时,她的肚子已经遮不住了。天气太热,她穿的是宽松的连衣裙、柔软的平底鞋。因为足有一个月恢复了正常的饮食,曾文芳的脸也圆润了不少。   肖庸见到她时,吓了一跳,因为,五六月份他也见过曾文芳几次,那几次,曾文芳的脸色都不怎么好,好像也消瘦了不少。当时,他以为曾文芳在忙工作,曾文芳写的文章与专访,他都看了,觉得写这些文章很耗费精力与精神,会瘦些也不奇怪。   再说,他已经得知王家决定回国投资的消息,他知道,这事应该离不开曾文芳的努力。他为完成了这个艰巨的任务而松了一口气,再见领导时,也不会愧疚了。他这一高兴,便给自己放了一周假,出国转了一圈。   他与曾文芳也就一个多月没见吧?怎么这会儿再见时,曾文芳会胖了这么多?   他疑惑地打量着曾文芳,今天,这姑娘打扮得挺休闲,一件宽松的白色棉布上衣,黑色七分裤,平跟阔口白皮鞋。扎着马尾,眉眼带笑,一副活泼洒脱、青春可爱的小姑娘模样。   可是,他就是感觉有些不一样。对了,好像腰身有了变化,变粗了不少。他狐疑地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心宽体胖?一下子就胖了?”   曾文芳不好意思地道:“肖社,我表哥没有告诉你吗?我是怀孕了,不是胖了。”   “什么?你怀孕了?你什么时候结的婚?”   肖庸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了,这段时间,他得知王家决定回国投资。也会关注沈家产业的变动情况,比如云峰山庄的事、比如沈家在建住宅、准备搬离沈园的事,但是,唯独没有关注曾文芳的终身大事。   曾文芳狐疑地看了一眼肖庸,道:“肖社,你手里不是有我的资料吗?我来通讯社报到之前,就已经结婚了呀!”   肖庸不解:“啊?不是吧?哪里有注明你结婚的资料?”   曾文芳提醒道:“肖社,我的户口本上写有‘已婚’两个字。”   她有些不解,便又疑惑地问:“肖社,难道你这里不接已婚的下属吗?”   曾文芳知道,在企业界,女职员的工作岗位向来不稳定,就是因为女员工怀孕生子请产假,有些重要岗位,企业领导一般不愿意把刚结婚的女职员放在那里。   肖庸脸上布满黑线,那不是赤裸裸的性别歧视吗?他一个在西方生活了三四年的现代人,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思想?   “我只是有些意外,因为看资料的时候,我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所以……”   曾文芳释然:“哦,原来如此。”   她想说王明远来参加了她的婚礼,可是,转念一想,如果肖社问为什么不邀请他参加婚礼呢,她不得又要解释一番?所以,曾文芳也就没有跟肖社说起这事。   只是,肖庸被这个消息炸得有些晕,并没有追问这些事情,半晌,他才问:“几个月了?”   曾文芳没有回过神来:“什么几个月了?”   肖庸能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闷:“孩子!”   曾文芳听到孩子两个字,心情便好得不得了:“五个多月了,是双胞胎。”   “什么?双胞胎?”   又一个爆炸性的消息,肖庸指着她的肚子,惊讶万分。   曾文芳点头:“嗯,已经确认,里面有两个宝宝。”   肖庸随即附和道:“真好,国家正实行计划生育呢,你一下子生俩,大家不知道有多羡慕呢。”   曾文芳也觉得自己幸运,双胞胎,还是龙凤胎,那是多么小的概率?却让自己碰上了。别人羡慕以否,她不在乎,她自己就欢喜得不得了。   读高中时,阳光一中有一个女老师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孩,那个女教师并没有上她班的课。可是,她还是不时会找借口去找那位老师,目标不是老师,而是她那对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   “好萌、好可爱啊!”每次,她都会带一些适合三四岁孩子吃的东西,或者孩子玩具过去。有时,在校园里遇见那对双胞胎的奶奶带着两个孩子散步,那两个孩子都会颠颠地跑过来,“芳姐姐、芳姐姐”地喊过不停。   那个奶奶曾经笑她:“你这姑娘这么喜欢我家孩子,你多与她们处一处,说不定以后结婚之后也能生一对双胞胎呢!”   那时候,她才上高中呢,即使重活了一世,被奶奶如此打趣,她也会不好意思。   “嗯嗯,我们也喜欢这两个萌娃娃,不过,像文芳这样喜欢的,还真是少见。学校里老师的孩子不少,就没见过文芳去哄那些孩子。文芳呀,只着这对双胞胎。说明她与双胞胎有缘分,以后,说不定真能生双胞胎呢。”   “唉呀,如果我是男生,立刻就追求她,把定下来,以后,就可以生一对双胞胎啦。”   “对、对,我说那些男生怎么总是往我们班跑,原来不只是因为文芳长得漂亮,还因为她有生双胞胎的基因。”   曾文芳被这些家伙打趣,反问她们:“你们好歹也正在学生物吧?连什么叫基因也要我告诉你们吗?”   “哈哈,谁让你每次遇见这对萌娃娃,就错不开眼、提不起步子呢?”   汪志坚听到小玲说起这事,不由腹诽:“这事可真说不定,我家就有生双胞胎基因啊?我家大姑二姑就是一对双胞胎。文干是我三姑的孩子,一样有生双胞胎的基因。”   当然,这话他没敢对曾文芳说,毕竟还小呢,哪有还没有恋爱结婚,就先说到生子的。再说,如果文芳真的因为这个才嫁给表弟,那她对表弟是真爱吗?   不过,上次诊出了文芳怀的是双胞胎,汪志坚就记起了读高中时期的这件趣事,跟陈文干夫妻、沈琅等人说起这事,大家都直感慨:这事还真是缘分呢!说明文芳与双胞胎有不解之缘。   想起这事,曾文芳脸上笑容越来越多,简直要闪花肖庸的眼。   “文芳,你不能在单位显摆你的幸福哦,你这样,我这个单身狗多伤心啊?”   “肖社你还没有结婚吗?”曾文芳惊讶地问。   肖庸扶额:这姑娘该有多不把他放在眼里啊!竟然连未婚都不知道。单位的那些姑娘们因为他而找文芳的麻烦,这不是瞎了眼吗?   肖庸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跟这姑娘说什么了,他第一次有些气馁,想去卫生间照一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失去了魅力。   “行了,我知道了,你只要有文章交上来,来不来上班都可以,回去吧!”   肖庸挥挥手,曾文芳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还是挺高兴地回去了。因为领导发话了,说可以不用来上班。不过,曾文芳想来呀,母亲与陈文干这段时间都不肯让她写东西,她就想着来单位没有人唠叨,更清静些。   肖庸让曾文芳走,其实是在掩饰自己的尴尬,他是真的被曾文芳结婚、怀孕、怀双胞胎这三件事情震得有些发蒙。   曾文芳走后,他急忙去柜子里找曾文芳的资料,结果户口本上婚配这一栏果然写着“已婚”两个小字。   “真的是已婚!”肖庸手里捏着那张户口本复印件,喃喃自语:这么优秀的女孩,我才刚刚遇到呢,人家就已婚了?   肖庸对曾文芳的感觉很复杂,漂亮的姑娘谁不喜欢?何况,曾文芳的穿着打扮很对他的胃口。后来,下属调查递上来的资料,他在寄给王明远的同时,也复印了一份留着。对曾文芳就已不是赏识两字可以表达了。   这样聪慧有灵性的姑娘,就是找遍整个丹琼也难找出第二个来。做生意厉害,那可能是遗传了王家的基因,肖庸只是觉得在那样艰难的环境下,一个小姑娘能做到如此,令人佩服。   这几个月,肖庸看了曾文芳写的文章,对她的新颖独到的观点,对她敏锐的视角,对她的写作能力,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他觉得对曾文芳的考察已经足够了,是应该找她谈谈,委以重任的时候了。可是,人家一转身笑盈盈地说:“我怀孕了,已经五个多月了。”   你说他能不郁闷吗?且不说他对这个小姑娘有没有爱恋之情,就是作为一个想立刻提拔她的上司,也是一大打击。   这半年来,小姑娘劲头十足,短短几个月,做出的成绩比别人来通讯社几年还要大、要多,他还以为这个小姑娘跟他一样,也是一个为了事业可以抛弃情情爱爱的革命同志呢。结果,这会儿他才知道,人家是结婚、生子、工作三不误,只剩下他,仍旧是孤家寡人一个。 第六百四十七章 名气   如今,郁闷又有何用?肖庸暗骂王明远过河拆桥,打电话过去责问,结果,人家说什么?   “我说过河拆桥的人是你才对吧?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之前一直怂恿我回国投资是因为什么。后来,我终于决定回国投资了,你便对我爱搭不理了。如今,你竟然还恶人先告状,说我过河拆桥。”   肖庸语塞,不过,他可不是说工作的事情,他说的是曾文芳结婚的事情。   “我是问你,为什么你表妹结婚的事不告诉我?”   “我表妹在南方举行结婚典礼,我与一个生意上的朋友一起参加了,是直接飞的南方,没有去京都。”   “啊?你从Y国赶来参加文芳的婚礼,却不跟我打声招呼?”   “我怎么知道表妹没有请你们单位的同事?我还以为能在东湖见到你呢!”   肖庸反驳:“她刚来单位就摆结婚宴,又不是在京都摆,肯定不会请单位同事了。”   “可我不知道呀,我之前对文芳的认识,都是从你查的资料里来的。所以,这事你怨不得我。”   肖庸还是不死心,企图找个同盟者:“她才几岁呀,怎么就结婚了呢?”   王明远鄙视道:“你查了她那么多事,竟然不知道她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吗?”   “不是很清楚,当时查得急,只交待查她经手的生意,没想那么多。”   “怎么?你对我表妹有意?你干嘛不早说,我这边也因为她老公惹的一朵桃花烦恼呢。早说,说不定可以让他们成不了一对,促成你与我表妹,再促成我另一个表妹与陈文干呢!”   “怎么回事?你说说看?”   王明远把Linda迷恋陈文干的事情说了一遍,道:“我这边的王妃姨婆埋怨我不帮Linda表妹。我这个Linda表妹因为失恋,生了一场病,如今还打不起精神呢。   我家里人回国的事情,也是因为这事耽搁了。如果不是因为这事,六月份就应该可以成行了。唉,真是好事多磨。”   肖庸无语,原来不只是文芳很优秀,她的那位丈夫也很优秀,不然,怎么会把一个皇室公主迷得神魂颠倒呢!看来,什么时候得会会这个男人,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陈文干?”肖庸依稀听到刚才王明远提到的人名,隐约想起了什么,不由神情一凝,问:“文芳老公叫陈文干?腾飞通讯的那个陈文干?”   “是啊,你不知道吗?就是腾飞通讯的总裁陈文干呀!”   肖庸又一次无语抚额,曾文芳写的其中一篇专访,不就是访问腾飞通讯的老总陈文干的吗。那篇文章他看了两遍,这篇报导不仅写了陈文干的创业史,写了腾飞通讯的文化理念与走向世界的远大目标,还写了不少腾飞名下众多产品的好处,这不是明晃晃地在帮她男人卖广告吗?   当时,他一边想,那个腾飞老总是不是给了曾文芳什么好处,让曾文芳为腾飞写了那么多好话,又一边暗叹曾文芳,到底是下了多少功夫,才能把人家腾飞通讯与老总了解得那么透彻。由此得出,这姑娘与他一样,是一个有事业心,为了事业肯付出的同类人。   切,谁知道,他竟然看走眼了,人家哪是为事业肯付出?人家……   唉,他是有多傻,才会连那丫头在写她家男人,却没有意识到呢?   肖庸挂了电话,他被打击到了,不想再与王明远聊下去了。他得找个没人的地方静静地思考思考,反思一下,自己看人的眼光是不是有问题。   曾文芳却不知道肖庸的郁闷,她感觉好多了,为了能安静写作、查资料,她仍然回到了“对外经济研究室”办公。在报社这地方,办公地点本来就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报社有没有贡献,能不能写出好的文章、采访到重要的人物。而曾文芳,恰好这些都做到了。   林主任对秦日新道:“我早说了,这姑娘就不是个简单的。”   秦日新点头:“我知道,不过,我怎么也没想到,会如此不简单。”   林主任手里拿着一张前几天的报纸,轻叹:“不到两个月,发表了近二十篇文章,这些文章可谓字字玉肌,哲理、文采兼有,还非常实用。我工作二十多年,还没有遇到过如此有灵性有才华的姑娘。”   秦日新感叹:“还以为自己才华过人,整日里感慨怀才不遇。如今才知道,自己哪有什么才?文芳的事情让我认识到,‘酒香不怕巷子深’,我出不了名,说明我这酒,还没有酿好,还不香啊!唉,与文芳一比,我这是惭愧、太惭愧了啊!”   林主任眼里闪着光芒,语重心长地道:“人比人气死人,不过,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我们都应该以文芳为榜样,更努力地钻研,也争取写几篇专访,文芳给我们部门长了脸,我们可别给部门丢脸。”   秦日新连连点头:“嗯,我知道了。我可不能像以前那样过下去了。”   曾文芳这个黄毛丫头的崛起,给林主任与秦日新等人带来了正能量。男同志看人看事,大多不会带上个人情绪,看问题更为客观。而女同志,特别是漂亮的年岁差不多的女同志,再看曾文芳,却是嫉妒多于欣赏了。   与通讯社密切相关的丹琼电视台,程子晴坐在办公室里,手里捏着报纸,心里眼里都一片茫然。   自从曾文芳与陈文干订婚之后,她就没有再见过他们。可是,心高气傲的她,见不到人,不等于不关注他们的事情。得知曾文芳年后调入通讯社上班,她便暗暗较劲。   前段时间,丹琼电视台招人,而她文学素养、演讲口才、个人形象都是极佳的,刚毕业那会,她母亲便提议过,让她去电视台应聘。可是,当时,她得知曾文芳就是作家山丹丹花,便想走编辑这条路,业余也写写小说、散文。   与曾文芳较了这么长时间的劲,很多东西已形成了习惯。程子晴也不例外,虽然陈文干拒绝了她,虽然陈文干已经与曾文芳订婚、结婚。可是,她内心里还是想证明自己比曾文芳优秀,证明陈文干有眼无珠。   程子晴知道曾文芳会调入京都,可是,她以为曾文芳会调到区政府之类的部门。京都与东湖那些小地方不同,可谓人才济济。随便哪一个,不是名牌大学毕业,就是海外留学归来的。曾文芳再有才能,想出头也不容易。   谁知道,曾文芳这人就是不走寻常路,竟然选择了丹琼通讯社。 当然,选择了通讯社也没关系,里面一样人才济济。如曾文芳这样空降进去的,估计也很难受重用。   只是,一切都没有如程子晴所想。曾文芳在短短半年里,竟然名气大涨。看过她文章的人,哪个不夸,哪个不好奇她是何方神圣?   没有用“山丹丹花”这个笔名,就用“沈文芳”这个大名,写了近二十篇文章、报导,曾文芳出名了。   程子晴这才意识到,自己在报社,即使再磨十年八年,也很难与曾文芳比肩。不是她的文学素养比不上曾文芳,而是她根本没有什么实践,写不出有实在意义的作品来,她写出来的文章,无非是伤春悲秋的儿女之情。   而曾文芳写的专访、有关国内外经济的文章,格局比她的高多了。最难得的,曾文芳因为从小做生意,对经济这块有独到的看法。这些,是她所没有的,也是她写不出来的。   想在新闻界比曾文芳出名,无疑只有电视台这个平台了。程子晴想通了这一点,信心满满地来电视台应聘、上班了。   只是,如今,看着曾文芳的文章,她的心还是会痛。从小到大,她都是天之骄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学习成绩拔尖,老师、家长眼里心里的好孩子、好学生,又长得像仙女般美丽可人。她是在赞美声中长大的,在高中期间,京都贵族圈里的男孩子都以能与她做朋友为豪。   陈文干是她从懂事到现在为止,踢的第一块铁板。她爱恋陈文干,陈文干没有接受她,也没有接受孙璃,在她的心里,陈文干的形象更有一种不为权势折服的高洁。   而曾文芳,却成了她挥之不去的梦魇。几次梦醒过后,对曾文芳生出了恨意,随着曾文芳的名气增长,这种恨意便越来越深,迷了她的眼、蒙了她的心。 第六百四十八章 同系同班   “子晴,你认识沈文芳吗?”同事欧阳霄是她高中时期的学长,毕业于另一所名校,修的是新闻专业。   他高中时期就很喜欢程子晴,如今能与程子晴一起工作,咧嘴笑了好几天了。这会儿见她看着报纸发呆,走过来看,发现她在看沈文芳写的报导,不由问道。   程子晴回过神来,点头:“嗯,认识,她是我的大学同学。”   欧阳霄惊讶:“你大学同学?不同系的吧?”   程子晴摇头,用的是肯定的语气:“同系同班。”   “不会吧?她写的都是与经济有关的文章,不应该是学政治经济或金融专业的吗?”   程子晴与欧阳霄关系不错,也不想瞒他,道:“与我同专业,不过人家多修了好几个专业,生意也做得不错。”   “原来如此!”欧阳霄恍然大悟,对这位姑娘生出了几份兴趣,他道:“在我的印象中,学汉语言文学专业的女生,都是浪漫的、带着诗情画意的,应该是写散文、言情小说之类作品的。那这位姑娘肯定很彪悍,有着男子爽朗的个性。”   彪悍?程子晴心想,等你见到曾文芳就知道了。第一眼,给你的绝对不可能是彪悍,用柔弱这个词来形容还差不多。当然,这只是表面现象,如果看其内心呢?与彪悍能否挂钩?好像也挂不上钩。   程子晴还记得那次她们相约爬山,自己劝她,应该为了陈文干的前程着想,离开陈文干。那个时候,她泪流满面,说话哽咽,几乎不能成言。   离开心爱之人,再彪悍的人,也会变得柔弱无助吧?曾文芳与彪悍这个词能挂上钩的,无疑只有“工作”,不过,程子晴也没有见过曾文芳的这一面。她只是猜想、推测罢了。   试想,一个十多岁的姑娘,既要读书、写文章,又要做生意。修的功课比别人多出几倍,做的生意比男子还好,写的小说在报刊杂志连载,在南方引起不小的反响。这么多的事情要做,她的性格里面必然有“彪悍”的一面。   可怜自己在四年大学期间,沉浸于大家的赞扬中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已经做得很好。周旋于学生会、演讲社、广播站等部门,出尽风头。   有句话说得好,“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用在她与曾文芳身上贴切得很。如果不与曾文芳比,她是成功的,优秀毕业生,导师、系领导对她的评价都极高,所获得的荣誉极多。德智体美劳,标准的三好学生、四有新人。   可惜,因为陈文干,她不得不与曾文芳比。这一比,她才发现,原来,自己在大学四年,除了专业课学得还不错外,其余的,只是把自己原有的技能、原来的成绩摆在大学的台面上而已。   演讲、朗读、包括琴棋书画这些能力,是她原有的素质与能力,在大学期间,她其实是在拿这些能力展示给大学的师生看。   成长在程家,与人交际本就免不了,学生会的事务,于她而言,其实不叫锻炼,而叫实践工作。可惜,这些实践工作与曾文芳创业、开公司来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没法比。   也只有阅读与写作,大学四年,她没有落下,也学到了不少东西。只可惜,还是限于文笔、写作技巧上的进步。与对生活有深刻体验、感悟,受过生活的搓磨的曾文芳来比,她的作品风花雪月,流于形式,美则美矣,却只能获得一部分小女生的赞誉。而曾文芳的作品却能深刻地反映社会问题,引起不同类型读者的共鸣。   而如果再往深里比,那就更没法比了。她沾沾自喜之时,她风头出尽之时,曾文芳埋头读书、攻克经济学、金融学、城市环境等多个未知领域。之前,或者她还只是惊讶,以为学了这么多未必有用。   如今,看曾文芳的这些文章,便可知道,人家把这些不同的专业知识融会贯通。从政,轻松自如;从商,如鱼得水;就是从事经济类的新闻行业,也可像纵横天下的男子一般,谈古论今,国内国外经济风云,侃侃而谈,一切手到擒来。   同系同班,她与曾文芳同系同班!对她而言,真是巨大的讽刺。只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卖,不然,她肯定会第一个去买。   陈文干她争不到,已成定局。可是,她不能失了人,失了心,还得失了脸。之前,曾文芳在南方,听不到她的名字,她得过且过也无所谓。   可是,如今,她与曾文芳近在咫尺。同在新闻行业,拿起报纸便可以看到“沈文芳”的大名。人家每每发表一篇文章,就能引起大家的争论,她想不听也不行。何况,家里的大嫂还是人家的堂妹,她能不听,能不比吗?   程子晴觉得很郁闷,向来心高气傲的她,看不得曾文芳能在新闻领域发光发热,自己却寂寂无闻。但是,怎么才能够超越曾文芳?思来想去,还是得搬出之前摆在大学台面上的能力,以及靠脸了。   程子晴决心沉下心来做事,她不是新闻专业的,要学的东西很多,但是,文学与新闻本就是相通的,只要她努力,肯定也能学好。再加上她也在报社工作了两年,从失恋中拔出来之后,她看了很多关于新闻行业的书籍与资料,如今又有著名主播欧阳霄的帮助,她离成功的距离也不会太远。   “师兄,你能把你之前主持节目的视频拷给我吗?我想多向你学习。”   下班的时候,程子晴向欧阳霄提出这个请求。   欧阳霄自然答应下来:“子晴师妹,这半年来的视频我电脑里都存了有,我立刻拷给你。”   “不,师兄,我要你刚开始主持的那几期节目的视频。我现在肯定没法跟你如今相比,我得从头开始,参考你之前的作品。”   欧阳霄赞赏道:“子晴,你这么努力,肯定会成功的。”   程子晴笑语嫣然:“有师兄的帮忙,我也相信自己能成功。”   欧阳霄29岁便成为了丹琼电视台的著名主持人,不但与他英俊的外貌有关,更与低沉好听的声音、优雅的举止、风趣的谈吐、完美的应变能力有关。有人说,他生来就是当主持人的料。看过他主持的节目,大多数人都会被他迷倒。   下班的时候,欧阳霄把装有录音带的一个纸袋子递给程子晴,并微笑着对她道:“有人说做主持人,素养是基础,这话其实并没有说错。如果我的外表、我的声音、我的普通话没有达到主持的要求,我便不会向这个方向发展。   子晴,你也拥有这些素养,我支持你往这个方向发展,如今,只需要努力便可。你能想到看我以前的作品,可见你是经过了思考,并且下了决心努力的。子晴,师兄很看好你,加油!”   “谢谢师兄,我会努力的!”得到欧阳霄的肯定,程子晴很高兴。有时她也会想,如果当时她没有那么自以为是,会不会也选择了新闻专业,会不会早就与欧阳霄有了交集,或者,与欧阳霄成双入对,成为一对佳偶?   欧阳霄无疑是京都众多贵族子弟中的佼佼者,那年,她才读初三,欧阳霄已经读高三了。欧阳霄的父亲在他读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就去世了,母亲带着他嫁给了一名高官。   少女总是追求完美的,那个时候,她听到别人议论欧阳霄的事情时,觉得欧阳霄的母亲不贞不洁。更觉得欧阳霄忘记亲生父亲,跟着母亲到了欧阳家后,连原来的姓氏也丢掉了,那是对父亲、对祖宗不敬。   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态,程子晴一直看不起欧阳霄。记得她读高二的时候,欧阳霄回校演讲,她上台表演节目。欧阳霄对她很欣赏,并特意给了她联系地址与电话。当时他是怎么说的来着?   “子晴师妹,你很优秀,我也很喜欢你。期待你大学选择新闻专业,我们不能同班,但至少能同系,我等你来,我们一起努力。”   不能同班,至少能同系!唉,程子晴心里长叹一声,如果知道去南方大学读书,会跟那个人同系同班,或许,她真会选择与欧阳师兄同系呢! 第六百四十九章 白莲花妹妹   曾文芳并不知道自己写的那几篇文章又惹了别人的眼,她只是优哉游哉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在单位,除了与林、秦两位主任及钟怡情私下里有联系,与其他人仅是淡如水的君子之交。就连肖庸,在她眼里,也不过是一位精明的上司罢了,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交情。   这段时间,除了工作,她倒是经常与大学同学叶丽娜凑在一起。同窗同室四年,这交情可不是别人能比的。并且,对她们俩来说,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并不熟悉。   曾文芳是确实不熟悉,叶丽娜是因为家虽在这里,家里却没有值得她爱或爱她的人,连带着对京都,也有了一层说不出的哀愁。   如果不是因为京都多了一个曾文芳,这个暑假,她会一直呆在T市。   “你妈与继父对你好吗?还有你弟,不会像京都那个妹妹一样吧?”   八月的一个周末,叶丽娜从T市回来,两人相约一起去云阁吃饭。点过菜后,曾文芳见叶丽娜情绪似乎不高,拉她一起在云阁的花园里散步,顺便问起了她的事。   叶丽娜点头:“还好吧?比起京都的父亲与后妈好了不少。那个年代,女人再嫁,找不到什么好男人。那个时候,我被判给了我妈,我妈带着我这个拖油瓶,就更难了。   我继父家境差,人也长得一般,与我妈结婚四年后,才生下我弟弟,所以,我弟比我小了十岁,如今,他还在上中学。只是,我妈身体不好,都是离婚前后那几年心情抑郁导致的,每年看病吃药得花去不少钱。   也是幸亏大一那年,我听了你的话,跟家里的商量,劝说我妈买下了T市一块不起眼的地皮。如今,那块地皮升值了十倍不止。去年,我爸妈把地皮卖出去了,又到较为偏一些的地方买了80平方的地,建起了一栋三层的房子。不然,我妈的生活会更不好过。”   “身体不好?那你的找个时间带你妈来京都吧?我介绍小叔与我一位学医的同学帮你妈看看。”   “你小叔?是沈琅叔叔吗?”   “对呀,他可是京都有名的内科医生,人称小神医呢。”   叶丽娜不好意思地道:“说实话,我舅舅就是听说了他的大名,才会与泽铭哥交好,他也想着找个时间带我妈来京都看病呢。你不会怪我们利用泽铭哥吧?”   “这有什么好怪的?人与人相交,总得有一些地方让人贪图。比如说我与你,我就贪图与你说话舒服,轻松。不像与客户那样,总得端着、笑着,还要投其所好。也不用像与单位同事那样,担心不小心得罪了人家,得小心翼翼的。   你舅舅因为听说了我小叔的大名,又恰好与我堂哥同事,那不是天时地利吗?这都不利用一番,岂不可惜?你想一想,是不是这个理?”   “你呀,总有一番歪理,呵呵……”叶丽娜听到曾文芳说得有趣,笑弯了腰。   “姐?”两人正说得有趣,冷不防插入一个轻柔的女声,声音怯怯的,带了些不可置信的语气。   曾文芳抬头看去,只见一名穿着漂亮公主裙的圆脸少女,正怯生生地,也俏生生地站在不远处。   “姐,真的是你?你怎么也来了这里?难道是知道我与阿均哥要来这里吗?我回来都好几天了,你都没回过家,你都不知道我多想你呢!”   那位圆脸少女走近了几步,说话更急切了些,高兴中又带了一丝责怪。   当然,如果曾文芳没有见到那位少女眼里一闪而过的不屑与气愤,她也会认为这是一个还算可爱的女孩。女孩脸圆,眼睛也圆溜溜的,身材丰满圆润,带着刚成年的稚气,一看就是天真活泼、在优渥家境里长大的小公主。   只是,这女孩在叫谁?怎么会叫她姐?她疑惑地盯着那个女孩,回忆来京都之后见过的沈家堂姐妹或是其他亲戚家的女儿,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样的一号人。   叶丽娜拉着她的手,俯身过去,轻声道:“唉,你们南方人经常说什么来着?说曹操,曹操到。文芳,这就是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哦?原来是她呀。看着人兽无害的,原来是一朵白莲花,看外表是天真可爱型的,内里却是刻薄蛮横型的。”   曾文芳两辈子加起来见的人不可谓不多,一眼就看出了这位姑娘是表里不一的人。心里对这位比她长得漂亮的姐姐恨得牙痒痒,表面上却装出一副好姐妹的模样。   这姑娘与叶丽娜相比,个子没有叶丽娜高,穿着高跟鞋,也不会超过1.58米。从身材来看,肯定没有大多数男人喜欢大长腿。再加上还只是个少女,就身材圆润,那结婚生子之后呢?会不会很快变胖?   这跟身材高挑的叶丽娜来比,还真没得比。在301宿舍,叶丽娜的美腿与曾文芳的长腿有得一 拼,且她们俩身材都是黄金比例,该大的大、该小的小,特别是腰身,纤细的不盈一握。   那个时候,叶丽娜是因为脸上长了太多东西,好了一批又长一批,有时候,简直惨不忍睹。如今,叶丽娜的脸不长东西了,完全好了,并且还没有留下疤痕。那白皙的小脸,曾文芳看着,都想捏一把,何况男人?   这姑娘是个圆脸,还胖胖的、肉乎乎的。还是小姑娘的时候, 这样的脸型会让人觉得可爱漂亮,再过几年,嫁了人成了少妇,那就不怎么耐看了。与叶丽娜的瓜子脸来比,实在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曾文芳想:怪不得这姑娘会对叶丽娜下死手,原来是嫉妒姐姐比她长得美。唉,好歹是有血源关系的姐姐,也难为她下得了这个手。   “姐,听说你在二中上班,为什么不回家住?家里房间多,平时就只有爸妈两个人。如今我回来了,姐就有伴了。   姐,对了,我们去云朵厢房吧?阿均哥与他朋友也在,姐,你什么时候回一趟家吧?爸妈都很想你。还有,我与阿均哥下个月订婚,你一定要来参加我们的订婚典礼。”   少女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叶丽娜。说实话,如果不是之前听到叶丽娜说过许多与那个妹妹有关的事,曾文芳也觉得这女孩还不错。   可是,那个所谓的阿均哥,就是叶丽娜读高中时,曾经喜欢过,也有些喜欢她的男生吧?还有什么比听到曾经喜欢过的男生要与另一个女孩订婚的消息,更让人伤感的呢?   这位女孩简直就是拿刀往叶丽娜心窝里戳。曾文芳看向女孩的眼神有些不善,果然是书上所描写的白莲花吗?   再说,那个家里的所谓爸妈会想叶丽娜吗?如果真的想,也不会家里人住着大别墅,却让她住在一家七八十平方的小房子里,然后还得用工资供房,做家教挣伙食费了。   曾文芳能想象到那对母女无耻的嘴脸,两面三刀,在叶丽娜父亲面前一套,背地里对叶丽娜又用另一套,最终让叶丽娜忍无可忍,觉得自己如无家可归流浪猫,不惜到离家几千里的地方求学。丽娜肯定是觉得家里没有温暖、冰冷入骨吧?   她握紧了些叶丽娜的手,无声地安慰着她。叶丽娜回以她微微一笑,示意自己没事。   然后,叶丽娜也朝那个女孩淡淡一笑,道:“谢谢妹妹了,到时候我会去参加你的婚礼的。今天我就不去跟你的均哥哥见面了,再说,妹妹看看我的脸,难道你就不担心你的均哥哥看到现在的我?”   曾文芳看好戏一样的观察那个女孩,只见那个女孩仔细地瞅了一眼叶丽娜,脸色骤然难看起来,眼里的嫉恨浓了不少。不过,她脸色变了几变后,又很快平静下来,好像刚才她所见到的,并不存在。   “姐,你说什么呢?姐脸上的青春痘好了,这是好事呀!我为什么要担心阿均哥见到现在的你呢?姐,这是你朋友吗?也是二中的老师吧?能为我介绍一下吗?”   曾文芳心想:原来,这位姑娘之前并没有认真看叶丽娜啊,没发现叶丽娜脸上的毒疮去掉了,脸上的皮肤变得光洁细滑了。还真有趣呢,不知道那个什么阿均哥,见到现在的叶丽娜,会不会后悔之前的选择。   只是,这个女孩如今并不肯邀请叶丽娜去云朵厢房见那个阿均哥了,却聪明地把话题放在了她的身上,可见真是一个有心计的,叶丽娜自卑与清高与一体的性子,必然不是这个女孩的对手。   曾文芳心里叹息一声,想:有这样的父亲,已是不幸。有了后妈不算,还有一个这样心思恶毒的妹妹,那真是不幸到了极致了。   叶丽娜却似看出她的心思,反手握紧了曾文芳的手,示意她不必担心。她冲那女孩笑了笑,温和地道:“这是我同学沈文芳,文芳,这是我妹妹叶丽君,刚从F国留学回来。”   曾文芳点头:“你好,丽君妹妹。”   叶丽君打量曾文芳半晌,才问:“你们是什么时候的同学?我怎么不认识?”   曾文芳乐了,难不成叶丽娜的同学你都得认识?那得要多大的脸啊!   叶丽娜反问:“我初中高中的同学你都认得,你不认识的,自然是大学的同学。”   叶丽君狐疑地道:“哦,原来是南方大学毕业的学生,如今也在京都工作么?怎么会离开家乡到这么远的地方工作?”   曾文芳点头,扬起笑脸:“对,我在京都工作,原因嘛,就不说了。不过,来到京都人生地不熟的,与你姐同学,自然会与她亲近些。如今又认识了丽君妹妹,以后,你可得多多关照哦。”   “嗯嗯,姐姐的同学就是我的同学。姐,你以后带文芳姐姐来家玩。”叶丽君高兴地去挽曾文芳的手,被曾文芳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这时,厢房那边传来一个温润的男声:“丽君,快要上菜了,快点回来吃饭了。”   “好的,阿均哥,我这就回去。”   女孩朝那边招手,声音娇软,柔柔的,似要滴出水来。然后又朝曾文芳两人道:“姐,文芳姐姐,我回去吃饭了。姐,我等你带文芳姐姐回家玩哦。”   说完,就匆匆往厢房那边走去了,似是害怕叶丽娜提出跟她一起过去一般。 第六百五十章 同是妹妹   “两位小姐,已经上汤了。”   有个服务员过来,礼貌地对她们道:“其他菜接着上吗?”   曾文芳点头:“都上吧。我们这就回去吃饭。”   曾文芳去的还是火云厢,她喜欢那张画着火红枫叶的十字绣。每次来云阁吃饭,都忍不住要看上几眼。   吃饭的时候,曾文芳问:“京都你亲爸家没有属于你的房间吗?”   叶丽娜苦笑:“自然是有的,但是,那间房间并没有真正属于我,那对母女都有钥匙,她们会趁着我上学的时候翻看我的东西。连日记本都不放过,有一次,还把我的日记本翻出来给我爸看,诬陷我早恋。   如果不是我妈为了我有更好的学习环境,逼着我来京都上学,我宁愿呆在T市住瓦房,也不愿意住别墅。高中那会儿,我想要住宿,可是,那对母女不知使了什么法子,硬是让我爸不同意我住宿。   如今想来,或者就是为了方便在我喝的水里、吃的饭菜里放药吧?我那套小房子买下来后,我把它租了出去,得点房租,也能减轻我妈供房的负担。   来京都工作之后,我才收回来自己住。如今,我住在那里,房子虽然简陋,我住得却很安心。”   “这是自然,生活辛苦点没关系,重要的是舒心。工作也是如此,忙碌一些不要紧,重要的做好了工作有人肯定,与同事相处和谐开心。”   叶丽娜与曾文芳处得来,也是因为观点相同,两人都是不愿意为了别人而迁就、敷衍的人。   “你妹妹很好!”叶丽娜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这话题跨度之大,让曾文芳有一瞬间的怔忡。   叶丽娜补充道:“我说文雪很好,你妹妹说,她有一个非常好的哥哥,我想,你弟弟应该也是很好的人。”   “雪儿是很好,你别看她斯斯文文的,为了我的事,她可以变得很泼辣,村里人说她是个小辣椒。”   曾文芳意识到叶丽娜是在羡慕她有个好妹妹。是啊,这一世,父母弟妹,是她最大的收获。妹妹,她家雪儿确实很好,对她的维护,比起父母更甚。   只要想起这些,她就觉得此生完满得不得了。上一世,她到死还记挂着妹妹,那个时候,想见妹妹一面多么不易。从妹妹远嫁到自己去世,姐妹俩只见过一面。   叶丽娜惊讶:“看不出来呀,我看她说话温柔得很,说你是小辣椒才对。”   曾文芳笑:“嘿嘿,我也是颗小辣椒。”   叶丽娜羡慕:“早认识你们,我也变成小辣椒就好了,这样就没人欺负了。”   “如今你在别人眼里是什么?”   叶丽娜沉思良久,才开口道:“是什么呢?是见不得妹妹好的心机女,是与后妈不合的不懂事姑娘,是经常顶撞父亲的不孝顺女儿。与我交好的同学朋友,都被那对母女哄了去,都觉得我是那样不堪的人。   文芳,我在京都,就是孤寡老人。所以,我说的话没人相信,大家都以为我那后妈好得很,是我不懂事,怨恨父亲离婚,不肯与人家亲近。”   曾文芳轻叹一声,道:“那对母女招数还挺高,那个时候的你,肯定不是她们的对手。如今嘛,如果想要赢她们,我帮着你出主意,说不定还可以赢。   只是,你都到嫁人的时候了,回去那个家也没什么意思。唉,算了,没必要费力气理睬这样的人。到时候多去我家,我妹妹也是你妹妹。我有两个初中同学,与我妹妹好得像亲姐妹一样。别人见了,都以为她们是同胞姐妹呢。”   叶丽娜想起曾文芳家的温馨,扬起笑脸:“嗯嗯,我也不想招惹她们。那我以后就把雪儿妹妹当亲妹妹了。”   同是妹妹,怎么会相差那么远呢?叶丽娜想起文芳与文雪亲密无间的相处模式,实在羡慕得紧。   日子过得很快,火热的夏季转眼过去,迎来了金秋九月,叶丽娜想要的妹妹——曾文雪的开学了。   却说曾文雪经过刻苦努力,考上了京都师范大学之后,就迎来了暑假,战娉战婷姐妹跟着战老太太去了国外姑姑家度假。曾文雪以为自己彻底闲下来了,可以轻松地过一个暑假。没想到,曾文芳得了林淑君的话,这个假期,把京都及附近城市的菁华服装专卖店全部交给她打理。   曾文雪饶是再冰雪聪明,却也很少接触生意上的事,整个假期,或是由姐姐带着,或是由汪媛媛带着,或是由战友带着,走遍了京都方圆八百里内的城市。   曾文芳要曾文雪不只是管理已有的专卖店,还要把生意拓展到其他还没有菁华服饰专卖店的城市。   没办法,姐姐怀孕了,妈妈与姐夫都说,孕妇最大。曾文雪本就最听姐姐的话,从小到大,无处不维护姐姐。这样的时期,哪敢不听姐姐的话?   一个假期下来,曾文雪黑了不止一层、瘦了近一圈。饶是想打曾文雪主意的孙艺,在路上远远见到曾文雪,也有些不敢相信:这是曾文雪?   不过,曾文雪却不自知。她对自己的美貌本就没有太大的感觉,对于晒黑了更没有什么概念。去年家里还种着田,农忙假、暑假,她都帮着家里插秧、收割稻子,哪次不是晒得黑了几层?这次看着还好,并没有以往晒得那么黑。   家里人更是见怪不怪:黑了怕什么?半个月、一个月便又会白回去。战友也没当一回来,因为第一次见文雪,她的皮肤也有些黑。在战友看来,那是一种透着健康的黑,与小叔战亮一样,是小麦色的健康肌肤。再说,无论皮肤白还是黑,都是他媳妇,他都喜欢。   只有林淑君暗暗怜惜,得知儿媳妇是因为听她的话,学着做生意,到处跑,才会晒黑、变瘦,她便给儿媳妇从国外买回好些护肤品。   “雪儿啊,这段时间你辛苦了。妈给你带回了护肤品,你每天记得用。你还年轻,皮肤的新陈代谢好,很快就会白回去了。”   曾文雪眨着一双凤眼,有些不明所以:“妈,我家里有护肤品,是姐夫公司的产品,可好用了。我姐、我妈她们都在用,效果可好了。妈,你不要在国外买护肤品了,以后我给您拿。”   “这可是国外来的玉肌膏,效果应该会更好。”   曾文雪连连应着,不过,她又挨到林淑君身边,轻声道:“谢谢妈,我会用的。不过,妈,我告诉你,姐夫公司会出好几款新产品,是汪爷爷的祖传配方,由姐姐与阿坚哥哥一起研制出来的,如今还在试验阶段。   姐说,那是古代皇宫妃子美颜用的方子,肯定要比其他产品好。妈,等这几款产品生产出来,我就给您拿几盒,保证您的皮肤比现在更好。”   林淑君的皮肤保养算得不错,再加上她如战友一样,有一张娃娃脸,五十岁的人了,远看也就四十岁上下。只是,年轻的时候熬夜多、工作忙,加上年纪大了,她的皮肤少了弹性,眼角有了不少皱纹,还有了眼袋。   见儿媳妇挨在她身边,娇声软语与她说话,心里那个甜呀,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了儿媳妇。   丈夫说得没错,自家没有女儿,如今这个儿媳妇与她亲近,那她就当女儿那样宠爱着,这样一来,儿子娶了媳妇不会忘了娘,而她,还可以多了一个女儿。   这种生活,她都不好意思跟朋友显摆,怕朋友嫉妒她。这几年,她身边的朋友大多有了儿媳妇,这些朋友免不了会跟她诉苦,说儿媳妇这个不好那个不好的,说儿子有了媳妇忘了娘。   可是,即使是这样的生活,以前的她也是羡慕不已的。因为,别人的儿媳妇再不好,人家还是有了,有了儿媳妇,孙子、孙女也会有。而自己呢,儿子一直中意一个农村丫头,死活不肯在京都找对象。   不说这姑娘年纪小,她也觉得与朋友来比,实在丢面子。   如今,朋友得知她儿媳妇是沈家人,知道她儿媳妇长得漂亮,性格温顺娴雅,还会调教小孩子,又知道她儿媳妇考上了京都师范大学,已经羡慕得不得了了。如果,让朋友们知道儿媳妇待她如女儿那样贴心,还不知道会多羡慕呢! 第六百五十一章 生日聚会   曾文雪高高兴兴地去了学校,一点儿也没有因为自己晒黑了而不开心,或者担心。   丹国人的审美习惯是“一白遮百丑”,晒黑了,对很多姑娘来说,是了不得的大事,而对曾文雪来说,却算是好事。因为,黑了,就没有那么映眼,学校里的男同学不会盯着她,女同学也不会针对她。   京都师范大学给每个学生都配有床位,不过,本地学生如果想回家住,也可以申请。曾文雪却没有特意去申请,只是与班主任说好,每周大概会有三天时间住在学校,如果功课紧,星期中间就不回家住。   班主任是一位北方汉子,大约四十岁,长得又高又壮,还蓄着粗黑的胡子,是他们的美学老师。他与谢老师有些交情,知道文雪是谢老师的学生,对文雪很和善。   他们班隶属汉语言文学系,这个系班级挺多,只不过大多数班级的学生是高中起点,是通过高考进来的。与这些班来比,他们这些专升本的班级,学生特别不同。   最大的特点,便是年龄参差不齐。他们班最大的学生是33岁的许飞白,来自T市,原是T市一中的语文老师。大专毕业,任教10年。   最小的就是文雪了,今年22岁,任教不到两年。其余的学生,从24岁到30岁不等,教龄三年以上。班上共有50名学生,男生32个,女生18个。   他们都是通过成人高考考进来的,属于脱产进修,不过,能进来这所学校进修的,都是积极上进的。有的想通过这次进修调入高一级学校;有的想通过这次进修提高自己的文化修养与教学能力;有的只是单纯想读书,觉得上班没意思,还是读书更有趣。目的不同,却又殊途同归。   开学之前,曾文雪还以为同班同学都与她差不多大呢,看到班上这样的情形,觉得很有意思。   周末回到家里,兴奋不已:“姐,你不知道,我们班最大的同学都三十好几呢。我在班上是最小的,哈哈,在家我最小,怎么跑班上去,还是我最小呢。”   “最小好啊,说明你比别的同学努力呗。”   “也不能这样说,我觉得那些年纪大的同学才努力。都已经结婚生子了,还来读书,那才叫努力。”   曾文芳点头:“你说得也有道理,他们都是工作多年骨干教师,有上进心。不过,估计是对如今的工作不太满意,想通过进修来改变吧。”   “嗯,我听宿舍里一位叫徐金银的大姐说,她在H市的乡镇做老师,丈夫在市里,她想调入市区,可是学历不够,没法调动,便只好通过成人高考来进修了。   还有一个大姐,今年30岁,因为与丈夫离婚了,想换一个环境。这位大姐有一个三四岁的女儿,说家里的婆婆重男轻女,要她丈夫与她离婚,娶个农村的女孩生儿子。   姐,你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那位大姐长得还蛮漂亮的,又知书达理,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婆婆因为想生个儿子,劝儿子与儿媳离婚的。”   “唉,我们国家重男轻女的现象太严重,特别是在偏僻的农村。以前,没有实行计划生育,大家没感觉。如今,有工作的干部只能生一个,因为孩子的事情而离婚的,还真不少。”   “姐,战友哥哥是独生子,你说如果我生的是女儿,那我婆婆会不会……”   “你姐夫也是独生子啊,即使生的是女儿,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你婆婆是有文化有知识的人。战家二叔与三叔,不也是生了两个女儿吗?也没听说他们因为生了女儿而离婚啊。   放心吧?你战友哥哥是独生子,国家会对独生子早一些放宽二胎政策。到时候,就怕你与战友偷懒不肯生。”   “姐,真的会有这样的政策吗?如果有,即使第一胎生了儿子,我也想再生一个。”   “嗯,无论生男生女,到时候,你都生两个就行了。”   “嗯嗯,姐,你不知道,我们宿舍那位叫徐金银的大姐有一位很可爱的儿子,叫洋洋。才上课一周,就打了几次电话来。我接过一次他的电话,我问他,你找谁呀?他说,我找妈妈,我问他,你找哪个妈妈呀?他说我找金银妈妈。   唉呀,姐,这个洋洋可好玩了。我们都喜欢逗他,结婚了的同学,就对他自称为我是某某妈妈,我也想说我是文雪妈妈。不过,金银大姐不依,硬要洋洋叫我文雪姐姐。   可惜了,对了,姐,到时候你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了,就让他们叫喊我文雪妈妈好了。”   曾文芳不由莞尔:“哈哈,你这丫头,这么想让孩子叫你妈妈啊!上次林姨还让我问你,要不要今年年底怀孩子,然后利用明年暑假把孩子生下来。”   曾文雪不好意思地道:“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可是,战友哥哥不许,他说人的一生能有两年大学校园生活不容易,让我好好享受两年,等毕业之后再生孩子。”   曾文芳想:果然,战友自己在大学做教授,哪有不知道大学生活的可贵。真因为怀孕而不能融入学校这个大家庭,确实可惜了。   “你有你战友哥哥这样维护你,就偷着乐吧?那就等将近毕业那个学期再说吧?其实,战友也不大,不就27岁吗?许多人30岁还没有结婚呢。”   曾文雪没说什么,她最听姐姐与战友的话,如今姐姐与战友都让她不急,那她就不急了。   开学两周后,曾文雪逐渐适应了学校生活,有时周末也会与同学一起玩,还带过两位女同学来家里吃饭。   曾文芳见妹妹与同学处得不错,也放下心来。   战友这段时间忙着开发新产品,也是因为曾文芳的提议,他正在研究开发一个网上销售软件,如后世的淘宝、京东差不多的产品软件。所以,没有太多时间陪自家的小妻子。   九月底,曾文雪宿舍一个叫吴俏丛的同学生日,邀请大家去皇都会所唱歌。宿舍里共有八个同学,除了一个同学有事回家了,其余六个同学都说去,曾文雪也只能去了。   曾文雪与同学去到皇都会所三楼KTV,吴俏丛已经站在大堂那里等着她们了。   “你们可算来了,走吧,在A区A2厢房。我几个朋友早就来了,就等你们了。”   吴俏丛家在离京都约三百公里的C市,曾文雪暑假的时候去过C市。C市是一座还算繁华的都市,沈美琪在那边有同学,便与同学合作,在那里开了三家专卖店,生意还不错,如今全都交给了文雪管理。   而吴俏丛家在C市市区,父母在C市经营着几家大超市,家境不错。她身高1.65米,身材算好,皮肤白皙,就是眼睛有点儿眯。每每笑起来时,眼睛就眯成一条缝。   她性格爽朗,做事情却不怎么认真,经常丢三落四,宿舍几位大姐戏称她为“马大哈”,平时在宿舍,她算得上是宿舍里最大方最阔气的女孩,大家都与她处得挺好。所以,这次她生日,大家都精心挑选了礼物,带到包厢里来了,准备等唱生日歌时,就送给她。   厢房里灯光时而亮堂,时而朦胧,里面坐着几个男生。不过,曾文雪一眼扫过,发现并不是他们班上的男生,三个男生,不,应该称为男人,她都不认识。   “这是我表哥,你们叫他阿武哥就行。这是艺哥,是我表哥的朋友,这是勇哥,是我表哥的同学。”   吴俏丛率先向舍友们介绍厢房里的三个男人,然后又向那几个男人介绍舍友们。最后才凑近一群舍友面前,不好意思地道:“我们全是女生,我想,唱歌没有男生也没有意思,正好我表哥说要为我过生日,我就把大家聚在一起来了。大家放开了唱歌,如今大家刚吃晚饭,还饱得很,就先吃吃水果,到十点钟的时候再切蛋糕,行吗?”   客随主便,大家当然没啥意见。再说,宿舍里的同学都出来工作过几年,大多见识过这样的场面。在省幼师的时候,文雪也与同学一起出来唱过歌,在阳光县城的时候,幼儿园的同事也请大家一起到KTV玩过。   不过,她不是很喜欢凭空多出了三个不认识的男人,只是如今既然来了,也不好立刻就走了,只好与大家一起应下了。   “来,金银大姐是吧?谢谢您对我表妹的关照,她说,在宿舍里,你们几位大的经常会照顾两位小女孩。我这个表哥虽然人在京都,但是,因为工作忙,没能帮上表妹什么忙,与你们相比,真是惭愧。”   吴俏丛的表哥看着就是三十出头的样子,1.75米左右的身材,看着斯文,说话却有着北方汉子的爽朗,这会儿,一直在劝金银大姐喝酒。   金银大姐推让了一会,盛情难却之下,喝了一杯。   另一位,也就是叫勇哥的男生长得比较俊俏好看,举杯与大家干了一杯。男子喝的是洋酒,而给她们准备的是红酒,这是舍友们比较能接受的,觉得这几个男人算有绅士风度。 第六百五十二章 成了朋友   倒是那个叫艺哥的,静静地坐在那边。他五官立体,眼睛深邃有神,是让人看一眼就难于忘却的那种。不过,曾文雪看不出他的具体年龄,按那两位男生的年龄推测,估计也是三十多岁的样子。   他含笑看着他们闹,并没有来凑热闹。等他们都喝过了,才道:“这里是KTV,来到这里单喝酒不唱歌,岂不浪费?来来,我们先请寿星开唱,掌声有请!”   说完,就带头鼓掌,弄得吴俏丛有些不好意思,一向爽朗的她,这会儿也有点扭捏羞涩。   “那我就先唱一首,算是抛砖引玉了。我已经点了几首歌,你们也快去点歌吧?说好了,今晚大家至少要唱上两首,不唱我可不会放过你们哦!”   众人纷纷鼓掌,艺哥站起来,曾文雪发现,这个男人很高,至少有1.80米。只见他迈着大长腿,几步便走到了点歌台,朝她们一群女生道:“你们女士想唱什么歌,歌名报给我,我来做后勤给你们点歌吧?”   吴俏丛唱的是林忆莲的《至少还有你》,这是女中音,这首歌的低音与高音不易转换,吴俏丛的声音很适合唱这类歌曲,且音准与情感都把控得不错,唱出了感情,获得了大家热烈的掌声。   接下来是金银大姐唱一一首《甜蜜蜜》,金银大姐声音甜美,这首歌很适合她,一曲下来,也获得了不少掌声。   曾文雪想:不愧是已经出来工作的老师,个个多才多艺。   艺哥点的第三首,却并不是她们几位舍友报的歌名,而是一首情歌对唱。他暂停了音乐播放,道:“对唱与独唱要结合在一起,不然,也没有趣味。这首《心雨》,大多数人都会唱,你们谁来合唱?”   大家推让一番,然后由阿武哥与一位未婚舍友合唱了这首歌。再下来,勇哥唱了一首《再回首》,又有一位舍友唱了一首《长相依》。   本来后面应该是另一位舍友点的刘若英的《后来》,不知怎么回事,那首歌不小心被切了,一首《偏偏喜欢你》的旋律响了起来。   艺哥暂停了音乐,问:“刚才那首歌不小心切了,等会儿我再点回来,这首《偏偏喜欢你》谁会唱?这好像是粤语歌,得用南方方言唱,这里有谁是南方人吗?”   舍友们纷纷推举:“雪儿,你来。我还没有听过真人唱粤语歌呢,你唱给我们听听吧?”   “对,雪儿,你还没去点歌呢,既然这首歌出来的,你去唱正好。”   “是啊,雪儿,你去唱。你长得那么漂亮,唱歌肯定也好听。”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曾文雪倒是会唱这首歌,也没扭捏,应了下来。   她接过话筒,随着音乐伴奏响起,甜美的、带着一丝忧愁的声音响起:“愁绪挥不去苦闷散不去,为何我心一片空虚。感情已失去一切都失去,……明白到爱失去一切都不对,我又为何偏偏喜欢你。”   一曲结束,满室静寂,半晌,才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吴俏丛跑到点歌台前,问:“艺哥,你是不是放了原唱?我怎么听着像原唱啊?”   “我也觉得像原唱,不如你再点一首给你同学唱,看看到底是原唱还是她在唱?”   吴俏丛又跑过去拥抱文雪,开心地道:“哇,我们宿舍竟然有一名歌星,雪儿,你唱得太好听了。我真的以为是原唱呢!”   曾文雪不好意思道:“哪里,你们很少听粤语歌,我唱得不准好你们也听不出来。所以,你们根本判断不出来我唱得好不好。”   吴俏丛道:“没关系啊,等会儿你再唱一首国语歌,我们就能判断出来啦。”   接着,是舍友的《后来》,勇哥也唱了一首,待所有人都唱过之后,艺哥为自己点了一首《刚好遇见你》,这是一首既有男声又有女音的歌,艺哥一个人唱,男女音转换自然,让大家特别惊讶。   这首歌之后,舍友们便又起哄让曾文雪唱,说要跟艺哥比拼一下,不然,她们女生太失面子了。   曾文雪只得又点了一首张惠妹的《听海》,这首歌唱好了很好听,文雪喜欢这首歌的旋律,还有高潮部分,能唱出激情。   一曲完毕,掌声响起。艺哥笑道:“你们女生赢了,有这么厉害的歌手在,我自愧不如。”   这时,武哥特地叫来一个服务员,专门在点歌台为大家点歌。还说:“艺哥在那里为大家点歌,简直浪费,歌唱得那么好,你应该多与女孩子们对唱几首,别浪费了这把好歌喉。”   然后,武哥让服务员点了不少对唱,艺哥邀约了文雪几次,文雪都推说不会唱,最后,不得已与他合唱了一首《东方之珠》,而武哥让人点的《选择》《现代爱情故事》《在雨中》等歌,都由别人唱了。   今晚大家玩得很尽兴,这几位男士不劝酒,不强迫女生做不愿意做的事情,很得舍友们的好感。曾文雪也觉得这几个男士不错,没有有那些出来外面就肆意妄为的男人的陋习与通病。   这次之后,勇哥、艺哥、武哥三人轮流做东,各请了宿舍里这些女生一次,大家便像朋友那样相处起来。   舍友们对这三位多金成熟又绅士男人很有好感。秋天即将过去,宿舍里的几位同学会织围巾,便以整个宿舍同学的名义,给他们每人送了一条围巾。   你来我往,几次过后,大家对这三位男也多了些了解,知道了这几人都是开公司的,其中艺哥的生意做得最大,是做房地产生意的。京都好几个大楼盘都是艺哥的房地产公司开发建起的。   武哥是开广告公司的,而勇哥则是京都最大的盛世娱乐公司的太子爷。三个人都是京都实打实的有钱人,对她们却特别尊重。   武哥说过:“我小时候非常调皮,是我的语文老师慢慢地转变了我,让我从差生变成了中等生。所以,我对语文老师有一种不一样的感情。表妹读师范,家里人都不支持,就我一个人支持。所以,我们表兄妹的感情特别好。”   这话说得很真诚,大家听得都很感动。   而勇哥则曾经向曾文雪、吴俏丛几人抛过橄榄枝:“文雪,俏丛表妹我觉得你们应该去做演员,如果你们俩来我公司,那我一定会捧红你们。特别是文雪,这么漂亮,不做演员太浪费了。”   吴俏丛摇头:“我小时候的理想就是做一名老师,所以才会考师范学院。出来工作,我也有转行的机会,不过,我还是喜欢做老师。”   曾文雪像找到了知音,高兴地道:“阿俏姐,你说出了我的心声,我也是如此,我小时候的志愿是做一名幼儿园老师。如今,只要做老师,不论是幼儿园老师还是初中或高中老师,都行,我就喜欢与孩子们在一起。”   “雪儿,你真的是幼师毕业的吗?你有没有听到传言,说你只有中专学历,是通过关系进的学校。”   吴俏丛没忍住,把在外面听到的传言告诉了她。   曾文雪怔住了,她也没得罪谁吧?怎么会有人传出这样的流言来?   吴俏丛不好意思地道:“雪儿,我不相信你是通过关系进学校的。不过,刚才听到你说的幼儿园,才忍不住把听到的告诉你。”   曾文雪道:“没事,我确实是幼师毕业的,在初中便考了出去。不过,我在毕业那年开始参加自学考试,去年年底已经学完了全部大专内容,今年上半年拿到了汉语言文学大专毕业证书。估计他们是看我年纪小,觉得我没有大专学历,才乱说的吧?”   吴俏丛劝道:“学校里传出这样的流言,对你影响不好。你不如把毕业证书拿给老师,让老师帮你辟谣。”   “好,我今天便回家拿证书。唉,也不知道谁与我过不去,怎么会传出这样的流言来?”   吴俏丛打量她半晌,笑道:“我估计之前因为你晒得黑,大家没注意你。如今,你的皮肤变白了,说实话,你长得太漂亮了。连我都嫉妒得不得了,很想败坏你的名声呢!哈哈……”   回到家里,曾文雪拿出证书来看,她记得报名参加成人高考的时候,已经复印了包括毕业证之类的证件交上去了。这会儿,那些人传这些流言,有什么意义呢?幸亏自己有大专学历,不然,恐怕会牵连战家人呢。   她把这事跟姐姐说了,曾文芳沉吟半晌,道:“这些人要么就是嫉妒你,要么就是与战家有仇怨。这些人按年龄来分析,以为你没有大专学历,是走了关系才入的学。   本来,战家人当时确实不知道你已经有了大专学历,他们想让你直接读那种四年的本科,并不是上这种‘专升本’,只需要读两年的学。后来,知道你有了大专学历,才改了主意。   没事,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他们闹来闹去,失的不是战家的脸面,也不是你的脸面。你把这些资料多复印几份,把原件也带到学校去。就找你们班主任,让他出面澄清谣言。   不过,你以后在学校还是多注意一下,多拿几瓶喷雾剂备着。还有,你不是跟着你哥学了几招拳术吗?遇到事情也能用得上。唉,可惜我怀孕了,不然,我就跟你去学校转几圈,凭着你姐姐我的精明,肯定能发现端倪。”   曾文雪乐了:“姐,哪有这么严重呢?我同学说,肯定是因为我这段时间变白了,那些人嫉妒我的美貌,才会给我使绊子。”   曾文芳好奇:“你开学那会儿很黑吗?”   曾文雪娇嗔道:“姐,整个暑假我都往外跑,能不黑吗?不过,现在好多了,你看,又白又嫩的。”   曾文芳捏了捏她那嫩得似乎能滴出水来的脸蛋,撇嘴:“你这还黑?这么嫩,怪不得那些人会嫉妒,我也羡慕嫉妒恨呢!” 第六百五十三章 学历风波   曾文雪回校之后,就与班主任说了谣言的事情,她把中专与大专的毕业证书原件与复印件都交给了班主任,还附上了自考时各科的成绩单。   “老师,那些同学说京都战家人给我走了关系,我才能来学校上学。我的名声不要紧,可是,如果因为这事牵连到战家,那我会很愧疚。所以,这事,请老师务必要重视,还战家一个清白。   具体的事情,您可以去问问谢老师,我考试之前,谢老师辅导了我好几个月,我能考上京都师范大学,与谢老师的辅导离不开。”   班主任与谢老师同一个系,自然认识。这事说小不小,说大不大,处理好了,便是小事,如果处理不好,那就成了大事。到时候战家追究起来,他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他看了证书之后,急忙带着证书去找谢老师,然后两人一起去找招生办主任。   周一,汉语言文学系在大礼堂召开颁奖大会,给在上一学期取得荣誉与奖学金的学生颁奖。   颁奖结束之后,学校招生办主任出来说话,台下的学生面面相觑,这样的总结表彰大会,与招生办有什么关系?他来凑什么热闹?是嫌这个会开得还不够长吗?   招生办主任轻咳一声,拿起话筒,道:“我是学校的招生办主任,今天,是你们汉语言文学系的表彰大会,按理来说,与我关系不大。今天,我站在这里,是想跟大家澄清一件事。   这段时间,学校有同学造谣,说我们这届专升本的招生有猫腻。说我们招了一个只有中专学历的学生读‘两年本’,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嗯,可有这事?”   招生办主任说到这里,威严的目光扫了台下一眼。台下一片静寂,静寂过后,又响起一阵嘤嘤嗡嗡地吵闹声。   坐在曾文雪前排,就有个同学轻声说:“无风不起浪,既然是有鼻子有眼睛的,那肯定是真有其事呗。”   另一名学生道:“你傻啊,既然主任都说要澄清了,说明这事就是假的,人家肯定有大专学历。再说,如今函授的学历那么容易拿到,买张大专学历也不难。”   “唉,也是,如今函授的学历都挺假。不过,自学考试反而更真实,一科一科的成绩都有成绩单可以证明,科目全考完了,还得论文答辩,才给发毕业证书,比起某些函授好多了。”   “对,如果每科的成绩单都有,又有学历证明,那么,这张学历肯定是真的。”   坐在后排的曾文雪抿嘴一笑,还是姐姐聪明,不但让她提交了中专与大专的学历证书,还让她把大专自学考试每一科的成绩证明交上去了。不然,这事还有得掰扯。   招生办主任等学生议论了一会后,才又轻咳一声,道:“或许有人说,无风不起浪。可是,到底是真有其事,还是有人故意败坏我们学校招生办以及我们同学的名声呢?   今天,我就把这事情跟你们分辨分辨,希望大家不要听风就是雨。议论别人的事情,要有依据,不能凭空猜测。否则,我们可以以造谣罪起诉这些同学。”   说完,他又对一旁主持会议的系主任轻声说了些什么。   系主任拿起另一个话筒,一脸严肃地道:“为了以示公平,下面请几位同学上来验证毕业证书。我没有担任专升本这几个班级的课,也不认识这些同学。这样吧,我就直接叫号数吧?   98届二年本(1)班、(2)班,99届二年本(1)、(2)班,99届四年本(1)至(4)班,这些班级的20号学生,将由你们验证这位大家所猜疑学生的学历证书。学号为20号的学生请上台,等这些同学验证过后,还有存疑的学生也请上台。”   若大的礼堂里顿时响起了嘤嘤嗡嗡的议论声。吴俏丛坐在曾文雪身边,凑到她耳边问:“是你的事情吗?怎么会弄得这么大?”   她前几天只是这么一说,真没想到曾文雪会把事情弄到学校招生办去。   曾文雪点头,笑道:“事情弄清楚了,就会好,不然,总听到那些嘤嘤嗡嗡的不和谐声音,过得不舒畅。”   吴俏丛朝她竖起大拇指,赞赏道:“没有想你这么牛,我看,这次你要出名了。”   “我不想出名,不过,我姐说了,人有时候想低调,也不容易。”   “哈哈,你这丫头,也是个腹黑的主。”   很快,那些叫到号数的,都纷纷快步上了主席台。主席台上,曾文雪的各种证书与自学考试各科成绩单全摆在那里。学生们一一分辨,互相之间还会讨论几句。   系主任对上台的学生道:“你们看过之后,派出代表说出你们亲眼看到的。其他同学拿着原件展示给台下的同学看。”   大家也没管台下吵闹成一锅粥,也没多久,就有一位高高瘦瘦的男生一手拿话筒,一手拿着一张证书,对台下众人说:“同学们,请大家静一静。我是98届二年本(1)班20号学生李靖书,刚才,我们仔细分辨了这位学生的各种证书,得出这些证书都是真实有效的结论。   我手里拿的这张,是曾文雪同学通过自学考试取得的大专学历证。这里,还有她各科考试的成绩单。”   说着,就指了指旁边的几个学生,而那些学生有男有女,全举着两张小小的成绩单。   李靖书又道:“这些证书,可以证明:曾文雪同学,1996年7月毕业于南方的海州省幼儿师范学校,拿的是中专学历。她毕业之后就开始参加汉语言文学自学考试,1998年下半年通过全部科目,并通过了南方师范学院的论文答辩,于今年三月份拿到了大专学历证书。”   礼堂上,有人鼓掌,不一会儿,便响起了如雷般的掌声。主席台上的学生手里扬着各种证书,与台下的学生呼应。   掌声停歇,李靖书道:“我很佩服曾文雪同学这种积极进取精神,既要上班,又要学习大专知识,并以最快的速度拿到了大专学历。这次为什么会有人传出曾文雪同学只有中专学历的谣言?   我想,就是因为这些同学觉得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难以学完大专科目拿到学历证书吧?可是,事实证明,你不能,我不能,可是,曾文雪同学却能!同学们,让我们都向曾文雪同学学习!”   又是一阵雷鸣般的掌声,掌声过后,李靖书道:“如果还有同学存着疑惑,也请上台来看,毕竟,你们在台下看不清楚。”   礼堂里果然有几位同学站起来跑上去,看过之后,朝台下的同学点头,道了声“证书是真的”,便飞也似的跑下台。   曾文雪前排的学生不屑地道:“这些人也真是的,上面的那么多学生又不是做戏的,这证书肯定是真的,不然,怎么敢这么公开这么透明?再说,又有各科成绩单证明,想假也假不了啊!”   “唉,他们也就是好奇,也想凑凑热闹罢了。”   “人都这样,这段时间传言多,很多人都说这个曾文雪与战家有关系。以为她是走了战家的关系才入了学。”   “现在自打嘴巴了吧?战家是什么人家?人家才不屑于做这种事呢。”   “谁知道呢,不是说京都这边的考生比起其他地方的考生,分数低很多都能录取吗?”   “这是地域保护,我们那边的大学对本地考生也有倾斜政策,这一点都不奇怪。如果你有京都户口,也可以来京都参加高考呀。只不过是京都几家大学更有名气罢了。”   曾文雪班的班长许飞白登上主席台,拿过李靖书手里的话筒,道:“曾文雪同学是我们99届二年本(1)班的学生,我们虽然才同窗一个多月,但是,她在班上的表现却是有目共睹的。肯定是有同学嫉妒她成绩好,又长得漂亮,才会传出这些谣言。   本来,我们班委想找出罪魁祸首,让学校通报批评。不过,文雪同学说了,这事到此为止,也希望那些传谣言的同学,不要被别人利用了,害人害已。”   这事,确实是到此为止了,本来,系主任与招生办主任想让曾文雪上台说点什么,但曾文雪拒绝了,她可不想这么高调。所以,她便拜托班长,让班长说了这么一番话。   99届二年本(1)班的学生因为这事,对曾文雪高看一眼。有事勇敢面对,却又不会得理不饶人,这样的人值得深交。   而98届的李靖书却因为这件事,来找了曾文雪几次,大约是为她做了证明,觉得自己与曾文雪有缘。   曾文雪没有在意这些细节,除了宿舍的几个舍友,其他同学在她眼里都是一样的,同班也罢,不同班也罢,终归都是同学。   她对人客客气气的,也不隐瞒她在农村的生活经历,跟北方的同学说起客家风俗,头头是道。还有在电视上看过客家美食节的学生向她讨教怎么做客家美食,曾文雪也不藏私,说了几种客家菜的家常做法。   当然,她要学的东西很多,除了在学校上课,她还不时要出差。经常有同学满怀希望来找她,却又因为找不到,失望而走。   就如曾文芳所言,很多时候,自己想低调,可是,别人却由不得你低调。这么一场学历风波,没有损害到曾文雪什么,反而让曾文雪在系里有了不小的名气。 第六百五十四章 名牌诱惑   这个周五,T市那边的专卖店出了点事,需要人去处理。她上完早两节课,后面是自习与音乐,下午又是体育课,她便跟老师请了假,开车去T市。只是,车子才开出二十多公里,就抛瞄了。   她没有处理过这样的情况,立刻给战友打了电话过去。可是,战友刚好有课,电话没人接。她又打陈文干的电话,却是一位秘书小姐接的,说总裁在开一个重要的会议,要半个时辰后才能接她的电话。   文雪不想打电话给姐姐,姐姐即使有空,也挺着个大肚子,开车不太方便。爸爸在工业园那边,与这里一南一北,一来一回将近五十公里,她还是等一等姐夫或者战友好了。   文雪来了京都半年多,还不太习惯依赖沈家其他人,虽然他们对她也很好,可是,毕竟相处的时间不多,与他们终归隔了一层。   这个时候,她特别想念还在南方做工程的哥哥,唉,她的亲哥哥从来不会不接她的电话。即使上着课,也会跑出来接电话。   “咦,这不是文雪吗?你怎么在这里?”   曾文雪正在路边等着两位大佬接电话的时候,一辆奔驰轿车停了下来,车窗落下,却是艺哥那张立体的俊脸。   “艺哥,我的车子抛瞄了,我不会修,正在等家里人来接呢。”   艺哥把车子靠边停下,迈着大长腿走下来,关切地问:“哦,你给家里人打电话了吗?他们怎么说?”   曾文雪不好意思地道:“给家里人打电话了,不过他们还得要半个时辰后才能接到电话。今天是周五,他们有的在上课,有的在开会。”   “你要去哪里?要不我送你一程吧?”   “我要去T市处理点事情,路程有点远,就不麻烦您了。”   “我正好要去T市办事,就捎你一程吧?我下午就回,你呢?如果也是下午回来,那干脆就与我同行算了。”   曾文雪摇头,即使与他们吃过几次饭,唱过两次歌,并且在那三人中,她觉得艺哥最会照顾人,也特别绅士。可是,来回近三百公里呢,她不想与一个说不上熟悉的男人,一起呆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那么长时间。所以,她一点儿没有犹豫,就摇头拒绝。   孙艺很惊讶,没想到这位姑娘会是这么谨慎的人。他觉得自己已经很有耐心了,知道少女喜欢浪漫,他特意陪着她们宿舍里一群女人吃饭唱歌,还体贴入微,为她们服务,目的自然地颇得她们的好感。   他问过吴俏丛这群舍友对自己的看法,吴俏丛也说,舍友们最喜欢他,说他又体贴,处事又稳重。有他照顾,大家都有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这话,曾文雪也说过,于是,他才设计了这次偶遇,想着两人单独相处,说不定会擦出火花来。   战友那小子长得没他高大,也没他俊美有男人气。很多女孩都喜欢他这样的成熟多金的男人,用他朋友的话来说,“俊美成熟的大叔才是少女真正的杀手”。   可是,为什么用在曾文雪这么个来自农村的小姑娘身上,却不通呢?孙艺百思不得其解。   按理说,曾文雪年纪小,又是在父母哥姐的呵护下成长,这样的人最是心无城府。他肯花这么多时间、这么多的耐心来诱惑她,应该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孙艺挺郁闷,虽说其实他也没花多少时间,他觉得时间长,那是因为从白美丽嘴里得知曾文雪之后,已经足有半年了。之前曾文雪只是去学校补习,他偶尔特意从京都师范路过,见过曾文雪从学校出来。   他没有采取行动,一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搭讪,二是,他自诩不是坏人,他要的人必须心甘情愿。他始终认为,男女在一起,你情我愿才有意思。   所以,他等到九月开学之后,才用了些技巧,与曾文雪宿舍里的人都成为了朋友。不时请她们吃餐饭、送她们一些小礼物,用来收获文雪的好感。   从第一次正式接触,也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孙艺觉得时机成熟了。没想到,曾文雪想也不想,一口就回绝了他的提议。   难道,他用错了方法?还是应该像白美丽或其他女人一样,得用财物攻势?孙艺看着身边这个正在看远处风景女人,有些心痒难耐。   这个女人九月时看着还有些黑,如今再看,脸皮的皮肤不但白皙,而且吹弹可破。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护肤品,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变化那么大。   他走近几步,能闻到少女身上散发出的诱人馨香。那微微翘起的红唇让他有一种想立刻吻下去的冲动。   他终是忍不住,朝曾文雪笑道:“文雪,你这部车是国产车,车行说是进口机头,其实,并不一定如此。像我这部车,开了两年,从来没有半路抛瞄的经历。   文雪,以后车子还是买好一些的比较好,‘贵前不贵后’,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曾文雪笑了笑,她开的是沈老爷子买给她们家的丰台,与奔驰确实不能比,不过,她向来不注意这些,更没有品牌意识。   一般情况下,姐姐让她用什么,她就用什么,衣服如此,其他日常用品也是如此。她根本没有什么机会出去买东西,她的零花钱,从初中开始存,直到现在,只增不减。   如今来了京都,这种情况就更严重了,哥哥姐姐会给她买。沈家那边,除了琬琬,就剩下她也在读书,个个都担心她不够钱花,每周回去,大家都往她手里塞零花钱。   而战家众人,见塞钱她不肯受,便买礼物,缺什么买什么,不缺的东西也买了一大堆。   前些日子,林淑君还说要给她买部奔驰或宝马,被她拒绝了。   因此,她不甚在意地朝孙艺笑笑,道:“艺哥,我觉得这车子在市内开足够了。”   孙艺却一脸认真地看着她,道:“我觉得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值得最贵的东西。雪儿,如果说我很喜欢你,你愿意让我照顾你吗?”   曾文雪疑惑地看向孙艺,不解地道:“艺哥,你什么意思?”   孙艺向前一步,抓住曾文雪的手,急切地道:“雪儿,我很喜欢你,我想买最贵的车子送给你,雪儿,你愿意让我照顾你吗?如果你喜欢,我立刻去车行提一部奔驰或宝马送你。”   曾文雪吓了一跳,急忙挣脱他的手,站远了一些。这才回过神来,这个男人,原来还对她有这样的意思。   宿舍里的金银大姐偷偷跟她说,说那个叫勇哥向她宿舍里的一个女同学表白了。当时她还不太相信,按勇哥的年纪来看,应该已经结婚了。这些男人,看着年轻,其实都已经三十岁以上了。   看她家战友哥哥就知道,看着还像个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呢,不是也结婚了吗?   而这个叫艺哥的,应该比起那两位男士年岁更大一些,看着应该与战亮小叔差不多大。而战亮小叔,孩子都十岁了。(不能不说文雪丫头看人还挺准,人家两人不就是差不多大吗?还是同届的同学呢。)   原来看上了自己,之前找她们宿舍同学吃饭、唱歌也只是借口吧?她还真的错看了这个男人,还以为这是个好的。之前小意妥贴讨好她们,如今露出了真面目,想用金钱诱惑她。   一部奔驰或宝马,如果换成宿舍里别的同学,估计会很有吸引力。可是,她是曾文雪,曾文芳的妹妹。自从姐姐开第一家工厂以来,她就从来没有缺过钱花。   姐姐说女孩要富养,而她算是农村里富养出来的女孩。再说,姐姐都告诉她了,她都是一个小富婆了。姐姐挣下了家业,会分成四分,爸妈共一份,他们姐弟三人各一份。他们家除了工厂、公司,还有很多地皮、房产。   然后,她还有腾飞通讯10%的股份,有她婆婆刚刚送给她的,北方这边所有菁华服装专卖店一部分股份。而沈家为她准备的嫁妆就不算了,算上的话,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折算。   姐说,如今还只是小富婆,再过几年,她就是大富婆了。不要说买一部奔驰或宝马了,就是买上十部也足够。   这样的一个女孩,孙艺原来的策略是对的,他不应该一时冲动说出刚才的那句话来。金钱,这位姑娘是真的不缺啊!   曾文雪想通了这些,小脸涨得通红,她沉默着没有说话,而是编辑信息发送给了曾文芳,告诉了她自己的位置以及遇到的事情。   孙艺见她沉默,以为她在思考,也没有急着要答案。半晌,才等到了曾文雪的答复:“艺哥,我敬您,喊您一声艺哥。以前,我好像跟你们说过,不要喊我雪儿。你还是叫我文雪或沈小姐吧?除了女生,只我有的亲人才能叫我雪儿。   我有人照顾,不需要麻烦艺哥您照顾。我想要什么车子,也会自己买,不需要艺哥给我买。艺哥,赚钱不容易,您赚了钱,最应该照顾的是您的妻子与儿女,不应该随意送给不相干的人。”   “雪儿,你不是不相干的人,你是我喜欢的人。”   “艺哥,你对我而言,只是一个普通朋友,或者这次之后,会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谢谢艺哥刚才的照顾与陪伴,我家人很快就会来接我了。您还是快点去办事吧?还有,我再说一次,请您喊我文雪或者沈小姐。”   曾文雪说完这话,就转过头去,没有再看他一眼。   孙艺暗暗后悔,不该冲动说出那句话来。 第六百五十五章 黑牡丹变身白玫瑰   战友很快打来了电话:“雪儿,怎么了?你不是说要去T市吗?这么快就到了?”   曾文雪声音里透了丝委屈:“战友哥哥,我的车子抛瞄了。”   “啊,在哪里?我立刻过去接你。”   “出了外环,走了没多远,估计离京都20多公里吧?”   战友安慰道:“别担心,我立刻过去,再带个司机,让他修车子,我跟你一起去T市。”   曾文雪高兴地道:“真的吗?那我等你。”   “嗯,我立刻去开车,让姐夫派司机一起来。我本来就想陪你去,你偏不让。如今我课上完了,正好可以陪你。”   曾文雪挂了电话,瞥了一眼另一边,见孙艺还怔怔地站在那里,眉头紧锁,神情没有了之前的柔和,而是一片清冷,不知道想着什么。   她没有再理他,她虽然天真单纯,但是,这个男人想做什么,刚才她已经再明白不过了。姐姐在她去省城读书之前,给她灌输了不少这方面的知识,她能辨别男人真心还是假意。   并且,这个男人刚才说的话,明显就是想用钱财诱惑学生妹。或者,人家用这一招,已经不知道诱惑了多少单纯而又爱慕虚荣学生妹了。   曾文雪眼里闪过一丝不屑,然后坐进了自己的小丰田,没有再理孙艺。   孙艺知道自己刚才的试探过于急躁,如今这位小姑娘正在气头上,想要哄她没那么容易。他只好先把这事放一放,以后,多请她们宿舍里的同学到外面玩,慢慢地再挽回吧?反正他有的时间与耐心。   唉,说起来同是战家媳妇,不对,这个曾文雪还没有正式进入战家呢,可是,这个姑娘就有一种白美丽所没有的傲气。   孙艺闭了闭眼,走到那部小丰田驾驶室边,曾文雪开了点车窗,那张娇美白嫩的小脸蛋映入孙艺的眼帘,他看了半晌,才敲了敲窗,才笑道:“文雪,刚才艺哥是跟你开玩笑呢。认识你们宿舍的一群大姐小妹,是我的荣幸。你们善良单纯、不会用心机,与你们在一起聊天、吃饭,是一种心灵上的放松。这也是我们几个朋友喜欢与你们在一起的原因。   只是,前几天,有人说闲话,说你们宿舍同学最是爱慕虚荣。说你们之所以会跟我们在一起玩,都是看在钱的份上,是想过上有钱人的生活。   我自然不相信,便与他们据理力争。再说,我们也认识一段时间了,都没送过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给你们,你们反而给我们织了一条漂亮温暖的围巾。他们就说,那你就试试呗,如果对其中的一位姑娘说,要送一部奔驰给她,看她会不会心动。   文雪,我只是想证明你不是那样的人。刚才的举动,只是对你的试探。不信,你问问阿俏,她前几天是不是也被试探过?这段时间,你宿舍里所有的未婚女孩都会被试探一番。   这也是我们几个朋友打的一个赌,我们没恶意,只是希望能拥有一份纯粹的友谊。文雪,你通过了我的测试,确实是我心目中的好女孩。我喜欢你没错,只是,那只是单纯的哥哥对妹妹的喜欢。我比你大了十几岁,是真的把你当妹妹。”   曾文雪低下头,孙艺的这番话自然听入了她的耳朵里。想想也对,相处了这么多次,艺哥对宿舍里所有舍友都非常有礼貌,并没有不合适的举动。今天的表白如此突然,也真有可能是他们的试探呢。   “艺哥,相交贵在真诚,别人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坦诚、相处起来舒服。你们这样试探我们这群同学,会伤了大家的心的。”   曾文雪已经信了几份,抬头看向窗外,真诚地道。   孙艺急忙道:“嗯,幸亏现在只是一个开始,我还没有去试探别的妹妹。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会劝大家,不要再这样做了。”   “嗯,嗯,大家因为阿俏的生日,才会相识。说起来,相识也是一种缘分,谈钱之类的就太俗气了。还有,我们金银大姐说了,来而不往非礼也,说要找个时间请你们去野炊。我们负责买食材、做饭,你们就负责吃,报答你们几次请我们吃饭呢。”   “哦,是真的吗?”孙艺惊喜万分。   “当然是真的!”曾文雪朝嫣然一笑,这一笑,又差点儿迷了孙艺的眼。   不过,曾文雪又道:“艺哥,你有事情快点去办吧?我家里人会来接我,不用麻烦艺哥了。”   “好,那我先走了,文雪再见!”孙艺转身,洒脱地迈步,没有回头,只是伸出右手摆了摆。上车坐下,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这丫头有没有相信他的话,不过,那个丫头刚才笑起来真的太好看了,让他就此摆手,他还真的舍不得。   他启动车子往前开了一段路,找了个地方调头,回了京都。   昨天他打电话给金银大姐,约大家周五晚上聚餐。金银大姐告诉他,说文雪周五要去T市,他心里一动,便让人给曾文雪的车子动了点手脚,而他借口去T市,正好可以英雄救美。   只可惜车子抛瞄的时间卡得早了些,如果离京都五六十公里处或者将要到达T市,应该会更好一些。   唉,为了今天这场英雄救美,他可是推了好几个会议,现在好了,既陪不了美人,也不用去上班了。   “铃铃……”手机铃声响起,他接通了电话:“喂,我是孙艺。”   “阿艺,中午一起吃饭吧?来云林私房菜馆。”电话里传来阿勇的声音。   孙艺闲下来正不知道做什么好,听到阿勇的声音,自然应下了。   云林私房菜馆,是他们经常聚的地方,这里他们圈子里一个朋友开的。装修豪华,设施齐全,在一个高端的小区里面。菜馆只招待熟人,不对外开放。他们这群公子哥儿非常喜欢来这里,比起其他商业街,要安静得多。   只是,今天来的人都带了女伴,只有他,孤家寡人一个。他想,如果哪一天他能把曾文雪当女伴带到这样的场合,那么,不知道战亮会不会比得知他与白美丽有染时更加生气呢?只要想起战亮满脸黑线的模样,孙艺心里就畅快。而想起曾文雪,孙艺又心痒难耐。   听说曾文雪长得最像王雅娴。当初,王雅娴年轻时候,是京都四大美人之一。勾人的丹凤眼、漂亮的瓜子脸、迷人的樱桃小嘴、皮肤白皙娇嫩吹弹可破、身材性感、气质却又优雅端庄。   有人说,这样的女人,表面端庄,骨子里自有一番风流韵味,妖艳与优雅为一体,能让无数男人为之着迷。   而曾文雪,除了拥有这些特质,还有一种农家少女特有的娇憨与纯净。特别那双眸子,乌黑明亮,没有一丝杂质。看着,就让人产生一种保护欲。   没想到战友这么有慧眼,竟然早早看上了这么一个尤物。在孙艺看来,即使战友家财万贯,也只是沉迷于研究的书呆子一个,娶一个这么漂亮的女人,太浪费了。就如以前战亮娶白美丽,也是如此。   白美丽原本可以朝影视这块发展,说不定还能大红大紫。就是因为嫁给战亮,才会进剧团。战亮很早就进了特种部队,新婚那会儿,一年365天,至少有300天在部队。白美丽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丽姑娘嫁给他,也是可惜了。   说起来,这么多年,战亮对白美丽的照顾,还比不上他经意与不经意间对白美丽的照顾呢。   “孙总,你好。”阿勇身边的女人见孙艺一个人来,不由贴过去,娇滴滴地打招呼。   孙艺看了阿勇一眼,示意他介绍一下。   阿勇一把拉过那个女孩,把她搂在怀里,笑道:“这是我们盛世即将要捧的女星周雪影,怎么样?有没有兴趣为她投一部作品?”   孙艺打量女孩半晌,二十岁左右,花一般的年龄。瓜子脸、柳叶眉、杏眼,五官倒是很精致,却没有曾文雪那样明媚。整体气质看起来很清纯,却又不是曾文雪的那种娇憨单纯。   孙艺挑眉:“盛世想捧一个新玉女形象?”   阿勇反问:“不行吗?”   孙艺笑:“行,怎么不行?在雪儿那边碰了钉子,当然得找一位还过得去的来顶替吧?”   阿勇感慨:“可不是吗?我还没有试过向二十岁左右的女孩抛橄榄枝,却被拒绝得这么彻底的。那时,阿武说他表妹有一个同学五官长得特别漂亮,却是一朵黑牡丹,我还好奇。我说‘一白遮百丑’,皮肤黑,你说她漂亮也是有限公司。   没想到,认识之后,却发现人家真的黑得漂亮。而如今,又才发现,人家皮肤根本不黑,还白得透亮、粉嫩。也不知道她的皮肤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快,第一次见,确实是有些黑亮。”   孙艺腹诽:如果你知道今天发生的事,肯定会感慨:黑牡丹怎么会变成了白玫瑰了吧?不过,他可没敢在朋友面前说这事,也忒丢面子了。   曾文雪原本想这事告诉战友,但想到战友这段时间这么忙,又听到那个艺哥说是试探、开玩笑,也就没说了。   而事事都要跟曾文芳诉说一二的习惯,来京都之后,也改了不少。特别在曾文芳怀孕之后,小叔与阿坚哥都说孕妇容易抑郁,在曾文芳面前,要尽量说些开心的事,因此,孙艺这事,文雪便也没说。 第六百五十六章 平安生下龙凤胎   且说曾文芳度过了九个多月如熊猫般被护着的日子,于 10月20号被从东湖赶来的婆婆送进了医院待产。   汪依桐提早休假来了京都,做了二十几年助产师的她,第一次以家属的身份,陪伴儿媳妇生产。她没敢亲自为儿媳妇接生,要知道,除了琳琳是在省人民医院出生的,柳镇老家妯娌的几个孩子全是她接生的。   曾文芳怀的是双胞胎,生产更为危险,而对儿媳妇与孙子过分在意,令她心生惧意。她坚持让儿媳妇提前住进医院,生产前,她安安分分做家属,生产时,她以助手与婆婆双重身份进入产房,全程陪着媳妇。   医生与护士都以为汪依桐是曾文芳的母亲,但是见到送汤来的王娟英,发现曾文芳与王娟英长得更为相似,才知道,全程陪伴的那个是婆婆。   这段时间,是陈文干最幸福也是最挣扎的时光。有了媳妇,接着就会用两个可爱的宝宝,这心里的甜滋味,让他每天睡醒就会微微勾起嘴角偷笑。   可是,当他自己,包括家里所有人都围着自家媳妇转的时候,他又免不了处在害怕惶恐中。那是一种他自己无法把控的惶恐,他恨不得那两个可爱的天使是安放在自己的肚子里,而不是安放在媳妇的肚子里。怀孕六个月开始,他便天天晚上给媳妇泡脚,接送她上下班。   其实,曾文芳在怀孕期间,只上了三个月的正常班,其余时间,大多在华翠苑或沈园。怀孕后期,陈文干便连专访也代劳了。自己找朋友,让人家按采访提纲回答问题,整理好之后交给媳妇,再由媳妇写稿发表。   他不允许媳妇拿手机、用电脑,说辐射大。所有文章都得手写,打字排版全由他或妹妹文雪代劳。   曾文芳无语至极,不过,体谅他比自己更要惴惴不安几十倍的心,她还是一切都如他所愿。   算起来,上一世怀过两个孩子,加上这次,已是三次,即使这次是双胞胎,与上一世有些不一样。可是,在曾文芳看来,这也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可是,陈文干不知道啊,他只知道自家媳妇儿怀孕了,并且还是难得的双胞胎,紧张担心都情有可原。   婆婆汪依桐也是如此,比起王娟英还要紧张得多。她只生了一个儿子,除了事业,儿子与丈夫就是她的天。如今,她的天换成了曾文芳肚子里的宝宝。   在曾文芳还没有生下孩子的时候,汪依桐曾经提议:“干儿,我不如干脆办内退,来京都带宝宝好了。”   陈文干哭笑不得:“妈,即使没有岳母在一旁带孩子,也可以请保姆,你不是喜欢做医生吗?有了孙子就不喜欢了?何况,还有爸爸呢?你就忍心让爸爸一个人留在东湖?”   汪依桐轻叹一声,道:“如果我们再年轻十岁,那干脆花点儿心思,像芳儿那样,调入京都来上班得了。可是,我们年岁大了,还剩下十年就要退休了,人家京都这边也不会接受我们。”   陈文干笑道:“妈,你们还年轻着呢,这并不是年纪的问题,而是有没有必要的问题。去年爸爸不是调到国土局做一把手了吗?我爸正是踌躇满志、想要大展身手的时候,你可别说年纪大、退休之类的话来打击他啊。”   汪依桐想起丈夫这两年精神抖擞,做什么都干劲十足的模样,不由哑然失笑。她只要想到如今都要做奶奶了,就会觉得自己年纪大了。只要投入工作,又会觉得自己正当年。这矛盾的心理,得有好一会儿才能调整过来了。   因此,曾文芳从阵痛开始到生下孩子,汪依桐始终没有离其左右。连陈文干想要单独陪媳妇说两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弄得他跟汪志坚抱怨:“表哥,你看看你姑姑,哪有这样的。自从来了京都,就霸着我媳妇。”   汪志坚偷笑:“等宝宝生下来,那两个母亲就会霸着两个宝宝,到时候,你媳妇就是你的了。”   “唉,这时间真难熬啊,幸亏一次生俩,以后都不用生了。孕期太长了,日子又甜蜜又苦涩。”   “切,你就在我这个单身狗面前显摆吧?”   “谁让你不找对象?我、你、陈猛三个从小在一起长大,如今我与陈猛都有媳妇了,就剩下你这个单身狗了。前些天外公打电话来,还在唠叨这件事呢。我说你呀,如今正在与实验室处对象。”   “哼,我是为了谁呀?不是你媳妇提出弄什么医药公司,我用得着没日没夜地做那些实验吗?”   “那也是为了你自己,你以为凭着在京都人民医院上班,就能买上漂亮房子、名牌车子啊?你才领几个钱?到时候能养活一家子吗?”   “别的医生能养活,我自然也能养活呀。”   “这是自然,即使在青山镇,也能养活一个家,何况来了京都这个大都市?”   汪志坚语塞,如果他在青山镇,自然能养活一个家,那地方,有钱也没处花呀。在这个国际大都市生活,能与在偏僻农村比吗?且不说平时的花销大了许多,单说这房子都贵了几十上百倍不止。   所以,才会有许多人说,宁可做鸡头,不愿做凤尾吧?像他,不说在青山镇,就是回了东湖,也可以做一个妥妥的鸡头。而来了京都,即使有沈琅护着,他也还算不上凤尾。   汪志坚握了握拳头,暗暗为自己加油:想要事业、财富、妻儿三丰收,还得努力加油!   曾文芳在医院住了十多天,在11月2号子时,顺产平安生下一对龙凤胎,男孩不到四斤,早出来5分钟,成为哥哥。女孩四斤四两,虽然比哥哥迟出来,却要重上不少。   王娟英心疼男宝宝:“唉,肯定是个疼爱妹妹的,做哥哥的哪能吃不过妹妹?是让着她罢了。”   陈文干同意岳母的说法,在他梦里,女儿本就长得胖乎乎的,比起那个一板一眼的儿子要胖出不少。   大家也不担心,因为两个宝宝都精神不错,有这么多有经验的亲人医生护着,两个宝宝再瘦弱些,他们也有信心让宝宝胖起来。   双胞胎大多会早产,而曾文芳有两大神医在旁精心护理,又有汪老爷子祖传的安胎方子,没有出一丝差错。因此,虽说这次曾文芳比预产期提前了十多天,但已不能算是早产,大家都高兴得很。   沈老爷子坚持孩子满月时举办满月酒,宴请京都所有亲戚朋友。汪依桐自然同意,正好借这个机会,让南方那边的亲人也来一趟京都,看看她家的宝贝孙子孙女。   曾文芳想拒绝,可是见大家都这么高兴,又不忍心打击他们。可是,从去年到现在,一场订婚认亲宴、一场结婚典礼,让她心有余悸。她太不喜欢讲排场、凑热闹了。何况,她还是这场热闹的中心。   她叹了一口气,对陈文干道:“唉,爷爷与妈妈他们可不可以不要总讲究这些?一家人吃餐饭就行了,让爸爸来京都过春节。以后,在爸妈没有退休之前,我们一年在京都过春节,一年在东湖过春节。陈家的根毕竟在东湖,爸妈那边还有那么多亲戚朋友呢。还有两边的外公外婆,爷爷奶奶呢!”   陈文干点头:“嗯,不回去过年的那个春节,我们就在清明或中秋的时候带宝宝回一趟,其他时间,就别弄得宝宝那么辛苦了。”   曾文芳也有这个意思,大人飞来飞去还无所谓,但让两个宝宝也这样辛苦,她也舍不得。 第六百五十七章 东东和囡囡(1)   宝宝满月这天,沈园又一次宴客,当然,在曾文芳一再要求下,这次宴客没有上次那样盛大。除了世家与亲戚,其他权贵或者较疏一层的亲戚,都不要请。   南方那边,也就陈志越兄弟来了,当然,京都汪家觉得南方来的人太少,发动汪家几房人,代表男方,倒是来了不少人。   这一次,曾文芳请了办公室两位主任、钟怡情。肖庸自从上次得知曾文芳结婚一事之后,便对她的家庭生活也关注了些,听说曾文芳生下龙凤胎,也来了。   最让沈家人诧异的是,王家人,王雅娴的小弟王承辉与妹妹王雅容,还有王家家子王子时,王家接班人王明远等一行十几个人,也特意从Y国回来参加了满月宴。   因此,这次满月宴,对沈家人而言,却又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满月宴了。沈伟明见到王承辉与王雅容,身体颤抖、老泪纵横,嘴唇抖动了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还是比他小了上十岁的王承辉一把抱住他,哽咽地喊他:“姐夫,我是姐姐最宠爱的弟弟承民啊!”   在场沈家众人无不感伤落泪:远赴他乡将近五十年,回来时,已是物是人非,至亲之人天人相隔,哪能不伤心欲绝呢?   幸亏王家人提前了一天回来,不然,在满月宴时,大家都泪流满面,陈、汪两家人心里难免会有疙瘩。   只是,王家回来,借的是两个宝宝满月宴的契机,在沈家众人看来,两个宝宝,是沈家人的福星。这也注定了宝宝在沈家人心目中的地位,就连战兰,心里也生出一丝感激。因为,这意味着,她的孙子,以后从军从政都可以,可以自由选择行业了。   王家三代人一起回国,自然惊动了某些领导。在满月宴的第二天,领导派出代表,向王家家主诚恳道歉,并对他们的归来表示了热烈欢迎。说盼着他们迁居回国,为国家新时期的建设添砖加瓦。   从肖庸口里得知王家人与曾文芳夫妻的互动之后,有关领导已经布置下去,赎回了王家的一所老宅子,这次他们回来,领导人便将王家老宅的地契、房契一并赠送给王家,以示表达欢迎王家人回来的诚意。   王家人本就有回来发展的意愿,特别是王承民,落叶归根,是他们兄弟几个最深的期盼。如今,这么多兄弟,只剩下他与最小的姐姐,而姐姐嫁入Y国皇室,自然不可能跟着他回到祖国居住。   孩子们也各有各的想法,表示回来探亲、度假可以,但再迁居回来,却是不可能了。至于以后,如果他们的后代想要回国居住,再迁居回来。如今,能回来的,也只有王承民夫妻二人了。   在满月宴上,王雅容第二次见到了令孙女念念不忘的陈文干。   “谢谢姨婆来参加我家宝宝的满月宴。”在这里,陈文干改变了称呼,对她客气中带着尊重,并为拉过自家俏媳妇向王雅容作了介绍。   王雅容与曾文芳打了招呼,她只需一眼便看出,这位姑娘的外貌并非不如孙女。从传统的审美来看,曾文芳的这一张秀美的脸鹅蛋要比孙女的瓜子脸好看得多。再加上她那白嫩得能揉得出水来的肌肤,更是孙女所欠缺的。   王雅容仔细观察曾文芳,这个刚生过宝宝的女子,胸脯鼓鼓囊囊,有一种少妇特有的性感丰润。身材虽然略为娇小一些,但贵在身材比例适宜,看着比起那些高挑的女子更让人怜惜。   这女子对着你的时候,还没说话,便眉眼带上了盈盈的笑意,让人莫名便生出了几份好感。王雅容回国之前,孙女曾经撒娇道:“奶奶,你回到沈家见到那个表姐,一定不能喜欢她。她是我情敌呢!”   王雅容失笑,安慰她道:“傻孩子,她怎么能与你比?我不会喜欢她的,我只喜欢我孙女。”   当时她想,我不讨厌那个女孩就不错了。没想到,这姑娘让她硬是生不出讨厌的心思。   王雅容小时候背过《长恨歌》,她觉得此时的曾文芳,可以用上 “天生丽质”、“肤如凝脂”、“身姿绰约”、“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等词句来形容。而这些,似乎都是自家孙女所缺少的。   另外,听她的外甥们说,曾文芳很不简单,今天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王雅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或许,回去她得让孙女死心了,告诉她:你还别不服,单从外貌与气度来说,与这位女子来比,你还真的比不上。如果再从人家做出的成绩来比,你与人家就更没有可比性了。   那位陈文干本就不是简单人物,年纪轻轻便是几家公司的老总,还拥有高强的武功。人家的眼光可不是盖的,哪会因为你是Y国公主或拥有更多的财富而选择你呢?   曾文芳在满月宴上,只是出去打了打眼,逛了一圈,便被陈文干送回了房间。沈园这边本就有她的房间,不过当时布置得像个公主房。   陈文干夫妻都有些嫌弃,不过沈琅说得委屈:“接回沈家闺女,我们本来就想把她当公主好好护几年,谁知道你们这么早就结婚生子了?如果不用搬出沈园,那也早早给你们重新布置了。如今,估计我们一家人明年都能搬到新家了,你们就将就着住几天吧。”   汪依桐夫妻过几天就得回东湖,沈琅担心二嫂一个人忙不过来,就让他们都搬过来住一段时间,等找到了合用的保姆,再住回华翠苑那边去。   为了两个宝宝,陈文干答应了。也不必等到四十天了,干脆在满月这天便住了过来。   “媳妇,你出去逛一圈就足够了,剩下的让我来。”陈文干拉着曾文芳回了卧室,温柔地道。   曾文芳表示很郁闷:“我都闷了一个月了,你今天就不能让我出去多逛两圈?我就跟认识的朋友说会儿话,行不行嘛?”   “不行,我让叶丽娜与小婶进来陪你,你、还有两个小宝贝就在房间里呆着吧。”   曾文芳嘟起小嘴不依:“小宝贝都不在这个房间里,你把他们抱过来。”   陈文干早就想把两个小宝贝从一楼抱回房间里了,今天,两个小宝贝被奶奶与外婆抱到了一楼,他与媳妇都没有机会抱一抱、疼爱一番。得了媳妇的话,陈文干急忙蹬蹬地跑下楼。   “妈,芳芳说想孩子了,她要你们把东东和囡囡抱到她房间里。”   “嗯,我们抱上去,东东眯着眼,看他也想睡了。”汪依桐抱着孙子,因为大家对孩子的名字还有争议,干脆先叫小名。只是,就是小名,也经过了一番争议。   陈文干说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干脆叫大宝和小宝。王娟英知道曾文兰的两个孩子小名就叫大宝和小宝,不同意这种叫法,说不如叫宝宝和贝贝。   “不要叫宝宝。”陈文干情急之下,说了出来,说完这话,还心虚地瞥了眼躺在床上的媳妇。他动情之时,最喜欢叫媳妇“宝宝”,如果儿子也叫“宝宝”,那到时候他还叫得出来吗?   曾文芳捂嘴偷笑,想了想,说:“大的叫东东,女孩叫囡囡吧?”   汪依桐连声叫好:“这两个名字好,大宝是个男孩,用东东这个名字正好,响亮。囡囡是个女孩,这个名字一听就觉得亲热,这两个小名最合适。”   陈文干道:“妈,东东,文芳说的是东湖的‘东’,不是为了叫得响亮,而是为了让孩子记住还在东湖的爷爷奶奶吧?”   “那就更好了,还有深意,只要每次喊东东,就能想起我与他们的爷爷。呵呵,好,还是芳儿最记挂我们。”   汪依桐爱怜地看向儿媳妇,她对这个儿媳妇是越来越满意了。朋友同事知道她儿媳妇怀了龙凤胎,个个都羡慕得要命。   如今实行计划生育政策,即使陈文干没有进单位,但曾文芳有公职,如果想生二胎,也得等第一个孩子出生四年后。谁知道四年后又会有什么政策出台?到时候如果出了“单职工也不能生二胎”的政策,那就只能生一个了。   汪依桐自己因为错过了最佳时机,只生了陈文干一个,对国家政策研究得很透彻。所以,文芳一次生俩,让她高兴得合不拢嘴。她满心满眼想的都是孙子孙女,取什么名字她都高兴。   曾文芳笑道:“妈,大宝叫东东,取这个小名,就如文干所说,让他不要忘记自己的根在南方、爷爷奶奶在东湖。囡囡是一个大口,里面一个男女的‘女’。   ‘囡’字是我们南方方言区对女孩的昵称,亦有宝贝的意思。囡从造字词义上看,女外有围,意为闺,女入闺中,可意会为闺中少女,未闻世的小女孩。”   汪依桐连连点头:“还是芳儿读的书多,取个小名都这么有深意。好、好,爷爷奶奶还得在东湖呆十多年呢,东东?到时候,听到这个名字,就会想起东湖的亲人。囡囡这个名也好听,叫起来亲切顺口。就这样定下来了,这两个名字好。”   有了婆婆拍板,两个孩子的小名便这样定了下来。 第六百五十八章 东东和囡囡(2)   东东经过一个月的调理,重了1.5公斤,脸已长开了许多,能隐约看出与陈文干的五官有几份相似。   囡囡的五官与东东一模一样,原本,如果只看五官是很难区分的,只是,她从出生开始就比东东胖了一圈,如今过了一个月,她又比东东重了0.3公斤,算起来,两个宝宝的体重就相差了一斤多。所以,大家轻易地便能从胖瘦来区分他们。   囡囡小脸圆嘟嘟的,还会忽闪着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卖萌,比起没有什么表情的东东更让人喜爱,每个抱起了囡囡的人,都不舍不得放下。   王娟英也不例外,听到女婿与女儿说要把囡囡抱上楼,有点儿不情愿:“干儿,囡囡还不想睡呢,我再抱她一会。”   陈文干哭笑不得,他要想抱一下闺女好吗?这一天,他都没机会抱一抱自己的小棉袄呢。   汪依桐笑着对亲家道:“让他们夫妻抱着东东与囡囡亲香亲香吧?我们也去跟亲戚朋友聊聊天。”   “嗯,也好。”王娟英这才抱着孩子上了楼。   曾文芳见两孩子回到了房间,急忙要去抱。汪依桐护着孩子,把东东放在床上,叮嘱道:“你刚出月子,最好少抱孩子。等出了四十天,不,最好到六十天之后,才能正常抱孩子。月子里经常抱孩子,老了之后会手骨酸软。”   “妈,我都出月子了。”   在月子里,两个母亲这个不许那个不许的,可把曾文芳憋坏了。她上一世做了两次月子,哪有什么顾忌?   抱孩子、帮孩子洗澡、洗宝宝与自己的衣服、打扫房间里的卫生,什么都要做。叶老太太能做好三餐给她吃,她已经感恩戴德了。后来,叶老太太每次骂她,都拿这话来说。   “我老太太服侍你做了两个月子,你就是再服侍我几十年,也是理所应当。”   在农村,女人做月子是大事。如果婆母不能服侍儿媳妇做月子,那吵起架来话都说不响亮,相反,如果服侍过儿媳妇做月子,那婆婆在儿媳妇面前便可趾高气扬,说话的声音都可以大上几分。   当然,林青苗没有服侍曾文芳做月子,在她面前一样趾高气扬,谁让人家是城里人,是国家干部,而她是农村丫头呢。   叶老太太确实服侍了她两个月,而她为着这两个月,服侍了她三十年。两个月PK三十年,那是什么概念?何况,在她做月子时,也只是不用她做饭,不用她洗别人的衣服,不用她打扫整栋楼的卫生。   她还得打扫她房间的卫生,她还得帮孩子洗澡,然后用热的洗澡水洗干净自己的衣服与孩子的衣服。再让叶老太太用冷水过两遍,自己把衣服拿去晒。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在月子里不能抱孩子。   “出月子了也不行,为了以后身体好,你就再忍一段时间。”汪依桐轻轻打掉曾文芳伸出的想抱孩子的手,把她按在床上,道:“你今天站了不短时间了,躺下吧。”   “你呀,那么多人在这里,你想抢孩子抱,那是不可能了。你看,东东与囡囡的眼睫毛都长了,眯起眼要睡了,你别打扰他们。”   王娟英掩嘴偷笑,女儿好福气,不但有她这个亲妈在身边,婆婆比她这个亲妈更周到。因为人家是妇产科医生,在护理宝宝与生孩子这方面,可是权咸。   曾文芳有些傻眼,嘟起小嘴埋怨:“他们不用吃奶的吗?怎么就睡了?”   王娟英道:“难道你不知道?你小叔担心你一个人的奶喂不饱两个,每天都从医院妇产科刚生下小孩子不久的妈妈那里寻奶。刚刚有人送来两小瓶,东东与囡囡都喝过了。”   汪依桐笑道:“如果不是我们说前六个月的母乳更有营养,我看你爷爷都想帮东东与囡囡找奶妈了。”   曾文芳抚额:“唉,这也太麻烦了,其实我还是够奶的,即使不够也可以喝奶粉。我都不知道他们这么不怕麻烦,都一个月了,隔三天就得换一个妈妈挤奶,每次都要跟人家解释一大番,要我,就绝对受不了。”   陈文干帮她盖好被子,道:“你就是瞎操心,小叔哪用得着解释?有些孕妇还没有生下孩子呢,就说自己身体康健,肯定奶水足,说生下孩子之后可以提供奶水给小叔带回来。   表哥说小叔可得那些妈妈的欢心了,住在医院里的妈妈们个个都抢着挤奶水给我们家宝宝喝。”   汪依桐嗔道:“不是你小叔得那些妈妈的欢心,而是你小叔的名气大。能让你小叔欠下一份人情,哪怕是一瓶奶的小人情,那也是不得了的。   对了,刚才我听到王家人说,王家在京都还有一所医院,他们让你小叔去做院长。你小叔拒绝了,说可以兼职去做顾问,院长得另请高明。因为,他是技术型的人才,不是管理型人才。我看王家人都是一副很遗憾的样子。”   王娟英疑惑:“王家的产业不是全部转让了吗?怎么会还有医院?”   曾文芳摇头:“之前我也以为王家的产业除了给婆婆的嫁妆,都没有了。其实,那个时候,王家在生意层面上的大产业被那些觊觎王家产业,陷害曾外公的恶人或霸占或掏空了,不得不转让出去。   而那些小产业,也值不了多少钱,一家老小出去外面得花用,创业也需要本金。我也是昨天才知道,京都“王氏博爱医院”、“丹琼书院”也有王氏的股份。   而这两个地方的收入,除了要负责“博爱福利院”的孤儿与员工的生活费用,还成立了一个“博爱基金会”,作为福利院的孤儿读书创业的费用。   从这个福利院出来的孤儿,大学毕业之后,如果想要自己创业,可以向基金会申请一定的创业基金,定下归还时间即可。   如今,博爱医院的院长医生,大多是在福利院长大的孤儿。而丹琼书院则是由国家收回去了,王家的分红用于奖教奖学。有关领导说过了,如果王家或沈家有这方面的人才,可以派往丹琼书院做副院长。”   汪依桐又吃惊又感慨:“啊?之前沈家捐出沈园,我都觉得沈家人大义了。没想到王家从这么早的时候就已经在做慈善,怪不得连领导这么重视王家人。”   陈文干道:“是啊,王家之前是丹琼首富,可是,他们懂理取之于民用之以民的道理。再加上之前就与其他国家的企业有合作,很多钱都是从国外赚回来的。五十年前那一次,可谓飞来横祸,是因为有几个小人觊觎王家钱财,趁国家动乱之时,夺取王家财富。”   昨天领导要见王家人,还是陈文干做中间人引见的。除了几个领导,还带上了沈伟明与沈琅兄弟,说起王家之事,他知道得也不少。   汪依桐感慨:“如果能让王家人继续成为我们国家生意人的领袖,就可以引领良好的社会风气,破除原来那些认为‘无商不奸’的说话。你们以后赚了钱,也要向他们学习。”   陈文干应道:“这是自然,我们能花多少钱?如果只是赚够花的钱,那我们如今就不用辛苦做生意了,只需守住之前的产业足矣。”   曾文芳嗔道:“那也不能这么说,读书如学海行舟,不进则退。经商也是如此,如果你不学习不进步,那么许多企业便会超过你,然后你的企业不要说是赚钱,还有可能亏本。”   陈文干见媳妇这么认真,急忙附和道:“对,对,芳芳说得对。我刚才只是随意一说,反正妈妈也不懂。”   曾文芳反驳道:“谁说妈妈不懂,如今她可是帮我们管理着一家山庄与一家服装店呢。”   汪依桐不好意思地道:“芳儿,妈是真的不懂。山庄我交回给你志光小叔管了,那家服装店本就不用我管,每个月都有专员过来,她知道你不在东湖,便由她定下衣服款式。到了季末,剩下的服装就会发回公司,由公司再调一批货来。我看你呀,就是让我去收钱,哪里是让我管理。”   曾文芳笑道:“本来就是让你去收钱的呀,服装店那里,你一周去逛一两次,就当是逛街,店员与店长有人监督,工作就不会懈怠。妈,你起的是监督作用。” 第六百五十九章 东东和囡囡(3)   汪依桐遗憾地道:“可惜没有现在东东的与囡囡穿的衣服。”   曾文芳心里微微一动:是呀,为什么不干脆弄个“妈咪宝贝”之类的孕妇与婴儿用品呢?生活越来越好,人们对婴儿用品也越来越重视。以后,还会兴起纸尿裤,不必用如今的尿包、尿片。孩子拉屎拉尿都不用洗尿片了。   如纸尿片这类用品,可以由文光集团旗下的日用品公司生产,而棉质衣服、被子、包被之类的产品,菁华完全可以做。   这样好了,菁华在京都设立的分公司与工厂,就以孕妇与婴儿产品为主。成人与童装就由南方发货往北方,以后所用的孕妇与婴儿产品就由北方发往南方。   汪依桐还不知道自己的遗憾又让儿媳妇发现了不止一个商机,还在兴高采烈地说着:“这次,我们买的尿片太多了,再生两个孩子都够用。”   王娟英道:“可不是吗?我、你还有文芳认的姐姐李菁菁都买了。文芳的小婶还要买,被我拦住了。你再看今天亲戚朋友送孩子用的东西,我看都可以用到10岁了。大家都觉得是双胞胎,送礼都备双份,幸亏在沈园摆宴席,不然,华翠苑那边哪里放得下?”   王娟英指了指二楼大厅,道:“一楼放不下,二楼的厅里堆满了,得明天才有时间整理。桐姐,你也带一些回去吧,以后送同事朋友就不用买了。”   汪依桐笑道:“我看都是一些质量上乘的物品,我舍不得拿去送人。”   曾文芳觉得了笑:“妈,送给孩子的东西当然都得质量好。有些东西太多了,堆放着也没用,你带回一些去送朋友不是正好吗?这个时候,你应该有不少朋友即将做奶奶了。”   “可不是吗?去年有两个朋友做了奶奶,我已经送了礼去了。这次,她们还给我带了礼来。   说起来,我那边也收到不少孩子用的礼物呢。本来,你爸想全部带来的,还是干儿有先见之明,让你爸不要带过来,说放在那里以后送人用。你看,现在不要说把那些带来了,你们还让我们带些回。”   陈文干想起昨晚所听到的老一辈的事情,说道:“文芳的曾祖父以前在中央任过职,就是如今的沈老爷子也是丹琼市长。可惜芳芳的奶奶因为王家之事,不喜欢老爷子从政,老爷子才没有在仕途上继续追求,不然,他应该可以做到更高的职位。”   王娟英惊讶:“是吗?这事我都没有听说过。对我来说,市长已经是了不起的职位了。”   “是昨晚其中一个老领导说的,他们说起了许多往事,其中一件就是爷爷因为愧疚不愿意升职,说要在市长一职上做到退休。”   “大姐夫,爷爷叫你下去,说让你陪客呢。”   琬琬小朋友从下面蹬蹬地跑上来,小喘着气喊着,进来一看,发现有这么多人在这里,不由嚷道:“我爸在下面说了几次,人呢?人呢?原来都在这儿呢。二伯母,都不用抱囡囡了,你可得出去招待客人呀。我爸我妈都忙得团团转,我都不知道被他们使唤了多少次了。”   琬琬比起去年,长高了不少。如今知道家里有了两个比她更小的宝宝,觉得自己做了小姨了,好像一下子成熟了不少,说话也一板一眼的,俨然一个小大人的模样。   陈文干见她说话像小大人的可爱样,想起梦里的小男孩,不由“噗嗤”乐了:自家儿子一板一眼的小大人模样,原来不是遗传自他,而是遗传自这个小姨子呀。   “大姐夫,你笑什么?我说错了吗?二姐姐说二姐夫是怎么说来着?‘成哥,不要以为你长得好看,就可以随意笑别人’。哼,如今我就把二姐姐这句话送给你。‘大姐夫,你不要以为你长得好看,就可以笑琬琬。’”   “哈哈……”   ”琬琬,你也太逗了!”   屋子里的人被她一本正经的模样逗得哈哈大笑。   “唔哇……”床上传来婴儿的哭声。   王娟英急忙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嘘”了声:“囡囡被我们吵醒了。”   大家都俯过身去看时,哭声停了,只见胖宝宝砸吧了一些嘴,又发出了均匀的呼吸。   大家不由相视而笑,琬琬也放低了声音,道:“我还以为东东与囡囡在婴儿房里呢,结果也在这里。走吧,我们出去了,让他们睡一觉,等客人们都走了,他们就睡醒了,然后我就可以陪他们玩了。”   说完就率先走出了房门,还朝他们招手。众人无语,除了躺在床上的曾文芳,几个大人都被这个小屁孩忽悠出去了。   曾文芳不由莞尔:琬琬当了小姨,真的长大了呢!她又俯身看躺在里面的两个小天使,心里充满了感动。   她又做母亲了呢,并且是真正意义上的母亲。她将与丈夫一起陪伴两个孩子成长,教他们说话,教他们走路,给他们讲故事,送他们上幼儿园。一直陪着他们,直到他们结婚生子,她还可以像婆婆与母亲那样,为他们带孩子。   想想,那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   正如前晚她与陈文干一起写的“宝宝成长日记”中所云:我想陪着你们慢慢长大,我们一点一点来,不要错过生命中任何一朵花开。   陈文干准备了两大本漂亮的硬皮抄日记本,棕色的那本是他自己的,粉色的那本是她的。不过,这些日子,陈文干不许她动笔,说在月子里写字不好,以后手腕会酸软,只能由他代笔写。   曾文芳不知道有这么多禁忌,不过,既然他这样说,她便像朗诵那样,把想对宝宝说的话,轻柔地说出来。有时候,陈文干都听呆了,没能把她所说的话记全。   只是,她有时非常欢快,有时,想起上一世的大宝与小宝,难免又会有些感伤。   每到此时,陈文干都会轻拥着她,不断地亲吻她的脸颊,安慰她:“媳妇,即使东东与囡囡长大了,也不会离开我们的。我们爱他们,他们定然也会爱我们。”   曾文芳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才知道自己又想起上一世的事情了。   “媳妇,你是不是做梦的时候,梦见过什么不好的事情?有时候,我觉得你会沉浸于往事中,好像离我好远。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老公说,我是你与两个宝宝永远的靠山。”   曾文芳摇头:“没有,只是有时会想起小时候发生的事情,那时候多苦啊,我记得我六七岁的时候就要上山捡竹壳、到田里挖猪草,喂鸡、带弟弟妹妹、烧火做饭。有时候我就会想,我们的孩子太幸福了,我以前所做的事情他们都不用做,他们只要好好的、幸福地享受他们的童年就可以了。”   每每这时,陈文干就会抱紧她,顾不得她有些粘糊的头发,抚摸着她的头发,亲吻她的嘴唇与面颊。   于是,她就会想,是啊,上一世早就过去了,如今的她虽然是曾文芳,可是,却不是嫁入叶家的曾文芳,而是嫁给了陈文干。那个在上一世便如神砥般的男人。这一世,她一直念念不忘,梦里都盼着能与他在一起的男人。   他们也有两个孩子,一个叫东东,一个叫囡囡,不是上一世如陌生人一样待她的大宝与小宝。   她有机会陪着东东与囡囡一起健康成长,她的婆婆不会把孩子抢走,她的丈夫与孩子都会留在她身边。   有时,她看着他们,担心这是在做梦,会忍不住拧自己的大腿一把,看看是不是真的。而每一次,大腿处的疼痛都会告诉她,这是真的,不是做梦。   东东,囡囡,妈妈要感谢你们,感谢你们的到来,感谢你们让妈妈有机会重走一遍生命历程,感谢你们让妈妈成为真正的妈妈,不再患得患失的妈妈。孩子,你们将是妈妈永远的宝贝! 第六百六十章 东东和囡囡(4)   满月宴后,汪依桐跟随丈夫与小叔子回了南方,而陈文干隔一段时间就会给父母寄一盒录像,里面是东东与囡囡以及自己一家四口的视频录像。父母看了,又会拿给汪老爷子夫妻看。   今年春节,陈志越夫妻飞往京都过春节。春节假期过后,曾文芳才回通讯社上班。因此,认真算起来,曾文芳也不过请了两个月的产假,符合如今的产假政策。因为之前的业绩,她已成功升为主任科员,享受正科代遇。   短短一年时间,结婚生子升职加薪,她全占了。知情的同事得知,不由咋舌。当然,通讯社其他部门的同事大多不知道太多内情,只知道肖庸手下有一员猛将,年纪不大,却才华横溢,采访编辑写文章都是一把好手。   更让人惊讶的是,她写出来的与经济、企业管理有关的文章,连经济专家,经济学教授都连声称奇。   曾文芳却没有太大的感慨,还是该怎样就怎么样。她已经换了办公室,她主动要求去一线记者站,说要锻炼锻炼。   肖庸自然没有意见,他对下属很挑剔,但对入了眼的下属却很民主,很宽容。收放自如,宽松适度是他的领导风格。   曾文芳的工作时间与空间有了更大的自由,白天会有一至两次给两个小宝宝喂奶,配上沈琅让人送来的母乳,又加上王明远从Y国寄回来的进口奶粉,倒把两个小娃娃养得胖乎乎的,粉雕玉琢,非常可爱。   清明时,两个孩子已经五个多月,能在地板上或床上坐一会儿了。   汪依桐实在是想两个小不点了,同意了他们清明带两个孩子回南方。自结婚典礼之后,陈文干夫妻便没有再回过东湖,因此,除了拜祭祖先,他们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便是见一见年岁已大的外公外婆。   有汪志坚这个小神医同行,坐飞机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就是要带的东西太多,陈文干在收拾行李的时候,这样也想拿上,那样也想拿上。最后曾文芳忍无可忍,把可有可无的东西拿掉不少。   汪依桐也一再强调,说带着两个孩子不方便,不必带特产之类物品,把孩子带好就行。   到最后,还是有四个大行李箱托运。其中,两个是宝宝的衣服,一个是宝宝的玩具,还有一个是曾文芳的衣服。而陈文干自己的东西,则塞在装玩具的那个行李箱里,占了一个很小的空间,时而只有两套换洗衣服。   陈文干还背着一个大背包,里面放着两个保温瓶、两个奶瓶,以及尿片、纸巾之类的东西。他的证件与曾文芳各类证件,则全放在曾文芳的那个小背包里,而这个小背包,如今也侧挂在陈文干身上。   最引人注目的,当然不是这两个背包,而是陈文干怀里还抱着一个五六个月、粉雕玉琢的胖娃娃。这个胖娃娃一双乌黑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好奇地看着机场的往来人群,嘴里“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引得机场里的老老少少都不由自主地看过来。   这形象?汪志坚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嘴里嘀咕:活脱脱的奶爸形象,千万不要让你公司的下属见到。   曾文芳还好些,抱着东东,还用背带从前面托着。手里没拿什么,一派轻松的样子。   汪志坚带着陈文干的另一个助理小钱去托运行李,出来的时候,便只剩下一个小背包了。他快步走过来,伸出手要抱东东:“来,东东,让表叔抱,妈妈抱着你会累着的。”   曾文芳鄙视道:“喜欢孩子就自己生一个,也老大不小了。你不是说雪花也怀上了,你把过脉了说有一个月左右了吗?你还不快点儿处个对象来,这次回家,看外公外婆不骂你。”   汪志坚苦笑:“那也得有合适的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碰不到喜欢的女孩。你小婶与大伯母给我介绍了她几个,媛表妹也介绍了几个女孩给我。不过,不是我看不上别人,就是别人看不上我。可能我缘分还没到吧?”   曾文芳想:恐怕不是缘分没到,而是缘分太早到了你身边,迷了你的眼,让你看不到别的女孩的好。   不过,她也没点明,陈琳下半年就要读初一了,等她上高中,便把她接到京都来读,那就只剩三年,便可以来这边。其实,去年暑假,陈琳便一直在京都,参加了一个夏令营活动,然后就住在她家。那段时间,汪志坚除了值夜班,天天都回来吃晚饭,住在楼上战友那套房子里。   他也买了一套房子,三房一厅的小居室,在离医院不远的一个新建小区。不过,他住在那里的时间不多,平时要么住医院宿舍,要么住他与沈琅弄的那个实验室里,要么就住在战友那套房子里。   他一向不会弄吃食,一个人住在新房子里还得出外面吃饭,也是麻烦。所以,他一个月最多在那里住三四天,每次过去还得搞卫生。   上次他都向曾文芳抱怨了:“就是文芳老是说要买房、买房,说房子会升值。不然,我肯定不会买房子,你看,多麻烦啊,住不了几天,却每次都要搞半天卫生。”   曾文芳摇头腹诽:如今你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到时候陈琳来了,人家一个小屁孩跟着你,看你要不要做饭。   曾文芳却不知道,陈琳这小姑娘也是个有恒心、有计划的,她早知道汪志坚不会做饭,早早地利用周末跟着山庄的厨师学做菜,来京都上高中之前,已是做菜的一把好手。   所以说,缘分天定,这话说得一点儿都不错。也许,在青山中学时,她劝说汪志坚不要读中专,要读高中考医科大学的时候,就注定了汪志坚与陈琳老夫少妻的缘分。   汪志坚宠爱陈琳成了习惯,而陈琳在情感上依赖汪志坚也成了习惯。习惯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你想要改变,下了决心或者也能改掉。可是,他们俩却谁也愿意改掉,只是顺其自然,导致两人都越陷越深。   不过,他们除了年纪方面有些差距,其他方面也勉强相配。虽然陈志光家大业大,可他们夫妻都不是贪恋钱财之人。以汪志坚在医术方面的优势,往后肯定会比沈琅更有名气。   医院给专家的待遇非常不错,如沈琅这样的专家,每个月除了一千元的工资,还能拿一千多元的绩效与分红。一个月的收入,比起曾文芳三倍的工资还要多。在这个年代,属于高薪阶层。   就是汪志坚,如今的工资也比曾文芳高出不少。当然,这些都是小收入,依汪志坚与汪爷爷如今研究出来的药方与药剂,他在正在筹建的医药公司的股份不会低。到时候,他就是不上班,也会有源源不断的分红。   何况,如今陈志光的护肤品公司推出的新的美容产品,就是汪志坚与她根据汪家祖传的美颜药方研究配制出来的,主要功劳在于汪志坚。这个分红,可就不是像药膳进入山庄的分红模式了。   销售这几种产品所得的收益,汪志坚占了50%,曾文芳不占股份,算是对陈家家族企业的贡献。当然,文光集团本就有她家老公的一半,如今她已嫁入陈家,她觉得自己没有理由再占陈志光的便宜。   总之,知道内情的人才会知道汪志坚其实是一只优质股、潜力股。不知道的,汪志坚就是一名来自南方偏僻山区的穷医生,家里没有什么背景,也没什么钱。这也是导致沈家与汪家众长辈为他牵线,却屡牵不成的最大原因。   东东“咿咿呀呀”叫着,伸着一双小胖手,要扑到汪志坚怀里。曾文芳只得解了背带,把孩子交给汪志坚。   这下曾文芳轻松了,回头打量陈文干,不由“噗嗤”一声乐了:“我来拿背包吧?这样抱着囡囡,后面又弄个大背包,等会儿都不知道能不能上飞机了。”   陈文干却只把挂着的那个装证件的小背包拿给她:“那个背包重,装的都是液体,你拿不动。”   曾文芳斜了他一眼,道:“你也太小看我了吧?你都没什么干过农活,我很小的时候就上山砍割草了。你以为我是手不提、肩不能挑的富家公主?”   “在我眼里,我媳妇一直是公主。”   “就你会说甜言蜜语,囡囡,你说是不是啊?爸爸挺会说甜言蜜语哄女孩的哦。”   陈文干一本正经地纠正道:“我只哄过媳妇一个人。”   汪志坚抱着东东,吃了一肚子的“狗粮”,“切”了一声,道:“你敢说你只哄过一个女人?”   曾文芳连忙竖起耳朵,看陈文干是不是有自己不知道的桃花。陈文干却气定神闲地道:“我敢肯定。”   “呵呵,这下你绝对说错了。你看看怀里抱着谁?那不是你的小情人吗?那还是别人的老婆呢!”   “哈哈……”   陈文干与曾文芳回过神来,都盯着囡囡看,小胖娃被看得有些蒙,以为曾文芳要抱她,“咯咯”地笑着,还像捉迷藏一样,立刻把头埋进陈文干的怀里不让曾文芳抱。 第六百六十一章 东东和囡囡(5)   这样的五人组合吸引了候机厅里众人的视线,有一个十二三岁左右的小姑娘跑过来,看看东东,又看看囡囡,吃惊地捂住了嘴巴,可是,又惊又喜的话还是传了出来:“哇,好漂亮的娃娃,还是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   便有几个孩子从座位上跳起,全跑了过来。   “呀,真的呢?长得一模一样!”   “双胞胎哦,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双胞胎呢!长得太漂亮了。”   “太好看了,太可爱了。叔叔,能不能让我抱抱?”   几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还有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子眼巴巴地盯着囡囡看,伸出手,眼里流露出渴望。   有个三十多岁、姿容清秀的少妇急忙跑过来,拉住那位七八岁的小男孩,道:“军军太小的,还抱不动弟弟,等你长大一些,才抱得了哦。”   “妈妈,是妹妹,不是弟弟。”小男孩缠着妇女抱起他,扭着头看向陈文干怀里的胖娃娃,纠正道。   妇女脸上扬起笑容,打量了一会陈文干怀里的宝宝,笑着道:“你怎么能看出这是妹妹不是弟弟?妈妈都看不出来呢!”   “就是妹妹,那个是弟弟。”小男孩指着汪志坚怀里的东东,语气无比肯定。   “哦?你这也看得出?”汪志坚有些傻眼。   曾文芳与陈文干相视一笑,心想:这位小男孩的直觉可真准。她对这位小男孩善意地笑笑,赞扬道:“小朋友说得没错,这个是妹妹,那个才是弟弟。”   那位三十多岁的少妇笑得更欢了:“两个小宝宝可真好看。”然后也不忘表扬一下自家儿子,“ 军军真聪明。”   “你们抱着孩子,去那边坐吧?那里有位置。”   这位少妇指着自己刚才与儿子坐的空位,让抱着孩子的汪志坚与陈文干坐。   陈文干摇头:“谢谢大姐,不过不用坐了,我们很快就要登机了。”   少妇惊讶地问:“你们也要回南方?是去海州吗?”   曾文芳点头插话:“我们先到海州,不过还要回老家探亲。大姐也坐这班机?”   少妇抱着小男孩,高兴地对曾文芳道:“是的,我们就是回海州,他爸爸在海州工作,我们也跟着在他身边。上周我们回来探亲,今天回去。”   “那我们正好一路,到了海州我们有人来接,到时候把你们送回家去。”   少妇有些不好意思:“这倒不用,他爸会来接接我们。”   他们在机场只呆了二十分钟,很快便登上了飞机。东东与囡囡眼里闪着新奇的光,东看看西瞧瞧,一点儿也不害怕。他们的座位与那位小男孩挨得很近,不时会聊聊天,曾文芳与这对母子互相留下的姓名与地址。   两人倒是有缘,少妇叫程芳,与曾文芳的“芳”字一样,于是曾文芳便称她为芳姐,而程芳则喊文芳妹妹。   小男孩姓谢,叫军琼,少妇喊他“军军”,大家便都这样喊了。路上,兴奋过后,军军与两个小宝宝吃了点东西,便睡着了。   南方机场,陈志光带了一名司机,开了两部车来接他们。   “小叔,我们才这么几个人,哪用得着两部车?”   陈志光嘿嘿笑着,把车钥匙递给陈文干:“用得着啊,一部装行李,一部接人。来,你来开车,让我抱抱孩子。”   陈文干舍不得,指着汪志坚怀里的东东,道:“这是囡囡,你去抱东东。”   陈志光气极:“唉呀,你妈说你是个女儿控,倒真没说错。都抱一路了,还不肯让我抱抱。”   汪志坚见这叔侄俩抢着要抱孩子,哪里有企业老总的派头?不由无奈摇头,把自己怀里的东东递过去,道:“喏,这是东东,小叔抱吧?我来开车。”   陈志光急忙伸出手接过,抱孩子的动作还算熟练。汪志坚笑他:“小叔,小婶说你以前很少有时间抱琳琳,看起来也不像呀,抱得挺好的。”   “东东,我是叔公哦!”陈志光跟小胖手往他脸上摸的东东打招呼,嘿嘿笑着:“以前是忙一些,如今没那么忙了,又没小宝宝抱了。哈哈,这次我跟你们一起回东湖,过过抱宝宝的瘾。”   曾文芳笑他:“小叔,你这么喜欢宝宝,不如申请多生一个宝宝吧?”   陈志光摇头:“不生了,我怕琳琳受伤,这孩子一向敏感,如果她以为我们想生男孩怎么办?”   汪志坚斜了他一眼,道:“小叔把琳琳想错了,琳琳才不是那种小肚鸡皮的人呢。如果你们能申请到生二胎,说服琳琳的工作就交给我。”   “果真?”   “当然,小叔还不相信我?”   陈志光当然相信汪志坚,自家孩子胳膊往外拐,汪志坚的话比起他们夫妻有用得多。   “小婶也不过三十六七吧?调理调理身体,再生一个不难。”   “好,那我与你小婶商量商量。不然,我就要把东东或囡囡留一个在身边了。”   汪志坚腹诽:你留得下?看你侄子那护犊子的模样,谁敢跟他抢?   “陈总?文芳?”   几人站在机场的广场边上,等司机搬行李箱,便听到一个惊喜的男声。被喊到名字的陈志光与陈文干,还有曾文芳都抬头看去。   “谢书记?”三人异口同声,这不是省委书记谢国才又是谁?   “芳阿姨?东东、囡囡。”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蹦蹦跳跳跑过来,程芳提着手提包在后面追:“军军,你走慢点,看着车,别摔了。”   这不是程芳与谢军琼又是谁?原来……   “你们认识?”谢书记疑惑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程芳抬头见自家丈夫与曾文芳一家人站在一处,看出他们是旧识,笑道:“就在飞机上认识的呀。你家儿子要抱人家女儿,这就认识了。”   然后转向曾文芳道:“妹妹,这是我家那位,叫谢国才。国才,这是我的同音,名字里也有‘芳’字,不过叫沈文芳。”   谢国才微笑着看向程芳,道:“我们认识,不过,你肯定不知道,她是沈琅的侄女。”   “啊?不会吧?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   谢国才道:“我们这几年在南方,错过了京都不少事情。文芳的认亲宴、订婚宴都没能参加。不过,我倒是有幸参加了他们的结婚典礼。”   然后又指着陈志光道:“这是文芳与文干的小叔,我们南方龙头企业文光集团的董事长陈志光,是我们南方的青年企业家。我来南方工作之后,得到了他的大力配合与支持。   说起来也是缘分,我们家与沈家是世交,文芳是沈琅的侄女,就是我们的侄女,如今算起来,我们与陈总也算是亲家了。对了,程芳,你呀,喊文芳妹妹,叫错辈份了。她得叫你婶子。”   程芳与曾文芳相视而笑,曾文芳从善从流:“呵呵,之前不知道嘛。那我改口了,芳婶。”   程芳埋怨:“你看,又把我叫老了。我好不容易得了个妹妹,你们这,唉,估计这辈子,我都只有叫别人姐的份,没有亲戚朋友叫我姐了。”   谢国才嘿嘿笑:“没办法,谁让我们都是家里的老小呢。像沈琅,不也是这样?他家里还有哪个叫他哥的?都是喊他叔叔的。”   曾文芳回忆沈家人称呼沈琅,倒真是如此。沈伟营与沈伟云两位叔公的孩子都比沈琅要大些,沈琅的堂哥堂姐挺多,但确实没有堂弟与堂妹。   曾文芳问:“谢书记与我小叔?”   “我们啊,是从小一块长大,同穿一条裤子的铁哥们。那次你请假,就是你小叔打电话让我办的。只可惜你小叔没有从政,不然,如今职位说不定还要比我高些。”   “不会吧?”   曾文芳不太相信,谢书记与小叔差不多大的话,也就三十六七,如今已是省委书记了,职位还能再高?   谢国才知道她不相信,也没解释,他看向汪志坚,觉得陈文干与汪志坚眉眼有些相像,不由问:“这位是?”   陈志光为他们做了介绍,笑道:“小汪神医是我家的专用御医,我家琳琳对他比对我好多了。因为她阿坚哥哥调到了京都上班,如今还在努力拼搏,说要像她大哥那样,考京都大学呢。”   “那敢情好,有了这个动力,你家孩子学习方面就不用管了。”   陈志光说起这事可自豪了:“可不是吗?以前作业都得催几次才肯做,如今啊,睡觉都得我与她妈妈催几次,让她早点休息,她就说快了快了。每次都要我们强行关灯才作罢。她妈妈每天晚上多了一个任务,就是监督她睡觉。”   曾文芳也有些惊讶,当时自己也只是这么劝了一下,没想到会有如此效果。   谢国才看了众人一眼,两位陈总还抱着孩子呢,也不适合在这种人多的地方聊天,就道:“一起回吧?相请不如偶遇,我们一起吃餐饭,我做东?”   陈志光摇头笑道:“谢书记知道我家开有餐厅,你做东就不如我做东了。走吧,我们去度假农庄吃饭,然后在那里住一晚,算是度假了。” 第六百六十二章 度假农庄   度假农庄里,除了餐厅以及其他娱乐设施,还有别墅。其中一栋别墅不对外开放,是陈家人度假,以及接待自家人亲戚的地方。陈志越夫妻、陈志光夫妻、陈琳和陈文干都有专门的房间。   上次,陈志光打来电话,还想要布置一个专门的婴儿房。被曾文芳劝住了:“小叔,如今东东和囡囡还小,我们也没有很多时间带他们回去。等他们长大一些,总得七八岁吧?寒暑假的时候可以送他们过去住段时间,到时候,再给他们布置房间。你这会儿布置出来,不也是浪费吗?”   陈志光这才作罢,不过,如今看着两个胖娃娃,还是有想立刻布置一间婴儿房的冲动。   谢国才想了想,觉得难得能与他们聚在一起也不客气了,道:“那行吧?就听陈总的,都是自己人,谁做东都一样。”   程芳嗔怪道:“你是叔叔,到了你的地盘,还要晚辈们请,哪好意思?”   谢国才笑道:“文芳与文干他们是晚辈,志光老总却与我们同辈。南方是陈家的大本营,他们才是主人,我们家在京都,来这里算是客人。去吧,没事,带儿子去吃正宗的客家菜。”   陈志光点头,热情地道:“嫂子,一餐饭吃不穷我。去吧!难得我们如此有缘分,我家夫人与孩子已经在那里准备好了,我们过去就能吃饭。还有宝宝的奶粉、吃食也一并弄好了,我们就别在这里唠嗑了,那边等着呢。”   程芳这才答应下来,三部车一起启动,去了海州郊外的度假农庄。   “哇,这里好漂亮!”军军下了车,立刻被这姹紫嫣红的花海吸引住了。   程芳也是第一次来度假农庄,农庄依山傍水,建在一个大山谷里,路边种有各色的花,如今正是开花的季节,竞相开放,特别美丽。   山上是郁郁葱葱的林木,谷底还有大片绿绿油油稻子,田间隐约能看到农民劳作的身影。   “怎么还有稻田?那些百姓?”   陈志光带他们走到观景台,笑道:“这片山是我买下的,但这田是耕地,我可不敢买。我们便租用下来,与当地百姓签订了租用合同,租用30年,每年给他们补贴,可是,那些地还让他们耕种,收获也算他们的。   我们酒店向他们购买农作物,享受优先权。还有对面那片山,百姓种了很多菜,除了他们自己家食用,多出来的,也会卖给我们。   城里许多人带着小孩来这里度假,不只是休闲。更多地是对孩子们进行思想教育,让他们懂得百姓辛苦,粮食来之不易的道理。   因此,每年农忙时节,都有学校组织孩子来参观,还有高年级的孩子主动参加实践活动,帮百姓插秧、收稻谷。”   谢国才惊讶:“啊,这么好的创意,谁想出来的?”   陈志光指了指曾文芳,笑道:“你侄女,我侄媳妇想出来的。”   谢国才看向曾文芳,就像看国宝一样的神情:“唉呀,文芳,你可真是个宝呀!上次青山古镇的事情已让我刮目相看,没想到你不但对政事有一套新方法,还有这么好的生意头脑。唉呀,你怎么不是我流落在外的侄女,而是沈琅那家伙的呢?凭白让他捡了个大便宜。”   陈志光笑道:“我家也捡了个大便宜,开农庄本就是他们小夫妻的主意,那个时候,他们还没上大学呢,文干就提出可以在郊外开个农庄。那时候,我想,公司接待多,开个餐厅招待客户也好。   后来,文芳来餐厅吃饭,不仅给我们显露出一手厨艺,还给我提了不少建议。这家农庄,就是按照文芳的创意设计出来的。在别的城市也开有连锁农庄,不过要数这家做得最成功。   与南方别的城市不同,海州是一座老城,里面好多居民的孩子从来没有到过农村。所以,以这种形式开农庄,吸引了不少家长与孩子。   其他城市的农庄,会根据城市特点,设立不一样的项目。总之,我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当初只是想弄个小餐厅接待朋友与客户,如今,各家农庄却成为了文光集团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陈文干抱着囡囡,看向侃侃而谈的小叔,有些无奈:“小叔,先回餐厅吃饭吧,我的电话响了几次了,都是小婶打来的。吃过饭,休息一会儿,你再带着谢书记到处走走,显摆你的侄媳妇也不迟。 ”   “哈哈……”   陈志光与谢国才哈哈大笑,谢国才拍拍陈文干的肩膀,道:“得叫谢叔叔,不要叫得这么见外。”   陈文干从善如流:“嗯,知道了,谢叔叔。”   几人一起回了餐厅,黄茜与琳琳果然已经在餐厅等着了。   陈琳还小大人似的在冲奶粉,指挥服务员把做好的淮山米粉端上来。   “阿坚哥?”陈琳第一眼看到的,仍然是她的阿坚哥。   曾文芳看了一眼陈文干,笑道:“你这个哥哥的地位比不上阿坚表哥,如今,我们家东东、囡囡也比不上,唉!”   陈文干眼眸深邃,看了一眼挨在汪志坚身边的琳琳,很是无奈。早知如此,就把表哥也忽悠到京都医科大学上学好了,免得小叔小婶总吃表哥的醋。最麻烦是还是以后,如果表哥娶妻生子,表哥对家人自然会比起对堂妹好,到时候,不知道堂妹能不能接受这个情形。   不过,没一会儿,琳琳就发现自家爸爸抱着一个奶娃娃,还有大哥怀里也抱了一个。急忙跑过去抢陈志光手里的宝宝:“爸,这是东东还是囡囡?哇,好可爱哦,我当姑姑啦。”   陈志光笑道:“你坐在沙发上,我给你抱一会。你还是第一次见两个宝宝吧?这个是东东,你大哥怀里那个才是囡囡。”   陈琳却没急着去沙发上坐,她逗弄了一下东东,东东只朝她微微点了点头,又去摆弄陈志光的衬衣口袋了。   陈琳没有得到回答,又一蹦一跳着跑去看陈文干怀里的宝宝:“囡囡,囡囡,我是姑姑,我是你琳琳姑姑哦。”   囡囡更喜欢笑,她朝陈琳咿咿呀呀的喊,见到她衣服领上的蕾丝小花,扑过去扯。陈琳急忙挨着陈文干坐在沙发上,讨好地道:“大哥,给我抱抱囡囡,她喜欢我。”   在众多弟妹中,陈文干最疼爱这位堂妹,因为汪志坚的插入,堂妹“移情别恋”,还让他心里不畅快了很长一段时间。如今,见堂妹喜欢自家小棉袄,便也欢喜地跟堂妹分享起来。   “你在沙发上坐好,你抱她的时候手要稳,要……”   陈琳坐好了准备,大哥唠叨了半晌,才把囡囡放入她的怀里,因为有了大哥郑重其事的叮嘱,弄得她坐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汪志坚看不过去了,走过去教她怎么抱孩子:“你别听你大哥的,囡囡都五个多月了,再过段时间都能在地上爬了,抱一抱哪有那么多说法?你看,她都可以站在你腿上了,嗯,对,就这样,把她放沙发上坐着也可以。”   这边,陈志光抱着东东舍不得放手,陈琳那儿也是如此。黄茜拿他们父子俩没办法,只好与文芳接下了招待谢国才一家的任务。   当然,军军也不用她们接待,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就围在囡囡身边,跟陈琳一起“囡囡”“囡囡”地喊,逗弄孩子。   黄茜忍不住提醒女儿:“琳琳,你给东东与囡囡准备的奶粉与淮山米粉呢?不给宝宝他们吃吗?”   陈琳一拍脑袋,唉呀一声,道:“大哥,你把奶粉拿过来,我要喂囡囡喝奶,还有,爸爸,你先喂东东,有两个奶瓶呢,我都让人在锅里煮过,消好毒了。还有淮山米粉做的羹呢,这些都是我自己做的,连妈妈都没有帮忙。”   陈志光觉得好笑,女儿才几岁呀,就会做这些了?他看向妻子,却见妻子点点头,道:“确实是琳琳做的,我在一边看着呢,她不让我插手。”   陈文干竖起大拇指:“妹妹真厉害,会照顾侄子侄女了。”   陈琳朝陈文干挑眉,得意地道:“那当然,你妹妹我能干着呢。”   众人哈哈大笑,待得饭菜上桌,陈志光父女先喂两个宝宝,让他们先吃。   黄茜让人拿来两张婴儿凳,道:“你们两让宝宝先喝点奶就行了,羹先热着,等吃过饭了,我与你大嫂来喂。”   可是,人家两人偏不听,忙得不亦乐呼。 第六百六十三章 她是报恩来的?   汪志坚捧了饭、夹了菜坐到旁边,顺便对陈琳进行了思想教育。   “琳琳,如果你有个小弟弟或小妹妹,你会不会像疼爱东东、囡囡那样疼爱她?”   陈琳头也不抬地道:“那当然,如果是我亲弟弟亲妹妹,那我更会把他(她)当宝贝。”   “那如果你爸妈真的给你生一个呢?”   “那就生呀,生下来我还可以陪他(她)几年呢。”   汪志坚无语,陈志光夫妻对陈琳这个女儿太小心翼翼了,总拿自己的想法去衡量琳琳。要知道,陈琳琳十岁之前,陈志光夫妻只有一个在单位上班,不用申请就可以生二胎。如果现在生,还不知道要费多少功夫申请呢。   陈志光就坐在一旁,自然听到了女儿的话,不由追问一句:“你不怕爸妈生下弟弟就不疼爱你了吗?”   “爸,你这是什么思想?你那么疼爱大哥,我责问过你吗?再说,我会长大,总会嫁人,如果你与妈妈能生个弟弟出来,那我只有高兴,怎么会担心这些有的没的?你呀,可真笨。”   谢国才听到父女俩的对话,不由哈哈大笑,道:“陈总,你这个女儿太懂事了。”   曾文芳也觉得陈琳的想法不错,要知道,上一世放开了二胎之后,听说父母要生二胎,好多孩子都又哭又闹,死活不同意。她听小玲与雪珍说,还有母亲因为孩子反对,怀上了孩子又不得不去做了流产手术。   黄茜笑道:“这事你们就别想了,我都多大年纪了,还生什么孩子?等琳琳长大了,我帮她带孩子就行了。外孙也是孙,我们的血脉,一样是我们的孩子。”   程芳笑道:“还是阿茜想得开,我们这代人大多数有两个孩子。我家这个也是个不贪多的,他说,培养好了一个孩子,比起那些生三个四个,却都没出息的要好多了。不过,像文芳那样的,一次就生俩,还儿子女儿都有了,着实让人羡慕。”   大家说说笑笑,曾文芳与陈文干尽快吃过了饭,然后接过了东东与囡囡,让陈志光父女去吃饭。   孩子吃饱喝足,又把了屎尿,就有些昏昏欲睡了。陈文干夫妻便跟大家告了辞,带着两个孩子去别墅房间了。   这是曾文芳第二次来别墅里属于陈文干的房间,在二楼,阳台对着一处湖泊,湖水来自山间一条小溪流,这里也养鱼,有食用鱼,也有观赏鱼,却并没有特意放鱼料,湖水清澈见底,微风拂过,波光粼粼,很是漂亮。   安置好孩子之后,曾文芳洗了个热水澡,舍不得合上眼睡,坐在阳台里观赏风景。   陈文干洗漱出来,见曾文芳坐在阳台的躺椅上,走过去蹲下,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媳妇,累的话你也睡一会。”   曾文芳摇头:“其实我不累,一直都是你与表哥在抱孩子,我都没提什么东西,哪里会累?”   “不提东西,坐飞机、坐车都会累。”   “那要看是跟谁在一起,如果是跟你、跟东东、囡囡在一起,我便不会累。”   “嗯,我也是这样,只要跟你们母子仨在一起,我就有使不完的劲。媳妇,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们的生活会这般的美好。”   躺椅很大,本就是双人的,曾文芳把躺椅让了一半给他。俩人相拥躺在那里,曾文芳想:我才想不到会有这般美好的生活吧?上一世的我,过得多窝囊啊,一辈子困在青山镇,母亲弟弟早早地离开人世,父亲另娶,妹妹远嫁。   不到三十岁,就失去了属于她的所有的亲人。她在叶家老宅,过一天是一天,叶家老太太没完没了地找她麻烦。她想孩子,却没能跟孩子相伴。   她就如一具行尸走肉,走着走着,失去了生活的信念、失去了生活的乐趣,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有时,她看到堂哥堂姐们活得有滋有味的,心里也会闪过丝不平。   为什么我嫁入了豪门,过上的日子却比不上普通的老百姓?为什么大家都过得这么自由自在,只有我,终日在叶家当牛做马?   好不容易,叶家老太太走了,103岁啊,多少人赞美叶老太太这个老寿星有福气。可是,有谁看到了服侍老太太这么多年的她,背后的辛酸呢?   当然,这些念头往往都一闪而过,然后,就又释然了。   陈文干是感觉到了吧?所以,才会问她愿不愿意去外面走一走,逛一逛。说愿意帮她找工作,希望她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生活与幸福。   她心动了,经陈文干提醒,她有些觉醒了,想着要换一种生活方式,想着出去外面,即使是做个保姆,帮餐厅洗碗,也是走出了青山镇,也能领到属于自己的,可以支配的工资。   可是,后来呢?发现了叶元轲家外有家,这还不足于打击到她。她正好可以离婚,离婚之后,天高地阔,她就更容易离开青山镇了,说不定还能去北方找一找妹妹。   可是,后来呢?她发现自己早已“被离婚”,这一残酷发现,击倒了她,她抓啊抓,竟然连一根稻草也抓不住。丈夫家外有家,她心里已经隐隐猜到,所以,对她的打击没有那么大。   而离婚十年她却丝毫不知情,这个消息让她痛不欲生。整整十年,即使是做叶家保姆也还可以领到十年的工资。而她,被骗了十年,给叶家任劳任怨做了十年白工。   还自以为自己很贤惠,自己是在感恩,自己是在代替婆婆、丈夫照顾奶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当这一切揭开时,她才明白这一切如此的残酷,远不止她所想的那样简单。   她的一生都失去了意义,她活了四十多年,到底是为了什么活着?她不知道。在那样的时刻,她喝下了酒,她离开了人世,也算是幸运的吧?不然,你让“她”如何面对以后的生活、面对那些仍旧关心着“她”的同学朋友?   曾文芳窝在陈文干温暖的怀里,睡了过去。迷迷糊糊地,她做了一个梦,与叶元轲做过的其中一个差不多的梦。   不过,她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如神砥般的中年俊美男子是谁,那是她在同学会上刚刚见过了的陈文干。   上一世,陈文干为她报仇了?上一世,陈文干惩罚了叶家人、惩罚了罗玉莹、惩罚了那个没有她亲笔签字,却帮她办理了离婚手续的领导?   叶家最为骄傲的叶家二伯自杀了?叶家老大与叶家小姑的公司破产了?她的公公婆婆坐牢了?还有叶元轲与她的那个妻子因为重婚罪没了工作,然后夫妻二人与他们的小女儿,终生只能生活在青山镇?   这是多大的惩罚啊?都只因为她一个人吗?叶家老太太如果泉下有知,不知道会不会跺脚,会不会后悔与叶家众人合伙折磨她、欺骗她?   原来,陈文干是她上一世的恩人。她重活这一世,是回来报恩的吗?就是因为上一世陈文干帮她报了仇,所以,她才会喜欢陈文干,并且成为了他的妻子,并为他生下了两个可爱的宝宝吗?   曾文芳感动得无以伦比,她紧紧地拥着那个温暖的怀抱,想要从他的身上吸取更多的爱与温暖。   陈文干被她下意识的行为弄醒了,他抱着身侧的小女人,一个鲤鱼打挺,轻轻松松地便曾文芳抱了起来。   他轻手轻脚地把他放在另一张大床上。曾文芳不让陈志光布置婴儿房,陈志光便在这个房间里另外设置了一张比较大号的婴儿床。婴儿床可以睡两至三个孩子,四周都有结实的护栏,即使大人不在身边,孩子也不会掉到床下。   婴儿床上还有蚊帐,特别实用。陈文干夫妻一见就非常喜欢,想着东湖家里也弄一张。这样,他们既不用与孩子分开,又能够更方便办事。   曾文芳仍在睡梦中,但是,她与叶元轲不同,叶元轲做这个梦时,只有害怕与恐惧,而曾文芳,却只有感动与爱。   她爱上一世为她报仇的陈文干,她爱这一世一直护着她,爱着她的丈夫。身侧就是那个给予她温暖与爱的源头,她会不由自主地缠上去,想要抱得更紧一些,得到的爱更多一些。   陈文干如她所愿,亲她、爱抚她,在她半梦半醒之时,要了她一次又一次。直到婴儿床上响起了“咿咿呀呀”如音乐般美妙的孩子说话声,方罢了手。   只是,起床之后,曾文芳才发现不但自己身上布满了可疑的吻痕,连带着陈文干身上,也被她挠了不少小小的伤痕。   “唉呀,你这是干嘛呀,不是让我睡的吗?你就是这样让我睡的?”   “有不对吗?媳妇,你要知道,这次不是我睡了你,而是你睡了我。”   “才不可能呢!”   “媳妇,你好像做梦梦到美好的事情了。你在微笑,你紧紧地抱着我,我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哪里忍得住?可不就成这样了吗?”   曾文芳娇嗔了他一眼,嘟起被亲得有些红肿的嘴唇,轻哼道:“哼,贫嘴。让宝宝知道自家爸爸这样,看他们不笑你。快点去看宝宝,帮他们换尿片。”   陈文干揶揄道:“宝宝,不是说好了不要叫东东与囡囡宝宝的吗?难道刚才你没有听到,我一直在叫谁宝宝?”   曾文芳羞红了一张俏脸,跑进了卫生间,不理这个大腹黑了。 第六百六十四章 脱胎换骨,厚此薄彼   陈文干看着媳妇有些踉跄的背影,微微勾起嘴角,觉得自家媳妇越来越可爱了,那娇羞的模样,看着就心痒痒。   他先抱起囡囡,熟练把尿,换了湿尿片,放在大床上。再抱起东东,重复了一样的动作。然后把东东与囡囡并排放在大床上,同他们“咿咿呀呀”地对起话来。   这样的场面,每天都会发生,曾文芳已经见怪不怪。   王娟英原本担心他们小夫妻带着两个孩子回家会照顾不周,想陪着一起回。曾文芳却担心她年纪渐大,一来一回、长途跋涉太辛苦,就带着戏谑,劝阻了母亲: “妈,别说两个,你女婿就是再来两个,也能照顾好。”   王娟英想起女婿平时一手抱一个,还特别轻松的模样,不由略略放下了心。再加上汪志坚也要回青山镇,汪志坚是个细心的,又是医生,自己跟着一起回,至多也是抱抱孩子,作用不大,所以才歇了一起回的心思。   这段时间曾文峰在青山镇的时间多,不时就会去王家看望二老。如今,娘家哥哥与弟弟都有出息,生活过好了、手头宽裕,对两个老人都很好。曾文芳每个月都会给老人寄生活费, 两个老人存了不少私房钱,那日子过得,不要说王家村人,就是在整个青山镇都是有数的。   王娟英的心安定下来,也渐渐适应了京都的生活。她听了女儿女婿的话,如在东湖那段日子一样,去学一些感兴趣的东西。   文光集团总部派出美容师在京都成立了工作室,为成立“文依护肤品分公司”打基础。首先,就是对一批员工进行美容培训,王娟英每天都去工作室学习。从产品知识到人体的皮肤结构、肤质分析,再到美容步骤、按摩手法,都学得无比认真。   几个月下来,王娟英对美容护肤这一块,便说得头头是道,比起曾文芳、比起京都经常去美容院做护理的贵妇,懂得都要多。并且,她不仅限于说,还拿丈夫、两个女儿,还有冯月等人练手。   几次之后,冯月都不愿意去外面美容院了,只想找自家二嫂。   陈文干觉得这样还不够,因为他想培养岳母独挡一面,把整个美容分公司管起来,又想她去上管理培训课,学习怎么样才能成为一个成功的管理人。   王娟英学管理上手更快,或者因在青山镇时长期与镇府领导打交道,学到了不少与人相交的窍门。从文芳怀孕三个月之后,到两个宝宝五个月,不到一年时间,去到分公司上班,俨然已是一个优秀干练的经理人才。   今年四月份,“文依护肤品有限公司分公司”在京都正式成立,陈文干任总裁,王娟英任公司副总,总部还派了一位副总前来配合她的工作。   陈文干说过了,公司还会扩展别的市场,总部派来的副总只能带王娟英工作半年。半年之后,京都分公司全都交由王娟英管理,而他,只是一个挂名总裁,没有重大事件,他不会出面。   王娟英重亲焕发了青春,她与曾文芳一样,拥有一张漂亮的鹅蛋脸,皮肤底子原本就好,平常又有女儿监督用护肤品。这会儿,学会了美容、学会了服装搭配,穿上职业装,简直是脱胎换骨。   就连一向对她嫉妒加不屑的战兰,也不得不服。这样的亲戚,哪里会带累自家儿女?如今的王娟英无论走到哪里,都打扮得优雅得体。人家经过菁华服饰的导师专门培训过衣着、首饰搭配。每天穿出来的衣服比起京都许多贵妇都要更胜一筹。   沈伟明没想到这个农村儿媳妇可塑性这么强,她的进步要超过自家二儿子许多。不由有些不满孙女偏心,觉得孙女只顾着母亲进步,不顾父亲。   可是,他不知道,他家二儿子是个忠厚的主。以前对曾家父母便不懂得如何拒绝,如果不是因为曾文芳硬气,那他也就只会种田。   在青山镇开店时,大事都是王娟英在抓,他只是干一些力气活。虽说在东湖培训了几个月,可是,让他如王娟英那样脱胎换骨,还是有一定的难度。   曾文芳就是知道这一点,才让陈文干安排父亲去工地做监理。曾国生性格本就一根筋,学习一样东西,他就会坚持学下去,可是,让他多学几样,就有些难了。特别是管理学,那得八面玲珑,这东西,曾国生是学不来的。   曾文芳一向懂得因材施教,更懂得用人之术。   因此,她耐心地对爷爷道:“爷爷,不是我不肯培养我爸。我爸跟大伯、小叔一样,都是学一门专一门的人。我爸小时候想当科学家,如果他从小在您身边,那么,我相信他会像大伯一样,成为一名优秀的科学家。如果他想学医,那么,我相信,他也会如小叔一样,成为一代名医。   可是,爸爸没能在您身边长大,他从小受曾家老太太的歧视,受到的教育就是:大哥二哥比你大,你得让着大哥二哥;因为大哥二哥帮忙,你才能娶上媳妇,你要对大哥二哥好;大哥二哥还没有新房子呢,你怎么能建新房子?你怎么那么不孝顺?你知道你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吗?你也好意思……   爷爷,如果不是我与我妈硬气,坚持原则,那么,您老以为会有青山镇那栋小洋楼?您老以为我们姐弟三人能读中学读大学?   我读初中还没有毕业,曾家老爷子就答应了叶家的婚约,他让我辍学嫁人。如果不是我坚持,16岁那年,我就已经嫁人了。爷爷,您想,叶家以帮助曾家所有男孙农转非,并安排他们工作为诱惑,只是让我这么一个孙女嫁过去,这么大的诱惑,我爸又怎么拧得过曾家二老与他大哥二哥?   我妈与我爸不一样,我妈是那种只要一觉醒,就有了自己主意的人。这么多年来,就是有了我妈的配合,我们家才有现在的光景。我妈的可塑性比起我爸要强得多,之所以培养我妈,也是因为美容这一块,非常适合她这个年纪的妇女做。   而我爸,我实在找不到哪个更体面的工作,让我爸能从中找到自信,让我爸过得更自在。如果爷爷有更好的想法,不妨拿出来一起探讨。孙女一定尽最大的能力配合爷爷,让我爸也成为一名精英。”   沈伟明听了孙女这番长篇大论,即使知道孙女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也不由黯然神伤。是啊,让儿子学什么才能在短短的一两年里,彻底改变他的形象,重塑他的自信呢?   曾文芳见爷爷为难,心里叹息:望儿成龙、望女成凤,是天下父亲共同的心愿。即使这个儿子已经子孙满堂,在爷爷这个老父亲的眼里,仍是需要护持的孩子。   “爷爷,不如这样,等云峰山庄建好了,让我爸去那边任部门经理。先把我爸派到南方那边志光小叔的农庄里工作一段时间,学习培训之后,再回来这边任职?”   沈伟明有些舍不得儿子离他那么远,沉吟半晌,还是下不了决心。这些日子,他已经习惯有二儿子的陪伴。大儿子与小儿子都忙,以前还有沈琴经常来陪伴他,如今,他与沈琴只是相约每个月一次在外面吃个饭。   他会把二儿子与沈琴比较,二儿子来京都一年多,从来没有向他要过东西。有时,他主动给钱、给物,二儿子都不肯受,说家里有,让他自己留着。   而沈琴,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都只会装穷叫苦,都只会从他手里哄财物。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沈伟明把沈琴与二儿子作对比,认识到了一个道理:不是自家的种,始终不像自家人。   他对沈琴慢慢地淡了,有时,相约的时间到了,他也会忘记。还要沈琴打电话来提醒,才会记起。而沈琴再让他拿钱拿物,他也学会拒绝了。   因此,他有些舍不得每到周五,就来陪伴他的二儿子。 第六百六十五章 你追我赶,共同进步   曾文芳看出爷爷的心思,又长叹一声,道:“爷爷,我跟爸爸说过这事。我看爸爸有些心动,可是,他说他担心您,说您年岁已大,大伯与小叔都工作忙,也只有他,虽没有什么出息,好歹能在家陪陪您。如果去南方,一去又得大半年,以后学到了东西,也得在云峰山庄忙里忙外,您又没人陪伴。   爷爷,我爸就是这样的人,他憨厚、心善。当初得知您身体不好,看过小叔的信,立刻就想来京都看您。还是我拦着,说要让您有个心理准备,京都气候与南方的差别又大,开春之后再来会更好。   爷爷,您可能不知道,我把我爸、我妈接到东湖学习了几个月。我爸以前不会下棋,也不会开车,待人接客也如青山镇农民差不多。如今他的这些技能,都是在东湖那几个月学到的。我说开春之后再来京都,目的其实是想让他们多学一些东西,来京都之后不会让您看着心酸,不会丢沈家的脸。”   曾文芳说着说着,想起自己的良苦用心,想起自己一个小女子,却一直要为一大家子的事情操心,也是有些心酸。心酸加鼻子有些酸,眼眶里的泪水便在打转。她微红了眼眶再抬头看沈伟明时,发现老人已是老泪纵横。   “芳芳啊,你受苦了。你是爷爷的好孙女,是你爸妈的好闺女。其实,如今你爸你妈已经够好了,是爷爷不知足,没有体谅你付出的努力。以后,就让爷爷来陪你爸学习吧?爷爷对不起你爸,也对不起你。爷爷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职责,却又安然享受你与你爸的孝顺。以后,就交给爷爷,你放心顾好你的小家,好吗?”   针对曾国生学习工作的事情,爷孙俩做了一番深淡。出来的时候,两人双眼红肿,却神情轻松,爷孙之间,感情更深厚了一些。   沈伟明又找来二儿子,与二儿子分析今后的学习培训方向。定好了每周的上课时间,除了每周三天上午去科技园上班,其余时间,由沈伟明自己教学。   学习与京都贵人交往的礼仪,学习东西方的餐桌礼仪,学习在不同场合穿衣打扮的礼仪,学习如何让自己成为一个管理者,更多的是学习文化知识。   沈伟明在市长这个位置上做了十五年之久,当初,他在市长一任上只做了三年,领导就说要升他的职,但他不愿意。如果按这样的升职速度,那么,沈伟明就是在中央也能占一席之位。   出生在百年书香世家的管理人才,做什么都能独当一面。只是培养自家儿子,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曾国生见到自家媳妇的进步,又见老父亲跃跃欲试、信心满满,不忍心拂老父亲的意,便安安心心地当学生。老父亲让他学什么,他就想什么,比起当初读小学还要认真、虔诚。   周末,琬琬在书房里做作业,他也有很多作业要做。琬琬天真地问他:“二伯,您也要上课,也要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吗?可是,像您这么大的人,都是老师呀?”   曾国生失笑,对小侄女道:“因为二伯小时候学习不够努力,所以,现在才成不了老师,还要当学生。琬琬不能学二伯哦,你现在努力学习了,考出了好成绩。像二伯这么大的时候,就不用做作业了。”   琬琬连连点头:“嗯,琬琬很努力的,每次考试都能考第一名或者第二名哦,老师都表扬我呢。二伯,如果你有不会做的作业,你就问我吧?我来教你。”   小姑娘说着说着,就没有用敬语了,与曾国生亲热了不少。在她心里,二伯与她一样,都是要做作业的学生。   后来,一家人说起这事,都哈哈大笑。沈家的氛围比起当初有沈琴在的时候,不知道好了多少。毕竟,有一个总是从娘家拿财物走的小姑子或大姑子,家里人的心情多少会受些影响。   而曾国生一家子,除了当初给他们买了一部小丰田,从来没有向他们要过一分钱一件物。有时,他们过意不去,会给他们买礼物,他们都会选择合适的物品回礼。   文峰每次从南方寄东西回来,写的地址都是沈园。所寄的物品,都是等他们挑过之后,他们才会带一些走,大部分都留在了沈园。   这几个月,战兰与冯月都是在用“文依护肤品公司”的产品,这些产品自然是曾文芳送过来的,不用钱。要知道,在商场,这些产品每盒都上百元,有的甚至要几百元。   二哥一家,不但没有从沈家拿东西走,还总是拿东西回。让他们感受到了一家人相亲相爱的和谐气氛。   文芳见父母都逐渐融入沈家的生活,心里暗暗高兴。特别是对爷爷肯把四十六七岁的曾国生当孩子那样培养,觉得又好笑又欣慰。   说真的,她其实没有对父亲寄太大的希望。父亲的性子有些随遇而安,就如上一世,她嫁入叶家,弟弟不肯上班闹着买面包车直至最后出事去世。爸爸虽然伤心,可是,他也只是随波逐流,并没有极力去改变什么。   母亲会因为儿子不在人世,而伤心欲绝,抑郁而终,那个时候,母亲还多年轻啊?才四十出头,就这样走了。   父亲在曾家二老的张罗下,娶了一个带着两个孩子的寡妇,疼爱着别人的孩子,也就这样过了一辈子。   父亲没有反抗的概念,也没有反抗的能力,就这么过着,泯然众人。   曾文芳只要想到上一世发生的事情,就没有信心去改变父亲。因此,在她的潜意识里,教母亲的东西确实比起教父亲的要多得多,对母亲也要比对父亲要贴心得多。   或者,爷爷也是看出了这一点,才对她有所不满的吧?说起来,她确实不应该把上一世对父亲的不满带到这一世来。   想一想,对叶元轲这些人,她尚且能做到放下,为什么对自家父亲,却仍有芥蒂呢?或许这就是人性里面,“对别人宽容”与“对自己人会格外严格”的原因吧?   就如一名教师,学生写不出作业来,他会做到宽容,会很耐心地教学生。可是,如果儿女做不出作业来,便会生气、愤怒。因此,很多人都说,教师只会教别人的孩子,不会教自己的孩子。   这些道理是相通的,就是不知道爷爷在教爸爸的时候,是怎么样的一种状态。曾文芳对此事一直有些好奇,可是,又不敢偷偷去听课,怕父亲看到她会尴尬,便一直忍着没有去偷瞄。   每次在父亲上课时间去到沈园,曾文芳都会偷偷往一楼书房瞄几眼。知女莫若母,王娟英看着女儿的心思,抿嘴而笑,拉过女儿,对她说:“你爸可崇拜你爷爷了,说你爷爷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就没有他不懂的东西。你爸说啊,爷爷对他要求很严格,如果布置的作业在第二天检查的时候不会,就会罚他抄书。   现在,你爸在看《三国演义》,你爷爷说,要在三个月内把这本书学通学透,能正确分析里面的人物形象。你爸每天回来都在用功,比以前你们读书还要用功。”   “哦?爸爸这么努力吗?”曾文芳有些惊讶。   “嗯,可努力了。你爸爸说,如果他能把《三国演义》啃下来,他语文这一科就相当于高中毕业了。”   “爷爷这是按古代私塾的方法来教爸爸,再教一年半截,爸爸真的可以去中学做语文老师了。”   “这么厉害?雪儿读了那么多年书,才教幼儿园,你爸读一两年,就可以做中学的语文老师了?”   “现代教育学的科目多,小学的时候以语文数学为主,到了初中、高中,每天便只有一节语文课。妈,你算一算,爷爷每天教爸爸两个小时,而爸爸课外至少得花上三四个小时学习,这样算起来一天都抵得过我们一周的学习时间了。   我们有周末,爸爸没有周末,我们有寒暑假,爸爸没有寒暑假。所以啊,这样算起来,爸爸一年学习语文的时间,都相当于我们初中到大学的学习时间了。”   王娟英听到女儿这样算,恍然大悟:“按你这样算,倒真的如此呢!”   曾文芳道:“妈,你与我爸要你追我赶,共同进步才行哦!”   王娟英觉得女儿的话很有道理,对公司的管理更上心了。 第六百六十六章 清明祭拜   曾文芳一行人的南方之行很顺利,他们在海州住了一晚,第二天便赶赴东湖。陈志光一家三口与他们一起回老家拜祭祖先,而汪志坚回到东湖后,便开了曾文芳留给汪依桐的车先回了青山镇,因为汪家,每年也是在清明这天去拜祭祖先。   这是曾文芳以及两个孩子第一次祭拜祖先,陈志越夫妻很重视。当然,孩子还太小,不必去山上扫墓,只需要大人抱着孩子入祠堂祭拜即可。   在祠堂祭拜过后,曾文芳跟着陈文干一行人上了山,除了上次在京都沈家祠堂祭拜过先祖,她还是第一次上山扫墓。   曾家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清明之时,女子在家做饭洗衣,男子才要去山上拜祭。有生以来,她还没有参加过一次清明时节的扫墓活动。因此,读到“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时,她难以体会其中诗情。   南方这个时节是个多雨的季节,只是,今年的清明节,春光明媚,阳光照着身上,暖暖的,让人舒服得想伸懒腰。   南方真好啊,北方那边的山上,有些地方还有冰呢,这里已是春暖花开、绿草如茵。书中有言,“万物竞长此时,皆清洁而明交通,故谓清明。”在这个时期去野外走走,才发现果真如此。   曾文芳觉得走在山路上,倒有点儿踏青的感觉。小时候上山,不是割草就是砍柴,对了,还去摘过山稔子。   那时候,她与文婷几个小伙伴,提着“罗格”去很远的山上摘山稔子。饿了,就把山稔子当饭吃。她还好,记着家里人多,不舍得多吃。文婷家境较好,家里人也舍不得责备她,结果山稔子吃多了,拉不出屎来,要大人用竹子挖出来。   后来,她们几个朋友说起这事,还取笑文婷。只是,自重生以来,曾文芳却没有再去过那几座远山。只去过附近的山坳上种花生、黄豆。   汪依桐见曾文芳一脸兴奋的模样,不由好笑地问:“芳儿,你以前没有拜过山吗?(青山镇称‘扫墓’为‘拜山’)”   曾文芳摇头:“没有,我在曾家的时候,家里长辈说女孩不能去拜山,只有我堂哥、弟弟们才可以去。”   汪依桐都有些糊涂了:“青山镇有这样的规矩吗?我们汪家上山祭拜从来不分男女。俗话说,‘生不忘本,死不忘恩’,敬重先人,哪里还分男女?”   曾文芳还是摇头:“我也不知道曾家的规矩是从哪里来的。我们村里也有女孩上山祭拜,可我们家,从来都没有过,就连曾家老太太都没有去过。”   “那可能是各家的规矩不同吧?在陈家,女子可是扫墓的生力军。前几天,我与你几位伯母、婶娘就去过一次了。得先把墓地前后的杂草、泥沙之类的东西清理干净。我们都是拿着镰刀、锄头、簸箕等工具去的。   男人们啊,只需要在清明这天,拿些烟酒、香火、吃食等祭拜的东西去就可以了。”   “那你们可比大伯他们辛苦得多。”   “可不是吗?我们都已经弄妥当了,你等会就能看到了。”   通往墓地只有一条羊肠小道,通不了车。前几年,陈家大伯曾提出让陈志光开一条可以通小轿车的路,得到了陈家二老的赞同。   陈志光与陈志越兄弟都反对,觉得挑着东西、走路去到墓地,方显诚意。如果嫌麻烦,连这么一点儿苦都受不了,那不如在家里设个香炉拜一拜算了。   陈家的事,如今由陈志光做主,其他人见陈志光都发话了,便不敢再提这事。   陈家村人从前十几代开始,由青山镇迁居到柳镇,与青山镇的陈家一脉相连。也是因此,当时陈茂才才肯让陈文干一起习陈家武术。   陈家的祖坟在一座矮山上,与柳镇最高的一座山遥遥相向。而矮山的下面,便是东湖一角。站在墓前,能看得很远,因为,山的前面便是若大的东湖。这里有山有水,地理先生曾说这几座坟的风水极好。   而这里,一溜过,全是坟墓。陈文干几代祖先的墓地都在这里。并且,据说,他们家祖先的坟墓还是挨着陈家老祖宗(从青山镇迁居后的第一代祖先)的坟。   这几年,村里人见陈文干家这么风光,还说他们家都是沾了老祖宗的光。   汪依桐对曾文芳解释道:“陈家代代相传,到了清明,便都去拜祭自家至亲几代祖宗了。剩下这个老祖宗的坟墓,无人理睬。我嫁过来之前,你爷爷奶奶扫墓,也只是清理干净你们曾曾祖父等两三代人的坟前墓后。   后来,我把坟墓两边的边界往外扩展,把草割干净了,才发现在旁边的草丛之中,还藏着一座古老的坟墓无人拜祭。我跟你爸说了这事,他细细辨认,发现这是最初迁居来柳镇的那位老祖宗的墓地。后来,每到清明,我们便会如拜祭曾曾祖父那样,给他烧香、摆放祭品,虔诚祭拜。   干儿三岁多的时候就开始来拜山了,那时候,我们已经给每座坟墓铺好了水泥,重新装潢过了。老祖宗的墓前有两块青石板,我们也清洗得干干净净。   干儿那时候哪里懂得什么叫祭拜呀,装模作样地学大人拜过之后,就跑老祖宗墓前的青石板上玩。他在那里读书、背书,耍拳。后来,每年清明来祭拜,干儿都喜欢坐在老祖宗坟前的青石板上,在上面比划、读书。”   陈志光听到二嫂说起这事,也笑着说:“记得那时,我总喜欢笑他,我说‘文干,我们在老祖宗面前读书,以后肯定能考状元。’,结果文干就读得更大声了。我觉得啊,一定是老祖宗听到了文干的读书声,才会保佑他考上京大,成为这么优秀的人。”   陈文干只记得自己喜欢这两块青石板,小时候在墓前读书的事情却记不起来了。   陈琳听了,却高兴极了,也跑到青石板那边,道:“那我也在这里读书,这样,我以后也能上京大了。”   陈志光好笑地看着女儿,道:“如果你每年只在这里读半个小时候的书,回家之后不努力,你就能考上京大,那以后,老祖宗这里每天都会挤满了人读书了。”   “嘿嘿,也对哦!”陈琳挠挠头,嘿嘿笑着,还是忍不住坐在一块青石板上小声背书。   曾文芳觉得那两块青石板看着有些眼熟,走过去蹲在那里,摸着那其中一块,看了又看,抬头对陈文干道:“文干,你去过青山中学后山的墓地吗?那块墓地围了一圈的青石板,大约有七八块,还是两块垒在一起的。我看那些青石板的质地、颜色与这两块非常相似。”   陈文干听她这么一说,也起了兴致,急忙走过去观察。看过之后,果然如此。他在青山中学后山做的事情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不过,他在那里读书习武都事半功倍,这事还真不是盖的。   如今想来,事情还真神奇,举头三尺有神明,这话说得一点不错。   他清楚地记得,青山中学后山的墓地,也是陈家的墓地。他认真琢磨过,还查过族谱,记得青山镇那边的那座是陈家十几世祖的,比这座还要前一两代。或者,这边的老祖宗,是那边老祖宗的儿子或者孙子?而老祖宗为了感恩他与家人,才会有此奇效?   “你去过后山墓地吗?那里风景挺好的,我经常坐在那里看书或发呆。”曾文芳没有说的是,她还在那里哭了几次鼻子。   陈文干点头:“我也去过那里,确实好风景。坐在那里看书,比起在教室里看书还要清静得多。”   陈文干也没敢告诉曾文芳,说他经常去那里习武,还在那里得了一把匕首。   ”你也这么觉得吗?我就是觉得在那里读书,思路更加清晰,记忆力也更好些。不过,我告诉文峰与文雪,他们却说没什么感觉。真奇怪,为什么那个时候我会有这种感觉呢?”   汪依桐听到曾文芳说到青山镇,也饶有兴趣地走过去,正好听到曾文芳这句话,不由乐了:“或许老祖宗知道你是我们陈家宗妇呢?”   陈文干道:“妈,青山镇那座墓地,果真是陈家老祖宗呢,比起我们这座还要长一两辈。”   汪依桐笑道:“那就没错了,陈家祖宗自然只护着陈家媳妇。”   陈志越听他们在那边越说越离谱,不由嗔怪道:“阿桐,你好歹是医生。”   “呵呵,我是医生啊,但不代表我可以不敬重祖先啊。我只是觉得我们家儿子与儿媳妇真是天生一对呢。干儿小时候就喜欢在这座墓地前读书,芳儿那时候竟然也会跑到青山中学后山的墓地前读书?这不就是前世的缘分吗?”   这么一说,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回应了。总之,清明得扫墓,这事情还是得定下来。   曾文芳却看着陈文干傻傻地笑,说起来,他们确实有两辈子的缘分,只不过,上一世,他们没能走到一起,而这一世,他们成为了夫妻。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她与文干的缘分,如果真的因为这两个有关联的老祖宗,那么,与汪依桐的善心也分不开。   就说柳镇陈家村的百姓,以前从来没人记起这里还有一座老祖宗的坟。当陈文干家的子嗣有了出息之后,就有许多人眼红了,觉得他们家人沾了老祖宗的光。   陈志光等人知道他们的议论之后,曾对大家道:“这是柳镇陈家村的祖坟,谁都可以来祭拜。只要大家心诚,我相信,以后我们柳镇陈家一定会有更多子弟有出息。”   人们听到他这番话,也动了心,于是,这几年,来这边祭拜的人多了一些。 第六百六十七章 携妻子儿女回乡   陈文干携妻子儿女回柳镇的事情,很快传遍了柳镇陈家村。恰逢清明祭拜,大家更加相信祭拜祖先,祖先会显灵保佑后代的说法。   另外,村里人虽然也见过双胞胎,但这几十年来,陈家村却没有出现过双胞胎,更别说龙凤胎。   好些妇人特意从村里出来看陈家这对龙凤胎。发现两个孩子虽然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却又容易区别。因为其中一个更胖一些,也更喜欢笑。而那个叫东东的,对着她们这群陌生人,面无表情,也不笑一个。   “唉呀,这个是男孩吧?跟他爸小时候一个样。大家还记得吗?阿干小时候就不喜欢搭理人,有些大嫂子喜欢他,捏捏他的脸,他就像兔子一样地跑走了。你看,你看,这孩子撇过脸去了,这神情,与阿干可真像呀。”   “记得、记得,阿干才六七岁的时候就像个小大人,特别是陈婶骂桐嫂子的时候,阿干板着脸,可有趣了。”   曾文芳满脸黑线:这群妇女,唯恐天下不乱,这是哪茬不提提哪茬。好好的,干嘛提奶奶骂婆婆的事呀!   他们回来了,家里人除了奶奶,个个都兴高采烈的。曾文芳无意中听到陈老太太唠叨,说这死货倒是个有福气的,竟然一次生俩。   “这死货”到底是骂她的还是骂婆婆的,曾文芳不知道,不过,她对陈老太太实在敬重不起来。回到家里,她只拿出送大家的每人一份礼物,也没有特地送过去给老太太,全搁自家大厅里,让大伯母去分。   幸亏只在柳镇呆了一个中午,吃过中饭后,他们就借口孩子的东西全在东湖市区家里,回了东湖市区。   借着下午一点时间,夫妻俩分别去拜访亲友,晚上才一起约吴友敬几个同学聚餐。唐冬阳与高林回了渔港,清明拜祭在有钱人家眼里,可是非常重要的事情。而对农家子弟来说,却显得没那么重要。   俗话说“衣锦还乡”,青山镇有钱人、有单位的人才会在清明搞隆重一些的祭拜仪式。比如全家男丁都要回老家,比如放鞭炮,准备三牲之类的物品。普通百姓,特别是在外打工的人,不会特意回来,家里有代表在清明这天拜山就行了。   这个时代,清明节还没有假放,今年清明恰逢周末,所以乡镇就更热闹了一些,市区倒显得冷清了不少。   陈文干夫妻没有带孩子出来,喂过奶后,曾文芳才出来。家里有公公婆婆,还有陈琳那个能抱孩子、能喂孩子喝奶粉的丫头,曾文芳放心得很。   吴友敬见到他们,很高兴,但又不由伤感:“文干、文芳,你们走得这么远,我们这班同学很不习惯。你看,自从结婚典礼那次,我们就没见过了,都快一年了。”   陈文干道:“班长,我们今年春节会回来,到时候假期要多一些,我们还有时间聚。还有,如果你们哪个结婚,我们会回来参加结婚典礼。所以啊,你们快点结婚,就能见到我们了。”   谢学泽挑眉:“如果哪个同学结婚你都回来,我看呀,你这几年一年就得跑几趟。”   陈文干道:“当然也不是每个同学结婚,我都能回来。不过,东湖这几个同学结婚,我与文芳两人肯定会派个代表回来的。”   曾文芳问:“班长,去年不是我们毕业10周年吗?你们怎么不组织10周年聚会。”   吴友敬感慨道:“你不在东湖,我们都很少聚在一起了。说起来,文芳的号召力更大。大家说了,上次你举行结婚典礼,大部分同学都来了。我们觉得那次可以算作10周年同学聚会,所以,就没有另外举行了。”   苏立德附和道:“就是,上次只有在外省工作的同学,还有几个在农村结婚生子的女同学没来,其他有单位的、在外面打工的都来了。即使再举办一次,估计聚的还是那些人。所以,10周年就没必要举行了。”   曾文芳问:“那下次聚会岂不是要等20周年了?”   谢学泽摇头:“班长好事将近,我觉得班长结婚,我们全班同学都要到齐,又可以算一次同学聚会。”   吴友敬连连摆手:“阿泽,你说什么呢,八字还没有一撇呢!”   曾文芳叫嚷:“哇,有好事要分享啊!班长你太不够朋友了,今天就应该把女朋友带过来。”   吴友敬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小声道:“她回老家了。”   陈文干倒酒,把大家的杯子都满上:“那就是真的有了,来来,喝酒,要庆祝一番。”   “哪里的?做什么的?”   谢学泽挤眉弄眼,凑到陈文干这边,道:“在东湖三中办公室上班的,听说是学校的职工,有编制的。我们老班厉害吧?自己没工作,却找了一个领工资的。”   “那当然,这是我们班长,能不厉害吗?”   几个难得一餐的好友聊到晚上九点,曾文芳记挂着家里两个孩子,约好等吴友敬摆结婚宴席时再聚,这才散了。   第二天,汪依桐一家子要回青山镇,陈琳也闹着要去。陈志光想着也久没见汪老爷子了,一家三口便也跟着大嫂一起回娘家了。   陈志越兄弟俩各开了一部车,汪依桐与黄茜、琳琳都嚷着要抱孩子,结果,一路上,陈文干夫妻只能坐陈志光的车,而汪依桐两妯娌,还有琳琳抱着两个宝宝,全坐到陈志越车上去了。   汪依桐见黄茜抱着孩子不肯撒手,想起弟媳也只生了琳琳一个,不由说起孩子的事,问黄茜是怎么想的。   黄茜叹了一口气,道:“当初生下琳琳,我属于单职工,还可以再生一个。可是,那时候志光工作忙,我怕再生一个带不好,便歇了这个心思。   如今,公司那边稳定下来,志光是有时间了,可是,政策却不允许了。我觉得还是算了吧?我们单位不少双职工都只生了一个女儿,他们能这样,我们自己也可以。”   “我听干儿的意思,如果……”   “二嫂,求人的事情我们不做,再说,琳琳是个懂事的,难不成等我们老了,她还不管我们?”   坐在旁边的琳琳白了这两妯娌一眼,道:“你们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事好吗?”   汪依桐这才意识到这话当着琳琳的面说确实不太合适,便笑道:“还不是见你们一家子都那么喜欢东东和囡囡,我才想看看能不能让你妈给你生个弟弟或妹妹?”   琳琳小大人似的说:“二伯母,我觉得能有就顺其自然,没有也没关系。爸妈不只有我,不是还有大哥吗?如今还有了东东和囡囡。再说,等我长大了,也会结婚生子的,到时候还怕没有孩子抱吗?”   黄茜乐了:“这倒是志光经常说的,这孩子怎么把你爸的话学了个一字不落?”   “切,谁让你们这几年常说这话?我听得多了,还能记不住?”   车上三个大人无言以对,面面相觑。还好,车上还有两个奶娃娃,正咿咿呀呀地唱着歌,而琳琳很快便把心思放到两个宝宝身上了。   一大早,汪家刚送走了回来拜山的汪家二房与三房。今年京都大房那边没有回来扫墓,省城的二房与东湖二房却回来不少人。   大家周六齐聚汪家老宅,周日去山上祭拜祖先,吃过中午,便登上了回程。他们中有不少人周一要上班,回乡一般也只会呆一个晚上。   今天已是周一,汪家二老早接到电话,知道外孙与外孙媳妇要带两个宝宝回来看他,从昨晚开始就做着各种准备。今天一大早,更是眼巴巴地瞅着外面,哪怕门外有一点儿动静,就会从窗外往下望。   等一行人来了,二老喜上眉梢,各抢一个孩子抱着不肯撒手。两孩子也奇怪,老人咧开嘴,满脸皱巴巴的皮肤,他们也不害怕,还不时用嫩嫩的小手摸他们满是皱纹的脸。   “这两孩子跟我们亲,自家孩子就是不一样,这么小也不会害怕。”   “就是,上次我忍不住去抱了一下隔壁家那个孩子,我才上手呢,人家就哭了。孩子妈妈急忙跑过来,说孩子不肯给不熟悉的人抱。”   “不熟悉是一回事,大多数孩子是因为我们脸上手上都是皱巴巴的,看到我们害怕。我就奇怪了,东东怎么一点儿也不害怕?”   “我家囡囡也不害怕,哈哈,你看,她的小手摸我的脸、脖子呢。”   老人似孩子,汪家二老像两个孩子那样,抱着一脸新奇瞅着他们、摸他们的脸的小娃娃,高兴得合不拢嘴。 第六百六十八章 青山古镇的变化   他们今天来得早,从东湖到青山镇,他们又选择走便道,因此,回到汪家也不过八点。   汪景辰夫妻在厨房里准备早餐,儿子去了京都工作,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次面,儿子回家后,他们夫妻就跟同事调好了班,恨不得每时每刻陪在儿子身边。   得知今天小姑一家子要回来,他们自然不敢怠慢,早早就去买好了各样菜色,不只是早餐的菜,连午饭这餐的菜也买好了。   汪依桐见状,也急忙去厨房帮忙。不过,早餐毕竟要简单得多,汪依桐去到之后,就只剩下摆碗筷一事了。   “阿桐,早餐弄好了,喊大家来吃饭吧?”   汪依桐就在饭厅里喊了一嗓子:“爸、妈,让他们过来吃早餐了。”   中气十足的喊声,让曾文芳觉得亲切。是啊,农村哪个喊人吃饭不是这样的呢?   记得小时候,妈妈喊她吃饭,也是这样,捧着一个碗,从村头喊到村尾:“芳芳,吃饭了!”   不过,自她重生之后,这事就少有发生了。因为妈妈忙着干活、开店,做饭的事情大多落在她身上。而喊人吃饭的事,也一样落在了她身上。   “文峰,雪儿,吃饭了。”   声音之响亮,半个村子几乎都能听到喊声。现在想想,她能唱高音的民族经典歌曲,会不会就是得益于小时候经常这样喊呢?那婉转甜美却又不失清脆响亮的嗓子,或许就是这样练出来的吧!   大家伙吃过早饭,汪志坚作陪,带着陈志越以及陈志光一家子去看修缮得差不多了的石阶古村。经过近一年的建设,青山古镇已经有了一定的规模。   因为高扬建筑用的是“青山建筑工程队”,队员们本就是憨厚之人,如今又是为家乡出力,觉得他们是占了莫大的便宜,所以,他们经常加班加点,每个项目都力求做到完美。   几个工程同时开展,却有条不紊,没有出丝毫差错。不但镇府的人对高扬建筑领导赞赏有嘉,就是省市领导来调研、察看过后,也多次表扬他们。   领导们还说青山镇民风纯朴,很适合旅游发展。青山古镇有很大的潜力,并督促县政府、镇政府要大力配合、支持这一建设工程。   不到一年时间,青山镇两边的河堤、古码头就建好了。河堤两旁都修了仿木的栏杆,每隔几米,还种上了柳树与其他花草。   古村那边的移民工作也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政府在离古码头不远的对面征收了一大块地,并已规划好,建成统一的三层小楼。新入住户可以凭借古村那边的房子来抵这边的建筑面积,想要面积更大一些,就得另外补钱。   另外,镇府还掏钱自建一栋三百平方的五层高楼,作为镇府招待所,用以接待省市领导,以及各方不想住民宿的游客。这项收入,以后也会专项专用,用于古村修缮。   如今,石阶村的村民们,头抬得更高、胸脯挺得更直了。   “政策真好啊,我本来就打算找个宅基地建新房。如今,地不用找了,钱也不用借了,我们家只要拿出这几年的积蓄,就能住到三层的新房子里去了。   并且,以后,还可以接待来旅游的客人,收取一定的费用。就舍了几间老房子,换到一栋新房子,怎么想怎么着数。”   “是啊,我家想要一栋大一些的,家里人口多,我家大哥在外面赚了钱,说宁愿多给些钱,也要争取多分一些面积出来。”   “这些楼房,有70平方的,也有100平方的,镇府那栋更大,听说有280平方呢。”   “你家想要多少平方的?”   “我家老房子在我爷爷那代就卖出了两间,如今只剩下两间。唉,我家与大伯两家人加在一起,也只能分到70平方呢。”   “那实在可惜了,不过,谁让你爷爷那个时候把房子卖掉了呢?我们这座老宅子可是正宗的地主房,那门槛高的,我几次都差点儿摔了呢。我妈说过几次,说要把门槛削去一半,说孩子都爬不过去。   幸亏我爷爷死活拦着,不让我妈动房子里的任何一样东西,说那些都是祖宗传下来的宝贝。没想到真让爷爷说中了,我们这座宅子,就数分到我家那几间维护得最好。我们还得了领导表扬呢,说我们保护文物有功。”   “这倒没错,你不知道我们家卖给别人的那两间,都不知道被人折腾成什么了。唉,把我们的屋子买走了,又不好好保护,挨领导批评了呢。”   “如果知道这些老房子这么值钱,还能换新房子,那谁都会好好保护的。”   “领导说了,我们住到新房子里去,也不能够随意改动房子的结构。也要注意环境卫生、时刻记着自己是青山镇这个有着古老文化底蕴的一员。”   “可不是吗?如果我们没有保护好新房子,哪能吸引到游客到我们那里去住?一家没有招待好客人,就会败坏整个村的名声。镇府领导说,以后我们村的人都要培训,每家选出一个人做主,还要在选出来的人中,推举一个民宿经理。”   “我妹今年报考了导游专业,说毕业后就回来做咱青山古镇的导游,叫什么地陪。”   “什么叫地陪?”   “就是在咱们这里的导游吧?我也不知道是啥意思,总之就是电视上为客人介绍风景的导游。”   ……   汪志坚一行人跟在这两三个年轻汉子的后面,听着他们的对话,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兴奋地说着对未来生活的憧憬。   琳琳小姑娘忍不住走前去,对他们几人道:“叔叔,地陪也是导游的一种。比如说,我们去京都旅游,从南方带我们一起去的导游叫全陪,而在京都接待我们、给我们介绍风景的导游就叫地陪。”   那位说妹妹要读导游专业的汉子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那以后,别人从外地来我们这里旅游,我们给别人介绍青山镇的风景,也叫地陪吗?”   陈琳一本正经地解释道:“那叫本地人,不叫地陪。地陪是要导游资格证的,你们没有,只能称为了解青山镇的当地人。”   “哦,是当地人啊!”   汉子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另一个年轻人竖起大拇指道:“小妹妹懂得真多。”   “是啊,又漂亮又善良,是个好孩子。”   “一看就是城里孩子,是来我们青山镇探亲的呢,还是来旅游的?”   陈琳被赞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见有人问自己,还是大大方方地回答:“我们既是来探亲,也是来旅游的。”   “那你们去看看河堤吧?那个古码头建好了,就在那棵大榕树边上,可漂亮了。只可惜种下的柳树与花草还没有长好,你们明年再来看,会更漂亮。”   汉子们一听,顿时更加热情了。   “石阶村那边还在动工,要建一个广场,那边暂时比较多尘土,我觉得你们既然是来探亲的,以后肯定还会来。下次再去那边看会更干净、更漂亮。”   “如果你们不急,可以去看看那条古驿道。这段时间城里好些年轻人来探险呢,说那里环境清幽,还能看到古亭子遗迹,古色古乡更美。”   “好,谢谢叔叔,我们看了古码头再去古驿道看看。”   另一位年轻人打量了他们一会,摇头道:“去古驿道那边最好每人带瓶水,走路去有点远,还要穿平跟鞋,要爬一段山路呢。”   “嗯嗯,谢谢叔叔,以后游客来了我们青山镇,肯定会赞美我们这里民风纯朴、百姓憨厚善良的,叔叔们真好!”   告别几位当地汉子,一行人沿着河堤走,走了没一会儿,果然见到修建好了的古码头。   就连陈志光都赞不绝口:“听说这些创意都是文芳想出来的,她的好点子可真多,这次可不是惠及一家两家,而是惠及整个青山镇的伟大创举啊。”   陈志越与有荣焉:“可不是吗?我们家可真是捡了一个宝贝呢。”   “哪里是捡的?那是大哥好不容易追到的。听说,阿坚哥哥才是大功臣呢。”   “哦?这话怎么说?”   “你想一想,大哥与大嫂才同了两年班,后来,大哥就去了东湖,又来了省城,而等大嫂来省城之后,大哥却又去了京都。追求大嫂的人多着呢,没有阿坚哥哥帮忙守护,大哥想抱得美人归,难着呢!”   陈志越乐了:“你这丫头,小小年纪从哪里学来的这么多歪理?还懂得这些大人的事。”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陈琳仰起漂亮的小脸,得意洋洋地道。   陈志光看了一眼自家小丫头,无论做什么都不忘表扬一下她的阿坚哥哥,不由好笑又无奈,摸了摸她的头,宠溺地道:“知道了,就我们琳琳最聪明。” 第六百六十九章 重游青山中学   曾文芳夫妻却不知道家里的亲人正在议论他们的事,因为这次回柳镇祭拜出了“青石板”一事,他们两人都觉得柳镇的青石板与青山中学后山墓地的青石板有联系。两人商量了一会,决定去青山中学后山探个究竟。   这会儿,汪依桐还要去走亲戚,因为今年他们夫妻飞京都过春节,有些亲戚没走。正好这次回来了,就顺便去探望一下亲戚。而能抱孩子的陈志光他们又跑去看古村了,两人不放心把孩子交给两个老人。   便决定干脆一起抱去算了,反正青山中学风景挺美的,就当让两孩子开开眼界了。   汪依桐以为小夫妻是抱着两个孩子上街玩呢,也没有反对,只叮嘱他们要注意安全。如果她知道他们是抱着孩子去青山中学,肯定不会同意。因为,青山中学在山上,带这么小的孩子去,万一碰到不干净的东西怎么办?   陈文干夫妻俩却是百无禁忌的,他们没有经过青山中学校门,而是从操场那边绕过去,从操场那里可以直接去后山。   操场倒是变化不大,还是黄泥操场,没有铺水泥,更不要说大城市的塑胶跑道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曾文芳独自来操场看过,陈文干也一个人回来看过,但是,两个人一起回母校,还是第一次。   “操场”可以说是两人有正式交集的开始,是他们俩的媒人。   忆起在青山中学读书、训练的情形,两人神情都有些触动。   陈文干凝视站在身边,抱着儿子的媳妇,柔声道:“芳芳,还记得你被我逼着训练的情形吗?”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那时候,你在我心里就是魔鬼教练,一点儿都不留情面,每次训练,都弄得我腰酸背痛。”   “没有我逼着你训练,你会有后来的成绩?1500米对你们女生来说,可是个大难题。你能在校运会获奖,可不得感谢我?”   “切,你做我们班的体育委员,我能获奖,对你也有利呀,说明你这个体育委员得力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我能有什么心思?如果只是为了班集体,只消我跟林冬梅、罗玉莹几人说几句好话,那些女孩还不纷纷报名参加?”   “那你那个时候为什么不哄一下那几个女孩?”   “就是看不惯她们与你不对付。”   “没想到你小时候倒是个正义的人。”   曾文芳倒是没有想到陈文干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去找那些女孩。她也是班干部,如果换成上一世,她肯定会好说歹说,想尽办法动员说服罗玉莹她们积极参加集体活动。   只是,换成重活一世的她,那个时候,她已经知道上一世,就是罗玉莹换了她的名额。所以,她连跟她们说话都不屑,也不愿,又怎么会去找她们呢?   这也是后来陈文干动员她报名参加校运会,她宁愿自己参加,也愿意去求她们的原因。   “你以为呢?你以为我为什么不去找她们,而是去找动员你参加校运会?那时候,我明明知道你去了也只是个凑数的。”   “你才是凑数的呢?我不是拿了奖吗?还一次拿了两个奖项。”   “能拿奖是意外,属于意外的惊喜。也就是那会儿,你才入了我的眼。”   “切,谁稀罕入你的眼啊?”   “真不稀罕?”   陈文干顾不上怀里还抱了个胖娃娃,直接去抱那两母子。   曾文芳急忙逃走,抱着东东跑得一颠一颠的,吓得陈文干急忙喊:“你别跑,你还抱着儿子呢。”   囡囡拍着小手,咧嘴笑得欢,东东则一脸鄙夷地看了一眼着急地老爸。“鄙夷”?对,陈文干好像确实从儿子脸上看到了这个。他有些儿呆,自家儿子难道是神童?这才多大,怎么会流露出这样的神情来?   曾文芳当然没发现儿子脸上的表情,见到女儿开心,停下来逗道:“囡囡,爸爸坏坏,他很早之前就看上妈妈了,还害妈妈等了那么久。你说爸爸该不该罚?”   “咿咿呀呀”囡囡挥舞着小胖手,好像在回应妈妈的话。   曾文芳得意地对陈文干道:“怎么样?女儿都说要罚了。”   陈文干点了点她的小鼻尖,嗔道:“媳妇,还记得我们在操场上拍的照片吗?那次说要拍大合照,其实我只想跟你拍几张合照。那些照片我至今还保存着呢。”   “早看出来了,我看大家聚集在一起时,你也没有多高兴。我就估计你说拍合照只是一个借口。”   “我媳妇真聪明,对了,我记得我还拿了两张我自己的单人照给你,你放在哪里了?”   曾文芳嗔道:“全在京都家里呢?”   “真的?我怎么没见过?”   “我也没有在卧室里见到过你保存的照片呀?”   “我没好意思放在显眼的地方,全放在衣柜的一个小箱子里呢。”   “我的在一个皮箱里,用一个小袋子装着。”   “回去京都我们都拿出来看看,看是你的保管得好,还是我的保管得更好。”   “肯定是我的保存得好,我过塑了,不会沾到水。”   “啊,你怎么学我?”   “你的也过塑了?”   “当然,我这么聪明,肯定能想到好的保存法子。”   其实,这与聪明不聪明无关,却与珍惜不珍惜有关。曾文芳还真没想到陈文干会这么珍惜以前的照片。对手,总是容易惺惺相惜,这还真没说错。不过,真的只是对手吗?   两人边说边笑,从操场去学校后山那条小路有些陡。陈文干只用左手抱着囡囡,又把曾文芳怀里的东东接过来,道:“小心点,别摔着了。”   曾文芳知道他的功夫,有他抱孩子,比她自己抱着还要来得放心。   “到了,这里倒没什么变化。”曾文芳打量周围的环境,感慨道。   青山中学后山这处墓地,并没有人来祭拜的痕迹。估计也如柳镇那处墓地那样,年代太久,代代相传之时,大家只记得自家最近几代的祖先,倒把这个老老祖宗给忘了。   再说,这里隶属学校,这片山林又被分给了黄姓人。这座墓地是陈姓的,没人祭拜也不奇怪了。   当然,老祖宗在这里并不会寂寞。每年,总有如曾文芳、陈文干那样的、喜欢清静的学生来这里读书。从被人踩得很结实,没有长一根杂草的四周就可以看出。   这里的泥不是黄泥,也不是粘土,而是带了些沙石的土,下雨也不会沾鞋。而每次下雨,雨水都会把青石板冲刷得很干净。所以,曾文芳多年没来这里,还是觉得那些青石板干干净净的,坐在青石板上,也不会弄脏裤子。   或许,因为对先人的敬重,大家来了这里,都不会制造垃圾,或是制造了也会主动把垃圾拿走。   曾文芳觉得自己每次来这里,这里都是干干净净的,没有什么不同。   “嗯,还是跟以前一样。”陈文干对这样的情形很满意。   “你抱着孩子坐在石板上,我去看看,我记得这座墓地主人要比柳镇那座的老祖宗高出几辈。”   陈文干蹲在墓碑前细看,果然如此:“这座墓地是陈家第12代的祖宗,我们柳镇最老的祖宗不过14代。发展到我们这一代,是24代,我们的儿女就是25代了。这样看来,柳镇那座墓地主人应该喊这座墓地的主人为‘爷爷’或‘伯公’、‘叔公’之类的。”   曾文芳有些愕然:这两座墓地还真的有联系啊?上一世,她可没敢来这里读书、静坐。这一世,她来了,还经常来,难不成就因为她经常来,才有了她与陈家子嗣的姻缘?   陈文干则想:原来这真是自家的老祖宗,怪不得他在这里习武如有神助。并且,还得了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难道这一切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夫妻俩都不敢把这么玄幻的事情说出来,怕吓到了对方。便挨着坐在一起,聊起了读书时候的事情。   东东与囡囡很安静地坐着他们俩的怀里,乌黑的大眼睛骨骨碌碌地转,看上面的蓝天白云,看不远处青青绿绿的竹林,看远处绿油油的稻田,又回头看看抱着自己的父母亲。   “东东、囡囡,你们看得懂这里的事物吗?这可是妈妈经常来的地方哦?”   两个孩子“咿咿呀呀”地回应,曾文芳觉得孩子好像能听懂她说的话,便在这里念了几首诗,两个孩子眨着大眼睛很认真地在听。   陈文干觉得好笑,便道:“芳芳,我在这里使一套拳术给孩子们看看吧?”   曾文芳嘿嘿地笑:“好啊,给我看还差不多。他们呀,只以为你在跟他们做游戏、逗他们笑呢。”   曾文芳选了一块青石板,一手揽一个孩子,让他们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兴致勃勃看陈文干打拳。   两个孩子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陈文干看,看到精彩处,还会拍掌。曾文芳惊讶极了,不知道孩子是觉得有人逗他们玩,开心才拍掌呢,还是觉得爸爸的表演很精彩,在鼓掌呢。 第六百七十章 双胞胎基因   一家四口在这里玩了大半天,才回到街镇汪家。   “你们去哪里了?打电话也不接。”   曾文芳问:“妈,你打电话了吗?我们没听到啊!”   汪依桐点头道:“也只打了一下,估计你们抱着孩子不方便接听。只是想提醒你们,孩子会饿,要给孩子喂羹,你们也要快点回来吃饭。”   陈文干道:“妈,我们知道时间,不是及时回来了吗?”   得知今天汪依桐一家子会回来,汪家大伯一家子也回来了,还有汪家那对双胞胎姐妹也回了娘家。   这次,曾文芳见到了汪志坚大伯的那个不肖子。长得与汪志坚也有几份相似,就是精神气不怎么好。   曾文芳偷偷问陈文干:“你那个大表哥怎么样了?”   陈文干道:“已经整得差不多了,这个棒子打过了,该给甜枣了。”   “你离得这么远,谁帮你打的这棒子?”   “我好歹在青山镇长大的,还不兴我有几个朋友啊。”   “切,我不相信你在青山镇会有我的朋友多。”   “不相信也没关系,事实会证明一切。”   曾文芳轻叹一声,道:”唉,时间这么急,我真想多玩几天,我还想去看看石阶村那里修缮得怎么样了,还有那个古码头,离寨下村很近。我们也去看看吧,还有梨花嫂子、文婷、雪珍、小玲,都没有见到呢。还有,我们还得去王家村看外公外婆。”   “等会吃过中饭,你就打电话,把在青山镇这边,能约的朋友亲戚全叫到一处来,我们晚上在餐厅请他们吃饭。中午休息一会儿后,就去外婆家。至于石阶村的古村建设,明天有时间再去看看,看完就直接回海州了。”   “我还想回寨下村看看爷爷。”   “那你就去看看吧,要带孩子去吗?”   “不带孩子去,外公外婆那儿要带孩子去,”   “那不如我们先去寨下村,吃过饭,东东与囡囡刚好要睡一觉,我们去寨下村回来便带他们去看外公外婆。”   “这样安排也行,不知道文兰堂姐有没有回来。如果她回来了,晚上让她来这里,也让她见见东东和囡囡,她给孩子寄了不少东西过来呢。”   “嗯,一切都听你的。晚上把文兰堂姐一起请去吃饭便可以了。如果觉得时间不够,就再请一天假吧?其实如果不是表哥一起回来,我们还可以多呆几天的。”   汪志坚带着众人从古村那边回来不久,听他们嘀咕着要去那边看,正想把所见所闻跟他们分享一番,却见这两家伙唠嗑,竟然扯到了自己,可就不满了。   他踏进家门开始就被家里唠叨处对象、结婚生子的事,如果不是这两家伙这么快结婚,又生下了双胞胎,他又怎么会被家里人逼婚?   于是,他急急地嚷起来:“喂,你们俩可别过河拆桥哈。要我拿行李、要我抱孩子的时候,就说幸亏表哥一起回来了。如今,想要在这里多停留的时候,就后悔我一起回了。哼,大不了我先回京都,你们俩自己带着孩子坐飞机吧?”   陈文干斜了他一眼,道:“票在我手里,看你怎么回?”   “你……”   汪志坚又被表弟阴了一把,来回飞机票都抓在陈文干手里,还有方向盘,也握在人家手里,难不成他还要坐客车去海州?   唉,这辈子,他注定要被这个腹黑表弟吃得骨头不剩了。他扭过头,不理睬那俩货,只是,大厅里的三个女人正在唱戏,还是关于双胞胎的戏。   大姑开玩笑道:”我们汪家有双胞胎的遗传基因,我们姐妹俩没生下双胞胎,几个弟弟还有侄子们也没能遗传到,却传到陈家那边去了,唉,什么好处都被阿桐得了。”   汪依桐笑道:“大姐二姐,阿坚还没有结婚呢,说不定到时候阿坚也能生一对双胞胎来?”   汪家二姑兴奋地道:“也对,让阿坚快点把对象带回来,我们还等着看能不能生出双胞胎来呢。阿桐你也说说,看看要吃些什么、做些什么,才能生双胞胎。我家小儿子也还没有结婚,看看他以后能不能生出双胞胎来。”   汪依桐啼笑皆非,汪老爷子也没好气地白了大女儿一眼:“这哪里是吃什么、做什么就能决定的?虽说有遗传基因,但是,生双胞胎的机率还是很小的。如今,汪家这么多房人,除了你们姐俩,京都汪家那边,也就与阿坚同辈的一个男娃子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   “啊,这么多人也只有两对啊!”   “加上阿桐的孙子孙女,现在是三对了。”   汪依桐道:“嗯,说起来有三对也不少了。我们整个青山镇也没有几对双胞胎,所以爸才说概率低。”   汪家二姑羡慕地道:“概率再低,也给你们家占去了。阿桐,你说我们同父同母,为什么什么好都被你占尽了。你看,我与大姐,还要种田呢。”   汪依桐笑道:“你们也是儿孙满堂的人了,我才刚抱上孙子孙女呢,你们就羡慕我了。是哪个去年还一直埋怨我,说我没多生一两个孩子的?”   汪大姑道:“早知道你儿媳妇这么争气,能一次生俩,我才不说你呢。”   “大姐、二姐,什么好话都被你们说尽了。算了,今天我还想去看看姑姑,她也一把年纪了,我春节没去,总觉得不怎么安心。”   “行,我们陪你一起吧!不过,我们春节去过了,现在可没钱买礼物去啊。”   “姐,我带了礼物,听说姑姑也生了个重孙子,我还带了几套小衣服,算我们每人各送一套,行了吧?”   “行,还是小妹想得周到。”   曾文芳走过来,拿出一个大袋子,对汪家姐妹道:“大姨、二姨,我们从京都带了些小孩子用的东西回来。东东与囡囡也用不了那许多,所以就给大伯、大姨、二姨的孙子孙女带了些。这里共有三份,我已经分好了,你们自己各拿一份,剩下那份放家里给大伯家的孙子。”   “好,好,还是文芳想得周到。你大伯家的大孙子很大了,不过,他家小儿媳妇也快生孩子了,到时候正好用得上。”   汪依桐见儿媳妇记挂自家兄弟姐妹,高兴得合不拢嘴,汪大姑二姑对曾文芳也赞绝口。汪志坚觉得自己要彻底失宠了,以前,表弟分去不少爷爷奶奶的宠爱,如今又多了一只,不,应该是多了三只,还有那两个小奶娃呢。   汪志坚再也不想理这群亲人了,他蹬蹬地下了一楼,寻找安慰去了。陈志光一家三口在门诊部跟汪老爷子聊天,顺便也让汪老爷子帮他们诊平安脉。   陈文干夫妻相视一笑,喂两个孩子喝奶,便把孩子抱到楼上哄他们睡觉。   没一会儿,两位舅妈喊吃饭,知道两孩子要睡觉,倒不敢像今天早上汪依桐那样叫嚷,而是楼上楼下转一圈,把所有人叫齐,分开两桌吃饭。   吃过午饭,陈文干也想跟着曾文芳去,便交待小叔小婶,让他们留意孩子,醒了就抱起来换尿片。   曾文芳却不愿意让他去,理由也说得很充分:“你就不用去了,你与他们也没有什么感情,也没什么话说。去那边纯粹浪费时间,还不如在家陪陪外公外婆与舅舅们呢。   我好歹在那里生活了二十几年,听说老爷子身体好了些,老太太却快不行了。我去去就回,带宝宝去王家村才是正事。”   陈文干想想也对,就把车钥匙递给她,叮嘱道:“家里的路小,你开车小心点儿。”   曾文芳觉得好笑:“这些路是我熟,还是你熟?”   “你熟、你熟,我媳妇最熟了。”   曾文芳挑挑眉,道:“我不开你这部车,太耀眼了,别弄了村里人又围着看。妈妈那部车表哥不是开回来了吗?我开那部去。”   “那部啊,妈妈等会要开着去看姑婆,她熟悉那部车的性能,你就别跟她抢了。”   曾文芳无奈,“奔驰”哦,志光小叔也真得闲,这几年好像弄了不少名车放车库里。曾文芳记得陈文干回东湖的时候,几次开的车都是不同牌子的。 第六百七十一章 失去才知道不舍   “你说文芳回来了?文芳回来看我了?”   自曾文芳一家子搬走了之后,曾老太太便瘫痪在床,曾昌安虽然会不时来看她,却不愿意与她一起住在老房子里。他住在曾文芳的新房子里,理由是帮小儿子看家。   这栋楼,曾昌安也没有开口说分给哪个孩子。再说,两个孩子都有新房,一栋楼给哪个也不合适。   他便做主,说这栋楼他住着,从外面工作回来休假回家的孙子,嫁到外面的孙女带着孩子回娘家,都可以住在这里。   等他去了,这房子就给大孙子曾文辉,不过,年节得在这里招待嫁出去的曾家闺女。   黄春莲起初不同意,想凭借自己生了两个儿子,闹一场看老爷子会不会松口分给他们二房。   但是,曾文波劝住了她:“妈,我哥与嫂子计划在县城买房子,而我是家里最小的,更没道理得这套房子。妈,家和万事兴,我不希望文芳姐姐伤心,如果她知道家里因为她留下的房子而吵起来,那可能永远都不屑于回寨下村了。   再说,文芳姐姐最疼我,她说‘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意思是钓到鱼给别人,不如教给他钓鱼的方法。现在,我在文芳姐姐的家具厂工作、学习。等我学到了赚钱的本领,会建一栋更漂亮的房子给你和爸爸。”   曾文理的妻子本就比较清高,自老太太事发之后,觉得这个老人心地不好,不太愿意带着孩子回老家。再说,家里的房子再漂亮又怎么样?近墨者黑,曾家长辈不是良善之人,住的屋子再漂亮,对孩子也不是好事。   她一早就叮嘱丈夫,让他不要争三叔那栋楼,说住着心里也会过意不去。人家以德报怨,可自家却不能心安理得。   而曾文兰也劝母亲,说她们家出的事情够多了,不要再因为房子的事情起争执。黄春莲找不到同盟者,这才歇下了这个心思。   曾文芳的车子还没有停下,便看到曾老爷子双手交叉在背后,静静地立在门前,一双浑浊的老眼闪着泪花,不住地探头看向来路。   “爷爷,我回来了。”   曾文芳下了车,神情复杂地看着不远处这个自己叫了几十年“爷爷”的老人。   “芳丫头,你真的回来了?”   曾文芳急忙过去挽住他,道:“爷爷,我回来看看您。您在这里等一会,我先去车上给您老拿些东西。”   曾昌安急急地摆手:“不用东西,不要花那些钱,家里什么都有。你能回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我就高兴了。”   曾文芳去车上提了几个大袋子下来,那是她在京都就准备好的东西,大多是给老人吃的,也有用的,比如正规的军大衣。   曾文芳还记得自己重生来的那年,给老人拿回一件军大衣。这么多年了,老爷子一直舍不得丢,每到冬天,老爷子都会穿。   只是,那衣服质量并不怎么好,里面的棉花也不够厚。穿了十几年,已经洗旧了、不暖和。   这次回来之前,她厚着脸皮去找战老爷子讨要军大衣。   战老爷子奇怪地问:“真正的军大衣?你这丫头,难道我这里还有假的军大衣?”   曾文芳嘿嘿笑了,道:“战爷爷,我以前摆服装摊的时候,也卖过军大衣。您老觉得那些军大衣是真的还是假的?”   “那当然是假的了?没有军衔、没有肩章,怎么可能是真的军大衣?”   “战爷爷,我现在要的军大衣,也不要军衔,不要肩章。我只要您老穿了不要的,拿一两件回去给老家的老人穿。”   “那就容易了,部队每年都给我发好几件,我哪穿得了这许多。你就是要十件,我也可以找出给你。”   “战爷爷,不用那么多,拿起来麻烦。”   “有什么麻烦?先寄回去,你回到老家想送谁就送谁。”   曾文芳默,没想到战老爷子能想到这种方法。对了,这些年,雪儿寄了不少家乡特产给战友,战爷爷肯定是从中得到了启发吧?   结果,老爷子真的一下子给她寄了上十件军大衣,听说老爷子嫌家里有几件太旧了,又找老战友讨要了几件。战亮听说老爷子要给曾文芳老家寄军大衣,也从自己衣柜里拿了几件出来。   曾文芳给了汪家街镇的地址,那个包裹前些天已经到了,今天才拆开。曾文芳拿了三件过来,随便老爷子自己穿还是分大伯、二伯穿。   曾文芳想着,拿一两件给王家那边送给外公,再拿一件给陈文干的爷爷,其他的就随便汪老爷子处置了。   曾文芳想,爷爷拿着军大衣,也会记起她14岁那年的春节吧?因为他们一家人去摆服装摊,爷爷掷了她妈妈一身的茶水。   曾文芳提着两大袋东西回了家,曾昌安想去帮她提,曾文芳没让:“爷爷,这东西不重。”   其实,这东西还是挺重的,无论是那袋吃食,还是那三件军大衣,都结结实实的,重得很。   曾文芳打量了一下院子,发现院子里打扫得还算干净,菜园子也拾掇得不错,绿油油的一片,长势很喜人。   “峰儿不时会回来住,我就种了些菜,出门就可以摘,比起去老宅那里更方便。”   曾昌安见曾文芳打量菜园子,急忙解释道。   曾文芳摇头:“爷爷,峰儿大了,他想吃让他自己去老宅摘。大伯母二伯母都种了满园子的菜,还有梨花嫂子他们,哪家没有青菜呀。你年岁大了,别侍候这些菜了,扭到腰就得不偿失了。”   “哪有这么金贵?我侍候得来,就是峰儿这段时间忙,都没时间回来。”   曾昌安听了心里暖暖的,这个孙女虽然不是亲生的,可是心里还是有自己的。   曾文峰上个月就回了京都,清明沈家也要祭拜祖先,他们几个男丁自然得在家里。因此,曾昌安也有段时间没见到他了。   曾文芳笑道:“爷爷放心吧?他这边还有工程,会不时回来看一看的。”   “会回来就好、会回来就好!”   去年春节,小儿子一家走了,屋子里虽然还留下不少东西,但曾昌安怎么看都觉得空荡荡,满身满心的不舒服。   小儿子夫妻在东湖那几个月,这屋子里也只剩下他与老伴,可是,那个时候,他想着儿子年节肯定会回来,心境不同,感觉自然也不一样。   而得知老太太做的这事、又知道沈家人找来后。他知道,小儿子这一走,是再也不会回来了。或者他死的时候,儿子会回来上柱香,可是,那个时候,他闭上了眼,也看不到这一幕了。   大半年,曾昌安都郁郁寡欢,心情不畅,身体也不好。后来,他不时会接到小儿子的电话、收到文芳寄来的各种物品,他又安心了不少。他并不是贪恋那些物品钱财,而是想着与小儿子、孙子、孙女他们的情还能延续。   再后来,文芳结婚,小儿子一家都回来了,还在家里住了几天。他这才切切实实地感受到,这个儿子虽然还叫他爸,可是他也叫别人爸,再也不是他曾家儿子,而沈家人了。他心里的滋味,唉,用“百味杂陈”这个词来形容也难以形容。   小儿子一家很快又走了,他只能抱着、看着他们拿回的东西。吃的东西放不久,但是那些用的东西,他不肯分给儿子孙子们。想念他们的时候,他就会把东西拿出来,一件一件地看,就好像是在看小儿子他们一样。   “得到了不懂得珍惜,失去了才知道不舍。”   曾昌安觉得这就是自己最真实的写照,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他经常会想,如果那个时候,他没有听老伴的话,对小儿子好一些,再好一些。那么,今天,小儿子会不会更记挂他,即使不是他亲生,可是,“生恩不及养恩大”,小儿子向来忠厚,肯定会感恩他、记挂他。   只可惜那个时候他昏了头,竟然就信了老太太的,对这个本该最受宠爱的小儿子不假于色,更为苛刻。他对不起小儿子,也对不起沈家人。   还好,他还没有被猪油全蒙了心,对孙子曾文峰还能一视同仁。大孙子二孙子大了之后,他就把宠爱分给了文峰与文波,小孙子有的,文峰也有。   这段时间,文峰在家的时候,对他很好,并没有疏远他。这是最让他安心的地方,因此,自去年开始,他的身体慢慢的又好了起来。 第六百七十二章 曾晓如的命运轨迹   曾文芳与曾老爷子聊了约半个时辰,又把各种食物的食用方法一一告诉老子,然后才把三件军大衣拿出来。   老爷子当即就拿了一件穿着,就是大了些,但是大些好啊,冬天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或者出去外面走,更能挡风。   再说这衣服厚实又暖和,以前那件旧军衣跟它简直无法比。   “阿芳,这衣服好暖和啊,一件就足够了,你怎么这么浪费?一买就买了三件?”   “爷爷,这衣服在外面可买不到,我是找京都的老军人要的。这些衣服是他们穿过的,但都还很新。主要是暖和,北方那边气候比我们南方冷,所以那边的过冬衣服更暖和。”   “找军队的首长要的?这怎么使得?”   “有什么使不得?他们还有,只是匀出几件来而已。”   “阿芳,是不是上次来青山镇,并且指示要建设青山古镇的首长给的?”   曾文芳点头:“嗯,是我找那些老首长要的。”   “那几个首长可真好,镇里的人说起他们都竖起大拇指赞他们呢。”   那次,曾昌安见到来了那么多贵人,他身体不好,没敢近前,只是远远看着。   “文芳,是你吗?”外面,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女声。   “婷婷?你回来了?”   曾文芳急忙跑出大门,果然是曾文胜夫妻从彭山镇赶了回来。   曾文婷解释道:“文胜哥上午上最后两节课,吃过饭回来,就这个时辰了。如果你早点儿打电话来,我们昨天调好班来就好了。”   曾文芳笑道:“你呀,时间刚刚好。再说,你们有时间,可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们呀。”   曾文婷一把抱住她,嘿嘿笑:“文胜哥也这么说,还说我傻乎乎的。”   “进来喝茶吧,还是一起去梨花嫂子那儿坐坐?”   曾文胜朝他们摆摆手:“我陪陪安叔公,婷婷跟文芳一起去梨花嫂子那儿坐坐吧?”   曾文芳便回过头去看曾老爷子,曾老爷子乐呵呵地:“去吧?你们年轻人有话题,你梨花嫂子从小就护着你,是个好的,你回来了也应该去看看她。你寄回来的东西,我也拿了不少给你梨花嫂子。文峰在家,她没少拿菜过来,对了,你有没有给你嫂子准备东西?没有的话,就把刚才拿家里的分一些过去?”   “爷爷,那是给你的,我车上还有呢。也有给大伯二伯的,你放心吧?我让婷婷帮我一起提过去。也有婷婷的一份,文胜哥,你拿着在摩托车后尾箱放好。”   曾文芳笑盈盈的模样,看得曾昌安有些怔忡,他多久没有见过这个孙女对她笑得这么欢畅了?他记得孙女自从上了青山中学,就经常顶撞他。   后来大了些,做什么事都是一副大人当家作主的模样,说起道理来一板一眼的,也不喜欢笑。不过,这孩子手指缝开,花钱大手大脚的,这么多年来,给钱买物,他与老伴的衣服鞋袜全是她一手打理的。   还有电视、风扇之类的,买起来眼都不眨一下。不过,这么多年来,却很少对他笑。今天看到这孩子笑,他心里更舒畅了,眼眶也有些微红,朝两个女孩摆了摆手,低头转身进了院子。   曾文胜自然看出了老爷子的心思,从后备箱里拿出一些特产放到车子,再把文芳给的东西放到了后备箱,便进去陪老爷子了。   曾文芳两人一起回了老宅。把东西分出去之后,才提着另一袋去了梨花嫂子家。   梨花嫂子得到曾文芳回青山镇的消息,哪里都没有去,留在家里准备给文芳带京都去的特产。   因此,曾文芳两人踏进梨花嫂子家的大厅里时,就见到了那一桌子的瓶瓶罐罐,就连曾文婷都有些咋舌:“嫂子,你准备得也太多了吧?全给文芳带去的?她哪里带得了那么多呀?”   “那有什么多?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家里不稀罕,可是,听娟婶说,京都那边的人可稀罕了。这次可不得多带些去?”   曾文芳摇头苦笑:这次她都没敢从京都带东西回来,除了衣服早早寄过来了,其他送人的东西都是在东湖买的。没有加上这些送人的礼物,都四个行李箱了,如果加上礼物,那就不能想象了。   梨花嫂子准备的东西倒真是京都那边的亲人喜欢的,只是,要带这么多吗?   梨花嫂子见曾文芳摇头,知道她嫌多了,嗔道:“我都知道你们怎么去京都的了,你妈说,这边让人送到机场,那边又让人来接。说起来,也不用你们背,怎么会带不了?”   曾文芳拉着梨花嫂子的手,按着她坐下来:“知道了,我全带到京都去,行了吧?”   “我知道这些不值钱,可能都抵不上运费。可是,远在他乡,你们能吃上家乡的食物,总还有点念想,是不?”   “嗯嗯,确实如此。可是,嫂子,前几次你给文峰也带去不少了。你哪来这么多东西,别弄得你自己都没得吃,却全送我们了。”   “你这孩子,这些东西又不值钱。像酸菜、萝卜干之类的,家里种得多着呢。村里其他婶子知道我要给你们晒菜干,腌酸菜、萝卜,也送来不少菜,我就是动动手罢了。   每次,你送来的东西,我都会分一些给村里的孩子们,他们大人都知道是你们寄来的,说你们一家子都是有情有义的人。”   梨花嫂子说的也是实话,文婷妈妈就弄过几次黄酒酿让文峰带京都去,还有村长媳妇,也让文峰带了不少东西。   曾文婷这次却另有事情对她们说,她压低了声音道:“晓如姐的幼儿园在阳光县城开了近了一年了。你们知道吗?上次我去县城,听说她真的做了别人的第三者,弄得人家夫妻都离婚了。那个男的,孩子一个十岁,一个七岁。   晓如姐真的太过分了,文芳、梨花嫂子,你们不知道,我每次想到这事,都会心有余悸,吓得睡不着觉。如果那个时候不是你们提醒我,帮助我,那么,我的下场可能也跟那个男人的老婆那样,成为下堂妻了。”   梨花嫂子惊讶地道:“可是真的?我怎么没听颜婶子她们说过这事?”   曾文婷一脸不屑地道:“又不是好事,她们会在村里说吗?只是可惜了那个女子,孩子十岁了,至少也有三十岁了吧?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就这样被毁了,太可怜了。   还有那两个孩子,听说男的归男方,女孩归女方。只是,那个男孩也是个硬气的,死活要跟着他妈妈。最后,那个男人没办法,只能让两个孩子都跟了女方,只是,孩子的学费、生活费都由他来付。”   曾文芳笑道:“没事,这样的话,那对夫妻迟早会复婚。”   “不会吧?那男人都被狐狸精迷住了,怎么还会回头?”   曾文芳上次在京都听别人闲聊说起过复婚一事,就记起了上一世关于复婚的事。她记起来了,曾晓如确实成为了第三者。可是,两人结婚之后并不幸福,因为男人不时会记挂着跟在前妻身边的儿子女儿。   而与曾晓如结婚之后,男人大概也发现了曾晓如不少陋习,两人结婚也就三年多吧?就又离婚了,男人最终回到了前妻与儿女身边。曾晓如后来好像一直没有结婚,跟着一个有点职位的已婚男人,养大了女儿,还在东湖市区开了几家幼儿园。   即使曾晓如的婚姻感情生活有些不堪,但是,在青山镇包括阳光县的百姓眼里,也算得上是成功人士。再说,很多事情大家并不知内情。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还有不少人同情曾晓如,觉得这么优秀的女子,那些男人不应该这样对她。   没想到这一世,曾晓如还是走上了这条路。曾晓如因为她而与曾文胜有了交集,幸亏也因为她,离开了文胜哥,走回了原来的命运轨迹。   曾文芳心里有些庆幸:当年,她为了圆了婷婷的梦,也为了圆华婶子想带孙子的梦,撮合了婷婷与曾文胜。如今,她只盼着这些人都过上和和美美的生活,不然,她就不是做好事,而变成好心办坏事了。 第六百七十三章 双胞胎照片   曾文婷说完了这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事在她心里放了不少时间了。她不敢跟其他人说,更不敢同曾文胜说。   那可是自家男人的初恋,即使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自家男人还不知道,也不能由她来说这事。   梨花嫂子摇头叹息:“唉,好好的一个女子,人又聪明,长得也好,偏偏要去破坏别人的家庭。”   曾文芳笑道:“你可要管好你家那位。”   曾文芳打量梨花嫂子的脸色,觉得她的脸色比起上次见时,要红润好看不少。不过,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嫂子,你有时间去找汪老爷子,就是文干外公,让她帮你诊诊脉。有病就治疗,没病就预防。   外公说,古人的习惯好,有事没事都要诊诊脉,这叫平安脉,有事就能及时发现。我们现代人在这方面还比不上古人,总是出了事才去治疗,要知道出了事,再治就没那么容易了。”   梨花嫂子爽朗地笑道:“我知道,你上次让我找的那几味药,我不时会煲了一家人喝。上次也给文峰带了一些去京都,你们都有喝吧?我身体还不错,感觉比以前好多了。我听文芳的,过几天就去找汪老爷子或者其他医生诊脉。”   几人聊了一会,得知文芳还要去王家探望外公外婆,虽然依依不舍,却也不敢再留她。   曾文芳道:“晚上在桥头餐厅请大家吃饭,梨花嫂子也要带着孩子一起来。这次假期太少,目的是回陈家拜祭祖先,所以我们时间比较急,明天就要直接回海州了。所以,今天晚上,我就想把这边的朋友都叫出来吃饭。”   “你们年轻人吃吧?我凑什么热闹?”   “你是我们嫂子,跟我们是平辈,一样是年轻人。”   “我都比你们大了十岁,还能称为年轻人吗?”   “我不管,如果不去吃饭,你们就见不到我家两个宝贝。嘿嘿,随便你们去不去,不过说好了,如果去了,也千万不要再去买小孩子的东西来。   家里收到的孩子礼物太多了,不要说两个孩子了,就是再多两个孩子都有多。我都让我婆婆拿一些回东湖给朋友送月子了。你们的礼物我已经收了,就不能再带东西了。你看,这么几大袋,三个人提着都嫌重。”   曾文婷与梨花嫂子听了,不由相视一笑。   梨花嫂子道:“知道了,你又没有早说这事,我们如今再准备也准备不了什么。我们青山镇除了农家产品,还有什么拿得出手?去街上买的东西,你肯定也看不上,这浪费钱的事情我可不干。”   曾文芳忍俊不禁:“知道就好,那嫂子还要来吃饭吗?”   梨花嫂子嗔道:“当然要去,能见到孩子我就去。如果只是见你,就不去了。”   曾文芳唉叹:“那我岂不是失宠了?”   梨花嫂子乐了:“有了宝宝,你在你妈那里也失宠了吧?”   曾文芳叹气:“可不是吗?还是嫂子更了解我妈。”   几人说说笑笑提着东西,回到曾文芳家门口。曾老爷子与曾文胜听到他们的声音也走了出来,两人手里都拿着一把绿油油的青菜,   “你们在摘青菜啊?”   曾文胜笑道:“嗯,安叔公说你们明天要去省里,带些家里种的青菜去吃。你还有别的安排吧?安叔公还给你准备了一些吃食,我去拿出来放车上。”   “爷爷这么大岁数了,还能有什么东西?留着爷爷自己吃吧?”   曾昌安道:“有你最喜欢的咸煮花生,还有腌萝卜之类的特产,爷爷牙口不行,咬不动了,拿去给你爸他们吃。”   “好,那文胜哥就帮我提出来吧?爷爷,有什么事情你跟大堂哥他们说,跟文胜哥说也行,他们会打电话给我。你那个账户是邮政储蓄的,就是街头那家,离我们家也不远。我们每个月都会往账户里打钱,刚才我给你的零钱如果用完了,就让大堂哥帮你取。”   曾昌安眼眶微红,连连摆手道:“我哪里用得着这么多钱?刚才你拿的那一大叠都够我用一年了。你们不要总寄钱给我,我都放在那里没有取过呢。峰儿经常拿钱给我,波儿跟你几个堂哥,还有文兰丫头都会给我零花钱。我一个老头子,哪里花得了这许多?我只盼着你们都好,我老头子就安心了。”   “爷爷,我刚才拿给你的是一些零钱,你出去买东西,拿零钱更合适。以后他们去给你取钱的时候,也告诉他们,换一些零钱来,别拿整百的,去买东西不方便。”   曾昌安反驳:“都是十元二十元的,哪里是零钱?”   曾文芳抚额,也是,在这些老人眼里,十元二十元都算大面额的了。在他们年轻的那个时代,一元两元都是大钱了。   曾文芳开车走的时候,曾昌安不由自主地跟出了十几步,眼睛定定地看着前面的车子,直到车子拐了个弯,再也看不到了。其实,他早就看不清了,泪水已模糊了他的双眼。   “安叔公,别伤心了,文芳是个好孩子,他们一家子在京都会好好的。”   梨花嫂子虽然以前总看不惯曾家二老,觉得他们不能公平对待三个儿子。不过,如今见曾昌安这副伤心模样,心里也不好受。   曾昌安哽咽地道:“是啊,他们都是好孩子,是我,是我老头子的错,没能好好地对他们。我有愧啊,如今他们对我越好,我心里就越愧疚。”   曾文胜叹息一声,道:“安叔公,您也别想那么多了。文芳他们对您好,说明你值得他们这样对您。你伤心、愧疚也不能挽回过去的时光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以后,大家都好好的,这比什么都好。”   “唉,我家那两个大儿媳妇都是不懂事的,文芳每次都给了他们不少东西,可是,他们从来不懂得给文芳回礼。都怪我,是我教得不好,他们只记得收,从来不记得付出。”   曾文婷想起刚才帮忙送东西给他们两家的情形,也不由摇头。不过,她又安慰曾昌安道:“安叔公,您刚才也看到了,我和梨花嫂子拿了很多东西给她,您这里又准备了那么多,再多,就真的带不了。他们还要抱两个宝宝呢,提不了那么多东西。”   “宝宝,峰儿说,阿芳生了一对双胞胎,还拿了照片给我看,胖乎乎的,可爱极了。”   “啊,有照片吗?那我们也去看看。”   曾文婷与梨花嫂子只要想到晚上能到那对双胞胎,心里就激动不已,这下说有照片,还是想先睹为快。   果然,曾昌安拿出一本相册,里面全是文芳一家子与那对双胞胎的照片。有胖娃娃的单人照,也有双人照,看着比年画里的宝宝还要漂亮得意几分。   “这两张应该是刚出生那会儿的,眼睛眯眯的、脸蛋红红的;这两张应该是满月时拍的,脸蛋都长开了,你看这两个孩子长得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的脸,不过其中一个更胖一些。”   “嗯,文芳说了,囡囡更胖一些。从出生开始就比哥哥胖,后来也长得快,所以这兄妹俩都是以胖瘦来区分的。”   “这两张应该是百岁时拍的了,都能拿起拨浪鼓了,唉呀,好可爱啊!”   曾文婷翻到后面,发现了曾国生夫妻抱着孩子的照片,惊呼起来:“后面还有国生叔与阿娟婶抱着孩子的照片,梨花嫂子,你看阿娟婶,好漂亮啊,我都快认不出她来了。”   梨花嫂子也看了照片,不由笑道:“其实,我第一次见到阿娟婶,就知道她长得漂亮。除了外貌,主要是她人善良,总是温温柔柔的,让人感觉很舒服。   我嫁到寨下村后,最喜欢跟着阿娟婶,觉得跟着她做什么都合拍。不过,我们生在农村、长在农村,再漂亮的姑娘媳妇家又怎么样,总得下田干活、上山割草。晒得黑不溜秋的,再漂亮也有限。   好不容易到了冬天,有一段时间可以歇一歇了,可是,临近过年,却又愁要给孩子买新衣、愁过年走亲戚、愁过年之后孩子上学要学费。总之,都没有不愁的日子。   还是你们好啊,有工作,不用种田,再像文芳所说注意保养,即使长得差一些,怎么也比农村妇女强得多。”   曾文胜见梨花嫂子说得有趣,也插话道:“梨花嫂子说得有道理,我记得我在青山中学教的几届学生,前些日子遇到几个,看着比我家婷婷老多了。”   “你呀,就会说甜言蜜语,她们才二十岁左右吧?怎么的都比我年轻六七岁呢。”   “真的,骗你是小狗,婷婷最漂亮了。”   “哈哈,文芳说,你们小夫妻最喜欢在人前撒狗粮。开始我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呢,原来就是秀恩爱的意思。” 第六百七十四章 两老头   曾文芳在寨下村这一耽搁,回到街镇已是下午四点了。宝宝已经醒了好些时候了,陈志光一家子把宝宝喂得饱饱的,两个孩子在二楼大厅里,咯咯地笑得不知道有多欢。   汪家老爷子夫妻都在厅里,一边逗弄孩子、一边陪陈志光说着话。   “咦,文干呢?怎么不在厅里?”曾文芳抱过东东亲了一下,又俯身亲了一下黄茜怀里的囡囡。   “咯咯……”两个孩子见到母亲,笑得更开心了。   陈志光道:“你前脚刚走,他后脚就出去了,说要去一趟陈家村看师傅。他说就去两个钟左右,应该也差不多回了。”   吃过中饭,也就下午一点钟左右,曾文芳回寨下村一趟,来回花了近三个时辰。这样看来,确实也应该回来了。   几人刚说了会话,楼下就传来了陈文干中气十足,却有些着急地喊声:“外公,外公,您在哪儿?”   然后是汪志坚的声音:“文干,你别急,不是有我在吗?你师傅不会有事的。”   “我扶外公下去看看,应该是文干的师傅生病了。”   曾文芳把孩子交给陈志光,急忙扶着汪老爷子下楼。   汪老爷子也有些着急,叹息道:“那老头子固执得厉害,我都说了他血压高,平时要注意点饮食,少吃油腻的东西。他肯定没有听我的,还总是标榜身体比我硬朗,说他身体好着呢,打倒一只狼都轻松得很。”   下到门诊部,果然见到陈文干扶着病床前,有一个七十多岁的白发老者躺在门诊部唯一的一张病床上。汪志坚正在拿着听诊器,放他胸腔里听。   “拿量血压的器具来。”汪志坚朝门诊部的护士喊。   汪老爷子走过去看了看陈茂才,见他一身泥,不由问陈文干:“他向来血压高,这是摔跤了吧?”   陈文干苦笑,无奈地道:“我去到陈家村找不到师傅,师母说他上午进了山就没出来。我情知坏事了,急忙叫了几个村里人去找,结果找到的时候就这样了。   汪老爷子拿起他的右手诊了一会,又翻了翻他紧闭的眼睛,转身进了药房,拿出粒药丸,递给曾文芳:“你去用热水泡开了,不要用太多水,怕灌不进。”   曾文芳急忙转身上了二楼厨房,忙碌开了。待由汪志坚捏着鼻子,陈文干使了些巧劲,药全灌进了陈茂才的肚子里,汪老爷子才松了一口气,对汪志坚道:“阿坚,你再用银针给他扎几处穴位,待会儿就应该会醒了。”   旁边的病人顾不得让其他医生看病,都围过来看。汪志坚让陈文干帮忙扶起陈茂才,在他背部施了几针,过了几分钟,陈茂才果然悠悠转醒。   他睁开眼,就见到陈文干一脸担心的模样,不由伸手去摸陈文干的脸:“我是不是在做梦?怎么梦见我的好徒儿了?”   陈文干啼笑皆非,汪老爷子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如果不是你这个好徒儿回去看你,然后在山上找到你,把你背出来。再迟那么半个时辰,你就得去阎王爷那里报到了。明天,他就真的要回来给你送葬了。”   陈茂才唇边的白胡子抖动了几下,转过头打量了一下周围,才道:“原来我是来了你这个老头的店里呀?怎么,老头子,你还在为我抢了你的徒儿不开心吗?”   汪老爷子捂了捂心脏,道:“不跟你这个老不休的吵嘴,刚才你自己心脏的跳动没有停,我却快要被你吓停了。你看你看,家里的孩子都快被你吓到了。你这样子不要回陈家村了,就在你儿子家住着,我每天也可以过去找你聊聊,帮你把把脉,给你弄点药喝喝。”   “我才不要喝你的苦药汁呢,可苦了,比以前的日子要苦多了。”   汪老爷子轻哼一声,道:“刚才你就喝了我的苦药汁,哼,没有我的苦药汁,你都要没命了,你还敢嫌。干儿,把他背到二楼大厅里去,让他上去看看两个宝宝,再不珍惜自己的小命,看他有没有命见到陈猛的孩子出生。你与芳儿不是说要去王家村看芳儿外公外婆吗?让阿坚也跟着去,带些常用药,给两个老人诊平安脉。”   陈文干见师傅都有精神与外公拌嘴了,知道这一坎算过了,转身背着师傅就往二楼走。   陈茂才挣扎了一下,道:“阿干,我都好了,不用你背,我能走。”   “好不好我外公才知道,师傅,你不要那么固执,要听外公的话。”   “凭什么我要听那老头的话?我才不听他的话呢。”   “师傅,不凭什么,就凭他是医生。”   “医生又怎么了?我一手就可以提起他来。”   门诊部里,大家听着师徒俩的对话渐渐远去,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曾文芳再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老人成小孩”。   “外公,你刚才让我泡的那种药丸是针对高血压的吗?”   “是啊,弄了我好几个月,才弄出几个药丸来,想试试效果,看来,结合银针,效果还不错。”   “量产的话难吗?”   “主要是药材配置问题,只要解决好了这个问题,你们又有合适的机器,量产应该也不难。只是配合银针这方面……”   汪志坚道:“这事我来解决,我与沈琅叔叔正在研究,或者不用配合银针,加上一种西药药水,配合普通的屁股针,也可以达到这个效果。”   汪老爷子道:“好,那晚上你给我分析分析,到时候我们再商量。你们时间紧,你先陪文芳去一趟王家村吧。”   陈文干开车,陈琳也要跟着一起,曾文芳便让汪志坚与陈琳坐在后面抱两个孩子,自己坐到副驾驶室去了。   一路上,除了车上的三个孩子,三个大人心情都有些沉重。身边的亲人一个一个地老去,再过几年,他们就得陆续送走这些老人了,要说心里不难过,那是假的。   曾文芳叹息一声,道:“曾老太太,就是曾家那个奶奶,估计熬不过今年了。今天二伯母跟我说,说老太太唠叨了几次,问能不能跟沈琴说一说,让她来见老人一面。”   陈文干反问道:“你这段时间见过沈琴吗?”   曾文芳摇头:“没有,听爷爷说,他每个月会约沈琴在外面吃一次饭,爷爷劝过几次,让她来南方看看。可是,沈琴只是哭,从来没有答应过。”   “那就是了,人家亲生的都不操心,你操心那么多干什么?”   曾文芳叹气:“我没有去见老太太,担心见到了她会心软。老爷子自文峰在家后,身体倒是好了不少,性情也变得很多。会为我们着想了,给我们准备了不少特产,说话也软和多了。他问我,如果他去世了,我们会不会回来奔丧,话里都是期盼。我便应了,说肯定都会回来。”   陈文干无奈摇头,他家媳妇心地善良可想而知,他轻叹道:“毕竟一起生活了几十年,再怎么样也会有感情在哪里。他们都老了,即使有过错,那也过去了。只是,像老太太那样的,你们越是在她面前,她心里越不舒服,所以,不去看她对她来说反而更好,少了刺激,也能多活一些日子。”   “我就是这样想的,才没有去老太太的房里。大伯母与二伯母轮流照顾她,有大堂哥他们监督,倒也没有委屈到她。就是小姑来得少了,爷爷嫌她每次来都挑是挑非,弄得老太太骂大伯母他们,就发脾气让她不是年节不要来。”   “说起来,这边的老爷子、老太太要比柳镇的爷爷奶奶还要好一些。当初一念之差换了孩子,后面偏心大伯二伯,对这些没见识的人来说,也不奇怪。   只是,那个沈琴就太过分了,沈家没有收回送她的嫁妆,还劝说她回南方看亲生父母,可是,她却不肯来,冷血得很,怪不得小叔的朋友都特别讨厌她。”   “小叔的朋友都很讨厌她吗?是啊,刘江勇与谢书记与小叔是一块儿长大的,说看不惯爷爷奶奶偏心她,更看惯她心安理得地接受家人的偏爱。后来,知道她是假的后,就恍然大悟了,说怪不得,就说沈家一家子都是忠厚之人,怎么会有她那样的小人。”   “她与梅花小姑很像,外貌与个性都像,应该是得了老太太的真传。唉,他们我们是管不了了。只是,我们离得这么远,难以顾及南方这边的老人。   妈妈这次就很想跟我一起回,说担心外公外婆的身体,被我劝住了,沈家难得这么齐人,王家那边也有人回来,到时候两家都要祭拜,妈妈既然是沈家主妇,就得留在那边帮忙。”   “看不出你还有几份为人媳妇的自觉。”汪志坚插话。   “那当然,如今我是陈家主妇,当以陈家为主。”   汪志坚反驳:“只是,你回到青山镇,回了曾家回王家,这些都算是你娘家吧?”   曾文芳轻哼:“可我住在汪家,这也算是陈家的一部分。”   “歪理!” 第六百七十五章 外公外婆   曾文芳来看外公外婆,不但带了两个宝宝,还带了一个医生,王家村的亲戚知道了,纷纷围过来看孩子,也有冲着汪志坚来的,听说他是京都人民医院的医生,个个都崇拜得不得了。   曾文芳戏谑道:“家花不香野花香,说的就是这个吧?你在青山镇呆着的时候,还是一样的医术,可是,人家却并不觉得你了不起。如今从外面回来,却都觉得你很厉害了。”   “那是,外面的和尚会念经。”   汪志坚白了他一眼:“切,你才是和尚呢。”   陈琳也不满大哥对汪志坚的形容,对曾文芳道:“大嫂,你也管管大哥,别让他总是呛阿坚哥,阿坚哥可是他的表哥呢。”   曾文芳想:如今你知道阿坚哥是你大哥的表哥,往后,等你想嫁给你阿坚哥的时候,看你又怎么说。这边是表哥,那边是堂妹,到时候这个称呼会乱成怎么样,唉,她想想就心塞。   “阿坚,我外公外婆怎么样?”   曾文芳见他给两个老人都把过了脉,急切地问。   汪志坚慢条斯理地道:“他们身体算好,都是些老人病,没有什么大问题。外婆血压高,我给她配些降压药,平时也要注意不要爬高爬低,摔倒了就麻烦了。”   曾文芳点头,上一世外婆就是春节前大扫除,爬到梯子上摔下来,结果中风了,在床上躺了两年就去世了。这一世,她一直让大舅他们注意些,不要让外婆做重活。还有,从公路到家里的路也铺了水泥路,不像以前坑坑洼洼的容易摔跤。   家里一楼的房子都没有石阶,全是铺得平平的,又防滑,这些可谓做到家了。舅舅们也算争气,除了小舅一直在管理家具厂,其他人都各有各的事业。   大表哥开了个小型的模具厂,带着村里几个兄弟一起干。   大表姐带着几个嫂子一起经营着几家毛织厂。曾文芳把青山镇与阳光县这几家芳华毛织厂的股份分给了母亲娘家的兄弟姐妹,大表姐也占有股份,是几家工厂的总经理。   还有几个表弟或读中技或读大专,子孙们都懂事听话,老人没有什么值得担忧的事情。   女儿王娟英,以前是老人最为担心的一个,因为曾家老太太对王娟英极为苛刻,这些王家人都知道。可是 ,自从曾文芳能做主之后,王娟英开起了批发部,这个女儿不用每天在老太太面前,就少了机会被老太太搓磨。   自那以后,王家两位老人就放下了悬着的心。不过,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家女儿还有做豪门媳妇的命。女儿一家人去了京都,他们虽然牵挂,可是,更多的是高兴。   你看看,老人是怎么说的?   “芳儿啊,告诉你爸妈,说外公外婆好得很,不用他们瞎操心。家里还那么多儿子孙子呢,还有你姨,也离得不远。你们家离得那么远,别总记挂着我们,你们过得好,我们才能安心。”   “就是啊,让你爸别总是给我们寄钱,我们手里放着不少钱了,还想着给你们一些呢。这次给宝宝的红包你一定要收下哈,不然,就是看不起外公外婆。”   曾文芳手里被塞了两个红包,说是他们给两个宝宝的见面礼。本来要去打金镯子、银锁子的,可青山镇打的款式不好看,他们怕孩子们嫌弃,才没有去打。   外婆还拿出两顶“银铃帽”,五彩斑斓的绣花,镶嵌着精美独特的银饰,看着古色古香的,让曾文芳爱不释手。   “外婆,这就是银铃帽?”   “我们叫银转,那些银饰都是我让你小舅找东湖那边的银匠打的,可精致了。芳儿啊,你出生的时候,我们家里穷,吃不饱穿不暖的,外婆不但要带你大表哥,还要去田里干活。没有时间、也没有钱给你做银转。唉,也是因为这事,你家奶奶一直不待见你妈。”   “外婆,这不关你的事,我爸不是她生的,所以她才不待见我们。”   “但也跟我们王家太穷有关,我呀,小时候跟着你老外婆,是学了点手艺的,只是,那个年代,这个手艺也没能卖钱。我一直想要给你们姐弟补一顶银转,可是,一转眼,你们姐弟就长这么大了。”   王老太太说着,不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总觉得欠了这个女儿许多。特别是曾老太太总不待见女儿,就觉得是娘家太穷导致的。   王老爷子道:“你外婆让你小舅给她弄了副老花镜,自从知道你结婚就开始做这帽子了,本来想着做三顶,你三姐弟一人一顶,给你们家孩子当玩具玩,也留个念想。   没想到你一次生俩,你外婆高兴得合不拢嘴,就把两顶都赶出来送东东与囡囡了。她说,峰儿与雪儿的她会慢慢做,总能赶出来。”   曾文芳再喜欢这帽子,也不想让外婆做了。这东西欣赏可以,如今也不时兴带。她劝道:“外婆,您别弄坏了眼睛,我们姐弟三有这两顶就足够了,您老别忙活了。”   “那可不行,我不能厚此薄彼。我已经备好了料,要给雪儿、峰儿的孩子都做一顶。”   王老爷子也道:“我也这么说,可你外婆还是要做,我又帮不了什么忙,那些什么的太细了,我都看不见。幸亏你小舅买的老花镜质量好,她带着还真看得见。”   “外婆……”曾文芳蹲在地上,挨着王老太太膝盖,鼻子有些酸:“这精细活年岁大的人做起来辛苦,如果您年轻,那您多绣几顶我都不会说您。”   王老太太摸着她乌黑的秀发,脸上都是慈祥:“傻孩子,这几年,你让人拿了那么多营养品给我吃,又经常开些药给我调理身体,我身体好着呢。再说,这是手上活,又不费什么力气。”   曾文芳感动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王老太太嗔怪道:“我不辛苦,芳儿别担心啊。我们王家有今天的好日子,别人不知道多羡慕你外公和我。他们羡慕我们,都说我们生了好儿子。”   汪老太太轻轻舒了一口气,接着道:“其实,他们哪里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有一个好外孙。   芳儿啊,我什么都知道,你舅舅什么都跟我说了,说如果没有你带着他们,他们不可能做出这番成绩。所有的点子,所有的本钱,所有的计划,都是芳儿的。包括你几位堂哥堂姐,他们有今天,都很感激你。芳儿,你是我们家的福星,外婆感谢有你。”   “外婆,您说什么呢?没有您就没有我妈,也不会有我。我做这一切都是应该的,我盼着外公外婆长命百岁,这样,我们就有理由回青山镇玩了。”   “好,好,外公外婆肯定会保重身体,让你们对青山镇有个牵挂。”   回街镇的时候,汪志坚感慨道:“文干有好外公好外婆,文芳也有好外公好外婆。你们怎么连这点都那么像啊。”   “阿坚哥哥,难道你外公外婆对你不好吗?”   归途由汪志坚开车,陈琳这下想要与汪志坚挨得更近,也不抱孩子了,抢先跑到副驾驶室坐下。陈文干夫妻抱着两个孩子,曾文芳怕孩子饿了,轮流给孩子喂奶。   汪志坚摇头:“我外公外婆可能也是好的吧?不过,可能因为我家生活过得好,他们不怎么记挂我和妹妹。他们要记挂的人多着呢,几个舅舅的孩子、阿姨的孩子。外婆每次来我家,看到好的东西都想要哄我妈,说‘阿坚都玩厌了,我拿回去给家里的孩子玩吧?’   外婆都开口了,我妈也不好拒绝,所以啊,我的好东西在我身边从来呆不了一个月,就会到了那些表哥、表弟、表妹的手里。   还有衣服也是如此,小姑买过几年收缩性很强的毛衣给我,我才穿了一年呢,第二年,我想找出来穿,就找不到了。那个时候,我才读小学二年级,因为这事,我连我妈都恨上了。   其实那两套衣服小姑本来就买大了,说按我的个头,起码可以穿三年。高领的,衣服柔软、针脚密实,胸脯还有一个小公仔,一件蓝色、一件咖啡色,我可喜欢了。   后来,小姑知道我喜欢,想再买类似的衣服,却再也买不到我喜欢的了。那两件衣服,是小姑去S市出差的时候买回来的,她说刚看到就喜欢上了,一件就得80元,她一买两件,回来勒紧裤头过了好几个月节省日子。   唉,你说,这样的外公外婆好吗?我又怎么喜欢得起来?” 第六百七十六章 主角绝对是宝宝   陈琳同情地看向他,道:“你外婆太偏心了,不问自取这叫‘偷’,她不知道吗?还有,婶子这样软弱也不行。我爸爸说,做人得有原则,不是别人要,我们就要给她。   即使再亲的人也是如此,所以,有亲戚来我家玩,想拿东西走,我的东西就得问过我,我爸的东西就得问过他。如果我们不愿意,这东西就不能拿走。”   别看陈琳年纪不大,看问题却看得特别准:“阿坚哥,就是因为你不喜欢这样偏心的外婆,所以才会不喜欢那些表哥、表弟、表妹吧?我从来没有听过你说过他们。”   “是啊,我从小就只喜欢你大哥这个表弟。”   “我大哥是个好的,他不偏心也不贪心,你别看他总是一脸严肃的样子,可是,可会照顾人了。阿坚哥,你是对的,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以后在京都可以互相扶持。”   曾文芳拉了拉陈文干的衣袖,陈文干扭头看她,见她笑盈盈,用口型示意:你妹在为你打广告呢?不愧是亲妹。   陈文干俯过身去,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抬头,便看到自家亲妹妹伸出小手去拍汪志坚的肩膀,满是同情地安慰那个比她大了不是一点点的大男人。   “阿坚哥,不要紧的,我外公外婆很好,以后,我让他们分点爱给你。”   曾文芳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开了,她乐不可吱地笑道:“琳琳,你外公外婆好,可是,你阿坚哥有特别疼爱他的爷爷奶奶呀,你有吗?”   陈琳歪着脑袋想了想,半晌才闷闷地道:“我有爷爷奶奶,但是我看不出来他们疼不疼爱我。我觉得爷爷奶奶挺怕我爸爸的,连带着也有点儿怕我。   她们从来不会像大嫂的外婆那样,抚摸着我的头发、亲切地对我说话。也从来不会像阿坚哥的奶奶那样,总是把最好吃的东西留给我吃。所以,我从来不在作文里写爷爷奶奶。”   曾文芳点头,道:“所以,老天是公平的,她给你关了一扇门,总会给你打开一扇窗。”   陈琳眼睛一亮:“哇,大嫂,你不愧是个名作家,说起话来这么有哲理。”   曾文芳笑道:“这可不是我说的,我也是看书看到的,不过用在这里觉得恰当罢了。”   “嗯,我们老师说,写作文的时候,要善于引用书上的名言名句。大嫂,我跟我同学说,我大嫂是个作家,可是,他们都不相信,以为我是骗他们的呢。”   “那你告诉他们,说你大嫂是个厨师,他们肯定相信。”   “嘿嘿,我说你做的菜可好吃了,他们确实相信了。”   汪志坚瞥了后车座一眼,不由腹诽:人家说得好好的话题呢,怎么就转话题了?人家还没说完外公外婆的事呢!   不过,从王家村开车回街镇,也不过二十分钟的路程,并且还是开得很慢的情况下,因为都是些乡间小道,还并不平整。   今天,大家的行程都安排得很满,陈文干中午的时候已经说过了,家里晚上不开饭,全家人都去桥头餐厅吃饭。   陈文干估算了一下,汪家这边有两桌,加上能联系上的一帮亲戚朋友,也就五六桌那样。   主要是大家都想见一见他们家的小宝贝,都是一家子一家子来的。比如说,梨花嫂子,说好了会带两个孩子一起来,比如,曾文婷,因为孩子没有带回青山镇来,是夫妻俩一起来的。   而杨雪珍则是一家三口,刘小玲是夫妻一起来,孩子还在她的肚子里呢,有四个月了。   刘东升夫妻听说曾文芳带了孩子回来了,也给孩子选了礼物,一起来了。还有陈茂才与小儿子一家、陈雪花父母、陈猛父母、曾文兰一家四口等等。   这么多人聚在一起,都有些像做满月宴了。   桥头餐厅在街上开了有些年头了,与汪家众人是老熟人。餐厅的老板与服务员见有人拿着孩子用的物品来餐厅,就问是不是做满月。   后来,见到两个宝宝都那么大了,很是好奇:“看着也不止百岁,可是,又不像周岁,这两孩子到底几个月了?”   汪老爷子解释道:“我们来吃饭,并不是因为孩子满月或百岁摆宴席。只是两孩子明天就要回京都了,他们都想来看看孩子。”   老板埋怨道:“哦,原来如此,难道阿坚结婚了?您老怎么不说一声,怎么也得请街坊邻居呀。”   汪老爷子笑盈盈地道:“阿坚还没有结婚呢,等他结婚我一定会请街坊邻居。这是我外孙的两个宝宝,才五个多月,是龙凤胎呢。”   “哇,竟然是龙凤胎。我还以为两个孩子都是男孩子呢。还是汪伯伯有福气,生了两个双胞胎女儿,如今又得了一对双胞胎曾外孙。”   老板与汪老爷子寒暄了几句,又进厨房忙去了。他既是老板也是餐厅的厨师,幸亏妻子与儿子、儿媳妇也是帮手,不然,一下子来了五六桌,哪里忙得过来。   曾文芳回到家里又喂了两个孩子吃过黍米与淮山混着做的羹,两个孩子吃得饱饱的,见到陌生人也不会怕生。大家见到这么可爱的孩子,都要上前抱一抱,并且别人不催就不肯撒手。   刘小玲怀了孩子,自己不能抱孩子,心痒痒的,指使她丈夫抢一个来,好让她与孩子亲近一番。   刘东升手脚快,抱过去给女儿看:“怎么样?还是你爸厉害吧?你多看看孩子,以后也生一个像宝宝这么可爱的。”   小玲眼里的柔情都快要溢出来了:“宝宝,你是东东还是囡囡啊?我是小玲阿姨哦。”   囡囡比起东东爱笑,这会儿,被刘东升抱着,却去扯小玲的头发,还咯咯地笑得不知道有多欢。   “你肯定是囡囡了。”小玲捏了捏囡囡的小胖脸,喜欢极了。她听曾文芳说过,说囡囡特别爱笑,东东则经常板着小脸装酷。   餐厅老板吐槽:今天我做的菜再好吃,也比不过两个宝宝了,你看他们,夹菜还不忘看向两个宝宝。今天的主角绝对不是他的菜,而是宝宝。   他也很想去看宝宝好不好,可是,还有几道菜没做好,还有,如果想抱一抱宝宝,他是不是要先洗过澡、换一套干净衣服啊。毕竟,他的头发与衣服油烟味太重啊!   雪珍与梨花嫂子吃饭最快,她们俩很快扒完碗里的饭,就过去抢孩子来抱。   “文干,文芳,你们吃饭,我们来抱孩子。”   “是菜不合口味吗?怎么这么快就吃饱了?”   “我就想抱孩子,吃饭什么的不重要。”梨花嫂子直白地道,“看到我家那两个吗?他们兄妹俩抱怨,说我不给力,刚才没抢到宝宝给他们看。”   大厅里有一张长沙发,梨花嫂子便坐在那里抱孩子,雪珍也抱着孩子一起去那里坐下了。   没一会儿,梨花嫂子的两孩子,还有雪珍的那个,都捧着饭碗跑过来,边吃饭,边稀罕地看着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   雪珍的孩子羡慕地道:“妈,你也给我生一对双胞胎弟妹呗,我一定会疼爱他们的。”   “妈妈要上班,哪有时间生啊?”   “那等放暑假就生好不好?芳姨一次就生了两个,你怎么就只生了我一个?弄得我没伴玩。”   “哈哈……”听到这天真的童言童语,大家都笑了。   梨花嫂子的大女儿已经十岁了,她已经知道了孩子要怀胎十月才能生,便指了指雪珍的肚子,道:“你妈妈肚子里怀了有孩子,才能生啊,并不是说生就能生的。”   雪珍的孩子高兴地道:“我小玲阿姨肚子里就有宝宝,那她就可以生了是吗?”   “嗯,宝宝在肚子长大了,就可以生出来。”   “那是不是一生也是两个呢?”   梨花嫂子的女儿迟疑了一会,说不出来,就去看她妈妈。   梨花嫂子笑道:“要肚子里本来就有两个宝宝,才能生出两个来。如果肚子里只有一个,怎么能生出两个来呢。”   “唉呀,真可惜,芳姨明天就要带着孩子去京都了。我还以为小玲阿姨也能生两个一模一样的宝宝出来呢。妈,还是你来生好了,你给我生两个一模一样的宝宝好不好?”   杨雪珍哭笑不得:她能生吗?即使没有实行计划生育,她也怀不上双胞胎呀。她家与丈夫家里上下十代,好像也没出过双胞胎。 第六百七十七章 夫妻俩一个德行   吃过饭后,老板与老板娘急忙把他们迎到一个干净的厢房里。   “大家都在这里喝茶,我知道你们吃饱了饭也不愿意离开的,就特意把这个大厢房收拾出来了。”   罗玉莹的大嫂也带了孩子一起来吃饭,听了老板这么说,笑道:“还是富哥会做生意,我们确实还不愿意离开,我家孩子说她还没有抱到宝宝,我怕现在带她回家,她会哭鼻子。”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全部涌往里面的厢房。厢房里,摆着三四张桌子,还有不少红色塑料凳子,一套沙发,虽然没有厅里的面积大,可是胜在干净、整洁。   曾文兰一双儿女挨着曾文芳坐着,大宝抬起头,有些委屈地看着曾文芳,眼眶已经微微发红:“芳姨,你有了东东与囡囡,会不要大宝与小宝吗?”   曾文芳一怔,急忙揽住大宝与小宝,安慰道:“怎么会不要大宝与小宝?大宝与小宝都是好孩子,芳姨喜欢东东与囡囡,也喜欢大宝与小宝。”   “真的吗?”大宝与小宝一人抱着曾文芳一条胳膊,又惊又喜地道。   曾文芳点点头,无比肯定地道:“真的。大宝小宝已经长大了,以后,会去外面读书,成为大人。到时候,你要照顾东东与囡囡哦?他们是你们的小表弟与小表妹,是芳姨的孩子,他们叫你妈妈叫二姨。你妈妈也会疼爱他们的,你们会不让你妈妈疼爱他们吗?”   “不会,我们会把妈妈的爱分给小表弟小表妹的,我们也会爱小表弟小表妹,小宝,你说是不是?”   小宝软软地道:“嗯,我听哥哥的。哥,我们让妈妈把小表弟小表妹抢过来好吗?我因为担心芳姨不疼我们了,还没有抱过小表弟与小表妹呢。”   大宝眨着大眼睛道:“哥哥给你抢去,你想抱东东还是囡囡?”   “两个都要抱。”   “可是,哥哥抱不了两个。”   “那就让妈妈与爸爸抱,我们两个都可以亲了。”   “好,我们过去找爸爸妈妈。”   曾文芳看着从自己怀里挣扎着下地的大宝与小宝,心里百感交集。   “大宝、小宝”是她上一世的心头肉。虽然面前这两个孩子是文兰堂姐的,可是,因为都叫大宝小宝,又都是叶家人,她下意识地就会把两个孩子代入进去。所以,她对大宝与小宝的感情,跟曾家大堂哥或其他堂姐弟的孩子有着本质的不同。   毕竟是从小疼到大的,以前每年都能见上好几次,如今,却一年到头不一定能见上一面,曾文芳心里不免有些遗憾。   这次聚餐的话题中心基本上都围绕着东东和囡囡,从六点半闹到晚上八点半,还是汪依桐开口了:“这次谢谢大家赏光了,因为是晚上,大家住的地方又不同,所以,今天就聊到这里了。住的远的,我让文干与我侄子送一程,近的就自己回家了。这样安排可以吗?”   “都住附近,哪里用得着送?我们自己回去行了。”   曾文婷对梨花嫂子道:“让文胜开摩托车载两个孩子回去,我跟嫂子一起散步,顺便聊聊。”   曾文胜觉得这样安排挺好,也道:“行,我载他们回,你们走路要靠边,注意安全。”   “你刚才没有喝酒吧?”   “文芳都没拿酒,全是饮料,她说晚上怕大家喝了酒不安全。”   “文芳一向注意这些细节,听她的准没错。”   其实,也没几个住得远的,除了刘小玲,其他人家都在附近。而小玲娘家就在镇府,本来今晚他们就计划住在娘家,所以都不远。最后,没有一个客人需要送,而陈猛的父母,还帮忙一起提东西回汪家。   虽说交待了客人不要拿礼物来,可是,还是有不少人拿了礼物过来。如曾文兰,夫妻俩都提了不少东西,大宝和小宝还把他们最喜欢的玩具拿了几样来,说要送给小表弟与小表妹。   曾文芳不想拂两个孩子的意,把他们送的礼物全收了。   大宝还说:“芳姨,我学会写信了,以后,我能给小表弟写信吗?”   “可以的,不过,现在小表弟还不认识字,等他长大一些,认字了,他才能给你回信。现在,就由芳姨代替他给你回信,可以吗?”   “嗯,你要把我的信读给小表弟听,妈妈说,我长大了会考大学,然后像姨父那样,考京都大学。到时候,就能跟小表弟在一起了。”   “嗯,大宝真厉害,只要你肯努力,一定能考上京都大学的。芳姨与小表弟小表妹在京都等着你。”   “那我们拉勾。”大宝拉过曾文芳的手,用小尾指拉住曾文芳的小尾指,神情无比认真地道:“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曾文兰看着儿子与堂妹的互动,眼眶微微有些湿润。小宝一晚上跑来跑去,已经在打瞌睡了,叶元轲抱着她,让她伏在自己的肩膀上睡。   叶元轲看着这一幕,觉得很温馨。这一切,都与梦里的截然不同,梦里的,带给他的全是恐惧与不安,而现实的一切,却又是那么温馨与宁静。   他想,梦里的一切都只是梦,不会再发生了。而在现实生活中,他不会有前妻,他只有妻子、大宝、小宝,不会有别的女人,更不会有别的女儿。   梦里的他多蠢啊,有一漂亮贤良的妻子,却不会珍惜。一副好牌被他打得这么烂,结果害人害已。孝顺不是不好,可是愚孝却是受人鄙夷的,不然,二十四孝图也不会被今人批判了。   而梦里的那个他,没有原则地听父母亲人的话,到头来,却伤害了妻子、儿女,甚至害得叶家家破人亡。开始,他觉得罪魁祸首是妈妈,又觉得应该是奶奶,最后,思来想去,他觉得那是梦里的自己。   因为,现实生活中的他没有梦里那么蠢,梦里的一切便没有再发生。自参加了曾文芳的结婚典礼之后,近一年来,他在工作方面费了不少精力,颇得领导赏识。很多工作,领导都交给他独立完成,并说,他很快就可以独当一面了。   他相信,凭借自己的努力与能力,一定能做出一番成绩来。   与曾文芳一行人告别后,叶元轲抱着小宝,曾文兰牵着大宝,一家四口回了叶家大宅。   曾文芳一行人回到汪家后,由汪依桐与黄茜两妯娌给两个孩子洗澡,陈文干与陈琳兄妹俩做帮手。而曾文芳与汪志坚,还有汪老爷子则去了门诊部的药房。他们还要商讨一些药品在制作时应注意的事项。   “青山医药公司”已经成功注册,厂房已经建好,许多设备也都已经从国外进口回来。公司先用东方银座腾飞通讯的那几层,而腾飞通讯已经搬到新大楼那边去了。   医药公司的大楼也已奠基动工,有望在今年年底建好。因此,汪老爷子这一年来,除了老朋友,不再亲自接病人,门诊交青山人民医院统一管理,而一些难以诊断的疑难杂症,才会动用他老人家。   因此,这一年来,汪老爷子的研究还是卓有成效的。   曾文芳提议道:“外公,我觉得您还是跟我们一起去京都吧?工厂生产出来的药品,还得您来把把关。再说,您与外婆也答应了跟我们去京都住一段时间。现在正好是春天,气候适宜,夏天太热、秋天太干燥、冬天又太冷,如今正好。”   “爷爷,文芳说得有理。”   汪志坚心里一动,也觉得应该趁这个机会接爷爷奶奶住一段时间。去看看故宫、去看看琼湖,去看看沈园,然后再去西华寺拜拜。   汪老爷子也觉得一时间交待不清楚那些药丸的制作方法与注意事项,沉吟半晌,道:“行,那我就听你们的话,带你奶奶去坐坐飞机,去京都逛一逛。不然,别人问你孙子外孙都在京都,你有没有去那边玩过呀?我都不好回答。如果去过了,那我就可以硬气又大声地回答了。”   “外公,您真好!那我们今晚的讨论到此结束,外公快去洗澡睡觉吧?”   曾文芳高兴得一把抱住汪老爷子,然后就拉着汪老爷子出了药房。还回头对汪志坚道:“表哥,这些药你收拾一下,用药箱全部带到京都去。对了,给文干的师傅留点应急用。”   汪志坚无语抚额:这是他的爷爷,这是他家的药房好不好?还有,有事要他做的时候就喊“表哥”,没事的时候就“阿坚”,夫妻俩一个德行,怪不得能凑在一起。 第六百七十八章 带外公外婆去京都   曾文芳才不管汪志坚抱怨呢,挽着老爷子上了二楼,宣布了要带二老去京都的消息。众人都有些惊讶,汪老爷子又把曾文芳刚才摆的理由全说了出来,众人都觉得有理。   陈春花高兴地宣布:“我要去收拾东西了,阿桐,你也来帮忙。”   曾文芳笑道:“外婆,不用收拾什么,日常用品与衣服什么的,去到京都我重新给您与外公买新的。”   “我想一想,要收拾点什么去。”汪依桐笑了笑,把孩子交给陈志光夫妻,跑去房间里帮忙了。   曾文芳道:“拿套换洗衣服去就行了,去到京都买了新的还要洗晒,得过一两天才有新的穿。日用品之类的全不用带,到时候全买新的。”   老太太不同意:“全买新的,那多浪费呀。”   曾文芳笑道“外婆,你说你与外公去了京都,我与文干还有表哥不得给你们二老买礼物呀?还有我爸妈,我小叔他们,肯定都得买。买什么呢?无非是吃的、用的、穿的。所以,你把家里的衣服带去了,到时候也穿不上,何必呢?”   汪依桐觉得有理,收拾东西的时候,觉得这样也没必要拿,那样也没必要拿,最后真的只收拾了一套春装,一套睡衣,一个小包裹都还没有放满。   “毛巾、牙刷都不用吗?”   “家里有新的,不用拿。外婆是想拿带着它们坐飞机吗?”   老太太想了想,又道:“那这些风油精之类的常用药带些去吧?”   曾文芳摇头:“外婆,有表哥在,这些也不用拿,他们会操心。”   “唉呀,出一趟远门,你让我只带这么点东西,好像不太像样。”   “外婆,明天你去看看我们两部车尾箱你就知道了,那东西都堆得像两座小山,绝对够像样了。”   “我是说我与你外公两个人,你外公也只收拾两件衣服去吗?”   曾文芳想了想,道:“嗯,外公也拿一套睡衣,一套衣服吧?其实,你们一套不拿也可以,我打个电话让我妈先准备好,那就连一个小包都可以不拿。可是,不拿你们又觉得不像出门,那就带点吧!”   汪依桐知道儿媳妇是一个细心的人,他们夫妻今年去京都过年,也是如此,每人两套新外套、两套保暖内衣、两件羊毛衣、两套新睡衣、两双新鞋子、四双新袜子,总之,从走到脚都是新的。夫妻俩穿着新衣服出门,都有些不好意思。   往常,都是过年的时候给孩子准备新衣服,如今,是孩子们在过年的时候给他们准备新衣。只要想一想,汪依桐都觉得美,觉得这个儿媳妇娶得好、娶得值。   所以,这次,她也不劝母亲带东西了,反而劝母亲最好什么也别带,因为带了也是白带,去到京都,肯定要穿新衣服的。   汪家老大一家人吃过中饭就回了阳光县城,而汪景辰夫妻则是跟他们在餐厅吃过晚饭后,才回了医院值班。   汪志坚觉得既然要把二老带走,得先与大伯、父亲通气,就在门诊部给大伯与父亲打电话,解释了明天就带爷爷奶奶一起去京都的缘由。   汪家兄弟两人知道父母一直想去一趟京都,迟去不如早去,现在二老都接近八十高龄了,再拖下去,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去。如今,汪志坚,陈文干夫妻,还有文芳一家子都在那边,汪家大房的侄子侄孙也多,大家彼此之间多少总会有些照应。因此,兄弟俩都爽快地答应了,只让汪志坚要照顾好二老,如果住不习惯,要亲自送老人回来。   汪志坚自然都应下了,他没时间送,表弟有时间呀。即使他们都没时间,不是还有文峰吗?这段日子,文峰经常京都与青山镇两头跑,都跟赶集差不多了。   再说,如果爷爷奶奶住得习惯,那就让他们就在那里住着了,一年两年,住到终老都可以。他与表弟,可是爷爷奶奶最疼爱的孙子与外孙,如今他们都在京都,爷爷奶奶有理由跟着他们住。   事情说好了,除了那些药品,其他东西正如文芳所言,没有什么好收拾的。而药品,汪老爷子其实也已经收拾好了,刚才不过是拿出一些来跟他们交待情况而已。   汪志坚把药品分好类,分别放入药箱的格子里,又把爷爷写好的配方用另外的袋子装好,收拾好之后,就拿着回了他的房间。   他上去之后,爷爷奶奶已经被大家劝回房间睡觉了。他的房间在二楼,汪依桐也住二楼,陈文干一家四口与陈志光一家三口住在三楼。   汪景辰在陈文干住的那个房间多准备一张1.2米的小床,两个孩子刚好可以睡在那里,不过,曾文芳不放心,自己带着东东睡在小床上,而陈文干带着囡囡睡在另一张1.5米的床上。   陈文干不满地道:“还是家里那张大床舒服,四个人躺上去还有地方多。对了,去了京都,我们要做两张跟小叔山庄里那张婴儿床一样的来,一张放家里,一张放沈园。这样,我们去到哪里住,都可以跟宝宝分开睡了。”   曾文芳今天却有些累了,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陈文干轻声唤她的名字,见她好久都没反应,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汪景辰夫妻就从街上买了早餐回来,年迈的父母要出远门,他们离得近,肯定得回来送一送。   他们回来之后,发现家里还静悄悄的,平时父亲都起得早,估计昨晚大家都太高兴了,睡得晚,今天自然起得晚了。   汪景辰夫妻便轻悄悄地进了厨房,他们买了新鲜猪肉煲汤,还买了包子、饺子之类的早餐。夫妻俩算了算,觉得还是不太够,又抄了一大盘米粉,都弄得差不多了,大家才陆续起床。   “景辰,你们怎么这么早?”   “妈,也不早了,平时你们早就起来了,今天大家都起迟了。”   老太太揉了揉眼,道:“唉呀,昨晚兴奋得睡不着,辗转反侧好久才迷迷糊糊睡着。”   汪景辰笑道:“我猜就是这样,妈,如果我想着明天要去京都,估计也会像您这样睡不着。”   老太太点头:“嗯,我们先去看看,你们等坚儿结婚的时候再去,估计明年也会结婚了吧?到时候我们老了,折腾不起,就不去了。”   汪景辰急忙道:“妈,您不老,到时候我们还可以一起去。”   老太太轻哼一声,道:“哼,你就哄我老太太吧?时间差不多了,叫他们起来吃早餐吧?”   “好的,妈,我就去叫。”   汪景辰应了一声,便蹬蹬地上楼叫人吃早餐了。   没一会儿,汪家这幢小楼就热闹起来,脚步声、说话声、欢笑声,还有孩子咿咿呀呀的声音,就如一首美妙的交响曲。   汪景辰问:“给东东与囡囡冲些奶,还是先吃羹?”   汪依桐道:“两样都要吧?还要弄些开水给孩子喝,很多老人带孩子只记着给孩子喝奶,不让喝水,这不好。”   陈春花:“芳儿,早上凉,给孩子多穿点衣服。”   曾文芳答:“好哩,奶奶,穿了两件薄薄的,足够了。”   陈春花:“琳琳起床了?琳琳起得早,比你大哥还早。不过,小琳啊,你也穿件长袖衣服,可别冷着了。”   陈琳显摆自己的小胳膊,伸出手来比了一个显肌肉的姿势:“奶奶,我不冷,您看,我身体棒着呢。奶奶,我跟着哥哥学过一套拳法,嘿嘿,阿坚哥哥都没有我厉害。”   陈春花笑:“嗯,嗯,我们琳琳最厉害了,比你大哥还有你阿坚哥都要厉害。”   黄茜抚额:“琳琳,说得像真的一样,你虽然学了一套拳法,可是,平时不练,跟花拳绣腿有什么两样?还敢跟你外婆显摆。”   其实,陈琳很多年前,就已经改口叫陈春花奶奶了。不过,大家并没有注意她的称呼,“外婆”、“奶奶”听着都亲切。 第六百七十九章 老神医在京都(1)   一行人到了东湖,汪依桐夫妻回了家,其他人便直接去了海州。海州到东湖的高速公路已经修好,从东湖到海州只需要两个小时左右。九点出发,不到十二点就能到了,正好是吃午饭时间。   不过,担心陈琳会饿,陈春花早上还是准备了不少饼干、鸡蛋、面包、水果等吃食。   陈志光早让人准备好了午餐,下午三点半的飞机,时间有点儿紧,也便没有去客家农庄那边,而是找了另一个朋友的一家整洁些的饭馆。   “你们照顾得了吗?不如我一起送你们过去?”匆匆吃过饭,陈志光让两个司机开车,自己也亲自送着他们去机场。见一行人老的老,小的小,还是有些担心他们照顾不来。   陈文干笑道:“小叔小看我,两个孩子我一个人就能照顾好,表哥与文芳一起照顾外公外婆就行。”   陈志光想起自家侄子的能量,又觉得自己操心过了。不过,见到几个属下忙进忙出,提着行李帮忙托运,不由头痛地道:“打个电话,多叫几个人来接机,弄了那么多特产,你们还不如把南方的田地搬一些去。”   曾文芳乐了:“小叔,你可别说,我妈当初确实想在郊外租块地来种菜,如今在建的新房子里,也特意开辟了一个菜园子。我妈说种花可惜了,种菜四季都有得吃,还可以当锻炼身体。明年你再来京都,就能吃上我妈种的青菜了。”   “家里种的菜确实要好吃得多,你们回一趟青山镇,每次都便宜了我。你小婶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便是把青菜分好,一些放冰箱、一些今天明天吃、一些拿回娘家去,好像那青菜要比什么都贵重。”   曾文芳心想,城里人都知道农村的菜好吃,却不愿意留在农村,成为农民。而农村人嫌弃农村、向往大城市,觉得城里什么都好。   或许,云峰山庄可以采用海州客家农庄的一些做法,山庄里全用百姓种的青菜,在山底开辟一些菜地来,客人可以自己去摘菜。   还有云峰山下那大片土地,不如挖成池塘养荷花。夏天来了,大片的荷花开满池塘,可以吸引大批附近的游客前来赏玩。再提供几艘小船给客人划船赏花、采摘莲子,既有趣又文雅。   莲藕可以卖钱,对了,池塘还可以养小龙虾。曾文芳记得上一世,青山镇便有老板挖了大片的池塘种荷花与养小龙虾。海鲜这东西在京都贵得紧,富贵人家又以能吃上海鲜为荣。因此,与南方沿海地区相比,这里的海鲜要贵得多。   曾文芳抱着儿子上了飞机,还沉浸在对云峰山庄的畅想中。回程时,汪志坚要照顾两个老人,便没有抢东东过去抱了。东东最是乖巧,谁抱他,他都不哭不闹,见妈妈想事情,也不会找存在感。   因此,曾文芳从南方到京都,除了给两孩子喂了一次奶奶,也没做什么。最后,出机场的时候,陈文干想把两个孩子换过来,她还奇怪:“干嘛要换?”   “你抱东东,我来抱囡囡。”因为囡囡要重一些,出门的时候,一般都是陈文干抱的。   曾文芳看向怀里的宝宝,只见囡囡乌黑的大眼珠滴溜溜地看着陈文干,一双胖乎乎的小手伸向抱着另一个孩子的陈文干。   曾文芳轻哼一声,不让陈文干抱,她嗔了女儿一眼,道:“小白眼狼,刚才还吃着妈妈的奶,如今就要爸爸了,就不给他抱你。”   陈文干哭笑不得,道:“两个都给我抱,你挽着外公,小心别被人撞到了。”   汪老爷子年轻时倒是去过大城市,但是却没有来去京都。陈春花就不同了,除了去过东湖,连小女儿荔园的家都没有去过,她从飞机上下来,晕晕糊糊的,分不清东南西北,整个身子都靠在汪志坚身上。   幸亏,曾文峰与司机老吴一早就进了候机室,帮忙他们一起提行李出来。   曾文峰征求陈文干的意见:“姐夫,爷爷说带大家回沈园。”   陈文干随口便道:“好,那就回沈园吧?”   陈文干对这些人情世故的并不怎么懂,他是怎么舒服怎么来。汪老爷子却问曾文芳:“我们就这样去沈园可以吗?不如先回家洗漱一番,明天上午再过去?”   曾文芳看向弟弟,问:“沈园那边还有谁?Y国那边的人走了吗?”   曾文峰道:“Y国那边的客人都走了,如今沈园那边就剩爷爷与爸妈,其他人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晚上小叔会回来吃饭。爷爷早就让人准备好了今天晚上要做的菜,就是为汪爷爷与陈奶奶准备的。”   曾文芳听了,对汪老爷子道:“既然客人都走了,那家里也算清静。外公,我们在沈园都有房间,你们去了,正好可以在那里住几天。也陪我爷爷热闹几天。到时候,我爸妈回华翠苑了,你们再一起回来住。”   汪老爷子这才点头:“行,那我就听芳儿的。”   陈文干默:那是他亲亲外公吗?怎么不听他的,就只听他媳妇的?   汪志坚更气,他还想把爷爷奶奶接到他买的新房子里住呢,那是他的亲爷爷亲奶奶好不好?怎么安排爷爷奶奶,他才是最有话事权的好不好?   可是,既然老爷子拍板了,他也就不好反驳了。算了,先就这么着吧!   刚刚平静下来的沈园又热闹起来了。在沈老爷子的宣扬下,京都那些与沈家交好的世家,知道这次来沈家探亲的是一名白胡子的老神医。医生都是老的更值钱,特别有汪志坚这个小神医孙子的衬托,战爷爷等人都慕名而来。   原本,只想让老爷子夫妻在沈园住个三两天,顺便参观参观沈园,与沈琅交流一下药品的事。结果,汪老爷子住下后,每天都有人来拜访,半个月过去了,都不得脱身离开。   汪景青、汪景山兄弟每次来请叔公去他们家小住,都因为有老领导来让汪老爷子诊脉而未能成行。   汪老爷子感慨道:“京都这些贵人太热情了,我在青山镇呆了这么多年,也不见那些病人这么相信我。”   汪景山也感慨:“还是叔公的医术高明,我堂哥也是医生。可是,早些年祖父、伯父,还有我爸为了一大家子奔波度日,医术没能得到好的传承。叔公就不一样了,远居青山镇,潜心学医,成就终是不一样。再说,青山镇虽然偏僻,却又是一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   汪老爷子摇头:“人的个性不一样,学东西的耐心也不一样。我家几个孩子学东西也不专心。特别兴起西医之后,大家都快把这祖传的手艺给丢荒了。幸亏阿坚得了我的真传,不然,我也没脸去见我父亲与你们曾爷爷了。”   汪景山觉得叔公说得有理,但还是有些可惜自己早些年没有学医。听说老祖宗传下了小册子,曾爷爷给他们兄弟四人每人都撰写了一份。   只是,无论什么都得在传承中创新,比如以前手册里的药材,如今不一定能找到,或者都不知道如今叫什么了。那你得寻找新的药材,重新试验,直到这张新方子能产生同样的作用,或者有更好的效果。   可惜的是,从青山镇走出来的兄弟三人,大多因为这个或那个原因,不能坚持这样做。几代传承下来,就只成了一名普通的医生了。   “叔公,您一直住京都吧?也教教您几个堂侄孙,多几个人把我们汪家医术传承下去,也多一份保障。”   “你看看有谁想来学的,你让他们来就行了。我给人家诊脉,他学着,不懂的可以问。”   汪景山大喜,他家儿子也是学医的,还有大堂哥有两个儿子学医,如果能得叔公指点一二,医术肯定会有所提高。   于是,汪老爷子身边多了两个学徒,无论是在沈园,还是外出,两人都跟得紧紧的。那虚心的程度,都可堪比古代的学徒了。   曾文芳感慨:“外公,如果我有这几位表哥这么努力,今天我也能出师了。”   汪老爷子摇头:“你呀,脑瓜子太灵活也学不来东西。”   “外公,您说的是什么意思?我脑瓜子灵活不是学东西更快吗?”   “可是,你的小脑瓜子灵活过头了,在我这儿才学了一点儿东西,就朝着赚钱的方向去了。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这样?”   曾文芳嘿嘿笑了起来,这是事实,不只是医术这方面,其他方面也是如此。或许是王家的经商基因在,曾文芳觉得自己做得最好的,还是生意。不得不说,还是老爷子的眼光犀利独到。 第六百八十章 老神医在京都(2)   陈春花见老伴见天地忙碌,比起在青山镇还要忙上几分,不由摇头:“唉,在青山镇来找你外公的病人也多。那些都是老熟人,他们知道你外公的本事,才会来找。如今,你外公才来京都几天,也都不认识这些人,可是,为什么也都找过来了呢?”   曾文芳捂嘴偷笑:“外婆,您听说过这句古话吧?‘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外公对京都的百姓来说,就像外来的和尚。”   陈春花嗔道:“芳儿说什么呢?你外公可是有六个孩子呢,哪能说是和尚?”   陈文干听了哈哈大笑:“芳儿,你那句话别在外婆面前说,不是谁都听得懂你话里的意思的。”   曾文芳也笑了,向陈春花详细解释这句话的意思。陈春花听了,道:“总归你的意思就,是因为你外公是从外面来的,所以他们就觉得他更厉害?”   “对,外婆真聪明。”   “那是,如果我不聪明,单凭你外公一个人聪明,也生不出那么多聪明的孩子来对不?”   “嗯,外婆说得没错。我妈就像外婆,又聪明又能干。”   “唉,你妈妈,太能干了也不好,不得公公婆婆的欢心。这辈子心里苦呢?”   “外婆,妈妈有我,她苦尽甘来了,没人欺负得了她。”   “嗯,我知道芳儿是个好的,上次你妈说了,你在文干奶奶面前维护她,说别看你平时脾气好,可是,却也是个厉害的。”   “嗯,不厉害妈妈就得受奶奶的气。反正我与奶奶相处时间少,奶奶埋怨我,就不会埋怨妈妈,说不定她心里还在想:看你娶了个厉害媳妇,也让你受受气。嘿,她却不知道,我就像女儿那样地对妈妈,才不会让妈妈受气呢。”   “好孩子,你与你妈都是好孩子,不过,你比你妈更有福气。”   “唔、唔、咿咿呀呀。”曾文芳怀里的囡囡手舞蹈,好像是在回应陈春花的话。   陈春花笑成了一朵花:“囡囡,你也同意曾外婆的话,对不对呀?”   “唔、唔、咯咯……”囡囡发出欢快的笑声。   陈春花想起昨天晚上老爷子说的话,对曾文芳道:“芳儿,你外公说明天就住到文干那儿去了,沈园每天都有客人来,我们老这样住下去也不是办法。就感觉利用沈家做生意那样,怪不好意思的。”   “外公外婆,我们明天就来接你们过去。不过,你们怎么会有利用沈家做生意这样想法?”   陈春花不好意思地道:“那些病人也都不是重病,你外公只是开了方子,又没有捡药给他们。可是,他们每个人都送了厚礼,我们不收,他们硬是留下来。唉,这哪里好意思呀。”   曾文芳笑问:“外婆,是不是在你眼里,药才值钱,外公的药方子不值钱啊?”   陈春花理所当然地道:“可不是吗?写张方子不费事又不花钱,哪好意思要人家这么重的礼啊?”   曾文芳摇头:“外婆,你想错了,药并不值钱,外公帮人看病、开方子,这才值钱。那些东西你们收了就收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陈春花有些不相信:“真是这样吗?我总是心有不安,那些老人都是你爷爷的朋友,你外公只是帮忙看看,又不费力气。这样收钱收物,总觉得对不起你爷爷。”   曾文芳又怎么会不理解两个老人所思所想?在青山镇,一般都是收些药钱,如果不在店里捡药,外公都不收费。所以,外公辛苦一辈子,也不过养大了几个孩子,建了街镇那栋小楼,并没有什么积蓄。   最大的积蓄,便是陈志光的护肤品公司给老人的分红,还有药膳这块每年的分红。   京都那些领导贵人却不一样,他们哪次去医院看病,不是检查这个检查那个,照这个照那个,然后一群医生开会讨论,好一番折腾,才给了个结论。   而老爷子只需看诊,便把他们的病情说得一清二楚,且所说的情形与他们身体所表现出来的一模一样。他们慨叹:这才是丹琼国的国手,不愧是传承数百年的御医后代。   他们得了方子,高兴得合不拢嘴,诊费是定然要给的,重要的是老神医第一次来京都,得送他一些有纪念价值的、值钱的玩意。   于是,那些珍贵的东西,便这样送到了沈园,还不容别人拒绝,说拒绝了便是看不起他们,不把他们当朋友。   除了一些老领导慕名而来,还有好些京都名医,也纷纷过来拜访。其中,京都人民医院的院长,听说汪志坚的爷爷来了,就亲自过来拜访。一时间,沈园门庭若市。   这下,连战兰都开心起来,沈园都多少年没有这般热闹了。这些年,特别是老爷子退下来后,她在外应酬,有些力不从心。有些京都新贵,明显瞧不起她,为了维持沈家产业的运作,她不知道受了多少白眼。   京都权贵,嗅觉最灵敏,大多都是看上不看下的人。他们觉得沈家不再从军从政,生意又没有王家护着,只会越来越败落,再也没有机会崛起。所说,说话时会多了些肆意,不留情面。娇养长大的战兰,哪里受得了这些闲气?又哪里肯落下面子求人?沈家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也与她的骄傲个性有关。   她自己并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如今,她背靠战家,别人都能如此,往后呢?儿子、孙子呢?   所以,战兰一直盼着儿子能从政,只是,儿子如今都已经大了,所读专业与爱好都已经定型,她再想也无济于事。   那就等孙子吧?战兰这样想着。想睡别人就送了枕头来,京都众权贵纷纷诚心诚意来沈园,她能不开心吗?   这段时间,她出门都少了,经常守在沈园,等着接待客人。天天都乐呵呵的,对汪老爷子夫妻好,对王娟英的态度也特别随和。王娟英还在家里帮她做了几次美容,两妯娌的关系奇迹好转。   沈伟明看在眼里,喜在心里。有汪老爷子陪伴,又经常有老朋友来聊天。沈伟明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他的身体又好了不少。以前帮他看过病的医生见状,对汪老爷子的医术更是深信不疑,觉得沈伟明的身体就是因为有老神医的调理,才会变得如此之好。   两者互相影响互相促进,老神医在京都的消息便越传越神。连远居Y国的王家人听了,也特地回来让汪老爷子诊脉看病。   Linda自从上次病了一场,身体有些虚弱,在Y国吃西药吃得多了,身体越加虚弱。王雅容听说沈家来了个老神医,便拜托王明远带Linda回国看病。   “奶奶,我不去,我身体已经好了。”   丹琼是Linda的伤心地,她至今都没有在心里放下陈文干。她心里想来,却又怕见到陈文干与曾文芳一家四口亲亲热热,自己更加伤心。   王雅容疼爱孙女,盼着她能养好身体结婚生子,不容她拒绝:“Linda,你听奶奶的话,丹琼的国手,可不是那么容易请的。如今他老人家在沈园,机会难得,你一定得去。你相信奶奶,继续用西药,你的身体会越来越虚弱,只能用草药慢慢调理,身体才会恢复到最佳状态。”   Linda不屑地道:“奶奶,有什么难得?如果我能嫁给文干哥哥,我就能叫那个神医外公了。要见他或者让他帮我看看病,还不容易?”   王雅容生气地道:“你这不是没能嫁给陈文干吗?人家都生下一对龙凤胎了,你还想着他。天涯何处无芳草?你这是要气死奶奶吗?”   Linda嘟嚷道:“好了,奶奶,我去还不成吗?不过,奶奶,您就不担心我去到那里,见到曾文芳一家人幸福的模样,不会病情加重?”   “丹琼有句俗语,叫做‘解铃还需系铃人’,孩子,在哪里跌倒就要在哪里爬起。去看看吧?看过了,你就死心了。”   Linda无法反驳,只好委屈地跟着王明远来了京都。 第六百八十一章 老神医在京都(3)   “雪丫头回来了?” Linda来过京都,却是第一次来沈园。   王明远带着她来沈园的时候,汪老爷子与沈伟明刚清静下来,在沈园散步。远远地看见王明远与Linda,还以为是曾文雪带了她同学过来玩。   “她不是雪儿,应该是我小姨子的孙女,叫Linda。”   沈伟明与孙女相处的时间多了,却是一眼看出了这个姑娘不是文雪,只是一个长得很像文雪的女孩。他听大家说过Linda,很快便做出了判断。   汪老爷子惊讶地盯着Linda,只见这位姑娘身材高挑,一张小小的瓜子脸上镶嵌着一双漂亮的丹凤眼,这不是雪丫头又是谁?   他不由疑惑地道:“她不是雪丫头又是谁?又是双胞胎?”   沈伟明哈哈大笑:“雪儿在青山镇这么长时间,有没有双胞胎姐妹,你比我更清楚。”   “那这是谁家姑娘?你孙女吗?”   沈伟明含笑道:“她应该是我妻子的妹妹王雅容的孙女。我妻子有一个与她长得颇为相像的亲妹妹,叫雅容,不过比我妻子要小六七岁。”   王明远微笑着看向两位面色红润,头发花白的老者,礼貌地道:“丈公,明远看您来了,这是容姑婆的孙女Linda,她与我一起回国。想必,这位就是丹琼国的国手汪老先生吧?久仰大名,明远这相有礼了。”   说完示意Linda行礼,Linda只好用有些别扭的国语打招呼:“两位老爷爷好,我是Linda。”   沈伟明对两位远道而来的晚辈很客气,急忙招呼他们回屋。汪老爷子也朝他们客气地打了招呼,不过,他还是一眼不眨地盯着Linda,好像想要从她身上盯着一个洞来。   回到屋里,沈伟明轻声对汪老爷子道:“你得戴上老花镜看,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她们是很像,也特别像我妻子年轻的时候。不过,Linda是个混血儿,眼睛的颜色都与雪儿不一样,头发也略有不同。”   汪老爷子远居青山镇,除了在电视上见过,从没有与老外这么近距离接触过,这下,还真像小孩子那般,兴奋得很,急忙去找搁在桌子上的老花镜。   有了沈伟明的提醒,汪老爷子这才发现了Linda与文雪微小的不同。人的缘分可真奇怪,相隔这么远的地方,却能长出了两张这么相似的脸来。   东东与囡囡也像,可是,他都能从胖瘦来区分两个宝宝,而如果不看Linda的眼睛,他还真区分不出两个姑娘来呢。   对了,Linda的 头发微卷,看着没有文雪的头发这般乌黑柔顺。他还以为文雪换了发型,故意弄成这般模样呢。   这边,李嫂给大家上了茶水,王明远观察沈伟明,觉得沈伟明的气色确实好了不少,便道:“丈公,您的气色又好了很多,难道真的是因为沈园来了一名老神医的缘故吗?”   沈伟明乐呵呵地道:“那当然,我身边这位就是你们所说的老神医,你们叫他汪爷爷就行了。亲家,这是我妻子的娘家侄孙,叫王明远,这个是我小姨子的孙女Linda。”   沈伟明为几人重新做了正规的介绍,还挑眉问汪老爷子:“有没有发现她与雪儿有什么不一样了?”   汪老爷子连连点头:“发现了,如果你不说,我肯定发现不了。小姑娘长得真漂亮,不过气色没有雪儿那么好,你这位侄孙也长得一表人才,很不错。”   王明远提了东西来,他听到汪老爷子这么说,不由与Linda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有对汪老爷子医术的肯定。这么一眼便看出Linda气色不好,定有几手功夫。   他呈上礼物,一份送给沈伟明,另一份却是送给汪老爷子。汪老子连连摆手:“不行,我怎么能收你们的礼物呢?我只是这里的客人。”   王明远有求于人,便也不绕弯子,实话实说:“汪爷爷,实不相瞒,这次,我姑婆听说沈园来了个神医,才让我带着表妹Linda过来,目的却是来请您帮我表妹看病。Linda去年生了一场重病,从那之后,身体便一直很虚弱。我姑婆想请您帮我表妹调理一段时间身体,不知道可不可以?”   “哦?你们是从Y国赶回来的?我有这么大名气吗?”   汪老爷子不由哭笑不得,他一个乡野老人,来一趟京都,竟然连外国的游子都知道了他。由此可见青山镇与京都两处地方的区别了。   当然,即使是在京都,也要看在什么地方。他住的地方是沈园,战老爷子、钟老爷子常来的地方,大家自然会更加关注一些。   “汪爷爷,可以吗?只要您能治好我表妹的病,诊费我们会加倍付给您。”   汪老爷子摆摆手,笑道:“说什么诊费,你表妹,不就是我外孙媳妇文芳的表妹吗?不用诊费,都是一家人,来,我立刻便可以帮她看看。”   王明远大喜过望,以前,他听曾爷爷说过丹琼国国手级的医生很难请,性情也古怪,没想到汪老爷子却是一个慈祥温和的人,这么好相处,害得他之前还担心来着。   Linda见到汪老爷子,后来便改口叫外公,汪老爷子也不在意。说起来,沈王两家的孩子本就应该跟着文芳喊他外公也没错。就如陈琳,按着客家习俗,也是应该跟着陈文干喊他外公的,还有沈泽铭兄妹,按理也是喊他外公,不过,估计他们觉得喊爷爷方便,所以都喊他“汪爷爷”。   汪老爷子凝神帮Linda诊脉,过了好一会,才道:“姑娘上次感染风寒,本不是什么大病。只是她吃的西药太多了,又一直有失眠的症状,所以身体变得越发虚弱。   当然,如果注意休息,慢慢调理,也没什么关系。只是,你们过于担心她,变成法子让她吃下了不少补品。唉,这补品,不是不好,只是不适合她的身体。身体没有调理好,就吃补品,这些补品便变成了毒品,对她的病情有害无益。”   “啊?补品会变成毒品?”王明远有些傻眼,着急地道:“汪爷爷,那要怎么办?”   汪老爷子道:“也没有什么大事,只不过调理的时间要长一些,得吃两个月药,方能把之前的毒素清理出体外。后面还要细心调理,要彻底好,估计得半年左右。”   王明远道:“时间长些不要紧,不过得好彻底。以前,Linda身体很健康,活泼可爱。如今她病弱弱的,我看着都不舒服。”   王明远想说,如果不是你外孙,Linda身心都健康得不得了。如今,唉,七魂丢了六魄,身体怎么好得了?   汪老爷子点头:“我帮忙调理倒没有什么问题,不过,你得记住,在没有调理好之前,不要急着给她吃补品。还有,小姑娘心情郁结,这对病情不好。你得多开导她,让她把心结解开,才能让身体彻底好起来。”   王明远心想:这也能看出来?Linda自从踏入沈园,好像一直在笑,哪里能看出她心情郁结了?这个把脉也能把出来吗?不过,老爷子说得这么准确,王明远佩服得五体投地,也不敢质疑什么。   汪老爷子给Linda写了方子,沈伟明道:“明远,你对京都不熟,让你沈琅表叔去帮着捡药吧?你们在家住一两个月,把Linda的病治好了再回Y国不迟。”   王明远摇头:“丈公,我哪里能呆这么长时间?能呆一个星期就不得了了。”   “那怎么办?”   沈伟明道:“那就让Linda留在沈园住几个月吧?你汪爷爷说,每个阶段都要诊脉,重新开单子,这样效果会更好。”   王明远摇头笑道:“丈公,这倒不用,我小叔公过段时间会回来。Linda住在王家,到时候让小叔公照顾Linda就行。”   沈伟明道:“你还跟我客气?这里也是你们的家,你没空可以先回Y国,Linda留在沈园就可以了。家里有文芳、文雪,她们在一起也有个伴。”   王明远想:如果Linda不是觊觎你孙女的丈夫,那住在这里当然可以。可是,上次在Y国,Linda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情来,陈文干见到她,应该会不喜吧? 第六百八十二章 老神医在京都(4)   果然,陈文干第二天来沈园接人,听说王明远带着Linda来了沈园,心里有些不快。上次的事情虽然没有对他造成太大的影响,可是,他却不喜欢与有着这般恶毒心计的女孩一起相处,更不愿意让媳妇知道这事。   要知道,如果他与Linda之间真的发生了一点什么,那么,凭着文芳的气性,说不定会与他分手。那个时候,文芳已经怀了双胞胎,这后果将不可想象。   他坚持要接外公外婆回华翠苑,当然,最后只接到了外婆一人,汪老爷子呢?   沈伟明叹息道:“元首派人接去了,说请他去帮一个还在住院的领导看病。唉,没办法,这名声响了,你外公想清静可能要再过一段时间了。”   陈文干有些郁闷,他与汪志坚都不是从政之人,他们只想外公外婆来京都好好玩一段时间。可是,来了近一个多月,外公除了占住在沈园的便利,把沈园逛了几遍之外,还没去过别的地方呢。就是他家与汪志坚买的新房子都还没来得及去看一看。   唉,名声这东西,对某些人来说是好事,可对八十岁的老爷子来说,可没有什么太多的意义。   没办法,他只好接了外婆一个人回去了,如果把外婆放在这里,一则,不知道会不会被Linda迷惑,从另一方面来看,也不利于接外公回家。   沈伟明也知道陈文干不想老爷子辛苦,他轻叹一声,道:“我会跟那些朋友说,你外公很快就要回南方了。尽量不要再带病人过来,只是,领导那边,却是你战爷爷与钟爷爷多事。如果没有这两个老家伙宣扬,哪会弄得你外公如此辛苦?   不过,我与你外公一见如故,倒是希望他能在这里多住一些日子。还有,听说明远说,Linda的病因你而起,你外公帮忙看病,也算是一种弥补。”   陈文干之前脸色还算好,可是,听到后面,却黑了一张脸,反驳道:“爷爷,我不知道明远表哥是怎么说那件事的。我与Linda没有任何关系,我对她没有负,却有恩。当初在Y国,我见她长得像文雪,多看了她两眼。后来又猜测她是奶奶娘家亲戚,才会救了她与诗诗表姐。   她喜欢我,并非我所愿,刚开始,我就告诉她,我结婚了,是她表姐夫。可是,她在Y国时仍然敢设计我,幸亏我从小跟在外公身边,对药一类的东西非常敏感,才没有中计。爷爷,如果我被她设计成功,那我很可能会被Y国皇室逼婚。   而那个时候,我已经与芳芳登记结婚,芳芳还怀上了孩子。我见过姨婆,也见过姨婆的儿子,我对他们都坦白了我已婚的身份,并且告诉他们,我是您的外孙女婿。   爷爷,我对他们仁至义尽,并没有对不起他们的地方。因此,Linda生病,甚至是死亡,都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沈伟明没想到还有这一层,他只听王明远说Linda喜欢陈文干,得了相思病,导致郁郁寡欢,才生了一场大病。   不过,他也无法认同陈文干所说的,Linda生病与死亡都与他无关的说法:“文干啊,喜欢一个人并没有罪。Linda还小,你也不要对她这么大成见。”   “爷爷,喜欢一个人确实没有罪,她可以喜欢我,只是,前提是不能伤害我与我媳妇。如果失去了这个前提,无论是谁,我都不会原谅她。”   沈伟明语塞,只是摆摆手,道:“罢了,你与芳芳这段时间尽量避免与她相见吧?还有,你外公暂时还得在这里住段时间,不然,明远带Linda去你那儿找你外公,你们见了岂不是更加尴尬?”   沈伟明私心里并不想汪老爷子夫妻离开,在他看来,孙女与孙女婿早已成亲,其他人想要破坏也破坏不了。   Linda毕竟是妻妹的孙女,妻子自小与这位妻妹感情就好。如今,妻子不在了,妻妹的孙女,也等于是他的孙女。   再说,在他们年轻时候,京都好些闺秀都有暗恋的对象。喜欢一个人,确实并没有错,他也是很多闺秀的暗恋对象,可是,不也没有惹出什么事情来吗?   倒是外孙女婿,上次出了凌雨晨的事,然后又出了Linda这事。他也不由感慨世风日下,喜欢就喜欢,不要上升到伤害这一层面,那大家还是朋友。   或者,正是因为出了凌雨晨的事情,所以才会让外孙女婿这么讨厌那些女孩设计他吧?   这段时间,他与汪老爷子一见如故,处得挺好。两亲家年纪相仿,都是传承数百年的世家,从古到今,很多事情说起来都有同感。   汪老爷子一生接触过不少的病人,每天与病人闲聊,知道不少发生在百姓身上的故事。有时候说起这些或有趣或无奈的事情来,让沈伟明不由回忆起年轻时在南方基层任职的一段时期来。   再说,青山镇与妻子王雅娴住的地方离得很近,沈伟明听汪老爷子说起客家趣事,总觉得自己离自家妻子更近一些,心里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慰藉。   只是,这些他都无法与陈文干说,他只能找别的借口留下汪老爷子。   当然,其他原因,也不是借口。两个老人住在这里,沈园热闹得紧,一是因为客人,二是二儿子一家因为老人在这里,每天都会来陪老人吃饭。   他见此情形,心里甭提多高兴了。他喜欢二儿子一家,觉得自从二儿子一家回到京都,随之而来的全是喜事。他只遗憾老伴去得早,不然,看到这一场面,该得多高兴呀。   还有东东与囡囡,两个小家伙胖乎乎的,见到他这么个皱巴巴的老头也不嫌弃,每次都乐呵呵地伸着小胖手,要他抱。   从前,除了沈琴,他与家里的儿子、孙子,感情虽深厚,却不亲热。一是个性如此,而是妻子在时,因为王家之事,郁郁寡欢,他也快乐不起来。妻子不在后,他更是伤心难过,没有多余的感情倾注在儿孙身上。   如今,一切都好起来了,今年清明,王家回来六七个人,他们除了去王家祖坟祭拜,也来了沈家,不但祭拜了自家老伴,还给自家父母上了香。   他知道,沈王两家的误会算彻底解开了。搁在心里那么多年的石头搬开了,他能不开心吗?如今,他看谁都觉得顺眼,而看东东与囡囡尤其舒服。   正是因为东东与囡囡满月,王家人才回来与他重修旧好,他私心里觉得这两个小家伙是沈家的福星,恨不得把家里最好的东西送给这两个宝贝。   他确实送了不少宝贝给两个孩子,不过,他知道,这些东西,文芳都没有带走,而是放在了沈家。他无意中听到孙女对大儿媳妇说,这些宝贝是传家宝,要传给沈泽铭的孩子,她不会带走。   唉,这个孙女确实是个懂事的,如果换成沈琴,恨不得把他柜子里的宝贝全讨要了去。都是女子,而沈琴还是在沈家长大的孩子,为什么就会有这么大的区别呢?   他有时候也会思考,觉得自己教育失败。他得换一种教育方式,因此,在教二儿子读书时,挑选了不少关于品德的作品。甚至,他都有些后悔,不应该教二儿子读《三国演义》。   如果文芳与美琪得知他这一想法,肯定会嘲笑他:爷爷没有做过老师,都不知道什么叫因材施教。曾国生,本来就是一个忠厚老实之人,在这个日新月异的新时代,你的教法不更新,都不知道会教出一个怎么样的老古董来呢。 第六百八十三章 福星沈文芳   沈伟明自然也知道,东东与囡囡只是一个引子,沈家的福星,其实是他的大孙女——沈文芳。   文芳不仅是她那个小家庭的家长,如今俨然成了整个沈家的大家长。家里人除了大媳妇战兰,都对文芳佩服得五体投地。每次大家商量大事小事,都会说一句“问问文芳啊”,或者问“有没有跟文芳商量一下?”   大家好像都忘记了:文芳,不过是一个未满26岁的姑娘家,并且还是一个出嫁了的女儿。   不是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吗?为什么到了沈家,却总是最宠爱外嫁女呢?以前,是他与妻子宠爱沈琴,如今,却是全家人宠爱文芳。   可是,沈家有这一切,无疑都是托孙女文芳的福呀!如果没有认回文芳一家,那么,王家觉得沈家没有做生意的人才,也不想再管之前留给沈家的产业,如果没有陈文干在M国救了王诗诗与Linda,那王家人也不会这么快与沈家冰释前嫌。   有时,沈伟明想想,又觉得或许这一切都是天意。如果二儿子没有被人换走,从小生活在沈家,那么文芳估计也做不出这么大的成绩,更不可能被王明远看上。   不管怎样算,文芳都是沈家人的福星。在建的小沈园,建得差不多了的云峰山庄,已经与王家达成合作的“青山医药公司”,还有正在规划的“沈佳时代广场”,这所有的一切,都与文芳脱不开关系。   王家对文芳关于“沈佳时代广场”的策划很感兴趣,这次回来,便与他们达成了合作协议,地皮算30%,后面他们沈家与王家投入相同的资金,直到建好开业,所需的资金王家都会出一半。而王家原本能占35%的股份,可是,他们把其中5%给了曾文芳,算作曾文芳创意以及以后管理的褒奖。   沈家这边,大部分资金投到了云峰山庄与小沈园的建设。沈伟明说了,“沈佳时代广场”由三房人自找资金投入。文芳的创意与后续管理占5%股份,剩下三家平分。并明确表示,“沈佳时代广场”交给文芳姐弟管理,其余两房只能分红获利。   有了沈伟明的保证,王家人对与沈家人合作有了更大信心。   他们也曾经提议,让曾文芳管理王雅娴的嫁妆,但是曾文芳拒绝了。拒绝的理由很充分:我名下的产业已经足够多,如今又拓展了几条新的产业链,实在没有时间管理沈家其他的产业。   其实,王家人一早就看出了曾文芳不愿意争夺战兰的管理权,可是,他们心里又觉得可惜,总觉得这么厉害的管理人才不用,任由王雅娴留下的产业萎缩下去,实在是可惜得很。   毕竟,那原是王家产业,作为王家人,自然盼着这些产业能代代相传,永续经营。   曾文芳对此提出建议:“明远表哥,我觉得可以让你爸出面帮忙。毕竟那是王家留下来的产业,你们更有发言权。我一个晚辈跑去指手划脚,会让大伯母不快。”   王明远摇头:“唉,这是给姑婆的嫁妆,我们王家也不好出面。算了,你做好这几家公司,你们沈家便不会落败。幸亏有你,不然,三十年后,不,估计熬不到那个时候。十年,沈家的产业就会亏损,然后要用地产、存款去垫付。这样一来,不到三十年,沈家定会败落。   有人说,学习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其实,做生意何尝不是如此?你大伯母不是做生意的料,听爷爷说,曾爷爷看重姑婆,给姑婆的产业,都是最赚钱的。这几年,国家领导重视商业发展,按理来说,这些企业应该能更上一层楼。   唉,算了,如果你能把这些新产业做起来了,别人也会给沈家留点面子,其他产业也能堪堪维稳。”   曾文芳很佩服王明远的眼光,她自己是重活一世的,那一世,没有什么娱乐,看的新闻报导很多,所以知道的东西也多。什么时候哪些产业发展得比较好、什么时候哪些产业要转型,她还是能根据回忆起来的事情做出推断。   可是,王明远不同,他不知道后来的情形,只是根据所学以及如今的情形来判断,从这点来看,王明远要比她厉害得多。   曾文芳也了解过沈家的部分产业,比如沈家产业中有许多家小超市。随着社会发展,这些小超市终归会被大商场所取代。   人们带着孩子开着车去逛商场,商场里有游乐场、有电影院、有各式服装专卖店,还有美食街。当然也有超市,人们吃饱了、买到新衣服了,也玩累了,要回家的时候顺便去超市买些日用品。这样的一站式购物,才是后世人们的最爱。那些小超市肯定会受到前所没有的冲击,慢慢的被这些大商场取代。   并且,随着网络的发展,人们逐渐兴起网上购物,这对普通超市是一个非常大的威胁。如果这些小超市不积极转型,那么生意会逐渐冷淡,最终入不敷出。   所以,曾文芳让战友尽快创建网上购物平台,这其实就是在抢占商机。到时候,只要联系到足够好的供货商,那么,这样的平台便能立于不败之地。   如果让曾文芳管理沈家的这些产业,那曾文芳便关闭部分超市,把地方租出去,但供应商的供货却仍旧,线上线下双管齐下,沈家产业便只有越做越好的份。   不过,钱不是万能的,在曾文芳看来,家庭和谐更重要。爷爷年岁大了,又一直身体不好。早就听小叔说,京都那些医生,包括他,当时都已经断定爷爷熬不了多久。   药膳能让老爷子多活了几年,而一个好心情,又能让老爷子多活几年。既然如此,她又何必让老爷子烦心?现在那些产业只不过收益不大,看着还没什么。老爷子不会疑心,也不会关注。如果她提出建议,大伯母不服,有了怨言,老爷子定然会关注,会烦恼。   她也把这些拿出来跟沈琅分析过,沈琅本就没有什么金钱概念,觉得侄女说得有道理,便道:“只要能让老爷子高兴,其他事情你看着办。金钱不是最重要的,一家人和和气气,才能生财。”   曾文芳笑道:“知道小叔不重钱财,我才告诉你。如果别的人家听说自家赚钱的产业过些年会亏损,肯定会插手产业。”   “你大伯母这么多年也不容易,你奶奶去世的时候,我还小。你爷爷终日抑郁寡欢,不理家里的事情。你大伯一心钻在科研上,那个二姐沈琴又是个不顶事的。家里上上下下全靠你大伯母一个人忙上忙下。说起来,即使这些家业全败了,我也不会怪她。”   曾文芳安慰道:“小叔,沈家败不了。不说这些新产业,就说大伯母管的那些产业,我也会在背后帮些小忙。即使真到了亏损的时候,不是还有我吗?”   “我知道芳儿最懂事。”   “小叔,钱不是最重要的,我觉得人生最大的财富不是金钱,而是健康与亲人。家里的亲人过得好,付出再多也值得。”   曾文芳想起上一世,母亲与弟弟都不在了,儿女又不在身边,她根本没有攒钱的意识。攒了钱又如何?给谁花?为了谁?人生都失去了意义,钱也便跟着失去了意义。   这一世,亲人都活得好好的,她有了赚钱的动力,日子怎么过都不觉得苦,而是觉得有滋有味。   沈琅不知道侄女要想什么,不过他却知道侄女小时候过得苦。其实,小孩子越懂事,过得越辛苦。要操心家里的生计,操心家里亲人的未来。不懂事的孩子,没心没肺的,反而能过得舒坦。   如今也是这样,像文芳,因为能干,承担的东西便越多。像他自己与大哥,反而轻松得多,能做自己喜欢的事。 第六百八十四章 野炊“巧遇”(1)   沈家产业的事情便这样决定下来了,曾文芳工作、家庭、生意三头忙。不过,她很适应这种生活,毕竟以前也是如此,只是读书换成了工作罢了。   当然,那个时候,文峰与雪儿可比如今的东东与囡囡大得多。 她只需要指点,不用费太多力气。如今,东东与囡囡可不一样,即使有那么多人照顾,还是花了她不少时间。何况,家里还多了一个经常缠着她,时时博她关注的大男人。   陈文干很想让媳妇把沈家的产业全丢给曾文峰,还对曾文峰道:“当年,我让你学企业管理,不就是想着让你能更好地接管你姐创下的产业吗?可是,如今你可好,不但没能减轻你姐的工作量,还让她比以前多做了不少事情。”   曾文峰表示自己非常无辜:“姐夫,我有什么办法,以前,只有我们一家五口。如果只是以前的产业,我都接过来了呀。南方那边的家具厂、服饰公司,都不用姐姐过问了。   可是,如今情况不一样,还有沈家这么一大家子人。那些新开辟出来的产业那么大,我刚毕业出来,哪里担得起这么重的担子?何况王家人指定要姐姐负责,我也没有办法。”   陈文干不满地道:“你青山镇那边的事情忙完后,尽快接管云峰山庄的事情。你争取去我小叔的农庄培训几个月,回来就接任云峰山庄总经理一职。不然,你姐会忙得没有时间教东东与囡囡。”   曾文峰嘿嘿笑道:“姐夫,不是有你吗?放心吧,青山镇这边有冬阳哥哥与文权哥哥,等一些大的工程奠了基,我就会尽量把重心转到京都。我会听你的,抽时间去农庄培训,回来就接管山庄的事。”   “唉”除了叹气,陈文干还能怎么办呢?   清明过后,曾文雪与战友的婚事被两家家长提上了议事日程。只是,战家老爷子相信名扬和尚,拿小俩口的出生月日让名扬“排八字”,名扬选了一个吉日,农历十二月初九。战友很郁闷,到时候,陈文干的孩子都会喊姨父了。   曾文雪却觉得这个日子好,年前结婚,后面便只剩下一个学期了,即使她怀孕生子,也不会影响学业。   当然,曾文雪在学校,只说了她已经结婚,并没有公开战友的身份。宿舍里的同学,也大多只知道她住在她姐姐家里,父母也跟姐姐住在一起。大家由此推测,曾文雪即使是结了婚,嫁的也只是普通人家。   京都的春天来得慢,不过还是来了,曾文雪班委决定举行野外踏青活动。曾文雪本来想不参加,可是,拧不过班干部们轮番上阵,最后还是答应了参加。   野餐的地方选在京都郊外的一座矮山上,那里有一处四五米高的瀑布,瀑布下面全是光滑的大石头,大家便可以在那里野炊。这个地方,是京都师范大学往届的学生野炊的必选之地。   几个班干部已经去踩过点了,觉得地点非常理想。   一是与学校的距离不到过30公里,骑自行车来回也不会累着。虽然不能骑自行车到达目的地,但是,山的入口处有人家,自行车可以借放在农户的余坪里。   二是那里环境优美安静。特别是步行的那段路,有花有草,还一路泉水叮咚。   三是,野炊的地点在瀑布的下面,抬头便能看到瀑布倾泻而下,两旁都是茂密的树林,特别清幽。而瀑布下面全是光滑的大石头、小石头,可以坐,可以做餐桌,也方便堆简易的灶台。有干净的饮用水,方便洗菜做饭,却没有草,不会引起火灾。   “金银姐,雪儿、阿俏,你们这么多人去哪里?”   在山的入口处,意外碰到了艺哥、勇哥、武哥,还有一名十六七岁的女孩。   吴俏丛一眼便见到了他们,高兴地迎过去:“表哥,你们怎么也来了云泉山,你们也是去野炊吗?”   武哥摇头:“我们只是来走走,听说那里有个瀑布,怎么?你们要去野炊?”   “是啊,我们班组织野炊,就是去云泉瀑布。”   “那正好顺路,我们本来还不知道怎么走呢,正好跟在你们后面。”   孙艺见曾文雪背着一个小背包,提着一个装着各色东西的塑料袋,顺手要去拿她的袋子,道:“雪儿,我帮你提着吧?那个背包也拿给我。你们班男生也太没有绅士风度了,怎么要你们女生拿那么多东西?”   曾文雪摇头:“男生们都背了很多东西,锅、碗、米之类的东西都在他们那里呢。我只是提了点菜,不重的。”   孙艺却不容她推辞,强势地夺过她手里的袋子,道:“手不拈四两,何况等会儿是要爬山呢。我毕竟是男生,如果这点事情都不帮忙,那真不好意思跟你们并肩走路,我帮你拿吧?”   吴俏丛手里的东西自然也被武哥抢过去了,勇哥也不甘落后,把另一个熟悉女生的袋子拿了过来。   “咦,好像多了几个我们不认识的人哩?”   “文雪与俏丛好像认识他们,不过,这些人年纪有点大,难道是98届的学生?”   “你呀,看他们的打扮,你确定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怎么看?你怎么看出他们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那个高个子男人,看到没?他手腕上戴的手表,是镶嵌了钻石的,估计得好几万元。穿的衣服也都是名牌,我姐在友谊商场上班,我经常去她上班的地方玩,一眼就看出了他们几个穿着很不平凡。”   “这个我倒看不出,不过,这几个男人看着就是富贵之人,确实不像我们这些穷教师。”   “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结识这些有钱人家的。”   “她们宿舍的吴俏丛有个表哥在京都做生意,认识几个有钱人也不奇怪。”   “是了,好像有听到吴俏丛喊其中一个男人表哥。”   “那就是了,其他两个应该是她表哥的朋友吧?”   “还有一个漂亮的女孩呢,这个女孩看起来还是个高中生吧?她穿的衣服好像是F国的一个品牌,还有那双鞋子,起码得上千元。”   “如果我认识这些人就好了,说不定以后能留在京都工作呢。”   “切,如果入了那几个男人的眼,说不定不用工作呢。”   ……   走在后面的女生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不时嘀咕着什么。   孙艺在特种部队呆过,耳聪目明,自然能听见她们的低语。他嘴唇微微勾起,心想,这些女孩子果然比起四年本的学生更加现实一些。四年本的女学生还想着怎么努力学习,怎么报效家乡的教育事业呢。而二年本的学生,都上过几年班,本来就想换工作生活环境,有这种想法也算正常了。   他就想在学校里弄些舆论出来,恶心一下战家人,也在战友与曾文雪之间造点矛盾。   他倒真没想到,自从上次车子抛锚事件后,曾文雪更难约了。他们三个轮番几次约她们宿舍的学生去玩,其他舍友倒都乐呵呵地来了,就她一直找借口推拒。   他也是很忙的大企业家好不好?能抽出时间陪这群女人玩玩,已经被几个朋友多次取笑了。一转眼,一个学期过去了,这个学期,又已经过半,孙艺实在不甘心,得知他们班来云泉瀑布野炊,才有了如今的这一幕。   “文雪,你这段时间在忙什么?都好久没有见过你了。”   曾文雪老老实实地道:“我姐生了娃娃,我周末的时候要回去帮忙带孩子呢。”   孙艺自然知道曾文芳生下一对龙凤胎的事,他那个堂妹孙璃可是因为此事恨得咬牙切齿,一再说要想办法弄一弄曾文芳,不要让她太得意的。   他也是今年才知道,之前堂妹孙璃喜欢的人,竟然就是曾文芳的老公陈文干。为此,他也很头痛,觉得他们孙家在恋爱结婚这一事上,总是不顺利。   他亲妹妹孙璐栽在程成的手里,或者应该说栽在曾文芳的堂妹沈美琪的手里。堂妹孙璃又栽在陈文干,也就是曾文芳的手里。而他,就不用说了,当年,他喜欢白美丽,却被战亮横刀夺爱。   他妈的,不就是当年战老爷子的位置比起他爷爷高吗?他就不信那个邪了,哼哼,如今怎么样?白美丽还不是乖乖地躺在他的身下,对他俯首称臣?   如今,他就要帮两个妹妹报仇雪恨,曾文芳不是抢了他堂妹的男人吗?那我就让你妹妹名声败坏,又一举二得,能恶心到战亮。想到这里,孙艺不由露出得意的笑,仿佛能听到战亮冲着他气极败坏的咆哮。 第六百八十五章 野炊“巧遇”(2)   从山口到瀑布,都是石子小路,有些地方很不平坦。曾文雪坚持自己背着背包,也并没有一直与孙艺并排。有的地方只能容一人经过,曾文雪故意侧身让后面的同学先行。结果,后来与孙艺并排走的,变成班上的文娱委员陈晓星。   陈晓星长得不错,也不过24岁,H市人,大专毕业工作两年,便考来了这里。她年纪小,青春活泼,又会做人,在班上人缘不错。而女生对比自己漂亮的同性总是要难相处得多。陈晓星对比她还要小上两岁、又比她长得漂亮的曾文雪,自然是羡慕嫉妒恨都有。上次闹得沸沸扬扬的学历事件,便有她在后面推波助澜。   “这位哥哥认识我们雪儿吗?”陈晓星与孙艺套近乎。   孙艺微微挑眉,一脸笑意:“是啊,我们是朋友,从你们刚入学开始就认识了。”   “请问怎么称呼大哥?”   “雪儿喊我艺哥,你是她同学,也跟着她这样喊我吧?”   “很高兴认识到艺哥,我叫陈晓星,您可以叫我阿星。”   “阿星好,以后我们约雪儿她们出去玩的时候,让她叫你一起。”   “好啊,我一定会去的,谢谢艺哥。”   一行人走了大约二十分钟,前面就有男生高兴地喊了:“哇,我能看到瀑布了。”   “我早就听到瀑布的声音了。”   “后面的同学,拐一个弯,就到了。”   前面的男生朝后面喊,走在后面的学生也都高兴起来。   从小路到那片大石头,有一个不平整的缺口,孙艺站在旁边,先扶了一把陈晓星,让她顺利过去。跟着后面的是两个男生,他们自然一跃而过。   待到曾文雪过的时候,孙艺伸手拉住她的肩肘,轻轻一提,竟然把曾文雪提得腾空而起。   “唉呀!”曾文雪这么一个小姑娘,自然吓得脸色发白,不小心就唉呀出声。   前面后面的学生闻声看去,就看到孙艺搂住曾文雪的纤腰,一脸宠爱的模样。   曾文雪红着脸挣脱了孙艺的怀抱,道了声谢,就往前走去,差点儿打了个趔趄,孙艺又迅速地扶住了她。   曾文雪恨不得离他远远的,不由横了他一眼,心想,我走的山路不知道有多少,谁要你扶啊。这下,还不知道其他同学会怎么看她呢!   曾文雪到了目的地后,心里藏着事,脸上自然也失了笑容。金银大姐见她一脸郁闷,不由奇怪地问:“雪儿,你怎么了?”   “没什么。”曾文雪说话语气也是闷闷的。   金银大姐问:“你是不是开始就不想来?”   曾文雪点头:“我家里事多,需要我在家帮忙。不过,也没什么,来了就来了,就是艺哥他们……”   “你是说艺哥他们怎么会来是吧?”   “嗯。”   “我也不知道呢,好像那谁跟勇哥借自行车,所以他们才会知道的吧?”   “他们不是说来看看就走的吗?为什么又跑回来了?”   孙艺四人倒是登上了山顶,说要去找瀑布的源头,班上还有好些同学也去了。曾文雪与金银大姐却没有去,她们俩都出生农村,上山割草、砍草、摘山稔子,山上的泉水不知道喝过多少,对这些探幽寻秘的事情并不感兴趣。   “雪儿,没事的,他们应该不是那样的人。”   金银大姐觉得孙艺几人挺正气的,相识相交这么长时间,也没见他们对宿舍里的女孩子起歹心。再说,人家这样地位的人,大把的漂亮女孩围着,也犯不着特意来讨好她们这帮舍友。   “但愿吧?”曾文雪口里应着,手上却不停。她与金银大姐是其中负责后厨的人,金银大姐与其他几个同学负责焖饭,她与几名班干部负责做菜。   当然,还有负责洗菜、煲汤的同学。而男生们,有的负责垒灶台,有的负责捡柴草。   这时,有几个灶台已经垒好了,也有些男生捡了不少枯枝过来。洗菜的同学也已经把一些洗好的菜放在曾文芳面前。   曾文芳晃了晃脑袋,好像要把脑海里的某些念头晃走。   没错,曾文芳意识到有些不妥,总觉得艺哥这次的行为有些刻意。可是,她又说不出艺哥这样做的理由。你说人家是故意在这一天来的吧?人家还有一个漂亮姑娘同行。你说人家刚才扶你那把是故意的吧?人家可不只扶了你一个人,还扶了陈晓星呢。   “雪儿,你怎么不让男生把鸡切好还拿来呀?没带砧板来,不好切啊!”   有个洗菜的女生收拾的时候,发现有几个拔了毛、开了胸的鸡,不由惊叫起来。   曾文雪走过去看了看,道:“没事,没切就做水晶鸡或者手撕鸡。”   “水晶鸡、手撕鸡?没听过。”那名女生疑惑摇晃着脑袋。   曾文雪知道这次的活动有鸡,早就准备好了配料。   班上的男同学,这点风度还是有的,女生们或者空手,或者只拿了一点东西。文雪是班上最小的,男同学们当然不会分配她拿东西。她手里提着的,不是班上负责买菜的同学的买的东西,而是她自己准备的配料。还有上次曾文芳一行人从南方带来的酸菜、萝卜干等东西。   “文雪,听你这么说,好像很好吃的样子哩。”   这位女生也是个吃货,听到曾文雪说的这两样她听都没有听过的菜色,都要流口水了:“文雪,你说要还需要什么,我拿去洗。”   曾文雪把自己那个袋子里装的配料拿出来,挑出那些要洗的,道:“喏,这些是要洗的,你洗好了拿个盘子装着。”   曾文雪又拿了几包东西去了煲汤的那边,问:“班长,准备了什么材料,打算煲什么时汤?煲几种汤?”   班长许飞白正在那里把准备好的材料入锅,听到曾文雪的话,不由抬头笑道:“文雪,你怎么知道我们要煲几种汤?”   曾文雪指了指地上放的几个锅,道:“四五十人呢,一锅汤不够分,至少得煲两锅吧?”   “嗯,我们确实是要煲两锅汤。”   “都是猪骨汤吧?”曾文雪看了看地上摆着的材料,又问。   “嗯,一锅萝卜、淮山排骨汤,一锅香菇骨头汤。”   曾文雪想了想,道:“红萝卜与淮山不能合在一起煲汤,会破坏里面的营养成分。这样吧,红萝卜切片做菜好了,我这里有一些汤料,可以同淮山一起加入汤中。”   许飞白大为惊讶:“淮山与红萝卜不能一起入锅?这我怎么不知道?以前在家里,我们经常这样煲汤的。”   曾文雪笑道:“是啊,很多人不知道这个禁忌。我家里有医生,对这些比较注意,所以我才知道。”   许飞白见曾文雪手里拿着两袋药材类的东西,不由好奇地问:“这些是药材?都是煲汤的吗?”   “嗯,这是春季最适合煲汤的材料,老少皆宜。”   “那香菇还要吗?”   “香菇比较霸味,最好不要放了。”   “可是,这么多人喝,不加多一些材料我总感觉不太放心。”   “班长,香菇我另有作用,这里就用我的材料煲吧!绝对不会让大家失望。”   “好,我听文雪的。”   等那群探险的同学归来时,已经能闻到阵阵饭菜的香味。特别是那两锅煲,诱人的香味散发到很远的地方,弄得上游的同学心情有些急切。   “班长,什么菜这么香啊?”   “班长,你可成功勾起我肚子里的馋虫了。”   “班长,还要柴火吗?上面有很多枯枝,我们捡下去?”   许飞白听到上面的同学扯着嗓子喊,便也扯着嗓子道:“行,你们再捡一些柴火吧?不让你们干点活,你们可能不好意思吃这么好吃的饭菜。”   “好哩,要说,我们可是背食物进山的主力军,可不是没有出力的哦。”   “嘿嘿,如今我们多捡些柴火,等会儿吃起来更香。”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特别开心。 第六百八十六章 野炊“巧遇”(3)   “班长,我带来了几个朋友,他们也想加入我们。”   陈晓星带着孙艺几人从山上下来,向许飞白介绍:“这是某某建筑公司的艺哥,这是某某娱乐公司的勇哥,这是吴俏丛同学的表哥武哥。”   许飞白之前已经见过这几个人了,知道他们认识曾文雪,又听到陈晓星的介绍,知道这些都不是普通人,便也高兴地应下了。   孙艺与许飞白及身边的同学打过招呼,先走到金银大姐身边,赞美道:“大姐好手艺,从远处便闻到了饭香,这大锅饭可要高超的手艺才能做好。”   金银大姐得了表扬,心里高兴,笑道:“听艺哥这么说,你应该也会做饭。”   孙艺在特种部队呆过,怎么会不懂做大锅饭?不过,他谦虚地道:“我哪里会?只是听说过煮大锅饭特别不好把握火候。”   金银大姐道:“不只是火候的问题,还有水量也要放准确。我们一般会加点油盐,煮得差不多的时候,还要在中间钻几个洞。这样,中间的米饭才不会生心。”   “啊,还有这么多讲究啊?”   “嗯,在我们老家做红白事的时候,我有个婶娘特别会煮大锅饭,我常在她旁边帮忙,也学了一点,不过,没有我婶娘做得好。”   金银大姐已经做好了两大锅的饭,再煮一锅就差不多了。   孙艺参观了金银大姐煮饭,又转悠到曾文雪那边。这时,曾文雪已经做好了“手撕鸡”的配料了。   有个男同学带了手套帮忙撕鸡,一边用手撕一边道:“得怪我,今天一大早让人杀鸡的时候,忘记让人切成块了。所以啊,这撕鸡的工作应该落在我身上。”   曾文芳摇头:“生活委员不是带了刀来吗?砧板也带了个小的,只要想切,还是可以切成块的。不过,手撕鸡也不错,我正好会做,便做给大家尝尝。”   孙艺站在不远处,把曾文雪的话听了个正着,不由有些怔忡。记得白美丽说过,很多年前,曾文芳便是凭着一道手撕鸡,让战老爷子戒掉了嗜辣如命不良嗜好,保住了那个烂掉的胃。   也正是因为如此,战家视曾文芳为救命恩人,除了这个,听说还留下了不少药膳配方给沈琅,让老爷子每天喝药膳,最终让他的胃恢复正常。如今已经能像普通人一样吃辣也不会胃痛。   没想到,曾文雪也会做那道手撕鸡,孙艺有些庆幸今天来的这一趟了。这道菜不少去过战家做客的人都品尝过,大家吃过之后都赞不绝口,不过,因为曾文芳有过交待,这是她餐厅的配方,不得外传。所以,想学得这道菜的不少,却都被战老爷子拒绝了。   而他一向与战亮不对付,没有机会成为战家的座上宾,也便一直没能品尝到这道贵族圈里津津乐道的菜色。   没想到今天歪打正着,他竟然能品尝这道人间美味。孙艺没敢靠得太近,他知道刚才曾文雪有些恼他,也因此,他才跟着众人去探索源头。   只是,他不错眼地看着曾文雪做菜的情形,还是落入了不少的眼。特别是陈晓星,不由攥紧了拳头:凭什么?凭什么无论走到哪里,曾文雪都能成为优秀男人关注的对象?   就如上次,有人说曾文雪只有中专学历,是通过关系进的学校。她觉得极有可能,因为,农村孩子,一般读完高中都有21岁了,函授大专,一般都得三年。   她是城里的孩子,读书早,又没有留过级,顺利从高中考入大专,大专毕业也是22岁了。按规定,工作两年才能参加专升本考试,如她这样, 24岁便能进入京都师范大学的,已经很了不得了。   她以为,自己是班上的独一份,谁知道这个风头竟然被曾文雪占了。人家虚岁22便考入了京都师范大学,现在说22岁也没有错。而她所说的24岁,是指实岁,其实虚岁已经25了。   这时,有好几个同学被那锅汤吸引了去。   “班长,这是什么汤啊?好香啊!”   “这可是靓汤,保准你们没有喝过的汤。”   “闻着好好喝的样子,不过,这味道,我能断定应该没喝过。”   “不是只准备了猪肉骨头与萝卜、香菇、淮山吗?还煲得出这样的汤来?”   众人都有些疑惑不解,逮住班长许飞白问过不停。   许飞白含笑道:“你们家里经常用胡萝卜、淮山一起煲汤吗?”   “是啊,我妈妈常这样煲汤,还挺好喝的。”   “对呀,我家也喝煲这种汤。”   许飞白严肃地道:“你们啊,都错了。回去给家里人写封信,告诉他们,胡萝卜与淮山,也就是山药,不要一起煲汤。”   “啊,怎么可能?我没有听说过呀。”   “就是,挺好喝的呀,怎么会不可能一起煲,喝了也有会肚子痛或者拉肚子,这应该不属于食物禁忌。”   “是文雪同学说的,唉呀,我解释不清楚,文雪刚刚也就是这么一说。”   又有同学招呼曾文雪过来:“文雪,那你给我们解释一下。”   曾文雪不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还以为大家是问里面放了什么药材,就走了过去。   “文雪,你说说为什么胡萝卜不能与山药一起煲汤。”   “对呀,我从来没有听过还有这样的禁忌。”   曾文雪笑道:“其实也不是不能,一起煲也没有太大关系。大家不是学过化学吗?你们可以回去查查山药的成分与胡萝卜的成分。一查就知道为什么了。”   “唉呀,我现在就想知道了,等不及了,好文雪,你就说说呗。”   曾文雪没想到她随意说的一句话,班长会跟大家说,她只好解释道:“山药中含有大量的维生素C,属于强效的抗氧化剂,保健功效较多,这是山药中一种重要的营养元素。而胡萝卜中含有大量的维生素C分解酶……”   曾文雪话音未落,就有同学大声嚷起来:“我知道了,胡萝卜中的分解酶会引起维生素C大量流失,降低山药的营养价值。”   “哦,原来如此。”   “正如以前种花生,我们村里人总喜欢把草木灰与尿混在一起做肥料。上了初中学了化学,才知道这两种肥料不要混在一起。”   “唉呀,长见识了。”   “文雪懂得真多,她年纪最小,没想到懂得比我们年纪大的还多。”   “你们知道这汤里放的是什么?”   “闻着应该是药材。”   “对,这是药膳,今天啊,我们有口福了。”   “啊,药膳?这是药还是汤?”   “是药也是汤,还是老少皆宜的汤,喝了对身体有好处就是了。”   “那我等会要多喝一碗。”   “两锅汤,不知道能分到几碗。唉呀,菜做得怎么样了?是不是可以吃了。”   “很快就可以开饭了。”   那边做菜的喊道:“只剩下几道青菜没炒了。”   金银大姐也应道:“最后一锅饭也差不多好了。”   许飞白喊:“碗筷准备好了吗?把碗拿到我这边来,我给大家分汤。”   “碗筷全部清洗过一遍了。不过,来了客人,得借用盘子才行。”   陈晓星举手道:“班长,我拿了杯子来喝水,我可以用杯子喝汤吃饭。”   另有带了杯子的同学也纷纷举手,说自己也可以用杯子喝汤。   许飞白点头:“这样就足够了,筷子是有多的,就是不够也可以削几根树枝当筷子。”   孙艺听到他们这样说,默默地走到对面,用匕首砍下几根大小适宜的树根,快速地削成筷子长短,然后拿到溪水里洗好,递给几位好友。   跟着他们一起来的小姑娘,对这一切都很好奇。把摆在几个最平整的大石头上的菜色浏览了一遍,道:“勇哥,这些菜好像都很好吃的样子。比起京都最豪华的餐厅也不逊色。”   勇哥朝她笑了笑,道:“今天可是大开眼界了?也能一饱口福了。”   “嗯,嗯,幸亏我厚着脸皮跟着来,太值了。”   “你只跟着我们来,也吃不到这么好的东西。得幸亏遇到了了京都师范大学的学生,你才能品尝这人间美味。”   “嗯,对,这也太巧了!” 第六百八十七章 野炊“巧遇”(4)   曾文雪心想:真的是巧合吗?为什么你们早不来迟不来,我们班同学来野炊,你们就来云泉山看瀑布?   曾文雪心里有了疑惑,却也不方便说什么。武哥是吴俏丛的表哥,要知道她们班里的事情容易得很。可是,她这会儿,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上次去T市车子抛锚时,艺哥说的话。那些话,或者不是试探,而是人家心中所想?   无论是汤还是菜,大家都吃得津津有味,并且连声赞好。那汤,到了最后,就连锅底都被倒出来喝了。   “最好吃的就是手撕鸡了,你们别老夹这道菜,给我留点好吗?”   “唉呀,我只夹了一筷子呢,怎么这盘就见底了?”   “给我夹点,你们别挤呀。”   “这里还有一个鸡脚,就是鸡脖子我也要啃。”   “艺哥,给弟弟留点鸡肉,你碗里还有呢。”   大家纷纷去争那几盘手撕鸡,美食面前,谁也顾不上守着那绅士风度。   金银大姐见孙艺碗里卧着不少鸡肉,不由轻声道:“没想到艺哥最识货,竟然知道雪儿这道菜做得好。”   孙艺道:“早就闻到香味了。”   “你们吃遍各地美食,真觉得雪儿这道菜做得好吃?”   “确实好吃,滑而不腻,有鸡肉的甜,又有配料的清香。”   金银大姐指着那几盘如今还少人动筷的青菜道:“那几道青菜是煮过鸡肉的汤汁做的,不知道雪儿加了什么材料,美味极了,艺哥可以尝尝。”   “是吗?我尝尝。”孙艺急忙去夹青菜。   在那些菜快要被抢空时,孙艺开口了:“同学们,谢谢大家今天的接待,让我们吃到了这么一顿美味的午餐。是我们四人过于冒昧,弄得你们吃得不够过瘾。这样吧?相识即是缘分,何况我们本来就认识文雪宿舍的所有成员。今天下午,我做东,请大家去皇都会所唱歌吃饭,好不好?”   “真的吗?艺哥,你太好了!”   “皇都会所,听说那里消费很高。”   “那里消费太高了,还是算了吧?”   “我也听说过,说是京都最豪华的一家娱乐场所,普通百姓进都不敢进呢。”   大家纷纷议论,有叫好的,有迟疑的,也有置疑的。   许飞白毕竟比较老到,他摇头拒绝:“艺哥,您这样不合适。我们请你们四位算是举手之劳,当不起你们回请。再说,我们这么多人请你们四位,而你如今却要请我们这么多人,我觉得不太合适。”   副班长也道:“是啊,我也觉得不太妥当。算了,今天我们相识也是缘分,艺哥这样就太不当我们是朋友了。”   孙艺却笑道:“如果你们当我是朋友,就应该去。我有那里的VIP卡,花不了多少钱。再说,我们全班同学去,最多也就两个包厢,每个同学最多也只能上去唱几首歌。   可是,我们四个人吃了可不止几道菜。这么美味的汤,美味的手撕鸡、美味的红烧肉、美味的萝卜牛腩煲、美味的青菜,唉呀,我都数不过来了。我觉得,单纯那一道手撕鸡,就足够我回请你们一餐了。”   跟孙艺一伙的几人自然也劝说大家。   武哥道:“不去可就不给我们面子了,咱们好歹聊了一个上午。还有,待会儿你们这些锅碗的大件东西就放我们车上吧?还有坐自行车后座的同学也可以分几个坐我们的车回。这事就这么定了,不用再说。”   小姑娘道:“我太喜欢你们这群哥哥姐姐了,我们一起去吧?我们都是京都人,应该要做东的。”   勇哥也点头附和:“小悦说得对,大家一起吧,我们立刻收拾东西。”   几位班干部聚在一起商量,又征询了金银大姐与吴俏丛的意见,决定应下了他们的邀请。   曾文雪只是笑着,没有插话。这个时候,她说什么都是错。如果拒绝,其他女同学有可能觉得她虚伪,还会以为她为孙艺省钱。毕竟大家都知道孙艺可是认识她的,赞的也是她做的菜。   如果赞同,又会让人觉得她以主人公的姿态,会怀疑她与孙艺的关系。不过,去皇都会所嘛,她却是不怕的。别人不知道皇都会所是谁开的,她还能不知道吗?那个最大的老板都得叫她姐夫一声师傅。去那样的地方,谁出事,她都出不了事。   曾文雪定下心来,跟同学一起出了山。她是骑了自行车来的,她觉得自己一个学生,开车去学校太张扬。这次自然也不会独立特行开小轿车来。   沈园有几部让她们骑着玩的自行车,她选了一部漂亮的女装自行车,还载了一个女同学。   原本,大家还可以在云泉山这里再玩一会,有了皇都会所的诱惑,大家回去的心情有些急迫。再加上来时要带许多吃食,如今这些吃食被吃到了肚子里,便只剩下一些锅碗瓢盘,收拾起来很简单多了。   一行人高高兴兴地回了京都,大家直接去了皇都会所。孙艺果然点了两个包厢,包厢里果盘、酒水一应俱全。班长把班上同学按组分成两拨人,大家开开心心唱起了歌。   孙艺几人是东道主,在这边唱一首,跑那边唱一首,倒是在他们班同学中混得如鱼得水,好不开心。   包厢里人多,大家也不会特意关注谁,曾文雪在包厢里呆了一会,就出来透气。   “哇,大美女!”只是,她刚从洗手间出来,还没有走到大堂,就被两个喝得醉醺醺年轻男人堵住了去路。其中一个男人朝她打了个呼哨,轻挑地道:“小妹妹,过来陪哥哥唱首歌呗!”   另一个男人也向她招手:“来,来,陪哥哥喝杯酒。哥哥可好久没见过长得这么漂亮的妹妹了。”   曾文雪厌恶地撇撇嘴,心想:姐夫还说他徒弟这里如今已经整治得不错了。可是,来这里消遣的人毕竟素质参差不齐,如这样的二流子,还是有不少。   她弯腰想要避着走,可那两人哪里舍得让她走,并排堵在洗手间门口,继续着调戏工作。   “美女,给点面子啊,只是唱首歌。”   “就是啊,小妹妹,不过是陪哥哥喝杯酒,这事情简单得很。”   “我们可以付小费,你是不是KTV的DJ?来帮我们点几首歌,哥哥要与你对唱。”   男洗手间那边,陆续有人进出,可是,却没有人管这等闲事。毕竟,在娱乐场所,这种事情司空见惯,大家见怪不怪。   曾文雪的手伸进裤袋,死死捏着她的法宝——“防狼喷雾剂”。这东西她每隔一年都要换一次,担心过期失效。可是,这么多年,基本上都没有用过。还是姐姐说得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拿着好一些,因此,除了在家里,其他时间,她口供里或包里都会装一支。   “两位先生,我也是皇都会所的客人,你们再这样骚扰我,会所的老板不会管吗?”   “哈哈,会所的老板天天要处理大事,怎么会管这么点小事。只是唱首歌而已,你来这里不就是为了唱歌吗?陪我们唱一首有什么关系?”   “我有朋友在这里,我们来了很多人,如果你们还不肯让我走,那等会儿……”   “等会儿?等会儿怎么样?难不成你的朋友还敢打我们不成?哈哈……”   “就是,没想到这美女看着年纪小,还是个小辣椒。哥哥我就好这口,来呀,小妹妹。”   男人淫笑着要来拉曾文雪的手,曾文雪吓得连连后退。也巧得很,这么长时间,女洗手间里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   “你们找死!”   曾文雪正犹豫着要不要试试姐姐研制的“防狼喷雾剂”时,前面传来一声怒喝。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几步冲了过来,大手一提,竟然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把那两个男人提起来。   “是谁敢管老子的事。”其中一个男人挣扎着,拳打脚踢,想要回头看。   另一个男人变脸更快,急急地喊:“好汉饶命,我只是跟这个小妹妹开开玩笑。”   曾文雪抬头看去,却见孙艺脸色铁青,一手提着一个男人的胳膊。那两个男人拼命挣扎,也碰不到他的衣角。   “原来是个练家子的。”曾文雪眼前一亮,自家有几个武艺高强的主,她对会武艺的人有一种自然的亲切感。 第六百八十八章 英雄救美?   孙艺是谁呀,在特种部队呆过几年,武艺虽比不上战亮,但也不是盖的。他左手一用劲,“咔嚓”一声,那男人便痛得嗷嗷地叫。他把左手提的那个男人摔在地上,再处理右手边这个。   “也不看看地方,在皇都会所也敢撒野,还有没有脑子?”孙艺训斥道。   这个男人就是喊饶命的那个,特别没骨气,瘫软在地方求饶:“好汉饶命,我只是喝多了,没有撒野。”   “哼,叫会所的保安来,把这两个人丢出去。”   “你是谁呀?这么嚣张,也不看看老子是谁?你说要把谁丢失出去?”折了胳膊的男人一边哀叫着,一边又叫嚣过不停。   “哦?你老子是谁呀?”孙艺挑眉。   “我是李家人,京都李家,你得罪了我李家,你也别想好过。”   “李家?”孙艺轻轻一笑,他倒是知道这个李家,据说继王家之后,李家有望成为京都首富,丹琼首富就别想了,这些年南方的企业如雨后春笋般崛起,谁都不知道南方有多少富豪。   孙艺不在意地一笑,战家他尚且不怕,会怕他区区李家?刚才那家伙没报名号,他还不好不下手,如今知道了,他下手只有更狠。因为,李家人他都认识,这两个,应该是李家的旁枝末节,借着李家的名头滋事罢了。   再说,你知道你调戏的女人是谁吗?连他也不敢硬抢,只敢装作不知情,试试能否争取攻其心,只为下战家人的面子。这两二货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当然,这都是孙艺的内心活动。这时,外围已经围了不少人,会所保安也来了两个。孙艺指着地上的两人道:“你们会所处理一下,这两个人骚扰我带来的尊贵客人,告诉你们老板,这准入门槛是否太低,没的拉低了我们的档次。”   皇都会所是会员制,会员是有门槛的,但是,只要是会员便可以带人进来,而带来的人素质如何,那就不得而知了。   孙艺是会所的常客,保安们自然认识他。急忙连声应是,拉着那两个倒霉男人走了。   有个经理模样的女人不断向孙艺道歉:“艺哥,对不起,请到厢房喝杯茶。”   她拐了个弯,带着孙艺与曾文雪去了一个无人的豪华厢房,让人上茶上点心,还在不断的告罪。   “艺哥,我们会好好处理的,惊吓到您的贵客,对不住。你们这次的消费算我们会所请,另外,这位小姐贵姓?我们赠送一张VIP卡,以后,以您的名义来我们会所消费一律打折。”   “谢谢,不用了。”曾文雪摆摆手,她真不需要这些。一般情况下,她不会来这里。如果要来,便让姐姐或姐夫打个电话,不要说打折,人家根本就不收费。   听说陈学胜还想送股份给姐夫,给姐夫拒绝了。曾文雪知道,习武之人与他们读书人还是有本质区别。读书人老师众多,虽然也会尊敬老师,可是,却不如习武之人对师傅这般敬重。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句话,用在习武之人的身上,再恰当不过了。   孙艺朝女经理摆摆手,话里带上了些调侃:“我这次的消费不用免,经理按正常收费即可。我好不容易请人家一回,如果弄得不用给钱,我都不好意思。再说,小事一桩,处理及时,这事就算了。”   女经理再次道了歉,又道了谢,才退了出去。   孙艺对曾文雪道:“雪儿,没有吓着你吧?你先喝点热水,休息一会。”   曾文雪摇摇头,迟疑了一下,道:“没有,谢谢艺哥。不过,艺哥,我想先回去了。”   孙艺拦住她,道:“你还是先在这里坐一会吧?可以不用去那边厢房,我会跟你的同学解释一下。你骑了这么长时间自行车,也累了。这样吧,你先在这里休息,我也不打扰你了,我去陪其他同学,行吗?”   曾文雪想了想,孙艺刚刚帮过她,她觉得自己立刻就走,有些儿过河拆桥的意思,太过拂别人的意也不好,她便点点头,应下了。   曾文雪看了看厢房号,给战友打了个电话,想告诉他,自己在皇都会所。战友那边却没人接电话,估计在忙着,没有听到。她又打电话给曾文芳,曾文芳说会派人去接她。   曾文雪喝了一杯热水,躺靠在沙发上,也许是放松下来了,也许是确实累了,很快就睡着了。   艺哥这边,去两个厢房窜了一下门,并没有告诉大家曾文雪的行踪,过了大约20分钟,便又出了门,迈步要去曾文雪所在的豪华包厢。   只是,他正要推门进去时,却见不远的电梯处,“曾文雪”快步进了电梯,他急忙跟上去,电梯下去。这里只是三楼,他匆忙从楼梯里跑下去。心里有些疑惑:他亲眼看到文雪喝光了杯子里的热水,这些水含有一些药剂,喝了没有别的感觉与副作用,可是,起码有安神作用,即使是他,也能睡上一觉。   可是,进电梯的那个女孩,分明就是文雪啊?精致的瓜子脸,那双漂亮丹凤眼,他还没有在别人身上见到过呢。他回忆了一下,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便加快脚步追了出去。   只是,他追出去的时候,皇都会所的侧门出去,外面就是一条大马路。马路上停着一部车,这车他见过,正是沈老爷子用的红旗,车牌号也是一模一样,司机座上,分明是沈老爷子的司机老吴。   而他,还看到了曾文雪回过头来,仰望皇都会所的那张小脸。   没想到那个小丫头这么警醒,看着单纯得很,做起事来,又那般小心。孙艺心里有些沮丧,眼里却又闪过赞赏:原来,曾文雪早就给家里人打了电话,让人过来接。他还想,自己这番英雄救美,起码可以占点儿便宜呢!   算了,他也不想再回去应酬那群学生了。他坐上自己的车子,给阿武打了个电话,说已经结过账了,说自己有事情要先走一步,让他们几个陪着这群学生玩,务必全程陪伴,直到送走最后一个。   曾文雪与艺哥都不在厢房,陈晓星两个包厢都转了几圈,又跑出外面寻找,可是,最终还是没有找到两人的身影。   陈晓星神情怏怏地出了包厢,在大堂沙发上坐着发呆。唱歌不是她的目的,在这几个男人中,她最喜欢艺哥。艺哥一看就是那种有钱又有魅力的大叔型男人,在云泉瀑布上游,她亲眼看见,艺哥轻轻一跃,就从一棵约三四米高的树上摘下了一个果子。   之前,她还在想,自己是不是比曾文雪更有魅力,毕竟曾文雪属于高冷型的女子,没有她这么温柔小意。男人,不都喜欢温柔体贴、漂亮可爱的女孩吗?   “刚才那个男人是艺哥吧?太厉害了,抓住那两个男人,就如老鹰抓小鸡。”   “那年姑娘也是个绝色,怪不得艺哥这么生气。如果我带来的这么漂亮的马子被人调戏,也会生气。”   “好一出英雄救美,那位姑娘肯定会心生感激,对艺哥投怀送抱。”   “可不是吗?如果换成我,便立刻跟艺哥走了。”   “经理好像把他们领到别的厢房了,他们坐了一会就走了。”   “我一直站在包厢门口,他们俩人都没有进那两个唱歌的包厢。”   “包厢里那么多人,不方便谈情说爱,不走还留在那里干嘛呀。”   “也对,如果是我,能抱得美人归,会溜得更快。”   陈晓星听到大堂里几个服务员的对话,知道他们口里的“艺哥”应该就是她心里所想的艺哥,那么,那个漂亮姑娘是曾文雪吗?   她小心翼翼地询问那几个服务员,说她是那位姑娘的同学,出来大堂就是找她的,问她如今那里去了。   服务员暧昧地笑了笑,道:“她与艺哥一前一后下了楼。”   陈晓星向她们道了谢,回去跟几个好友嘀咕了句:“好像艺哥与文雪走了。”   其他几个同学本就心里就有些怀疑,听陈晓星这么一说,也溜到另一间包厢找人,果然,两人都不在那里。几人你看我,我看你,彼此心照不宣。 第六百八十九章 流言传开   曾文雪是被陈学胜摇醒的,她给战友与曾文芳分别打了个电话之后,就睡着了。而曾文芳想着文雪还可以跟同学多唱一会儿歌,也没有及时派人去接她。   而战友出差去了M国,曾文雪估计刚才都忘了这茬了,M国,这个时间还是凌晨呢。   “芳儿,雪儿今天回家吃饭吗?”   “哦,对了,雪儿还在皇都会所唱歌,刚才打电话给我,让我去接她呢。”   曾文芳一拍脑袋,想起这茬,她看了看时间,急忙打电话给陈学胜。   “师母,您找我?”陈学胜接到曾文芳的电话,惊喜万分。   曾文芳听到陈学胜喊她师母,总会忍不住眯起眼睛笑:“我妹妹今天班上的同学在你们皇都会所唱歌,她如今在某某包厢,你帮我送她回来吧?”   “遵命!”陈学胜听到曾文芳说的包厢号,急忙亲自去找人。只是,找到曾文雪的时候,曾文雪还一个人躺靠在沙发上沉沉地睡着。   “雪儿,雪儿,你醒醒。”   曾文雪睁开迷离的眼睛,见到了陈学胜那放大的脸,吓了一跳,急忙挣扎着坐起来。   她揉了揉眼,才看清是陈学胜:“胜哥,是姐姐让你来接我的吗?”   陈学胜点头:“你同学呢?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睡着了?”   曾文雪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道:“我同学在另两个厢房唱歌,我有点累,经理带我过这里休息,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睡着了。”   陈学胜拍了拍她的脑袋瓜子,道:“你呀,心可真大。这些地方鱼龙混杂,以后可别在这些地方睡着。”   “胜哥,这可是你的地方,有你这样说自己的会所的吗?”   “即使是这里是我开的,可是,这也是事实呀。”   曾文雪想起刚才遇到的那两个男人,觉得确实如此,便笑道:“胜哥,你还算有自知之明。”   “这里原来更乱,还是我师傅责令我整改,才清静了些。如今管理上是不乱了,可是客人还是免不了乱。如果你们是几个女孩来的,一定要先跟我打声招呼,我让人关照着你们,这样才至于出意外事故。”   曾文雪点头:“好,我知道了,谢谢胜哥。”   “小丫头还跟我客气。行了,天色有些晚了,你还要回你同学的那个厢房吗?”   “不去了,我让人告诉过他们我先走了。是胜哥送我回家吗?我还有一部自行车放在车库里。”   “我会把自行车放进车子的后备箱,要不,胜哥请你吃饭再回去?”   “不要,我想回家了。”   “好,好,好,我送你回家。”   陈学胜满脸笑容,小心翼翼地护着曾文雪的情形,落入门外候着一位经理眼里,让他看得暗暗心惊:这是哪位?竟然让他们胜哥一脸宠爱,难道这才是胜哥的真爱?   也有一个服务员看到曾文雪有些惊讶:这位姑娘不是跟艺哥走了吗?怎么这会儿还在这里?难道她后来又回来了?她回来为什么不回唱歌的包厢?她那些同学可是找了她几次的。   不过,因为胜哥在那里,无论经理还是那个服务员,都没敢问,只是神情莫测地,偷偷地看着两人。   说起来,这个位姑娘穿着一套休闲服,打扮得挺朴素,与胜哥平时交往的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子,是完全不同的类型。或者,胜哥换了口味?最让人惊悚的是,胜哥竟然帮那姑娘提着一个小背包。   天呀,胜哥会帮女孩子提包?大堂里那些服务员不敢正眼瞧他们,却个个惊得瞪大了眼睛,有些儿瞠目结舌。   陈学胜做起这些事情来却不知道多自然,他眼里心里只有师傅师母这个最为宝贝的妹妹,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下属在关注着他。   直到把曾文雪顺利地送回了华翠苑,他才松了一口气。不过,既然来了,他当然得在这里蹭一餐饭。师母与师母的妈妈做菜都超级好吃,是吃过了,就让人觉得“天下再也没有能与之相比的美食”那种感觉。   他好不容易能来一趟,哪里肯错过这个机会?还有,师傅家里还有两个胖宝宝。这两宝宝以后可是他的小师弟师妹,他得哄好了,以后,跟着小师弟小师妹,还怕没有美食吃吗?   曾文雪被陈学胜送回了家,她也没有感觉到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倒是在家里过了一个美好的周六晚与周日。   她哪里知道,也就一个晚上一个白天的功夫,京都师范大学已经悄然传出了一个流言。说她被一个有钱的大叔包养了,这位大叔还请他们班的同学唱歌吃饭。而她,则撇开全班同学,自己一个人与那位有钱大叔约会去了。   慢慢的,流言越传越精彩。   学校里的学生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曾文雪被一个有钱男人看中了,这个男人经常请她们宿舍的同学吃饭唱歌;有人说,这个男人太霸气,为着文雪,请了99届二本(1)班全班同学唱歌吃饭;有人说,那次在皇都会所唱歌,文雪被其他男人调戏,而那个男人英雄救美,感动了文雪,文雪这才会成为了那个男人的情人。   当然还有很多版本,只是,宿舍里的同学听了,自然也有为文雪辩解的。   “文雪已经结婚了,她才不是这样的人呢。”金银大姐很喜欢文雪,觉得文雪是一个很纯良的姑娘,肯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吴俏丛也道:“与艺哥他们认识,是因为我。我相信我表哥与艺哥他们不是这样的人。”   “是啊,文雪平时除了在学校,便是回家。她很少与男同学在一处,就是那个李靖书,也是把她当妹妹看的。”   “文雪家境也不错,才不会为了钱被人包养呢。”   可是,那些人又帮着他们抽丝剥茧。   “结婚了又怎么样?每年都有二年本的学生离婚再婚。文雪还那么年轻,又没有孩子。她不想回去过苦日子,也奇怪呀。”   “你介绍认识的又怎么样?难道你表哥的朋友就不能喜欢文雪?”   “她不跟学校里的男人玩在一起,恰好证明她爱慕虚荣,只喜欢跟有钱人在一起玩。”   “她家境好什么?你们宿舍的同学不是说她住在她姐姐家吗?还有她父母也住在她姐姐家。可见,她的家境并不见得好,只是沾她姐姐的光罢了。”   “再说,她长得太漂亮了,有几个漂亮的女孩守得住?自古红颜多祸水。”   被大家这么反驳,宿舍里的同学又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再说,她们偷偷地把所有的事情串起来,好像真有这么回事。   文雪不在学校住的夜晚,大家在一处讨论,回忆起艺哥他们每次相约的情形,对文雪与艺哥的关系也产生了怀疑。   金银大姐:“阿俏,你说说,你生日那次,你表哥为什么会叫艺哥与勇哥一起?”   吴俏丛回忆道:“我表哥打电话给我,说要为我过生日。当时,我跟他说,我想请宿舍里的同学吃饭。我表哥说吃饭有什么意思?我请你们全宿舍同学去皇都会所唱歌吧?”   金银大姐道:“那去皇都会所是你表哥或者艺哥的意思了?那你以前见过艺哥与勇哥吗?”   吴俏丛摇头:“我不认识,我家不在京都,以前也不常来这里。倒是我表哥,在我们市也有生意,常会来我家。”   她想了想,又道:“估计那次唱歌是碰巧,我表哥不是说我们宿舍的全是女生,他一个男生不太好意思,就多叫了两个朋友吗?”   金银大姐叹息道:“那就是艺哥见雪儿漂亮,对她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了。雪儿说她结婚了,如果弄得她与丈夫关系不好,这事就大了。”   “是啊,一看艺哥就是有家的人。如果雪儿离婚了,他自己又只是玩玩,那雪儿……”   “唉,我有些后悔跟着你们胡闹了。我应该劝阻你们,不要经常跟他们这些有钱人出去吃饭。”   “可是,我们每次都是一群人,也不会发生什么事呀!”   “你怎么知道他们私下里会有约?难道每次约都告诉我们?”   “嗯,也对哦!” 第六百九十章 流言蜚语   战亮是战家第一个听到流言的人,谢老师毕竟教过曾文雪好几个月,而曾文雪又是战亮介绍来的学生。   战亮自然不相信这件事,不过,谢老师说学校里的学生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连她都难以分辨了。   “我也不相信这事,不过,他们班很多学生在说这事。主要是那次他们全班学生去云泉山野炊,听说那个艺哥对文雪照顾有加。一行四人吃了他们做的饭菜后,便请他们去皇都会所唱歌。结果,才唱了不到半个小时,艺哥与文雪两个就先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艺哥是谁?”战亮听了这么一番话,只抓住了一个词“艺哥”?   谢老师摇头:“我也不知道是谁?只知道文雪宿舍的同学一直跟他有来往。好像她们宿舍有个学生是什么武哥的表妹,而艺哥又是武哥的朋友。唉呀,这些年轻人交往挺复杂的,我也不太懂这些事。”   “知道武哥与艺哥是做什么的吗?多大年纪?”   “听说看着很年轻,也就三十岁左右吧?男人三十一枝花,像你,都三十七八了,看着不也像三十出头的人?”   难道又是孙艺在作祟?他妈的,这人是不是一定要跟他们战家对上?战亮心里有了猜想,便谢过了谢老师,转身调查去了。   战友得到消息,笑道:“小叔你去查查吧?我问问雪儿就行。”   “你直接问她?”战亮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痛。   战友反问:“不然呢?我不想查雪儿,我相信她。”   “行,我这边帮你查查,你好好问一问雪儿,我相信她不是那样的人。”   “那是当然,小叔放心吧。”   战友正好做好了一个网页,想要跟曾文芳交流一番,看是不是这样的效果,便打了电话说回华翠苑吃饭。   吃过饭后,他在大厅里当着众人的面问曾文雪:“雪儿,你们宿舍的同学是不是跟一个叫艺哥的人有来往?”   “艺哥?是啊,你怎么知道?”曾文雪很惊讶,这事她没在家里说,是觉得她自己能处理。再说,自从上次皇都会所发生了那件事之后,艺哥也没有再跟她们联系过。   战友问:“你知道他姓什么吗?”   曾文雪摇头:“不知道,只知道他是建筑商。”   建筑商?那这事就十有八九了。战友揉了揉太阳穴,也有些头痛了。孙艺那人是不是变态呀,总纠缠着他们家人,看来,要给点颜色他瞧瞧了。   曾文芳抱着东东在沙发上玩,听到他们的对话,好奇地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艺哥,建筑商?是不是跟白家那个女人纠缠在一起的那个孙艺?”   “孙艺?好像有一回是听到有人这样叫他。”   曾文雪听姐姐这么一提,又好像想起了点什么。这人就是战娉战婷的母亲出轨的对象?曾文雪不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战友摸了摸文雪的小手,点头道:“这人与小叔不对付,很早之前,就勾引小婶。小婶有些儿贪慕虚荣,以为嫁入战家便能享受荣华富贵,并可以使用特权。   哪里知道爷爷与小叔的原则性很强,不愿意纵容小婶的坏习惯。那个孙艺了解了这些情况后,便坚持用小恩小惠,离间小叔与小婶的感情。久而久之,小叔与小婶的关系越来越差,结局你也知道了。”   “不会吧?这人看着人模狗样的,竟然这么坏。怪不得我总觉得这人怪怪的,接近我们好像有什么目的。”   “雪儿,你把跟他有关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清楚,我们也好分析分析他的居心。”   曾文雪便从去年舍友吴俏丛的生日宴说起,一直说到上次去野炊以及皇都会所发生的事。曾文芳立刻打了个电话给陈学胜,让他查清皇都会所那天下午发生的事情。   战友笑了,道:“我们雪儿本就是个小富婆,我看他也想用攻破小婶的心里防线这一方法来对你,只可惜失败了,便改用了别的方法。”   曾文雪握着小拳头,生气地道:“什么方法?自始至终,我也没有单独与他相处过。即使他想来硬的,我还有‘防狼喷雾剂’呢,才不怕他。”   曾文芳摇头:“雪儿啊,你还是太天真了。我猜,他会利用你们班女生的嫉妒心,用的是流言蜚语破坏你的名声。”   曾文雪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啊,不会吧?那他能得到什么好处?”   曾文芳道:“他不用得到好处,他只想让战亮叔叔心里不舒服,他只想让战家人怀疑你,破坏你与战友的关系。”   曾文雪气极:“他是不是变态啊?”   曾文芳严肃地道:“嗯,他这种情况已经属于心理畸形了。不过,却不是那种能送精神病院的心理变态。”   战友不得不佩服曾文芳敏锐的洞察力,她还不知道京都师范大学那里的传言呢,就猜到了这样的结果。   曾文芳又道:“你们前后脚从包厢里出来,两个人都没有再回去,所以,你的同学就以为你们俩单独约会。另外,你们去云泉瀑布,他肯定是有预谋,装作与你最熟、帮你提东西、扶你的那一把,赞美你的菜等等,这些都是有深意、有预谋的。”   曾文雪翻了个大白眼:“这人有病吧?费那么多力气,还费钱费心思,就为了传我的流言蜚语?”   曾文芳叹息道:“传你的流言蜚语,不是针对你,而是针对你战友哥哥,针对你战亮小叔。他只是想证明,他比你战亮小叔厉害,战家娶的媳妇,只要他轻轻勾手,便手到擒来。”   王娟英抱着囡囡从饭厅里过来,也听到了一些,不由着急道:“那怎么办?不会影响雪儿上学吧?”   战友安慰地她道:“妈,您放心吧?这事有我呢!”   曾文芳把东东放到曾文雪的怀里,又从母亲手里接过囡囡,道:“妈,你别担心,这事很简单。”   “流言蜚语并不简单,想当年,你就不知道因为流言生出多少事。想起那些事,我心里就不好受。”   “妈,那些流言蜚语伤不到我,如今这些流言蜚语也伤不到雪儿。他们传流言蜚语无非是想破坏战友与雪儿的关系,你看,他们破坏得了吗?”   战友揽住曾文雪的肩,道:“妈,放心吧,这点小事破坏不了我们的感情。囡囡,你说对不对呀?”   “咯咯咯……”   囡囡欢快地笑起来,一双小胖手去抓战友揽在文雪肩上的手。   曾文芳想了想,道:“你们战家就这样算了吗?要不要想办法作弄一下孙艺,让他吃点亏?”   “战家与孙家明面上也算是世交,不会公然对上。孙爷爷的人还不错,就是太宠孩子,好好的儿孙都养歪了。”   曾文芳挑眉:“所以就这样算了?”   战友沉吟片刻,道:“以前我想过让孙艺的妻子去找前小婶,但是,想到小婶毕竟是两个侄女的母亲,只好罢了。姐,那你有什么办法?”   曾文芳问:“孙艺除了白美丽,还有别的情人吗?”   战友点头又摇头:“应该有吧?不过,我们没有过多关注这个人。再说,总感觉这样做会伤害孙艺的妻子。不知者无畏,不知者会更幸福。”   曾文芳想了想,道:“算了,那就让我与雪儿来做吧?”   战友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你们想怎么做?孙艺可是在特种部队呆过的人,武艺比我要厉害得多。”   曾文芳道:“我们不会乱来的,我们会用自己的方法。”   王娟英还是一脸担忧地道:“学校的流言怎么办?上次学历一事就弄得沸沸扬扬。我以为这事过了,就不会再有什么事了。上次的事情你们有没有查一查,到底是谁搞的鬼?”   战友叹息一声,道:“是白家人搞的鬼,文芳,记得去年你与美琪从保安室带回来的女孩吗?就是那个白雪。”   曾文芳恍然大悟:“你是说那个成为战家拒绝来往对象的姑娘?”   战友点头:“她毕业于京都师范大学,去年毕业,在琼湖区教育局工作,还是她们打着我爷爷的名号找的工作。”   “白雪?是什么人?”   曾文雪惊讶地问,她好像听战娉与战婷姐妹提过这个人,但又没有什么印象。 第六百九十一章 陈宅?或是文光居?   战友就把小叔战亮与白美丽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又说起了白家想亲上加亲,让白雪嫁给他事,白家人以为,这样白家就有了支配明友集团钱财的权利了。   “其实爷爷一直不喜欢白家人,觉得白家人功利、市侩。小叔娶小婶之前,爷爷就曾经明确告诉过小婶。说不会通过什么关系帮助白家,说明友集团是我妈一个人创办的,与战家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   小婶以为我爷爷只是因为不同意小叔与她的婚事,才找的借口。没想到后来,我爷爷确实一直秉承这一原则。再说,白家人想我们家帮的事情,大多是违反原则的事情,爷爷不愿意帮忙,才是对的。   小叔想用工资与奖金买车供房,我小婶嫌弃车子不是名车,房子不是别墅。最后,我小叔也生气了,因为,他后来知道了,虽然买的不是名车不是别墅,可是,买这些的钱,有三分之二也是家里或我妈出的。   他觉得小婶太爱慕虚荣,太不切实际,又有孙艺在一旁煽风点火,最后才会闹成这样。我爷爷说,娶妻娶贤,娶了像小婶那样的女人,男人迟早会犯错误。”   “可不是吗?许多人就是因为想满足家里人过分膨胀的欲望,才贪污受贿。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一定会有一个伟大的女人,我觉得你爷爷这样做很对。”   战友摇头叹息:“唉,我也不知道他这样做是对是错了。或者,爷爷稍微退一步,稍稍满足一下我小婶的欲望,或者,能挽救我小叔的婚姻,不至于让两个侄女成为单亲家庭的孩子。”   曾文芳笑道:“一念之差,可能就会有不同的结果。但是,如果只是你小婶一个人有些虚荣,那还关系不大。可是,如果白家一家人都是如此,那事情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可不是吗?就是因为白家一家子都是这样的人。白家大舅因为升迁的事,不止一次找我小叔;白家二舅因为生意的事情,也不止一次找我过小叔。后来,白雪上了大学,他们就一直想撮合我与白雪。   就是白雪的工作,也是利用了战家的关系安排下来的,幸亏白雪学历与能力都还好,不算违反原则。再后来,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得知,我妈会给战娉战婷各5%的股份,他们就想让小婶离婚,争取战娉战婷的监护权,夺得这10%的股份。”   王娟英摇头:“唉,人心不足蛇吞象,白家一直在算计这个算计那个,最终会一无所有。我们农村有句话,叫做‘有食自然来’。是你的迟早是你的,不是你的,你再算计也不是你的。”   战友赞道:“妈,你好豁达啊!这话说得那么有哲理。”   王娟英笑了笑,不过她想起上次小女儿因为学历事件掀起的流言,还是有些气愤:“这个白雪也不是个好东西,她与我们雪儿素不相识,她与你与没有谈婚论嫁。竟然会觉得抢了我们雪儿抢了战家少奶奶的位置,在雪儿学校造谣,说雪儿没有大专学历!白家人也真奇怪,一个不屑于做战家儿媳妇,一个拼命想做战家儿媳妇。”   曾文芳摇头:“妈,这不一样。白家人觉得战亮叔叔是军人,没钱。战爷爷又不有愿意用职权帮助他们家,他们自然觉得战亮叔叔不尽人意了。在他们眼里,战友是明友集团的继承人,那可是摇钱树,他们肯定想巴着不放啊!所以,同是战家人,一个被白家嫌弃,另一个备受白家宠爱。”   王娟英摇头叹息:“都是一家人怎么可能分得那么清?战友有的,战亮自然也会有,他们是把钱看得太重,以至于没有把事情看透。比如你辛苦创业,峰儿与雪儿不是一样沾光了吗?农村有句话,‘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战友本就是个厚道人,还会亏待他自家叔叔吗?   老爷子这样做,不过敲打白家人罢了。再说,大家都有手有脚,没有钱不会挣啊。我一个农村妇女,如今月收入都超过万元,她们有文化有知识,还不会自己挣钱?”   战友竖起大拇指,赞美道:“妈,您说得太好了,可谓字字玉肌。还有,妈,您太厉害了!没想到您的收入那么高。我一个京都大学的教授,才领一千多元。妈,以后我与雪儿就靠您了。”   王娟英拍掉他竖起的手,嗔道:“你们就取笑妈妈吧?”   “妈,您是真的很厉害。如今我们一家人,除了文干,就数您最像老总。”   “你说啥呢,芳儿不像吗?还有你爸,我觉得他也很威风啊。”   战友摸着脑袋想了想,沉吟片刻,才道:“姐呀,她在什么场合就像什么人。我很少见她在公司上班,所以看不出她像老总。她在东湖工作的时候,就是个小干部;来了京都去了通讯社,我觉得她就像一个著名编辑或者名记者。在家里啊,她是我们老大,比妈更像家长。”   “你爸呢?”   “我爸啊,他现在被爷爷熏陶得像个古代读书人。与他聊天,如今得说《四书》《五经》,得说《论语》《三国》。”   “哈哈……”   大家都被战友的话逗笑了,战友说得还挺形象,这段时间,曾国生读书入了迷,与人聊天,说的都是沈老爷子教的知识,整个书呆子形象。   陈文干回到家门口,就听到家里一阵阵欢快的笑声。外公外婆说要去表哥的新房子里住段时间,今天,他便陪着外公外婆过去了,安排好两人,又陪着一起吃过晚饭才回来。   没想到家里这么热闹,他心里暖洋洋。自从文芳一家子搬来了京都,他才真正过上了幸福的家庭生活。在京都与M国求学的这些年,他不止一次想过未来会过怎么样的日子。   没想到幸福来得这么快,他不但有了媳妇,还有了两个可爱的宝宝。再过几年,等自家父母也过来京都生活,那一切都圆满了。   不过,年前沈家便会搬到小沈园去住,岳父岳母他们也会搬到那边去,这里离新西区还是有一段路程的。再说,家里还会请住家保姆,这里再宽,与保姆同住一层也有些不方便。   如今,家里也请了一个帮工阿姨,只是,这是同一个小区的阿姨,一直赋闲在家,以前是因为孩子读书,得做饭陪伴。去年,阿姨的孩子考上外地大学,离开了家。阿姨的丈夫白天要工作,晚上才会回来。   她觉得无聊,听说陈文干家找熟悉的保姆,才会来应聘。   一般情况下,八点左右,阿姨便来了陈文干家,下午五点半下班。有时,如果阿姨的丈夫在外有应酬不回来吃晚饭,也会留在陈家吃饭。   说起来,陈文干有些理解,为什么会有许多人喜欢买别墅了。因为,只是一套房,即使再大,多了一个外人,住着也不舒服。   别墅就不同了,即使再多住两个人,因为楼层不同,空间不同,就不会有不自在的感觉。一楼吃饭待客,二楼做卧室书房。无事之时,保姆住在一楼,也打扰不到自己。   就如沈园,来来往往人再多,住在那里,如果不想见客,也会觉得清静自在。你不想下楼了,可以让保姆把饭菜拿上给你。这样,你几天呆在上面,都没有关系。   家里多了两个宝宝,陈文干想问题的角度又不一样了。他想起梦里,宝宝三岁左右的时候,他就是住在一座豪华别墅里。东东与囡囡在门口迎接他,然后,他抱起囡囡,牵着东东上楼找媳妇。   对,就是这样,也应该这样。不过,要把别墅做在那里更好呢?不如就在小沈园附近?那里离沈家近,如今,大人方便照顾孩子,等长辈老了,也方便他们照顾老人。   虽然自己也可以一起住小沈园那里,但是,以后文峰会结婚生子,人太多太杂,哪有自己的小家庭过得舒坦?   再说,以后爸妈要来住,陈琳会来这边读书,小叔小婶也会经常过来。那么,陈家不如也小沈园附近找块地皮建两栋别墅,就叫陈宅?或者叫“文光居”?   前段时间,听市政府的人说,新西区已经基本规划好了。就以小沈园那一片为中心,附近会建街道办事处,会建公立幼儿园与小学,会建几个大型小区,小沈园往右约三公里的地方,还规划了一个公园。而小沈园附近,全部划成500平方一块的地皮,卖给有钱人建别墅。   他与小叔可以买下两块地来,整体规划,建成两栋别墅。虽然没有小沈园大,可是,他可以尽量选择离小沈园最近的地方,沾一沾小沈园的光。   陈文干在拿出钥匙开门的短短时间里,就闪过了这么多的念头,把以后的居所名称、地址都定了下来。 第六百九十二章 一起建别墅   “囡囡,爸爸回来了哦。”   “东东,你爸爸回来了哦,爸爸因为有了你们,都不出去应酬了。”   “可见我们囡囡与东东的魅力有多大了。”   屋子里的人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都相视而笑,逗着东东与囡囡。   陈文干换了双拖鞋,把公文包随手放在鞋柜上面的平台上,笑着问:“在说什么这么高兴?在门外就听到笑声了。”   “在说你爸呢,说你爸呀,都快成了古代赶考的士子了。”   陈文干也笑了,他也没想到沈老爷子为了逼儿子进步、不会被二儿媳妇比下去,会下这么狠的功夫。今天是周末,岳父也没能回家,说没完成老爷子布置的任务,要完成了,再给他放假休息。   陈文干回房间换了衣服,进洗手间洗漱一遍,才出来厅里。抱孩子前要换干净衣服,要洗手,这已成习惯。   虽然王娟英是农村出来的妇女,但自她学了美容,卫生习惯便养得特别好。每个想抱她外孙外孙女的人,她都得问人家有没有洗干净手。弄得沈家人想要抱一下孩子,都得赶紧地去洗手间洗手。   “雪儿学校那儿出了点事,我们约个时间请他们班上的学生去一趟皇都会所?”   战友把曾文雪与孙艺的事情说了一遍,对付这样的事,陈文干最有经验,他想问问有什么更容易摆平的法子。   陈文干鄙视地白了他一眼,无所谓地道:“你高调些,你战家的媳妇自己不护着,还想要别人帮你护?孙艺算什么,打不过不是还有姐夫吗?”   王娟英急急地道:“干儿,也不能这么说,如今最重要的是雪儿的名声。不能让雪儿的名声被那个姓孙的毁了。”   陈文干亲了东东一下,又接过囡囡,双手举起她,弄得小胖娃娃又“咯咯”地笑过不停。   把孩子抱在怀里,陈文干才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地分析道:“妈,身正不怕影子斜,当初,芳芳的名声也不好,街镇多少人说三道四。你问问我外婆,她听到别人说芳芳怎么、怎么的,还让我与表哥以后一定不要娶这样的女人。   我们人是群居动物,有人说雪儿的坏话,那是因为他们嫉妒雪儿,觉得她生得美貌,觉得她生活太过美好。如果我们着急了、烦恼了,不是正中了某些人的圈套吗?”   “似乎说得有些道理。”王娟英回味了一下大女婿这番话,觉得好像有些道理。不过,这不太像大女婿的性格呀,凭他这么护短的人,会就这样算了?   果然,耳边又响起了陈文干的声音:“哼,敢这样欺负我们雪儿,当我们与吃素的吗?彻底弄臭孙艺的名声,让他再也骗不了那些校园女学生。什么人呀,跟你们战家干上还不算,还来弄我们家人。”   战友抚额:“怎么弄?”   “让陈学胜去办,让人到处散播孙艺有心理疾病,喜欢勾引有夫之妇以及在校学生这一癖好。在这之前,唔,等他再约雪儿宿舍的同学出去玩的时候,如此这般……”   陈文干压低了声音,凑在战友的耳朵上说了一番话。其他人都没听到,曾文芳好奇地问:“说什么呀,怎么不说给我们听?”   “东东与囡囡在呢,别让他听到,污耳朵。”   曾文芳无语,才几个月大的孩子,听到了也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呀?借口罢了。   “你们就是太低调了,我都说了,我们这些人想低调也低调不起来。就如雪儿,长成这样,能低调得起来?想当年奶奶,可是京都四大美女之一,雪儿长得与奶奶一模一样,你们以为她上了大学能低调得起来?   幸亏雪儿上的是师范大学,里面的学生立志做老师,心态会更平和一些。如果雪儿上的京都大学,战友,你自己说说,估计入学不到一个月,追求者便会无数。不只是学校内部的,全京都的纨绔子弟都会闻风而至。”   “不会吧?你们京都大学这么疯狂?”   陈文干道:“一般来说,读书很厉害的女学生都长得不怎么样。因此,京都大学才女多,美女却不多。女孩子嘛,因为长得一般,才会努力学习,争取在才学上让人刮目相看。   而漂亮的女孩子,总觉得自己有了傲人的美貌,对她们而言,读书并不是她们的出路,找个好丈夫才是正事。所以,京都大学素来很少特别出众的大美女。”   曾文芳反驳:“我觉得你说得不对,我知道凌雨晨,还有我们单位的肖丽慧都长得很漂亮。”   “这些人在京都大学很有名气的,不信,你可以问问战友,只要去学校里打听打听,随便哪个保安都会记得她们。”   曾文芳还是觉得这话说得有些不对:“我们南方大学也是排得上名的一流大学,我觉得我们那里的女生都长得很漂亮呀。”   陈文干笑道:“那不一样,南方山清水秀,向来美女多。”   战友默,你们能不能说着说着,就来个地域歧视啊?北方才多美女吧?有句诗怎么说来着?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文干,我觉得你是不是说错了,我们北方美女更多吧?再说,芳姐与雪儿本来就是北方人。”   “可那是我们南方的水滋养长大的,如果不是喝青源江水长大,芳芳与雪儿能长得这么水灵吗?”   战友无奈,道:“你,哼,强词夺理,那是遗传、遗传,你有没有常识?就如雪儿像奶奶,芳姐像妈妈,她们才能长成大美女。哼,不跟你说,说不通。”   “哈哈……”大家哈哈大笑。   陈文干想起买地皮建别墅的事,问战友:“小沈园那边已经建得差不多了,我想与我小叔商量一下,也在附近买几块地建别墅,以后大家也住得近些。你怎么样?估计战爷爷会舍不得军区大院那边吧?”   战友想了想,道:“我也在那边一起买,爷爷有一天总会走。我爸都五十多了,他与我妈也能在军区大院住到老,可是,我不是部队的人,不可能一直住那里。既然如此,还不如早做准备。”   “聪明,听说那里500平方一块地,你回去跟家里人商量商量,想要多少块地?”   “500平方都能建一栋不错的别墅了呀?还不够吗?”   “唉,你这天真模样,真是白长了我两岁。也对,本来就得喊我姐夫,应该是比我小两岁才对。”   “怎么了嘛,我哪里说错了吗?”   陈文干白了他一眼,道:“没有,你怎么会说错?500平方建栋楼当然够大,但前有花园、后有泳池的那种,肯定建不了。”   “哦,也对哦。小沈园那边,几千平方才建三栋,那得多大的花园啊。我们要多少平方?也要几千平方吗?”   “那倒不用,不过,依你妈的财富,几千平方也不在话下。”   “那到底要多少?”   “我先跟我小叔商量一下,以后琳琳在这边发展的话,估计我小叔也得来。所以,我要建个陈宅,叫‘文光居’,小叔一栋,我家一栋。”   说做就做,陈文干把玩着他衣服上的纽扣的囡囡交给曾文雪,立刻给小叔陈志光打电话。   陈志光听了陈文干的计划,一口就应了下来,并且道:“如果两块地皮不够,可以买三块。1500米可以建成两栋很漂亮的别墅了。”   “小叔,京都的地皮很贵。再说,如今那里规划了,地皮比起厂房这些工业用地要贵太多。”   “没事,钱的事情小叔会解决,买几块地皮的事情难不倒你小叔我。”   “可是,这段时间我们建分公司、分厂,投入不少。我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在渔港与荔园都买了不少地皮,如今有几块,人家想买都找上门来了,价钱都翻了十倍不止了。卖出去,换京都的地皮绰绰有余。   我说文干,你给我们陈家娶了个宝。那个时候,文芳就这么一说,我听了赶紧去买。结果,你都不知道,我那些朋友有多羡慕我,说我怎么这么有眼光。   你知道吗?我们集团也赚钱,可是,赚的钱总是要再投资。如今,我手里的这些流动资金,大多是听文芳的建议才有的。唉,说起这事,我……”   陈文干听着小叔在电话里唠叨,心里又高兴又自豪。他也不知道,自家媳妇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奇思妙想。比如青山古镇、比如客家农庄、比如时代广场,这些点子既新颖又实用,让他也不得不佩服。 第六百九十三章 男闺密?   几家人的建房大事,便在这个晚上拍板确定了。在这些大事上,曾文雪向来就不拿主意,她觉得战友哥哥无所不能,这些事情他看着办就行了。而曾文芳听说能与父母住得近,哪里还会反对?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只是,曾文雪这边,学校里谣言却止不了。大家越说越兴奋,越说越觉得这就是真相了。   以前因为学历一事认识了曾文雪的98届学生李靖书,专程为这事找上了曾文雪。   李靖书,30岁,已婚,夫妻恩爱,育有一子,是南城书香世家的子弟。自上次上台帮了曾文雪一个忙后,就特别关注曾文雪的事情。在他心里,曾文雪就是一个漂亮单纯的小妹妹。他不担心这个小妹妹爱慕虚荣,却担心这个小妹妹被男人骗了。   “文雪,这段时间大家说你的那个事,你不澄清一下吗?”   曾文雪摇头:“师兄,怎么澄清?如果像上次学历事件那样,我还可以拿毕业证书来证明一番。如今呢,是不是也要趁开会,带我男朋友上台证明一下呢?”   “你有男朋友了?那就更要证明了。不然,你男朋友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还是,你觉得你男朋友不在这里,觉得无所谓?”   李靖书说话的时候,心里有些微微的生气。他觉得曾文雪不应该无所谓,毕竟,这些谣言对一对相爱的男女来说,无疑是当头一棒。这事情,文雪的男朋友迟早会知道,知道了之后,还会一如既往地爱文雪吗?他把自己代入曾文雪的男友角色,摇头,再摇头。   “文雪,你还是想办法澄清吧?这事情不要瞒着你男朋友,越瞒,以后对他的伤害就越大。也不知道这个谣言是谁传出来的,太可恶了。”   曾文雪笑道:“没事,师兄,我男朋友知道这件事,他正在想办法为我澄清呢。”   李靖书惊讶:“他在京都?”   曾文雪点头:“他是京都大学的教授。”   李靖书瞬间傻眼:“文雪,不是吧?你找了个老头子?难道你有恋父情结?”   曾文雪哭笑不得:“师兄,什么老头子,他还没有你大呢?”   “不可能,没有我大,怎么可能成为京都大学的教授?你看看,我们学校能评上教授级别的老师,哪个都四十出头了。三十多的,都还只是讲师。”   曾文雪也不知道战友的教授职称是怎么评的,28岁的教授,还是全国首屈一指的京都大学。所以,她挠了挠头,都不知道怎么跟李靖书说。   李靖书急切地道:“文雪,你是不是遇到骗子了?你什么时候认识他的?谈了多久恋爱了?为什么没有见他来找过你?”   曾文雪没想到李靖书一下子问出那么多问题,不过,她知道这个师兄是个正义感爆满的好男人。如果不告诉他事情真相,估计他真会替自己着急。便道:“师兄,战友哥哥不是骗子,我们认识六七年了,认识他的时候,我刚考上幼师。”   李靖书又惊讶出声:“啊,你早恋?”   曾文雪不好意思地道:“没有,那个时候,战友哥哥没说要追求我,他只是对我很好。后来,等我长大了,毕业了,他才向我表白。”   李靖书心想:啊?怎么又是一个养成系的。要知道,他妻子就是他教的第一届学生。他高考前生了一场大病,试没考好,只能上了南城一所大专院校。   只是,南城人都知道他有才华,刚毕业,就被南城第一中学录用,他担任高二(3)班的班主任,两个班的语文课。而他的妻子便是他班上的语文科代表,很文静秀气的一个姑娘。等这姑娘考上了南城师范学院,他便对她展开了热烈的追求。   “文雪?你是他的学生吗?他开始也在中学做老师,后来才去京都大学任教的?”   李靖书想起与妻子的蜜恋,对比了一下,又疑惑地问。   曾文雪不知道他这问的是什么意思,一脸懵懂地看向他。李靖书也觉得自己所想的有些站不住脚?中学老师一下子跳到京都大学做教授?那至少也得像他这样,继续进修,才会有机会。   比如说他,上个月,南城师范学院都向他抛出橄榄枝了,问他愿不愿意回母亲任教。成为大学的教授,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他很快就要毕业了,回南城师范是他最佳的选择。   他们二年本的学生不用见习,也不用实习,因为他们都已经在学校里工作过,这些比起任何实习都要正规得多。   李靖书想着自己很快就要离开南城,有些放心不下曾文雪,又道:“文雪,能不能约你男朋友见一面?我妻子下周会来京都,我们四人一起吃个饭,我也好替你辩解一番。你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不要被那些莫须有的谣言伤害了。”   “师兄,你真的相信我吗?你相信我与那个男人没有那种关系?”   李靖书郑重地点点头,道:“我相信!自从去年我替你证明学历是真的后,我就很关注你。你要知道,教你的教授原来也是我们老师,我跟他们聊天的时候,他们都很欣赏你。我觉得,一个这么努力上进的学生,不会那么肤浅。”   曾文雪心里生出一丝暖意,自小至大,除了战友,她很少受到来自男性的、这么单纯的关心。同性的关心亦然,就如宿舍里的舍友,刚开学的时候,或许是她晒黑了,没有那么亮眼,大家都对她不错。   后来,发现原来她是个白天鹅,那些未婚的舍友有时候说话难免会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意。再后来,也就是如今,孙艺的事情出了之后,那些人眼里便更多了一些嫉妒与不屑混合的东西。   曾文雪几次想开口告诉她们真相,可是,看到她们眼里的东西,这些真心话会说不出口。这也是如今那些谣言还没有澄清的原因之一。   曾文雪有时候性子也很固执,这件事实质上影响不到她,战家人反而觉得,战亮的事情影响到了她的声誉,更觉得对不起她。因此,这事,她澄清与否都无关紧要。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她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这样的朋友,不要也罢。   对舍友们的态度尚且如此,对其他同学怎么想怎么说,曾文雪更不在意了。曾文芳都说过,雪儿的小辣椒本性只是为了维护她这个姐姐。别人说文雪如何、如何,文雪却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个姑娘,本性特别单纯,只对她爱的人掏心掏肺。   不过,这会儿,这位姑娘却对李靖书生出感动。是的,她很感动,觉得原来书上说的“蓝颜知己”,姐姐所说的“男闺密”,都是真的。   “师兄,你说个时间吧?嫂子什么时候来,我请你们吃饭,到时候,我约我男朋友一起。对了,师兄,其实我已经结婚了,他是我丈夫,不是男朋友。”   “啊?结婚了?”   这个消息震得李靖书有些懵,这姑娘才多大啊,就结婚了。可是,一想起自家妻子也是大专刚毕业就与自己结了婚,又觉得释然。   “行,我看看啊,你嫂子周四的时候就会来,不过,她是带学生参加一个比赛,比赛之后才有时间来找我。周六的时候,可以吗?周六中午吃中饭。”   “好,我请你们去华城大酒店吃饭,我订一个小点的厢呢,还是大点的好呢?嫂子的学生也一起来吧?还有她同事?这样吧,师兄你问清楚嫂子那边有多少个人,我好安排一下。”   李靖书又被曾文雪的话弄了怔忡了一会,半晌才道:“文雪,你是说去华城大酒店?”   “是啊,不可以吗?”   呃,这姑娘,一派天真的模样,好像并不知道华城大酒店是个怎么高大上的地方。   李靖书着急地道:“文雪,我请你们吃饭,不过去那里吃太贵了,我只能请你们去小一点的餐厅吃饭。”   曾文雪倒是经常同战友去外面吃饭,可是,好像不是云阁就是华城大酒店。不然,就是郊外的一些小农庄,都是玩到哪里吃到哪里,而京都别的什么小餐厅,她去得很少。   曾文雪觉得嫂子远来是客,怎么也应该是她做东道主,所以她坚持道:“师兄,就这样定吧?华城大酒店顶楼旋转餐厅,你跟嫂子确这定了人数,再提前一下告诉我。”   “那就我跟你嫂子好了,如果她带的学生多,去那边吃太浪费了。”   “没事,花不了多少钱,到时候嫂子把同事与学生丢下,一个人出来吃独食,也不太好。”   曾文雪调皮地笑了笑,朝李靖书挥挥手,道:“走了师兄,不见不散啊!”   李靖书还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见到曾文雪小跑而去的背景。 第六百九十四章 暖心大哥李靖书   曾文雪把与李靖书相约的事情告诉了战友,战友心里既酸又涩,心想:自家这个小媳妇在南方读书工作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一个男性朋友,没想到陪在自己身边,反而弄了一个这么暖心的大哥。还说什么“男闺密”?   唉呀,不行,这段时间工作太忙,肯定是陪她的时间太少了。还有,上次知道孙艺的事情之后,他还来不及处理呢,就去M国出差了。   回来后,本想定这个周末请小媳妇宿舍的同学一起吃饭。没想到雪儿一口拒绝了,死活不同意。问她为什么,她却道:“不是真心相交的朋友,不值得跟她们解释。”   他心里隐隐猜出点什么,应该是舍友们的态度伤了小媳妇的心了。   “唉”战友叹息一声,心想:都怪他没有及时处理这件事,小叔不太方便出面处理这事,弄得不好,别人还以为雪儿又傍上了一个大叔呢。   孙艺那边暂时没有动静,陈学胜还在查他与那些演艺娱乐圈的姑娘,证据已经有一些了。不过,他还没有想好要这么用这些证据。说起来,孙艺就是卑鄙些,却并没有真正出手对付雪儿,所以,他们这边的手段,最好也是如温水煮青蛙,慢慢来。   再说,陈文干又让他不要打草惊蛇,让孙艺觉察出点什么来。   战友心里也苦,小媳妇没人理解,他心疼,如今小媳妇有个师兄相信,还特别关心,他心里又不舒服,嚷嚷着说这叫什么事?   陈文干笑道:“什么事?你这叫吃醋!”   然后还道:“雪儿长得这么漂亮,这么多年,竟然没有弄出什么绯闻让你吃吃醋,还真可惜。想当年,我呀,唉,吃的醋没有几大缸,至少有一水瓮。”   战友想起那个才华横溢、很讨沈老爷子欢心的唐冬阳,心里才稍稍舒服了一些。   周末上午,李靖书打电话给曾文雪,告诉她:“你嫂子只带了两个学生来,没有同事,那我就让她把学生一起带来了?”   曾文雪爽快地应了:“好,师兄,你让嫂子一起带他们来吧?华城大酒店顶楼餐厅花琼湖厢。要不,你告诉我他们在哪里,我去接他们?”   “不用了,我们住在京都大学附近的七夕酒店。”   “七夕酒店?”曾文雪想起多年前,自己与姐姐、曹昕第一次来京都,也是住七夕酒店。   她心里暖暖的,觉得这七夕之名取得好,这酒店是战友哥哥家开的,那可是牵线搭桥的好地方呢。   “师兄,你们半个时辰后在酒店大堂等,我让战友去接你们。他今天一大早有事去了京都大学,等会儿要正好从那里经过。”   “战友?“李靖书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好一会才记起文雪说他的男朋友叫战友,京都大学的教授。   “这样不好吧?”李靖书有些不好意思,又要人家请吃饭,还要让人家来接。再说,他还不认识文雪的男朋友呢,错了,应该是文雪的丈夫。   “没事的,师兄,我给他打电话,到时候他会去大堂找你们。”   李靖书只好答应了,再说他确实很好奇,那个据说不是老头子的教授到底是怎么样的。   李靖书的妻子是容貌秀丽,中等身材,气质干净娴雅,看着让人很舒服的感觉。她带的是两名高一的学生,代表省里来参加舞蹈比赛。周五已经比赛结束,拿了一个双人舞二等奖。她也正想请两名学生吃餐好的,没想到丈夫的师妹要请她们去京都最豪华的酒店吃饭。   她想:去就去吧?到时候自己先一步去结账好了。她家是南城的富商,家里不缺钱。相对来说,李靖书家还比较清贫一些。不过,李靖书的父亲是南城理工学院的教授,母亲是中学教师,与她经商的父母相比,在学识上占了不小的优势。   李靖书见到战友的时候,第一感觉是:文雪的那个丈夫教授带了一个学生来接他们,而那位教授应该还坐在车上。教授嘛,架子大些,李靖书觉得也能理解。   “请问您是李靖书师兄吗?我是沈文雪的丈夫战友,雪儿让我来接你们。”   “什么?”李靖书不可置信,问了一句有些白痴的(是后来他家媳妇取笑他的词)话:“文雪说她丈夫是京都大学的教授,你是教授的学生吧?”   战友好气又好笑,没想到在自家媳妇师兄的眼里,自己应该是个小老头。   他挠了挠头,道:“李师兄,我是战友,京都大学计算机系的教授,今年28岁。不是文雪丈夫的学生,而是文雪名副其实的丈夫。与雪儿相恋六年多,去年登记结婚,今年年前会举行结婚典礼。到时候还请师兄与嫂子赏光来喝喜酒。”   李靖书听到他这么说,这才相信。他身边的媳妇急忙过来打圆场:“战教授,不好意思,我家这位就是个书呆子。也是您太年轻了,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坐在酒店沙发上的学生听说战友是京都大学的教授,都围过来,一脸惊讶地打量着战友。   战友笑了笑,道:“是高中生吧?欢迎你们以后考京都大学。”   “老师,京都大学是这么好考的吗?”   “老师,我们是特长生,京都大学招特长生吗?”   “好像没有哦!你们是哪种特长?”   “音乐。”   其实这两个学生当然知道京都大学不招特长生,可是,本着对学霸的敬意,她们还是眼巴巴地盯着战友,这个就像大哥哥一样的大学生模样的男生。   “这是教授?还是京都大学的教授?”她们是真的难以相信,所以,刚才师公那样问,她们也是一致认同的。后来,听老师取笑师公,说师公问的是白痴问题,她们也是一致不服的。   战友笑道:“你们可以考丹琼音乐学院,从这里毕业的学生,大多是作曲家、歌唱家或是歌星、演员,很有出息。”   两个学生把头点得如鸡啄米,道:“嗯嗯,我们就是想考丹琼音乐学院。不过,这是重点本科,我们还得要努力学习,才有希望考上。”   “只要努力,肯定就能考上。”战友鼓励了她们,然后让他们稍微等一会,拿出一张卡,跟酒店前台说了些什么,才招呼他们一起去坐车。   几人迷迷糊糊地坐上了战友开的低调皇冠,直坐着电梯上到顶楼,见到立在厢房门处笑盈盈迎上来的曾文雪,才有了几分真实感。   “盈嫂子好,我是沈文雪。”   骆笑盈见到曾文雪,不由眼亮一亮:“好漂亮的小姑娘。”   其他两位小姑娘,学特长,一向自诩长得漂亮,如今见到曾文雪,也不由自惭形秽:什么叫美人,这才是美女,还是一个大美女。   李靖书见大家都不住地打量文雪,还都一脸惊讶,不由得意洋洋地道:“阿盈,我没有说错吧?文雪是不是长得很漂亮,那是我们汉语言文学系的系花。”   “嗯,跟你见到战教授一样吃惊。”   “哈哈……”   一行人都不由你看我看你,哈哈大笑起来。   都是年轻人,两个学音乐的小姑娘本就活泼好动,几人不一会儿就相谈甚欢。吃过饭后,战友安排经理带着两个小姑娘去楼下唱歌,几个大人便聊了起来。   李靖书聊起了自己的恋爱史,战友也聊起了与文雪几年鸿雁传书的恋爱史。两个大男人因为有着相似的小媳妇养成系经历,竟然有些惺惺相惜。   而李靖书的妻子本就是音乐教师,曾文雪又从小喜欢音乐,两人聊着聊着,便也无所不谈。后来,终于谈到了学校里的谣言,曾文雪有些委屈:“我们每次都是一个宿舍的同学在一起,最后那次野炊,是全班同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偏偏就拿我来说事。”   骆笑盈感慨:“你师兄之所以相信你,是因为我那个时候,也有与你相似的经历。读大学那会儿,我们不时会有演出,在学校里也算是名人。我家里经济不错,有时会有司机接送,有时是我爸、我哥,或是我哥的朋友来接我。学校里的同学嫉妒心强,也纷纷造谣,说我傍大款之类。   特别与我高中同班的一名女同学,她与我考入同一所大学,她也喜欢你师兄的。她明知那些人是我们什么人,却一直在学校里编排我,说我的坏话。唉,那个时候,我真是百口莫辩。幸亏,你师兄相信我,喜欢我,最后,我们还是成了一对。”   李靖书听到自家媳妇在说他的事,便笑道:“你嫂子其实可以嫁更好更有出息的男人,她哥有几个朋友算得上南城俊杰,也喜欢她,可是,她就偏偏喜欢我这个穷教书的。你说,这么傻的姑娘,我能不相信她、喜欢她吗?”   四人相视而笑,大家又说了彼此之前的许多趣事。 第六百九十五章 身世   末了,李靖书对战友道:“上次,我们系里有八个20号同学为文雪证明她的学历真实有效,这次,我也会联系这些同学,尽力为文雪辟谣。文雪很努力,肯定是因为你太优秀了,想要追上你的脚步。   不过,你一下子跨得太高了,我们想要赶上你,实在太难。所以,你也不能与文雪有距离感,要多关心她,爱护她。我一直觉得,妻子娶回来,是让我们疼爱的。我期待你们的婚礼,到时候,我们夫妻一定会来参加。”   战友连连点头:“嗯,靖书大哥是我榜样,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对雪儿的。”   曾文雪与骆笑盈相视而笑,她叮嘱骆笑盈:“嫂子,记得带上你家小公子。”   骆笑盈含笑道:“他还不到两岁呢,如果那时候天气太冷,我们就不带他来了。等明年开了春,暑假的时候吧,我们带他来找你玩。”   “好,嫂子、师兄,一言为定哦。”   “一言为定。”   李靖书是曾文雪来了京都之后,交的第一个真心待她的朋友。曾文雪没想到今天又收获了一个同性朋友——骆笑盈。从开始与他们相处,到把他们夫妻及两名已经唱累了的学生一起送回七夕酒店,曾文雪的嘴角都是扬起的。   战友不时宠溺地瞅一眼小媳妇,笑道:“雪儿这么开心?”   曾文雪连连点头:“嗯,是真开心。战友哥哥,我觉得我这个人很难收获同龄人的友谊,同性异性都是如此。拿异性来说吧,我总觉得跟我差不多大的男生都太幼稚,跟他们聊不来。   而同龄的同性好像都不喜欢我,还记得钟力哥哥的妹妹吗?就是那个叫钟雨的,每一次见面,都对我有敌意。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在哪里得罪她了。   不过,比我年长的大哥哥与大姐姐倒是对我不错。这事之后,只有宿舍里的金银大姐觉得我不是那样的人。其他人,唉,所以我都不想请她们吃饭了。”   “没事,雪儿,姐姐有句话说得好,‘我又不是钞票,怎么可能人见人爱’?你也不是钞票,你在意的人喜欢你、相信你,就足够了。你看,家里人哪个不相信你?如今,你这位靖书师兄与嫂子也相信你呀。”   曾文雪高兴地挽着他的胳膊,朝他做了个鬼脸:“嗯,所以我才会这么高兴。”   “雪儿高兴就好。”   小夫妻吃过晚饭后,直接回了战家。第二天,李靖书去酒店前台结账。   前台小姐查看了他们的房号,礼貌地道:“李先生吗?你们是住506与508的客人吧?你们的账单已经结了,这是你们预付的订金,归还给你们。”   李靖书与骆笑盈面面相觑,谁结的账?   “老师,我记得那个大哥哥来接我们的时候,去前台交待了什么,是不是他结的账?”   骆笑盈一怔,反应过来:“大哥哥?你是说文雪的丈夫战友?”   “对啊,不过,我只看到他走近柜台,与前台小姐姐说了什么,但没见到他付钱。是不是他后来又特意过来付了钱?或者他送我们回来的时候付的钱?”   前台小姐见状,笑道:“你们说的战友先生是我们董事长的公子,他交待了,住宿费记在他账上。”   李靖书惊讶地道:“啊?你说的是京都大学的战友教授吗?”   “是的,先生,就是京都大学的战教授。这家酒店还有华城大酒店都是明友集团名下的产业,战教授的妈妈是明友集团的董事长。”   李靖书送走了妻子与两名学生,还一直处于震惊之中。文雪,竟然是明友集团董事长的儿媳妇,那些同学说什么文雪被有钱大叔包养,那不是天方夜谭吗?   即使他没有涉足商业,在京都上了两年学,也知道明友集团。明友集团有哪些产业他不知道,可是,明友集团旗下开有连锁商场与酒店,他却是知道的。如友谊商场,离他们学校不远的地方就有一家,里面的东西档次比较高。   还有七夕酒店,不但京都有,南城也有,听说开遍了各大中小城市。明友集团在丹琼,是数一数二的大企业,而文雪的婆婆是明友集团董事长。那文雪自己不也是大款吗?还用得着傍大款?   李靖书被这个消息打击到了,他既为文雪开心,又觉得文雪未免过于低调了,在学校里,文雪从来没有显摆过这一显赫家世。哪怕只有几个同学知道,那些流言也不至于传得这般沸沸扬扬。   李靖书再一次意识到“什么叫流言不可信”,上次学历事件就是一个教训了,没想到如今还是有那么多同学不吸取教训、人云亦云。   李靖书找了几个要好的同学,说起了与文雪夫妻相识相交的经过,感慨万千:“女孩子嫉妒起来真可怕,圆的都能说成扁的,假的都能说成真的。”   李靖书有个好友是京都本地人,叫苏洋,他自然要比李靖书了解战家,听说了这事之后,也感慨道:“没想到文雪竟然是豪门媳妇,我觉得上次传文雪没有大专学历的人,定然知道文雪本就是战家人。只是,她也不知道文雪有大专学历,还以为战家通过关系让文雪入学。   这个人心思真坏,利用我们这些不知情的学生,想用舆论逼迫文雪退学,同时想抹黑战家,怪不得文雪要如此高调证明自己的学历,事关战家的声誉,不得不慎重。”   “我们一起了解一下事情真相吧?找文雪宿舍的人入手。文雪还得在学校呆一年多呢,我估计她不想告诉大家她是战家媳妇,想在这里低调度过,那我们只好另想办法来证明了。”   “就说我们认识文雪的丈夫,是文雪丈夫的朋友。知道他们夫妻相爱,正值新婚燕尔,怎么可能会找别的男人?”   “唉,流言这事最难搞,我们几个不够,靖书,你还得把上次为文雪证明的那几个同学聚集起来。我们几个再发动一下,多找一些人说说此事。”   “有文雪夫妻的照片吗?我觉得可以告诉大家,文雪的丈夫是京都大学很有名气的教授。”   “教授都很老,说了也没人信,或者信了文雪有个做教授的丈夫,却更会相信文雪是因为丈夫太老,才会去找情人。”   “唉呀,这不行,那不行,可真难办。”   李靖书突然双眼一亮一拍后脑勺,道:“对了,文雪的姐夫是腾飞通讯的老总,还有文雪是沈家人。”   “沈家?哪个沈家?”   “就是那个说要把沈园捐给国家的沈家。”   “啊,沈园的沈家?”   苏洋有些不可置信,半晌才反应过来:“靖书,你是说文雪是沈家孙女?沈园的那个沈家?”   “对呀?怎么了?我记得文雪是这么说的,她说时间不够,不然就带我与妻子去沈园玩。”   苏洋叹息道:“你早说嘛,哪里用得着想这个办法那个办法的?我们下周约十多个同学去文雪家里参观,大家知道文雪是沈家人,便什么事都没了。那可是丹琼著名的传承数百年的书香世家,名声好着呢。”   “这么简单?”   “自然,沈家诗书传家,在京都读书人眼里地位极高。听说,沈家在数百年前出过不少举人,还有一个探花郎。就是沈家如今的家主,应该是文雪的爷爷,是从丹琼市长这个位置上退下来的。还有,沈家有个儿子是科学家,有个儿子是京都人民医院有名的内科专家,人称小神医。”   苏洋说着说着,一拍大腿,兴奋得跳了起来:“我知道了,文雪一定是沈家前年从南方认回来的孙女。”   李靖书等人正听得入神呢,冷不防他来这一出,急忙按着他坐下来,道:“你说什么呢?这么兴奋,我怎么听不懂?”   “就是呀,什么从南方认回来的孙女?难道文雪不是沈家亲孙女?”   “就是呀,苏洋你别一惊一乍的,我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苏洋有个表哥是汪景山的学生,跟他说过不少汪家、沈家的事情,所以,对事情了解得比较详细。他把沈家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遍,其他人都像听故事一样,听得津津有味。 第六百九十六章 偶遇   有李靖书与苏洋几人的策划,传得沸沸扬扬的包养事件,终于告一段落。李靖书与苏洋等人也因为这事,有幸先畅游了沈园。曾文雪是京都沈家人的事情,也传扬了开来。   宿舍里几个同学有些好奇,特别是去过曾文雪家里的吴俏丛等人。   “文雪,你与父母怎么住在你姐家里,而不是住沈园?”   曾文雪淡淡地道:“我们偶尔也会住沈园,因为沈园很快就要捐给国家了,我们刚从南方搬过来,觉得反正都要搬出来,便没有必要住进去了。”   “哦,原来如此。”   是啊,原来如此,如果不是她们几个传出,说文雪住在她姐姐家里,推测她的家境也不怎么样。估计,那些谣言也不会传得这么离谱。   宿舍里几个女生对文雪有些愧疚,纷纷向她示好,文雪却再也难以同她们交心。而阿武与孙艺几个再约她们宿舍的人出去时,文雪也不再参加。   孙艺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流言之事,他确实有意为之,可是,他的目的却是直指战家。如今,还没有牵连到战家呢,就一个沈家,便让流言止步了。   他心有不甘,没想到一个从农村来的小丫头比起土生土长的京都闺秀,还要难得手。想当初,他对白美丽,也不过偶尔给点甜头,在关键时刻表表心意,再勾勾手,人家就凑上来了。   最麻烦的还不是这个,他这些年几乎玩转情场,却丝毫没有影响家庭与事业。但是,这段时间,却麻烦缠身,他与娱乐圈一些明星的事情传了出来,弄得满城风雨。害得他被爸爸与爷爷痛骂了几顿,妻子也跟他闹了好几次。   他妻子的娘家在京都也算得上是大家族,岳父岳母与大舅子都出面警告过他,这段时间,他不得不收敛了些。   最让人难堪的,是有一次,他约了个小姑娘去郊外玩。没想到,他竟然会被迷晕了过去,两个人都被脱去了衣服,反捆了手脚,丢在路边草丛里。   他清醒过来后,发现只是一般的捆绑,轻易地便解开了。再去找那位女学生,在她的身上发现了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一行龙飞凤舞的大字:“多行不义必自毙,好自为之。”   这是他三十几年的人生历程里,最丢面子的一次。到底谁会这样作弄他呢?   孙艺想了好些天,也没想出有谁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迷晕他,还把他捆起来。他的武艺虽然比不上战亮,可是,却也比一般的战士好出不少。   是战亮吗?还是战友呢?他对战亮有一种异于常人的警惕性,怎么说呢?他对战亮的气息太熟悉了,他试过无数次,只要战亮靠近他五米以内,他立刻能感觉得到。当然,换成是其他人,却又另当别论。   战友的话,应该没有这种功夫,听说战友在战亮手下过不了二十招。那他武艺只是一般,做不到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迷倒。那到底是谁,武艺这么厉害,能把他这个身手不错的大男人迷倒呢?   孙艺百思不得其解,可是,这样的事情他也不敢跟家人与好友说,太丢面子了。他给了一笔封口费给那位女学生,后来,也没有再去找过她。   京都师范大学关于文雪的流言散了,孙艺也消停了。校园里不时也会有关于别的女生的绯闻,不过,曾文雪向来不关心这些,她忙得很,在学校忙学习,在家里忙着带两个小宝宝,过了一段安静而忙碌的生活。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学校很快便迎来了暑假。京都师范大学一般都是在七月十四号左右放假,今年也不例外。   曾文雪还想着终于可以轻松一下了,没想到,今年暑假,对她来说,却更忙碌了。因为这个假期,她不但要管理那些服装专卖店,还非常荣幸地成了为腾飞通讯老总陈文干的助理。   陈文干早知道雪儿接手了菁华服装店的事情,便想让雪儿把菁华服饰公司京都分厂与分公司的事情也接下来。   他有心想教教她,便让她以助手的身份来公司,让她熟悉公司与工厂管理,盼着她能尽快独当一面。   公司来了一个漂亮的女助理,公司上下都兴奋得不得了。首先,总裁早几年开始便起用了男助理,其次,总裁是已婚人士,妻子还与他生了一对双胞胎。大家纷纷猜测,大多数人都认为是总裁看上了曾文雪,不然,为什么要把一个大美女放在身边?   “总裁家里多了两个小娃娃,他家妻子估计也成了欧巴桑,整天柴米油盐的,总裁肯定会烦,有个红颜知已才正常。”   “不会吧?总裁很爱他家妻子的。”   “哪有男人不偷腥?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才是真理。”   “我还是不太相信,总裁夫人也长得很漂亮。”   “这是两种不同的美,如果我是男人,这两个女人我都会爱。”   “唉呀,早知道还有机会,我为什么不争取一下?我长得也不错,以后,我得找机会到总裁面前表现表现。”   ……   公司好些女员工蠢蠢欲动,不断地找机会在陈文干面前刷存在感。   周末,程子晴与一群好友去云阁吃饭,就听到其中一位朋友问。   “子晴,你不是说陈文干很爱他妻子吗?我听朋友说,如今有个年轻漂亮的女助理跟着他,与他不知道多亲密呢。”   程子晴听了着实惊讶极了:陈文干会与女助理有暧昧?她不太相信。   好友又道:“我有个朋友的哥哥在腾飞通讯公司上班,她说公司里的女员工见到陈总这样,都觉得自己也有机会,正磨刀霍霍呢。”   程子晴摇头:“不可能,我认识他也有好几年了。他肯定不是这样的人。他与他妻子的感情,不是区区一个女助理破坏得了的。”   “子晴,男人在没得到的时候,才会珍惜。如今,他与沈文芳结了婚,生了子,感情不新鲜了,找别人也不奇怪。”   程子晴还是摇头:她宁愿相信陈文干与曾文芳相爱,也不愿意相信陈文干是那样的人。她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如果能被一个小助理引诱,那不是说明她没眼光吗?   她不甘心是一回事,却不愿意别人说陈文干的坏话。她也并不是想要把陈文干夺回来,她只是想让那个男人知道,她程子晴也很优秀,并不比曾文芳差。   也是巧,今天,曾文芳与叶丽娜刚好约在云阁。   或许是那次去了沈家,发现自家与沈家的距离;或许是叶丽娜确实是想通过沈泽铭认识沈琅;也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叶丽娜与沈泽铭并没有如曾文芳所愿,成为一对真正的恋人。   曾文芳自己有了爱人与两个可爱的宝宝,也盼着叶丽娜能幸福,所以,不时会给叶丽娜介绍对象。   上次,她给叶丽娜介绍了一个同事,今天两人相约在云阁,她们有一段时间没一起出来聊了,再说,曾文芳也想问问叶丽娜与她那个同事进展如何。   结果,在小花园里就碰上了程子晴一行人,也听到了她们的这段对话。   “文芳?叶丽娜?你也在京都?”   程子晴回过头来,便看到了从小径处走来的两人,眼里闪过一丝惊喜。毕竟同窗四载,哪能没有一点儿感情?   那几个说陈文干坏话的女孩,听到程子晴的喊话,得知这两人中的一个,就是她们话题里的女主角,不由有些尴尬,与程子晴打了声招呼,快步走回厢房去了。   叶丽娜在京都还是第一次遇到程子晴,惊喜不已:“子晴?你也来这里吃饭?”   云阁是陈文干与钟力开的,程子晴自然知道,她在这里消费可以打五折,是钟力给她的特权。当然,不给钱,记在钟力的账上也可以。因此,程子晴经常邀请同事朋友在这里吃饭。   “嗯,我经常来这里吃饭,不过,却是第一次遇到你们俩。”   程子晴打量站在面前的两人,在心里把自己与曾文芳作对比。曾文芳生了小孩,腰身并没有变粗,只是脸显得更为圆润一些。这也让她的皮肤显得更为白嫩细滑,给人吹弹可破的感觉。   最难得的是,生了孩子的曾文芳,比以前还添了一丝妩媚风情,那是让男人看一眼就难以挪开眼的妩媚。程子晴想:原来这就是少妇与少女的区别,以前,曾文芳已经很耐看了,如今就更漂亮了。   表哥钟力说过,她与曾文芳是两种不同风格的美。少年会更迷她的仙气;成熟的男人则会更爱曾文芳接地气的妩媚与美。以前,她还不服,如今,她自己看曾文芳,都觉得曾文芳身上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唉,还是不比了,程子晴把视线从曾文芳身上挪开,看向叶丽娜。发现叶丽娜也变得很漂亮。叶丽娜身材本就窈窕、凹凸有致,如今脸上的青春痘消去,细看她的五官,竟然也很精致。俗话说一白遮百丑,何况叶丽娜本来就不丑,如今,看她的脸上皮肤白皙红润,一双大眼睛顾盼生辉,应该比起当年她宿舍里的其他同学都要漂亮几分。   程子晴感慨:如果换成今天,她们302宿舍与曾文芳宿舍的女生来比,说不定还比不过人家了。幸亏那时候曾文芳特别低调,叶丽娜脸上长满青春痘,还有那个邓冰是个小扁豆,苏玉娇又只是个小矮子。   想起当年,程子晴还是有几份怀念,出来工作几年,程子晴她的心境改变不少,见到昔日同学,心里也涌起了一股同学情怀,对叶丽娜也越发热情起来:“丽娜,毕业几年了,我们还是第一次见面呢!文芳,丽娜,怎么样?我们一起?”   “好啊,我们三同学难得聚在一起,理当一起。”叶丽娜拉着程子晴的小手,高兴地道:“子晴,多年不见,你越来越漂亮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真不愧为我们系的系花!”   几年不见,程子晴没有什么变化,小巧的脸,描得特别精致的眉眼,一条白色连衣袖,精致的白色凉鞋,给人一种飘飘欲仙、不食人家烟火的仙子装扮,看着便赏心悦目。   叶丽娜在学校时与程子晴并没有什么冲突,也少有交往,不过,这会儿见程子晴这么热情,自然便生出了几份同学情谊。   曾文芳怔怔地盯着程子晴看了好一会,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文芳”叶丽娜捏了捏她的胳膊,曾文芳才如大梦初醒,反应过来,她指了指另一边站着的姑娘,对程子晴道:“你那些客人怎么办?你先安排好,等会儿,你来火云厢房。”   “没关系,我们那班人经常在一起聚,我先去交待一声,等会儿就过去。”   程子晴应了一声,朝她们摆摆手,迈着优雅的步子找她朋友去了。 第六百九十七章 西华寺的枫树林?   叶丽娜看着程子晴雀跃而去的背影,脸上显出羡慕之色:“她倒是好命,有宠她如命的父母与哥哥,什么都不用她操心。我看,她唯一的挫折应该就是遇到了你与陈文干了。”   曾文芳点头:“是啊,从小长在福窝里,全家人都当她是宝。以前,她都看不起我堂妹,如今要叫我堂妹大嫂,心里还挺不服气呢。幸亏我堂妹跟着她大哥随军去了,不然,说不定会上演一番恶毒小姑搓磨小媳妇的戏码了。”   “如今你们都成了亲戚了,关系还是那样吗?”   “我无所谓,或许是她觉得不太好意思吧?我们本来也没有什么交集,我来京都这么长时间,只见了她三两次。不过,我堂妹过段时间会回京都待产,估计以后见面的机会就会多很多了。对了,上次你与我同事见面的感觉怎么样?”   叶丽娜摇头:“我坦白了家里的情况,你同事可能觉得很难从我这里借力。他说可以做朋友,恐怕没有缘分做恋人。”   “唉,人都这么现实吗?”   “上进的年轻人盼着怎么利用人脉更上一层楼,而不上进的人,自己又看不上,那些大龄青年估计就是这么来的。你别为我操心了,我学校里有几个同事追求我呢,我还能嫁不出去?”   “就嫁一个普通老师吗?我担心这样的话,你那个妹妹在你面前更会耀武扬威。对了,你妹妹那边怎么样?结婚了吗?”   “还拖着呢,估计下半年会结婚了吧?我回过两次那个家里,我那个妹妹想往娱乐圈发展,她妈妈不同意,大家正僵持着呢。”   “你妹妹想拍戏?”   曾文芳惊讶:“清纯玉女?都市精英?娇艳女主角?估计都没什么戏,扮丫鬟还差不多。”   叶丽娜哈哈大笑:“还是你毒舌,这话说到点子里了。可是,人家偏偏没有自知之明,她就是误打误撞,上半年在一部戏里扮了一个丫鬟,导演说她有演戏天分,后来才一直想演戏。   我爸不同意,她妈也不同意,估计她未婚夫也不可能同意。如今,她在区政府团委混日子。”   “区团委?那可是一个好位置,那还能叫混日子?如果有能力,完全可以做出一番事业来。”   “她心计是多,可是,全用在后院对付我了。如果活在古代,会是一个成功的主妇。可惜,如今是现代,她想发挥所长,也得有人陪着她演啊。   她倒是一直想我回家,好让她练练手,可是,我没空理她啊,她找不到对手,才想演戏吧?”   曾文芳边拉着她进了厢房,边笑道:“哈哈,丽娜也学会毒舌了,不错,有进步。”   进了厢房,叶丽娜去泡茶,自从去年与曾文芳相聚,她们经常来云阁吃饭,除了饭菜有特色、清静,这里还有叶丽娜最喜欢的花茶。   曾文芳又站在那幅绣着火红枫树的十字绣前,自从上次清明回去,她在客家农庄做过那个梦之后,她才知道,原来,她离开人世后,陈文干曾经为她做过那么多的事情,还曾经收走了她绣的那幅枫叶十字绣。   而自从那次做过那个梦之后,她又陆续做过别的梦。梦里有程子晴,并且是与现实生活中截然不同的程子晴。如今,再见到程子晴,她有些分不清梦里梦外。因为梦里的程子晴与现实生活中的程子晴区别太大,她难于置信,有一天,程子晴会变成梦里的那个样子。   “啊,这幅画怎么有点西山枫叶林里的风景?”   程子晴好一会才过来,见到曾文芳站在一幅画前沉思,也走过去看,看后不由惊讶万分。   曾文芳疑惑地问:“哦,西山枫叶林?”   程子晴点头:“是啊,就是西华寺那边,有一大片枫树,每到秋天,那里的风景就如画中那样,特别美。你来京都还没有去过那边吗?”   曾文芳去过西华寺,还是读大一那年暑假第一次来京都的时候了。当时,听战友介绍,确实说过西华寺侧面山上有一大片枫树,还说以后有空带她们去看。只是,来到京都之后,她一直忙,还从来没有去过呢。   程子晴道:“待秋天的时候,我带你与丽娜一起去看看吧?”   叶丽娜插话道:“我读初中的时候去看过,班上组织秋游,就是去那里。哦,对了,子晴提起这事,我也想起来了,那片枫叶林中有一处地方好像也有一个小湖,与画中的风景很相似。”   曾文芳想,或许那确实就是西华寺那里的风景,有画家画了那处风景,然后那些制作十字绣的商家,就把它弄成了十字绣的原图。   三人围绕这幅画说了一会儿话,程子晴才正色对曾文芳道:“文芳,我朋友让我替她们向你道歉。她们道听途说,也没有什么坏心思。”   曾文芳估计她是得了朋友的嘱托,话里带了些歉意,语气倒是挺真诚的。   曾文芳点头:“我知道,你的朋友自然没有什么坏心思,不然,你也不会与她们在一起。再说,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没人说?我不会在意的。”   “只是,那些人说文干哥哥与女助理……”   程子晴说着,抬头极快地瞥了一眼曾文芳,带了点小心翼翼。   曾文芳不以为意道:“没事,别人说说而已,以前,他也没少被人说这说那。”   程子晴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但没一会儿,神色又正常起来,还满怀善意地安慰曾文芳:“我相信文干哥哥的人品,他不是这样的人。”   只是,她说完这话之后,又看向曾文芳,问:“你不在意他?还是真的相信他?”   曾文芳挑了挑眉,道:“这重要吗?我在单位,也有人说我与谁谁怎么样。大家心里有数就行了,别人的话计较那么多干什么?”   “嗯,也对。”   程子晴很久没有与曾文芳相处过,在她的印象里,曾文芳读大学的时候,很少与人争论问题。有时候,班上同学说起一个新近话题,大家议论纷纷,说得极为起劲,也没见曾文芳插话。   很有一种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方外人士的态度。但是,如果有班里的事情要商量,大家问她意见,她又总能一针见血分析事情利弊,给出合理的建议。   面对这样的曾文芳,程子晴经常会有一种挫败感。如今,这个“女助理”的话题,与陈文干只有一点点关系的她,都极有兴致。而当事人的妻子,却兴致缺缺,那种无来由的挫败感又涌上心头。   “文芳,文干哥哥这么优秀,公司女员工又多。听说他又开了一家护肤品公司,里面都是美女员工,我觉得你还是要留意一下。”   曾文芳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道:“美女员工?那些人有你那么美吗?你可是我们大学的系花。”   程子晴一怔,半晌才反应过来,曾文芳的意思是,陈文干连她这个系花都看不上,其他美女员工,就更不用说了。   程子晴脸色变了又变,她没想到如今的曾文芳这么强势,说话一点儿也不留情面。她压了压心里的火气,撇开这个话题,走过去坐在叶丽娜身边,与叶丽娜聊起来。   “丽娜,你在什么单位上班?”   “我在丹琼二中做老师,子晴你呢?记得你以前在报社工作,如今还在那里吗?”   “我去年调入了丹琼电视台,很快就会主持节目了,到时候,你能在电视里见到我。”   “哇,真的吗?没想到我们班的同学还能出一名主持人,太让人惊讶了。”   “其实,我家里人本就想让我读传媒大学,只是我更喜欢文学,所以才选择了语言文学专业。如今进了电视台,要学的东西多着呢。”   曾文芳听着她们的对话,微微勾起唇角:是程家人想让她进电视台工作呢?还是她自己想出人头地,一心想进电视台呢?   上次美琪就跟她说过这事:“姐,你知道吗?开始我还说我那小姑子干嘛要去电视台上班。后来,我无意中听到成哥与我婆婆的对话,说她其实在赌气,她不甘心被你比下去了,觉得电视台更容易出名。   唉,何苦呢?人比人气死人。我觉得她就是多活一辈子,也未尽能比得过你。”   曾文芳当时想,自己可不就是多活了一辈子才有了今天的成绩吗? 第六百九十八章 那个兵荒马乱的梦(1)   与美琪谈过的那个晚上,曾文芳就做那个奇怪的梦,梦见了与现实生活在截然不同的程子晴。   确实是程子晴,梦里的那个程子晴依然皮肤白皙,有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只是,长得很胖,脸上身上都是肉,头发也短短的,怎么看,也不像是现实生活中这个如仙女一样飘逸美丽的程子晴。   曾文芳是从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以及她耳朵上的痣认出她来的,程子晴的右耳垂上有一颗显眼的痣,听说叫“聪明痣”。曾文芳在大学的时候,听宿舍的同学说过,她特意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程子晴的右耳垂确实有一颗米粒大小的灰黑色的痣。   今天再见程子晴,曾文芳又不由看向她的右耳垂。或许程子晴觉得那颗痣的名字好听,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程子晴经常把右边的头发拢在耳后,露出那只白皙小巧的耳朵,那颗米粒大小的痣尤为明显。   曾文芳又想起了那个梦,那个简直可以用兵荒马乱来形容的梦,每次想起来,曾文芳都心有余悸。   那是程子晴与汪依桐歇斯底里的一场大吵,梦里的汪依桐看着有六十多岁了,头发半白,很憔悴,瘦弱得紧。不过,曾文芳还是一眼便认了出来,因为这是她现实生活中的婆婆,对她特别好的婆婆。   梦里的程子晴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汪依桐骂,很有农村泼妇骂街的气势。看着她,曾文芳会想起三十多岁的华婶子,那时候,华婶子每次跟村里人吵架,也是飞身过来,右手掌飞快地擦过左手掌。走近了,才站定下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对方骂得口沫喷飞。   这真的是程子晴吗?曾文芳记得梦里的她揉了几次眼,然后才确认,那个真的是程子晴,不过是四十岁左右的程子晴。   程子晴指着汪依桐骂,数落汪依桐,说他们一家子都是乡下人,没有修养,没有背景;说陈文干的事业如果没有程家,哪能发展得这么快;说如果不是因为陈文干得罪了人,她也不会受伤,更不会做不成妈妈。   说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陈家的错,都是陈文干的错,与她没有任何关系。还骂汪依桐,说她不敬长辈,不得奶奶欢心,却想着儿媳妇孝敬她,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说她倒了八辈子霉,才会嫁入陈家。   说如今,她就是拖也要把陈文干拖死,绝对不可能与陈文干离婚,更不可能过继或抱养小孩。   最后,她说活该陈家断子绝孙,都是因为有了汪依桐这个恶婆婆,她与陈文干才不能生下一子半女。   注依桐涨红了一张老脸,被晚辈指着鼻子骂,或许是她这辈子从来也没有遭遇过的事情。只见她瞠目结舌,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身体晃了几晃,直直地栽倒在地。曾文芳眼睁睁地看着婆婆倒地地上,想着她应该是被气晕过去了,很着急,想去扶,手脚却动不了。   程子晴哈哈大笑,不屑得紧:“哈哈,又装死。亏你还是个医生,动不动就装死有意思吗?”   曾文芳看到有一个三十多岁、容貌普通过妇女从侧门跑出来,扶起躺在地上的汪依桐,让她靠在沙发上,又匆忙去房间里找东西。   曾文芳看到她找到一个小瓶子,从里倒出一粒药丸,用水喂汪依桐吃下去,然后急急地跑出门喊:“老李、老李,快,老夫人晕倒了。”   有个四十多岁、身形高大的中年男人跑进来,背起汪依桐,与保姆一起出了门。   在梦里,曾文芳的视线仿佛能透视,她追随着保姆的身影而去,看着她们一路去了医院。然后,在医院里见到了陈文干。   还是那个容貌俊美的陈文干,只是,梦里的他,皮肤没有如今白皙,看起来没有如今阳刚,脸色冷峻,神情凝重,他穿着西裤、衬衣,比起如今要稍稍壮实些。   他的头发比如今长,并不是平头,而是那个时代常见的斜分发型。看着要成熟内敛得多,与上一世开30周年同学会时候差不多。   曾文芳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30周年同学会的时候,他们应该是46岁,这个时候的陈文干是40岁,相隔六年而已。男人从30岁到50岁这个年龄段,只要不发胖,样子看着都差不多。   曾文芳看着病房里的情形,心里百昧杂陈,她没想到,梦里的陈文干过得也这么不好。她一直以为他过得很好,好得她这么多年不敢随意改变他的命运轨迹。   陈文干看着已经清醒的汪依桐,一向冷静自持的他,眼眶通红:“妈,是我对不起您,让您受苦了。”   “不是你的错。”汪依桐哽咽着声音,看着陈文干又是委屈又是心疼:“干儿啊,我知道你心里也苦。你的事业做得再大又怎么样?那样的家、那样的女人。唉,你后半辈子可怎么办好啊?我本来想跟她商量一下,抱一个孩子或跟你堂弟过继一个孩子来,没想到,她就又发疯了。”   陈文干帮母亲拉了拉被子,帮她拢了拢散在脸上的花白头发,轻声道:“妈,我的事我会处理,您以后尽量不要惹她。她以前是一个很温柔很漂亮的女孩,自从那次之后,就一切都变了。”   汪依桐委屈地哭诉:“我知道她是因为你受到了伤害,可是,也不能因为这样,就把所有的过错都推给我们吧?我们一家子对她哪里不好了?发生了那样的事,也从来没有嫌弃过她。她没能生孩子,我与你爸也从来没有想过劝你跟她离婚。   可是,干儿啊,我们只有你一个孩子,如今你都四十岁了,我只是想抱一个孩子来,想着把孩子养大了,你老了也有个依靠,这也不可以吗?”   陈文干怜惜地抱了一下母亲,安慰道:“妈,如果您想抱个孩子,那不如回东湖吧?您与我爸回东湖,抱个孩子来,记在我名下,男孩女孩都可以。我们在东湖养,跟她无关,更与她程家无关。”   “我也是这样想的,我与你爸商量过了,如果子晴不同意我们在京都抱孩子,我们就回东湖,你爸已经先回去了,就是听他同事说他老家有个孩子,孩子的爸爸车祸去世了,孩子的妈妈想嫁人。   你爸的同事说那孩子才四五个月,长得挺可爱,我就让你爸先回去看看,如果合适,我们就抱过来养。我总得替你以后着想,我与你爸有你,可是,以后你老了呢?总得有个孩子防老啊。   这次,我就是想试试她,我觉得,到了她这个岁数,说不定能想通呢。如果有个孩子,她的脾气是不是会变好一些?你们的关系或许也不至于这样。唉,谁想到,唉,是我太天真了,还是想岔了。”   陈文干安慰道:“妈,她怎么想就随她吧?您与我爸回了东湖抱好了孩子就告诉我,我会回去看的。以后,我会经常回去看你们。如今,我的公司稳定了,即使长住在东湖,也没有关系。”   汪依桐迟疑地道:“可是,她会让你长期住在东湖吗?她肯定会闹的。”   陈文干道:“妈,没事。我可以说我出差啊,我每次出差不是要十天半个月吗?不告诉她就可以了。”   汪依桐长叹一声:“唉,你们这日子过成这样,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呀。”   是啊,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呀?原本好好的日子,怎么就过成了这样呢?   就因为那次在F国,卷入了联合国安理会组织的“剿狼行动”,就因为他武艺高强,无意中救了程成,杀了毒狼,结果就这样了?   可是,凭什么他杀了毒狼、救了程成,不但无功,反而有过?无功他无所谓,但是,安理会那边明明白白地下了禁令,说毒狼还有同伙,不可能一次剿尽。他不是部队的人,不宜搅合入里面,所以,为了他的安全,所有知情人都不能把这事泄露出去。   回到丹国,就连战老爷子、战亮、战友,还有钟力都不知道事情真相。程成因为这事连升两级,成了军部最年轻的少将军官。而自己却因为受了伤,住了半年医院,弄得公司业绩都下降不少。   也是因为住院,程子晴对他温柔体贴,照顾有加,他受了感动,决定与程子晴在一起。   伤好后,他与程子晴相处了一年才订婚,订婚半年后,又才结婚。结婚两年,一切都好好的,他的事业都拓展到国外了,程子晴也在电视台站稳了脚跟,成了女主播。   父母盼着抱孙子,他与程子晴商量,程子晴却以事业正在上升期,不宜这个时候生孩子为理由拒绝了他。他想,他们还年轻,再过几年也不迟。   谁知道会有后来的祸事?这事真的是他的错吗?不!这事原本与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如今,所有的错,所有的后果却全由他一个人承担。 第六百九十八章 那个兵荒马乱的梦(2)   曾文芳在梦里就是一个旁观者,看着医院里发生的一切,然后又跟着陈文干回到了那栋豪华别墅。   陈文干回到家里时,程子晴还瘫软在沙发上看着肥皂剧,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程子晴,你发什么疯?如果妈妈有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陈文干冷冷地扫了程子晴一眼,把她从沙发拉起来,拖着她往楼上走。   程子晴挣扎着,不服气地道:“哼,那是你妈妈,又不是我妈妈,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又发什么疯?放开我,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讲。”   陈文干停下步伐,语气更是带着入骨的冰寒,仿佛要把人冻成冰块:“你确定要在这里说?”   “当然,这里本就没有外人,为什么不可能在这里说?”   “好,好,好!”陈文干连说了三个好字,松开手,程子晴又歪坐在沙发上。   陈文干坐在另一张单独的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下,才道:“程子晴,今天我要跟你分辨一件事。那就是,我们陈家不欠你什么。你总以为是因为我,才有了那一场祸事。你不妨去问问你哥,你被绑架,你被强奸,你受伤被人打激素,到底是因为我,还是因为你哥?”   “你什么意思?这一切难道不是因为你?难道不是因为你十多年前惹了那个‘毒狼’,才会招致‘毒狼’同伙的报复?”   “我?哈哈,你哥一直没有跟你说吧?十多年前,我因为公司的事情去F国寻找怪才吉姆,在F国的一座小镇里,遇到了你哥。你哥说那里危险,让我尽快离开。   我知道你哥是特种部队的人,他说的话肯定是真的,我便先走了。过了一个多月,我以为那里安全了,才重新又去了F国。就是那一次,我阴差阳错地在毒狼手里救下了你哥、杀了毒狼。如果没有我,你哥早就死在毒狼的枪下了。   并且,我还因为救你哥受了伤。记得我受伤住院的那次吗?便是那次,我在 F国伤了肩膀与腿,才会住了大半年的医院,而你天天借口给我送汤接近我。   没错,毒狼是死在我手里,但是,这件事联合国安理会下了禁令,不允许任何人传出这一消息。这个消息在整个丹琼,除了我与你哥,知道的人不超过三个。   而你的父亲就是三个人中的其中一个,他违反纪律,把这事告诉了你母亲,你母亲担心毒狼的同伙报复你哥,她为了保护你哥,竟然把我杀毒狼的消息泄露了出去。因为,她认为,你哥号称‘神豹’,毒狼的同伙肯定会以为是你哥杀死了毒狼。   这也是你父母为什么一直不同意让你嫁给我的最大原因。不过,他们没有料到,你拼死拼活,也要嫁给我。后来,你成了这个样子,你爸妈可敢埋怨我?你想一想?没有吧?为什么没有?因为他们心虚!他们没想到保下了儿子,却最终让女儿遭了殃。   当时参加联合国安理会组织的‘剿狼行动’的各国精英少说也有几十个?这些精英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自然会遵守保密原则。只要大家不说,毒狼同伙根本不会知道是谁杀了毒狼,更没办法一个一个国家去找人。   你爸妈到底是安的什么心?你妈说她只有一个儿子,不能冒这个险。她有没有想过,我妈也只有我一个儿子,并且比起她来,我妈还少了一个女儿。   再说,你哥在部队,是首长,属下人才济济。只要毒狼那边有一丁点风吹草动,他们就可以做好防备。不像我,只是一个普通商人,即使有武艺,但是没有部队保驾护航,又怎么与你哥相比?   程子晴,你回去问问你爸妈,问问你哥。你哥不敢说,是因为你爸妈是军人,他们把消息泄露出去,违反了部队纪律。并且,还因为他们违纪,造成了严重后果,那次,不但你受到了伤害,部队也死伤了好几个战士。如果说了,他们会受到怎么样的处罚,你出生在军政世家,应该比我清楚得多。   我没有说,是看在你与你哥的情面上。当初,你确实是爱过我的,我能感觉得到。而你哥,因为愧疚,对我也不错。何况,这事,最终报应在你身上,你爸妈心里受的折磨,也不低于我。   程子晴,这所有的一切,我都忍下了。你总是找碴,说我陈家不如你家,有什么不如?就因为你爸妈位高权重?还是因为你哥是军中‘神豹’?   可是,我们陈家可有求过你们什么?我陈文干可又求过你爸妈或是你哥?我陈家的文光集团不但在南方,在整个丹琼国也排得上名。我创立的腾飞通讯已经走向世界,成为了世界百强企业。你帮我过做成过一桩生意呢,还是你爸妈、你哥帮我出过资金?你自己说说,你们程家是投了钱,还是出了力?   你说你的梦想是做电视台的著名主持人,你变成了这样便实现不了梦想。因此,你便什么也不做了。程子晴,没有梦想的人生确实很可悲,但是,一个人更可悲的,不是实现不了最初的梦想,而是当她实现不了最初的梦想时,不能及时调整自己的梦想。   小时候,多少孩子说要做科学家、做宇航员。可是,又有多少孩子能实现最初的梦想?难道这些人就都不用做事了?难道这些人都像你一样,浑浑噩噩地过日子了?   程子晴,你醒醒吧?这一切,只是你不愿意面对现实的借口!你也是南方大学毕业的高才生,你学的是汉语言文学,不是新闻,也不是传媒。当初,你为什么选择这个专业?难道是为了做主持人?如果是为了做主持人,为什么不选择新闻专业或者干脆去读传媒大学?   可见,做女主播根本就不是你最初的梦想。这么多年,你揪住这个不放,是因为你不敢面对现实,不敢面对失败。你为什么不写作?你文采不是不错吗?你为什么不来公司做文员?你为什么不愿意去政府部门上班?难道除了做主持人,你就什么都不会做了?   是你自己没有调整好心态,没有重新站起来的能力。你只会怨天尤人,你只会责怪别人。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没有嫌弃你,你却自己嫌弃自己。所以,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而事情的引子,也是你哥、你爸、你妈,而不是我。”   “不,你说什么?”程子晴肥胖的身子陷在沙发上,挣扎了半晌才坐起来。她瞪着一双大眼睛,伸出一只白胖的手,颤抖着,话也说得不太利索:“你,你说什么?”   陈文干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道:“我说的就是,我们陈家不欠你什么,你的悲剧是你爸妈造成的。如果你想好好过日子,那我就容忍你,看在你当年确实爱过我的份上,与你继续过下去。如果,你还是这样蛮不讲理,这样对待我爸妈,那么,对不起,我会去法院上诉离婚。”   “你,你说谎。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可能不可能,你自己去问你爸妈,去问你哥。小吴,备车,送夫人回程家。让她想清楚,看看到底要不要回这里。”   “不,不会的,我爸妈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再说,如果事实是这样,你为什么早不说?为什么要隐瞒那么久,你为什么要忍我?”   “为什么?呵呵,原来你也知道我在忍你?如果我说了,如果事情让军方领导知道,你爸妈会受到怎么的处分?对你哥的前程又有多大的影响?这些你知道吗?”   “那你现在为什么又要说?”   “我不是圣人,你可以对我不好,但是,我绝不允许你这样对待我妈。你爸你妈怎么样我管不了,而你在我陈家,一直高高在上、一副自以为了不起的嘴脸,以为我们陈家占了你们多大的便宜,以为你为我受了多大的罪。   你如果只是这样对我,我可以忍,可是,我却忍不了你这样对我爸妈。我妈在东湖要强了一辈子,辛苦了一辈子。以前,是因为我奶奶,她受尽了委屈。如今,却要因为我受你的气。凭什么?凭什么我妈要受这样的苦、这样的污辱?   我告诉你,我忍够了,我不想忍了。以后,你爱怎么的就怎么的。大不了,这个京都我不呆了,我与我爸我妈都回东湖去。”   程子晴眼睛越瞪越大,脸上露仓皇之色,陈文干却看也不看她一眼,迈着大长腿出了大门。 第六百九十九章 那个兵荒马乱的梦(3)   梦里的曾文芳与程子晴一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俊美的中年男人迈步出去。这是四十岁的陈文干,没想到,梦里的陈文干,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难道上一世就是这样的吗?   曾文芳吃惊得捂住了嘴,这个男人确实就是上一世来参加同学会的男人,不是读初中时的陈文干,也不是如今二十多岁的陈文干,而是那个成熟稳重、魅力四射的中年大叔陈文干。   可是,参加同学会的时候,他脸上明明露出暖暖的笑,这个笑容还曾经迷了曾文芳的眼。这么多年过去了,曾文芳不得不承认,当初,在30周年同学会见到他时,自己曾经对他怦然心动过。不然,也不会在重生之后,对他这般念念不忘。   曾文芳想,这就是上一世的陈文干?与她上一世一样,把日子过成兵荒马乱,不知道幸福为何物?   难道,上一世他真的娶了程子晴,可是,却并没有如她所预料的那样,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他的生活一团乱,老婆胖得不成样子,四十岁了还没有孩子,夫妻不和,妻子与父母像仇人那样吵架。   如果这真的就是上一世的陈文干,那么,他的生活也比自己上一世好不到哪里去。怎么会这样呢?无论在哪一世,陈文干都如天神一般存在于她心里。   京都大学高才生,出国留学两年,有陈志光创立的文光集团,有他自己创立的挤身世界百强的腾飞通讯,这一切都不是虚名。   听他刚才的话,也可以知道,他的事业、陈家的事业,还是如这一世一样,发展得很不错。只是,再辉煌的成就,也抵不过不幸婚姻带给他的伤害。   还有汪依桐,她亲眼见过陈家老太太是怎么对她的,也知道陈文干有多心疼他母亲。梦里的他,见到母亲受到这样的伤害,肯定很自责,很愤怒吧?   怪不得,隐忍了十几年,却在这样的情况下爆发,肯定是心疼母亲了。原来,还有这样的真相,因为相爱结婚,却又因为意外、因为误会导致这样的悲剧结局。   受伤?是那次受伤吗?这一世,陈文干也受过伤,并且也是在F国的时候受的伤。只不过,这一世,他很快就回了东湖养伤,而自己还每天煲药膳帮他调理。   难道?难道?这一世的受伤也是因为毒狼?伤了肩膀与腿?没错,陈文干的确是伤了肩膀与腿,不过肩膀的伤好得快,而腿伤却好得慢。   对了,记得陈文干说过,在F国的时候,程成服侍他,还说他做的菜特别难吃。天啊?难道?难道也是因为陈文干杀了毒狼,救下了程成,所以才受了伤?   还有吉姆?怪才吉姆,就是那个腾飞通讯的首席工程师。吉姆还为她牵过线,介绍了一位朋友做了芳华家具在F国的代理商。   这一世,一样有吉姆、陈文干一样伤了肩膀与腿,除了没有出现她,其他的一切都没有变。那么,还会还会发生毒狼同伙报复陈文干的事情吗?程成的父母有没有把消息泄露出去呢?   如果,如果这个消息真的泄露出去了,那么,她、宝宝,以及她的家人,是不是也可能会受到伤害?   曾文芳越想越心惊,脸色也越来越苍白。前段时间做了这个梦,她还没有来得及想这么多。毕竟这只是一个梦,梦里的事情未必是真的。再说,梦里的陈文干娶了程子晴,而现实生活中的陈文干娶了她。在她看来,梦里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可是,今天见到了程子晴,她又想起了这个梦。分析之下,竟然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几乎足于致命的细节,那个可能会毁灭她幸福家庭的祸根。   “文芳,文芳,你怎么了?”   叶丽娜喊了几声,曾文芳都没有回应。叶丽娜奇怪地看向她,见曾文芳脸色苍白,以为她身体不舒服,或是见到程子晴心情不好,不由有些着急。   曾文芳回过神来,见到叶丽娜一脸着急的神情,而另一边,程子晴漂亮的大眼睛眨了眨的,也好奇地看着她。曾文芳深深地盯着程子晴看了一会,再次证实,面前这个女人确实如梦里的程子晴一样,有一双漂亮的大眼睛,而右耳垂上有一个米粒大小的痣。   还有那个嘴巴,小小的樱桃小嘴,胖成那样,嘴巴还是小小的,不过很毒,骂起人来气都不用喘。   那个梦太真实,曾文芳至今还能想一些细节。程子晴骂人的时候,伸出白胖的手,手的尾指会微微翘起来。如今,她看到程子晴手里拿着一双筷子在玩,尾指也微微地翘着。   如果这只是梦,为什么梦里的情形这么真实?她并不嫉妒上一世程子晴嫁给了陈文干,因为上一世的她,也嫁给了别人。只是,如果梦里的事情在上一世发生过,那么,程子晴到底遭遇了怎么样的报复,才会让那么漂亮、几乎不染凡尘的仙女般的女子,变成了那副模样呢?   绑架、强奸、受伤、被打激素?陈文干好像是这么说的。不行,她得立刻去找陈文干。如果这个梦是上一世的陈文干与程子晴,那么,这一世,有一件事是真实发生过的,那就是陈文干在F国受过伤。   为什么受伤?从梦里陈文干的话可以得知,陈文干为了吉姆去了F国,却碰上程成与联合国安理会的精英执行任务。然后,阴差阳错,陈文干杀了毒狼,救下了程成,自己却受了伤。   而程成的父亲是知情人之一,他把这一消息告诉了妻子,而程母担心儿子程成会受到毒狼同伙的报复,就把这个消息泄露出去了,结果……   曾文芳再也坐不下去了,她没办法在想通了这件事情的情况下,还安心坐在这里吃饭聊天。她看着叶丽娜与程子晴,严肃而又带了歉意地道:“丽娜,子晴,我突然想起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立刻去办,不如你们俩在这里吃饭,我先走一步?”   叶丽娜惊讶:“文芳,都快要上菜了,你有什么事情这么急?吃完饭再去办也不迟吧?”   程子晴却变了脸色:“文芳,是不是因为我来了,你才要走?如果是因为这样,那我立刻就走。”   曾文芳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程子晴,看到她伸出了纤纤细手,想要指着她责问,不过,最终还是压抑着,没有举起手来,只是,曾文芳还是看到了,程子晴的尾指微微翘起。   曾文芳盯着她看了一会,才摇摇头:“子晴,你在我心里还没有那么重要,重要到我会因为你不吃饭。我是真的有重要的事情,我怕如果不及时处理,会发生重大的变故。   丽娜,对不起,这次不能陪你吃饭了,你与子晴这么长时间没见,应该有许多话要说。你们吃,我会跟前台说一声,记我的账,如果不够菜,你们就继续点。我走了,你们聊。”   程子晴气得脸色发白,站起来顿脚,手也自然地举了起来:“曾文芳,你不要太过分,难道我请不起丽娜吃一顿饭吗?”   “子晴,我下次会专程请你们吃饭,请你们谅解,我先走了,拜拜。”   曾文芳最后瞥了一眼程子晴微翘的尾指,转身快步跑了出去。   说起来,这事真的很急。她不知道梦里的程子晴是什么时候受的伤,但是,程子晴还没有生孩子,说明受伤的时间排得很前。   陈文干受伤是在96年,就是她刚毕业的那一年,如今已是2000年。将近四年时间,如果程子晴是因为陈文干住院,才与他多了接触,那这两人也应该在1998年前后结婚了。   结婚两年还没有孩子,那毒狼同伙的报复,定然在这一两年。   如今,可不只有她一个,她还有东东与囡囡,还有父亲弟妹以及沈家众人。如果毒狼同伙得知是陈文干杀了毒狼,那么,事情会怎么发展?后果将不可设想,曾文芳越想越害怕。   她快步走向前台,跟前台服务员说了声:“火云厢房记我的账,我先走了。”   前台彬彬有礼地回道:“好的,夫人。”   出了云阁,曾文芳有些儿心神不宁,恰好来了一部的士,她决定不开车回,这种状态开车,不知道会不会出事。她坐上了的士,道:“二环建设路华翠苑。” 第七百章 梦里梦外(1)   车子开启,她又摸出手机拨通了陈文干的电话:“文干,无论你在做什么,请你立刻回家,回华翠苑,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你。”   陈文干开会将要结束,听到媳妇用这么严肃的语气说话,立刻道:“会就开到这里,其他还没有定下的,你们再研究研究,散会。”   曾文芳还想打电话给程成,这事太大,她得要通过程成知道,他的父母到底有没有把消息泄露出去。即使不让军方知道,多一个人商量也比她一个人着急要好。何况这事本来就是因程成而起,也该他们军方,以及程成来负这个责任。   还有,她也想打电话给陈猛与刘江勇,听说他们那个小队已经组建得差不多了,如果不能动用国家力量,那么私下可以借用陈猛与刘江勇两人之力吗?   对了,还有战亮叔叔,战亮叔叔如今在京都,而程成这段时间还在东北边境。要回京都,坐直升飞机也还得好几个钟。   曾文芳的思路很清晰,或许是因为关系到亲人的安全,她把所有能动用的力量都想到了。   先打谁的电话好?在车里不方便说,只能问他们有没有空,能不能抽空出来商量。   曾文芳拿着手机的手有些颤抖,她意识到自己其实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镇定。   “铃铃……”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把曾文芳吓了一跳,手里的手机没有抓稳,掉了下去,又弹到了座位下。   不过,手机铃声没有停,还在响,她弯下腰去摸手机,终于摸到,拿起抓在手上,铃声却停了。   曾文芳打开手机看了看屏幕,是陈文干打来的,她重拨过去,电话被接通。   “芳芳,怎么了?是不是孩子生病了?”   曾文芳着急地道:“不是,是有更大的事,你快点儿回来。还有,你看能不能通知成哥尽快回来。”   “芳芳,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是要急死我吗?”   陈文干已经下了电梯到了车库,他听到曾文芳这样说,心都悬了起来。   曾文芳这才意识到自己不应该是这个态度,就是再着急,也不能让陈文干担心,他还要开车呢。   “没事,文干,是我想起了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跟你们商量,家里孩子没事,其他人也没什么事。我本来约了丽娜在云阁吃饭,还遇见了程子晴。不过,我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这件事耽搁不得,所以就立刻赶着回家了。”   陈文干知道媳妇是遇到大事了,不然,凭着她那稳重性子,怎么可能饭都不吃就急急地往家跑?   “好,你别急,你开车慢点儿,你不要开车讲电话。”   “我没有开车,我的车放在云阁那边,如今坐着的士呢。好了,我们回去再说,直接回华翠苑家里。”   “好,我已经在回的路上了,没事的,媳妇,一切有我呢。”   曾文芳撇撇嘴,有你?上一世程子晴也有你,可是,还不是遭人暗算了?有时,一个人再有能力,可是自己在明,敌人在暗,也是防不胜防。   不过,要怎么跟陈文干说这事?就说自己做梦梦见的吗?如果不是做梦梦见的,那又如何解释自己知道了毒狼一事?毕竟这是高级军事机密。   那要不要说一说上一世陈文干与程子晴的事情呢?如果说了,会不会不利于他们之间的感情?如果让陈文干知道,他上一世娶了程子晴,那他会怎么想?   不行,不能实话实说,要重新编一个梦。怎么说呢?就说梦里,她见到了毒狼同伙来报复?不行,如果真的梦到了这个情节,那么他们就可以更好地做出防备措施了。   可是,她没有梦到这个,她只是梦到了那个胖得不得了程子晴与汪依桐吵架,她只是梦到了陈文干一脸冰冷地教训程子晴,从他的话里行间推断出了某些事实。   这只是梦,如果陈文干不相信怎么办?即使杀毒狼一事是事实,可是,娶程子晴一事是虚呀!陈文干会相信她的话吗?如果陈文干都不相信,程成就更不可能相信她了。   那怎么办?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如果不说清楚,那她,包括家中亲人,都有可能受到伤害。   曾文芳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刚才着急见到陈文干,如今,又着急不知道等会儿怎么跟陈文干说。   还有程成,怎么才能让他问清楚,他父亲到底有没有把秘密告诉他妈妈?如果他妈妈知道了,有没有泄露出去?或者,如果程成能弄清楚这些问题,那他们就可以采取措施了。   只是,这样大的事,关系着他们的职位升迁的大事,他们肯如实说出来吗?   怎么办?明明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她却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让大家相信。   怎么办呢?曾文芳心里又着急又纠结。   “小姐,华翠苑到了。”   车子停在路边,曾文芳回过神来,从窗户往外看,果然已经到了华翠苑。她下了车,递了一张百元钞票,也没有让司机找钱,就匆匆地往小区走去。   之所以不去外面谈这事,是这事太大,也太匪夷所思。今天是周末,家里人都回了沈园,沈老爷子夫妻去了汪志坚那里,家里应该没有人。   陈文干今天有一个高层会议,是针对组建网络平台一事,估计他也还没有吃饭。等会儿回去,先给他下点面。她自己,是怎么也吃不下东西的了,这事太大,而沈家,除了陈文干与文峰,其他全是文人,还都老的老、小的小。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哪里吃得下东西?   曾文芳回到家,泡了些面,再洗了点青菜,拿出几个鸡蛋。也没有去找冰箱里有没肉,很快做好了两碗热腾腾的面。而这时,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曾文芳从门上的小孔里往外看,见到一张熟悉的面孔,才微微放下了心。   陈文干打开门,见媳妇就站在门里面,吃了一惊:“芳芳,到底怎么了?”   曾文芳一下子扑在他怀里,第一次,这样的脆弱、这样的无助,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芳芳,没事,有我在呢。”   陈文干脱了皮鞋,也来不及穿上拖鞋,就搂着她往厅里走。   “你还没有来得及吃饭吧?我做了面,我们边吃边谈。”   曾文芳没想好怎么跟陈文干说,即使坐在出租车想了又想,在乘电梯时想,开门时想,回来洗菜、做面时也在想,可是,还是没有想好怎么跟陈文干说。   “你也没吃吧?行,那我们边吃边谈。”   陈文干拉着她,把她按坐在凳子上,自己转身去穿了拖鞋,洗了手。回来看到餐桌上只有两碗面,也没有筷子,又回厨房拿了两双筷子,塞了一双筷子给曾文芳。   “媳妇,别饿着,我们边吃边说,不急。”   曾文芳抬头看着他,眼眶有些红:“很急,这事真的很急,可是,文干,我不知道怎么说。”   “那就想好了再说。”   陈文干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面往嘴里塞,没有一点儿味道,便问:“媳妇,这面是不是没有放盐?”   曾文芳茫然地看了他一眼,也往嘴里夹了点面,咀嚼了一下,果然是没有味道。   “忘记放盐了吧?没事,我去拿点盐与生抽,加一点就行。”   陈文干安慰了她一下,转身进厨房拿出了盐罐与生抽,给两碗面都加了些盐与生抽,再用筷子搅拌了一下,道:“现在好了,媳妇,你吃一点。”   曾文芳听他的话,又往嘴里扒了口面,不过,她实在吃不出来有盐无盐有什么区别。以前不知道什么叫食之无味?原来,这就叫食之无味。曾文芳满怀心思地用筷子扒拉着碗里的面条,那个圆圆的蛋被她用筷子戳了几个洞,雪白的蛋白里露出一些点点蛋黄。   陈文干几口扒光了碗里的面与菜,抬头才发现媳妇碗里的面与菜根本没动过。他接过她的碗,把鸡蛋夹了一半送到她嘴里,道:“媳妇,你先吃点,吃点东西我们再说,好吗?”   曾文芳无意识地点点头,张开小嘴,味同嚼蜡,好不容易吃了半碗面,然后闭上嘴,再也不肯张嘴了。 第七百零一章 梦里梦外(2)   陈文干放下碗筷,把曾文芳抱到沙发上坐下,又给她倒了一杯冷开水,让她喝了半杯。他觉得简直可以用“失魂落魄”来形容的媳妇,心疼得紧:“媳妇,或者,你干脆不用想,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我你还不相信吗?只要是你说的,我都相信。”   是啊,只要是她说的,陈文干还从来没有说过不信的。那她就如实说了吧?曾文芳心里涌上一丝温暖,抬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如天上的星星。   “文干,其实,前些天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很不好的梦。”   “梦?什么梦?你说说看。”   “梦里,我看见了你与妈妈,还有程子晴。”   “程子晴?与她有什么关系?难道你还怀疑我与她有纠缠?媳妇,这你就冤枉我了,自从我们订婚以来,我与她见面的次数一个手都数得过来。”   “不是的,不是现在。文干,你相信人有前世今生吗?”   曾文芳迟疑了一会,终于问出口。   陈文干疑惑地看着曾文芳,一脸茫然:“前世今生?我不知道,我应该相信吗?”   曾文芳点点头,道:“我做过几个梦,那些梦里的情形很清晰,有些梦与我们现在的生活无关,我不说了。但是,这次,我在云阁遇见了程子晴,想起了最近做的那个梦,感觉这个梦里发生的有些事,对我们现在的生活有极大的威胁。所以,我不得不跟你说清楚,看看有没办法预防悲剧的发生。”   “芳芳,那你说,我都相信。”陈文干几乎是脱口而出。   曾文芳想了想,道:“这样说吧?我先问你几件事,如果这几件事都是事实,那么,你就要认真对待我所说的事情,好不好?”   “好,你问,我答。”   曾文芳问:“你亲自去F国找的怪才吉姆?”   “是的,我在M国的老师告诉我,吉姆是一位科技怪才,不过很难请。我找了他很久,最后才在F国的一座小镇上找到。”   “你能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把吉姆请来的吗?我看他对你十分尊敬,按理来说,这样的怪才不会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可是,他却唯独对你言听计从。你救过他?”   陈文干点点头,道:“对,他在F国遇到了麻烦,我救了他。”   “他的麻烦与毒狼有关,对吗?”   “芳芳,你怎么知道毒狼?”   陈文干惊了一下子站了起来,一脸惊讶地盯着曾文芳,好像要在她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曾文芳摇头:“你只需要回答是不是。”   陈文干坐下来,脸色惊疑不定,不过还是说:“是。”   曾文芳又问:“你在F国恰好遇到了联合国安理会组织的‘剿狼行动’,成哥也是其中的一员,你救了成哥,杀了毒狼,对吗?”   “芳芳……”   这会儿,陈文干可以用大惊失色来形容,应该说,即使他在杀毒狼的那一刻,也没有此刻那般惊慌。   曾文芳从他的脸色变化,判断出这一切都是事实,然后又道:“也是那一次,你肩膀和腿都受了伤,在F国、京都都住过院,最后才回了东湖人民医院,对吗?”   “对。”   曾文芳严肃地道:“你不用怀疑我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这都是我上一次做梦的时候,梦里的你说出来的。”   “我在你梦里说了这些,这所有的情况?”   陈文干不可置信地望着她,而面前的曾文芳,确实是他的媳妇,他眼里心里最爱的媳妇。   曾文芳轻叹一声:“你想,我从哪里能得来这些绝密的信息呢?战友知道吗?钟力知道吗?战亮叔叔知道吗?战爷爷知道吗?”   陈文干摇头:“他们都不知道。”   他想了想,问:“会不会是我做梦的时候,不小心说出来,而你听到了?”   曾文芳摇头:“你晚上不会说梦话。从我与你结婚至今,从来没有听过你说梦话。”   “那真的是你做的梦,在梦里我说给你听的?”   曾文芳点点头,又摇摇头:“是我做的梦,不过,在梦里,你不是说给我听,而是说给程子晴听。”   “怎么可能?我与她有什么关系?”   陈文干不可置信,也不想相信。   曾文芳严肃地道:“文干,你刚才说会相信我,只要我说的就相信我,对吗?”   陈文干想说不信,可是,看到媳妇漂亮而严肃的小脸,又点点头,肯定地道:“我相信你。”   “好,那我现在说的话,你认真听,然后,再理性地分析将来有可能发生什么事情。”   “我做的梦,可以用兵荒马乱来形容。我梦见了你妈妈与程子晴吵架,吵得很凶。梦里的程子晴与现实生活中的程子晴不一样,身材变形变得很厉害,长得很胖。四十岁的样子,妈妈大概有六十多岁了,头发半白。梦里的她们,是一对婆媳,也就是说,在我梦里,你娶了程子晴。”   “芳芳,这怎么可能?”   陈文干急得站起来去抱她,曾文芳没有推开他,挨在他怀里,道:“这只是梦,梦里的你娶了程子晴,她与妈妈吵得很凶,把妈妈气晕了。保姆与司机把妈妈送去了医院,然后,你也去了医院。   我听见你与妈妈说孩子的事,说程子晴因为受过伤,生不了孩子,妈妈想过继一个孩子或者抱养一个孩子,就找她商量。她不愿意,两人就吵了起来。程子晴很凶,我只听到她骂妈妈的声音,听不到妈妈的反驳。   你让爸妈回东湖生活,说在东湖抱养一个孩子,你会经常过看他们,妈妈也是这样想的,你与妈妈达成了共识。   后来,你回了有程子晴在的那个家,便与程子晴说起了往事,说你不欠程子晴的。这一切都是程子晴的哥哥、爸妈造成的。   你说,你在F国阴差阳错救了成哥,杀了毒狼。安理会那边下了禁令,不让这件事传出去。你说,整个丹琼国,除了你与成哥,不会超过三个知道这件事情,而程子晴的父亲就是知情人之一。   而程子晴的父亲无意中把这事告诉了程子晴的母亲,而她的母亲担心毒狼的同伙报复,怕她唯一的儿子有生命危险,就把毒狼是你杀的消息泄露出去了。   结果,毒狼的同伙真的来报复了。绑架、强奸了你的妻子程子晴,还在她身上下了毒、打了激素。程子晴不能再生孩子,也做不了女主播,她责怪你,说是受了你的牵连才会有这样的祸事。   你一直容忍她,最后因为无法忍受她这样对你母亲,便把这件事情的真相告诉了她,让她回娘家问她的父母,还说如果她还这样无理取闹,你会向法院上诉离婚。   文干,如果我刚才问的事情是真的,那么,我担心,现实生活中,程子晴的父亲有没有把这事告诉给程子晴的母亲知道,而程子晴的母亲又有没有把消息泄露出去。如果……”   陈文干听着曾文芳这段长长的叙述,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这里面的事情有的是真的,有的却是不可能发生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现实生活中,他娶了文芳,还生下了两个孩子。而在文芳的梦里,他娶了程子晴,四十岁还没有孩子。   他知道文芳的担心与纠结,因为他受伤的事是真,吉姆的事也是真的,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么,现实生活中,毒狼的同伙会不会来报复?如果是冲着他来的,还不要紧,他有足够的能力来对付,如果也如文芳梦中的情形那样,毒狼的同伙得知他的武力值,没有选择他,而是选择报复他的亲人他的妻子孩子呢?又要怎么办?   陈文干想了半晌,拨通了程成的电话:“成哥,你尽快回京都一趟,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现在?我可能要半年月之后才能回去,到时候顺便送美琪回来。你知道美琪怀孕了,在这里的生活比较艰苦,我想送她回去。”   “如果你想一起送她回来,那请你明天便带着她一起回。如果你计划过段时间再送她回来,那么,就请你今天赶回来。这件事情,非你不可,别人帮不了。”   “什么事这么急?”   “人命关天的事,并且难以预料,你回来,我才知道事情到底到了哪个地步。”   “好,也来不及收拾东西了,我先一个人回去一趟吧?”   “好,我哪里都不去,就在华翠苑等你。”   “好。” 第七百零二章 担心并不多余   在程成看来,几乎没有陈文干夫妻解决不了的事情。能求到他身上的,应该是大事。所以,他也不敢耽搁,幸亏他在家里,急急地同美琪交待了一声,就去了部队的直升机场。   不过,即使再急,直升机也只能飞到京郊的部队降落。程成折腾一通,回到华翠苑,按响陈文干家里的门铃的时候,也已是下午五点钟了。   家里只有陈文干与曾文芳两人,陈文干着急,只倒了一杯冷开水给他,便把他拉进了书房。   程成出来的时候,脸色发黑,不知道是觉得陈文干荒唐,还是担心父母真的做了那样的事。   陈文干叮嘱道:“成哥,你给程伯父与程伯母打电话,让他们回家说。如果事情真的如我刚才所说,那我们布下天罗地网,有了防备,也出不了意外。如果事情还没有发展到那个地步,那我们也好安心一些。   这件事情,无论你用什么方法,都得让你父母说实话。不然,到时候出了事,那就不要怪我捅到部队去。我家虽然没有什么背景,可是,我与战爷爷、钟爷爷的关系也不错。他们虽说退下来了,可是,还是有一定的人脉与话事权的。”   曾文芳听到陈文干说这话,知道他与程成谈得并不怎么好。也是,陈文干可以无条件地相信她,不代表程成能无条件地相信她。一边是他的亲生父母,还是位高权重的军界首长,一边只是一个荒诞的梦。要程成因为一个荒诞的梦去质疑父母,确实有些为难他了。   曾文芳喏喏地解释:“成哥,这事关系到我与孩子的性命,我们也没有办法。如果伯父伯母没有做,那么,就当是虚惊一场,也可顺便敲打敲打他们,这事不能当儿戏。”   程成神色晦暗地扫了她一眼,那张漂亮得近乎妖孽的脸冷了下来,似乎一下子冻结成冰。曾文芳从来没见过这个样子的程成,吓得脸色发白。   军中“神豹”真不是盖的,曾文芳心想,往后退了几步。陈文干急忙上前搂住她,也冷冷地回看了程成一眼,道:“这事是真是假,只需要你回去问清楚伯父伯母。如果你不愿意,那么,我就请战爷爷与钟爷爷出面。”   程成轻哼一声,道:“文雪嫁入战家,战家也会护着你们。别忘了,我妻子,也是你妹妹,即使是堂妹,我也把你们当成了一家人。”   陈文干也轻哼一声,道:“我知道,所以我才没有惊动任何人,立刻打电话让你回来。”   “明天给你消息,在此之前,不要做任何动作。”   “好,我知道。”   陈文干两人在家里,一面盼着程成那边传来消息,一面又担心沈园那边的亲人。今天,他们原本要去沈园吃晚饭,然后再把两个孩子带回来住。可是,如今,他们却根本没有任何心思做事情。   恰好曾文峰前些天回来了,陈文干打了电话给文峰,说今天他与文芳有事不去沈园了,让他晚上与文雪把两个孩子带回来。想了想,陈文干觉得不妥,又打电话给他,让他们直接睡在沈园,不要回来。还让文峰要注意保护好家里人的安全。   曾文峰被姐夫这出尔反尔的举动弄得有些懵,不过,他向来是姐夫说什么,他就怎么做。反正沈园有他们的房间,所有的衣服、日常用品都齐全的,住下就住下吧!   且说程成阴沉着脸回了家,程母在家,不过,父亲还在部队没有回来。他给父亲打了电话,说要晚饭后才能回到。   “成儿怎么回来了?琪琪呢?她没有与你一起?不是说再过半个月才回来吗?怎么这会儿回了?是部队有事?”   程母对他关心备置,如果是以前,程成会很感动。可是,今天,听到耳边,程成却有些心不在焉。他注视着优雅从容的母亲,在他心里,即使母亲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可是,不应该会是做出那种损人利已的事情来的那种人。   “妈,你也是军人,部队有没有事情,你不该问。”他揉了揉太阳穴,这件事情,他真的不知道如何开口,不是怕毒狼的同伙,而是害怕事情真相。   程母给他倒了一杯水,无所谓地道:“只是顺口这么一问罢了,哪有这么严重。”   顺口一问?那是不是毒狼那件事,母亲也是这么顺口一问,而父亲不小心就顺口答了?如果只是母亲知道了还不要紧,重要的是,母亲真的会因为想要保护他,而把毒狼是陈文干杀了的消息透露出去吗?   他喝了一口水,感觉喉咙有些干,又喝了一口,才装作无意地道:“妈,我爸是不是经常会把部队的事情跟你说?”   “也不是啦,我也是部队的人,有些事知道也无所谓。”   “妈,你还记得毒狼吗?”   “记得呀?他不是死了吗?”   程母接得很快,程成的心沉了下去,却又装作无所谓地道:“是啊,那段时间不知道多辛苦,我们一群人满世界地跑,最后才解决了毒狼。”   程母笑道:“你们那么多精英,还对付不了毒狼,不过听说毒狼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你们也就杀了十几个吧?幸亏那个真正的毒狼也在其中,不然,还不知道如今有没有安乐日子过呢。”   “毒狼还有同伙,安理会那边其实还在关注这件事情。”   “这事还真让我猜着了,我就担心毒狼有同伙,才……”   程母说到这里,没有再往下说,而是掩住了了嘴。程成的脸色顿时沉得能滴出墨来,他死死地盯着母亲,一定一句地问:“才怎么样?才把是谁杀了毒狼这件事泄露出去?”   程母见儿子语气阴沉,吓得脸色发白,连连摇头:“怎么会?我怎么会把谁杀了毒狼这事泄露出去?再说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杀了毒狼呀?”   程成冷笑:“不知道么?真的不知道?”   程母慌张地道:“这是你们军部的秘密,我怎么会知道?不是说安理会下了禁令吗?不是说整个丹琼国除了你与陈文干,知道的这件事的不超过三个吗?”   程母惊慌之下,已经说出了陈文干的名字。不用再问父亲,程成已经明白,陈文干夫妻所忧虑的事情已成事实。他痛苦地抱着脑袋,拒绝相信这个铁一般的事实。   他的父亲这般没有原则,竟然把这样重要的情报告诉母亲,而他的母亲好歹也是军中团级干部,还是主管军中思想政治的首长,怎么会为了一己之私,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刚才,他还朝陈文干发脾气了,责怪他,不应该因为一个荒诞的梦质疑他的父母。原来,那才是真相,那么,如此一来,陈文干夫妻的担心也不无道理。   毒狼的同伙想要对付他或者其他国家的队员,并不容易。而要对付陈文干及其亲人,那可是轻而易举,即使陈文干武艺高强,可是,他只有一个人,一个普通商人,护得住他,却不一定护得住家里其他亲人。   “妈,从今天开始,你请假在家,不要上班,也不要出去。一切,等我爸回来再说。”   程母着急地分辨道:“成儿,我也不过跟外国的一个机构说过这事,毒狼不一定有同伙。再说,这么多年了,不是什么也没有发生吗?”   程成无力地摆了摆手,道:“我帮你请假,就说你生了病,起不了床,不能去上班。妈,你让我很失望。”   程成没有等父亲,立刻打电话给战亮:“舅舅,您在哪里?在部队?有私事要麻烦您,您能不能立刻回城一趟,去文干家里,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您商量。”   说完,他自己又提起包要出门。   程母拦住他,道:“成儿,快要吃饭了,你还要去哪里?”   “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以为我还能吃得下饭?妈,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如果你没有泄露消息,毒狼即使有同伙,也不知道要去找谁。   毕竟参与‘剿狼行动’的国家很多,这些国家派了谁去参加这次行动,他们也不知道。而我们这些队员一般都在部队里,敌人不敢轻举妄动,所以,我们这些队员并没有危险。   可是,如今你泄露出了是陈文干杀了毒狼,一旦,毒狼同伙得知这个消息,又知道陈文干只是一个普通商人,那么,你能想象到后果吗?”   “陈文干不是武艺很高强吗?据说与你也相比,也不会差。”   “他的武艺比我强,可是,他不是军人,没有经过部队的训练与培养。他的军事素质不能与我相比,他的势力也不能与我相比。再说,毒狼的同伙会不会觉得打他不过,不找他,而选择去找他的妻子、孩子或其他亲人呢?” 第七百零三章 自私的母爱   程母打了个寒颤,当初她并不知道程成去参加这个行动,后来得知之后,与丈夫吵了起来,指责丈夫为了所谓大义,不顾儿子的性命。后来,儿子安全回来了,一起回来的,还有受伤的陈文干。   儿子对陈文干照顾有加,女儿也让保姆煲了几次汤去探望陈文干,当时,她就有些怀疑。后来,她刻意去套丈夫的话,一次不成,就两次,好不容易从喝醉了的丈夫嘴里套出了真相。这才知道陈文干竟然救下了儿子,杀了毒狼。   她每次想起都会后怕,这一次,儿子离死亡太近了。进了部队虽说本就有危险,可是,如今丹琼国是太平盛世,没有战争,一般情况下儿子都不会有危险。   可是,她听丈夫说毒狼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其中陈文干杀的那个才是真正的毒狼。毒狼应该还有其他同伙没有落网,不过,安理会这次的“剿狼行动”铺得开,毒狼首领又已经死了。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些人会蛰伏起来,安理会那边会虽然随时有人关注这件事情,却也免不了可能会有毒狼同伙打击报复的情况发生。   程母听了非常害怕,担心儿子的性命会有危险,便鬼使神差地,利用自己的人脉在国外透露了杀死毒狼的是陈文干这一消息。   “这么多年,不是也没事吗?”   程母安慰程成,其实也是在安慰自己。   程成已经不能用生气来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他如今对陈文干是愧疚,对父母是无语。他不想再与母亲说下去,只道:“你自己跟我爸解释,看看要怎么把损失降到最低。妈,我建议你尽快退下来,一来,你年纪也大了,二来,你不适合部队的这个职务。”   程母气愤地道:“我做了几十年,好歹也是团级干部,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凭这一件事,妈,即使你不是军人,也不应该把你儿子的救命恩人送到风口浪尖。何况你是军人,还是团级干部,我为你这句话觉得脸红,我更为你做出这样的事情而觉得脸红。”   程成也顾不上母亲忽红忽白的脸,匆匆地出了家门。坐在车上,他又给刘江勇打了个电话,问:“江勇叔叔,你那个小队组建得怎么样了?你手里有没有闲下来的人手?能不能给我几个?”   “闲下来的人手?其他人都派出去执行任务了,我与陈猛刚执行任务回来,暂时还没有接到任务,算得上闲下来的人手吧。怎么?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   程成道:“你与陈猛今晚到沈园去潜伏,就在沈家人住的那栋楼外,保护里面的人。可以吗?”   “沈家出了什么事情?是惹到什么厉害的人物了吗?”   程成道:“这不是公事,暂时只能算是私事,等我与文干商量出办法来,我再与你细说。江勇叔,你就说能不能帮我这个忙吧?”   “行,我帮你这个忙,吃过晚饭后,十点左右,我与陈猛会过去,不要惊动沈园里面的人,是吗?”   “对,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可能会有危险。所以,不要惊动他们,随时关注外面的情况,敌人来自外国,可能是杀手级的人物,请江勇叔一定不要大意。”   “好,我知道了。”   虽然刘江勇比起程成大了几岁,可是,程成一直以沈美琪的未婚夫自居,与他、沈琅几位长辈年纪又相差不远,大家的交情都算深。刘江勇以为程成是因为看在美琪的面子上,所以才会让他去沈家保驾护航,所以,也没有多问。再说,他铁哥们沈琅的亲人,他去帮忙也是应该。   这边,陈文干并不知道程成这么快便套出了程母的话,还立刻做出了安排。他给曾文峰打了个电话后,还是觉得不放心,想打电话给陈学胜与殷文立,让他们派人守住沈园。可是,他转念一想,这些人没有经过军事训练,在世界级杀手毒狼同伙的眼里,都是菜鸟级别的吧?   他想了想,道:“芳芳,我不放心沈园那边,怎么办?我们要过去那边吗?”   曾文芳也一筹莫展,不住地摇头:“文干,这件事情我们自己解决不了。家里这么多人呢,怎么护,要护着谁?”   陈文干建议:“不如把两个孩子送回东湖去?”   “不行,如果他们查到了这一情况呢?送回东湖不但会让父母陷入危险之中,对两个孩子也不利。”   “那怎么办?”   陈文干还从来没有这样六神无主的时候,这会儿,他体会到了文芳刚才食不下咽的滋味了。如果与敌人真刀真枪大干一场,他不怕。只是,如今,敌人在暗我在明,还不只是他一个人,而是一家人。他能不着急吗?   “铃铃……”   门铃突然响了起来,在静寂的家,显得特别突兀。陈文干几乎是跳了起来,冲到门边,朝那个小孔看过去,发现是程成,才松了一口气。   他开了门,刚松下来的心又悬了起来:程成这么快就回来了,那么,事实真相有可能真如文芳梦里那样了。不然,程成没有必要来得这么快,一定是出事了。   陈文干的直觉一向很准,果然,程成一进来,就几乎瘫软在沙发上,他语气无比沉重地道:“对不起,事情果然如你们所说。我已经套出我母亲的话了,她说趁我父亲醉酒,她有意识地套出了我父亲的话。后来,因为担心我,她给国外的一个机构透露了毒狼是你所杀的信息。”   曾文芳心里早就有了数,让程成去证实这一情况,只是为了让程成与陈文干相信这件事。只有这样,这事才能想出稳妥的解决办法。不然,只依靠陈文干与陈学胜这些人,根本对付不了世界级杀手。   她轻叹一声,道:“成哥,事情已经这样,我们也不想埋怨伯父伯母。如今,关键是要怎么办?要不要报告给军部首长?如何护住我家人的安全?一定要把危险降低到最小,你知道,我两个孩子还这么小,我不敢想象,如果……”   程成头痛地揉着太阳穴,长长地叹了一声,道:“你能不能请一段时间假,以去照顾美琪生产为理由,带着孩子去部队生活几个月,那里,有我们的特种部队,应该不会有危险。   沈园那边,我刚才已经请江勇叔叔与陈猛去守着了。等会儿战亮叔叔会过来,我们再商量下一步要怎么办。我爸那边,他还没有回家,我让我妈跟他说这事。到时候,看他怎么决定吧?   如果我们私下的行动无法保证你们的安全,那么,我会请求我爸去军部说明情况,主动请求处分,让军部联系联合国安理会,派出我们这边的情报部门与特种部队处理这件事情。   还有,我已经让我妈以生病为由退下来,不要去部队上班了,她,不配做一个军人。”   陈文干沉默不语,只呆呆地坐在沙发上。曾文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看了看时间,回了厨房。   如今是晚饭时间,平常这个时间,他们已经在吃饭了。可是,如今,家里还死火冷灶,大家都没有心思做饭或吃饭。   不过,这件事情得从长计议,不是一下子就能解决的。她还是看看冰箱里有什么东西,给大家做点吧。   曾文芳把冰箱里的菜翻出来,做了一大盘肉丝、香菇、胡萝卜丝蒸米粉。然后弄了一盘上汤荠菜,她把菜与米粉端出来,又拿出了碗筷,道:“来吃点东西吧?肚子里有点东西垫着,会想出更好的办法。”   “去吧,芳芳说得没错。”陈文干边说边率先走了过去,烦恼不能解决办法,事情已经发生了,得要想着怎么处理。自家媳妇之前那么着急,如今事情真相摆出来,反而没有刚才那般着急了。   每人都吃了两碗米粉,喝了一碗青菜汤。米粉与菜汤还有一些,曾文芳放到锅里热着,不知道战亮叔叔有没有吃晚饭。如果接到程成的电话就立刻回这边的话,估计也来不及吃晚饭。   曾文芳又拿出冰箱里放着的面包,饺子之类的食物,这些都放在急冻那里,得先解冻。   几个大男人只吃点粉,又没有什么荤菜,估计不耐饿。还是先备着,等会儿饿了,再给他们蒸了吃。 第七百零四章 一起想办法   程成把那次“剿狼行动”的前因后果与经过与陈文干详细地说了一遍。并与陈文干商量后面的具体安排,曾文芳在厨房里洗了碗筷,煲了热水,拿出来给他们泡茶。又回厨房蒸了一些面包与饺子,忙完之后,就传来门铃声。   她料想应该是战亮来了,就把米粉之类的东西端出来,果然,便见到战亮进了门,还在换鞋。   “战亮叔叔,先吃点东西吧?”   战亮惊讶:“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饭?”   曾文芳道:“猜的,我们也是刚吃没多久。没有准备什么,只做了米粉、蒸了饺子,您随便吃点吧?”   战亮点点头,去洗手盘里洗了手,便不客气地坐在餐桌旁吃了起来,边吃还边道:“文芳的手艺就是不一样,米粉也蒸得这么好吃。我得让阿姨来你这里再学几招,早餐老是豆浆油条,要么就是喝粥,偶尔吃些米粉也是挺不错的。”   曾文芳摇头,道:“隔家的饭菜香,雪儿都说了,战家的伙食挺不错的,阿姨手艺也好。战亮叔叔就是来我们家吃得少,吃什么都觉得好吃。”   “那可不能这么说,我也去别人家里吃过,可是,从来没有你家做的菜好吃。”   “那以后你就多来我们家吃,逢什么吃什么,不会特意给你做。”   战亮不好意思地道:“嘿嘿,那我可不好意思。我家两个丫头已经够麻烦你们了,又得麻烦你们教她学习,又要麻烦你们做饭菜给她们吃。她们的进步家里人都看着呢,老师说,按她们的成绩,考上一中不是问题。”   曾文芳笑道:“那是雪儿的功劳,以后,雪儿入了战家门,有两个孩子护着,也好。”   “切,说得好像我们家大人会欺负雪儿似的,我们宝贝她还来不及呢。”   很快吃饱了,战亮见到厅里一直沉默的两个大男人,奇怪地问:“说吧,这么急把我从部队叫出来,到底出了什么事?”   程成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战亮听了紧锁眉头,脸色也极为不好。这件事情,如果要私下里解决,不是那么容易。   敌暗我明,不知道敌人有几个,也不知道人家什么时候出动,更不知道人家想要从哪里下手,要怎么预防?   曾文芳回到大厅,给大家煲水泡茶。程成沉吟了一会,对曾文芳道:“文芳,你回忆一下,你梦里文干有没有说那个绑架发生在什么时间?”   曾文芳想了想,有些为难地道:“梦里没有具体时间,那个时候,文干四十岁了,还没有孩子。他母亲想跟他妻子商量着抱养一个孩子,他妻子不肯,便吵了起来。后来,文干回来了,就说这件事情不是他的错,是你爸妈泄露的信息。   我就想,吉姆的事情是真的,文干受伤的事也是真的,我就回来问文干毒狼的事情,结果这事也是真的。那么,你父母泄露消息的事情是真是假呢?所以,文干才急着让你回来证实。结果,这事也是真的。   我是这样想的,梦里,文干还没有孩子,说明他妻子受到伤害的时间比较早,一般情况下,结婚两年左右便会生孩子,比如我,比如美琪,比如陈猛。既然还没有孩子,说明在计划生孩子之前,就出了事。这样推算,那毒狼的同伙应该就是这段时间来寻仇的。”   战亮听了,陷入了沉思。虽然,他觉得事情很荒诞,很玄幻,但是,他还是认同了曾文芳的推断。   战老爷子与名扬老和尚交好,他很早就知道这个世界有好些东西不是科学解释得了的。就如上次,名扬老和尚看文芳她们,就推断出五个姑娘中,有三个是北方人,只有两个是南方人。结果表明,名扬老和尚真没有说错。而他与白美丽的婚事,当年,战老爷子不同意,也找名扬和尚排过八字。   听说,名扬和尚看过他们俩的八字后,只是摇头,说迟早会有这一劫,让他们顺其自然。   顺其自然?也就是结也罢,离也罢 ,都是顺其自然吧?   程成见大家对曾文芳的话没有异议,便道:“那我与安理会那边联系一下,看看他们有没有线索。”   战亮点点头,道:“让他们在那边打听一下,文干杀死毒狼的事情传播得怎么样。我们军部这么长时间没有关注这件事,也不知道安理会那边到底有没有人关注这事。”   这时,程成接到了父亲的电话,在电话里,父亲语气很疲惫:“阿成,如果事情解决不了,那由我上报军部吧?是我失职,这事应该由我来负责。”   “爸,我们正在想办法,我先与安理会那边联系,看看能不能找出解决办法。”   程成知道,由父亲上报,单纯泄露重要军事情报一项,父亲就逃不过法律的惩罚。不只是处分,不只是没有公职,可能还要坐牢。父亲这么大年纪了,很快就能功成身退,这事,虽说父亲也有责任,但主要责任在于母亲。而母亲又是因为爱他,这事,归根结底是因为他。   “你跟谁在那里商量?”   “我,文干、战亮叔叔。”   “我这边有几个得力又可靠的下属,你有事可以找他们,你知道是哪几个吧?”   “爸,我知道,你先跟他们交待一下,有需要我会找他们。”   “好,你妈这边就按你说的做吧?我会帮她请病假,然后申请病退。”   “谢谢爸爸理解,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程成知道父亲会理解,可是,妈妈与妹妹却未必理解这事。虽然陈文干没有说他梦里的妻子是哪个,可是,他还是猜到了,是子晴。   他只要想到,如果这个世界没有曾文芳,如果子晴真的嫁给了陈文干,还会遭遇那样的事情,他的心就会颤抖。他放在手心里疼爱的妹妹,因为他的疏忽大意,被绑架、被强奸、被下毒,导致终生不育,最后变成了那样蛮不讲理、不可理喻的一个人。   他在心里庆幸,幸亏,现实生活中,子晴还好好的,还没有事。幸亏,曾文芳做了那样一个离奇的梦,让他们可以及时防备,不至于造成不可挽回的悲剧。   曾文芳,难道不单单是沈家的福星,还是他们程家的福星?   程成看向曾文芳的眼神又发生了变化,那次一起去云峰山,他就知道妻子的这个堂姐不是普通人。没想到,人家做个梦,也能梦见事情真相,也能见微知著,从而得出某些惊人的结论。   程成回了陈文干的书房,给安理会的布朗理事长打电话,向他咨询,并以个人名义向他求助。   布朗与程成是战友,又是好友,他答应帮他这个忙,并说会用最快的速度给他消息。   有了安理会会长布朗的帮忙,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一个晚上,伤神伤脑,果然很快就饿了。   “饿了,还有米粉吗?”程成摸了摸肚子,问。   “米粉没了,不过有面包和饺子,我去加热一些给大家吧?”   曾文芳回厨房蒸了面包与饺子,想起家里还有她坐月子时剩下的黄酒,又给他们每人煮了两个酒酿鸡蛋。   满屋飘着一股子香甜的味道,就连并不喜欢甜食的战亮,也喝了两碗糯米酒,吃了两个鸡蛋。   程成感慨道:“这就是客家糯米酒?不错嘛,比起白酒好喝多了。”   陈文干鄙视道:“那是我们那里女人坐月子喝的。”   战亮惊讶:“你的意思是,这酒是文芳坐月子喝的?”   曾文芳笑道:“你别听文干说,以前在我们那里,大家生活困难,做月子才有这个待遇。如今,大家生活逐渐好起来了,不是坐月子,一样可以喝这种酒。”   程成道:“我就说嘛!”   战亮听了,便往厨房走,边走边道:“女人坐月子喝的酒,绝对是补酒。今天这事太伤脑筋了,我还要再喝一碗,补脑。”   陈文干无语,黄酒是补脑的吗?农村风俗习惯以形补形,不如买个猪脑吃吃? 第七百零五章 分别(1)   吃过宵夜,陈文干几人还要商量具体安排,曾文芳见自己帮不了忙,便回房睡去了。她心里不安,却盼着早点睡着,看看能不能再做一个梦。   如今最麻烦的是不知道那边来了多少人,这些人会用什么手段。如果能从梦里找点有用的线索,那在现实生活中就会少了许多麻烦。   只是,因为担心,她翻来覆去,一直难以入睡。后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着,却什么也没有梦到。醒来的时候,她不免有些失望。   揉了揉迷蒙的眼睛,发现床上只有她一个人,摸摸侧边的枕头与被窝,是冷的,不知道陈文干是彻夜未眠,还是早早就起床了。   再看了看时间,已是早上八点多了,曾文芳起床洗漱之后,发现整个家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她莫名其妙的,就觉得心里发慌,好像回到了上一世。   上一世,她一个人住在叶家老宅二楼,每次起床,家里也是这般空荡荡的。没有人气,没有温暖,更没有人虚寒问暖。   她有些着急,想去打电话。转身的时候,发现餐桌上有一张纸条,是陈文干留下的。看着熟悉的笔迹,她的心稍稍缓和了一下。   只见上面写着:“芳芳,我们有了具体的布置,你不要担心。这件事情,不宜让沈园那边的亲人知道,我会让文峰与妈妈把东东与囡囡抱过来。今天,成哥会亲自送你们去东北,找的理由是美琪动了胎气,不宜移动,你刚好有假,带孩子与妈妈过那边玩,顺便照顾美琪坐月子。”   后面还写了一些叮嘱的话,曾文芳不知道这个方法是否妥当,但是,她也知道如今并没有最好的方法。她带着妈妈与孩子去东北,爸爸在沈园、文峰回南方、文雪回战家。这样,与陈文干有关的人,都不在京都,那些人一时便找不到可以对付的人,风险降低了不少。   就是不知道这样一来,东湖那边的公公婆婆会不会有危险。按理来说,那些人要报复,也会报复陈文干最亲近的人。她母子仨避开去了部队,那些人的矛头很可能会对准陈文干的父母。   不行,不论谁因为这事受到伤害,她都不愿意。曾文芳心里着急,她希望这一世,那些爱她的、关心她的亲人,都能过得好好的,哪个都不要有一丝损伤。   曾文芳给陈文干打电话,说起这事,陈文干安慰她道:“爸妈那边,战亮叔叔已经拜托东湖的武警,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芳芳,你放心,你能想到的问题,我们都考虑到了。”   曾文芳又问:“外公外婆怎么办?是不是要尽快送回青山镇去?”   “文峰刚好明天要回青山镇,外公外婆本就打算一起回。为了保险起见,我会让胜哥陪着一起。成哥的意思是主动出击,不然,我们太被动。”   汪老爷子夫妻来京都已经三个多月了,还不时有人找上门要他看病。Linda的身体也调理得差不多了,汪老爷子给她开了两个月的药,说吃完这些,就能恢复到以前的状态。并告诉她,回Y国也没关系,只要按方法煲药、吃药就行。   陈文干夫妻刻意回避与Linda相见,所以几人倒也相安无事。   比较麻烦的是,汪老爷子夫妻住到陈文干这边后,大家知道陈文干是沈家女婿,沈园找不到人,一样会找到华翠苑来。不得已,陈文干把外公外婆送到了汪志坚的新房子里。   汪志坚的房子虽然只是个小三房,可是,胜在离医院与他们的实验室都近,并且生活很方便。楼下就有市场,无事时,两位老人在楼下逛一逛、散散步,与小区里的老人聊聊天,再买些菜回去做饭。没有沈园那么热闹,没有陈文干那边那么温馨,却过得更为轻松惬意。   汪志坚尽量争取更多的时间回去陪老人,沈琅有时中午的时候,也会去他家蹭饭。   “阿坚,你总算过上了有人做饭有人疼爱的美好日子了。唉,可惜了,我家离医院这边远,不然,也能每天回去吃饭,比起吃饭堂要好多了。”   汪志坚最憋屈的就是不会做饭,一点儿也没有做饭天赋,即使炒个粉,也不是咸了就是淡了,有时还是硬的,根本没法下口。他挺郁闷的,为什么表弟会做饭,还能娶到一个那么会做饭的媳妇。而他,不会做饭,也娶不到会做饭的媳妇。   陈文干笑他:“表哥,如果你学会了做饭,肯定就能娶到媳妇。”   “切,如果我一辈子不会做饭,岂不是一辈子娶不到媳妇?”   曾文芳语气凉凉地道:“还是能娶到的,只是,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罢了。你的小媳妇,如今正在学做饭呢,等她学会了,你就可以娶回家来做饭了。”   曾文芳说的是陈琳,这个假期,陈琳要参加很多培训与比赛,估计要在八月中旬才能来京都。不过,照如今的情况来看,琳琳,是来不了京都了。   周末的时候,有时,汪老爷子会与沈琅、汪志坚一起去实验室摆弄那些药丸。曾文芳就带着陈春花去逛商场,给老人买了很多的衣服鞋子,还有一些喜欢的玩意。   有时,不用汪老爷子去实验室,陈文干夫妻就带着二老去看京都的名胜古迹。京都方圆一百公里内的风景,基本上都走了一个遍。   而汪家几个做医生的侄子侄孙,也没肯放过这个向老叔公学习的机会,下班之后会过来陪他们,趁机向老神医请教问题。   一晃眼,日子就这么溜走了,汪老爷子夫妻想家了,几次提出要回青山镇。陈文干与汪志坚还是有些舍不得,不过,这次,却不能留他们了,因为留下他们,就意味着危险。   就连汪志坚身边,陈文干都安排了人。汪志坚是汪老爷子夫妻最喜爱的孙子,也是二舅唯一的儿子,还是他最喜欢的表哥。陈文干自然不能让他有丝毫损失。   陈文干知道媳妇这不放心、那不放心,他很快安排好了一些事情,又以极快的速度回了家。   “你不是出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拿着手机给这个打电话,给那个打电话的曾文芳,见到陈文干,很诧异。曾文芳知道“毒狼”一事之后,没有抱怨过他一句,更没有责怪他,说他不应该惹上这么大的麻烦。   从开始到现在,曾文芳都是在积极地想办法,在想怎么让损失降到最低的方法。陈文干打心底里感动,为自己有这样好的媳妇而庆幸。他让曾文芳把梦里的情形详细地描述过,知道梦里的程子晴是怎么埋怨他,知道梦里的他过的是怎样憋屈的生活。   昨晚他眯了一下眼,竟然也梦见了文芳描述的那个情形,那一切都令他不可置信。文芳还是为程子晴留了一些情面,美化了她的一些话与举动。他不敢想象,如果他真的娶了程子晴,那该是怎样的兵荒马乱,该是怎么样的水深火热。   只要想到这些,他就会脊背发凉、冷汗涔涔。因此,天还蒙蒙亮,他就约了陈学胜几个朋友商量对策。   从梦里的情形来分析,他家媳妇无疑会成为那些人的头号复仇对象。因为,梦里,只有程子晴受到了那些人的报复,他的父亲、母亲都是好好的。   陈文干一把抱住曾文芳,心里隐隐作痛,他难以想象,如果曾文芳有个闪失,那他又会陷入怎么样的疯狂中。   “媳妇,我后悔了。”   “你后悔什么?”   “我后悔去习武了。如果我不会武艺,便不会参和到毒狼的那件事情上去。那次,我去找吉姆,发现吉姆被人绑架了。我就跟踪而去,后来,我才知道那个人就是毒狼,我救下了吉姆,也救下了成哥,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我会把我最爱的媳妇与儿女置身于危险之中。   媳妇,你说,如果我不去找吉姆,或是我不会武艺,那该多好啊,那样,我们就不用这么担心了。”   陈文干的话闷闷的,说不出的后悔与害怕。如果只是他一个人,那么,他什么都不会害怕,即使是面对毒狼本人,更别说那些次一些的杀手,那些漏网之鱼了。   可是,如今他不是一个人,而那些人知道他的身手,不会直接找他,而是会找他的亲人,他能不害怕不后悔吗? 第七百零六章 分别(2)   “老公,你不要这么想。如果毒狼不除,那不是会死更多的人吗?成哥昨晚不是说了,毒狼把枪口对准了各国的领导与生物科学家。大伯父也有可能是他要杀害的对象之一。   还有成哥,如果这个任务没有完成,成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你想一想,如果成哥不能回来,那琪琪会怎么样?也是一个未知数。   那么多世界级别的精英没能杀了毒狼,可是,你却能杀了他,我为有这样的老公自豪骄傲。所以,老公,你不要担心,更不要后悔,你永远是我与孩子的骄傲。   一切困难都是暂时的,我们提前预知了这个信息,现在便有了主动权。即使,老公,我说即使,我因为这事受到了伤害,我也绝不会怪你。我爱你,老公。”   陈文干听着怀里的女人这番长长的表白,不由红了眼眶,把她搂得更紧了。   “芳芳,我也爱你,爱你还有东东和囡囡。我不会让你们有事的,我发誓,即使我有事,也不会让你们有事。”   “别胡说,你自己也不许有事。如果你有事,那我与孩子怎么办?”曾文芳用白嫩的小手捂住他的嘴巴,竟然觉得有些扎手,不由惊讶地摸了一把,问:“怎么这么扎手?你没有刮胡子?”   她记得,自从孩子出生之后,陈文干每天都会忍不住亲孩子,所以,每天早晨,都把下巴刮得光洁溜滑,一点儿也不扎手。可是,今天,陈文干却没有刮胡子。   “来,我帮你刮胡子吧。”她把陈文干拉进卧室的洗手间,严肃地道:“无论事情有多糟糕,你都要过好每一天的日子。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许虐待自己。要知道,你的身体不是你一个人的,而是我与孩子的。为了我们,你一定要好好的,知道了吗?”   陈文干郑重地点点头,抓住她白嫩的小手,放在自己长出胡子的下巴上,轻轻地摩挲着。曾文芳只觉得这个场景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温馨。她用另一只小手去拿牙膏与胡须刨,笑道:“我来试试?可不许喊痛啊。”   “嗯,媳妇帮忙,只有甜,不会痛。”   “甜言蜜语。”   “媳妇不喜欢听么?”   “喜欢,只要是你说的,我都喜欢听。”   “媳妇,我今天才发现,你比我更会说甜言蜜语。媳妇,怎么办?我舍不得放你去东北了。”   “老公,如果不是因为两个孩子,那我会陪在你身边。”   “才不呢,如果两个孩子还没有出生,那我就把你送上月球里去,那里更保险。”   曾文芳细心地帮他刮干净胡子,然后依恋地靠在男人的怀里,看着洗手间的镜子里映出的那对俊美男女,心里有甜蜜也有酸楚。   好一会儿,她才问:“老公,安理会那边有消息了吗?”   “传来了一些消息,但还不够,要继续等,估计今天下午,会有更多的消息传来。”   陈文干不想与媳妇说这些,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家媳妇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用担心,却又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生活。只是,自家媳妇做了那样一个梦,想要什么都瞒着她,却是不可能了。   曾文芳仰起小脸蹭了蹭刚帮他刮干净的下巴,叮嘱道:“好,那你们要小心,沈园那边也要派人保护。特别是爸爸,让他不要去工地了,就在沈园读书。”   “媳妇,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陈文干的声音有些沙哑,曾文芳听了好不心疼。她很想留下来与他并肩作战,可是,又知道自己与孩子留在这里只会拖累他。   “阿干,我与孩子会好好的,为了我和孩子,你一定要保重。”   “好,我知道,媳妇,那么很安全。你们不用担心京都这边,你们不在这边,我更放得开手脚。你知道老公我的身手,他们奈何不了我。”   陈文干舍不得她与孩子离开,可是,没有什么比媳妇与孩子的安全更重要。他相信,这件事情很快便能解决,只要这事解决了,他们一家人便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你放心吧?成哥说了,不得已的话,就会上报给上面。这边的事情一天不解决,你们就一天都不能回来。为了能让你们早一天回到我身边,我会努力的。”   “可是,你不是部队的人,没有对敌经验。文干,你不要什么都冲在前面,这……”   曾文芳话没说完,小嘴便被堵住了。   陈文干吻着她的小嘴,先是浅赏,然后深入,两人唇舌相交,吻得气喘吁吁。   曾文芳整个身子瘫软在他怀里,双手环扣着他精瘦有力的腰,喃喃地道:“别那么凶,嘴唇要肿了。”   “宝宝,我舍不得你走。他们还没有那么快回来,我们……”   陈文干有些沙哑的声音从她耳边响起,曾文芳只觉得脸红耳热,又心慌意乱:“不行,说不定等会文峰与妈妈就会带着孩子回来了,被他们知道不好。”   曾文芳是一个传统的人,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是有些过不了心理这一关。   “媳妇,昨晚看你睡得这么好,程哥与战亮叔叔又在,我没有要你。可是,你这一走,我可能要好几个月见不到你、抱不到你、亲不到你,怎么办?”   陈文干抱着媳妇,心里涌起一万个舍不得。之前只是领证,在沈家人面前不好过于亲热。后来,好不容易把媳妇娶回家,没多久,媳妇又怀孕。如今,孩子长大了一些,本来以为夫妻俩以后终于可以甜甜蜜蜜地过日子。   没想到,又发生了这样的意外,还得把媳妇与两个孩子送到这么远的地方去。   比起曾文芳来,陈文干更舍不得。可是,舍不得是一回来,媳妇与孩子的安全得放在第一位。这点理智,陈文干还是有的。   两人相拥相吻,面临离别,都有些情不自禁。曾文芳软在陈文干的怀里,一波一波的热吻袭来,她再也无法推辞……   清晨的阳光从窗帘外偷偷地探进了小脑袋,只见里面一室春光旖旎,还能听到一些少儿不宜的声音。   幸好陈文干还有些分寸,也记着等会儿岳母他们会回来,也没敢太过,只要了她一次,便抱着她到浴室洗干净,连带着帮那个一脸潮红的小女人穿上了衣服。   在穿衣镜前,曾文芳睁开仍旧迷离的双眼,看到镜里的小女人满脸酡红,小嘴微微肿起,一副刚被人疼爱过的样子。那样子,不要说男人,就是女人都会我见犹怜,忍不住想再蹂躏她一番。   她不由嗔怪道:“你看,你让我等会儿怎么见人。”   “媳妇,你得尽快清醒过来,只要清醒过来了,你就会变一个样。媳妇,你知道吗?为什么我总会觉得不够?就是因为你这副样子让人……唉,总之,只要看到这样的你,我就会忍不住,所以,现在我才用最快的速度给你穿衣服,不然,我不敢保证……”   话没说完,他的大手便又摸上女人那白皙嫩滑的脸颊,吓得曾文芳打了个机灵,立刻清醒了几分:“不行,真的不行了。妈妈他们肯定已经在回的路上了,说不定都回到楼下了。”   曾文芳推开抱着她的男人,站起来,顾不得有些酸软的腰,跑回浴室用冷水洗了一下脸,试图让自己清醒。   曾文芳半晌才从浴室出来,除了小嘴还有些红肿,脸上的红潮已经退去不少。她看着坐在床边微笑着看她的男人,轻哼一声,道:“我不在家,可不许采野花、吃点心啊。”   陈文干嘿嘿笑:“媳妇,我是这样的人吗?我相信,什么花都比不上我家里这朵娇艳之花,什么点心都没有我家的正餐可口。所以,你就放心吧?你家老公是谁呀,没人能占得了我的便宜,我的便宜只有媳妇你能占。”   “切,傲骄,别的女人看上你,就是为了要占你便宜么?”   “可不是吗?我知道我俊美非凡,许多女人看见我就迈不开步。可是,我的眼里心里都只有媳妇一个,其他人再美我也看不见。”   “甜言蜜语,老公,我怎么发现其实你挺会说甜言蜜语的呀?以前,好像没说过这么多。”   “以前我们天天在一起,不用说,只需要做。”   “你……”   曾文芳不想理这货了,人家说的是正经事呢?他又绕回这事来了。她脸上红潮好不容易退下来,如今又微微地红了起来。这房间不能再呆了,再呆下去,难保不会再发生那什么。   曾文芳提步往外走,瞥了他一眼,道:“出厅里,不许再动歪心思。”   “媳妇,这怎么叫歪心思呢?这才是夫妻之间最正经的事。” 第七百零七章 分别(3)   暂不说华翠苑这边两人卿卿我我,忙里偷闲做着甜蜜的事、说着甜蜜的情话。   却说沈园那边,周日还是一派宁静悠闲,即使昨晚发生了那样的事情,除了有武艺傍身的曾文峰,其他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即将会发生什么。   王娟英帮着李嫂在厨房里做早餐,曾文雪与冯月抱起了东东与囡囡,给他们把屎尿,换衣服。   曾文峰却有些心神不宁,这些年,他的武艺也不是白练的,昨晚,刘江勇与陈猛潜伏在沈园,他发现了。   不过,他没有轻举妄动,出于对又是师傅又是姐夫的陈文干无条件的信任,他偷偷地给陈文干打了电话。   “姐夫,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陈文干倒没想到小舅子能有这份洞察力,本就有事情要用到他,也没瞒他,把事情真相,以及往后的任务详细地说了一遍。并叮嘱不要惊动家里其他人,也不要让他们知道事情真相。   曾文峰听了,开始还是有些惊慌失措。   陈文干语气严肃地道:“文峰,在事情还没有解决之前,你的任务也很重,一是要绝对保证你自己的安全;二是明天帮我送外公外婆回青山镇;三是这段时间,没什么事你就不要回京都了,把南方那边的产业管理好,山庄的事务也要上手。   还有最后一个任务,就是帮我护着些我爸妈。战亮叔叔已经交待了那边的武警朋友,可是,我还是有些担心。所以,你在东湖的时候,尽量住我家里去,观察周围有没有异样。”   “姐夫,我会完成你交给我的任务的。”   “嗯,我知道你可以。就凭这次你能发现沈园的异常,可见,你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其他事情都交给我们,你不用担心,家里还有两个‘神豹’呢,哪里轮得到你来担心这事?”   陈文干说到最后,竟然开起玩笑来,让曾文峰悬着的心稍稍放松下来。   因此,这位武艺不错,却不跟别人打架的好学生、好青年,也生出了一种前所没有的挑战与责任感。俗话说得好,“艺高人胆大”,习武之人,对某些事情本就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敏感。曾文峰习武的宗旨是要保护家人,如今这事,正好与他的宗旨吻合,他竟然有些跃跃 欲试了。   曾文峰知道,姐夫把事情真相告诉了自己,那就是把他当成了一个成年人,他就有了责任与义务保护家里的亲人。   既然姐夫这么说,说明沈园这边,也会安排人保护。再说,沈家也是程成的外家,程成一样有责任保护好他们。还有陈学胜、陈猛、刘江勇等人,京都有那么多习武的人手,沈园有了他们守护,应该没什么事情。   而爸爸,战友说过,让爸爸再埋头苦读半年,半年后,带他去京都大学文学系参加考试,试试身手。爸爸挺高兴,也正跃跃欲试呢。如今正好可以叮嘱他,让他就在沈园埋头苦读,争取得到教授的好评。   还有雪儿,姐夫说了,家里的亲人,这段时间离姐夫家越远越好。以后雪儿会住到战家。这事,战亮叔叔既然知晓,那战友自然也会知道,还有战爷爷,手里肯定会有得用的人。雪儿的安全由战家负责,在学校会有人暗中保护,从学校到战家都会有武艺高强的人接送,这让曾文峰很放心。   在这件事中,最危险的莫过于姐姐与两个外甥了。而成哥会把他们,连带着最柔弱的妈妈安排到东北的特种部队里面。在特种部队那里,可谓万无一失。他觉得这些安排很妥当,没了后顾之忧,他反而觉得轻松起来。   因此,当程成一大早来沈园,说妻子沈美琪因为动了胎气,不宜移动,希望能派一位有经验的亲人过去帮忙。除了曾文峰心里有数,知道那是让姐姐与妈妈去东北的一个借口,其他人则是惊讶、有疑惑、担心都有。   作为母亲的战兰最为着急,她脸色变得有些苍白,责怪女婿:“琪琪怎么样?住院了吗?你打个电话回来就可以了,这么远还跑回来。”   程成见岳母担心,安慰道:“医生说了,留在医院安胎,就不会有什么事。移动的话,怕会早产。”   战兰急忙道:“那就不要回来,我过去。”   沈老爷子质疑:“你?你过去能干什么?”   “我,我……”战兰语气一噎,想反驳却又反驳不了。因为她确实做不了什么,虽说生了两个孩子,可是,对两个孩子,她根本没有尽到照顾的任务。就是小叔子沈琅,也比她会照顾孩子。   她不会做饭,更不会做孩子的吃食,就是换尿片,也笨手笨脚的,做不好。   “那,那怎么办?”虽然不会做这些,但两个孩子是战兰的心头肉,她是实实在在爱着两个孩子的。如今,她恨不得回炉重生,再造出一个会照顾人的战兰来。   沈老爷子沉吟半晌,问程成:“按说,这事应该你妈妈去照顾,她去不了吗?”   程成摇头:“爷爷,你知道我妈的,其实也与这边的妈妈差不多的情况。不但不太会这些,上班也忙。”   沈老爷子扫视了一下在座的儿孙,冯月虽说会做饭,也会照顾人。可是,她在单位上班,一下子请长假不太好,再说还有琬琬,还这么小,也需要她照顾。   这事,看着也只有二儿媳妇最合适了。不但照顾人是一把好手,就是照顾孕妇与孩子,也是顶顶呱呱的。看芳丫头与两个胖娃娃曾外孙就知道了。   王娟英见老爷子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想了想:美容院那边,她培养了几个得力的副手,又有陈文干这个老总在,她倒是能抽出一两个月去帮忙。看来这事,还真得自己去才最合适了。   “爸,阿成,我去照顾琪琪吧?”   “二婶?你美容院那边……”   王娟英笑了笑,道:“没事,那边其实有我在跟没我在都差不多。我只是怕自己跟不上时代,在那里学点东西罢了。什么事业,都比不过亲人的安危重要,家里又不指着二婶我赚钱,是不?”   沈老爷子一脸欣赏地看着二儿媳妇,这个儿媳妇,真的让他刮目相看,如果不是见她进步这么神速,自己也不会担心二儿子被媳妇比下去没面子,更不会下决心亲自教二儿子。   二儿媳妇是个通透人,估计都看出来了,程成这会儿,请的人本就是她,所以,干脆先把事情应下来。   “对了,爷爷,昨晚我与文芳说起这事,她说单位那边正好想让她到别的地方采风。如果可以的话,不如就去东北,与二婶也有胖。”   “芳丫头也去?她与你二婶都去了东北,那东东与囡囡囡怎么办?”   曾文峰插话道:“爷爷,那还不简单?一起带过去呗,如果可以,我都想一起去部队看看。”   曾国生摇头:“芳儿也要过去吗?还有东东与囡囡,孩子这么小,他们去到那里能适应吗?”   程成感激地看了一眼曾文峰,笑道:“我觉得这方法行得通,正好多几个亲人陪陪琪琪。东东与囡囡身体好,听说上次回南方不但没瘦,还胖了不少,说明这两孩子好养。”   王娟英听他们这么说,也有些心动。她也舍不得外孙与外孙女,如果女儿与外孙外孙女与她一起去,那她在那边就是再住长时间一些,也无所谓。她看向丈夫,眼神里带了些恳求的意味。   曾国生本就什么都听妻子与女儿的,这会儿见妻子这样,想着妻子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多一些亲人陪着也好,便答应了:“行,去就去吧?如果不是因为战友让我过几个月去考试,那我也一起去好了。”   沈老爷子斜了他一眼:“看来我这个老父亲是可要可不要了?”   “爸,你吃哪门子醋呀?”   这些日子的相处,曾国生与沈老爷子亲近了不少,可以说,成了兄弟三人中,与沈老爷子最亲近的人,完成替代了以前的沈琴在家里的位置。所以,他与老爷子说话有时也会开开玩笑。   沈老爷子拍板:“好了,这事就这么决定吧?阿成,你打算什么时候带你二婶他们过去?”   程成道:“爷爷,我那边还有事,昨天晚上飞回来的,最好今天就能过去。”   沈老爷子自然知道程成负责着东北那边一大摊子的事,确实走不开,挥挥手,道:“行,那你们准备吧,一定要让琪琪顺顺利利地生下孩子。” 第七百零八章 分别(4)   有了沈老爷子的一番话,大家便忙碌起来。战兰忙着收拾为女儿与未出生的外孙准备好的衣物与日用品,王娟英也忙着收拾自己与两个外孙的东西。   曾文峰阻止王娟英,道:“妈,姐那边会收拾,你知道东东与囡囡的东西全都有两份以上。我问问姐那边收拾了什么,我们这边再加点就行了。”   程成也对着急忙慌的岳母道:“妈,您也别着急,我妈那边也准备了不少东西,我把单子拿给您看,你觉得少了的,再补充一些。”   战兰嗔怪道:“亲家那边准备的跟我准备的不冲突,即使冲突,那就都用着。我去不了东北,还不兴我给我女儿与外孙准备物品啊。”   沈老爷子也道:“你是坐直升飞机飞回来的吧?那就多带些去。还有,那边没有的食物也带些去。”   “爷爷,如今是新时代了,不是缺乏物资的时代,只要有钱,那边什么都能买到。”   “哈哈,成小子,你的意思是让爷爷给琪琪带点钱就行了?”   “爷爷,那倒不用。您给的嫁妆足够多了,如今啊,琪琪可是个小富婆,我的资产比不上她。”   “呵呵,我沈家一向疼闺女,你又不会做生意,哪来的资产?有琪琪那份,你一家三口也不愁吃喝了。”   程成嘿嘿笑了,大家也都笑起来了。沈园,一派喜气洋洋,没有丝毫离别的伤感,大家都为即将出生的孩子而高兴。   大家很快收拾好了东西,便由司机老吴开车,送要去王娟英与两个孩子去华翠苑。程成开着车跟在后面,出了沈园,他的脸色晦暗一片。   小时候,他就常去沈园,沈园一向平静,却也有些儿冷。如今,因为曾文芳一家回了京都,好不容易才有了生气,如果,因这这事掀起一番腥风血雨,那他……   唉,他都不知道自己那个妈到底是怎么想的,做了几十年政治工作,却没有一点儿政治觉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都不知道能不能善了。   如果事情解决不了,那他也只能说服父亲上报军部领导,让军部出面,与安理会取得联系。只要一举灭掉那几个漏网的杀手,他们才能真正放下心来。   即使会影响到父母的职位,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曾文芳梦里的情形,有的发生了,有的未发生。如果把里面的人换一个人代入进去,那么梦里的女人就会变成了曾文芳。如今还有东东与囡囡两个孩子呢,杀手本就没有什么人性,如果……   程成送他们到了华翠苑,没有跟着上楼,而是抓紧时间回了一趟家。父母都在家里,他打电话让父母把妹妹支出去,三人才能开诚布公,把事情的严重性摊开来说。   程母一脸忧愁:“阿成,这事真的有这么严重吗?”   程父满脸怒气地瞥了她一眼,道:“真不知道你读了那么多书,工作了这么多年,到底是怎么想的。这样的事情,你从我嘴里套出来了也罢了,还泄露出去,你觉得你有几个脑袋?”   程母轻哼一声,道:“哼,谁让那小子不识好歹,竟然看不上我们子晴?”   “你以为你女儿是天仙?谁都得爱着宠着。即使是天仙,也有天仙得不到的人、做不到的事。人家早有了心上人,看不上子晴有什么奇怪?你就因为这个公报私仇,说得过去吗?人家可是你儿子的救命恩人。”   “所以呀,他武艺这么高强,也不怕那些杀手。连真正的毒狼都不怕,还怕毒狼那些手下吗?”   “妈,即使陈文干武艺再高强,敌人在暗,他在明,也是危险重重。”   “我不就是怕你被人报复吗?我就你一个儿子,当初如果我知道你去国外是执行这么一个危险的任务,那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去。你的名气这么响,我国外的朋友说,那边部队有好些传言,说毒狼就是你杀死的。   你被放到了风口浪尖,我能不担心吗?所以一激动,我就把这事说出去了。”   程成自然知道,母亲嘴里所说的报复,只是个引子,在曾文芳的梦境里,陈文干娶了另一个女孩,可是,这个消息也是从母亲泄露出去的,并且还因为这个害了这个女孩一辈子,毁灭了一个本该幸福的家庭。   “妈,你应该知道,我既然走上了这条路,就会面对危险。我爸,也曾在战斗前线呆过,立下了多少军功才有了今天。为什么到我身上,你就盼着我一点儿什么都不干,却能升职,成就一番事业呢?   我这个‘军中神豹’,难道只是能用于演习、只能用在与别的战友的比试上?妈,我是军人,军人的职责是什么,你应该比我清楚。算了,这事已经出了,我们只能面对。   如果顺利,那我们私下里解决,如果事情不顺利,或者被上面觉察到了,那你们也要有个心里准备。”   “什么心理准备?”程母脸色一变,急切地道。   程父神色坦然地点点头,道:“成儿,我知道你的意思,放心吧,昨晚我想了一晚上,我的意思与你一样,我年纪大了,退下来也好。”   程母尖声反驳:“老程,你年纪大什么?你不过五十多一点,还正当年呢。”   程父握住妻子的手,安慰道:“我们都要做爷爷奶奶了,如果阿成结婚早,估计孩子都要上幼儿园了。再说,有成儿呢,子晴也是个争气的,我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等琪琪生下孩子,我们就帮着带孩子,以前帮忙接送孩子上学、享受天伦之乐,这有何不好?”   程母哑然:有何不好?哪哪都不好,丈夫身居高位,她在京都众贵妇中,多有面子?如果只是自己退下来,还可以说想抱孙子了,工作力不从心了。如果连丈夫也退下来,那别人会怎么看?   还有,女儿还没有对象呢,如果知道他们退了下来,那女儿去哪里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丈夫?   只是,这事情错在她,丈夫不怪她,而是愿意与她一起承担,已经很不错了,她不能再对丈夫要求什么。不过,她却不满儿子的作为,这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如今,胳膊却往外拐,只顾着沈家那边的亲戚,不顾自家,让她生出了一种“儿子有了媳妇忘了娘”的强烈感觉。   知母莫若子,这也是程成从陈文干处回来,直接套话的原因。母亲骨子里自私的一面,他从小就知道。不过,子不嫌母丑,他心里再想责怪母亲,嘴里也说不出来。   末了,程成只是对母亲道:“妈,这事与琪琪无关,你不要把怨气放到她身上。如果不是因为这事,我半个月后便会带琪琪回来待产。如今,她只能在那边生孩子了,那边的条件肯定不能与京都比,可是,为了让文芳与两个孩子过去,我不得不用这个方法。   所以,是我对不起琪琪,如果你还要把这事加在琪琪身上,对她不公平。再说,如果这事发生在别人身上,如果那个人不是陈文干,不是与沈家有关的人,我一样也会这样做。”   程母冷哼一声,道:“哼,如果是别的什么人,让他离开京都,隐姓埋名过就行了。”   程父瞪了她一眼,不满地道:“你这是什么想法?能救下成儿,杀死毒狼的人,会是普通人吗?人家能乖乖听我们的话,找个小地方隐姓埋名过日子?”   程母半晌没哼声,只是气哼哼地,手胡乱地揉着自己身上的衣服。   程成轻叹一声,道:“好了,爸妈,我要走了。你们保重吧。这段时间,我可能会经常在京都,但是,却不一定能回家。你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其他的,先等我们的消息吧!”   “好,知道了,处理不了就早点告诉爸爸,爸爸有准备。”   程成点点头,站起来转身就出了门。 第七百零九章 分别(5)   华翠苑这边,大家已经收拾好了东西。   王娟英看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还是有些担心,问:“芳儿,你是真的恰好有事情要去东北吗?如果只是为了陪妈,那你就别去了吧?还有孩子,还这么小,我总是有些不放心。妈妈也就去一个多月,只要宝宝过了四十天,我们就可以一起回来了。”   曾文芳心里叹息,唉,妈妈呀,你才是那个陪我与孩子的人啊!可是,这事怎么能与母亲说呢,她只好安慰母亲道:“妈,我这是出公差,单位派我去那边协助文工团与报社的工作。这一去可能要好几个月呢,你正好去那边,不带上孩子,怎么放心得下?所以,还是把孩子带过去吧?”   “唉,那好吧?我也舍不得我们东东与囡囡。东东,囡囡,我们要去旅游罗,怎么样,开不开心?”   王娟英冲着两个孩子笑,两个孩子都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手舞足蹈。这个时期,他们最是好动的时候,只要是去外面,他们就开心得不得了。   曾文峰见时间与程成所说的时间差不多了,便与陈文干一起把东西提到车库下面去。等程成打来电话的时候,他们这边已经准备好了。   “不要搞那么大的阵仗,不用其他人送,开我的车去,等会儿由文干开回来就行了。”   程成的电话是曾文芳接的,他在电话里是这样跟曾文芳说。曾文芳点头,道:“成哥,我知道了。他们都在沈园呢,不会有什么阵仗。”   本来也是,这里除了陈文干与文峰,其他人本也没有从沈园过来。而文峰是知情人,只需要这么一说,他便知道,也不会缠着要送他们。这会儿,文峰还一个劲儿地抱着东东,逗弄囡囡。   “唉呀,怎么办啊啊,舅舅会想我们东东与囡囡的呀。一个多月见不到我们东东宝贝与囡囡宝贝呢,舅舅想你们怎么办?是不是只能抱着你们的照片入睡了?”   王娟英没好气地道:“要宝贝自己生去,都毕业一年多了,还没有个女朋友。青山镇那边弄好了就快点给我回京都,让你大伯母与小婶给你介绍个女朋友。”   “妈,大哥还没有结婚呢,我不急。”   “你不急我急,我还等着抱孙子呢。”   “妈,有东东与囡囡了,还不够啊?妈,您可太贪心了。”   “这不叫贪心,这是你姐的孩子,你只是舅舅。知道不?你再疼爱他们,他们也只是你姐的孩子。比如你小舅他们,他们多疼爱你们呀,如今你们能天天陪着他们吗?现在你还会时不时回青山镇,以后,青山镇那边弄好了,恐怕一年半载也见不到你一次了。   唉,这就是娘家与婆家的区别,幸亏你姐他们在京都,如果我们在京都,他们在东湖,我想抱东东与囡囡,也不容易呢。”   王娟英从来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在她心里,三个孩子都是她的宝贝。如今又多了几个,东东、囡囡,还有两个女婿。可是,从农村出来的人,娘家与婆家的区别,她却分得清清楚楚。   所以,今年清明,她再想跟着文芳他们回去看父母也没敢回去。因为她是沈家媳妇,沈家这边同样要祭拜祖先。而文芳何尝不是这样?嫁出去的女儿,清明要回东湖,沈家这边再盼着他们留下来,也不敢阻止他们回去。   “唉……”   曾文峰见母亲叹气,急忙道:“妈,我知道了,明年,最迟明年,我就带个女朋友回来。妈,您儿子这么优秀,您还担心我娶不到媳妇吗?青山镇、东湖市区那些未婚女青年总围着我转。如果不是姐姐说要在京都找对象,孙子我都会给您生出来了。”   “你,贫嘴!”王娟英见儿子搞怪,嗔道。   “本来就是嘛!妈,您不知道,那个林窈,还有大学其他女同学,得知我还在南方,来找过我好几次呢。幸亏那次雪儿聪明,我就说我已经有未婚妻了,她们才不敢太过分。不然,我早被那群女人拆吞入腹了。”   “切,把人家年轻姑娘说得那么在乎你。哼,如果明年不能好好地处个对象,看我不把你赶出家门去。”   “保证完成任务!”   有了曾文峰这一搞笑,冲淡了些许离情,就连陈文干与曾文芳心里也轻松不少。   程成的车子开到了地下车库,他要带去的东西,以及从沈园收拾的东西,已由家里的司机送到了机场。不然,他的车子也装不下这么多人的行李。   不过,他也说了,冬天的衣服暂时不用带去。到时候看情况,如果用不上最好,如果要用,到时候,他再带过去。   再说,现在就收拾冬天的衣物,也会引起王娟英的怀疑。   曾文芳与陈文干自然知道这些,所以,都没有收拾冬天的衣物,私心里也盼着不用到冬天事情就能全部解决好。   东西都拿下去了,这会儿再下去,就轻松多了。陈文干抱着囡囡,曾文峰抱着东东,曾文芳与王娟英提着一些在飞机上要用的东西,以及她们自己的小提包,下了楼。   程成开车,王娟英想着女儿与女婿要说说话,便识趣地坐在了副驾驶座上,陈文干与曾文芳抱着孩子坐在后排。   一路上,大家并没有什么异常,陈文干与曾文芳除了哄两个孩子,两人并没有说什么别的话,只是,陈文干的大手不时会握一握曾文芳的小手,两人还不时会深深地对视一眼,一切都在不言中。   到了机场,便有战士帮忙提行李,程成抱着囡囡,曾文芳抱着东东,王娟英提着一些孩子在飞机上要用的小物品。   陈文干没有下车,这个时候,他要避免在公共场合与媳妇、儿女接触。   王娟英也只是以为女婿是舍不得曾文芳与孩子,不敢面对这种离别的场面,倒是没有生出什么怀疑。   “二婶,一切有我,文干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再说,他叫了我这么多年成哥,那也不是白喊的。有我在,你们就放心吧?琪琪那边,就得辛苦你们了。”   “没事,二婶有经验,琪琪与肚子里的宝宝肯定会没事的。”   王娟英与程成很少相处,可是,耐不住程成长得仙气啊。这个年代,流行小白脸,而程成,除去他“神豹”的美誉,就是妥妥的一枚小白脸啊。   陈文干是俊美,可是,那种俊美却带了一股冷意、一股冷冽,一股生人勿近的疏离。而程成,反正曾文芳是没有见过他身为军中“神豹”的那一面的。看他平时的样子,反而比陈文干更像少年贵公子,更像斯文的读书人,更飘逸,且与程子晴一样带着一股子仙气。   这样的男人,就是五十岁的妇女也抵挡不住他的魅力,王娟英自然也不例外。也只不过见过几次、吃过几次饭,王娟英就喜欢上了这个侄女婿。   直升飞机开启起飞都非常快,陈文干只是坐在车上呆了没多一会儿,便只能看到飞机在他的上空盘旋了几下,似乎在与他挥手告别。他早就开了天窗,呆呆地看着飞机升上高空,然后往东飞去,心里一下子空落落。   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人要去遥远的东北,并且,还归期不定,他心里能好受吗?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或许,那一次他决定去找吉姆,就是个错误。可是,腾飞通讯有今天,确实有吉姆很大的功劳。或许,这就是宿命,无论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生活中,他都会去做同样的那件事。   生活没有如果,如果有,那该多好啊!   如果他没有考京都大学,便不会出国做交流生;如果他没有出国做交流生,便不会知道怪才吉姆;如果他没有开腾飞通讯公司,而是开别的公司,那么就不会需要吉姆,也便不会去寻找他;如果他知道那个小镇有危险,便会选择不再去那里,那么,这件事也不会发生……   甚至,他还想过,如果他不会武艺,他不认识陈猛,也没有跟陈猛的外公习武,可能也不会有后来的事。   但是,生活,从来没有如果。   陈文干看着飞机远去,心想:幸亏没有如果,不然,他去哪里遇到文芳,他又怎么娶文芳,如今,又怎么会有东东与囡囡两个可爱的宝贝? 第七百一十章 相聚(1)   陈文干直接从后车座进了驾驶室,启动车子,往京都市区的方向开。如今,他只能面对,争取快点解决好事情,把妻子儿女接回来。   陈文干一向是个实干派,再说还有程成留下的人手,还有刘江勇与陈猛、陈学胜,以及有“战狼”之称的战亮,他觉得事情还是能够私下里解决的。   别说程成如今是他妹夫,即使没有这一层亲戚关系,凭他与程成、钟力的关系,他也希望不要惊动上面。毕竟,如果惊动了上面,程父与程母的职位就真的悬了。   只是,网络上流行一句话,叫做“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这话用在这件事身上,再恰当不过了。陈文干怎么也料想不到,妻儿这一去,便是半年,连春节也是在白雪皑皑的东北度过的。   在这期间,美琪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但是,身为父亲的程成两头跑,忙得过家门而不入。也只见过妻儿几次面,而身为爷爷奶奶的程父与程母却一次也没有来。   沈美琪不知道京都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丈夫肯定是有事情才会如此。外公与舅舅都是军人,沈美琪自然知道军人的责任与纪律,她没敢问原因,只是一门心思地带孩子。   曾文芳来到东北之后,公司工厂都交给了陈文干与弟弟曾文峰。单位那边,沈琅帮她请的是病假,不过,即使是病假,肖庸也没肯放过她,让她每个月至少交三到五篇稿件。这对曾文芳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她把稿件交给程成,随便他用什么方式拿给通讯社。   其实,程成在这边请了月嫂照顾美琪,又有王娟英在,还有部队的家属们,曾文芳能做的事情也不多。她闲不下来,来了之后,便去军区小学接替了沈美琪的外文课,空余时间又埋头搞创作。   她一直想写一部与军人有关的小说,在这样的地方,可谓天时地利人和,写军婚小说最合适不过了。   部队领导不知道从哪里知道她是个作家,邀请她为部队文工团写剧本,这一写,曾文芳便停不下来,半年时间,就写了好几部适合文工团演出的剧本。文工团按剧本排练成戏剧或舞蹈之后在部队演出,很得大家的喜爱,东北军区的文工团甚至被邀请到各地巡回演出,参加比赛也拿了几个奖项回来。   王娟英虽然也相念远方的亲人,可是,大女儿的话对她来说,好比圣旨,有东东与囡囡陪着,部队的领导、家属又和气,住得也算安心。   要说变化,当然要数两个小家伙了。在京都的时候,他们只会坐与爬,来了东北之后,慢慢地便能扶着东西站起来了。后来,学会了跌跌撞撞地走路,再后来,他们学会了喊人了,会喊妈妈、叔叔、阿姨、喊美琪的孩子煜煜,会喊王娟英外婆,当然也会喊爸爸。可是,他们自从到了东北,却只能看着照片喊爸爸,没能得到爸爸的一个拥抱与亲吻。   曾文芳知道,事情没有解决,陈文干一动不如一静,如果他总往东北跑,那么,毒狼的同伙便有可能由此推断她们娘仨的位置。   不过,她也想不到,事情会拖这么久,并且,最后,程成的父母还是受到了这件事的牵连。   战亮、程成、刘江勇、陈猛这些部队精英的举动,没能瞒过上面的领导。领导过问这件事,自然地便牵出了程父与程母,程成他们想瞒也瞒不住。   曾文芳不知道上面会怎么处理他们,其实,无论是她还是陈文干,或是程成,心里都明白,这事,私下里真的很难解决,最终还是要依靠国家出面与联合国安理会那边联手,才能真正解决问题,他们一家人也才能真正安全。   时间过得很慢,时间又过得很快,曾文芳几人在东北足足住了大半年,直到第二年清明前,程成与陈文干才联袂而来。   大半年不见,陈文干清瘦了不少,身材却显得更为修长。他的皮肤黑了不少,看起来,整个人的气势凌厉了不少。曾文芳猜想,陈文干应该没有少与那群杀手对峙,不然,也锻炼不出这样的气势来。   “事情还没有解决吗?”   这里是程成的家属房,曾文芳忍住扑向陈文干的冲动,只是紧紧地握住陈文干的大手。她发现程成脸色不怎么好,偷偷地问陈文干。   陈文干轻轻地捏着她柔软嫩滑的小手,心里也一片柔软。他摇头,又点头:“毒狼的同伙一网打尽了,不过,成哥的父母受了牵连,全退下来了。”   曾文芳轻叹一声,道:“我以为你们对峙了这么久,应该能保住他们。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与命来比,官职没了就没了吧。”   陈文干眼睛瞥见程成上了楼,便一把搂着她,亲吻她的脸颊,道:“我们是这样想的,成哥其实也觉得无所谓,毕竟,父母都老了,退下来也没关系。   不过,程伯母与程子晴埋怨他,说他有了媳妇忘了娘,偏向我们,成哥为了能把损失降到最低,已经尽力了,还要受家里人的指责,心里难免难受些。”   曾文芳疑惑:“这怎么会说成偏向我们?原本就是他们做错了事,他们还敢责怪成哥?”   陈文干长叹一声,道:“子晴一向以父母为荣,如今父母一下子都没了职位,她肯定会责怪成哥不应该逼她母亲承认这件事情。如果伯母没有承认这个消息是她透露出去的,那他们也不会从高位上退下来。程子晴应该一下子难以接受吧?”   曾文芳想起梦里的陈子晴,也长叹了一口气,心想:程子晴的心理真脆弱,梦里的她会因为受伤一蹶不振,想不到现实生活中,不过是父亲退休,也会让她大受打击。   难不成在她看来,自己一家人的性命,还比不上他父母的官职?看着温柔懂事的姑娘,其实骨子里却这么自私。   也对,父母这样,对她的事业与婚姻都会有很大影响吧?父母从高处跌下,做儿女的难免会受牵连。程子晴本就心高气傲,又怎么受得了别人同情的目光与奚落的话语?   只是,不知道这一世的程子晴,在抱怨父亲、埋怨哥哥,不甘心等等心理的影响下,又会让她变成怎么样的人?   曾文芳难以想象,不过,她想:应该不会像梦里那样吧?如果程子晴变得像梦里那样蛮横不讲理,那就真的太可怕了。   “这事对成哥有影响吗?”曾文芳问,那是她的妹夫,比起程父程母来,她更为关心。再说,成哥又没有做错,这事不应该牵连到他。   陈文干摇头:“没有,职位与工作都没有影响,只是心情有影响而已。”   “那就好,没事,成哥只要见到程立煜,心情就会好起来了。”   “嗯,就像我,在京都一直心情很郁闷,见到你们,心情就好起来了。媳妇,你知道我多想你吗?你知道想你又不能来看你,甚至被迫不能打电话的滋味吗?这里,这里可难受了。”   陈文干握住曾文芳的小手,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脸不住地往曾文芳的小脸上蹭。   曾文芳亲了他一口,道:“东东与囡囡快醒了,他们都不知道能不能认出你来了。他们会走路了、会喊人了,真遗憾,这些你都错过了。”   “媳妇,你没有写他们的成长笔记吗?你的笔记给我看,还有视频,录下来了吗?我要看。”   “不是让成哥给你带了吗?”   “那是前几个月的,后面的没有。我要所有的,孩子每个阶段的都要。”   “嗯,都有,因为你不在他们身边,我写得更详细。估计整理一下,都可以出版,成为一部书了。”   “肯定可以,大作家写的,估计会很多人抢着要。媳妇,成哥说你在部队很出名呢?还说,幸亏东东与囡囡在这里,不然,你肯定会被兵哥哥抢去。”   “嘿,那当然,你媳妇可是大作家,还给部队文工团写了不少剧本,她们去参加比赛,得了一等奖,还给我发了奖状与奖金。”   “我媳妇最厉害了!” 第七百一十一章 相聚(2)   两人正在腻歪,两个一岁多的娃娃迈着小短腿,轻手轻脚地走近来。   “哥哥,姨父说爸爸来接我们了,是那个吗?”囡囡嘟着小嘴,瞪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小胖手指着相拥在一起的两人。   东东瞥了一眼那个高大的男人,心想:煜煜的爸爸就会抱二姨,那个人敢抱妈妈,应该就是爸爸了吧?   不过,他还是假装不屑地撇撇嘴,道:“哼,爸爸有什么好?他是回来抢妈妈的。”   囡囡反驳道:“才不是呢?外婆说爸爸最疼爱我了。”   东东鄙视道:“可是,他现在抱的是妈妈,却不来抱你。”   囡囡委屈得快要哭了:“才不是呢,爸爸以为我们还在睡觉,如果他知道我们醒了,肯定会来抱我的。”   东东板着脸道:”人家姨父一回来就去抱煜煜,爸爸回来却不来找他们,而抱着妈妈不放。妹妹,我们去找煜煜吧?不理爸爸了。”   “哥,不要走,我想要爸爸抱。外婆说,爸爸经常像部队里的叔叔那样,把我们抛起来,可好玩了。”   小女孩却不肯走,倔强地站在那里。一张漂亮的小脸,满是期待。   家属楼里的孩子都有爸爸,可是,他们在这里住了那么久,却从来没有见过真的爸爸。照片里的爸爸长得很英挺、帅气,可是,却不能抱他们,不能像其他叔叔那样,把孩子往空中一抛,然后又接住。   多少次,囡囡看着隔壁的叔叔把那个与她差不多大的小女孩抛上抛下,那个小女孩咯咯的笑声能飘到很远的地方。囡囡不知道有多羡慕,不过,每次,那个比她还要瘦小的哥哥就会安慰她:“等哥哥长大了,也这样把你抛起来。”   可是,她问过了,外婆说,等哥哥长大了,她也会长大。到时候,她都与哥哥一样高了,哥哥还怎么把她抛起来?   每次想到这个,她就心塞。不过,现在好了,爸爸来接他们了,爸爸也可以像那个叔叔抱他家女儿一样,抱她,把她抛上接住了。   “东东、囡囡,你们醒了?”   曾文芳从陈文干的怀里抬起头,眼角余光瞥见站在里屋的儿子女儿,急忙推开陈文干,吃惊地喊道。   陈文干扶住曾文芳,回过身来,只见大厅拐角处,两个长得像年画中走出来的萌娃娃站在那里,两张小脸长得一模一样,眼神、面部表情却又神奇得一点儿都不像。一个稍胖一些,脸上都是惊喜,眼里满是孺慕;另一个却是板着一张小脸,眼里闪着倔强与不屑。   这两个娃娃,比他梦里的两个孩子小了一圈,可是,神情却已经很接近了。可以想象,再过一年,应该不用过一年,估计这会儿,他那个亲爱的儿子就会跟他争媳妇了。   “东东、囡囡,你们还认得爸爸吗?”   陈文干怕吓着他们,小心翼翼地走近他们,蹲下身子,问道。   囡囡神情有些怯怯的,问:“你真是爸爸吗?”   东东傲骄地转过身,不屑地道:“长得跟照片里一样,傻子才不认得。”   陈文干微微地笑了笑,那个梦里的情形,他翻来覆去地想,早已经熟悉了儿子的这幅小大人的模样,所以,并不奇怪儿子的反应。   他一手捞起一个,把两个小胖娃都抱起来,亲一下女儿,又亲一下儿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才道:“儿子、女儿,爸爸想死你们了。”   “妈妈,他真是我们的爸爸吗?”囡囡被亲得有些痒,伏着陈文干的肩膀上,问站在旁边的曾文芳。   曾文芳微笑着点点头:“嗯,他就是你们的爸爸。”   囡囡一下子就兴奋起来,挣扎着要下地,嚷嚷道:“爸爸,我要举高高,我要玩抛抛。”   陈文干一只手便把她举起来,问:“是这样举高高吗?”   囡囡咯咯地笑着,摇头:“不是,不是,哥哥先下来。”   东东挣扎着下地,用小手比划着,道:“妹妹要玩抛起接住的游戏,爸爸先把我放下来吧。”   “抛起接住?”陈文干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东东白了他一眼,道:“真笨,就是把妹妹抛在空中,然后接住,难道你做不了?”   陈文干反应过来,唉,刚见面,就被儿子鄙视了,看来,他这个爸爸并不怎么受儿子欢迎。   “好,爸爸知道了,我先跟妹妹做游戏,东东站在旁边看,等会儿爸爸再跟你做。”   东东下了地,蹬蹬地跑过去,站在曾文芳身边,拉着亲亲妈咪的手,一副想看热闹的小大人模样。   曾文芳弯下腰问:“儿子,见到爸爸了,高兴吗?”   “一般般吧,妈妈,我们很快就要回家了吗?”   “东东很想回家吗?”   “嗯,想,隔壁的哥哥说,这里是煜煜的家,不是我与妹妹的家。”   “嗯,我们的家在京都,煜煜的家也在京都,这里只是姨父单位的家属房。如果你姨父不在这里上班了,那这个房子就会分给别人住了。”   “哦,这样啊。”   曾文芳跟儿子解释道,自家儿子智商高,什么事情都喜欢刨根问底。每次回答问题,她都会试图解释得清楚明白,让儿子能听懂。   陈文干那边,已经把囡囡抛高接住好几回了,小姑娘咯咯地笑着,银铃般的欢笑声飘出小楼,弄得隔壁的小朋友都探头探脑,闹着要去煜煜家里玩。   “哥哥,你来,爸爸抱,可好玩了。”小姑娘其实还舍不得下来,可是,见到哥哥,又只能忍痛割爱了。   东东摆摆手:“妹妹玩,哥哥看着就好了。”   陈文干没想到儿子这么小就懂得疼爱妹妹,心里高兴,走过去把女儿放在沙发上,叮嘱道:“我先抱哥哥玩一会,等会儿再抱囡囡,好吗?”   “好,爸爸抱哥哥。”   “来,东东,爸爸抱你玩。”   东东有些别扭,扭着腰不太愿意过去,曾文芳摸了摸他圆圆的脑袋,道:“去吧?爸爸想东东了,让爸爸抱一抱。”   东东这才一步一步地挪过去,挨到陈文干怀里。陈文干刮了刮他的鼻尖,轻笑道:“东东是想爸爸了呢?还是在害羞?爸爸在京都每天都想你们,你有没有看到电视上的爸爸?就是打拳的那个,是不是比这里的叔叔还厉害?”   东东听到陈文干说这个,不由双眼放光,连连点头:“嗯,嗯,爸爸跟那些叔叔一样厉害,不但会打拳还会飞。”   所谓的飞,其实是陈文干从墙上跃下,又从地上跃起的镜头。听曾文芳说,东东最喜欢看那个录像,每次都要反复看上几遍才罢休。   “等东东再长大一点点,爸爸就教你,好吗?”   “好,东东多吃饭,快点长高。我也要从上面飞下来,从地上飞上去。”   “嗯,好,现在爸爸就让你尝尝在空中飞的滋味,东东可准备好了?来罗,起……”   “呵呵……”一向板着脸的东东,享受着飞在空中的感觉,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家四口玩闹了一阵,王娟英才从房间里出来。她早就听到厅里的动静了,也知道今天女婿会来这里。两个孩子,也是从她房间里跑出去的。不过,她一直没有从房间里出来,就是想让他们一家四口先聚一聚。   等他们玩得差不多了,她才给他们捧了水过来:“东东、囡囡,喝点热水,润润嗓子。”   “妈,我来了。”   “嗯,干儿来了。怎么黑了、瘦了这么多?”   王娟英是站在一个母亲的角度看陈文干的,不要说陈文干确实瘦了一些,就是没瘦,这么长时间没见到女婿,也会觉得孩子没有自己照顾,肯定会瘦一些。   “妈,我没瘦,是经常锻炼,肌肉更结实了一些。你不知道,成哥这段时间没少拉我去锻炼,所以才会晒黑了些。”陈文干摸了摸脑袋,笑了笑。   “嗯,黑点不要紧,健康就好,回去妈给你多煲几次汤。我们不在家,你肯定没有好好吃饭。亲家看到你这样,肯定会怪我没有照顾好你。”   “妈,不会的。我回去少晒太阳,很快就会白回来了。不过,我一个大男人,也不用这么白呀?”   陈文干说着说着,意识到自己这话有点儿像女生说的,立刻改口道。   王娟英嗔怪道:“这跟男人女人有什么关?你原本的皮肤就白,能白一些就白一些呗。你看阿成,一个部队的首长,还能长得这么白,我都怀疑他是不是不用训练。”   陈文干不由莞尔:“成哥这段时间也黑了不少。” 第七百一十二章 相聚(3)   程成在整个军区地位特殊,住的是一栋两层半的小楼,房间倒是足够多。除了王娟英住在一楼,其他人都住在二楼。三楼只有半层,没有住人。   这里地方不值钱,所以,每栋小楼都是前有小院子,后有菜园子。美琪自然不会种菜,她来部队后,因为上班忙,也没能学着种菜。所以,开始的时候,后面的菜园子里,只有别的家属送的葱、碧池和田螺香几样调料,还有就是她与程成去山上挖的兰草。   自王娟英来了之后,菜园子便成了名副其实的菜园子了。王娟英种的菜比起其他家属种的菜种类更多,长得更嫩绿,让其他家属好生羡慕。   只是,家属们也好奇,为什么程首长家的客人会在这里住这么久。还有人猜测,是曾文芳未婚先孕,生下了孩子,男朋友却要跟她分手。所以,才会住在这里不敢回去。   曾文芳自然不会与他们分辨,这里又不是她以后一直要住的地方,别人说什么,对她也没有什么影响。   再说,这些人与农村那些婆娘来比要好多了,即使说闲言碎语,也不会说得太过分。   沈美琪听到了,却觉得不舒服,几次想要同她们争辩,都被曾文芳阻止了。这次,程成与陈文干一起回来,她很高兴,要求程成请营级以上的军官与家属吃饭,要为曾文芳一正其名,也让那些嚼舌根的人看看,她家姐夫是其他女人可望不可及的俊美之人。   这次曾文芳知道了,却没有阻止。她们一家子要走了,而堂妹还要回来这里过日子。能证明她的清白,堂妹也能抬起头来做人。   因此,陈文干来东北的第二天,家里三个女人便张罗着请客。军区营级以上的军官并不多,把家属全请来,也不过两桌人多人。   宴席摆在一楼大厅与餐厅,院子里也摆了一桌,主要是给半大的孩子们折腾。   程成隔壁两边住的分别是刘团长与梁政委,两人都四十多岁。刘团长得高大壮实,梁政委却是个带着眼镜的斯文读书人。   而两人娶的妻子性格与外貌却刚好相反,刘团长的妻子伍秀丽是一个清秀温和的妇人,是军区医院的一名护士。而梁政委的妻子却是个长得高大壮实的农村妇人,叫黄丽华,性格大大咧咧的,爽朗得紧。   黄丽华在部队并没有工作,倒是在院子里弄了一部缝纫机,帮战士们缝补衣服。也不收钱,纯粹帮忙。不过,战士们也不好占家属的便宜,会送一些家乡捎来的特产,或者帮她家里干点活。   沈美琪在军区生活了一年多,与两人的关系最为要好。程成工作忙,这大半年经常不在家,两位大姐有空就会过来帮忙。不过,梁政委有两个孩子,大的是女儿,今年大学毕业,自从见过一次程成之后,便芳心暗许,倒是弄得两家大人有些儿尴尬。   沈美琪倒是不在意,她在京都已经习惯了程成被闺秀们追捧的场面。程成自读初中开始,就开始有女生给他写情书,上了高中、大学,女生们就不只是写情书那么简单了,围、追、堵、哭无所不用其极。   程成被堵在花丛中,却能片叶不沾身,沈美琪信得过他。曾文芳有时也觉得奇怪,沈家姑娘的运气好得爆棚。沈美琪还是个懵懂不知世事的小姑娘时,就入了程成的眼,一直被护着长大,连程成的妹妹程子晴都嫉妒她的好命。   雪儿也是如此,虽说战友不是一直生活在她身边,可是,那丫头却无事不对战友说。战友也是个细心之人,大事小事都会帮她抓主意,让她养成了依赖的习惯,也属于养成系的。   就是不知道小美琬以后会怎么样,她这般可爱,说不定也会早早入了某些少年的眼。小姑娘的成长史,如果有个青梅竹马的大哥哥守护,那是多么幸运的事情。   “美琪、娟姐,我们来帮忙了!”院子里,响起了黄丽华爽朗的声音。   曾文芳抬头望去,只见黄丽华风风火火地往里走,边走还边喊。隔了几米远,有一位高挑、长发、长脸的少女婷婷地走来。曾文芳见过她,就是梁政委那个在军区医院做实习医生的大女儿梁嘉怡。   这姑娘打扮得实在不怎么样,长脸型的头发不宜留得太长,更不应该不留刘海,把所有的头发扎成马尾。应该将头发梳成饱满柔和的形状,使脸有较圆的感觉,自然、蓬松的发型更能给长脸人增加美感。   而这位梁姑娘,继承了梁政委的长脸,黄丽华的高挑,这本是长处,却没能把这些长处显露出来,反而凸显了她的短处。或许,在部队长大的孩子,打扮是她们的短板。毕竟身边的人都是一身军装,没什么机会打扮。   小姑娘进了屋,朝她微微地笑了笑,喊了一声:“芳姐好。”   “嗯,你好!”曾文芳朝她微微一笑,这姑娘今年大四,也有二十多了吧?叫她一声姐也合适。   “婶子,我帮您摘菜。”梁嘉怡见王娟英在院子里弄荷兰豆,走过去帮忙。   “嘉怡来了!”王娟英亲切地打着招呼,她倒是觉得这姑娘长得不错,又斯文、懂事。她还无意中同曾文芳提过,有心想帮儿子牵线,娶这位姑娘做儿媳妇。   曾文芳不至可否,心想:妈妈看人的眼光还是不怎么样,总有点儿农村妇女所谓的“十大九不输”的观点,见人家姑娘长得高大,就觉得好。   不过,这姑娘明显是看上了妹夫程成。美琪向来低调,不会显摆家世,部队这边的家属大多不知道沈美琪是京都沈家人,也不知道她毕业于京都大学。大家只以为她是个普通的大专生,不然,也不会到中学做一名普通教师了。   梁嘉怡是东北医科大学的学生,属于重点本科,成绩优异,是系里的佼佼者。能来军区医院实习,虽说与她爸爸是这里的政委有些关系,但更大的原因,还是因为她自己的能力与成绩都是医院需要的人。不出意外,梁嘉怡应该能留在东北军区医院工作。梁嘉怡觉得自己有了与程成比肩的底气。   去年她刚来军区医院上班,便逢到程成受伤。程成连家都没回,在医院住了半个月,是她全程护理的。梁嘉怡以为程成与妻子感情不好,不然,怎么会不告诉妻子一声?有了这一层思量,梁嘉怡对追求程成便多了几分把握。   曾文芳自然不知道梁嘉怡这些想法,如果知道,她都要感慨这姑娘实在太天真了。人家夫妻情深,妻子刚生下孩子,不忍心让妻子担心,怕妻子不能安心坐月子,才忍着没告诉妻子,怎么在这姑娘的眼里,就变成了人家夫妻关系不好了呢?   梁嘉怡来得早,帮忙摘了一下荷兰豆,又找了个洗手的借口进了屋子。屋子里,陈文干正在与两个萌宝宝玩那个“抛高接住”的游戏,囡囡咯咯地笑得甭提多欢畅了。   这个男人是谁?怎么长得这么好看?看他的身量应该是部队的人,个子好高,好像比程成大哥还要高。没有程成白皙,却比程成要更有男儿的阳刚之气。   梁嘉怡在见到陈文干的一刹那,以为看到了电视上扮演军人著名演员,一下子呆愣在那里。   “爸爸,我还要抛高高,爸爸,咯咯……好玩。”   “好,再来,囡囡要飞起来罗!”   囡囡清脆的笑声夹杂着陈文干低沉有磁性的嗓音,该死的好听。梁嘉怡是个声控,平时就喜欢听晚上的情感热线,特别沉迷声音好听的电台男主播的节目。这时,无意中听到陈文干的声音,觉得这个男人的声音比起电台主持人的声音还要好听、迷人。   她的心里顿时砰砰直跳,脸上也以眼见的速度飞上一片红云。不过,她刚才听到了什么了?那个小姑娘喊这个男人什么?爸爸吗?难道,这个男人就是这对双胞胎的爸爸? 第七百一十三章 相聚(4)   今天,程成的小院子里的很热闹,梁嘉怡却一直很安静。沈美琪觉得奇怪,这姑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安静了,也不往自家丈夫身边凑了?   吃饭的时候,程成正式为大家介绍王娟英、曾文芳与陈文干。   “这是琪琪的二婶,这是琪琪的堂姐、堂姐夫。这段时间,我工作忙,便拜托我二婶来照顾琪琪坐月子。而我姐夫因为要到国外出差半年,担心我堂姐一个人带不了两个孩子,便把堂姐与两个孩子也一并送了过来。   现在,我姐夫从国外回来了,便立刻过来接人了。唉,他们这一走,我都不知道琪琪一个人能不能带好孩子,真舍不得他们走呢。总之,这段时间麻烦各位大哥与嫂子了,程成在这里敬大家一杯,以表谢意。”   刘团长与梁政委他们都举起杯,大家喝着酒,说着客气话。都纷纷赞美他们两连襟年轻有为,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梁嘉怡虽然知道沈美琪叫曾文芳姐,可是,这时候听到程成竟然喊陈文干姐夫,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姐夫?这个姐夫也太年轻了吧?看着也就二十五六的样子,程成竟然喊他姐夫?   家属们也很惊讶,边吃边小声议论。   “这就是东东与囡囡的爸爸?也太年轻了吧?看着还像个大学生。”   “可不是吗?真看不出来他已经结婚了,还是一个两岁孩子的爸爸。”   “这两孩子脸型长得像妈妈,眼睛、鼻子长得与爸爸一模一样,一看就知道是他的孩子啊。”   “也是,还有嘴巴长得也像,薄薄的嘴唇,怎么看怎么漂亮。那个小男孩的表情也像爸爸呢,板起小脸,与那个男人一模一样。”   “这一家四口长得也太漂亮了吧?男人高大俊美,女的娇俏可人,一对金童玉女。最让人羡慕的是两个孩子,长得粉雕玉琢,胖乎乎的,比年画上的孩子还得意,我觉得他们一家四口都可以去拍电视剧。”   “是啊,文芳与美琪都长得不太像,所以,她们以前说她是美琪的堂姐,我有些不想信,今天信了,因为程首长从来都不说谎话,他说的就没有错了。”   “这姐俩真会嫁,两个都嫁得这么好。”   “人家姐俩也长得好呀,自古美女配英雄,我觉得他们很相配。”   “不过,这个女人在这里一住都大半年,应该是没有单位的吧?美琪也不过是一名老师,我觉得女方的家境好像配不上男方。”   “这我可看不出,她们一家人的衣着可不便宜。”   “也有可能是男方买的衣服用品呀,总之,我觉得我们程首长就应该娶我们军区的姑娘。我那侄女多才多艺,又长得漂亮,可是文工团的台柱子,如果程首长没有结婚,那该多好啊。”   “唉,你们呀,总喜欢回过头来看,觉得好男人都结婚了。其实,如果大家往前看,会发现,部队中还有很多好男儿,不过,大家没有去注意罢了。   哪天,有哪位姑娘把这好男儿找出来了,人家成了亲,你们又可惜了:唉呀,我怎么没发现呀,这个小伙子好,如果我家姑娘嫁给他就好了。大家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呵呵,好像说得有点道理。”   “我们这里还有很多未婚的小伙子,所以,我建议姑娘家家的不要总盯着那些已婚的。再好的菜,也不是你碗里的。”   刘团长的妻子刘秀丽颇有深意地扫了一眼另一桌的梁嘉怡,她在医院上班,自然知道许多年轻医生与护士都喜欢程成,包括梁嘉怡。   黄丽华听了,若有所思,她这人向来大大咧咧,不怎么看得出来女儿的心思,不过,她又不是笨人,也能听出刘秀丽的言下之意。她想,如果女儿真有这种念头,她可得抓紧把女儿这一念头打消了。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何况,人家夫妻男才女貌,哪有自家女儿的份?   吃过饭后,几名妇女帮忙收拾桌子、洗碗筷,梁嘉怡也留下来打扫战场,拿着抹布抹桌子。这里其中一张桌子还是她家的,家属院里大家请吃饭都是这样,桌子、碗筷不够,都会到邻居家借,吃过后,再把桌子抹干净,把碗筷洗干净送回去。   这时,厅里还有一桌在喝酒的男人,刘团与梁政委自然也在其中。程成与陈文干作陪,他们边喝酒边闲聊。不时会传来陈文干低沉的声音,听得梁嘉怡心痒痒的。   曾文芳自然不会理睬这些,自家丈夫她了解,每到一处地方,只要有姑娘家家的,便会招一些桃花,这点她也无可奈何,不习惯也得习惯,当然,更没必要拈酸吃醋。   “妈,我要爸爸喂饭。”囡囡指着坐在厅里吃饭喝酒的陈文干,颇有气势地道。   几个月的时候没有记忆,有点记忆的时候又只能看照片与电脑里的爸爸,昨天才知道真实的爸爸是这样的,囡囡特别粘陈文干。   曾文芳是主人之一,忙着招待客人,等把客人招待好了,自己尽快扒了点饭菜,才发现两个孩子在他们特制的小桌子上吃饭,把碗里的饭菜弄得一塌糊涂,吃进嘴里的统共也没多少,便只好重新盛了饭菜给他们吃。可是,这小胖娃还没有过够显摆父亲的瘾,伸出白白胖胖的小手指,指着陈文干,中气十足地提要求。   曾文芳无奈,而陈文干听到女儿的话,朝大家抱歉地笑笑,道:“各位领导,先失陪一会,我去把那位小祖宗喂饱再来陪大家喝酒。”   “哈哈,又是个宠女无度的主。”   “想当年,嘉怡还小的时候,梁政委可不也是这样。”   “唉,我家没有女儿,不是说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吗?儿子哪有女儿贴心?没有生一个女儿,终归是遗憾。”   几人又说起了生儿生女的话题,程成笑而不语,媳妇刚为他生了个大胖小子,他再想女儿,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说。不然,媳妇生气怎么办?还有,那些只生了一个女儿的同事会不会觉得他矫情?   “宝贝,你怎么没有好好吃饭?妈妈可说囡囡与东东都是最厉害的,早就会自己吃饭了。”   梁嘉怡心不在焉地收拾着东西,见到陈文干迈着大长腿走过来,不由双眼发亮,听到陈文干哄囡囡的话,心里既羡慕又嫉妒。   “爸爸,我会吃,可是,爸爸不在身边,囡囡吃不好。囡囡想与爸爸同桌吃饭,妈妈不让。”   东东瞥了一眼妹妹,道:“爸爸喝酒,不好。”   囡囡凑上去,拉着陈文干蹲下来,闻了闻陈文干的脸,确实闻到了一股不怎么好闻的味道。她的小胖脸上便显出了些纠结,控诉道:“爸爸不好闻,今天早上爸爸好闻。”   今天早上?陈文干哑然失笑,今天早上刚刷完牙、洗过脸,女儿便凑上来要他抱。他抱起来亲了她的小脸一口,小姑娘便咯咯地笑过不停,说他香香。   他问:“妈妈更香还是爸爸更香?”   小胖娃也是纠结了半天,最后才道:“妈妈香,爸爸也香。”   他家这女儿,可是个机灵鬼,喜欢他,又不想让妈妈不高兴,才这么点儿便会见机行事了。   相对来说,东东则更文静些,这会儿,他已经在曾文芳的帮助下,吃下了大半碗的饭菜。现在,正在吃一个小笼包,吃得津津有味,一副特别享受的样子。   “囡囡,你看哥哥吃得快,你得跟他比,也快点吃,肚子饱了才可以玩啊。”   “那爸爸喂我,我就能吃得很快了。”   小胖娃拉着陈文干的大手,引着他拿桌子上的碗筷。陈文干看了一眼曾文芳,无奈一笑,宠溺地道:“好,爸爸喂囡囡,不过,囡囡已经长大了,不能每一次都要爸爸喂哦。”   “好。”小胖娃应得很爽快,她只是觉得院子里人多,想向众人显摆一下有爸爸的幸福罢了。   曾文芳忍俊不禁,嗔怪地弯了一眼女儿与丈夫,还不知道这家伙以后会怎么宠女儿呢。   “东东,要再喝点汤吗?今天的汤好喝吗?”   东东一本正经地点头:“好喝,妈妈煲的汤都好喝。”   陈文干喂女儿吃了一口,好奇地问儿子:“那谁煲的汤不好喝?”   东东看了看二楼,程煜习惯在这个时间点睡上一觉,沈美琪抱着他上去了。东东明显是想说沈美琪,但是,又不太好意思说。   陈文干见儿子看向二楼,笑了:“是不是你二姨煲的汤不好喝?”   东东不好意思地点头,又指了指厨房:“外婆煲的汤也好喝,二姨自己说的。”   陈文干笑道:“爸爸煲的汤也不错哦,明天爸爸给你煲一次?”   东东有些不相信,囡囡却高兴地道:“嗯,爸爸煲汤汤,囡囡也要喝。”   “好,爸爸给你们煲,不过,到时候你们自己吃饭、喝汤,可不能像今天这样哦。”   “好,囡囡知道了。”囡囡这会儿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好像知道自己任性了。 第七百一十四章 相聚(5)   梁嘉怡实在看不下去了,之前她喜欢程成,可是,昨晚程成抱着大胖儿子去她家串门,脸上洋溢的自豪与幸福看得她刺眼极了。想起自己隐秘的心思,她觉得既讽刺又难受。   今天她很想不来吃这餐饭,但是,她又忍不住心里的贪念,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来了。没想到,不来还好,这一来反而又勾起了她的贪念。那个男人更为阳光俊美,那个男人比程成更合她心意。她觉得她终于明白什么叫做“一见钟情”了。   只是,这个男人也是别人的丈夫,还是一个宠爱孩子的奶爸,她除了羡慕嫉妒恨,却不能做任何的动作。再说,刚才她隐约听到了,这个男人这次来,是来接妻子儿女回京都的,不但他们一家子要走,就是程成的妻儿也要回京都探亲。   唉,为什么好男人都是别人的丈夫?她脸上的神色变幻莫测,心里也郁闷极了。最后,终还是没有坚持下去,也没跟主人告辞,拿着母亲递给她的碗筷,回了家。   陈文干根本没有注意到,来一趟东北,会搅动了一位少女的春心。应该说他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注意别人,即使是军区的其他领导,也没能真正入他的心。他的心里满满的,全被大半年没见的妻儿塞得满满当当的。   这次宴请,终于洗清了落在曾文芳身上的流言。军区的女人对沈美琪姐妹那是羡慕嫉妒恨,无论已婚的还是未婚的女人,这些天都在谈论这件事。   其实,爱美本就是人类的天性,东东与囡囡两个萌娃娃在军区早就收服了一群大婶的心。听说他们一家要回京都,女人们都涌上了舍不得的情绪,大家带了礼物结伴过来跟曾文芳一家子告别。   “东东,囡囡,你们回了京都可别忘记嫂嫂哦,东东,喜欢萌萌吗?以后嫁给你当媳妇好不好?”   廖营长的妻子最为喜欢东东,她自己的孩子刚过百岁,经常抱着孩子过来串门。这会儿听说东东他们一家子要走,抱着孩子来跟东东话别。   东东知道什么是媳妇,他眨着大眼睛,道:“萌萌太胖了,等她变漂亮了,嫂嫂再带她来找我。”   “哈哈……”众人忍俊不禁。   “你这孩子,胖不更好吗?你看囡囡,不是也胖嘟嘟的?”   “可是,我姨父的媳妇和我爸的媳妇都不胖,她们都很漂亮。”   东东指着曾文芳与沈美琪,又指了指那个抱着萌萌小胖娃的嫂子嫂和经常来他家的华婶子。   众人面面相觑,这言下之意,难道是他家妈妈与姨姨是因为不胖,所以才漂亮,而胖胖的嫂嫂,还有胖胖的黄丽华婶子,都不够漂亮?   黄丽华摸了摸东东圆溜溜的脑袋,故作伤心地道:“东东,你不喜欢华婶子吗?华婶子虽然胖了点,可是,却很疼爱东东的哟。”   “我喜欢华婶子,可是不要华婶子做我媳妇。”   “哈哈……”   大家笑得前俯后仰,这实诚的孩子,怎么能说得这么直白呢?   黄丽华却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直夸孩子这么小便有了审美观,是个聪明孩子。   另一位嫂子拉着一位四岁左右的小姑娘,也过来逗东东:“东东,那玲姐姐不胖,你长大之后娶她做媳妇好不好?”   东东摸着脑袋想了半晌,才道:“我二姨叫我姨父成哥,难道媳妇不是要娶小的妹妹,而是要娶姐姐吗?如果要娶姐姐,那我可不可以娶我妈妈?”   “哈哈……”   欢笑声震得房子都有些颤动,大家见东东这么好玩,又去哄囡囡。不过,东东却拦着不许别人动他妹妹。   “妹妹是我的,不嫁给别人。”   “等我长大了会保护妹妹,妹妹不嫁人。”   “不会吧?你才这么一点儿就想着怎么保护你妹妹了?”   “这孩子,等长大了还不知道会怎么宠爱囡囡呢!”   “是啊,以前总听别人说,说双胞胎心有灵犀,长大了感情一定会很好,没想到这两孩子现在就护上了。”   ……   陈文干没有出门,在二楼倚着楼梯看着这一幕温馨的场面。要说是一群嫂子、婶子哄两个孩子,不如说自家两个孩子哄那群嫂子、婶子开心。   他想起那个梦,之前,他一直不敢说,自己也做了一个与文芳所说的那个梦境相近的梦。文芳用“兵荒马乱”来形容那个梦,他则用“痛苦不堪”来形容那个梦。   梦里,双方父母都很痛苦,父母是不堪忍受程子晴的无理取闹;程子晴的父母是看到女儿变成这样就不忍直视,宁愿用工作来麻醉自己,直到退休,还是不愿意闲下来。   梦里的成哥夫妻很痛苦,虽然生下了一个孩子,孩子的名字还是叫煜煜,可是,他们每次面对他与程子晴,都羞愧得无地自容,仿佛他们的幸福是剽窃而来的,他们的幸福是从他那里抢去的。   梦里的他就更痛苦了,他想忘记曾经发生的一切,他后悔自己去F国,他后悔自己曾经习武,他悔不当初,可是却又只能承担一切。   承担无子嗣的痛苦,承担让父母不能安享晚年的痛苦,承担妻子终日挑刺无理取闹的痛苦。   他想,如果那一切都是现实,那他宁愿抛弃一切,回到东湖与父母相依为命。不然,将要如何度过那漫长的岁月?   他想,如果去年,文芳不是做了那个梦,如果文芳做了那个梦后没有找他商量,如果他们没有采取更好的措施。那一切又将降临在文芳与两个孩子身上。   当年,毒狼被他击毙,其他同伙也所剩无已,安理会觉得没有必要大动干戈处理剩下几人。而头目不在,谅他们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而剩下的几人开始确实没有什么目标,隐藏在暗处,偶尔才会接一两个任务。可是,他们却无意中得知当年杀死他们老大的人并不是安理会聚集的精英,而是一个无名小卒。   这个消息让他们聚在了一起,并且面面相觑,难以置信。于是,他们决定深入丹琼,调查事情真相。而恰好那时,殷文立、陈学胜与刘江勇等人得到陈文干的指点,武力值大有提升。   而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的师傅,就是陈文干。陈文干武功高强已经得到实证,而这也进一步印证了那则消息的真实性。   再后来,他们打听到他们老大的仇人吉姆就在陈文干的公司里工作,那就更证实了那则消息的可靠。他们又惊又喜,惊的是杀死他们老大的人不是军人不是杀手,而是一名俊美的年轻商人。喜的是,既然他不是军人不是杀手,那么他们终于可以为老大做点什么了。   这个年轻人武功高强,连自家老大都不是他的对象,他们自是不敢拿鸡蛋碰石头。再说,要那人死还不容易?最难的是让那人活着却要受尽痛苦折磨。   其中一个杀手去寺庙里部一名高僧:“人最痛苦的莫过于什么?”   那位高僧道:“人最痛苦的莫过于,自己事业有成,却没有亲人与他共享胜利的果实。”   丹琼有句老话不是说“树欲止而风不动,子欲养而亲不待”吗?几位杀手决定拿陈文干的父母下手。可是,后来,他们知道陈文干的父母不在京都,而陪在陈文干身边的另有其人,他们又改了念头。   “父母终有一天老去,他们不能陪儿女到最后。能陪在陈文干身边的,应该是他老婆与儿女。”   “杀他老婆儿女容易,可是,这个老婆没了,他不是一样可以再娶吗?好像作用也不大。这些痛苦对陈文干而言都是一时的,不是一世的。我觉得还是要想办法弄一个让他痛苦一世的办法。”   “那就换一种方式,不要用杀,用毁掉他老婆的方式。比如让他戴绿帽子,让他老婆生不下孩子,让她老婆变丑等等。”   几人商议好了,只是等他们想好之后,陈文干的一双儿女都已经出生了。曾文芳怀孕后期很少外出,外出的时候大多与陈文干在一起,他们一直找不到机会。   再然后,陈文干的孩子出生了。他们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们虽然不是君子,可是等一年半截的时间还是有的。只是,为什么后来却怎么也找不到人了呢? 第七百一十五章 相聚(6)   还有,安理会的人怎么也找起他们的麻烦来了?有人在查他们?是陈文干的反追踪吗?可是,他并不是军人呀?他怎么可能懂得这个?   好像不只是陈文干,还有那个神豹程成、丹琼部队的好些个武艺高强之人,也跟他们扛上了。他们东逃西避,在丹琼几乎要隐藏不下去了。   “听说程成是陈文干的妹夫,你说会不会陈文干知道了我们的动作,然后让他妹夫帮他来剿灭我们?”   “很有可能,如果只是陈文干知道这事,怎么会有那么多部队的人帮助他?”   “如今想要找到陈文干的妻儿估计会很难,不如我们先回去,等这事沉静下去之后,我们过两年再来实施这个计划?”   “我觉得这样更好,让他们一家人受尽挫折,惶惶不可终日。等他们心里稍微平静下来,我们又来搅乱他们的心神。哈哈,我觉得这样更为有趣。”   “对,这样我们就不会无聊了。有了这个伟大的目标,活得会更加快活。”   “好,就这么办。”   只是,等他们想通了这一茬之后,他们想要离开丹琼,却发现再也走不了了。因为丹琼军部已联合安理会发出了通缉他们的登陆令,无论是从水路还是陆路,他们根本迈不出丹琼一步。   更为可恨的是陈文干对他们没有下死手,而是抓活的。抓住他们之后,一直逼问他们有什么计划,实施得怎么样了。   这人就是个傻逼,他们都被抓了,即使有什么计划都实施不了呀,干嘛还要逼问这些?   不过,他们手里的人命太多,一旦被抓就没有活命可能。终归是一个死,说了又何妨?   那次,陈文干亲自审讯他们,旁听的人中有一对四五十岁、看着挺雍容华贵的夫妻,其他的都是长相不错的年轻男子。   开始是陈文干问,他们答,后来,他们干脆不用他问,有什么说什么,和盘托出。当说到他们本来没有什么复仇计划,只是无意中听到是一位无名小卒杀了他们老大,才产生了来丹琼看一看的想法时,他们发现那对中年夫妇似乎流露出痛苦的神情。   当他们说到会用什么方法让陈文干生不如死、痛苦不堪时,他们发现所有的年轻人都目光凌厉地看向他们。当他们说到计划过几年再来寻陈文干妻女的麻烦时,他看到那个叫陈文干的俊美男人脸上那凌厉吓人冰冻之气。   他们的结局自不用说,不过,他们倒是见识了丹琼一群年轻人手段。他们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特别那个叫陈文干的男人。他确实做到了“打人不打脸”,却专挑那些打了看不到伤痕却让他们痛得打滚的地方。那些男人打他们打得解气了,才把他们送到安理会执行死刑。   陈文干没有跟沈家人说这事,更没有跟媳妇说这事。他只说“一切都解决了”,不过成哥的父母终是受了牵连。这事,他知道是钟力跟钟爷爷说的,如果不是国家出面,那凭他们十几个人的力量,终是难以阻挠这些人逃也丹琼国。   那么,事情正如那么杀手所说,他与妻儿会惶惶不可终日,一辈子都得防备这些人来报复。他让程伯父程伯母来旁听,目的也在于此,让他们知道,如果这次的事情不处理彻底,那会有什么后果。   程伯父是理解了,成哥是理解了。其他人如何,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陈文干在楼梯处站了很久,看着下面的热闹在出神,连程成走过来站在他身边,他都没有感觉。   “如今我们真的能松了一口气了。我很庆幸,那天听了你的无稽之言后,会回去套我妈的话。我是个无神论者,听到你因为这么一个梦而怀疑我父母,我心里对你无比失望。在回去的路上,我还在想,我定然不会如你所愿去套我妈的话。   只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我随便与我妈扯了几句,竟然就绕到了这个话题。文干,这大半年来,我没有一次不觉得庆幸。如果我不相信你,不配合你,那么,痛苦的会是我们两个家庭。   你看看,你的妻儿,我的妻儿,他们是多么无辜?他们凭什么要因为别人的过错承担那么多恐慌与痛苦?   幸好这事都过去了,无论是现实还是那个梦,都已经过去了。兄弟,我欠你一句‘对不起’,也欠你一句‘谢谢你’。”   陈文干看着一脸真诚的程成,轻声说了一句:“成哥,不是我向军部透露的消息。”   程成点头:“我知道不是你说的,这事,钟力已经告诉我了,是他与钟爷爷说的。这事这样处理最好,虽然我早已经作好了向军部汇报的准备。但是,如果我去说,他们难免会说我大公无私、大义灭亲之类的,拿我来做典型,而这恰好是不需要的虚名。   再说,如果父母知道是我汇报的,我妈妈与妹妹更会埋怨我、会责怪琪琪。我受委屈不要紧,我不愿意他们这样委屈琪琪。”   “成哥,钟力也是受不住了,他觉得这样下去,迟早会惊动上面,还不如先坦白,争取上面的配合。不然,如果让他们逃出去,我们就真的惶惶不可终日了。”   “是啊,我知道钟力的意思,在事情还没有恶化之前,止损才是上策。他是律师,比起我们更懂得法律。他是以我爸的名义向钟老爷子坦白的,还特意让钟老爷子帮我爸妈说情。这事别人去说都达不到这个效果,只有钟老爷了去说最合适。你可能不知道,首长是钟老爷子一手提拔起来的。”   “哦,原来如此,我还在奇怪,为什么后来的事情会这么顺利呢?”   “是啊,事情有这样的好结局,我与父亲都已经很满意了。我妈,唉,她的个性太主观、太要强。做事情喜欢自作聪明,又不与我与我爸商量。   记得刚毕业那年吗?你公司里的一些事,也是我妈知道你不愿意接受子晴,又得知孙璃与林斌找你麻烦,才在背后推了一把。我估计你其实也是知道这事的。”   陈文干点头:“嗯,我知道,不过我没有去调查。我反而想让孙璃有这么一个‘我很差劲’的错角,盼着她赶快嫁给林斌。所以,我根本没有阻止那些事,也尽量低调处理那些事。”   程成赞赏地看了他一眼,又道:“那时候,我就批评我妈了,说她的心胸太窄,心里只装了家中亲人,对其他人不留情面。她爱我与子晴,这是无庸置疑的。只是,她太自私、太主观,总以为自己所做的事才是对的,总是不甘心这、不甘心那。从来不会换角度为别人考虑一二。”   “老人都有这样那样的缺点,我们身为人子,只能接受,没有别的办法。伯母还好啦,毕竟读的书多。我家里的祖父祖母,那才是文芳所说的‘极品亲人’,他们做出来的事,真让我们觉得无语,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那毕竟是亲人。”   程成摇头:“你说错了,你祖父祖母再极品,他们在农村,至多也是找邻居或是找子女儿媳妇吵吵架。波及面不广,也不至于有生命之危。像我妈那样,读书多、地位高,这样的人犯起错来才致命。就如这次,涉及的不只是你,如果文芳母子哪个受到伤害,都会波及两家人。   不过,我妈也算受到处罚了,她这人最重面子,如今失了面子,我看比失去性命还要难受。”   “成哥,对不起。”   “姐夫,你说什么呢?如今,我们两家相聚,这才是最让人高兴的事。我不希望你因为我爸妈的事而心存愧疚,因为你没有对不起他们,更没有对不起我。如果真要说,是我对不起你们。”   “我们都不说了,今晚,我们好好喝一杯。”   “好,我们兄弟好好喝一杯。”楼上两个大男人相拥在一起。   难道他们是“同志”?楼下有个十六七岁的姑娘不小心瞥见了,眼睛瞪得大大的,惊讶得捂住了嘴。 第七百一十六章 丹琼沈宅(1)   陈文干一行人也没有在东北呆多久,毕竟大家都想念京都的亲人。这群人中,沈美琪离家的时间最长,她不但想沈家亲人,在知道事情真相后,也想着回去安慰公公婆婆,她盼着自家的胖儿子,能为公公婆婆带去些许慰藉。   王娟英自不必说,她还没有这么长时间离开丈夫与儿女。因为这件事,雪儿与战友的婚礼没有大摆宴席,只是在定下的吉日那天,请了几家亲戚吃了一餐饭。说好等以后孩子出生后,再摆宴请客。   小女儿已经正式成为了战家媳妇,可是,她这个做娘的,却没有喝女婿茶,她心里不是不遗憾的。还有文峰那小子,听说处了个对象,还等着她与文芳回去把关。   她与曾国生倒是通过几次电话,在电话里,曾国生高兴地说他通过了京都大学教授出题的测试,还参加了京都大学大四汉语言文学系学生的毕业考,成绩在学生中居中上水平,教授说以他的文学功底与水平,已经能与京都大学大四的学生媲美了。   因此,京都大学破例给他发了一张与众不同的毕业证书,证明他通过自学,文学水平达到了京都大学毕业生的标准,凭着这张证书,如果想去做一名中学语文老师或是做其他文案工作,都绰绰有余。   王娟英很为丈夫高兴,如果换成五年前或是十年前,她连这样的梦也不敢做吧?一个小学毕业的庄稼汉,竟然拿到了京都大学的毕业证书,这可能吗?可是,丈夫拿到了,以后,人家可就是知识分子了。   王娟英又觉得时间急迫起来,她虽然也拿到了高级美容师证,可是,那只是技术职称,不是学历证明。她在想:我要不要也弄张电大的函授文凭?   宴席后的第三天上午,曾文芳一行人就回到了京都。从东北到京都,坐飞机也不过几个小时的事,可是,他们这么长时间,却没能回过一次京都。   回到京都,有两部车来机场接人,一部是程家派来的,要接程成一家三口回程家,一部是接曾文芳一家子回小沈园。其实小沈园不叫“小沈园”,而是称为“沈宅”,只是,沈家人习惯把新居称为小沈园而已。沈家人已经在去年年底彻底搬出了沈园,住到了新建的房子里。   沈园已经正式归国家所有,国家文化局派人入园修缮里面的老宅。而沈家新居,由领导人亲自提笔,在其门匾写上“丹琼沈宅”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彰显出了沈家在国家领导人心目中的位置。   “哇,这里变化真大啊,这是我们的新家吗?”车子驶入沈宅,曾文芳摇下车窗,不由惊叹。   陈文干开玩笑道:“这是沈宅,不是陈宅,所以,这里是你娘家。不过,芳芳,我有惊喜要给你哦。”   “哦,什么惊喜?”曾文芳疑惑不已,难道有什么礼物?   “暂时保密,爷爷与爸爸他们还等在家里呢,所以这个惊喜要迟点告诉你。”   “东东,囡囡,爸爸说有惊喜给我们,你们猜猜,是什么呢?”   两个孩子疑惑地看着他们的爸妈,一脸迷茫。陈文干亲亲儿子亲亲女儿,轻声在他们耳边道:“爸爸给我的大宝贝与两个小宝贝准备了一个新家,很漂亮的新家哦。”   东东与囡囡不知道什么叫新家,他们对老家都没有印象,知道什么叫新家呀。不过,无论爸爸说什么,囡囡都会咧开小嘴笑,东东则一脸正经地点头,弄得陈文干总会想起那个梦里的情形。   “先回家洗漱,等会儿出来再看这里的风景。看看跟你心目中的沈宅有没有距离。”   “嗯,看着挺不错的。”王娟英也摇下车窗看,这里是她在京都的家,估计她后半辈子,都会住在这个地方了,她心里的激动不亚于女儿。   陈文干向她们介绍道:“这里虽然没有沈园大,可是,与其他富贵人家的别墅来比,却大了不止一点点。以前,这里属于京都的郊区,如今,几经扩展,这里已经成了新贵趋之若鹜的风水宝地。”   说话间,车子已经在其中的一栋小楼前停了下来。   “到了?”王娟英疑惑。   曾文芳笑了:“妈,这里不是沈园,哪有这么大?”   王娟英也笑了,以前她不习惯沈园,沈园太大,不要说与青山镇的小小的寨下村相比了,就是比正在修缮的整个石阶古村都要大得多。她好不容易才习惯那里的大,如今突然换到这里来,也有些不习惯。   “妈,姐,你们可回来了。”即使以前在省城读书,曾文雪也没有试过离开母亲与姐姐这么长时间,这会儿,她正站在门前的余坪上,见到车子停下来,急忙跑过来喊。   “雪儿,妈妈回来了,来,帮忙抱东东与囡囡。”   王娟英坐在副驾驶室,先下车,打开后排车门,帮曾文芳抱东东下车。   曾文雪急忙去抢着抱东东:“这是东东还是囡囡?我是三姨,是雪姨,你还记得我吗?”   东东看看王娟英,看看曾文雪,摇摇头。王娟英笑道:“等你姐夫把另一个抱下来,你们看看能不能分出来。”   “唉呀,你不记得三姨了,三姨可是最疼爱你的。”   曾文雪有一种说不出的遗憾,战友走过来笑道:“你呀,他们去东北的时候才多大?能记得你才怪呢。”   车外,围了不少人,沈老爷子、曾国生、战兰、冯月、曾文峰都在。其他人则还在上班,没有回来。   陈文干没让其他人帮忙,自己抱了囡囡下车,又有几人围过来:“我看看啊,我知道,这肯定是囡囡。”   几人看看东东又看看囡囡,恍然大悟,满脸笑容的胖妹妹肯定是囡囡,那个没有笑的自然是东东。   沈老爷子拈着胡子笑道:“嗯,好,没有变瘦,脸还是那样,不过长高了不少。”   曾文峰抢过囡囡,道:“囡囡,我是小舅,你知道吗?叫我舅舅。”   “舅舅?”囡囡接着曾文峰的话说,不过语气里有着疑惑。   “姐,你没有教他们认我吗?姐,你太不够意思了,昨晚你在电话里说东东与囡囡都能认出姐夫来,干嘛认不出我来?”   曾文峰又觉得自己失宠了,他这些日子比较痛苦好吗?父母有了女婿不宠爱他了,如果,两个外甥竟然也不爱他了。   东东倒是朝他喊:“我知道舅舅,峰舅舅,妈妈说还有一个大舅,铭舅舅。”   曾文峰抱着囡囡过去,在东东的小脸上亲了一口:“东东乖,还记得舅舅。”   怀里的囡囡不爽了,喊道:“我知道,你是舅舅,囡囡也要舅舅亲亲。”   曾文峰又往囡囡的小脸上亲了一口,道:“嗯嗯,囡囡也乖,记得舅舅,舅舅给你们准备了好多漂亮的礼物,我们回家里看,好不好?”   曾文峰瞬间被治愈了,抱着囡囡,拉着抱着东东的曾文雪,道:“快点回家,我们回家,哈哈。”   曾国生怀里空空,他也想去抢孙女的,不过,见到风韵犹存的娇妻,他就错不开眼了,忙着去帮王娟英拿后备箱的东西:“阿娟,你终于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你还好吧?”   曾国生憨憨地笑了:“我还好,就是想你们,阿娟,你在那边受苦了,我看你瘦了不少。”   王娟英老脸一红,这家伙,外面那么多人呢,什么时候也学会说甜言蜜语了?   曾文芳掩不住脸上的笑意,与陈文干相视一笑,与大家提着东西一起回了屋。   这里三栋楼,外面是一样的,看不出不同,里面的装修风格却稍有不同。沈珲那栋,战兰出的主意多,装修得更豪华一些,也更传统一些。沈琅那栋,冯月喜欢西式装修风格,更为雅致。而曾国生这栋,则是由曾文芳与曾文峰做主,还是采用简欧的装修风格,显得很耐看、实用又简洁。   曾文芳与王娟英帮着把东西放好后,来不及与众人寒暄,就耐不住好奇心,把三栋楼的楼上楼下看了一遍,当然也没有略去前面的花园,后面的游泳池、草坪等,王娟英还特意去看了大家特意为她留的菜园子。   李嫂已经在菜地上种上了葱、蒜等,还有一畦叫不出名字的菜,长出小小的、嫩嫩的叶子,看着很是喜人。 第七百一十七章 丹琼沈宅(2)   转了一圈,曾文芳母女都很喜欢小沈园。这是一种与对沈园不一样的情感。   或许是因为早就知道沈园会捐给国家,她们对沈园不敢投入太多的感情,即使是喜欢,也只是用欣赏的态度去观赏。对小沈园却不一样,这里是她们的家,是她们参与设计、建设的家园,自然也亲切得多。   对曾文芳而言,暂时还没有娘家、婆家之分。公公婆婆在东湖,起码在近十年里,沈家对她而言,就只是家,而非娘家。当然,对陈文干而言,可能又有所不同。男人嘛,即使对妻子娘家父母亲人再好,也不太可能把娘家当成自己的家。   “芳儿,那边的沈佳时代广场也在建了,你爸说明年就能俊工,到时候这里有了大商场,买东西也方便。就是还没有学校,到时候,东东与囡囡读书怎么办?”   “妈,你放心吧?听说这里发展很快,有别墅区,还有很多高端小区。既然如此,这里很快便会有配套设施。再说,东东与囡囡还小呢,等他们能上幼儿园的时候,公立、私立的幼儿园与学校都会有了。”   “最好能离学校近一些,不然上学很麻烦。”   “妈,这不是问题,到时候让司机去接不就行了。”   “到时候我去接,你当初让我考驾驶证,不就是让我以后可以帮你接送孩子吗?”   “妈,此一时彼一时,如果你能创造更大的财富,能有更大的舞台,就不能把自己处在接送孩子的位置上。”   “可是,我听来做美容护理的一位夫人说,孩子最好要亲自接送,因为孩子在学校里会与其他孩子比,如果不是父母、亲人送他们去学校,对孩子的成长不利。”   “嗯,确实是这样,不过,到时候,我、文干或是妈妈你,即使上班,也可以先送孩子去学校再去上班。下午谁有空谁去接,都没空才让司机或保姆接。”   ”嗯,这样好,我上班时间晚,你们没空就都我来送。放学的时候,我可能会忙一些,你或是你爸都可以去接。“   ”妈,这些还远着呢,说不定到时候文峰都生娃了,你与我爸忙着带孙子,会忙得忘记东东与囡囡呢。“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你还不知道你爸你妈?就是有了孙子,我们也不会忘记外孙与外孙女啊。”   “妈,我开玩笑你还当真,回去吧,小叔他们可能都回了,要吃饭了。”   “好,我们回去吃饭。芳儿,妈觉得这种生活真好,妈做梦都没有想到还会有这样的生活。”   “妈,这只是开始,以后会更好的。”   “芳儿啊,你之前没说,妈也没问你。我们在东北那边住了这么长时间,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妈,之前是有点事情,不过如今已经解决了,等有空了我再跟你说,行吗?”   “真的已经解决了?”   “嗯,如果没有解决,文干不会让我们回来。”   “好,解决了就好。不过,我听美琪唠叨了几句,这事好像与她公公婆婆有关,是吗?”   “是,跟他们有很大的关系,却又关系到我们的安全。所以,美琪他们才直接回了家。妈,你放心吧,现在除了成哥父母退了下来有些遗憾外,就没有别的事情了。”   曾文芳也还没有来得及问陈文干,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处理的, “毒狼”这事公开了吗?程父、程母那边泄露情报的事情,应该也只有少数人知道,所以,她还没想好怎么跟母亲说。   “行,你说没事,我就放心了。这段时间我虽然没问你们,却也知道发生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我看连美琪也不知道,因为她偶尔也会同我说几句,眼里流露出担心。而你,倒是一派悠然自得的模样,还弄出许多作品来。唉,芳儿啊,不得不说你的心真大。”   王娟英也不再问了,既然与程父、程母有关,就不是小事。何况这次美琪本来可以先来沈家,却直接回了程家,就很能说明问题。   曾文芳笑了笑,心想:梦里陈文干没有防备都没有事,这次他们有了防备,怎么也不可能有事,最糟糕的局面其实也就是这样了。之前,他们想着怎么才不会牵连到程成的父母,但是,如今他们还是受到了牵连,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毕竟,这事涉及到国际杀手,当年,国家派出程成参加“剿杀毒狼”行动。而陈文干无意中杀了毒狼,不但对国家有功,就是对联合国而言,也是立了大功。如果不能保护好陈文干的妻儿,国家也会失面子。   梦里,陈文干与程成没有把事情报上去,主要是因为受伤害的是程子晴,程父、程母已经得到了惩罚。再报上去,不过是让程父、程母再受一次惩罚。   这次,受到威胁的是她与儿女,自然另当别论,当然,即使陈文干娶的是程子晴,如果之前得知了这种情况,程成与陈文干应该也会尽全力不让那种事情发生吧?   “芳芳,妈妈,吃饭了。”曾文芳正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不远的地方传来陈文干的喊声,曾文芳抬头看去,就见陈文干站在别墅门口在向她们招手。那挺拔的身姿,在阳光下、微风中,就如一株笔直的白杨树。   无论在梦里还是现实生活中,陈文干对曾文芳而言,都是顶天立地的,都是有责任心、有担当的好男人。经历这么一遭,曾文芳觉得自己更爱这个男人了。   “媳妇,什么都别怕,无论有什么风风雨雨,你都要记得,一切还有我呢。”   这是曾文芳想起那个梦,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后,回来与陈文干说,而当时,陈文干就说了这么一句话。在东北的时候,曾文芳每一次想起这句话,心里就溢满了感动与温暖。   这一世的她,可以用“圆满”这个词来形容,除了自己努力奋斗获得的一切,还因为身边始终有一个他。读高中时,陈文干对她的表白,虽然她没有立刻答应,其实心里早就一百个愿意了。   “怎么样?妈,芳芳,你们对这里满意吗?”陈文干迎上来,牵住她的手,问道。   王娟英点头:“嗯,很不错,大小正合适,布局也很得当。我觉得很漂亮,也很实用。”   曾文芳捂嘴笑,也就是母亲才会这么实诚,什么叫“大小正合适”?随便换个京都的人来,也不敢说这里只是“大小正合适”,这里应该已经很大了好不好?   当然,与那么大的沈园来比,这里确实是小巫见大巫,沈园对母亲来说太大,而这里,母亲用“大小正合适”来形容,也只是与沈园以及青山镇的房子来对比的。   陈文干也听出了王娟英的言下之意,不过他知道如今这里地方有多贵,所以提醒岳母道:“妈,你与别人千万不要说‘大小正合适’,别人会觉得你在显摆。因为,我们这里不是普通的别墅,而是前有花园,后有泳池,还有果园、菜园的别墅,比起京都其他有钱人家的别墅大得多了。你还说‘大小正合适’,那别人只有二三百平方的别墅呢?还能不能叫别墅?”   “哦,也对哦。唉呀,我不是把这里跟沈园来比嘛!青山镇那边,我们那栋楼加上前面的院子以及侧边的菜园子,也有三四百平方。如果把那套房子放在京都,肯定也贵吧?”   曾文芳笑道:“那当然,并且还要看放在什么位置,如果那套房子在市中心,那您很快就是千万富翁了。”   “唉,对我来说,房子够住就行。芳儿就是喜欢房子,你看,青山镇的房子,东湖那里的房子,渔港那边的房子,京都这边又有好几套房子,我们一家人能住多少?还不是每个人住一间房?对了,华翠苑那套房子怎么办?是卖掉还是租出去?”   曾文芳立刻道:“妈,那怎么能卖掉?公公婆婆来了京都总不能住在我们这里吧?他们可以来这里玩,肯定不肯长住在这里的。”   王娟英脸上显出些纠结:“可是,那里离这里远,如果你们以后一家子住在那边,那我可真会不习惯了。”   陈文干心里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笑道:“妈,那套房子不会卖掉,说不定过段时间我会租出去。不过,你也别担心,到时候我会让我爸妈也住在这附近。”   王娟英连声说好,曾文芳疑惑地看着陈文干,想起在车上时,他所说的惊喜,不由问:“你是说,你也在这附近买了地皮建别墅?”   陈文干嘿嘿一笑,道:“知我者,芳芳也。”   “在哪里?离这里多远?”   陈文干指了指沈宅的右边,道:“那边都是别墅区,沈园对面是统一建好卖的,有一百多平的,也有二百多平方的。与沈宅并排的,全是五百平方一块的地皮,可以自建。只是在建的时候,上面要求要与沈宅的风格统一,细节上可以自由,大体相似就行。”   “你买了五百平方的地皮?”曾文芳对买地最感兴趣,还没得到回答,便又立刻问:“地皮贵吗?有没有炒的价值?”   陈文干哑然失笑,媳妇,你的关注点到底在哪里啊?   “炒你就别想了,这里的地皮今年上半年就卖完了。我与小叔还是去年的时候买的了,我们两家合在一起建,两栋合起来,叫‘文光居’。今年这里的地皮就升值了不少,别人想买还买不到。”   曾文芳挑眉:“嗯,不错,有眼光!不但捡了便宜,又体贴了媳妇。”   “嘿嘿,那当然。晚点带你们去看,先回家吃饭吧。” 第七百一十八章 合家团聚   回到家里的时候,大家已经围坐在一处了。不过,却是在沈珲那栋别墅,沈家的传统习惯是老爷子住在大儿子家里,每到年节或有其他大事时,儿孙们齐聚在大房那边吃饭。   这段时间,王娟英不在家,即使搬出了沈园,住到了新居,沈老爷子也不放心让二儿子一个人做饭吃。因此,曾国生也只是在家里住,却跟着沈老爷子一起吃饭。   不过,曾国生也是勤劳惯了的人,他每周都会亲自打扫一次卫生,把家里的一切弄得井井有条,与有女主人在家没有什么两样。因此,曾文芳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家里的一切都干净整洁,看着就觉得舒服开心。   沈珲家的餐厅比起其他两家的餐厅要大,餐桌也大,足可以坐二十个人,桌凳用的都是黄花梨木,显出一种低调的奢华。   沈园那边的餐桌能容纳十人,沈老爷子嫌不够大,让二儿子或小儿子搬过去,沈琅嫌弃那张桌子与他餐厅的装修风格不相符。   曾国生家有家具厂,要弄做一张好的餐桌不难,他本不想占兄弟的便宜,可是,终归是节俭惯了的人,哪里舍得丢掉那么好的一张红木桌子?他只好搬过来放他那边了。   曾文芳看到大伯父这边的大桌子,就猜到了事情原委。她倒是无所谓,沈园里面的东西都有些年头了,再过十多二十年,可能还会变成古董,那可都是好东西。父亲不嫌弃,收了就收了,只要不占其他亲人的便宜就行。   大房这边的装修与摆设,沈老爷子与沈泽铭两人出了不少主意,这两人,一个曾经身居高位,年轻时候又是丹琼首富王家的女婿;一个在国外求学数年,又是学设计的,品味自然不会差。   曾文芳楼上楼下又逛了一遍,觉得堂哥这两年来,得了她的启发,又有唐冬阳不时指点一二,进步不少。   “大妹,你觉得如何?”   “大哥,很不错,你很快就能独当一面了,如果有什么比赛,即使是国际性的,你也有足够能力参加了。”   “真的?”   “当然,妹妹几时哄过你?”   “嗯,那倒是。”沈泽铭摸摸后脑勺,在这个家里,他最听的就是这位堂妹的话了,所以,只要是堂妹说的,那就是对的。   “文芳,快点来吃饭了。”   沈老爷子见他们兄妹还站在楼梯处说话,招手让他们过来。   老爷子的气色还不错,见到心心念念的孙女一家安全回来,一脸喜悦。   沈泽铭摇头失笑:“文峰以前一直在我面前说,有了姐夫与妹夫,他要失宠了。我呀,自从大妹回来后,我这个大孙子就失宠了。你看看,爷爷见到我与你站在一起,只叫你去吃饭,却不叫我。”   “大哥,这是你家,你是主人,爷爷干嘛要叫你。我才是客人好不好。”   “你把自己当客人?”   “嘿嘿,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我是出嫁女,回娘家自然是客人啊。”   “切,你算什么客人?如果琪琪一家子肯来这里住,我是举手欢迎的。”   “到时候你不要提琪琪,我怕爷爷担心。”   “好,我知道了。”   兄妹俩一起过来,坐下来后,曾文芳以为老爷子会问沈美琪为什么不一起来这边,却见大家都没有提这事,有些疑惑地看向陈文干。   陈文干拉了拉她的衣袖,伏在她耳边轻声道:“爷爷知道这事,其他人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是能猜测那边出了事情。”   “哦,原来如此。”   在东北,他们夫妻久没相见,夜深人静之时,干柴烈火,哪有时间说这事。白天又有一对宝贝孩子缠着,因此,京都发生的许多事情,曾文芳并没有了解多少。   程成的父母也不过五十出头,却从高位上退下来,其他人不明真相,沈老爷子与战老爷子几个老人却是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当然,至于曾文芳那个梦,除了陈文干、程成、战亮几人,其他人却是不知道的,包括军部首长,他们只以为是程成无意中发现了这事,想为父母将功赎罪。   而程成的父母,也不知道自己是因为曾文芳的一个梦,才会被牵连出来。   上面的领导见事情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便也是低调处理。没有开除程父、程母的工职,只是让他们从原来的位置上退下来。这事,也只有极少的人才知道,其他人,都只知道他们夫妻生病,力不从心,只好办理了病退。   不过,凭着沈老爷子在政坛的多年经验以及政治敏感,他暗地里倒是推测出了一些事情。特别这几个月来,美琪母子、文芳娘仨都呆在东北军区,一次也没有回过京都,这种种迹象,都可以推断,程父、程母的事情与文芳夫妻有关。   如今事情解决了,沈老爷子也没有急着问事情真相。他知道,肯定是警报解除了,他们才会回来。   沈家有程成与陈文干在,孙子文峰、孙女婿战友都会武艺,沈老爷子淡定得很,哪会担心有他们解决不了的事情。   “我们一家多久没有吃过团圆饭了?对了,给你们介绍一下我们家的新成员——你们的准大堂嫂林静云。来,静云丫头,这是你二婶,这是你堂妹文芳,这是文芳的丈夫陈文干。这两个你刚才都抱过了,是你堂妹的两个孩子,大的是东东,小的是囡囡。”   “二婶好,文芳、文干,欢迎你们回家。”   林静云拉着王娟英的手,亲亲热热地打着招呼。   “大嫂好!这些日子辛苦你照顾爷爷了。”   曾文芳微笑着看向她,只见她长着一张银盘脸,大眼睛、高鼻梁,体态丰满、珠圆玉润,看着竟然感觉有些像《红楼梦》里描写的薜宝钗。不由暗暗点头:没想到大伯母与大堂哥这么会找,这姑娘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   再看她的言谈举止,端庄优雅,应该是大家族出来的。沈家未来的当家主母,还是得有些来头才合适,不然,待人接物、迎来送往,如果过于小家子气,那失的也是沈家人的面子。   在曾文芳的心目中,弟弟也要找一个大气大度的女子,懂得上分下落,上孝顺长辈,下疼爱孩子,这样,才能顶起一个大家。   只是,弟弟之前一直在南方,他又是个懂事听话的,南方再多女孩子追求,他都没敢与人相谈相恋。一心听父母姐姐的话,要回来京都找对象。听说小叔与南方的谢书记牵线,介绍谢丹丹与文峰相亲,这事如今发展得如何了,她还来不及问呢。   “我不辛苦,家里有李嫂呢,我只是偶尔会帮帮忙。倒是你与二婶,在东北那边照顾美琪母子,那边冬天实在太冷,你们之前在南方,肯定很难适应那里的生活,那才真辛苦。你们不知道,妈妈这段时间在学厨艺呢。不过,还只是小试身手,没敢在今天露两手。”   林静云说完,朝战兰那边看去。战兰这才走过来,笑道:“你这丫头,又在你二婶与堂妹面前编排我的不是了?”   林静云调皮一笑,掩嘴道:“妈,我刚跟二婶与文芳表扬你,说什么时候试试你做的菜。”   战兰作势要打她,轻哼道:“哼,你这个丫头,我猜你们就是在说这事。我做的菜,你吃了一次都不肯吃第二次,你二婶与文芳是美食家,她们哪里愿意试?”   “哈哈,妈,你也知道你做的菜难吃啊。”   “难吃也不要紧,不是有你吗?阿娟啊,静云做菜与你有得比呢,今天就有几道菜是静云做的,你们等会儿试试,看看能不能试出哪几道是静云做的。”   战兰与林静云互相打趣,看起来相处得非常好。   曾文芳猜测这位大堂嫂是战兰哪个朋友的女儿,不然,关系也不可能会这么好。   果然,战兰立刻就忍不住说了:“静云是我闺蜜的女儿,去年才从国外回来。她与铭儿也是有缘,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玩。出国之后见面虽然次数不多,但两人都不愿意留在国外,大家都选择回来。   这不,缘分来了,两人都是知根知底的,去年冬订了婚,结婚日期定在今年五月。唉,我们沈家这几年一连嫁出去三个闺女,今年,终于可以娶回一个来了。不然,我们家人都不知道有多心疼呢。”   “可不是吗?我们沈家三个闺女又能干又漂亮,全嫁出去了,真让人不爽。”林静云笑道。   战兰道:“嗯,你爸与你小叔都不肯让雪儿出嫁。如果不是看在战友是我侄子的份上,估计还得拖着呢。”   林静云与战友也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所以,战家的情况她也知道,并且,如今,她嫁入沈家,便得叫战老爷子为外公。   前段时间她与沈泽铭去战家玩,战老爷子还在唠叨这事。   想起这些,林静云不由笑着对王娟英道:“二婶,你不知道,去年,雪儿的婚礼那么低调,战家人还觉得不划算呢。战家这一代,只有战友一个男丁,人家想大摆宴席,结果却只请了十多桌。不过,外公说了,等雪儿生下孩子,无论男女,都要大摆宴席。”   王娟英摇头:“只要两个孩子好好的,宴席不宴席的我觉得无所谓。”   战兰却道:“我爸说战家好久没有热闹过了,本想在战友结婚的时候大摆一次,结果文干他们偏偏不让。如今,应该没什么事情了吧?泽铭与静云的婚礼能大摆了吗?”   曾文芳摇头:“现在怎么样了我也不知道,等过几天问过文干与成哥他们才知道。”   陈文干听了,笑道:“大伯母想怎么摆就怎么摆,再排场都没关系。”   战兰大喜:“真的?”   “当然,等成哥过来,你问他就行了。”   林静云却道:“我与泽铭商量过了,我们的婚礼不会大摆。沈家这两年已经过于高调了。新居酒虽说没有大摆,可是,许多领导都来了。如果我们结婚又要大摆宴席,不太好。”   战兰心里还是想显摆一番的,不过,儿子儿媳考虑的也有道理。去年年底沈家住新房,虽然只请了至亲的几家人,可是,丹琼市政府的人,还有国家几个部门的领导都来了。   他们家确实不能再高调了,不能因为捐了个沈园,就得寸进尺。虽然他们家没有请领导来赴宴,可是领导可能觉得沈家刚捐赠了沈园,他们不好过河拆桥,便又不得不来。   想到这里,战兰只能叹息地道:“唉,那就只能委屈静云了。”   林静云甜甜地道:“妈,我不委屈,能做您儿媳妇,是我的福气。”   王娟英一脸羡慕:“你这孩子,嘴巴可真甜。” 第七百一十九章 文雪有孕   “东东与囡囡坐这里,外公早就为你们准备好了吃饭的专用桌椅。来,看看喜欢不喜欢?”   曾国生太稀罕两个孩子了,自从孩子回来后,就一直牵着两个孩子不肯放手。雪儿与文峰说孩子由他们来照顾,可是,曾国生硬是不愿意,一个人占着,谁也带不走。   东东与囡囡在电视上(两边每个月都会由程成带一盒录像带)见过曾国生,也听他说过话,很喜欢这个憨厚又慈祥的外公。回来一个多小时,外公帮忙他们换了舒服的家居服,换了一双柔软漂亮的小便鞋,又给他们拿了许多吃的、玩的,俩吃货一下子就被外公征服了。小嘴儿“外公、外公”叫得不知道有多甜。   沈琅好不羡慕:“二哥,我们早就说好了,东东可是我徒弟,你让他也叫我一声叔公呗。”   “徒弟?”东东是知道什么叫徒弟的,在军营里,好些叔叔都说等他长大了收他做徒弟,为什么这个长得这么斯文的大叔也说要收他做徒弟呢?他有部队里的叔叔那么厉害吗?   囡囡却咯咯地笑:“哈哈,叔公、徒弟?”   沈琅疑惑地看看东东又看看囡囡,道:“难道去东北半年,东东长胖了,囡囡瘦下来了。所以,我认错人了?”   曾国生笑道:“东东,囡囡,这是外公的弟弟,你们要叫叔公。”   囡囡指着白净斯文的沈琅,坚持地喊:“叔叔,帅叔叔。”   曾国生哈哈大笑:“阿琅,囡囡是觉得你年轻才叫你叔叔呢。”   东东眨了眨眼,小脑袋里快速地转了转,严肃地道:“妹妹,他是外公的弟弟,你不是会唱一首歌吗?妈妈的爸爸叫外公,妈妈的叔叔就得叫叔公。”   沈琅连连点头,高兴得合不拢嘴:“对,对,东东真聪明。那就没有错了,你就是我徒弟。”   东东又眨着大眼睛问:“叔公会武艺吗?叔公要教我武功吗?”   沈琅默:他哪里会武艺?即使会那也轮不到他来教啊?人家的爸爸才是高手,连“神豹”都能打赢的真正高手。   曾国生很少见自家弟弟吃瘪,不由强忍住笑,道:“东东,你叔公是一个神医哦,就是治病救人的白衣天使。”   囡囡拍着小手喊:“天使?白衣天使!”   不过,她喊了两声,又疑惑了:“外公,叔叔没有穿白衣服啊?他穿的是蓝色的衣服。”   东东又一本正经地纠正道:“妹妹,白衣天使是指医生,并不一定要穿白色衣服。”   囡囡嘟起小嘴,摸了摸小胳膊,露出怕怕的表情,道:“打针针的医生叔叔吗?打针好疼的,不过,那些人都是穿着白大褂的呀。”   沈琅无语,他能与一个一岁多的孩子辩论吗?   当然,东东是可以辩论的:“医生在工作的时候才穿白大褂,叔公在家里,所以不用穿白色衣服。”   “哦,原来这样啊。”   囡囡张开小嘴,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又逗得曾国生想把这孩子抱起来揉搓一翻。   沈琅下午还有一个手术,不过,他很想不去怎么办?他给汪志坚打电话:“阿坚,你帮我把下午那个手术做了?”   “小叔,我另有任务,恐怕做不了啊。”   “那就把时间排后一些,你完成别的任务再做不就行了。”   “可是,我想见东东与囡囡,我都大半年没见他们了。”   汪志坚不依,还道:“你如今在家吧?你都抱过东东与囡囡了吧?可是,我还一眼都没见着呢。小叔,你快点来吧?再说,这一进手术台,没有三四个钟也出不来。”   沈琅无法,吃过饭后,分别抱了抱两个孩子,赶着又去医院了。   沈琅走的时候,一脸的留恋,对二哥则是一脸的抱怨:“怎么不是周末的时候回家呢?我好舍不得这两个孩子哦。唉,想当初,可是我每天求人家挤出母奶来喂养这两个小家伙的。这一眨眼,就能跑能跳了,这日子过得可真快啊。”   曾国生牵着两个孩子,乐呵呵地看着自家弟弟开车出去。   “爸,你得去休息了,你能不能把东东与囡囡让我带一会?”   曾文峰见小叔怏怏不乐地走了,不由觉得好笑,他见自家父亲还是舍不得松开两个孩子的手,便为父亲找了一个借口。   曾国生摇头:“有什么好休息的?家里这么热闹,我睡得着吗?”   曾文峰轻叹一声:“东东、囡囡,你们要午休吗?”   东东老实地道:“每天中午吃过饭后,外婆或者妈妈就会带我们去睡觉。”   曾国生高兴地道:“那今天外公带你们去睡觉,好吗?你们的房间外公都布置好了,可漂亮了。你们一人一个房间也可以,两个人住一个房间也可以。囡囡的是公主房,东东的是公子房。”   “好,我们去看看。”在东北那边,东东与囡囡都没有属于自己的房间,不是跟妈妈一起睡,就是跟着外婆睡,如今听说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房间,自然开心。两个孩子乐颠颠地跟着曾国生回了另一栋别墅。   王娟英本来要帮忙收拾碗筷的,却被战兰与林静云劝住了。   战兰道:“你不但去东北服侍琪琪坐月子,还在那这一呆这么长时间,那本来是我的责任,却让你承担了。嫂子我还欠你一声‘谢谢’呢。你刚回来,今天可不会给你动手干活的机会。阿生带着两个孩子回去休息了,你也回去休息一会,我们得空了再聊。”   “大嫂,你说什么客气话呢,我们是一家人,不要说两家话。”   “知道了,你去休息吧?”   王娟只得放下手里的碗筷,也跟随曾国生爷孙三人一起过去了。在东北那边,孩子们离不开她,如今回到京都,疼爱他们的人多着呢,王娟英也不好意思跟家里的亲人抢。但是,她实在舍不得两个外孙。   再说,她久没跟儿子与小女儿见面,这会儿,她最想了解的是儿子与小女儿的事情。不过,曾文峰见抢不到两个外甥,便又跑去找陈文干了,王娟英只能逮住小女儿,拉着她问起了近期的情况。   “雪儿,战友呢?”   “妈,战友哥哥出差去了,过两天就回来。”   “你在战家习惯吗?”   “嗯,不过就是想妈妈与姐姐。”   “妈妈也想你,我们一家子还没有分别过这么长时间呢?对了,你今年毕业了吧?有什么打算?”   “爷爷让我再读几年书。”   “什么?还要再读书?不行,咱可不能得寸进尺。你战友哥哥等了你这么多年,你再读书,得什么时候才能生孩子?”   “妈,我有了。”   “什么?”王娟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不由捂住嘴巴,有些不可置信。   “妈,阿坚哥帮我把过脉了,我也去医院检查了,都三个多月了。”   “三个多月了,好啊,好啊!终于能让我放下一条心了。不过,你这妮子,怎么没有早些告诉妈妈?”   “妈,你在东北那边,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们怕你在那边担心,所以就没跟你与姐姐说。”   “那你还说要读书?都怀孕了,还怎么读书?”   曾文雪握着妈妈的手,说出了事情的原委:“妈,爷爷说,丹琼书院有奶奶的一份心血在那里,他希望能有人继承奶奶的事业。所以,我就参加了研究生的考试,然后被丹琼书院古文专业录取了。妈,爷爷说,以后我可以在那里做老师,做出成绩后,还可以做副院长。”   王娟英有些惊讶,不过,她好像想起了什么,问:“听说丹琼书院的老校舍是王家修缮的,新教学楼与宿舍楼还有饭堂都是王家建的,王家是不是有书院的股份?”   曾文雪点头:“是的,王家的子孙在外国长大,少了传统文化的熏陶。而丹琼书院素来以国学、文科见长,王家人不太可能有子孙能回到丹琼书院任教。所以,王家的舅公让我们这边培养一个人去书院,也算是继承奶奶的遗志。爷爷说我本来就是学文学的,去那边最合适了。”   “那战家那边同意吗?”   “他们都同意,特别是战爷爷与奶奶,他们说做大学教授好,有文化底蕴,就如当年的奶奶,博学多才,桃李满天下。”   “那你战友哥哥呢?”   “他说只要我喜欢,做什么都可以。”   “可是,你姐夫不是说要培养你帮忙管理你姐的那些产业吗?”   “我可以分管其中一部分,其他的那些等哥哥娶回了嫂子后,让他们管理去。” 第七百二十章 曾老太太走了?   “那你哥怎么样?有女朋友了吗?”   “我给了介绍了几个,不过没成。但是,小叔介绍了一个,叫谢丹丹,我看哥哥好像有些儿喜欢。妈,你别急,哥哥才几岁呀,才毕业两年。像他这个年纪的人,还有很多在读研究生呢。”   “真的吗?那什么时候带来给我们见见?   “哥哥说最好让我姐先把把关,如果姐觉得可以了,再安排正式的见面。”   “你觉得那姑娘怎么样?”   “长得明艳动人,虽说没有小昕漂亮,但是气质与修养自然更胜一筹。还有,听说她很有学识,懂得好多个国家的语文,在外交部工作呢。”   “啊?这么厉害?那她会不会嫌弃你哥?”   “妈,我哥也不差啊!这段时间已经有好些人来打听我哥的亲事了呢。”   “这样吗?”   “那当然!”曾文雪说起这事,就觉得骄傲。   “这个谢家,可是南方谢书记的那个谢家?”王娟英听说那姑娘叫谢丹丹,不由担心地问。   “嗯,谢书记与我小叔不是好朋友吗?就是他与我小叔牵线的。”   “唉,就是不知道人家会不嫌弃我们是从农村来的。如果……唉,如果小昕与你哥能成,今年也可以结婚了吧?”   “小昕?”曾文雪记起了曹昕,想当年,她们还是一起来京都旅游的呢。只是,曹昕上大学之后,就与他们疏远了不少。后来,他们一家人又搬来了京都,就更少联系了。   她记得,哥哥确实很喜欢曹昕。说起来,曹昕聪明,又长得漂亮,即使家境与京都这边的闺秀没法比,可是,如果哥哥与曹昕能成为一对,他们一家人也不会嫌弃。   可惜,唉,哥哥一直没能表白,女孩在大学最容易被人追走。独自一个人来到陌生的城市,只要能得到一丁点的温暖,都会想珍惜。曹昕长得这么漂亮,追求她的男生肯定很多,哥哥又忙,没有多少时间陪在曹昕身边。曹昕被人追走,也很正常。   “妈,缘分的事情说不清,再说,小昕的家人全在南方,她一个人跟着我们来京都,对她未必就好。”   “所以你姐才希望你哥在京都找对象吧?”   “哥哥在南方除了小昕,也没有喜欢上别的女孩。如今,青山镇那边的工程也不用哥哥盯着了,哥哥接手了云峰山庄的事,还有医药公司的事情也是他在忙。所以,他回南方的时间也少了,不过,他忙得很,与那位丹丹姑娘见面的次数也不多。   我觉得哥哥是怕他自己陷进去了,而你与姐回来后又觉得不合适,所以,才会与那姑娘少联系。”   “嗯,你哥是个懂事的,这事还得你姐抓主意。他娶的是沈家当家主妇,如果弄个泼辣难讲的,会弄得一家子难以安生。”   “嗯,我哥肯定是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才那么谨慎。还有一件事,妈,你知道吗?那边的奶奶走了。”   “哪边的奶奶?”王娟英吓了一大跳,急忙问。   曾文雪咬了咬嘴唇,道:“就是寨下村的奶奶,年前的时候走的。我与爸爸、哥哥一起回了一趟家。”   “不会吧?那老太太走了?就这样走了?”   “爷爷说她一直卧病在床,加上郁郁寡欢,去是迟早的事。”   “那个沈琴跟你们一起去了吗?”   曾文雪摇摇头,道:“我们把事情告诉了爷爷,爷爷约那个沈琴见面,还劝她回南方奔丧,见老太太最后一面,可是,她拒绝了。爷爷对她很失望,回来叹息了好久呢。”   “跟你小姑一样,是个狠心的人。”   王娟英摇头叹息,即使对亲生父母没有感情,可是,知道了亲生父母在世,不肯去见一面。知道了亲生母亲去世,也不肯去见一面,这样的女人,还真狠心呢。   “是啊,回到青山镇,小姑还向我打听沈琴的事,盼着她这个姐姐能帮衬她一把。唉,人家母亲去世都不愿意回去见一面,又怎么会认她这个妹妹呢?”   “你爷爷怎么说?”   “青山镇那边的爷爷吗?”   曾文雪如今可是有三个爷爷,以前,没有与战友结婚前,还可以喊战爷爷,如今结了婚,也是喊“爷爷”。每一个,都不能带姓喊,所以,她有时会弄混,就如现在,她就不太明白母亲到底指哪个。   王娟英点头:“是啊,你那边的爷爷可有说沈琴什么?”   曾文雪摇头:“我看爷爷倒是想得开,他只是遗憾姐姐与你没能回家。对沈琴,他一个字也没有提过。”   “你有没有跟他解释?告诉他我们有不得已的苦衷?”   “我说了,说因为有不得已的事情,你与姐姐带着两个孩子去了东北军区,连年都不能回京都过。爷爷能理解你们的,他说,姐姐最懂事,妈妈也是个孝顺的,不能回去,自然有不能回去的道理。”   “你爷爷如今倒是很讲道理,以前,偏信偏听你奶奶的话,对我们都不好。”   “爷爷对哥哥还是很好的,对我也还好,就是对小时候的姐姐不好。可能是姐姐的脾气比较要强,有些固执,爷爷那时候觉得姐姐喜欢顶嘴,便不喜她。”   “可是,也是你姐姐最惦记他。在东北还记着每个月给他的账号里打钱。唉,我有时忙起来,都忘记了,可你姐却没有忘记过。”   “姐就是嘴硬,其实,就数她的心肠最软。”   王娟英长叹一声,又问:“你们都去送葬了吧?你爸有没有给她柱棍子?”   “爸爸与大伯二伯一起,也给那些长辈与奶奶娘家人下跪了。大家背地里都说爸爸是个厚道人,被奶奶害了,却还能以德报怨。”   “唉,你爸爸本就是个厚道人,我早猜他会这样做了。他嘴里虽然不说,但是,在你出生之后,我们家最困难的时候,你爸也会埋怨你奶奶。可是,如今,生活好了,他就会忘记以前的不愉快,会把所有人都当成好人。何况,你爸是吃你奶奶的奶长大成人的,他又怎么会真正恨你奶奶呢?”   母女俩说了好一会儿话,曾文雪把青山镇那边的事情一一详细地告诉了母亲,特别是王家外公外婆的身体状况,还有外公外婆给她与哥哥的未来孩子做银铃帽的事都说了。   王娟英自从曾文芳结婚那年回了青山镇,后来就一直没有回过。从那年五月,到如今,也将近两年了。即使儿子不时会代替她去看父母,可是,这些却代替不了她对父母亲的思念。   “唉,如果你外公外婆也能像你汪爷爷、陈奶奶一样,也来京都住段时间,那就好了。”   王娟英不无感慨地道,这话说得有些黯然,让曾文雪有些心酸。   说起来,父亲与他们姐弟三人,因为曾家本就对不住他们,所以,冲淡了他们对曾家众人的思念。而外公外婆,即使再亲,也比较少跟他们在一起生活,再想念他们,也无法与母亲相比。   以前,外公外婆经常会在圩日的时候来看母亲,而母亲每个月也会去探望外公外婆。可是,如今离开了青山镇,不要说每个月了,即使是一年去探望一次父母,也变成了奢望。   曾文雪挨着母亲,安慰道:“妈,如今家里没什么事了,如果你想外公外婆了,我陪你回去探望他们吧?”   王娟英轻拍了一下小女儿的手,摇头:“你都怀孩子了,哪能这么奔波?要回也是我与你爸一起回,或者你哥陪着也行,你去干什么?”   曾文雪娇嗔道:“妈,我只是怀了孩子,又不是国宝。”   王娟英笑道:“你不是国宝?我看你在战家人心里,必然比国宝还要宝贝吧?”   曾文芳也从其他人口中得知妹妹怀孕的消息,不由兴匆匆地找过来:“雪儿,你真的有了?”   曾文雪看着匆匆而来的姐姐,不好意思地道:“姐,是真的。”   曾文芳高兴得一把抱着她:“好,真好!”   王娟英看着她们姐俩,眼眶微红,她做梦也想不到会有今天的日子。两个女儿都找到了这么好的另一半,有了这么好的归宿。记得以前,大女儿大学还没有毕业,就迎来了好些说媒的亲戚。   刘东升介绍的那个周亦南,是王娟英最看好的。长得斯文好看,年龄合适,有才华,最重要的是非常喜欢文芳,为了文芳都能从阳光县城调到市区来。   在不知道一家人要来京都的时候,王娟英是真希望周亦南能成为自家女婿的。只是,她没想到文芳会与陈文干在一起。   她很早就认识汪志坚与陈文干,不过,汪志坚人更开朗,见的次数更多,每次见到都会笑着打招呼。而陈文干性格内敛得多,刚开杂货批发部时,也会来买东西,一般也只是微微牵动一下嘴角,到底有没有笑,她都看不出来。   但是,陈文干读书厉害呀?上的是京都大学,还出国留学过,这让王娟英很自豪。   而战友就更得她心意了,那年,战友来青山镇家里住了几天,她被哄得通体舒畅,恨不得立刻定下这个女婿。那个时候,她还以为战友喜欢大女儿。如果不是因为战友远在京都,她肯定会撮合大女儿与战友了。   她怎么会想到,战友那是醉翁之意不在大女儿,是看上了小女儿呢。 第七百二十一章 程家   “姐,你知道吗?姐夫与战友哥哥都在那边买了地皮,说也要建别墅呢!以后,我们就能住在爸妈的附近了。”   曾文雪说起这事,高兴极了:“战友哥哥说,军区大院那里以后就给小叔住,我们就住在这边。妈,我还想着,如果我们住在华翠苑那边,离这里还是有点远。如今好了,我们以后可以住在一起了。”   曾文芳笑道:“你姐夫开始有惊喜,我还以为会送我什么礼物呢,原来是买了地皮建别墅。这事好,买地皮或是买房子我最开心了。”   王娟英见大女儿笑得像偷腥的猫,不由嗔怪道:“你呀,真是个小财迷。”   “妈,我就要做小财主,哈哈。”   曾文雪也抿着嘴偷笑,姐姐确实有点像小财迷,应该是以前穷怕了。姐姐从读初中开始,就操心家里的钱财问题,如果没有姐姐,她们家哪有今天的幸福生活?   母女三人坐在二楼的小厅里,有着说不完的话。   沈宅这边其乐融融,相比沈家,程家的气氛却有些沉闷,甚至尴尬。先说程父,虽说没有责怪儿子的意思,可是,这么多年,他一直在部队忙碌,如今,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一下子闲了下来,也不知道要怎么打发这些空闲的日子,未免有些难以适应。本就严肃的他,如今的性子更为沉闷了。   而程母,以前除了上班,最喜欢的就是与一群贵妇逛街、吃饭、美容,喜欢各种应酬。如果只是她退下来,那也还无所谓,可以借口说身体不太好,想退下来享受天伦之乐。可是,连丈夫也退下来,还找这样的借口,别人也不可能相信。因此,她终日呆在家里郁郁寡欢、闷闷不乐。   程子晴则有些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从母亲嘴里知道了一些事情的来龙去脉,却是没来由地恨上了沈美琪与曾文芳。在她看来,如果哥哥不是因为担心沈家人的安危,自然不会如此大动干戈,上面也不会插手,父母也不会退下来。这一切,都是沈美琪惹的祸。   而那个曾文芳,就更不能原谅了,如果不是曾文芳抢了陈文干,陈文干就会娶她。这样一来,陈文干为了她,肯定不会追究她父母的责任,那她父母自然还会继续任职,那她自然还是那个人人羡慕的贵小姐或是贵妇人。   其实,程父程母的职位是其次,家里小有积蓄,也不是等着父母的工资来养家。再说,还有程成夫妻挡在前面呢,也轮不到她来养家。   最令她受不了的,是京都闺秀们与电视台的同事看着她的目光。有同情、有怜悯、有轻视、有幸灾乐祸,总之,什么目光都有。她上班时得受着,下班与朋友在一起时,也得受着。这些目光让她如坐针毡,觉得与谁相处都不自在、都没意思。   她觉得之前她所骄傲的一切,都化为了泡影。之前在陈文干与曾文芳面前踢了铁板,刚振作起来想要干出一番大事业,却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程子晴觉得命运太不公平了,这原是陈文干夫妻的事,真要有危险,也是曾文芳母子,怎么也轮不到她呀。可是,为什么如今倒霉的不是陈文干与曾文芳,反而变成了她。   她埋怨一向疼爱她的哥哥,觉得哥哥太不理智,也太不为她着想了。她的事业才刚刚起步呢,如果让观众知道她有一对违反军纪的父母,她怎么能成为丹琼国著名的女主播?再说,她还没有嫁人呢,如今父母退下来了,她去哪里找比陈文干还要出色的丈夫?   因此,程成夫妻带着孩子回来,程子晴反而觉得哥嫂假惺惺的,根本不爱这个家,不爱父母,不爱她这个妹妹。   程成哪里知道妹妹的心思?原本可以与陈文干他们先回沈园,今天沈园那边的人肯定很齐,一次便能见到所有想见的人。可是,为了让父母与妹妹开心,他直接带着妻儿回家,以为有个白胖可爱的小娃娃,定然能哄得父母与妹妹开心。   没想到刚到家,自己一直捧在手心上的妹妹就冷嘲热讽起来:“哟,你们从东北回来,不是应该先回沈家吗?听说沈家人搬出了沈园,住到新房子里去了,怎么?难道那边的房子没有你们的份?”   这是什么话?沈家自然有他们的房间,听岳母说,给他们布置了一个带书房、卫生间的套房。旁边是儿童房,可以从他们的房间里进去,也可以从外面进去。   这一大一小的房间,与给沈泽铭这对新婚夫妻的布置的新房、以及未来沈家曾孙子的儿童房子是一样的。   并且,沈园还有一个专门的儿童游乐园,是陈文干布置的,在二叔那套房子的一楼。听说有客人带着孩子来玩,结果那些孩子乐不思蜀,都不愿意回家了。   不过,他终究是程家的儿子,只是沈家的女婿,孰轻孰重,他自然知道。因此,听到妹妹这冷嘲热讽的话,心里也是百味杂陈。父母出了这样的事,是他的错吗?没有他带着陈文干一群人提前防备、忙活,事情会朝哪个方向发展还是未知数呢?   如果真出了事,那父亲与母亲会只是退居二线这么轻的处罚吗?程成第一次觉得妹妹不是个懂事的主,这样的妹妹让他觉得很陌生,莫名的,就觉得撇嘴、一脸鄙视的目光盯着他的妹妹,竟然真的与曾文芳梦里陈文干的那个妻子有几份相似。   “爸、妈,我们回来了。“   程成怕想下去会心疼,没有再搭理妹妹,而是朝沙发上的父母打招呼,沈美琪也跟着喊了一声:“爸、妈。”   程父朝他们摆摆手,道:“好,回来就好。把东西归整一下,坐下吧,我已经让琴姨准备了你们的饭菜。”   “谢谢爸。”沈美琪礼貌地点头,然后就去收拾带回来的东西了。   程母见到沈美琪被养得白皙丰润,仿佛丝毫没有受到这次事件的影响,心里不由也涌起一股不舒服,她盯着儿媳妇,撇撇嘴道:“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看你倒是自在安乐得很,不但没显憔悴,反而胖了不少。不是自家肚子里出来的,果然不贴心。”   程子晴接话道:“人家又没有失去什么,当然安乐自在了。”   程成抱着儿子,还来不及让母亲见一眼自家的胖儿子呢,就见到娇妻被母亲与妹妹嘲讽,心里真不是滋味,他扫了妹妹一眼,对母亲道:“妈,琪琪不知道事情真相,我之前一直没有告诉她。妈,这是煜煜,你不是早就念着要见你的宝贝孙子了吗?”   程母这才看向儿子,见儿子抱着一个穿着蓝色小马褂的娃娃,小娃娃长着一双单凤眼,眉眼倒有几分想曾文雪。不过,那鼻子、嘴巴,脸型却更像儿子。长得白白胖胖的,一双乌黑的大眼睛转动着,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特别可爱。她也顾不得再刺儿媳妇,急忙站起来。   “煜煜,你就是煜煜?真的是我的乖孙子?”   程子晴见母亲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悻悻地白了沈美琪一眼,道:“哼,有些人如今是母凭子贵了。”   沈美琪没有理会小姑子与婆婆的嘲讽,在东北,程成就跟她简单地说了家里的情况,她有心理准备。再说,小姑子向来就不喜欢她,或者说嫉妒她,觉得她不用努力就收获了程成的爱,白白得了一个这么好的丈夫,成为京都众闺秀羡慕的对象。   沈美琪有些奇怪小姑子的思维:难道不是自己舒服最重要吗?为什么要这么在乎别人的羡慕、别人的眼光呢?就如现在,也没有什么不好呀?婆婆已经五十三岁,很快就到了退休年龄。很多女干部因为身体原因,都会提早几年退居二线或者退休。说起来,她坐月子那会儿,婆婆就应该请假来帮忙。   文芳堂姐生孩子的时候,陈文干的妈妈提前了十几天来京都,侍候了堂姐四十几天。这还是在堂姐夫、二叔二婶都在身边的情况下。而自己,丈夫工作忙,娘家母亲又不懂这些,只能麻烦二婶与堂姐过去。孩子都七个多月了,自家婆婆只是沉浸于退下来的不甘中,对她与孩子都无动于衷。   沈美琪喜欢程成,愿意爱屋及乌、愿意包容丈夫的亲人。不过,心里也是盼着她们不要太离谱,不要对她这样冷嘲热讽。   “来,叫奶奶,煜煜,奶奶的乖孙子,叫奶奶。”   程母见孙子生得白白胖胖的,越看越觉得像小时候的程成。看着就如俊俏的小仙童,心里早就痒痒的,不由伸手去抱孩子。可是,小胖娃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瞅瞅程母,又回头瞅瞅抱着他的爸爸,“唔、唔”地嗯了两声,竟然伏在程成的肩膀上,不愿意让程母抱。   程母伸出一双保养得极好的手,好生尴尬。   “小宝贝,这是奶奶,让奶奶抱抱。”程成把他的小身板转过来,哄道:“煜煜,这是奶奶,那是姑姑,都是非常疼爱你的亲人哦。”   可是,这里的一切都那么陌生,小孩子哪管你亲人或不是亲人?他害怕自己被不熟悉的人抱走,因此,死死地抱着程成不松手。   程成也尴尬起来,他想找妻子哄哄儿子,可是妻子这会儿却不在大厅里,而是提着东西回房间收拾去了。   程父轻轻咳了一声,道:“不要急着想抱孩子,孩子本就不熟悉这里,哪里愿意再给不熟悉的人抱?慢慢地,等他对环境熟悉了,对你们熟悉了,自然就愿意让你抱了。”   程母不乐意了:“这是我孙子,我孙子就应该跟我亲,哪里有跟沈家那个什么二婶亲却跟我这个亲奶奶不亲的道理?”   “孩子谁带就跟谁亲,难道你这个道理都不懂?何况,孩子才七个多月呢?他懂什么?”   程子晴没劝母亲,反而劝父亲:“爸,这自然跟大人怎么教有关。大哥不是拿了很多照片给煜煜看吗?肯定是大嫂没有拿着照片让煜煜认人,煜煜才会不认识我们。”   程父无奈摇头,心里隐隐有些失望。自那件事情发生后,妻子越来越会无理取闹了。妻子如此,他尚能体谅,刚退下来不习惯也不奇怪,脾气坏些,他尚能接受。   可是,没想到一向乖巧懂事的女儿,也会跟着妻子胡闹。 第七百二十二章 战兰母女谈心   程成夫妻带着孩子在程家呆了两天,周末的时候,想着沈珲也会从科学院回来,才带着孩子回沈宅。   沈珲做了外公,感觉自己一下子责任重大了许多,抱着小外孙不舍得放手。战兰见女儿神情有些落寞,估计女儿在程家受了委屈,她心疼女儿,拉着女儿回了房间,问起了程家那边的情况。   “妈,没事的,一切都还好。”   “怎么会没事?你那个小姑子向来与你不对付,她肯定会责怪你。觉得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你却带着孩子不肯回家,是罪不可赦。”   沈美琪破涕为笑,嗔道:“妈,哪有那么严重。”   战兰拉着女儿的手,道:“这点看人的眼光我还是有的,许多人都说你家小姑子是个好的,不但人长得像个仙女,性格也温婉可人。可是,这么多年看下来,我却觉得你这个小姑眼高于顶、喜欢标新立异、虚荣、爱面子,而且受不住挫折,发生了不好的事情只会埋怨、推托责任。”   沈美琪惊讶:“啊,妈,你怎么知道?”   战兰轻叹:“在你小姑子心里,她哥哥是世界上长得最俊美、能力最强的小伙子。她总喜欢把京都其他小伙子与她哥哥相比,当然,按着她的标准,当然是找不到比她哥哥更好的小伙子了。   而你,却不费吹灰之乐,就捕获了这个在她心目中最好的男人。她嫉妒你的好命,所以,才会经常找碴,与你不对付。   后来,她喜欢陈文干,觉得陈文干俊美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文干被人喻为‘神豹’第二,会读书还武艺高强的男生,自然与京都其他男孩不一样。她喜欢上这样的男生,一点儿也不奇怪。   最麻烦的是陈文干竟然喜欢你堂姐文芳,之前,她觉得可以凭借家世等条件说服陈文干娶她。后来,知道文芳是你堂姐之后,知道他们已经没有可能了,她见不到陈文干与文芳,便只能把所有怨气发在你身上了。   如果事情到这里也还好,只是,如今你公公婆婆又退了下来。我听说这事与文芳夫妻有些儿关系,只是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是,我猜测,你小姑子肯定不会对你有好脾气。”   沈美琪拉着母亲的手,听到母亲说了这么一番话,每一句都说到了她的心坎上,也说出了小姑子对她的心思,不由靠在母亲身上,眼眶通红,眼里的泪水怎么也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战兰怜惜地摸着女儿乌黑的头发,轻声道:“不过,晴儿,你在京都也呆不久,过段时间还是回东北去吧。不是妈不想你,妈也想见你与煜煜。可是,妈妈更盼着你日子过得舒心,不要面对你婆婆与小姑的刁难。”   说完扯了张纸巾递给女儿,沈美琪接过,抹了抹脸上的泪痕,抬起头道:“妈,我可能会在这里呆一个月,等下次成哥回来,再与他一起回东北。”   战兰还是嫌一个月太长:“一个月吗?会不会太长了?”   沈美琪安慰母亲道:“妈,这一个月我会一半时间住家里,一半时间在那边。妈,我想你们了,没想到这次堂姐与二婶会一呆就七八个月,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这几天也大概了解一些了。   不过,这事怪不得堂姐与堂姐夫,是公公婆婆的错。我觉得他们退下来是好事,两个老人应该很快会适应过来。我就是担心子晴,唉,她性格真如妈妈所判断的,太要强,也太受不住挫折了。   父母退下来,是无可奈何的事,没想到她却觉得是成哥的错、我们沈家的错。这几天,她抓住一切机会对我冷嘲热讽,我都看在成哥与公公婆婆的份上忍了。   我想,她迟早要嫁出去,而我与她相处的时间也不会太长,那就忍着吧。成哥见她这样对我,找她谈过,不过,看成哥的神情,也是没有谈妥罢了。”   战兰不以为然:“她的性格如此,哪会这么容易就听劝?”   沈美琪疑惑地问:“妈,说起来你是怎么看出她这样的性格的?别人都很看好她。我记得以前,还有许多叔叔阿姨拿我与她比,觉得我没有她漂亮,没有她懂事,没有她有才华。”   战兰摇头:“如果按古代女子的标准来培养,你确实没有她那么有才华。人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小时候弹琴、唱歌、跳舞得了多少奖?你呀,贵在读书不错,懂事可爱。只是心眼太少,过于天真单纯,如果搁在古代,肯定只有被人欺负的份。”   沈美琪道:“琴棋书画只是锦上添花罢了,不会这些,不会妨碍现代女子的工作与生活。对这些,我还会一点,可是文芳堂姐小时候哪里学过这些?人家还不是过得风生水起?”   战兰道:“你还别说,你哥哥说你堂姐的绘画功底还不错,不过,只会画服装与家具。让她画一幅云峰山的风景画,她就画了几栋房子。上次说起这事,你爷爷还笑呢。不过,你二叔说,你堂姐在高中的时候才开始学绘画,学的是素描。她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设计衣服与家具,根本没有系统学过绘画。”   “我堂姐是个怪才,也是一个理性的人。她说了,除了文学是她喜欢的,她学的其他一切,都是为了赚钱,为了生活。”   “对呀,你再看看你小姑子,她学的一切都是为了显摆。为了得到长辈的夸奖,为了在众多闺秀中脱颖而出,她的心气高着呢,与你们姐妹不是同一类人。”   “所以,当我还不知道文芳是我堂姐的时候,我就非常喜欢她。我们是一见如故,然后还一起做生意。妈,你不知道,大舅妈那边的华城大酒店,它的创意还是来自堂姐,听说南方渔港那家,堂姐还有5%的股份,明友集团给的技术与管理股。   七夕酒店与友谊商场的连锁分店做得这么好,里面也有很多来自堂姐的创意与策划。明友集团的秦总就与文芳堂姐很要好,说没有堂姐,就没有她的今天呢。妈,我觉得如果沈家的那些产业也交给堂姐,说不定能更上一层楼。”   战兰没有接女儿的话,她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沈美琪知道母亲一下子也转不过弯来,便笑道:“妈,这事也不急,堂姐这段时间根本忙不过来,你让她打理,她还未必愿意呢。”   “我们是大房,按沈家的规矩,这些产业都是你哥的。云峰山庄那边,是你堂姐一手弄出来的,算是老爷子给你二叔一家子的了。你堂姐分你与你小叔股份,说明她这个人心眼确实不错。可是,琪琪,沈家与王家、汪家要开医药公司、沈佳时代广场,如果这两家公司开业了,王家那边也会指定你堂姐打理。   琪琪,你爸是个忠厚老实的主,你小叔也没有什么金钱观念,对我也很尊重。但是,你二叔一家子,却都是精明人。特别是你堂姐与你堂弟,如果这些全交给他们,那以后,还有你爸与你哥的位置吗?   不是妈妈自私,可是我总得为你哥留点东西,不能因为你二叔一家子回来了,我们就被挤到边角去吧?”   沈美琪心里轻叹一声,想了想,道:“妈,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们就不说这事了。说说嫂子吧?她好像是学会计的,如今与朋友一起合作开会计事务所。那家里的产业不是可以请她做会计总监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还得观察一段时间。你哥对做生意没有兴趣,如果全交给你嫂子,我也不放心。再说,学会计的人最会钻空子,如果心术不正,到时候沈家所有的产业都可能会易主,而你哥会一无所有。”   “妈,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怎么会疑心那么重?”   “傻孩子,所以我现在还在观察,并没有直接用她呀。”   沈美琪想不通,满心疑惑地道:“妈,难道你不是喜欢她才会让我哥娶了她吗?”   战兰轻轻拍了拍女儿的白胖的小手,感慨道:“我喜欢她做我们家的儿媳妇,但却不一定敢把家里的产业交给她。她在京都读书那会儿是个好孩子,但是后来在国外一待数年,如今心性到底如何,我可真不敢保证。”   “妈,那你还让我哥娶她?”   “你哥一开始不是看上了你堂姐的同学叶丽娜吗?那个姑娘是个心善的,只是家庭过于复杂。她父亲那边因为有继母与小女儿,对她只有阻力没有丝毫助力。而母亲只是个小职员,继父又是个没本事的。如果你哥娶了这样背景的姑娘,那么,我们沈家以后估计就只能靠你堂弟文峰了。   我逼着你哥,不让他与叶丽娜交往。后来,你哥又带了林静云回来,林家的背景你也是知晓的,在京都应该能排到十名内吧。与这样的人家结亲,对你哥与沈家来说,都是一大助力。   再说,静云也是我从小看到大的,我年轻时候与她妈妈、她阿姨都很要好。而静云又有能力,拿到了国家最高级别的会计资格证,开起了会计事务所。   有这样的儿媳妇,我脸上也有光。其实,你哥第一次带她回来玩的时候,两人还没有确定关系。后来,还是我推波助澜,两人才成了。”   “妈,你想事情怎么会那么复杂?唉,我觉得缘分天定,我才没有想那么多呢。”   “你呀,如果不是生在沈家,程成也不一定会喜欢你。如果程成不是这么有担当,我也不会让你嫁入程家。你婆婆那人也不是好相与的,我还不愿意让你去受婆婆的气呢。如今,还有一个难缠的小姑,试想,如果你与程成感情只是一般,那我这个做母亲的会让你嫁过去吗?所以,你还是太天真了。” 第七百二十三章 热闹的沈宅   这天,战兰母子俩一直在谈心,直到曾文雪过来喊她们吃饭。   今天,因为沈老爷子说想吃二儿媳妇做的菜,便说好了由王娟英带着李嫂做厨,一家子全到王娟英那边吃饭。   那边的餐桌没有这么大,不过,曾国生摆了两桌,每种菜都分成两盘,一桌一盘。几个小娃娃还不肯上桌,而是拿了矮凳子坐在大厅里,饭菜摆在茶几上。   琬琬在东东与囡囡面前,俨然是个小大人。   “东东,小姨给你拿纸巾,你嘴巴吃东西弄脏了。囡囡,你不要把饭挑到桌子上,力气用小一点儿。”   “小姨,是这样吗?”囡囡抬起小胖脸,一副求表扬的可爱模样。   ”对,就是这样。”琬琬咧开嘴笑得灿烂极了,以前,东东与囡囡还不会走路,也不会喊人。家里人还不肯让她抱一下,说她力气小,怕摔着他们。没想到这次两个孩子回来,一下子就长大了这么多,不但会走路了,说话还这么流畅。   听着他们喊她小姨,琬琬眼睛都冒着星星,原来她是家里最小的,如今,她竟然当“小姨”了。这种感觉简直太美妙了,琬琬觉得心都飞扬起来了。   “小姨,我要这个菜。”   东东拿着汤匙去舀桌子上那叠肉丸,可是,圆滚滚的肉丸却特别不听话,舀了几次都没能舀到,他只好向沈美琬求助。   这个沈美琬有经验,她蹬蹬地跑到厨房里找筷子,拿了三根筷子,然后用其中一根串了一个肉丸子递给东东,再用另一根串了一个肉丸子递给囡囡。   囡囡一脸崇拜地看着她,道:“小姨真聪明,小姨也吃。”   沈美琬连连点头:“嗯,囡囡乖乖,小姨也串一个吃。如果你们还想要,等会儿小姨再帮你们串。”   东东也礼貌地对沈美琬道:“谢谢小姨。”   沈美琬大气地道:“不用谢,谁让我是你们小姨呢。”   一直注意这边的冯月见到女儿这么一副小大的模样,不由笑了:这孩子,与同龄孩子过家家酒的时候,就喜欢做妈妈这个角色,如今真有比她小的孩子要她照顾,一板一眼,看起来还像模像样的。   这会儿,煜煜却缠上了王娟英与曾文芳,在东北,除了沈美琪,煜煜自然与王娟英与曾文芳最亲近。   如今见到了她们俩,连程成也不要了。程成不由感慨,如果被妈妈与妹妹看到这个情形,估计又会生出不少事情来。可是,说起来,他也曾经问过病退在家、无事可干的母亲,问她要不要去东北散散心,顺便看一看孙子。可是,母亲当即就一口回绝了。   如今,孩子不肯与母亲亲近,能怨得了谁呢?程成看到沈宅其乐融融,心里感触颇深。沈宅自曾文芳一家子回归之后,一直都那样的温暖,那样的让人不愿意离开。   他想:妻儿留在京都,如果是留在沈家,那么,他放一百个心。如果是留在程家,如母亲与妹妹那样的状态,他又怎能安心?可是,立刻把妻儿带到东北去,他也不忍心。毕竟家里这种情况,也需要一个孩子来添些喜气与气氛。   王娟英喂煜煜吃羹,那是她特意蒸的淮山粟米羹。煜煜几天没见王娟英,在她怀里乖得很,脸上一直带着笑,喂什么吃什么,没一会儿,就全吃下去了。   王娟英又喂他喝了水,才把他放在一个婴儿车上。让李嫂看着,自己也去盛了饭、夹了些菜,然后又回到了煜煜的身边。   两个外孙一琬琬那边,她倒是放心。因为之前她已经弄了一些饭菜给他们吃了。如今,即使他们不吃,也饿不着。文芳说,每次大人吃饭,都让他们学着一起吃,特别不能喂他们,让他们自己吃,能养成良好的习惯。   王娟英自然听女儿的,再说,家里三个孩子都是这样长大的。那时,曾家的孩子一个接一个地出生,曾老太太哪有心思帮她带孩子?家里几个孩子还不是自己摸索着长大的。会拿汤匙的时候,孩子们就自己吃饭了。   再说,那个时候缺衣少食的,孩子饿了,自然会把东西往嘴里塞。她还担心孩子吃得太凶了呛着了,所以不时会注意孩子们吃饭的情况。   所以,她也觉得孩子不能惯着,习惯要养好。她与女儿的教育观念差不多,女婿又一切听女儿的,所以,虽说几辈人在一起,却也没有什么矛盾。   沈家老爷子不管事,只是瞧着满屋的儿孙们乐呵。大嫂因为她去照顾了美琪这么长时间,对她也更加和颜悦色了,她在沈家的地位,可以说已经无人能撼动。   沈家如今的氛围,王娟英也非常喜欢。不像以前的曾家,由于曾老太太不能一碗水端平,两个妯娌都欺负她,而小姑见她软弱,更是可劲地欺负。   她忍气吞声,一年一年地熬着,终于熬出了头。那年暑假,大女儿好像开窍了,为了这个家精打细算。她自然要维护女儿,因为维护女儿就是维护了这个家。   那时候,老太太每天见到她都给她摆脸色,见不得她的日子过得舒坦,见不得她的日子比起其他两个妯娌过得好,见不得她长得漂亮,更见不得她家三个孩子懂事出挑。   只在三个孩子不在家,老太太就有事没事都要骂她几句。不过,王娟英觉得欣慰的是,后来,老太太后来不敢在文芳面前骂她。因为大女儿特别维护她,老太太之前在文芳面前骂过她,却被文芳顶了回去。   老太太本就是无理取闹,说不出所以然来,只能涨红着脸走了。所以,后来,老太太知道不能在文芳面前占到便宜,就再也没有在文芳面前骂过她了。   唉,只是如今,老太太想骂她,也没有机会了。老太太走得也算风光,毕竟,曾家的孙子孙女都有出息。曾老爷子手里抓着不少钱,单单文芳姐弟给的,就不少,自家丈夫又不时会寄些回去。   老人本就没有什么花销,听丈夫说,上次他回去,老爷子还想给钱他,说他们在京都生活花销大,不要总给他寄钱。   如今钱在王娟英眼里也算不上什么了。女儿有钱、女婿有钱,儿子如今也能赚钱了。她的职位还在,这几个月没有去上班,可是,女婿还是每个月给她的存折上存入了工资与奖金。   女婿说,她帮忙照顾两个孩子,女婿帮着她管理公司,所以这份工资是她应得的。她虽然推拒了几次,可是,女儿与女婿都让她收下。   女儿还说:“这钱又不扎手,照顾两个孩子是你女婿的责任,如今他把这个责任交给了妈妈,替妈妈管理公司是应该的,所以,妈,这工资你就收下吧。”   下周一,她又得开始去公司上班了,这两天,儿子陪着她去练车,说再熟悉熟悉,就让她自己开车去上班。这不是跟电视上开着车去上班的女强人差不多吗?   王娟英只要想起这一幕,就会暗暗开心,想当年,看着那一集集的电视剧,对电视上的女主人公不无羡慕,她哪里会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   还有沈宅属于自家的这栋小楼,用女儿的话来说,就是“奢华中又接地气”,这太合她的心意了。住在这里,既能孝顺老爷子,又有自己的独立空间。   大嫂战兰还笑她:“阿娟,家里专门给你开辟了一块菜地,这在京都可是独一份哦。哪个住别墅的人家不是想着种些名贵花草,彰显他们的审美格调与优雅气质,偏偏你要弄一块菜地。   不过,上次我有个朋友来家里玩,倒是对你那块地很感兴趣,说她回去也要把家里的花坛变成菜园子。我看啊,下次你再用自家种的菜做道菜给她们吃,京都人家的后花园全都会变成菜园子了。”   王娟英听了只是笑,老家哪有什么后花园,可不都是菜园子吗? 第七百二十四章 叶丽娜的缘分(1)   曾文芳离开了京都八个月,对叶丽娜尤其抱歉。在那边,除了程成通过特殊途径往来的信件与录像,她没敢与其他同事或朋友联系,不是担心暴露自己的行踪,而是担心与她有联系的好友有危险。   周一下班后,她约叶丽娜到丹琼二中附近的一个西餐厅吃晚饭,顺便交待自己不得已的失联。   叶丽娜接到曾文芳的电话,几乎是用跑的去了约好的地方,见到曾文芳后,一把抱住她,又惊又喜:“文芳,自从上次你从云阁走掉之后,我就联系不到你,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曾文芳轻拍她的背,抱歉地道:“丽娜,真对不起,我有不得已的苦衷离开了京都八个月,上周四回来,与家里人聚了几天,今天才回到通讯社上班,怕你担心,刚下班就约你来这里了。”   叶丽娜嗔怪道:“再大的苦衷,也得给我一个信息呀!那段时间,宿舍里那几个同学也在找你,我说不知道你去哪里了,大家都怪我,说我不关心你。后来,我只好去找雪儿与陈文干,他们也没说你去了哪里,只说你去的地方很安全,让我不用担心,到时候自然会回来。”   曾文芳点头:“事情很复杂,又牵涉到部队,所以不好与你说。现在好了,一切都恢复正常了,我们以后每周都可以相聚了。”   叶丽娜这才放开她,不好意思地抹了一把脸。微红的眼眶,还是可以看出刚才流泪的痕迹。   曾文芳知道叶丽娜是真担心自己,如果换成叶丽娜突然七八个月与她没联系,估计自己也会到处找她、担心她。   真心相待的好友,都是如此。幸亏青山镇那边的好朋友,有陈文干这个同学在帮忙掩护,倒是没有发现她失去联系这么长时间。   前天打电话给小玲,小玲才恍然:“文芳,你是不是去了哪里?是出国了吗?为什么每次打电话都是陈文干接?也是巧了,不是说你忘记带电话,就是在洗澡或帮孩子洗澡,现在想起来,才发觉,前段时间我都是与陈文干通电话,却没有与你说过话。”   曾文芳嘿嘿笑,说这一切都是凑巧,不过,她确实出公差去了别的地方好几个月。   小玲生了一个漂亮的女儿,一张与小玲很相似的精致瓜子脸,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眼睫毛又长又密,很像小玲的丈夫。怎么看怎么像小公主,曾文芳觉得这孩子比起电视上的童星还要漂亮。   虽说如今只能生一胎,可是,小玲夫妻包括家里的长辈都很喜欢这个女娃。当然,小玲心里也有遗憾,觉得有些对不起婆家,曾文芳安慰她:“以后会放开二胎,所以,你与你家那位都要保养好身体。不然,等你们四十岁的时候,放开了二胎,却说身体这不行,那不是浪费吗?”   “真的会放开二胎?”   “嗯,放心吧,就是不知道到时候你们夫妻会不会偷懒,让你们生都不肯生了。”   “才不会呢,我能生肯定会再生一个,无论男女,多生一个也让孩子有个伴。”   杨雪珍与曾文婷倒是比较单纯,也好哄,有陈文干与雪儿打掩护,都没有发觉前几次通话并不是曾文芳与她谈。在她们心里,雪儿是妹妹,陈文干是好友的老公,与谁说话都是一样的,只要知道他们都好,就行了。   曾文芳回来之后,给她们每人都打了一个电话,询问她们的近况,说了自己的近况,她不想让你这些好友觉得自己来了京都就疏远了她们。人世间的温情有千百种,曾文芳觉得无论是在她灰暗人生中给过她温暖的,还是在她这一世充满阳光的人生中给过她快乐的,这些两辈子的好友都尤为难得,她一定得珍惜。   如今她最关心的是叶丽娜的婚事,所以,点好餐后,她立刻就切入了这个话题:“丽娜,你的婚事怎么样了?与我那个同事有后续吗?”   叶丽娜摇头,又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与你介绍的那个同事没有后续,不过,我认识了你一个朋友,应该是文干的朋友吧。我们……”   “是哪个?我的朋友,也是文干的朋友?你们在处对象吗?他叫什么名字?”   曾文芳过于急切地问话,让叶丽娜很是感动,她知道好友一直记挂着她的事情,便勾唇而笑道:“你呀,这么着急,文干没有跟你说吗?就是钟力。”   “啊?钟力?他这个人很不错,你真与他在处对象?”   叶丽娜点头:“去年年底认识的,如今感情算稳定,钟力说,五月节的时候就安排两家的家长见面。”   “哇,这么快!那感情好。不过,你知道吗?钟力是程子晴的表哥。”   “子晴的表哥?他们没说呀,这事我不知道。不过,我与子晴也就那次在云阁聚过,后来我们也没见过面。钟力与文干都没有跟我说起她,所以我不知道钟力与子晴是表兄妹的关系。”   曾文芳撇嘴,因为程子晴对陈文干痴缠了那么长时间,钟力与陈文干自然不愿意提起程子晴。还有,钟力对当年程子晴说服曾文芳主动放弃陈文干,心里有些不爽,与程子晴也有了些隔阂。两人都不提程子晴,才是正常的。   “钟力的妈妈是子晴父亲的妹妹,子晴喊钟力的妈妈姑姑。我们在南方大学那会儿,文干来找我,钟力经常一起来,所以,每次都叫子晴一起。”   叶丽娜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样的渊源,我说子晴在南方读大学,而你家那位在京都大学,怎么你们却成为了情敌。”   “不过,我有点好奇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叶丽娜摇头:“唉,也算是缘分吧?你知道我爸给我买的这套房子吧?当年写的是我爸的名字,我想把房产证上的名字改成我的,然后就找到了一家律师事务所咨询,结果就遇上了钟力。当他知道我是南方大学的毕业生后,便与我说起了你,没想到我们竟然有你这个共同的朋友。”   曾文芳高兴地道:“哇,那如果你们成了,我也算是媒人。我得喝媒人酒,要拿媒人红包。”   “我们同学都笑你,说你这么喜欢做媒,可惜她们不在京都,不然,都让你介绍男朋友。”   “切,这两年她们应该都会陆续结婚了,哪里用得着我介绍。你这边老被你妹妹压着,我才看不过眼,想着一定要找一个比你妹妹那个未婚夫强的,也气气你那个好妹妹。现在好了,钟力,哈哈,这个比我家那位的家境都强了十倍不止,足够把你那个好妹妹与好继母气晕过去。”   叶丽娜听了不由惊得掩住了嘴,不过一会儿又放开了,急切地问:“你说什么?你说钟力的家境比起陈文干强了不止十倍?这是怎么回事?比起沈家,就是你大堂哥家还要强吗?”   曾文芳惊讶地道:“那你以为钟力是谁?”   “他是律师事务所的一名普通律师,也是文干公司的法律顾问啊。”   “这是其中的一个身份,你再想想,他是程子晴的表哥,程家在京都属于五大家族之一,那程家的女儿能嫁得差吗?”   叶丽娜比她更惊讶,几乎可以用大惊失色来形容:“京都五大家族,战家、孙家、谢家、程家还有钟家?你说钟力是京都世家钟家的孩子?”   曾文芳急忙坐到她旁边去,抱住她有些颤抖的肩膀,安慰道:“钟力人很好,你放心。我见过钟爷爷,他虽然很严肃,却是个爱才之人。还有钟力的父母,钟力的父亲以前在南方做过省领导,后来调入了京都,我只知道他对陈文干很不错,应该也是随和的人。”   叶丽娜急得都想哭了,她万没有想到,自己毕业之后,真心相处的两个对象都是京都世家的孩子。她该说自己的运气好呢,还是应该是运气太差呢?   她从文芳嘴里知道沈泽铭的母亲一心希望能娶一个高门媳妇,便没敢把心交付出去,非常理性地与沈泽铭交往。当战兰约她谈话,说她与沈泽铭只能当普通朋友,不能有进一步发展时,她就意识到自己终是入不了沈家长辈的眼,便理智地拒绝了沈泽铭继续交往的要求,从此,只跟曾文芳喊沈泽铭大哥,把沈泽铭当成一个可以相交的大哥。   沈泽铭对她也没有投入太多的感情,所以,两人算是和平分手,他们没有拉过手,甚至还不算谈过恋爱。   这段恋情无疾而终,曾文芳也没有劝他们继续交往。如果最终还是会以痛苦告终,又何必继续呢? 第七百二十五章 叶丽娜的缘分(2)   不过,叶丽娜是怎么也想不到,她没有勇气与沈泽铭并排在一起对抗长辈,结果却遇上了钟力。沈家只是书香世家,沈老爷子也并没有身居高位,只是在丹琼市长这个位置退下来。   沈珲是科学院的科学家,在家世显赫的人家看来,也就是个书呆子;战兰作为沈家大儿媳妇,管理着沈家的所有产业,虽然说有战家做后靠,却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能拿战家的风光做面子了。   沈琅是名医,技术等级很高,却无行政级别。有事时,别人会敬你,可是,却没有实权,不可能左右国家大事。   沈泽铭学的是建筑,喜欢设计,却无心走仕途经济之路,也不喜欢经商。沈家在京都众世家的眼里,已是没落的大家族。当然,或许会因为曾文芳一家子的到来改变这一格局。但是,在如今众人的眼里,却是还没有什么改变的。   可钟家却不一样,叶丽娜虽然很少与世家闺秀在一起,却从小生活在京都,继母与妹妹对这些事最感兴趣,经常在家里说起这些。她多多少少也听进了些关于京都世家排名之类的事情。   说起来,在退下来之前,钟老爷子比起战老爷子的职位还要高一些。所不同的是,钟家几个儿子比起战家还要有出息。战家老大因为妻子弄了个大企业,担心别人说官商纠结,没敢在仕途上大展身手。虽说是部长,却是个闲职。   战家老二好一些,却一直在外省任职,权力达不到京都。战家老三战亮,军中战狼,名堂大,有勇有谋,却也还太年轻,没有进入军部高层。   而钟家老大却已经是军部的二号首长,老二,也就是钟力的父亲,从南方的省委书记一职调入了中央任中纪委书记,就是老三,也是才华横溢,管理着几个国家企业,在商界算得上老大。   这样的家世,当然要比沈家高出不知多少,更不要说陈文干家了,父亲只是东湖市的科级干部,母亲是市人民医生的妇产科主任。即使是陈志光,也只是在南方企业中有些名气,与中央企业的大领导来比,只是小巫见大巫。   叶丽娜想起这些,不由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曾文芳见她脸色苍白,不由抱紧了她,心里暗暗责怪钟力没有与叶丽娜说清楚,弄得她的好友这般害怕。   “丽娜,你别担心,我相信钟力没有跟你说这事,肯定是有原因的。他与我堂哥不同,我堂哥怜悯他母亲负担着一大家子人的生计,所以会更听他母亲的话。   而钟力则不一样,他一向是个有主意的人,无论是选择专业还是后来的工作,都特别有主意,家里人肯定扭不过他。所以,他既然说了五月份带你去见家里人,那就是真心对你,把你当成了结婚对象。”   “可是我害怕,文芳,当时与你堂哥相交,不到一个月,你堂哥就把我带回沈园与家人相见。幸亏遇上了你,我从你这里知道你大伯母对儿媳妇的要求,就管住了自己的心。   再说,我当时确实是想利用你堂哥认识你小叔沈琅,对他只是有好感,还没有上升到爱情。可是,我对钟力,我以为他只是一名普通律师,平时他开的车也是普通的车,他又是特别稳重的那种,你知道我从小缺少父爱,我竟然能从他身上感觉到像父爱的东西。   对了,他说他跟陈文干合作开了‘云阁’,云阁生意好,有一定的经济基础。   我觉得我好歹也有一套房子,如今房子升值得这般厉害,还有,我除了学校的工作,不是又帮你管理着几家专卖店吗?我在你这里能多领一份工资,以后,我们的小日子肯定也能过得红红火火。   文芳,我对他投入了感情,我对他没有防备之心。那天,他与我聊起了南方大学,聊起了与你、与陈文干一起爬山、吃饭、看电影的情形。他说起这些的时候,眼里脸上都是怀念。   他待人真诚,办事的效率也高,还帮着我一起说服我爸,把房产证的名字换成了我的。我继母自然是不愿意的,可是,我爸与他谈过后,非常爽快,这件事很快就解决了。   后来,他还与我一起巡查几家服装专卖店,给了我一些很好的建议。慢慢地,我就被他吸引了。可是,文芳,我没想到他会隐瞒他的家庭背景,我家的情况他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可是他……   怎么办?文芳,我真的喜欢上他了,如果我们分手了,不知道我以后还能不能缓过来。文芳,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叶丽娜说着说着,竟然失声痛哭。餐厅的服务员正端着她们点的餐,见此情形,都有些尴尬的停住了脚步,看向曾文芳。   曾文芳朝他们点点头,示意他们把饭菜放在桌子上。服务员得了指示,急匆匆地放下手里的饭菜,又飞快地给他们端来了热水,避了开去。   曾文芳轻轻地拍着叶丽娜的背,半晌,才道:“年龄不是问题,身份不是距离。丽娜,说起来,除了家境,钟力的能力与工作都与你非常匹配。或许,钟力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他既然了解了你家里所有的情况,却提出与你交往,自有他的考虑。   在他的心目中,家境不能代表什么,他更看重的是人品,是能力。丽娜,我从大学一年级起便认识了钟力,他与陈文干相交的时候,陈文干的父亲只是东湖市工商局的副局长,而他的父亲却已经是省委班子领导。   而钟力与我们也相处得很好,不会因为我与汪志坚来自乡下就看我们不起。与我们一起爬山,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他还跟陈文干回过东湖,住在他家那个光线不太好的家属楼里。   丽娜,你别担心,事情还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你不要因为他的家世,立刻就自乱阵脚,想那些有的没的。我等会儿会给他打电话,问清楚他的想法。丽娜,我们先吃点东西,然后你看着来,我打电话给他。如果他敢对不起你,哼,我会让陈文干揍他。告诉你一个秘密,他打不过陈文干。”   “不会吧?我看他的样子,好像比陈文干更能打啊。”   “切,那只是表相,你不能因为他脸长得黑,就觉得他的武艺比文干好。”   叶丽娜抬起头,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道:“陈文干这段时间好像也黑了不少,他是去干田里的活了吗?”   曾文芳掩嘴偷笑,道:“到时候我告诉他,说你笑话他黑。”   “哼,以前见他白皙,我都觉得他像韩国的演员了。幸亏他长得这么高大,不然倒有点儿娘了。”   “哈哈,也就你敢这么说他,我一定会告诉他的。”   “不许对他说,他武艺那么高,要是揍我一顿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凉拌呗。”   曾文芳语气轻松,让叶丽娜的心情也放松了些。看看餐桌上的饭菜,再不吃,这些饭菜就冷了。   曾文芳把餐盘移过来,再把叶丽娜点的那份推过给她,道:“吃点东西吧?记得上次在云阁,我没吃饭就有事走了。上次是我没吃饭,难道今天得轮到你不吃饭?这样的话,我们就得好好想想,我们是不是不宜交朋友,不然,为什么每次都会有人没办法吃饭呢?”   叶丽娜被她逗得破涕为笑,小脸上还残留着泪痕,看着有些滑稽,有些可爱。   曾文芳拿起桌上的纸巾帮她擦了擦小脸,道:“我们吃饭,先不想那些有的没的。车到山前必有路,我相信一定会有解决办法的。再说,即使没有了那些个男人,不是还有我吗?”   叶丽娜一脸感动地看着她,连连点头,道:“嗯,我有你就行了。”   有个服务员从她们旁边经过,听到叶丽娜的话,不由脚步一顿,难免生出了些误会:不会吧?这么漂亮的女人,竟然是一对? 第七百二十六章 叶丽娜的缘分(3)   晚上回到家里,曾文芳不由问起陈文干这件事:“丽娜与钟力到底是怎么回事?钟力是认真的吗?丽娜可再也受不起打击了。”   “什么意思?她受过什么打击吗?”陈文干疑惑不解。   “也说不上打击,就是高中的时候有个她喜欢也喜欢她的男生,后来被她同父异母的妹妹抢走了。她那个妹妹坏得很,嫉妒她长得漂亮,竟然给她下药,让她的脸上长满了青春痘。   她在大学四年,一直因为脸上长的东西很自卑,实习时,遇到一位老医生,才看出她其实是因为青春期吃错了东西导致,帮着她调理了半年多,脸上的东西才去了,如今才好了一些。   你也知道,之前大堂哥追求她,她知道大伯母的意愿后,主动放弃了这段刚刚萌芽的感情,谁知道又遇上了钟力这位大少爷。钟力了解丽娜的家庭情况,却又瞒着自己的家庭条件,这是为什么?他是认真的吗?如果不是认真的,你让他给我一个交待。我的好朋友可不兴让他这样践踏。”   陈文干见自家媳妇越说越生气,急忙揽过她,安慰道:“我看钟力是认真的,听他说过段时间就带丽娜回家见父母。”   “是真的吗?不行,你让他过来我们家,我要听到他亲口说。你不知道今天丽娜得知钟力的家庭情况,哭得哗啦啦的,可伤心了。她投入了真心,如果钟力欺骗她,可就太不道德了。   开始说清楚不好吗?告诉丽娜,他家里的情况,如果丽娜没有勇气面对,开始就不会投入感情。如今弄成这样,如果两个人不成,对丽娜的伤害也太大了。再说,丽娜本就比我们大了一岁,要从这段感情走出来,再投入另一段感情,不知道要耽误多长时间。你们男人可不能这样不负责任。”   “媳妇,说着别人呢,你可别一竹篙打沉一船人。有的男人不负伤,可是,我、战友,还有钟力都是负责任的好男人。”   “你与战友还行,钟力嘛,我没看出来。”   “你也认识他这么长时间了,你见过他随便与女人交往吗?你听过他的绯闻吗?钟爷爷在我面前多次感慨,说钟力这小子不会开窍,让我给他介绍女朋友。”   曾文芳语塞,想了半晌,好像还真有这回事。   京都几大世家,沈琅那一辈人比起钟力战友这辈的人要更风流倜傥,桃色新闻也多得多。还出现过几个人争抢一个美女的事情,就如战亮与孙艺,两人之所以不对付,难保没有同时喜欢白美丽这个因素在。   反而钟力、战友这一辈,除了孙家子孙,在男女关系上比较随便,战家、程家、钟家好像都很少传出绯闻。谢家曾文芳不太熟悉,除了谢书记,其他年轻一辈,她见得少,所以就不敢说了。可是,钟力除了有个已经结婚的堂哥,还有一个正在读大学的堂弟,好像都正正经经的,并没有任何绯闻。   绯闻传得比较厉害的,反而是这五大家族之外的新贵们。那些个少爷公子以及闺秀们,经常传出谁与谁在处对象,谁与谁又分了手,谁和谁有了三角恋爱关系,谁和谁又好上了。   包括叶丽娜的那个妹妹,与她未婚夫也传了好些绯闻出来,说她喜欢上了一个当红明星,说她那个未婚夫与某个闺秀好上了,说他们的婚事可能会成不了之类的。   “你不相信?那我让钟力过来一趟吧,让他跟你说,你也放心些,不然,今晚你该睡不好了。”   “我担心丽娜睡不好,她在生气,我担心她不会接钟力的电话。”   “你们女人家心思真多,这有什么好生气的?知道了钟力的家庭环境,不是应该更开心吗?我觉得丽娜应该会高兴得睡不着才对。”   “切,你们哪里知道女人的心思。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喜欢有钱有权的人家,我们中也有很多女生喜欢过平凡的生活。自己有一份职业,丈夫是个普通干部或普通企业白领,生一两个孩子,凭借夫妻的努力,过上好一点的日子而努力奋斗。就像我,如果还留在东湖,估计也是盼着过上这样的生活。”   陈文干满头黑线,捏了捏她的细腰,道:“媳妇,即使没有沈家,我也不会让你留在东湖过与世无争的日子。再说,凭你的能力与所创下的产业,你低调得起来吗?像那个唐冬阳,他可是唐氏集团的继承人之后,这样的家庭就不复杂?”   “你吃哪门子的醋?我即使留在东湖,也不一定会嫁给他呀,真是瞎操心。”   “哼,我看得真真的,他在Y国时也说了,说很喜欢你。”   “好了,在说钟力的事情呢,干嘛要说到我们?东东与囡囡呢?他们俩回到沈宅好像就把我们这对父母忘得一干二净了。天天缠着琬琬与文峰,还有小叔也是,让他自己再生一个来玩,现在就说要教东东医学了。”   “他们不缠我们不是正好吗?我们正好可以亲热,然后再生一对双胞胎。”   “你呀,做白日梦吧,别人才生一个,你都生了一双了,还贪心不足。”   “只要跟你生的,生一打我也不会嫌多。”   “切,你把我当猪啊,一生就一窝?”   两人笑着打趣,不过却也没有忘记打电话给钟力。钟力晚上在外面应酬,正要回家,接到陈文干的电话,便先来了沈宅。   钟力斜了曾文芳一眼,没想到自己在这个女人心目中竟然是这样不堪的人,不由有些气愤:“你什么意思?怀疑我对丽娜不是真心的?”   曾文芳急忙摇头:“不是,我是担心,不是怀疑。毕竟,这是我在京都唯一的同学。”   钟力撇嘴:“唯一的同学?你是不是说错了?陈文干这个家伙难道不是你初中同学?汪志坚难道不是与你初中、高中六年的同学?还有子晴,难道不是你大学四年的同班同学?”   曾文芳语塞,在她心里,汪志坚是师傅、是表哥,陈文干是爱人,是她的另一半,至于程子晴,她确实总会下意识地忘记她们同学同班的事实,因为那是她的情敌。   可是,钟力也没说错,在这里,除了叶丽娜,她还有三个同学,这还是知道的,或者还有不知道的,初中、高中又或是大学同学,人家来了京都发展的呢。   “是唯一的同学兼好友,行了吧?”   “汪志坚也是你的同学兼好友吧?”   曾文芳不想与钟力瞎扯,撇开话题,道:“行,你说是就是吧?现在关键不是这个,而是你与丽娜的问题。我确实想知道,你为什么瞒着丽娜,不告诉她你的身世与家境。”   钟力满不在乎地道:“我认为那并不重要,我与她相处了一段时间,觉得她心地善良、性格也好,慢慢地就有了感情。然后,我想要把她带到家中长辈面前,介绍给家里的长辈,顺便定下结婚日期,这样难道不可以吗?”   曾文芳质问道:“处对象不是双方都要先坦白家中的情况的吗?你知道丽娜家里所有的事情,可是,她只知道你的工作单位与工作性质,对你家里的情况一无所知。你不觉得这很不公平吗?”   钟力无奈地按了按太阳穴,觉得女人想得有些多了,感觉有些头痛,不过,他还是分析道:“丽娜知道我爷爷、父母都健在,知道我爸妈在政府部门工作,知道我有一个妹妹正在读大学,难道这些还不够?文芳,家境什么的有这么重要吗?   父母长辈的成就不代表我自己的成就,我本来就只是一名政法工作者,与人合伙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还兼了腾飞通讯的法律顾问。对了,云阁是我与文干合伙开的,这事我也告诉丽娜了。   文芳,你想想,我甚至没有像你那样,开有那么多的工厂、公司,说起来,与你相比,我比得过吗?比不过吧?所以,你们也无须高看我,我本来就只是一个普通人。”   曾文芳被钟力这么一说,觉得又有些道理,她看看不发一言,只顾着泡茶的陈文干,又看看慢条斯理地端起杯子往嘴里送的钟力,托腮思考:好像真是如此呢?那要怎么同丽娜说?就说把钟力当寻常人、普通人就可以了?对了,钟力喜欢丽娜,那这事可以忽略,关键是钟力能否说服家中长辈接受丽娜。 第七百二十七章 叶丽娜的缘分(4)   所以,曾文芳又换了一个问题:“那我问你,你家里人知道丽娜的存在吗?你打算用什么方法说服家里人?你有几成的把握让家里人接受丽娜?”   钟力撇嘴,鄙视道:“你以为我像文干那样?会担心家里人不同意?我是法律工作者,只要告诉他们我要结婚了就行,谁不同意跟我有什么关系?”   陈文干白了他一眼,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难道你那个时候不是喜欢文芳,又小心翼翼的,担心伯母会不同意?”   陈文干轻哼一声,道:“我们与你的情况不一样好吗?你不知道文芳在我们青山镇的时候名声不好,我妈又亲眼看到过她与我们班的另一名男生举止亲热。   我妈对文芳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我当然会担心她不同意我们的婚事。我小心翼翼、一举击破我妈的心理防线,事实证明我这样做效果特别好。如今我妈对文芳比对我还要好,可是把她疼到了骨子里。真笨,这叫策略,策略,你懂不懂?”   钟力不屑地道:“知道,无商不奸,知道了,对家里人竟然也要用到策略。”   陈文干道:“家庭与婚姻也与一家公司一样,需要经营。像战亮小叔,他娶回媳妇之后,就是因为不懂得经营,没有用上策略,结果让人破坏了。”   钟力不以为然:“那也是因为白姨不懂事好吗?你看雪儿,孙艺那家伙不是一样盯上了雪儿,雪儿这么一个小姑娘,他都勾引不了。只能说白姨本来就不爱战亮叔叔,别人给点小恩小惠,就屁颠颠地跟着人家跑了。这样的媳妇,不要也罢。我觉得战亮叔叔这个婚离得好。”   陈文干反驳道:“好与不好,不是你说了算。你想一想,如果战亮叔叔当年不喜欢白姨,会娶她吗?如果战亮叔叔会经营,会用策略,孙艺能这么容易撬墙脚吗?”   钟力双手一摊,问道:“那你们说怎么办?因为你生下了双胞胎、战友结婚、泽铭订婚,这一连串事件对我爷爷打击挺大的,他已经对我逼婚,我跟他说,我已经有女朋友了,下个月就带回家去。”   “你,你。”曾文芳指着钟力,不可置信地道:“你竟然是因为钟爷爷逼婚才找上了丽娜。不行,如果是这样,我不允许你带丽娜回家。她不是你的挡箭牌,她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难道你不知道,你这样做,会伤她的心吗?”   钟力知道曾文芳误会了,急忙分辨道:“不是你想的意思,我是说为什么要带丽娜回家。其实,我是想再与丽娜相处一段时间,然后我们就去领证,领证之后再把丽娜带回家。家里人同意不同意,对我来说是无所谓的。”   曾文芳着急地道:“也不是这样的,我觉得还是应该尊重家里人的意见,尽量说服家里人,这才是上策。我比较赞同文干的观点,适当的时候可以用点策略。”   钟力却摆摆手,道:“你可能不知道我的情况,我的事情文干都知道。我这二十多年来,从来没有哪件事情如过我爷爷与父母的意。小时候,我是个捣蛋王,抽烟、喝酒、打架,在我家里人看来,简直是无恶不作。我的成绩不好,也不喜欢读书,我爸妈与爷爷对这样的我很头疼。   他们对我也少了很多期望,幸亏我堂哥与堂弟都是好的,他们一直按着长辈规划的路走,大学选的专业,也是大人们规划好的。与他们相比,我就是个异类。   这也是当年我父母把我带到南方读书的原因,他们想把我与那群坏小子分开,其实,他们不知道,我才是那群坏小子的头头,京都不知道多少父母盼着我能离开京都,让他们的孩子不会继续变坏。   结果,我在海州遇到了文干,从高一开始,我就与他同桌。开始,他根本不理睬我,可是,后来,他见我吊儿郎当,还欺负同学。他看不过眼,特别看不惯我这么嚣张,就找我挑战,下了赌注,说如果我打不过他,就一切都得听他的。   你知道,那时候,文干个子矮小,我比他高、比他壮实。不但如此,这个家伙还长得白皙斯文、异常俊美、成绩优异,一个就是三好学生、不懂打架的那个类型。我好歹从小跟着我爷爷习武,又在京都街头横行霸道这么多年,怎么会怕这么一个白脸书生?   我当即接下了他的挑战,结果,我在他手下过不了二十招。那个时候,我瘫软在学校的操场上,看着蓝天白云,死的心都有了。这也太没面子了吧?我是京都一群坏孩子的老大,却败在一个比我矮小的南方小子手里,并且是惨败的那一种,你说我还哪有脸面见江东父老?你觉得我的心情会如何?”   曾文芳想起读初中时的陈文干,虽然是体育委员,可是个子确实有些矮小,在班上坐中间,与吴友敬那些同学来比,还真算得上矮小。   读高中的时候,陈文干已经高了不少了,不过与当时的钟力来比,好像真差了不是一点半点。钟力长得壮实,古铜色的肌肤,看着就是能打架的主。   如今,钟力应该有1.86米,也比陈文干高不少。她想象当时的情形,一个威猛的壮汉被一个白嫩可人的小男生打倒在操场上,不由掩嘴偷笑。   她同情地看了钟力一眼,道:“你那时确实碰到了一个大钉子,你们打了赌,男人可是把赌注看得比命还重要,往后的人生就不是自己能做主的了。”   “可不是吗?在南方读书的那段岁月,文干说向左我不敢向右,什么都得听他的。不过,没想到,听他的竟然会有那么多好处。”   曾文芳好奇:“什么好处?”   钟力叹道:“好处多着呢,当时最大的好处就是他会指点我武艺,这对一个习武的人来说,那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   其次,他更关注我的学习,私下里教我学习方法,辅导我的功课。这对当时的我来说,不是好处,而是折磨。我感觉从来没有这么痛苦过,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作业,听课不能打瞌睡,如果打瞌睡了,不但不能得他指点武艺,还得挨打。   多少次,他把我打倒在大操场上,扫一眼围在我身边的幸灾乐祸的人,然后扬长而去?围观的人,就有好几个是被我欺负过的人。我看得出来,他们眼里心里都在幸灾乐祸,我似乎听到了他们的心声:真好啊!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日子就这么跌跌撞撞地过来了,就这么一个学期,我竟然从班上倒数第一名,排到了中间,成了学校进步最大的学生。   我得了学校的奖励,是一张奖状与一本漂亮的笔记本,这是我人生中得的第一份奖状与奖品。上台领奖的时候,我的脚步都是飘的,根本不知道是在云里还是雾里。   那些同学,估计也是大跌眼镜,不可置信的吧?他们哪里知道,那个经常把我打趴的人,也经常辅导我功课。后来的情况你大概也知道一些了。   不过,虽然我的成绩变好了,我却不愿意走家里为我规划好的路。爷爷让我考第一军校,其实我是有所意动的,不过最后我还是没有选择军校。   毕业后,我爷爷让我从政,我不愿意。他们知道,即使我变好了,叛逆的性格也从来没有改变过。所以,我爷爷虽然也会逼我结婚,却从来不敢在我不同意的时候,带女孩子回家,让我变相相亲。   我决定的事情,任何人也改变不了我的看法。再说,丽娜毕业于南方大学,又是丹琼二中的优秀教师,她也不差,我家里人应该也不会反对。”   这么长长的一番话说下来,曾文芳也算听懂了。说小时候的事,是为了说明自己从小就是个坏孩子,后来变好了,家里人觉得庆幸,所以不会也不敢对他寄于太高的期望。   读高中的时候变好了,是因为陈文干的插手,这也是钟家人喜欢陈文干的原因。选学校与工作不愿意按家里人的意愿走,说明他有能力也有勇气做自己的主,家里人干涉不了他。 第七百二十八章 叶丽娜的缘分(5)   曾文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道:“这就好,吓死我了。”   陈文干挑眉:“我追求你的时候,好像都没见过你这样担心过。为什么反而对别人的事情这么担心?”   曾文芳笑道:“你追我的时候,我也担心呀。那天你带我去见爸妈,我冷汗都出来了。”   “有吗?”陈文干怀疑,他觉得自家的媳妇向来都镇定自如,除了在做那事的时候,有时候会受惊如小兔子,平时,那可是落落大方、稳重干练,哪有出冷汗的时候?   “那只是一种感觉,你以为是真的出冷汗啊。”   “你害怕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了,我也还会害怕。这事你帮不了我,只能我自己去面对。”   “怎么会?任何事情我都能帮到你。”   钟力掩面反抗:“你们叫我来,不是要商量我的事情吗?干嘛打情骂俏,把我当隐身人?”   陈文干鄙视道:“你的事情不是说好了吗?还要再说什么?你说了这么多,不就说明你带任何一个姑娘去,你家里人也反对不了你的亲事吗?”   钟力摸了摸后脑勺,道:“我表达的是这个意思吗?你不是说有策略吗?有什么策略会让我家里人更好更快地接受丽娜?”   陈文干道:“只要你是真心实意地对丽娜,便早一些带她回去,不必挑时间,家里人着急,人家姑娘见你迟迟不介绍她认识你家里人,人家会更着急。”   曾文芳道:“你今天还得去找一下丽娜,我看她一时难以消化这个消息。丽娜一心想找一个普通又有能力才华的人,我没想到你们会看对眼。也幸亏我这段时间不在京都,不然,估计你们发展不到这个地步。”   “为什么?”   两个男人异口同声。   曾文芳轻哼一声,道:“如果我在京都,我肯定会早一些告诉丽娜你的情况,然后,丽娜肯定不敢对你投入感情。她的家庭关系复杂,继母与妹妹对她特别不好,这些你又不是不知道。在这样的家庭里成长起来的孩子,特别敏感,触碰到不安全的事情,就会把自己缩回龟壳里。”   钟力摇头:“我觉得不会啊!我看她善良又开朗,丝毫没有你说的那种情况。”   “那是因为她把你当成与她平等的、普通人家的孩子,再说,她与我相处了那么长时间,我最擅长改变人了。丽娜就是被我改变好的成功案例。”   陈文干见自家媳妇那得意洋洋的神情,不由觉得好笑。生活中的文芳与工作中的文芳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生活中的她有着更多的天真,喜欢自在,盼着身边的每个人都能好好的。工作中的她,更多的是精明与干练,创意多、策划细致。   不过,无论生活中的她还是工作中的她,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乐观善良。   “行了,你去哄你媳妇去吧!我们要休息了。因为你的事情,我媳妇都担心一个晚上了。”   钟力无语:是谁急巴巴地喊他过来的?如今你媳妇安心了,能睡安稳了,就要赶他走了?真不够朋友。   “那周末你们带着孩子去我家,然后我把丽娜带回家去,这样,丽娜见有熟悉的人在,也会安心一些。”   “呵,终于为会别人着想了。”   “我什么时候不会为别人着想?丽娜喜欢我是有原因的,她肯定觉得我是一个可靠的男人,才会喜欢上我。”   陈文干鄙视:“切,看把你得意的。那就早点下手吧?别弄什么订婚不订婚的,直接领证结婚,这样,你们的孩子年龄也不会与我家的孩子相差那么远。”   “得哩!我立刻过去哄媳妇去。”   钟力听到好友这话,立刻拿起桌上的车钥匙,乐颠颠地急步走了。   当然,曾文芳没想到,叶丽娜与钟力的事情,钟家人没怎么反对,反对最厉害的反而是程子晴。   怎么哪里都有程子晴?曾文芳心里鄙视这个同班四年的同学,这个人也是丽娜的同班同学呀,不应该是自己人吗?为什么反而会反对同学嫁给自家表哥?难道她喜欢上了钟力?   这不可能,现代人哪里还会像古人那样喜欢表哥表妹的,都知道近亲不能结婚,从小就会把对方当成亲人,应该不会有那样的想法。再说,以前程子晴不是喜欢陈文干吗?那就说明她对钟力并没有男女之情。那么,为什么她会这么反对丽娜嫁入钟家呢?   曾文芳不得其解,最后还是沈美琪为了解开了这个疑惑。   “堂姐,你还是不了解我那位小姑子。就是因为丽娜是你们同学,她心里才会更不好受。你想啊,你嫁给了文干姐夫,那是她心里喜欢的人。如果丽娜又嫁给了钟力,那是从小疼爱她的表哥,你们都得到了好归宿,不是映衬得她最不幸福吗?”   曾文芳真没有往这方面想,上次在云阁,她们三人见面,她明明记得程子晴对叶丽娜挺热情的,毕竟同窗四年,总会有些感情吧?所以,她担心钟老爷子或钟力的父母不同意这桩婚事,却根本没有想到,程子晴在知道这件事情后,会撺掇程母,也就是钟力的舅母反对丽娜嫁入钟家。   当然,不要说程母,就是钟家长辈反对,也改变不了钟力的决定。   钟力说话压抑着怒气:“舅妈,你以前认识丽娜吗?你有什么理由反对这事?”   程母有些语塞,她哪里知道女儿为什么要插手这件事情?她觉得自己的事情伤害了女儿,想对女儿有所弥补,女儿说什么,她自然便会做什么。   不过,到底要用什么理由反对这件事情呢?女儿好像说过叶丽娜的家庭关系复杂,父母离异,又分别有了各自的家。那么,叶丽娜在那样的家庭里面长大,心里肯定会有恨,人也会阴沉一些。所以,她便说了这个理由。   只是,见过叶丽娜的人,都说叶丽娜是个开朗的孩子,父母离异又不是她的错,这不能算做理由。   程母只好又说:“叶家的家世全靠叶父后来娶的继母才有了今天。叶丽娜与继母不和,娶回这样的儿媳妇,只会拖累钟家,对钟力根本没有一丝助力。”   对了,以前,程成要娶沈美琪,她便觉得沈家是没落的世家,对程家并无益处。不过,为什么后来程子晴想嫁给陈文干时,程母会赞成呢?   曾文芳百思不得其解,要知道,梦里的程子晴是与陈文干结了婚的。说明在上一世,程子晴嫁给了陈文干,难道程母知道陈文干创立的腾飞通讯以后会成为世界百强企业?或是知道陈文干有文光集团一半的股份?   如果都不知道,按着程母这种想法,应该会盼着程子晴嫁给京都某些有权势的家族,强强联手才对。   “唉,阿力,你也是舅妈看着长大的,我觉得这个女孩配不上你,你还是多见几个京都闺秀吧?干嘛要娶这个小门小户长大的女孩呢?再说,你在京都大学上学,那里有那么多的同学师妹,随便找哪个也比这个女孩强。”   “舅妈,子晴也是南方大学的毕业生,南方大学可是丹琼排名第四的重点大学,是南方最好的大学。不然,你也不会同意子晴去那边上学。”   程母撇嘴:“那不是因为你爸妈在那边吗?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我怎么会同意她去那边读书?”   “可是,这也说明南方大学本就是一所不错的大学,丽娜考上了南方大学,说明她学习成绩好,学习态度也好。如今,她在丹琼二中做教师,学校里的领导同事都对她赞扬有加,这也说明了丽娜是个优秀的女孩。我娶她有何不可?”   “你才认识她半年,子晴与她同班四年,对她的了解总比你多吧?子晴说她不好,以前在学校默默无名,也没有什么才能,脸上还长满了青春痘,丑得很。京都这么多漂亮姑娘,你何必要娶这么一个姑娘回来呢。”   钟力听到舅妈这样说,知道这事与程子晴有关。叶丽娜从来没有隐瞒他以前的事,两边家庭的、从小到大在学校发生的,特别是在南方大学的四年,因为与曾文芳有关,两人最常说起。   钟力沉默半晌,对女人的这些弯弯绕绕,他很不喜欢。可是,他从来不是愚笨之人,与叶丽娜在一起之后,了解了叶丽君母女对叶丽娜所做的种种,对女人的心思也多了一层了解。   如果之前,他只能听出这事是舅妈不同意,觉得丽娜配不上他。这也情有可原,毕竟两家的家境摆在那里,任谁也会觉得两人不太相配。可是,如今的他,好歹也谈了半年恋爱,程母说的最后一段话,还是让他推测到了一些事情。那就是,不是舅妈对他的亲事有看法,而是表妹不想让他娶丽娜。   他心里涌出一股浓浓的伤感与失望,对这个表妹,他真的是当成亲妹妹疼爱着的,有时,对她甚至比起亲妹妹钟雨还要好上三分,因为这个表妹比亲妹妹懂事、懂他。   可是,长大之后,他越来越看不懂表妹了。且不说追求陈文干那事,起码那时她是追求幸福,只要你情我愿,使点小计谋也未尝不可。虽然他看不上眼,但还是说服自己原谅表妹了。   可是,姑父姑母退下来这事,表妹知道了事情真相,还是责怪表哥与表嫂,还把所有的气发在表嫂身上。他觉得这作为一名知识青年,这是极其不应该的事。难道在她的心目中,自家父母的职位比起文芳母子三人的性命还要重要?   表哥程成一家三口回京都之后,他去过几次程家,亲眼目睹过表妹对表嫂美琪横挑鼻子竖挑眼、处处挑刺的模样。他心里很不好受,表妹如今的状况他也有一份责任。可是,他绝不后悔把这事告诉爷爷,因为他盘清里面各种厉害关系,知道只有自家爷爷出面,这事才能善了,才能最低限度地保住姑父姑母。   程成表哥理解自己,依子晴表妹如今的表现,估计知道这事是他这个表哥汇报上去的,又会对他不依不饶了。   如果钟力知道曾文芳做过的那个梦,知道了梦里的程子晴是怎样的一个人,可能真会释然。可是,这事他并不知道,他心疼表妹就这样不懂事的人,他对表妹的所作所为很失望。   唉!表妹还是那个与他从小一起长大、聪明乖巧、懂事的表妹吗?   钟力不由长叹一声,半晌才转向程母,正色道:“舅妈,我的事情有爷爷与我爸妈做主,您还是不要操心了。还有,不要子晴说什么,您就信什么。子晴这样子下去很不好,你再纵容她,以后,我都不知道她会变成怎么样的人。”   程母有些儿心虚,道:“这跟子晴有什么关?她也只是随口这么一说,是我听了觉得不好,才会来告诉你。”   “我与丽娜交往半年,她什么事情都没有瞒我。她大学时候的照片我也看过不少,知道她脸上长着许多青春痘。也知道她在大学四年没有参加过社团活动,非常低调。   不过,她的成绩可不差,每年都是三好学生,每年不是得一等奖学金就是二等奖学金。所以,舅妈你就别为我操心了。” 第七百二十九章 真实的程子晴   钟力与程母不欢而散,这事,叶丽娜知道,因为那天在钟家吃饭,她就觉察到了程母与程子晴看她的目光,带着鄙视与不屑。   后来,她与曾文芳先走,不知道钟家人是怎么议论这件事的。第二天,她与曾文芳相约到云阁吃饭,还没有谈起这事呢,又碰到了程子晴。   这次,程子晴与上次在云阁见她的态度截然不同,理都不理她,反而拉过曾文芳责问。   “是不是你做的媒?你不是介绍同事给她吗?她怎么能嫁入钟家?她怎么配得上我表哥?”   曾文芳问:“那你觉得你表哥应该娶怎么样的女孩呢?她有学历、有能力,又怎么会配不上你表哥?”   “她就是个丑小鸭,没有好的父母,没有好的家境,怎么能嫁到京都五大家族的钟家?”   “可是,昔日的丑小鸭已经变成了白天鹅。你表哥的家境已经够好了,他觉得没必要锦上添花。你表哥喜欢丽娜,也是你表哥娶媳妇,你有什么理由反对?”   曾文芳看着神情有些扭曲的程子晴,觉得好笑,这个女人终于丢掉了伪装,打算不要脸面了吗?   果然,程子晴流露出恶狠狠的表情,语气也骄纵起来,一去之前给人懂事善良的一面,道:“我就是不要她嫁入钟家,凭什么你们都能得到如意郎君,我才是天之骄女,却要变成这样?”   “你变成怎么样?难道如今你就不是天之骄女了?你失去了什么?你还是程家闺女,你还是神豹程成的妹妹,你还是钟书记的娘家外甥,你还是电视台的女主播,你一样可以做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漂亮仙女。”   曾文芳说出程子晴头上这一连串的光环,这其中任何一个,都是普通人望尘莫及的,可是,程子晴全都占了,却还不知足,这样的女人,唉,她都不知道如何形容了。   程子晴气极:“你不是明知故问吗?”   曾文芳诚恳地正色道:“子晴,其实你换个角度想一想,失去了一点点的光环有什么要紧呢?你们程家的底蕴在那里,人脉在那里,你大哥这么年轻,如今已是东北军部二号首长,前途不可限量。   你父母也不过是从高位上退下来,他们的级别还在,别人对他们还是尊敬有加。你很努力、很上进,很快就会成为电视台的著名女主播。难道这些还不够吗?丽娜是你的同学,难道你不希望她得到幸福吗?”   “她可以得到幸福,可是,我不让她嫁给我表哥,我不希望她嫁入钟家。”   “其实,你的意思是不想她嫁得好。因为,如今你还没合适的对象,你担心以后,你嫁得没有丽娜嫁得好,对吗?”   “随便你怎么说,总之,你告诉叶丽娜,让她离开我表哥,这样我们还是好同学,不然,哼……”   “不然,你要怎么样?”曾文芳挑眉,她最不怕的就是威胁与警告。以前,她还对程子晴有一份歉意,总觉得上一世陈文干应该娶的是程子晴,这一世,自己抢了程子晴的丈夫,有些儿不道德。   可是,做了那个梦之后,见识到了程子晴那样对待汪依桐之后,她对程子晴的歉意早就烟消云散了。她觉得,这个女人并不如表面上那样仙气,那样不食人间烟火,是一个自私自利、虚荣、受不起一点儿挫折的坏女人。   就像如今,人家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而程子晴却因为自己的隐秘心思无理取闹,闹着不让钟力不要娶丽娜。这就是钟力一直疼爱的表妹,怎么会有这样自私的人?   曾文芳很为钟力不值,听说钟力向来疼爱程子晴,甚至连亲妹妹钟雨都说哥哥偏心程子晴。也对,程子晴平时装得多好啊,乖巧、懂事,比起娇惯的钟雨确实要讨人喜欢得多。谁知道,竟然也是白莲花、绿茶婊呢?   曾文芳冷冷地扫了她一眼,道:“我警告你,不要动丽娜,不然,我饶不了你。”   “你,你护着她?你亲疏不分。”   “我与你有亲戚关系吗?你这段时间是怎么欺负我妹妹的,我还没有找你算账呢。”   “你能拿我怎么办?哼,那是我们程家的事,还能轮得到你来管?”   曾文芳瞅着她那张得意的漂亮小脸,看着她耳垂那个痣,看着她微微勾起的尾指,心想:原来这才是真实的程子晴,如果陈文干这一世真的娶了她,就是一出悲剧。   曾文芳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程大小姐,希望你好自为之。不是破坏了别人的幸福,你才能得到幸福。幸福这东西又不是有数量限制的,别人得了,世界上就会少了。   幸福没有数量限制,别人有,你也可以。别人失去了,也并不意味着你就能得到。所以,你不要做这些无意义的事情。再说,你表哥再疼爱你,也不可能因为你几句话,或是你的反对,就与丽娜分手。   你不觉得如今的你,有点儿像跳梁小丑吗?与你无关的事情,你在那里蹦跶,还不如好好地工作,好好地处个对象,好好地生活,追寻属于自己的幸福。”   说完,曾文芳就迟迟然而去,没有再看程子晴一眼。   回到火云厢房,见到叶丽娜沉默坐在木头茶几旁,端着杯子在发呆,曾文芳不由有些心疼。   叶丽娜掀唇一笑,笑容里带了些苦涩:“文芳,她说了什么?”   曾文芳安慰道:“她说什么都不重要,读书的时候以为她至多就是一个清高些的公主罢了,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一副德性,我都看走眼了。”   叶丽娜摇头:“上次在这里遇到她,觉得她很念同学情,对她比以前在学校时多了几分好感。我也没想到会这样,钟力虽然不会听她的,不过,我们好歹同窗四年,知道她在捣鬼,心里难免不舒服。”   “她与她妈妈掀不起什么风浪,听说钟爷爷与伯父伯母都认同了你。所以,钟力你是嫁定了。”   叶丽娜眼里闪过一丝黯然,轻叹一声:“唉,我真的想不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我想好好地找一个普通人,与他过平凡普通的日子,谁知道。唉,在南方读书的时候,有人说,渔港千万富翁随便一抓就是一把,京都则是世家贵公子随便一抓,也是一大把。   当时我还不相信,因为,我在京都生活了这么多年,见到的世家贵公子却不多。也不知道是什么运气,毕业后,遇到的却全是世家贵公子。唉,我这是什么命啊!“   曾文芳掩嘴偷笑:”什么命?富贵命呗。我猜你那个继母与妹妹一早算过了你的命,知道你是个富贵命,才会千方百计地设计你,让你宁愿逃出京都,也不愿意住在家里。不过,是你的就是你的,你想避也避不开。”   “说实在话,我与钟力交往,实在是看不出他贵公子的特质。他会请我去普通饭馆吃饭,最常去的就是你们华翠苑附近的那个美食街。我觉得他挺接地气的,所以,我真的以为他家里没什么背景。”   曾文芳想起钟力小时候的事情,不由觉得好笑,这么一个从小叛逆的少年,才不会在乎什么贵公子气派呢,人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的那种人。只要喜欢,不要说美食街了,就是地摊小食,也会吃得又香又甜。   那些贵公子小姐,时时都得端着架子,生怕一不小心就失了面子,哪里敢去小餐馆、美食街、地摊小食?   曾文芳冲叶丽娜灿烂一笑,道:“丽娜,你以后会知道,你是捡了一个宝贝。钟力确实没有大家贵公子的气派,他比起京都许多贵公子更接地气,是一个能好好过日子的人。”   “我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你心地善良,不争不抢,却又才华横溢。说实话,比起那些从小学习琴棋书画的大家闺秀,你学的东西更加实用。我们都是踏实过日子的人,不是华而不实之人。上天有好生之德,肯定是知道我们品德好,才会恩赐我们一个好丈夫。”   “你呀,说得这么玄乎。”   “这不是玄乎,或许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呢。”   曾文芳说完这句话,视线转到那幅枫叶图画上,这幅画,在上一世,她绣过与它一模一样的一幅画。在那个梦里,她梦到在她去世后,这幅国被陈文干收去了。这可能就是陈文干觉得这幅画有些熟悉的原因吧?冥冥之中,或许真有老为他们牵线呢!   她清楚地记得,那幅画是她一针一线慢慢绣出来的,绣的时候,她的心是平静而快乐的,因为她忆起了读初中时那段美好的岁月,忆起了小时候盼着成为一名教师的梦想,也忆起了少女时候想要嫁一个好丈夫的奢侈又绚烂的梦。   画里是如火般的枫叶,一片一片的,带着秋的成熟,也带着火般的热情。她在想,若干年前的她,是不是也有着火一样的热情与梦想?她在想,如今的她是带着秋的成熟还是带着冬的死寂?她在想,如果她没有嫁入叶家,会不会过上另一种好歹有些活气的日子?她在想,如果丈夫能与她好好过日子,她又会是怎么样的呢?她在想……   那时候,她想了很多很多,虽然都是奢想,但在绣这幅画的时候,她的心是活的,她的人是活的,她也会有遐想,她也会有双眼放光的时候。也只在在那个时候,她才感觉自己也是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女人。 第七百三十章 少了心理负担   “文芳,你好像很喜欢这幅画。”   叶丽娜见曾文芳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那幅绣着枫叶的画上,不由有些好奇。   曾文芳点头:“是啊,我第一次见到这幅图,就被它吸引住了。总觉得这幅画充满着勃勃生气,却又有一份秋的成熟韵致。”   叶丽娜还是有些不解:“你喜欢红色?可是,我看你的衣服却很少红色的。”   曾文芳笑道:“不全是因为画的颜色吧,我觉得这画里有我所没有的热情与奔放。”   “这样说倒有些道理,刚认识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是内敛而低调的。即使后来,你参加了不少省级以上的比赛,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你还是有这种感觉。   那个时候,你穿着随意,留着与你的脸型不太相符的短发,很多人都被这些假象蒙蔽了双眼。后来,菲菲说你很有料,玉娇说你在藏拙,我才不时会观察你,发现你果然是个美人胚子。   其实,你的内心也是如这幅画那样,热情而奔放,你却不愿意表现出来。如今想来,你是因为心有所属,担心惹来太多的桃花才刻意低调的吧?”   曾文芳微微笑不语,上一世的事情说了也没人相信,或者除了陈文干,哪里会有人无条件地相信她?即使是陈文干,就如“毒狼”这件事,也是在那些铁的证据面前,外加爱人亲人的生命受到威胁,才不得不信的吧?   其实,重生这么多年,她也把上一世的事情忘得差不多了。可是,这段时间,却因为那些个梦,串联起了上一世陈文干的半生境况。这些事情,虽然让人心有余悸,却又让她心里越发轻松。   因为一直以来,她都以为上一世的陈文干是成功、幸福、快乐的,即使内心再喜欢陈文干,也不愿意改变他的命运轨迹,担心自己一个小小的改变,会让陈文干不幸福。   后来,他们还是在一起了,在一家人幸福快乐生活的同时,独自一人的时候,她总不免会想起:不知道上一世陈文干娶了谁,他们以前生活幸福美满吗?自己是不是占了那个人的位置,如今那个姑娘又嫁给了谁?她幸福吗?   自己越幸福,那种歉疚就越浓烈,甚至有时候,会有一种罪恶感。自重生以来,即使是仇人,她也没有报复,比如叶元轲、比如罗玉莹、比如上一世的公公婆婆、比如叶老太太,再比如曾老爷子等人。   而陈文干是她上一世临终之前的一线阳光,为她照亮了后面的路,让她从麻木中清醒过来。对这个近乎恩人一般的男人,她做了什么?会不会因为她,这个男人变得不幸福?这个男人以前的妻子变得不幸福?   即使重活一世,即使这一世在商场叱咤风云,曾文芳仍旧脱不去乡村姑娘的善良与纯朴。她希望她的重生会改变一些人的命运,却不希望她重活这一世让一些无辜之人受到伤害。   而这些与现实相映衬的梦中情形,让她的心里有了安慰。虽然心疼梦里的陈文干与汪依桐,可是,她还是很高兴。因为这一世嫁给陈文干的是她,因为陈文干再也不用受上一世的苦楚,因为她的重生没有给无辜之人带来伤害,反而避免了悲剧的发生。   如今“毒狼”一事解决了,如今她知道了陈文干上一世的事情,她的心终于放下来了。上一世的事情、上一世的林林总总,终于都落下了帷幕。即使对上一世嫁给了陈文干的程子晴,她也没有了丝毫心理负担。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她也救了程子晴,避免了程子晴的人生悲剧。   只要想起梦里程子晴那肥硕的躯体,只要想起梦里程子晴那失控的、不堪入耳的咒骂,只要想起那个兵荒马乱的梦,曾文芳就觉得心有余悸,她就觉得自己救了一个仙女般的姑娘,救了一对本该幸福的父母。   只是,程子晴是怎么回事?明明看着那么漂亮单纯的姑娘,却还是隐隐有往泼妇骂街的趋向发展呢?   这一世,“毒狼”同伙明明没能报复在程子晴身上;这一世,程子晴还是那个漂亮的女主持人,事业有成,很快便能找一位志同道合的另一半,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即使父母从高位上退下来,可是,程家兄妹俩都事业有成。再说,父母年岁大了,顺势退下来也是好事呀。程家还有好些叔伯在政界、军界呢,还有钟力的父亲,已经步入了中央,那是她的姑丈与姑姑。程子晴完全可以做一个人见人爱、高高在上的公主。   唉,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竟然有越来越让人讨厌的倾向。在家里找成哥与美琪的麻烦还不算,竟然把手伸向钟力的婚姻大事。   曾文芳摇头叹息,看着那么聪明的姑姑,怎么会办出这样的糊涂事来呢?眼看已是出嫁年龄,不讨好亲哥亲嫂子,不讨好表哥表嫂,反而如此,曾文芳不得不把她归到了愚蠢、情商太低那类人中去了。   曾文芳与叶丽娜轻轻松松吃过中饭,又在火云厢房喝了一会茶,两人才出了云阁。   在云阁门外,又碰上了程子晴一群人。程子晴装作刚遇上她们,装模作样地为她们介绍。   “这是我在南方大学的同学,一个在通讯社上班,一个在丹琼二中做教师。这是谢云云,谢家的四姑娘,对了,文芳,她是你们南方海州省委书记的侄女,是我钟力表哥初中时低一届的学妹,钟力表哥那个时候,可没有少护着她。   这是李丽琼,是我与表哥的初中同学,去年刚从国外留学回来,如今在外交部工作。这是……”   程子晴得意地向曾文芳两人介绍着身边的姑娘,不,应该是向叶丽娜介绍,她的眼睛不时瞟向叶丽娜,似乎在说:你算老几,你看看我身边的朋友,哪个的家世不比你高?哪个的能力不比你强?这些人,都是我为钟力表哥找的相亲对象。哼哼,看看到时候我钟力表哥还看不看得上你这个一无所有的穷教师。   叶丽娜自然看出了程子晴的动机,她也想开了,如果钟力会因为这些比她家世好、比她有能力的姑娘而放弃了她,那她也只能接受。文芳说得好,有缘分就在一起,如果无缘分,分手也无所谓,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再说,她本来就没有攀龙附凤的动机,钟力的家境如此,对她来说不是惊喜,而是惊吓。因此,她没有被程子晴气到,只是不动声色地向这几人打招呼。   谢云云?谢书记的侄女?文峰处的那个对象叫谢丹丹,也是谢书记的侄女,不过,不知道排行第几罢了。比钟力低一届,那应该与谢丹丹差不多大,两人应该是堂姐妹吧?   曾文芳听到谢云云这名字,怔忡了一会便也释然了,她微微地朝谢云云一笑,转而对程子晴道:“子晴认识的人、交的朋友,或是富、或是贵。我倒是有些好奇,这么多好朋友在京都,你怎么偏偏跑到我们南方那个偏僻贫穷的地方读大学呢?以至于跟我们这两个无家世背景,又没有什么能力的人同学,真真可惜了。”   程子晴被曾文芳的话噎了一下,她为什么会去南方读书?除了担心自己的成绩考不上京都大学会被其他同学耻笑外,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她身边那些闺秀们总是找借口寻她,寻她的目的不是真心与她相交,而是想借与她相交追求大哥程成。   她是气不过,并觉得自己如此下去,在京都找不到真正的知己,才会冲动之下填报了南方大学的志愿。再则,当初姑姑与姑丈在南方任职,依着表哥钟力的成绩估计也很难考上京都那些名校。   她以为,钟力肯定会凭借姑丈的职位,就读于南方大学。这样,她在南方不但有伴,还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地位,没有那些阿谀奉承,生活更舒畅几分。谁知道,围在身边打转的苍蝇倒是少了,却遇上了陈文干与曾文芳,踢了一块大大的铁板,如今,疼爱她的表哥也喜欢上了她南方大学的同学,唉,想想就郁闷。   说起来,除了那次说服曾文芳放弃陈文干,她向来在曾文芳身上占不到什么便宜。而那唯一的一次,也因为陈文干的坚持泡汤了。   如今,曾文芳过得多幸福啊,成了沈家大小姐,成了陈文干的掌中宝,拥有了两个粉雕玉琢的双胞胎。最可气的是,这个人离开了通讯社七八个月,回到通讯社反而升了职,成为了通讯社的风云人物,   程子晴不由嫉恨命运的不公,当初自己不就是凭借着家世,说自己能帮到陈文干,而曾文芳远在偏僻的南方,对陈文干的事业无一丝助力,她才说服曾文芳放弃陈文干的吗?   谁能料到,如今她与曾文芳的位置刚好调了过来,父母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领导,哥哥娶了曾文芳的妹妹,一味宠爱妻子,看重沈家亲戚,好像看不到她这个亲妹妹。   就连一向疼爱自己的表哥,如今也要娶曾文芳的好朋友叶丽娜,这一切、一切,让她怎么受得了?得知叶丽娜与钟力的恋情之后,她几天几夜都合不上眼,心里想的,无非就是怎么才能把这两人分开。 第七百三十一章 劝说无效,领证结婚   或许是看到了程子晴与曾文芳之间涌动的硝烟,那个叫谢云云的姑娘微微向曾文芳点了点头,落落大方地向曾文芳伸出纤纤细手,道:“沈小姐是吧?我听我小叔小婶提过你,他们说在海州时与你们一起吃过饭。”   曾文芳也微微地朝她笑了笑,道:“嗯,我与芳婶在飞机上遇到,回到海州恰好遇到了谢书记来接人,便一起去吃了一餐饭。”   程子晴冲着曾文芳撇了撇嘴,不忘冷嘲热讽:“那不是省了一餐?有省委书记请吃饭,你的面子倒是挺大的。”   谢云云扫了她一眼,心里叹息,唉,这姑娘真是个蠢的,给你递个梯子,你偏不下台阶,就要一个劲地自寻无趣,何必呢?   果然,曾文芳笑了笑道:“是啊,能请到省委书记吃饭,我确实觉得很有面子。我们家在海州开了那么多连锁山庄,哪有让省委书记请我们去其他餐厅吃饭的道理?   大家知道云峰山庄吧?我们在南方好多城市都开了类似的山庄,里面各有特色、各有趣味,如果以后各位到南方去,可是报上我的名字,山庄会给各位的消费打折。”   “云峰山庄?就是郊区刚刚开业不久的云峰山度假山庄?”   “是啊,我们暂时在京都就只开了一家,就是这家,也是我模仿南方的度假山庄开起来的。那天,我们请谢书记一家吃了中餐、晚餐,还邀请他们在山庄的度假酒店住了一个晚上。谢书记一家都非常喜欢我们的度假山庄,还说邀请谢家众亲戚也去那边度假。   谢小姐,如果有假期,不妨去那边玩几天。那边很有南方特色,与云峰山这边的山庄有不一样的风景。”   “好的,谢谢沈小姐,如果有机会,我一定去南方看看。”   谢云云说完,不留痕迹地瞥了一眼程子晴,发现她脸上的嫉恨都快遮挡不住了,担心两人再起冲突,便拉起程子晴,笑着对曾文芳与叶丽娜道:“我们几人还有别的安排,就先行一步了。沈小姐,叶老师,再见。”   “各位小姐慢走。”   曾文芳拉着叶丽娜,慢慢地走往后面的停车场。她的眼角自然瞄到了一脸嫉恨程子晴,心想:果然,与梦里那个德性差不了多少。读书时候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唉,可惜了,程家千万宠爱培养出来的大家闺秀,竟然是这样的货色。   程子晴与程母的反对,多少影响了钟家长辈对叶丽娜的态度,特别是对钟力的母亲程瑜,更是有了不小的影响。   程瑜是程家人,与程家的兄长嫂子关系都不错,而程瑜在南方读书四年,也陪伴了程瑜四年。在程瑜心里,程子晴几乎可以与女儿钟雨并排。程子晴的话,自然在她心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阿力,你是不是再考虑一下?我看那个谢云云与李丽琼很不错。与你的年纪也相仿、外貌、学识、家世、能力都不错,不如你再考虑一下她们。   你表妹聪明懂事,与叶丽娜同学四年,对她的了解总会比你要多一些。你从小与表妹的关系好,她肯定也希望你能娶一个好媳妇。”   “妈,文芳也与丽娜同班四年,并且她们是同一个宿舍的同学。表妹一向高高在上的,与其他同学交往不深。她从哪里去了解丽娜?在南方上了四年学,她都不知道丽娜家在京都,也从来没有与丽娜一起回过家、一起去上过学。   丽娜也说了,读书时候,她脸上长了许多青春痘,很少参加社团活动。可是,这不代表她成绩不好,也不代表她没有才能。能与文芳交好的同学,品性与学识能差到哪里去?”   儿子对陈文干夫妻有一种天然的信任,这种信任有点盲目,程瑜对这一点再明白不过了。可是,她也知道,正因为如此,儿子才会变得这么优秀。   唉,怎么说服儿子呢?说起来,叶丽娜能考入南方大学,学识确实不会差。她前天向丹琼二中的领导了解了一下叶丽娜。   领导对叶丽娜的评价很高,说她谦虚好学,团结同事,所带的班级很好,课上得好,在教研方面有独到的见解,今年开始承担国家级课题,是课题组的组长。这才几个月呢,就发表了不少论文。还说,这么有灵性又有干劲的年轻教师,实属难得,再锻炼几年,有望成为名师。   程瑜听到领导对叶丽娜的评价,本来还挺开心的,觉得儿子的眼光还不错。这姑娘虽然家境差些,但品性不错,能力也不错。教师怎么了?锻炼几年同样可以做校长,可以升到教育局或者转行进入政府其他部门。   只是,唉,如今听了程子晴与嫂子的话,她心里又有些躁动。毕竟,程子晴与嫂子摆出来的几位对儿子有意的大家闺秀,确实要更胜叶丽娜一筹,所以,她还是动摇了,试图说服钟力。   “阿力啊,叶家的家庭成员确实有些复杂,这边继母、同父异母的妹妹。T市那边有继父、同母异父的弟弟,以后要孝敬的长辈多了不少,回娘家也麻烦。”   钟力黑了脸,反问母亲:“妈,难道你觉得我们家还会差那么点孝敬长辈的礼品?”   程瑜略有些尴尬地解释道:“这不是给不给得起的问题,是每到节日,两家都要去的问题。你不觉得这样很麻烦吗?”   “妈,喜欢一个人,难道连这点麻烦都懒得解决?还是你觉得你儿子的能力不足于解决这些小问题?”   “唉,我说什么你总有理由反对,算了,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   程瑜想,如果女儿钟雨没有去国外就好了,她与程子晴这个表姐的关系好,多一个人反对儿子,说不定儿子会改变主意。   只可惜,钟力的叛逆因子从来没有少过,这会儿,只是因为长大,又经常与陈文干在一起,很少体现出来而已。如今,见母亲、舅母、表妹如此,叛逆心一起,竟然向钟爷爷要了户口本,选了个适宜嫁娶的日子,带着叶丽娜去民政局领了证。   待程瑜与程子晴利用周末安排好一场小型相亲宴会,钟力已经拿回了一本红艳艳的小本子。   “妈,晚上你看中了谁都别把我卖出去。你可以帮堂弟介绍,也可以帮程家的几位表哥、表弟介绍。但是,你儿子如今已是已婚人士,不在介绍之列。”   程瑜颤抖着手翻开小红本,上面赫然是儿子与叶丽娜的半身照片。这样的小红本,她与丈夫也各有一本,确是结婚证无疑。   “你,阿力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不经过父母的同意就去领证?”   “妈,爷爷多次逼我结婚,我用非常认真的态度谈恋爱,半年后,我们觉得彼此都合得来,所以,我们决定结婚。半个月前我带着丽娜来了家里见家长,我记得当时爷爷、爸爸和妈妈你,都没有反对。所以,我们现在去领证了,有什么不对吗?”   “你,我上次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不是让你再考虑考虑吗?”   “是啊,经过再三考虑,我觉得还是丽娜更合我的心意,所以,我们结婚了。这有什么问题吗?”   “你,你还没有见那些姑娘呢?再说考虑的结果总要跟我说一说呀!你这是担心我们不同意,所以才先斩后奏。”   “妈,表妹说的那些姑娘我哪个不认识?如果我对她们中的哪一位有意,早就让你抱孙子了,还会等到现在?”   钟力指了指她抓在手里的红本本,道:“这就是我考虑的结果,妈,我是学法律的。如今的婚姻法是自由恋爱,我与丽娜都到了适婚年龄,我们相爱,所以领证结婚,这一切都符合法律程序。难道妈妈您还想在这个年代来一场包办婚姻?”   程瑜语塞,儿子小时候就不服管教,每次犯错都能拿出几十种理由为自己辩解。如今学了法律,自己再与他争辩,可以说根本再无胜算。   这事就这样不了了之,当然,那场小宴会还得举行,毕竟,邀请了那么多家世家姑娘,也不是儿戏。   程瑜没办法,家里适婚的只有钟力的堂弟钟瑞,她想尽办法把人哄回来,又找了程家两三个适婚的侄子,好朋友家里适婚的孩子,一起邀请到宴会上来。一场相亲小宴会倒比起原来设想的只有钟力一名男青年要像样的多。   曾文芳从钟力嘴里知道这件事情后,不由笑弯了腰,指着钟力笑得语不成声:“你,你也太逗了……有你这样捉弄你妈的吗?哈哈……那你表妹,程子晴不是要气歪了嘴巴?唉呀,你真让我长见识了。”   陈文干脸上却没有一丝惊讶的神情,他淡淡地道:“我早知道会这样,他们不反对的话,估计得六七月才会领证。这一反对嘛,领证的速度自然会加快。”   曾文芳无语,心想这两人确实是兄弟,连这个都能猜测到。 第七百三十二章 小别胜新婚   如果说钟力这一举动谁最开心,那无疑是一直为叶丽娜悬着一颗心的曾文芳了。她把钟力好一番赞美,说他有主见、有勇气、有男子汉的担当等等,把一旁的陈文干都说黑了脸,直接向钟力下了逐客令。   “快点回去找你家媳妇,让你家媳妇表扬你去。”   钟力得意得嘿嘿直笑:“哈哈,难得见你黑脸。我说你们都老夫老妻了,你这个醋劲会不会太那个了呀。”   “谁老夫老妻?我们是新婚,还是小别胜新婚。你别老来我家晃悠,如果你想过二人世界,想找个合适的地方小住,我华翠苑那套房子还空着,倒可以借你们小夫妻住一段时间。”   “当真?”   “这还能有假?我去给你拿钥匙,两串够了吧?”   “够了,我一串、丽娜一串刚好。不过,你们可要把其他钥匙保管好,你们家人的所有钥匙都要锁起来,别弄得我们在关键时期,你们开门进来。”   陈文干鄙视:“你们亲热不会反锁门?再说,有人去那边,也是先进厅里,难道你们就这么忍不住,在厅里就亲热?”   钟力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干柴烈火的,谁知道呢?总之,你把钥匙放好了,如果出现一次没有打电话给我,私自去开门的,那我就把大门的锁换了。”   “哼,随你。家里什么都有,不过,厅里、厨房的东西都无所谓。床上用品,你得新买一些,女孩子家家的喜欢用属于自己的物件,别怪我不提醒你啊!”   “知道了,这还用得着你提醒吗?”钟力手里拿着两串钥匙,随意地把钥匙抛上又接住。出门的时候,又有些不放心,回过头来问:“你真的不去那边住了?你的新房子还没弄好,这样一直住在娘家好吗?”   陈文干推了他一把,道:“你操心你的事就行了,你妈妈与你舅妈,还有你那个好表妹这些天没有给你脸色瞧吗?我住在娘家好着呢,不用花钱请保姆,大人孩子有个头痛脑热的,也不用请医生。   家里还有免费的老师,爷爷、爸爸如今正教两个孩子背《百家姓》、《三字经》;琬琬像个小大人一样教两个孩子唱儿歌、做游戏;晚上我们要接待客人,我们要亲热,有人会陪着孩子,给他们讲故事哄睡觉。你不觉得我这样的日子赛过神仙吗?我是傻子才会跑那里去住呢。”   钟力被推着走出大门,还在想着好友说的这大段话,觉得好友这段话似乎说得挺有道理。他想:生孩子后再住家里,会有更多人帮忙哄小宝贝,他与媳妇就可以多一些时间亲热了。   如今可以偶尔住家里,其他时间,可以住丽娜那间温馨的小房子里,也可以住在华翠苑,听说华翠苑那边的音响、视频设备很不错。   曾文芳看着这两人的互动,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外面响起了汽车启动的声音,才反应过来钟力走了。   她着急地追出门去,朝钟力开的车摆手:“唉呀,我还没有听过瘾呢!怎么就走了?钟力,你再给我描述一下你妈妈见到红本本的神情嘛,还有钟爷爷、伯父说了什么?这些好像你都没有说清楚,怎么就走了呢!”   陈文干故意板着一张俊脸,见自家媳妇那八卦的模样,又不由觉得好笑。他拉过媳妇嫩滑柔软的小手,道:“等会儿我来告诉你,刚才钟力把她妈妈的神情与语言说得很清楚了。钟爷爷嘛,我能猜到他说了什么,钟伯父的话我也多少能猜到一些。所以,媳妇,我们回房间吧?我详细跟你说。”   陈文干的生活并没有他刚才描述得那么完美,因为两个小娃虽然有人哄着睡觉,可是,儿子东东特别粘曾文芳,女儿囡囡又特别粘他。这些日子,他们夫妻俩经常要分别躺在两张婴儿床上,轮流给他们讲故事。   当然,他们也特别有眼色,如果家里来了客人,那他们就会乖乖地跟着外公外婆,或者舅舅回房间,让他们讲故事、哄睡觉。   就像今天,钟力本来下午就想来的,可是,陈文干硬要他吃过晚饭再过来,目的不言而喻。那就是利用钟力来访,两个孩子跟着外公外婆回了房间。而他们,嘿嘿,那就自由自在,可以随意亲热了。   曾文芳倒没有他那个心思,一心想着钟力与叶丽娜的事,兴奋极了。   “对了,钟力还没有回叶家吧?如果丽娜的父亲知道大女儿嫁入钟家,还不知道有多开心呢。不过,丽娜那个可恶的继母与妹妹,估计就得伤心了。   呵呵,见到丽娜长得漂亮,就给人家下药,弄得丽娜的脸呀,唉,要知道,当初我都有些不敢看她的脸,确实够难看的。那个妹妹想尽办法抢了丽娜喜欢的男生,订了婚又怎么样?如今还不定能结婚呢!   俗话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像她那么恶毒的女子,相处久了,肯定会露出马脚,男人会喜欢才怪呢。丽娜多好啊,生活这样对她,她却笑对生活,云淡风轻,活得坦然舒适。   我只要想到那对母女听到丽娜嫁入钟家,脸上会显露什么神情,我就……   还有程子晴,知道钟力与丽娜领了证,以后她得喊丽娜一声表嫂,哈哈,我想着就觉得爽,唉呀,我想立刻给丽娜打个电话,问问她心里的想法。”   曾文芳想去拿手机,却被陈文干牵住了:“媳妇,我放好热水了,你先去洗澡好吗?”   “我想打电话。”   “钟力刚才去哪里了?肯定是去找丽娜了,他们可是新婚夫妻,你还是不要打扰人家了,好吧?”   “可是……”   她的可是还没有说完,小嘴就被温热的唇堵住了。半晌之后,她被打横抱到浴室,衣服也自有人帮忙剥落,浴室里水汽蒸腾,浴缸里还飘着好些玫瑰花瓣,带着一股馨香。她很快忘记了叶丽娜、钟力、程子晴等人,沉迷于美妙的情事中去了。   这栋别墅设计得很巧,一楼有大厅、餐厅、杂物间、保姆房,还有一个带卫生间的主人房。是预防曾国生夫妻年老了,难爬楼梯所设,不过,如今这个约有六七十平方的主人房暂时布置成了玩具房,有点像小型游乐场。   从楼梯上去,二楼左右两边有两套单独三居室。就拿曾文芳这套来说,大门进去是一个三十平方左右的小客厅,放着精致的布艺沙发与小巧的茶几。   有一间约六七十平方的套房,套房里有书房、卫生间、衣帽间与大卧室。还有两间儿童房,一间是东东的房间,用的是男孩子喜欢的天蓝色,一间是女童公主房,自然以粉色为主色调。   两间儿童房都带有单独的卫生间,当然,外面连接小客厅的,还有一个公共卫生间。   曾文芳这套房的另一边,住着曾国生夫妻,房间的布局与这套差不多。原本,曾文芳的意思是不用设置儿童房,可是,王娟英却道:“你们看着吧,我这里的儿童房可能比起你们的儿童房还更有用。我们会经常哄孩子睡觉,特别你们去上班的时候,孩子要午睡,我们也要午睡,住我们这边不是更方便吧?”   大家觉得有理,东东与囡囡大了,不是还有文雪的孩子与文峰的孩子吗?这样看来,父母那里的儿童房还真的比他们这边的有用。   三楼的布局与二楼相似,一边是曾文峰的,一边是曾文雪的。四楼还有半层,布置成了健身室、棋牌式,还有两间客房。   之前,曾文芳这样布置的时候,沈泽铭还有些不以为然,如今过来一看,觉得这样布置确实更为合理。   当然,各家的情况不同,沈泽铭那边,沈老爷子住一楼的主人房。二楼是沈珲夫妻住,也给沈美琪设置了一个带着婴儿房、书房、衣帽间、卫生间的套房。   三楼若大的空间全属于沈泽铭,客厅与卧室自然比起曾文芳那边的大。因为他们只设置了一个儿童房,儿童房旁边带了一个保姆房、一个儿童小型玩具房。   四楼的半层倒是与曾国生那边的布局差不多。林静云对这栋别墅的布置很喜欢,她觉得上了三楼,就有了独立的空间。以后结婚生子,也会非常自在。   沈琅那边,他倒是觉得房子太大了,他们一家三口都住在二楼,三楼暂时布置了几个客房,四楼甚至还空着,他觉得置了东西也是浪费,不用会旧,还不如空在那里,以后真要用了再布置。 第七百三十三章 媳妇太八卦   那个晚上,曾文芳再也没有空去想钟力与叶丽娜领证结婚带来了种种刺激。她醒来的时候,已是上午九点,床上,只有她一个人,二楼若大的空间,也只有她一个人。   今天是周日,家里人都知道,她喜欢睡到自然醒,所以,并没有人去打扰她的好觉。   曾文芳伸了伸手,扭扭有些酸涩的腰,再转了转脖子,才回房间里洗漱,并换了一套休闲春装。   如今已是初夏,早晚会有点儿凉,白天已经可以穿短袖衫。曾文芳换了件灰色的格子休闲裤,一件紫粉色针织中袖上衣,扎起马尾,看起来青春靓丽。   她本就娇小玲珑,皮肤又白皙细嫩,如果忽略她神情间的那丝妩媚,说她是正读中学或大学的小姑娘也未尝不可,谁也看不出她已经有了两个孩子。   孩子们不在一楼,应该是曾国生夫妻带着孩子散步去了。曾文芳正要进厨房,发现穿着一身运动服的陈文干还在厨房里忙碌。   曾文芳有些儿奇怪地问:“你不是早就起床了吗?怎么也还没有吃早餐?”   陈文干朝她暧昧地笑了笑,道:“媳妇,我起床的时候也近八点了,昨晚战况过于激烈,把我的生物钟都打破了。这不,跑步回来都这个时辰了。来,正好陪你吃早餐。”   曾文芳粉脸一红,瞪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外面,证实没有人在外面,才放松下来。   “不要脸,不要在哪里都乱说话,让爸妈听到多羞人?”   “嘿嘿,爸妈带着东东与囡囡在菜园子里呢。妈妈种的黄瓜苗长出了嫩嫩的、带刺的小黄瓜,他们正好奇呢。我看囡囡有想把那条小黄瓜一口吃掉的冲动。”   “这么快?”曾文芳先是不太相信,不过转念一想,南方这个时候,黄瓜、苦瓜、茄子之类的菜早就上市了。妈妈是在冰雪融化了之后,有草儿冒尖时,就种了几垄瓜类,妈妈这么用心侍候,这会儿就长出果实,也不稀奇。   陈文干把早餐端出来,曾文芳从消毒柜里拿了两套碗筷,一起去了餐厅。   陈文干道:“我觉得妈妈在后花园里弄了一个菜园子太明智了。芳芳,我有一个想法,我想每个季节都种些不一样的作物,包括花生、黄豆,让孩子知道粮食到底是怎么来的。不能让东东与囡囡像其他有钱人家的孩子一样,长大之后不知道果实是怎么结出来的。”   “你会种吗?”曾文芳取笑道。   陈文干深情地盯着她,眼里的爱意萦绕:“我媳妇什么都会种,我与儿子跟着你种菜不就行了?”   曾文芳轻哼一声,道:“行呀,到时候别打退堂鼓就行了。”   “媳妇,你放心吧,我一直都很有耐心。比如追求媳妇的时候,如果我不是这么有耐心,你早就被别人追走了。”   “切,你是先下手为强,那个时候,我正努力读书,想考大学。你就想恋爱了,是个早熟种。如果东东与囡囡也像你那样,那到时候你就有得操心了。”   “有我看着,我才不会让他们那么早生这个心思呢。再说,年代不一样,如今不是兴晚婚晚育、优生优育吗?”   曾文芳摇头,心想,等孩子长大了的时候,政府部门早放开了二胎,还有谣言说,会出台准许女孩子十八岁结婚生子的政策。再说,这个年代的孩子有足够的营养,个个都发育得好、长得快。加上媒体、电视、网络等的强势发展,早早的就知道男女感情与男女性事了。   科学发展总会带来某些弊端,比如说有了手机、有了电子邮件,有了QQ,有了微信、有了视频通话,人们便再也懒得写信。甚至,春节的时候,有的人懒得走亲戚,在手机微信里点一点,一个拜年红包转过去,就算是看望过长辈了。   吃过早餐,陈文干想起昨晚自家媳妇念念不忘的事情,笑道:”你等会儿想去哪里?听钟力说今天他会与叶丽娜回叶家一趟。“   曾文芳顿时兴奋起来:“啊,真的吗?哇哇,我下午要约丽娜吃饭,我想知道她那个可恶的继母与妹妹知道这事之后,会是怎么样的嘴脸。唉呀,我太期待了,如果能用录像录下那个时刻来就好了。”   陈文干忍俊不禁:“芳芳,我怎么感觉你有些八卦呢?”   曾文芳嘿嘿笑道:“我就是非常好奇这件事情嘛。你知道,我在京都朋友不多,丽娜有什么事情都会跟我说,我对她那个继母与妹妹听了这事之后的反应确实很好奇嘛。对了,你说你能猜到钟爷爷与钟伯父听到钟力领证之后的反应,你给我说说看?”   陈文干正了正色,轻咳一声,道:“领证是好事,那个伟人说的?‘不奔着结婚去的恋爱是耍流氓’,我们钟家向来家风正,既然与人家小姑娘处了大半年对象,就得拿出诚意来。你问问丽娜的出生时辰,我去西华寺让名扬师傅给你们挑个好日子,最好能在今年办场婚礼。”   曾文芳听到第二句时,已经意识到陈文干是在学钟老爷子说话,听完之后,觉得神情语气都有七八成像,不由咯咯地笑起来:“你怎么学得这么像?等我下次见到钟力,一定得问一问钟爷爷是怎么说的。如果意思对了,我就饶过你。”   “什么叫饶过我?媳妇,你这话说得有些儿暧昧。”   曾文芳想起昨晚的事,顿时俏脸一红,嗔道:“哼,你还敢打趣我,才不理你呢。”   “媳妇,你想不想知道钟伯父会怎么说呀?”   “你说说看。”   陈文干又轻咳了两声,正了正音,道:“领了就领了吧?结了婚就是大人了,要好好对人家姑娘,不能像小时候那样胡闹。”   “不会吧?钟伯父会这样说?这说得好像钟力小时候曾经谈过恋爱,还曾经对人家小姑娘不负责任那样。”   陈文干轻笑:“你说对了,钟力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就经常给小姑娘写情书,逗弄人家小姑娘。读初中时,就与几个小姑娘暧昧不清,说谁谁是他马子,还曾经为了小姑娘与好些高年级的学长打架。”   “啊?不会吧?他小时候那么坏?”   “他上次不是告诉过你,他读高中之前,是京都的捣蛋王吗?那个时候,他做的坏事多着呢。你都不知道,他与我同班后,期末考试的成绩出来,我都见到钟伯父红了眼眶。”   “哇哇,真的是差生转变成了优秀生啊,文干,我觉得你可以成为一个名教师了。”   “那是当然,如果我去当老师,肯定会成为优秀教师。”   “不跟你说了,太自恋的人没有底线。”   “呵呵,媳妇,难道在你心里,老公我不是这么英武不凡的吗?”   “是,文干哥哥英武不凡,不知道迷倒了女孩,捕获了多少少女的芳心。”   “哈哈,其他女孩啊、少女啦,你文干哥哥我看不上,只要能迷倒芳芳一个,就足够了。”   “切,甜言蜜语!”   “媳妇,我们去约会吧?”   “去哪儿约会?不行,今天下午我想去找丽娜,上午得与儿子女儿在一起。”   “哼,你这是典型的有了儿女,忘了老公。”   还有,自家媳妇是不是太八卦了?陈文干郁闷极了。   “说什么呢,谁昨晚利用钟力霸占别人的娘亲?钟力明明说昨天下午过来一趟,你却偏偏让他晚上过来。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媳妇,那你说我安了什么心?不是一颗疼媳妇的心吗?与你相比,我倒是觉得媳妇多了一颗八卦之心,对别人事情那么感兴趣,反而忽略了老公我。媳妇,这样可不好。”   “我哪有?”   “哼,是谁说下午要去找丽娜的?与老公约会都不愿意,就想着别人怎么样怎么样。”   曾文芳有些纠结,她确实很好奇叶丽娜带着钟力回叶家,叶家众人会有什么反应。说起来,叶伯父其实对丽娜还不会太差,可是,男人总是粗心的,他哪里知道妻子与小女儿平时是怎么对大女儿的呢?   妻子的娘家在京都,还是有一定权势的人家。平时,继妻与小女儿与外家的人来往密切,他也曾让大女儿跟着妻子一起去,可是,大女儿小时候去过一次之后,却不愿意再去。他也曾猜想女儿在那里受了委屈,可是,他问过大女儿,大女儿却微微笑了笑,说并没有受什么委屈。只是因为与那些人不熟悉,所以不想去应酬罢了。   他觉得大女儿应该也是幸福的,京都有家,前妻在T市成了家,有了丈夫与儿子,偶尔回去那边住一下,感受一下家庭的温暖也不错。   只是,做父亲的却没有去细思:父母双方都有自己的小家,大女儿会不会觉得两个都是不属于自己的家?她的心可有地方安顿?可有一个安稳温暖的港湾供她栖息? 第七百三十四章 带男朋友见家长   曾文芳与陈文干打情骂俏的当口,叶丽娜坐着钟力开着老爷子的红旗去了叶家。   叶丽娜的父亲叶思海还以为上次房子过户的事情没有办妥,对女儿来家里也没有太大的意外。可是,当钟力与叶丽娜提着大袋小袋的礼品进门时,他还是有些吓到了。   叶丽君从楼上看到有人开着一部象征身份的红旗车过来,还以为是哪个大领导来找父亲,既开心又意外,急忙从楼上跑下来,却一眼看见钟力与叶丽娜提着东西进了门。   “哟,姐姐,你什么时候回家也舍得买这么多东西了呀?难道你们加工资了?又或是带男朋友见家长?”   钟力的五官长得不错,但是个子与皮肤却像钟家人,高大壮实、皮肤属于古桐色的那种,在这个年代,少女与少妇都喜欢白脸小生,黝黑壮实的男人并不吃香,所以,在叶丽君看来,钟力的外貌并不能吸引到她。   钟力落落大方地道:“你是丽君妹妹吧?我是你姐的男朋友钟力,今天我确实是跟着你姐姐回来拜见家长的。”   这话一出口,把叶思海惊了站了起来,正从楼上下来的叶母也停住了脚步,一脸惊讶地打量着提着东西站在厅里的年轻男女。   叶思海指着钟力,惊讶地问:“你与钟律师在处对象?上次还没有听你说起呀。”   叶丽娜把东西放在茶几上,又去接钟力的东西,不过,钟力没让她接,而是自己把东西轻轻放下。这里面有几瓶价值不菲的洋酒,可得小心轻放。   叶丽娜抬头看向父亲,淡淡地道:“之前还没有谈,不过大家相处之后,觉得谈得来,所以才成为了男女朋友。”   “爸,钟力那边的家长说选个时间大家见见面。”   叶母回过神来,下了楼,热情周到地道:“丽娜,你谈男朋友总得先过一过你爸的眼,他同意了才见家长。你怎么能先私自答应下来呢?如果你爸不同意你们处对象呢?那岂不尴尬?”   叶丽娜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不甚在意地道:“阿姨,我爸会同意的。钟力,你重新做一下自我介绍吧?”   钟力站在那里,没有人请他坐下,他也不好坐下来,便向叶思海重新介绍自己:“爸,我叫钟力,在丹琼检察院上班。”   “丹琼检察院?”叶思海有点失神,连钟力喊他爸都忽略了,他指着钟力道:“你不是正力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吗?”   钟力郑重地点头道:“爸,是的,我除了在检察院上班,还与朋友合作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   “你叫我什么?”叶思海这会儿听到钟力喊他“爸”了,难以置信地看看钟力,又看看叶丽娜,似乎要从他们脸上找到明确的答案。   叶丽娜点头:“爸,我们上周已经领证了。”   叶思海脸上浮起一层薄怒,指着叶丽娜,没好气地道:“你什么意思?为什么结婚都没有先跟我说?”   叶母也冷冷地瞅了叶丽娜一眼,道:“你不告诉我没关系,他是你亲爸,总得先跟他说一声吧?好歹我们也养大了你、供你上了大学、帮你找了工作。”   叶丽娜苦笑,他们什么时候帮她找过工作?好像她在丹琼二中做一名普通教师,还是得益于他们一样。她记得,自己去面试的时候,只写了T市的母亲,并没有在材料上填写京都这边的家庭成员。不过也对,他们确实养大了她,怎么养大的是另一回事。   至于供她上大学,他们每个季度也会寄些钱来,她有没有花、那本存折里到底有多少钱,也是另一回事。   叶丽娜是真的没有花继母寄来的钱,她去查过那本存折了,每个季度100元,每年四个季度,一共四年,实习那两个季度还没有寄。也就是说,那本存折里,如今静静躺着的,只有1400元。   她没有取的记录,全是存的记录,就是想往后,如果继母或父亲拿她的亲事做文章,说供她读大学这句话的时候,可以拿来当证据。因此,她硬气地没有花这笔钱,只是花了母亲给的钱,自己周末的时候做家教,也能赚点零花钱。   这个年代,读大学政府是有补助的,如果少一点加菜,她每个月领到的饭票、菜票基本够维持伙食。不过,每年学校还要收些学杂费,班里要交班费,还有每个学期来回的火车票,这也是一笔不少的开支。   她不想母亲这么辛苦,所以,周末她都会找家教,暑假她会做暑假工,回到T市实习的时候,她也兼职做了几份家教。可笑得很,毕业的时候,她另一本存折里的钱,竟然超过了继母给她寄的四年伙食费。   叶丽娜想,也不知道继母是怎么向父亲交待的,也亏她刚才那话说得那么顺溜。继母寄的那些钱,恐怕连妹妹在国外一个月的花销都比不上吧?   不过,叶丽娜没有反驳继母的话,只是低垂下头。她那丝快速闪过的苦涩没有逃过钟力的眼睛。   钟力伸手握住叶丽娜有些冷的小手,朝叶思海道:“爸,对不起,是我太着急了。我与丽娜没有经过您的同意就私自领了证,今天我是来请罪的,还请爸爸同意我与丽娜的婚事。”   叶思海:“你们也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特别是丽娜,你上次不是带钟律师来找我吗?为什么那个时候不说你们在处对象?”   叶丽娜道:“我找钟力帮忙的时候,只知道他是律师。那个时候,我们还没有在一起,我们是后来才在一起的。”   “那这么长时间,你多的是机会说,为什么不跟我们说。”   叶思海还是生气,毕竟,这个大女儿重点本科毕业,如果拿她来与其他家族联姻,也是拿得出手的。他已经选择了几个适合联姻的家族,如果不是小女儿与男朋友迟迟没有定下来,他妻子想在这个适龄的小伙子里先挑一家给小女儿,他早就会安排大女儿与他们相亲了。   钟力因为叶丽娜那套房子的事情,已经见识过叶家父母的嘴脸。他们进门都有几分钟了,叶家父母还没有让他们坐下,后面会发生什么了可想而知。算了,不用考验这对父母了,直接说自己的家境吧,好歹能坐下来喝杯茶。   “爸,是我家那边催得急,所以才没有先来跟您打招呼。我爷爷年纪大了,一直催我结婚。”   钟力的话成功地把叶思海的目光集中到了他的身上:“你爷爷是?”   “爸,我是钟志城的儿子。”   叶思海大吃一惊:“什么?钟志城?是中纪委的钟书记吗?”   叶母失声变脸:“什么?你是钟书记的儿子?”   叶丽君惊讶:“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是钟书记的儿子?不是说他儿子从小就胡作非为,无法无天吗?怎么可能成为一名律师?”   叶丽娜淡定地看着家里几人大惊失色的脸,心里有一种隐秘的快乐。就如文芳所说,看到继母与妹妹这个样子,她觉得以前所受的委屈、所受的苦,都报复了回来。   叶思海回过神来后,急忙请钟力坐下:“你先请坐,陈姨泡壶好茶来。”   钟力坐下后,叶思海又瞪了小女儿一眼,道:“你胡说什么呢?我早就听人说,钟书记的儿子之前是有些胡闹,可是,自从他在南方任职并把孩子带到南方读书之后,他儿子就改好了,后来,还考上了京都大学。钟力,你在京都大学是读政法系吗?”   钟力点头:“是的,我的分数刚好入围,还是享受了京都考生倾斜政策,说起来有些儿险,当年高考,我的分数应该没有丽娜的分数高。”   说起这事,叶思海还是很自豪的,他舒展着眉眼,高兴地道: “丽娜的分数超过京都大学十几分呢,她呀,那会儿同我说没把握,想填外省的学校。我都没想到她竟然选了一个那么偏僻的学校。幸好这些年南方实行改革开放,发展得还不错,不然,我都会找关系帮她改志愿了。” 第七百三十五章 快意碾压   说实话,叶思海当年想帮叶丽娜改志愿,可是,去找人时,却说已被南方大学录取了,志愿再也改不了了。其实,叶母比他早了一步找人,并且告诉负责人,不能让叶丽娜改志愿。   叶母恨不得叶丽娜在南方读书,然后在那里恋爱生子,这样,天长水远,叶丽娜就永远碍不了她与女儿的眼。   只是,她没想到事情总是这么难如愿,叶丽娜不但回来了,并且还争取到了那套房子。当年,他们与叶丽娜的母亲说好了,那套房子由叶思海付首期,叶丽娜的母亲月供,房产证上写的是叶思海的名字。等叶丽娜出来工作时,再把房子转给叶丽娜。   以前,她也没有把那套房子看在眼里。可是,她万万没想到,这几年,那房子的价格竟然升了好几倍,甚至还有往上升的趋势。因为那房子附近的幼儿园、市二小、丹琼二中的教学质量好,有人为了孩子,竟然愿意卖掉大房子,去那里换一套小房子。   这事,在叶丽娜读大二那年,她就发现了。当时她就想,少寄钱给叶丽娜,说不定叶丽娜会因为没有钱又想过上好日子,会与南方的有钱人处对象。如果叶丽娜在南方嫁了人,那这套房子用的又是叶思海的名字,到时候,叶丽娜的母亲供了多少钱,就给回多少钱给她,那这套房子就与叶丽娜无关了。   谁知道,叶丽娜不但回来了,还不知道被谁提醒了,去年竟然叫来了律师,办妥了那套房子的转让手续。如今,那套房子的房产权,已经属于叶丽娜一个人的了。   叶母因为这件事,恨得咬牙砌齿,却又没有办法,只能在叶思海为叶丽娜挑女婿一事上找麻烦。可是,她才刚刚出手呢,人家却说已经结婚了,嫁的还是京都五大家族中的钟家。   叶母是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这件事情的,她小心翼翼地试探:“我与你母亲程瑜有些交情,听说昨天,你们家还举行了一场小型宴会。”   这事她还是从一位好友那里得知的,她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想托好友带叶丽君去,可是,她那位好友也没有收到请柬,不得其门而入,就更别说她了。她想尽办法去打听、寻门路,最后还是不了了之。吃过早餐,她还想让好友打听一下昨晚宴会的情况,看看钟家两名适婚青年俊杰有没有相亲成功呢。   钟力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又放下茶杯,笑道:“我母亲喜欢热闹,昨晚,她确实举行了一场小宴会,谢家、程家和李家等几位夫人带着她们的女儿一起参加了。对了,我妈妈还把我表哥表弟喊过去了,我堂弟也回去了。只是,我与丽娜昨晚要准备回娘家的礼品,就没有参加这次宴会。”   叶母呵呵笑着,心尖口处却传来一丝疼痛,从钟力的话,已能证实这确实是钟家孩子。因为,她打听到去参加宴会的,也是谢家、李家、程家等五六家人。   叶思海笑声格外爽朗:“一定是你母亲觉得你都找到了对象,担心你表哥、表弟与堂弟还没有对象,想给他们介绍女朋友吧?”   钟力点头:“应该是吧?不过,因为我没有回家,所以也不知道宴会的情况怎么样,或者真能促成一两对呢。”   叶丽君一直没说话,她听到钟力是钟志城的儿子,是中纪委书记的儿子之后,就一直呆呆地看着他。不知道怎么的,这会儿再看钟力,竟然越看越觉得好看。   转念一想,如果这是钟书记的儿子,母亲不就是程瑜吗?程家可是出俊男美女的家族,程成家几位堂兄弟都长得好,还有程子晴,也是京都贵公子趋之若鹜的美女。   她打量钟力,发现他的鼻梁高挺,给人一种刚毅有力的感觉。双眼狭长,眉毛疏朗,又带着程家人外貌的精致与秀气。嘴唇微厚,看着很有肉感,吻起来应该会很柔软。   总之,他的五官搭配起来,竟然非常俊朗。之前觉得他黝黑,其实如今看起来,属于健康的古铜色或是小麦色,好些小说里描写的男主角不就是这种肤色吗?   怎么办?她怎么觉得这个男人比起她的男朋友要好看得多?阿均哥哥是温润而又带着书卷气的,只是人太刻板了,自己不过进了影艺圈,他就受不了了,如今还在与她置气。不过,他们两人其实还没有真正分手,毕竟婚约还在,只是闹脾气罢了。   尚家与钟家来比,简直是没法比,从她读初中开始,尚家就拼尽全力进军京都十大家族排名,到如今她大学毕业了,还是远远地落后于十大家族之后。   当然,尚家与叶家来比,那又足于把叶家踩在脚下碾压,这也是叶母与她不愿意放弃与尚家联姻的原因。在她还没有找到更好的对象之前,她一定会牢牢抓住尚均不放的。   更好的对象?面前不就有一个吗?当年尚均不也喜欢姐姐吗?她不是一样抢过来了?如今这个钟力,她也得试试,不然,怎么甘心让这个一无所有的姐姐嫁得比她还要好?   “钟力哥哥,我是丽君,刚才不好意思了,我也是听朋友说过小时候的你,但是,因为我后来出国留学,所以不知道你后来的事情。在这里,我郑重向钟力哥哥道歉:对不起,我刚才唐突了。”   叶丽娜挑眉:呵,又来了,多么懂事可爱的妹妹呀?看,她圆圆的脸上飞过一片绯红,娇羞可人。那番话说得得体,彰显出她的修养。当然,这还只是其中一个目的,最重要的是告诉别人,她在这个家的地位,告诉别人她拥有出国留学的经历,比起她这位姐姐还要优秀。   可惜的是,她为什么不想一想,刚才钟力所提的参加宴会的几家,哪家不比叶家强?人家会因为你在叶家父母眼里更重要就选你吗?   果然,只见钟力微微勾唇,正色道:“你就是丽君妹妹呀,不过,我得纠正一下,你应该叫我姐夫,不能喊我钟力哥哥。”   叶丽君的脸色变了变,很快就又恢复了,从善如流地道:“好的,姐夫。”   钟力看了看叶丽娜,道:“丽娜,我们好像给丽君妹妹准备了礼物,你拿出来给她吧?还有爸爸的、阿姨的。奶奶呢?她老人家在不在京都?如果不在京都,我们下周会去T市探望妈妈,到时候也去看看奶奶。”   钟力这番话不可谓不意味深长,不愧是律师与政法工作者,这番话里表达出了几层意思:一是,叶母只是阿姨,不是叶丽娜的母亲;二是,他们还要去T市拜访丽娜的亲生母亲;三是,他们不孝顺,没有把叶家老太太带到京都过好日子,而是把老太太放在T市。   叶丽娜觉得好笑,她打量了一会叶母,发生叶母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有点儿像小时候她学画画时的调色盘。   “奶奶确实在T市,所以,送奶奶的礼物我没有带到家里来,到时候去妈妈那里一起带过去。二叔与大姑也在T市,我们有空还得再买些礼品。”   叶丽娜心里高兴,声音里充满着欢悦,她觉得钟力与文芳是同一类人,都是能完全碾压那些欺负她们的人。   “还有那些经常照顾你的亲人朋友,也要准备些礼物,到时候我们开部越野车去,你想装多少礼品就装多少礼品。”   “嗯,我先把这里的礼品拿出给爸他们。爸,这些烟酒我就不一一跟您说了,您留着送人最好,您还是尽量不要抽那么多烟、喝那么多酒。我另外给爸买了一瓶救心丸,这可是‘青山医药公司’研制的最新产品,只是以防万一,爸爸也可以送一瓶给好友。”   叶思海惊讶得站了起来,脸上的兴奋之色比起听到钟力是钟志城的孩子还要高兴几分:“救心丸?可是那位汪老神医研制的?听说千金难买,一丸难求,你竟然能拿到一瓶?快点拿给我看看,一瓶有多少个?”   叶丽娜道:“这确实很难得,爸,一瓶有十粒呢。我同学是汪老爷子的外公,所以才送了我两瓶,还有一瓶我分成两个瓶子装,要拿回T市给奶奶与我妈。”   叶思海接过叶丽娜递过来的精致小瓶子,咧开嘴笑得不知道有多欢。这种救心丸不但他自己可以用,还可以送礼,他上司的父亲心脏一直不好,这段时间病情又加重了。   这段时间,他好不容易打听到说去年来过京都的汪老神医研制了一种救心丸,有奇效,只需一个药丸,就能缓解病情。只是,那个汪老爷子早就不在京都了,并且,人家说老爷子要颐养天年,家属不愿意说出汪老爷子如今去了哪里。 第七百三十六章 这样的朋友以一抵百   叶思海想起刚才女儿好像说到了一家什么医药公司,不由问道“你说的医药公司是哪家?我怎么不知道?”   “爸,叫青山医药公司,是汪老爷子的孙子与沈家、王家合作开的公司,不过,如今,公司还在筹建中,有些产品还在试验阶段。救心丸是汪老爷子研制出来的,如今还不能量产,当然是有市无价了。”   “你朋友就是你那个南方大学的同学?”   “是啊,爸,就是文芳,我们四年同窗,一个宿舍的,她睡上铺我睡下铺。文芳是沈家人,是沈琅的亲侄女,也是汪老爷子的外孙媳妇,还是钟力的好朋友,她听说我们要回娘家,所以匀给了我们两瓶。”   去年,曾文芳与她一起回过一次叶家。当时,叶丽娜并没有具体介绍她的身份,叶思海以为曾文芳从遥远的南方来这边工作,还需要叶丽娜帮助,所以,并没有在意。   只是,叶母在他面前说过几次叶丽娜的这个同学,说文芳牙尖嘴利,不好相处,担心叶丽娜经常与她在一起不学好。还说,肯定是她怂恿叶丽娜过户那套房子的,说不定那房子会被她骗了去等等。叶思海也没有在意,大女儿又不是个傻的,几十万上百万的房子,会这么容易给一位女同学骗了去吗?   不过,一来二去的,叶思海倒是记住了大女儿有一个南方大学的同学在京都工作,两人还挺要好。所以,这个时候,他才会想起这个文芳来。原来这个姑娘姓沈,是沈家人,并且人家已经结婚,老公还是腾飞通讯的老总。   叶思海高兴得嘴巴都要笑歪了:“好啊,好,没想到你去那么偏僻的地方上学,也能交到这么有用的朋友。不错、真不错。”   见到叶思海拿着那瓶救心丸东瞧西看,爱不释手,叶丽君母女看傻了眼。她们心里隐隐觉得不安:叶丽娜向来都是家里最不重要的一个人,如今眼看就要成为叶思海心中最重要的人了。   也对,嫁入了钟家这一等一的大家族,还是汪家老神医的外孙媳妇、沈琅小神医亲侄女的好同学好朋友。这样的关系,即使是叶母的娘家也是攀不上的,更不必说还要依靠娘家的叶家了。   叶丽娜自然看出了叶丽君母女的神情,与钟力对视了一眼,又道:“这是我送妹妹的手提电脑,这是腾飞通讯研制的最新产品,也是文芳帮我拿到手的,相信妹妹会喜欢。”   “腾飞通讯第5 代?”叶丽君看着电脑包上的标志,惊讶得捂住了嘴。这个年代手提电脑太贵了,普通的就得上万元,最新的少说也要一万多到两万元。这个叶丽娜疯了吗?她才多少钱一个月,买得起这么贵的电脑吗?肯定是钟力出钱买的吧?叶丽君想到这里,心里恨恨的,更觉得要想办法把钟力勾引到手。   不过,叶丽娜却道:“这是文芳老公公司的产品,钟力在腾飞通讯兼职做律师顾问,所以,这部电脑也不用钱。”   钟力也点点头,道:“电脑确实没花钱,不过,这个型号的电脑如今市场上还没有,估计得要过两个月才能全面推向市场。”   两样最好的东西都不用花钱,大女儿却把东西送到了叶家人的手里,可以想象,大女儿的那位同学有多大的能量。当年,叶思海不愿意让女儿去南方大学读书,也是想着女儿去了那边,认识的人都是穷人,对他丝毫没有助力。   可是,谁能想到,女儿却能因此认识了这等了不起的人呢。这样的朋友,简直是一个抵十,不,说一个抵一百个也不过分。   叶丽君捧着电脑,心里喜怒交加。她向来喜欢显摆,有了这台手提,她就可以向那些好朋友显摆了。可是,这电脑是她最讨厌的姐姐送的,她心里又觉得无比憋屈。   其实,在选择这个礼物的时候,叶丽娜也有些憋屈,她才不想送这么好的东西给这个白莲花妹妹呢。不过,钟力与文芳都说,东西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情。心情好了,送点东西无所谓。   她确实想来一场彻底碾压叶丽君母女的戏码,再加上,钟力已经把电脑拿回来了。她平时都用台式机,这部电脑也可以送给T市的弟弟,她又担心弟弟年纪还小,玩电脑上瘾了对学习不利。最后,还是咬咬牙,把这电脑提过来了。   不过,叶母就没有这么好运气了,她只是随便从“菁华专卖店”拿了一件春装风衣,拿出来的时候,只有薄薄的一点,放在一个有菁华标志的小纸袋里,递给叶母,道:“阿姨,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这是菁华服饰今年的春装新款,我给你拿了一件,如果码数不合,可以去菁华任何一家专卖店换。”   叶母气得牙痒痒,家里就三个人,其他两个送的是这么贵重的礼物,轮到她了,就这么一件春装新款。再说,如今都是初夏了,春装也只是早晚还能穿几天而言,这绝对是故意的!   可是,人家故意的又怎么样呢?前有钟力是钟书记的儿子这一惊喜,后有叶丽娜送出救心丸这一贴心礼物,又得知女儿有这么一个大能量的好朋友,叶思海已经被这一连串的惊喜打得回不过神来。   叶母知道,她碾压叶丽娜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如今,她想要破坏叶丽娜在丈夫心目中的位置已经不容易了。   钟力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家的新媳妇扬眉吐气,心里涌上一股从所没有的柔情。别人不知道,他自己则心知肚明,与叶丽娜交往,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曾文芳。   程子晴当年说得没错,其实,他心里确实装着曾文芳,那么美好的姑娘谁会不喜欢呢?可是,他只能心里默默喜欢,一点儿也不能流露出来。因为,那是他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兄弟的爱人。即使兄弟没能与文芳成一对,他也没有机会。兄弟与喜欢的女人,他只能选其一。   这也是那次文芳中了药,凌雨晨把房卡送给他,而他却没敢开门,而是急忙去找陈文干的原因。朋友妻尚且不可欺,何况这个“妻”是那个把他从泥沼中拔出来的兄弟“妻”?   钟力从小就是京都的孩子王,最讲江湖义气。即使后来学好了,少了这些江湖规矩,可是,骨子里,还有着兄弟重于一切的理念。   这些年,他也相看了不少姑娘,肥环燕瘦都有,有家境好的,也有家境普通的,但是,却没有一个能入他的眼,更别说入他的心。   爷爷催、父母催,他都不怕,他唯一担心的是陈文干看出他的心思。去年,当他得知曾文芳母子仨人有危险,便无怨无悔地加入了战斗,为扫除“毒狼”余孽竭尽全力,还为此受过伤。   战友在他受伤后来看他,曾说:“文干有你这个兄弟,此生无憾。”   他说:“我有文干这个兄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我得珍惜。”   他心里还想说,只要是与文干或曾文芳有关的事情,他都赴汤蹈火、无怨无悔。   当叶丽娜来律师事务所咨询关于房产转让事项时,他刚好在办公室。叶丽娜说起自己曾在南方上学,对京都不太熟悉,他立刻就想到了曾文芳。记得当时他问叶丽娜:“你读的是南方大学?”   叶丽娜点头:“嗯,我是南方大学汉语言文学系的。”   “你认识南方大学的曾文芳吗?”   “文芳?她是我的同班同学,你怎么认识她?”   “你是文芳的同学?”   “是啊,你称呼她为曾文芳,而不是沈文芳,难道你也是在南方的时候认识她的?”   “是啊,算起来,我认识她也有六七年了。”   两人说起曾文芳,竟然有说不完的话题,最后,钟力主动提出帮她处理房子过户的问题,并不肯收取任何律师费用。 第七百三十七章 爱屋及乌生真情   后来,在压力大的时候,他常会约叶丽娜去云阁吃饭、喝茶。说了最近的事后,自然便会说起与陈文干、曾文芳的往事。   而叶丽娜能说的事情就更多了,说文芳在学校的时候开始非常低调,宿舍的同学说她在藏拙。说文芳带她们一群舍友去自家批发部选衣服,让别的宿舍同学羡慕嫉妒。说文芳学了经济学、金融学后,让她们说服家里人买地皮或房子。说301宿舍与302宿舍的女生是怎么暗中比拼,班里的男生开始又是如何维护程子晴,后来又是怎么被文芳所惊艳。说文芳参加了哪些比赛获了奖,说文芳同时修了几门专业,说……   叶丽娜说起301宿舍的趣事来,无比的怀念。她的读书生涯最难忘的就是南方大学的四年了。因此,说起这些的时候,难免会双眼放光、整个人洋溢着一种说不出的韵致。钟力觉得,叶丽娜说这些的时候与文芳很像,不是外貌像,而是气质像。   后来,他就想:他再喜欢文芳,也不能总恋着她了。即使不影响人家的夫妻感情,只是在心里,也是对兄弟的一种亵渎。不如找一个喜欢文芳,说起文芳两眼会放光的女生,起码他们有共同语言,起码他能接受这样的女生,不会像对其他女生一样生出厌烦之情。   生出了这种想法,他在行动时便会多了些柔情。再说,文芳把京都这么多家菁华服饰专卖店交给了叶丽娜管理,也可以看出她们俩的感情有多好,即使爱屋及乌,他也得对叶丽娜好。   他看出了叶丽娜也对他有好感,便找了个机会对叶丽娜表白,叶丽娜说可以相处一段时间看看。   后来,他们一群人与“毒狼”同伙斗智斗勇,却一直没有很好的成效。他实在忍不住了,把事情真相告诉了爷爷。钟爷爷本来就是从军部退下来的首长,他自然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他没有那么多的顾虑,觉得一切都应该以大局为重,便将情况向军部第一首长反映,这才有了后来事情的圆满解决。   当然,上面只说发现了战亮与刘江勇等人的异动,才做了调查,并没有告诉大家这是钟爷爷反映的。钟力得知舅舅与舅妈会因为这事受牵连,也让爷爷同军部说情,说服军部尽量低调处理此事。   后来的事情,钟力并不后悔,不过,他心里也不可能好受,心里郁闷时,便更经常找叶丽娜了。待曾文芳回到京都之后,见到曾文芳因为他与叶丽娜处对象一事这么开心,他心里更觉得舒畅。   文芳对他说了叶丽娜很多优点,说叶丽娜从小是如何受继母与妹妹的气,说叶丽娜上大学那会儿满脸的青春痘也是继母与妹妹所害,说叶丽娜从来没有与妹妹争宠与继母相斗的想法,说叶丽娜只想好好地过平静的日子等等。   钟力觉得叶丽娜的形象在他的心里鲜明起来,对叶丽娜多了更多的柔情与关心。当知道叶丽娜因为得知他是钟家人而哭泣时,他的心在隐隐作疼。觉得绝对不能让这位姑娘因为他受到伤害,于是毅然决然地把叶丽娜带回家见家长。   后来,舅妈与程子晴因为无厘头的私心反对他这桩亲事,他根本不屑于与她们反驳,快速地与叶丽娜领了证,应该说,到领证为止,他对叶丽娜有欣赏有怜惜有喜欢,可是好像与“爱”还有一些距离。   只是,这会儿,他看着叶丽娜用“文芳”来打击、碾压叶丽君母女时,竟然觉得叶丽娜无比的可爱。他喜欢的女子,就应该像文芳那样神采飞扬,就应该像文芳那样聪慧,就应该像文芳那样打击起人来丝毫不手软。   对,就应该这样,他顿时觉得眼前这位姑娘闪闪发光,心里那股子欣赏与爱恋喷涌而出。他很想立刻抱住这位姑娘,亲吻她,说她是好样的。   然后,他想起昨晚与这位姑娘的亲热,眼神愈加炽热,心与身也热了起来。   “娜娜,累了吧?你也喝杯茶。”   钟力拉过叶丽娜,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其实他更想拥住她。不过,看到厅里这么多人,他还是忍住了,只是把自己面前那杯已经喝过的茶加满了些,捧着送到她的嘴边。   叶丽娜自然地就着杯沿抿了一大口,然后对他嫣然一笑。红唇还沾着水滴,晶莹剔透的水珠在这张粉红诱人的红唇上,对如今的钟力充满了诱惑。   钟力好不容易才克制住把她唇边的水珠吻干,把那娇唇含住的念头。他放下杯子,一只手随意地放在沙发上,似顺手似无意地握住了身边女孩的手,抬头对还沉浸在兴奋中的叶思海道:“爸,我爷爷已经在让人挑选举行婚礼的日子,他老人家的意思是最好能在今年举行婚礼。如果你们有什么要求,可以跟我们提出来。   我与丽娜去T市拜访过妈妈之后,会跟妈商量出一个日子。到时候,我们三家人找个地方见见面,大家再商量婚礼的事情。”   叶母急忙道:“没必要三家人一起见面吧?丽娜的母亲远在T市,就没有必要麻烦他们了,我们本就在京都,你选个合适的日子,我与你爸,还有丽君一起去见亲家就行了。”   钟力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道:“T市离这里也不过一百多公里,并不算远。再说,如果我们这次去T市,妈妈能请到假,我们就直接接她过来,到时候一起吃个饭就行了。”   叶母着急地道:“可是,她一家子从小地方来,也不懂什么礼仪,到时候亲家不喜怎么办?”   钟力摇头:“什么礼仪?丹琼大体的风俗都差不多。文芳一家人从偏僻的乡村来到京都,人家也没有什么拿不出手的,何况妈妈还在T市呢?我家里人不注重这些。”   “怎么可能?你的家人她肯定会因为丽娜家庭复杂而嫌弃我们。”   “嫌弃又怎么样?家庭复杂又不是丽娜的错,我的家人怎么会责怪丽娜?”   叶母又一次被噎住了,她求助似的看向叶思海。她喜欢叶思海,插入了叶思海的家庭,成为了令人不耻的第三者,是她这辈子抹不去的耻辱。如果那个女人不出现,那她在别人面前就不会那么难堪。   可是,钟家却要在那样的场合把那个女人请过来,她心里能好受吗?   叶思海何尝不知道她心里的痛?只是,既然是钟家提出来的,他也只能配合,所以,他用眼神安慰她,让她不要着急。   “那是丽娜的母亲,理应一起过来,这事就由亲家安排吧?到时候,你让丽娜通知我就行。”   “好的,爸,谢谢您的理解。”   叶母保养良好的脸上已经有些龟裂,她实在受不了这种气氛了,便对他们道:“我去厨房看看陈姨准备得怎么样了,丽君,你在干什么?你陪着你姐夫他们聊聊天,很快就要吃中饭了。”   叶丽君在一旁能做什么?看着人家秀恩爱,不如看她得来的新礼物。她已经拆了手提电脑的包装,边看说明书边打开电脑了。听到母亲提到她,她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道:“好的,姐夫,我给你们洗些水果去。”   茶几上摆着几盘普通水果,叶丽娜知道,她家妹妹娇惯得很,很多东西都得吃进口的。她随意地笑了笑,她在学校只舍得吃豆腐青菜的时候,妹妹却要吃牛扒、吃进口水果。同是叶家女儿,这区别可大了。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一样米还养出百样人呢,她吃的虽然是青菜豆腐,可不也把她养得又白又嫩吗?文芳说,那也是营养,也能养人。再说,她与文芳都属于天生丽质的那一类,别人再打扮也敌不过她们的清丽脱俗。   她曾经把文芳这话说给钟力听,钟力还笑她:“你与文芳常在一起,竟然也学会了自恋。不过,我喜欢,人啊,还是有自信更迷人。”   她知道钟力对她越来越好了,或许之前只是喜欢,如今却是对她动情了,因为她能从钟力眼里看到对她的宠溺,对她的欣赏,对她的纵容。   她在心里特别感谢文芳的鼓励,她觉得,在追求幸福的路上,既需要勇气,更需要闺蜜。她原本灰暗的生活,因为有了文芳的参与,如今阳光灿烂。 第七百三十八章 叶母的郁闷   叶家这顿饭,钟力与叶丽娜吃得通体舒畅,不为菜色如何,只为心情。叶丽娜是见到叶母与妹妹如斗败的公鸡,心里高兴,眉眼都带着笑。钟力是见到自家媳妇眉眼带笑,心里便高兴。   至到老丈人叶思海怎么巴结,怎么热情;继岳母是怎么忍着不悦,强装笑脸;小姨子是怎么双眼发光地盯着他,想引起他的注意。这些,他全不在意,他的心里眼里都只有叶丽娜。   他发现如今再看叶丽娜,哪里都是优点,比起文芳掰着手指头数的优点还要多得多。比如不卑不亢,比如优雅大方,比如言谈举止温婉中却又带着爽朗,比如笑起来眉眼弯弯很美,比如对不喜欢的人不留情面,比如对保姆陈姨非常尊重。   唉呀,这些他怎么以前就没有发现呢?难道真如俗语所说“一叶蔽目”?不过还好,现在发现了也不迟。他们才结婚,还有一辈子的时光,以后,他们也会如文干、文芳夫妻那样,生下宝宝。   对了,到时候住哪里?昨晚他不是想好了吗?生宝宝前与丽娜单独住在外面,生宝宝后,就住在老宅里。家里有那么多人帮着带宝宝,他们就可以像文干、文芳夫妻那样,争取更多的时间过二人世界。   想到这里,钟力笑了起来,把一旁默默注视着他的叶丽君看呆了。   “这个男人,刚开始看的时候这么不起眼,如今再看,怎么看都好看。为什么会这样呢?难道是因为自己喜欢上他了吗?应该不会吧?世界上就没有一见钟情的事。尚均哥哥开始不就对姐姐一见钟情吗?可是,后来,还不是爱上了自己?”   叶丽君心里想着事,连桌上最喜欢吃的菜也失了兴趣,只是扒着碗里的白饭。叶母心里着急,她是个有心计的人,却也是个有眼色的人。初次交锋,她已经意识到这个男人与叶丽娜那个叫沈文芳的同学很像,是一个不好惹,也难以被她们收买的人。   他们这类人主意正,很难被别人动摇。他们正义感爆满,有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侠义。去年,小女儿说叶丽娜有一个南方大学的同学,她开始不在意,因为觉得南方来京都的人肯定没什么底蕴,抢来也没什么意义。   后来,叶丽娜带了文芳来家里,她就看出了这姑娘比叶丽娜精明、能干,也比叶丽娜泼辣得多。想要把她转变为己方的朋友,并不容易。而与钟力两次接触,也给了她这样的感觉。   叶母无比沮丧,她们母女合作,自从叶丽娜读小学起,就习惯把叶丽娜的同学朋友变成自己的朋友,并且,这些人无一不例外地变成了讨厌叶丽娜的人。   叶丽娜在京都没有朋友,叶丽娜每带回一个同学或朋友后来都会变成她们母女的一把尖刀,狠狠地刺入叶丽娜的心脏。所以,叶母从来不害怕这个大女儿,即使丈夫还不时会念叨这个女儿,可是,在叶母的心里,这个大女儿已经形同虚设。   至多这个女儿会找一个普通教师,过着普通人的日子,年节的时候回一趟娘家,她会包一个体面一些的红包给孩子。平时,都是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过日子。   不对,小女儿也会嫁人,会找一个比叶家比她娘家的家世还要显赫的女婿。年节的时候,两个女婿便会形成鲜明的对比,这样一来,丈夫会更加不喜欢丢了他脸的大女儿,最后,这个家还是她说了算?百年之后,这个家里的一切还不都是自家女儿的?   前些日子,她最烦恼的便是那套升值厉害的房子竟然过户给了那个丫头。不过,她看着自家的别墅,看着家里其他产业,看着手里的存折,她心里还是有了些许安慰。这些,都是她与女儿的了,那个丫头别想再分一丁点去。   只是,今天钟力出现,把她所有的安慰、庆幸都打消了。她怎么会知道,在京都没有朋友的丫头随便找个律师,就是钟家的子孙?在京都遇到一个大学的同学,就会有这么大的来头?如今,这两者合一,她与女儿是完败,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而后面,还得与那个女人一起操办婚礼,那真比要她的命还要让她难受百倍。她知道,那个女人天生丽质,她保养得再好,也敌不过那个女人那双仿若春水的眸子,那张小巧漂亮的瓜子脸。   丈夫会怎么样她还是有信心的,自己与这男人生活了二十多年,如果这点信心都没有,她不是白活了吗?只是,她那些朋友闺蜜,娘家那边的人会怎么看她、怎么说她,她就没有信心了。   只要想到那些人可能会用异样的目光看她,只要想到朋友、同学或是同情或是幸灾乐祸的神情,她心里就难受得要命。因此,这餐饭,她也是食不知味,味同嚼蜡。母女两的情形与叶丽娜夫妻轻松随意、心情大好的情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叶思海却是没有看出什么,他的眼里如今只有钟力与大女儿,见到新女婿高兴,他心里也高兴。吃过饭后,还拉着钟力下了几盘棋。   叶丽娜昨晚累坏了,早上又醒得早,她有些想睡,可是这个家里却没有了她的房间。钟力见状,息了让老丈人几步的心思,速战速决,赢了之后,便携妻子告辞而去。   叶思海见女儿女婿提满了东西来,却空手而去,把在被窝里辗转反侧睡不着的妻子挖出来臭骂了一顿。   叶母很委屈:“开始丽娜说带会带朋友回家,我还以为带的是她学校的男同事,这有什么好准备的?我能让陈姨买了那么多菜,置办这么一桌酒席已经很给面子了。   我怎么知道来的会是钟书记的公子?我怎么知道他们会带这么多贵重的礼物?你开始也不知道吧?所以,只怪丽娜之前没有说清楚,我们没有准备也不能怪我。   至多到时候与亲家见面的时候,我们多准备一些礼物,这样也好看些。我看这次他们带来的礼物,大多是烟酒类的,这些东西应该是钟力自己准备的。”   “谁准备的也不应该让他们空手回去。”   “这不是女婿第一次来见家长吗?本来就应该他们提东西来,我们给不给回礼都没关系。”   “唉,算了,总之你以后再维持好钟家那边的亲戚关系。这是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的?我们都不知道走了什么运,竟然能与钟家结为亲家。”   叶思海想起这事就觉得不可思议,他觉得当初买那套房子太值当了,就是因为有了这套房子,大女儿才能认识钟力。别说这套房子现在升值不少,就单单这件事情,他就赚了。   记得钟力找他谈这事的时候,小伙子很耐心地同他分析利弊:   “叶局,既然您这套房子原本就是买了给你大女儿的,为什么不过户到她的名下呢?如果只是您妻子反对,我认为这不成理由。从你们家的居住条件可以看出,这套小房子对你们的意义并不大。   再说,您前妻也为这套房子付出了不少钱,如果她丈夫以后得知这套房子升值这么厉害,想不通,不愿意把房子给叶小姐呢?我觉得您应该趁他还不知道情况的时候快刀斩乱麻,把房子尽快过户到叶小姐名下。这样一来,即使以后他反对也无可奈何了。”   这套房子他本来就是计划给大女儿的,只是妻子不知怎么回事,找了不少理由阻止过户这件事。而钟力这番话说到了点子上,他当即就签了名。   他对大女儿关注不多,如果连这件事都做不到的话,估计以后真会失去这个女儿了。再说,当时他也想利用女儿联姻,不想冷了女儿的心。没想到……   也幸亏自己还算理智,如果由着妻子,那女儿与女婿不知道会不会再上门来拜见他这个父亲了。 第七百三十九章 你只是太自私   下午五点,曾文芳迫不及待地打电话给叶丽娜。   “丽娜,你们今天见面的情况怎么样?”   那边传来叶丽娜洋溢着喜悦的话:“嘿嘿,挺好的,与你设想的情形差不多。你不知道,当我拿出那瓶救心丸的时候,我爸简直双眼放光。我还没有见过我爸这个模样呢!”   “那当然,去年我外公离开京都后,你不知道多少人来打听他老人家的消息。不过,我们都没敢说,毕竟外公年纪大了,总这么多人去打扰他不好。   我小叔还不错,竟然会利用这个时机推广我们医药公司的产品,并且还用了物以稀为贵这一招。当然,如今产品确实还不能量产,但是,几十上百瓶还是能做出来的。   小叔不肯卖,自然是为医药公司打广告、蓄势。我担心到时候我们公司开业的时候,公司门口会排长队呢。”   “这方法好,我觉得即使开业那天,也应该弄个供不应求。特别救心丸这种药,保质期长的话,家家都会放一瓶应急用。推广得好,市场一片大好呢。”   “对了,我那种喷雾剂听说反响也不错,你学校那边的同事怎么说?”   “反响不错,我给我们办公室的同事每年都送了一瓶,他们都问我哪里有得卖。”   “那等我们医药公司与连锁药店开业的时候,你再告诉他们。唉呀,怎么办丽娜?我还是好想知道你今天去叶家那边的详细情况,如今你在哪里?”   “在我家里呢,钟力说你们把华翠苑那边的钥匙给了他,让我们住到那边去。可是,我觉得还是住我这里比较合适,那边离二中远一些,到时候上班比较麻烦。”   “那我去你家?”   “来呗,钟力回军区大院那边了。可能是担心他妈妈与他舅妈迁怒我,让我留在家里。我乐得轻松,让他们把事情说清楚了,我再跟他回那边,不然,心里总会有那么一点儿不舒服。”   “好,那我过去了。”   曾文芳不太好意思约叶丽娜来沈宅,她担心叶丽娜见到大堂哥与大伯母会尴尬。她想,还得等时日久些,大家都结婚生子、淡忘了这事之后再说。   况且,到时候丽娜去得最多的应该是陈宅,而不是沈宅,遇到大堂哥他们的可能性会更少。那边的房子明年就能够建好入住,就是不知道到时候自己一家四口愿意不愿意住到那边去罢了。   在曾文芳与叶丽娜聊得眉飞色舞,不时哈哈大笑的当口。军区大院的钟家,气氛却有些冷凝。   程子晴满脸不悦地坐在钟力的书房里责问钟力:“表哥,你不是最疼爱我的吗?怎么连我这么一点儿小小的心愿都不愿意实现?”   钟力讶然:“什么叫小小心愿?这是我的终身大事,难道在你的心里,我的终身大事还比不过你的一个小小心愿?”   程子晴怔忡了一会,很快反应过来,还是坚持道:“她家境太差,家庭成员复杂,长得也就那样。再说,你才认识她多久?你对她用情还不深,为什么不能体谅一下我的心情换一个女人结婚?”   钟力摇头叹息,这个表妹真是被宠坏了,竟然会有这样荒唐的心思与言论,真是让人难以相信。   “表哥,我与曾文芳本有仇,却成了所谓的亲戚,我心里难受。以前,我爸妈在职的时候,哪个不是高看我一眼,可是,现在他们都退下来了。你不知道,我那些同事、朋友看我的眼神,真让我难以忍受。   爸妈为了沈家人退下来了,大哥心里也只有沈美琪与他儿子。他们都不爱我了,都不会我着想。表哥,难道你也不能体谅体谅我的心情吗?   我心里本就难受,如果你真的娶了叶丽娜,我都不知道怎么来形容我的心情了。表哥,你想一想,在京都我就只有两名大学同学,以前这两人的境况比我差了不知道多少,在他们面前,我就是公主,她们就如丫鬟。   如今,曾文芳这事已经没办法改变了,而你如果娶了叶丽娜,便会让我成为了三位同学境况最差的一个。你让我心里怎么会好受嘛!”   程子晴说着说着,已是泪流满面,一双美眸也蓄满了泪水,她眼巴巴地望着钟力,简直是我见犹怜。   钟力想,如果是别的事情,即使会违反一些原则,估计他都会不忍心拒绝这位表妹的要求。可是,这是他的终身大事,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妹只因为觉得没面子就反对他的亲事,还有比这事更荒谬的吗?   他对程子晴更多了几分失望,他记得那次陈文干被孙璃缠上,程子晴找他,让他帮忙追求陈文干。那个时候,他心里也对这位表妹产生了一种失望的情绪。不过,那个时候,这种情绪还没有这么浓。   如今,浓浓的失望涌上他的心头,他不知道怎么回应程子晴。骂一顿?不忍心,因为舅舅与舅妈的事,程子晴确实很伤心。答应她?怎么可能?别说他与丽娜已经登记结婚,即使还没有,他也不可能因为表妹撒个小性子就与丽娜分手。   他看着流泪的程子晴,只觉得无力加无语。他说不出话来,只是盯着她,深深地盯着她。   “表哥,难道我说错了吗?你为什么不说话?”   钟力摇头:“子晴,你没有说错,你只是太自私了。”   程子晴神情愕然,有些迷茫又有些慌乱地看向钟力。   钟力又道:“子晴,身份地位、面子这么重要吗?重要到可以随意决定娶谁与不娶谁?重要到比你表哥我的终身幸福还要重要?”   “表哥……”   钟力摆摆手,道:“你还是冷静一段时间吧?舅舅与舅妈的事、表哥与表嫂的事、我与丽娜的事,你再好好地想一想,是不是这所有的事都阻碍了你的幸福?那别人的幸福呢?又得寄托在谁的身上?   你是一名知识青年,应该是知性的、理智的、懂理的。你应该知道,你这种思想很危险,它是你不快乐的根源所在。我建议你学会换位思考,如果你是我,如果你是大哥,如果你是文芳,如果你是丽娜,那么,你又当如何?等你想清楚了这些,再来找我吧?如今,你思维混乱,你的学识、你的品德、你的修养好像都不在身上。你要想一想,是不是把它们丢了?”   说完,钟力转身出了书房,把这个空间留下给呆呆坐在那里、连眼泪都忘了抹的程子晴。   程子晴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在人前又一副懂事乖巧的样子,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劈面指责过。被钟力这一连串带着指责语气的问句问得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待回过神来时,哪里还有钟力的身影?她呆呆地坐在书房里,心里又生气又羞恼,觉得表哥是被曾文芳与叶丽娜洗了脑。那个叶丽娜算什么?   上次在云阁吃饭的时候,听说曾文芳为她介绍了一位家境普通的小伙子,人家还嫌弃难以从她身上得到助力,所以相亲才没成。而她家表哥这是瞎了眼吗?怎么会把这样的人当宝?不惜与她撕破脸皮,也不肯放弃叶丽娜?   表哥说她自私?表哥说她丢掉了学识、品德、修养?表哥怎么会这样说她?她心里一万个不服气,可是,这会儿却没有人听她反驳。因为,钟力不但不想听她唠叨已经出了书房。   她下楼的时候,就听到钟力在厅里与姑姑与她母亲说:“如今丽娜是我媳妇,如果我妈没有告诉你,那我再告诉你们一声,我与她已经领证结婚,她好还是不好,自有我来判断。再说,我们钟家,我钟力没有必要靠联姻来强大自身。舅妈,生活从来就不是你心里以为的那样,你在乎的东西,不一定是我在意的;而你轻视的一切,说不定正是我追求的宗旨。”   “阿力,舅妈是看着你长大的,反对这事,也是为你好。”   “可是,如今,反对已经无济于事,你再说这些目的是什么呢?难不成还想我离婚另娶?”   程母语塞,她与女儿只是听说钟力与叶丽娜领证,她们觉得这肯定是钟力为了堵住她们的口,故意这么说的。婚姻大事岂是儿戏?程成与沈美琪从恋爱到结婚,经历了十多年,怎么到了外甥身上,半年就成了?   说实话,她现在还是不太相信这事。不过,刚才已经从小姑子嘴里得到了印证,确实是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了。   她也是心疼女儿,女儿因为她的过错心里难受,听到钟力要娶与曾文芳交好的叶丽娜,心里自然不舒服。如今,女儿是不可能如愿以偿了,如女莫若母,其实,她一直知道女儿心里脆弱,受不住挫折。或许,因为她与丈夫的事,女儿这一生,都很难如愿以偿了。 第七百四十章 生活的色彩   时间,从来不会因为谁心里不舒服,就停留;生活,也从来不会因为谁的心情或企盼而失去颜色。生活的颜色靠自己去调去画,只要你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想让它丰富多彩,它自然便会显现出多种色彩。如果你心里永远只有自己,只能看到自己心里的灰色,那么,生活自然也只有灰色。   程子晴觉得整个世界都似乎失去了颜色,无论工作与生活,都提不起原有的激情,当她如此对待生活与工作时,别人自然也能看出她的本质。   不到一年时间,原来觉得她很有品味,很有潜力的领导与同事,都觉得她越发平庸起来了。她做的节目,也少了鲜活,让人觉得乏味无比。   由她主持的那一档节目,收视率比起其他同类型节目差得多。   大多数观众认为,主持人美则美矣,就是少了灵气,不活泼、不风趣幽默、说话呆板、观点还带了一丝灰色调。   电视台把程子晴从前台调到了后台,让她做一些文档工作或者偶尔缺人手的时候,会调她来做主播的助手。   程子晴连受打击,更是把她的不如意怪在沈家人身上。她经常找沈美琪的碴,程成见此情形,顾不上留下妻儿安慰父母的本意,很快把妻儿带回了东北军区。   程子晴找不到撒气的人,对曾文芳恨得咬牙切齿,可是,又无计可施。周五下班后,她想拉近与新同事的关系,便请了几个同事去云阁吃饭,你猜她发现了什么?她发现她的师妹谢丹丹,竟然与曾文芳、叶丽娜还有一位身材挺拔的年轻男孩在一起。   她气极了,很想进去把谢丹丹拉出来责问一番。要知道谢丹丹读书时候就经常跟在她身边,与她可以说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明知道她与曾文芳、叶丽娜不和,还与她们凑到一起,这不是打她这个朋友的脸吗?   结果,她听到了什么?她听到谢丹丹喊曾文芳、叶丽娜“姐”?姐?这是怎么回事?之前她们两人不是客气地互称“谢小姐”、“沈小姐”的吗?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她们竟然好到了称“姐”称“妹”的程度了?   “丹丹,你别哄姐姐了,她忙着呢,该我们的责任可不能推到姐 身上。我才是沈家未来的一家之主,我们得努力,成为姐姐与雪儿最有力的靠山。”   那个男人在说什么?怎么会与谢丹丹那么亲热?与谢丹丹合称“我们”,还都叫曾文芳“姐”,说他才是沈家未来的一家之主?说要成为曾文芳与曾文雪的靠山?   程子晴认真打量那个男人,这才明白过来:这个男人是沈(曾)文峰,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却身兼数职的京都新贵。挂在他身上的头衔数得出来的就有:“青山医药公司总裁”、“云峰山庄总裁”、“沈佳时代广场总经理”、“高扬建筑京都分公司总经理”、“锐锋物流公司总裁”。   这一连串的光环挂在他的身上,算起来,比起陈文干的头衔还要多。   其实,程子晴知道,曾文芳在南方创下的许多产业如今应该也挂在曾文峰身上,毕竟如今曾文芳已经从政,按规定,不能任企业总裁等职务。   曾文芳于今年3月份调入丹琼市政府担任秘书处副科长,级别为副处。程子晴哪里会想到人家跳槽跳得这么快,她还以为曾文芳会一直在通讯社干呢。   谁知道,人家做了不到三年时间,期间又是生小孩子、又是到东北军区避难,真正地去单位上班的时间少得可怜。可是,这些竟然对她职位的提升没有丝毫障碍,并且还比起普通干部升得都要快。   程子晴每每想起这些,就嫉妒得睡不着觉。凭什么她的工作、事业、生活处处不顺,努力了许久,还没有在电视台站稳脚跟,而曾文芳竟然就能一帆风顺、步步高升?曾文芳从东湖来京都时,至多也只是个副主任科员,如今竟然一跃成了副处级干部。再过几年,岂不是还能当上市长?   程子晴自然不知道,岂止是市长这么简单?丹琼中央的几位委员发现了她的才华,觉得她是难得一见的具备领袖风范的女领导,一致通过了要全力培养她的方案。如果不出意外,曾文芳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   程子晴在想,以前调查曾文芳时,她就已经在南方开了菁华服饰、芳华家具厂等公司,如今这些公司又都在京都已经开设了分公司,明面上是曾文雪任总经理一职,而其中在后面出谋划策的人,估计也是曾文芳或曾文峰吧?   如果京都闺秀知道曾文峰在南方原有的产业,恐怕更会成为京都闺秀梦寐以求的丈夫人选吧?   大哥、陈文干、钟力、战友这些京都的风云人物都已经结婚生子,再有魅力,也已经是有妇之夫,只看远观不可近瞻,在京都众闺秀眼里自然少了些魅力。并且,这些人可能因为有了妻儿的关系,行事低调了不少,也比较少出现在媒体上。   也就这么一年的时间,曾文峰就成为了记者采访的热门人物,包括电视台,都以能请到他来做节目为荣。   曾文峰,男,1976年出生,毕业于南方商学院,同时取得企业管理、金融管理两张学位证书,京都商学院在读研究生,曾文芳的亲弟弟,沈家新兴产业的掌舵人。   除去企业老总的光环,程子晴闭上眼睛就能历数出曾文峰的其他材料,因为,这是这几个月来,她身边的女孩子经常谈论的内容,她即使不愿意听,这些谈论内容也会钻进她的耳朵里。   曾文芳是个人物,曾文雪有幸嫁入战家,无疑也是个人物,这两姐妹在京都已是风云人物,都说她们一定是上辈子行善积德,才会得此佳偶。   她心里还在想,或许那个在京都一直没怎么冒头的曾文峰是个不出色的人吧?不然,怎么所有的风头都给了曾文芳,而曾文峰却一直寂寂无名?甚至还很少在京都露面?可能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因为有了姐姐的照拂,所以不愿意上进。   只有这样想,程子晴心里才会舒服一些,觉得自己有“程成”这个杰出、身居高位的大哥,终归比起曾文芳有么这一个不成气的弟弟多了一份优势。   只是,这么一点点的安慰竟然就成了奢望,曾文峰不但不是纨绔子弟,反而一跃成了京都有数的优秀青年企业家。据说他在读商学院时就开始做生意,与同学成立了一家物流公司,兼职管理曾文芳在南方创下的家具厂与服饰公司。   这样一位优秀的青年,她竟然想当然地觉得,在曾文芳光彩的映衬下,会成为一名不成气的纨绔子弟,她真是太天真了。   曾文芳姐弟三人越是风光,程子晴对曾文芳的嫉恨就越深。她觉得这一切风光原本应该是她的,如果她嫁给了陈文干,她就会成为京都优秀青年企业家的妻子,谁会不羡慕她?如果父母没有因为沈家人的牵连而退下来,她还是军部首长的女儿,她才是那个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公主。   可惜这一切都失去了,因为曾文芳,她失去了追求了四五年的陈文干,因为曾文芳,她失去了大哥程成的宠爱,还是因为曾文芳,她让最疼爱她的钟力表哥失望了,这一切、一切,如果没有曾文芳,肯定都不会发生。   如今,她看到了什么?竟然看到了以前常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谢丹丹叫曾文芳“姐”,还与曾文芳的弟弟这么亲热?   “咦,子晴,那个是不是沈文峰?”   “什么?云峰山庄的沈文峰?哇,真的是他哩。”   “咦,丹丹好像也在那里,丹丹怎么认识他?”   与她一起来的同事见程子晴站在一个厢房外,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屋内,不由也好奇地往里看,这一看不要紧,她们好像发现了新大陆。   程子晴回过神来扫了她们几个一眼,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厢房里面的人,才转身而去。 第七百四十一章 谢丹丹与曾文峰?   是啊,谢丹丹怎么会与曾文芳他们在一处?程子晴也百思不得其解,对了,那次她与谢云云、李丽琼在云阁吃饭,遇到过曾文芳与叶丽娜,也替她们互相介绍过。   曾文芳应该认识谢云云在南方做省委书记的叔叔,她们两人还闲聊了几句。对了,谢云云的叔叔与沈琅叔叔是好友。难道是他们这两个长辈为谢丹丹与曾文峰牵的线?   可是,前段时间她与谢云云还曾在一起聊过,没有听她说过堂妹谢丹丹与沈家有什么牵连呀?   从小,谢家几位姑娘就喜欢粘着程子晴,谢丹丹尤其喜欢她,只是后来谢丹丹出国留学,她们之间的感情才稍微淡了一些。   上次她本也想把谢丹丹请到钟家的相亲宴会上的,只是,谢丹丹出差去了,她才选择了比谢丹丹稍逊一些的谢云云。   如今,不只是曾文芳与谢丹丹在一起,而是曾文芳的弟弟曾文峰好像与谢丹丹有了不同寻常的关系?他们是什么关系?难道他们真的凑成了一对?   想到这事很有可能是真的,程子晴心里便蹭蹭地升起了一股怒火:这天下的好事难道全都要给曾文芳一家子占去?   与程子晴同来的一个同事也认识谢丹丹,她从开着的厢房门往里瞅了一眼,疑惑地问:“子晴,你说丹丹是不是与沈文峰在处对象?”   “唉呀,不是吧?子晴,谢丹丹不是谢云云的堂妹吗?听说她可是语言天才,精通多国语言,是外交部的新宠呢。”   “那又怎么样?我觉得沈文峰也配得上谢丹丹呀!如今沈文峰可是京都新崛起的青年才俊,哪家父母不想自家闺女嫁过去?上次,我叔叔还想托人牵线,安排我堂妹认识沈文峰呢。”   “唉,我们京都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么多青年才俊,怎么就比不过一个从偏僻农村来的穷小子。”   另一个姑娘反驳道:“什么穷小子?我看如今京都许多世家的财富未必比得过沈家。且不说沈家原来就有那么多王家留下的产业,就看如今沈家新开的几家公司的发展势头,就不可小覷,沈家有了沈文峰才算真正崛起了。”   “沈家不是还有沈文芳吗?如今,沈家可以从军从政,沈文芳便立刻调入了市政府,一进去就是处级干部,丹琼市政府可是省级单位,一个小小的主任就是处级干部,这么年轻的处级干部,还是女的,在全国恐怕也难以找出第二个来。”   “对了,子晴,沈文芳跟你是同学,你们应该差不多大吧?”   “子晴不但与沈文芳同学,子晴与沈家还是亲戚呢,她大嫂是沈文芳的堂妹。”   “哦,对哟,我竟然忘记了这茬。”   ……   旁边几个同事进了所订的厢房,还一脸兴奋地议论着刚才的事,程子晴很想提包就走,这些人也太烦人了吧?不知道她与曾文芳向来不对付吗?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还老是说这些?   不过,她终究没敢生气而去,她在电视台的日子并不好过,如果还这样任性,那么大家对她的看法就会更大了。   她压下心里的火气,淡淡地道:“唉,说起沈文芳,怎么说呢,沈家不是献出了沈园吗?国家对他们家很感激,他们家又只有她一个人从政,受重用也算是对他们沈家的弥补吧?”   “哦,也对,那么大的一个沈园说捐就捐了,他们也太大手笔了吧?如今京都的地皮这么贵,如果他们家把沈园这块地皮卖掉,估计能卖到几个亿。”   程子晴不屑地道:“你们也别把人家想得那么愚蠢,你们想想,沈园好歹也算文物,国家会让他们家卖掉吗?沈家人本就精明,他们捐了沈园,得了一块上万平方的地皮,建了‘丹琼沈宅’与‘沈佳时代广场’。   这块地虽然比不得沈园,可是,他们得了名声,以后沈家子弟无论是从政、从军还是从商,都会得到国家领导的关照,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事。”   “啊?难道沈家人真是这样想的?我说他们怎么舍得?”   “不过,说起来沈家这步算走对了,听说沈宅的匾额还是国家元首亲笔提字的呢!这是多大的荣耀啊,如果说以前的沈园是封建社会的君王对沈家先祖的看重,如今的‘丹琼沈宅’,何尝不是当代领导对沈家人的看重呢?我觉得沈家这一步走得太好太对了!”   一个年岁较大的女子沉思片刻,说出了自己的看法,算是同意了程子晴与另一位同事的说法。   “是啊,沈老爷子从政多年,对国家政策与领导心思总能猜度出几分来吧?”   能在电视台工作的人都不是蠢人,只要细加思量,很快便想通了这一点。   程子晴没再加入同事的讨论行列,只是叫来服务员点了几个菜,并吩咐即点即上,她不想再待在这里听同事们说沈家的事情,听到同事们对沈家人的赞赏,她气得胃都火辣辣地痛,脸色也愈来愈难看。   有个同事发现她脸色的变化,不由担心地问:“子晴,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程子晴点点头:“可能是中午没吃多少,肚子有些饿,感觉胃有些痛。”   “那得快点点菜吃饭,如果你胃痛,是不是点一个粥来?”   “我点好了,只不过等会儿不能陪大家一起去玩了。”   “没事,我们同一个办公室,多的是时间在一起,以后再一起玩就行了。”   服务员很快端来了饭菜,果然有一小锅粥,程子晴喝了一碗粥,吃了点菜,再也吃不下其他东西,一顿饭就这样食之无味地结束了。她告辞先走,其他几个同事还在厢房里热烈地议论着曾文芳姐弟的事情。   回到半路,程子晴先给谢云云打了个电话:“云云,我问你一件事。”   “子晴,怎么了?你说。”   “我想问,你堂妹有对象了?”   “子晴,你怎么知道?我也是前段时间才听我爸说的,我叔叔太偏心了,只记着我堂妹。”   “哦,行,那我知道了,下次有空再找你聊哈。”   那边的谢云云对谢国才有些抱怨,程子晴也听出了谢云云语气里的意外,知道她开始应该也是被蒙在鼓里,便没等给她再说什么就挂了电话。   不过,她还是不死心,又给沈美琪打电话:“大嫂,我问你,你那个堂弟是不是与谢丹丹处对象?”   “是啊,他们已经订婚了,估计今年秋天或冬天的时候会举行婚礼。”   接到电话的沈美琪心里暗叹:自家这个小姑子怎么就是学不精,总是在乎别人的事、打听别人的事,却顾不上自己的婚姻大事。   “怎么可能?谢丹丹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子晴,那你觉得谢丹丹应该要喜欢谁呢?你大哥程成?还是你表哥钟力?战友、陈文干?又或是孙军、伍嘉豪、刘丰华?你说说,你想把我堂弟与谁来对比?有妇之夫还是未婚青年?”   程子晴语塞,二话不说便挂了电话。其实,她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因为前面几个是已婚的男人,而后面三个是她以前的追求者,如今这几人似乎对她还有情意。而她,觉得这些男子都没有那几个已婚的男人优秀,所以一直不愿意答应这些人的追求。   父母与兄嫂都劝她,说她再拖着不愿意嫁人,往后就找不到比这几位年轻人更好的对象了,人家也不可能一直等她。   说来也是,如果没有放出一句准话,哪个男人愿意一直等她?或许今年、或许明年、或许后年,这些原来喜欢她的男人都会结婚生子。如果她一直想照着程成或陈文干的标准来找对象,那么,估计她以后真会孤独终老了。 第七百四十二章 千里姻缘一线牵   可是,为什么谢丹丹却又能找到一个这么优秀的对象呢?程子晴真的很不甘心,如今她也不得不承认,曾文峰确实比起许多年轻人要优秀得多。   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呢?程子晴有些好奇?难道是相亲?   说起来,程子晴也没想错,谢丹丹与曾文峰能走在一起,缘于沈琅与谢国才两人的撮合。不过,事情也真巧,在把他们牵在一起前,两人却已经认识。   那是曾文峰在海州客家山庄学习培训时候,谢丹丹去南方参加一个会议,会议在周五上午便结束了,刚好逢着周末,她便想顺便在海州玩两天。一起来的同事当然也想留下来,谢国才便向他们推荐了客家山庄。   那时,已是秋末冬初,南方早上的天气微凉,曾文峰一早起来,穿着一件短袖T恤、一条齐膝盖的短打到外面跑步、习武。   谢丹丹这天起得也早,其他同事还在睡梦中,她便起来了。   她是第一次来南方海州,这里到了冬天仍旧还这么暖和,让她觉得很惊奇。京都已经下过了第一场雪,这里怎么还这么暖和呢?她来得急,并没有考虑到这边冬天的天气情况。再说,多带点衣服总是好事,到了这里如果热,就少穿件衣服就行了,所以无论是穿的衣服还是带的衣服,都是厚的。   去山坡上散步的时候,她穿了一双短靴,一条有点厚的牛仔裤,一件打底衣、一件可以外穿的高领毛衣。   她担心早晨天气凉,手里还拿着一件驼色的薄长风衣。顺着酒店外的水泥路往山坡上走,走着走着,身子就有些热了,特别是脖子部位特别不舒服,热得她恨不得立刻脱掉那件碍事的高领毛衣。   山上的景色很美,她还舍不得离开,再说,如今回酒店也有一段路程,穿着毛衣走回去,肯定也不舒服。她看了看到处都是树的周围,灵机一动,便闪身到旁边的树丛中脱衣服。   只要脱掉那件高领毛衣,她里面还穿着一件低领又薄的打底衣,然后再穿上那件薄风衣,怎么也应该比穿着高领毛衣更为舒服。   只是,她脱掉了毛衣之后,正要去拿放在草丛里的那件薄外套,抬头就看到了一个只穿着短袖衫与短打的男青年,吓得她“啊,流氓!”地惊叫起来。   “小姐,我不是流氓,我是酒店的工作人员。再说,我一直在这里,你来的时候没有看到我吗?”   这男人的声音干净爽朗,有一股子阳光味,却又带着一丝调侃,谢丹丹觉得该死的好听。   “如果我看到你了还会在这里换衣服吗?”她有些生气,再说她确实没有看到这里有人,或许,她来的时候,这个男人刚好停了下来,打算喝水。   可是,如今她却看到了,距离草丛不到二米的地方是一个二三十平方的平地。在平地的边上放着一个保温瓶,一根光滑的、估计有一米多长的棍棒,一看人家这装备,就知道人家早就来了这里。   再看这个年轻男人,额头、鼻尖还冒着汗珠,汗珠晶莹剔透,映衬得那张脸越加俊美不凡,看得谢丹丹有些愣神。好一会,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有穿上那件薄外套。   为了舒服,她穿的打底衣薄如蚕丝,领子也低,露出白皙嫩滑的脖子,非常诱人。这样穿着与没穿衣服也差不了多少,她瞥了一眼自己高耸的双胸,手忙脚乱地穿上外套,来不及扣上扣子,只是双手紧紧地拢住两边,把自己包了个严严实实。   曾文峰习武多年,只一眼便把那姑娘从头到尾地看遍了。这姑娘长得明眸皓齿,应该是活泼娇艳型的,不过,如今,却像只小兔子似地拢着衣服,一脸的娇羞无措。   他早已经转开了眼,注视着静静地躺在草丛里的那件厚厚的、鹅黄色的毛衣,脸上闪过一丝戏谑:这一看就是北方来的小姑娘,海州这边,毛衣还没有出箱笼呢。就像他,至多在上班的时候穿一件白衬衣、黑西裤,西装外套都还没有拿出来过,何况是毛衣呢?   不过,北方那边已经下过雪了,人家没有准备便来了海州也不奇怪,他意识到自己有些冒昧,肯定是惊扰到这位客人了,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轻咳了一声,礼貌地对谢丹丹道:“对不起,我本来站在那边,一时好奇才走过来,我真没想到……”   谢丹丹并不是蛮横无理之人,再说,人家早就在这里了,是自己侵占了别人的领地,即使给人家看光光,也不关别人的事,只能怪自己没有看清楚里面的情形就在这里脱衣服。   再说,她好歹也是京都大家族熏陶出来的闺秀,又在国外待过几年,还不至于因为这个就影响自己的情绪,她很快便镇定下来,略微尴尬地道:“没事,是我唐突了,我在山坡上散步。以为早上外面天气凉,就穿了件毛衣。没想到走着、走着就出汗了,这衣服是高领的,特别保暖,如今这天气穿着就成了热,很不舒服,所以我……”   曾文峰爽朗又善意地对她笑了笑,道:“你是第一次来海州吧?我们海州的气候与北方差别太大。在这里,我们年轻人在最冷的时候,都可以不穿毛衣。一件打底衣、一件厚外套足于过冬。就是年轻女生,一般也只穿两件衣服,不过,打底衣从薄到厚,有时会换衣毛衣,外套也是从薄到厚。”   “南方真好,这么暖和,你看,太阳出来了,等中午的时候真得穿短袖衣服了。说起来,不要说上衣,我穿的这条牛仔裤里面有一层薄绒。等会儿都不知道能不能穿着出去呢。   我是真的没想到这点,我觉得即使南方天气再不同,这冬天总会冷吧?我觉得自己带的衣服足够了,哪里知道还少了一件短袖衣,来的时候,我是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种热法。”   “这不奇怪,很多从北方来的客人都想不到。不过,南方也有南方的不好,在我的印象中,我们那里只下过一场雪,还不是很大。我妹妹从小就向往棉花雪,她小时候总问我,‘哥,什么时候天上才有雪花飘下来呀?我怎么从来没有见到过?’。   我说我也没有见过呢,只知道有一次,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放在外面的水结冰了,菜地里、瓦面上有一层薄薄的雪,然后,我们把这些雪聚在一起,堆了人生中属于我们的第一个雪人。”   曾文峰想起妹妹,脸上眼里都是柔情。妹妹叫“雪儿”,从小对“雪”很执着。是啊,没有见过“雪”的雪儿,总是会让人遗憾。现在好了,京都每年冬天都会下雪,不知道春节的时候会不会下雪,如果下雪,他一定要跟妹妹一起堆个雪人。   “堆雪人啊,我们每年都可以做几次,不过,年纪大了便不想玩了,都是小孩子玩的事了。”   谢丹丹被他的叙述吸引住了,没想到她们每年冬天都能见到的情形、都能做的事情,他们几十年才得一次,之前两人之间的尴尬很快消散了。   “是啊,你们觉得司空见惯的事情,对我们南方人来说也很稀奇,你们只知道我们这里比北方暖和,其实,南方也有很冷的地方、很冷的时候。”   “啊,不会吧?不是都像海州这样的吗?”   “不是,海州这里更暖和一些,南方一些靠北、靠西的山区也冷。不过也不下雪,只是湿冷。南方的冬天不像北方,屋子里有暖气,没有阳光的冬天,都能冷到骨头里去。”   曾文峰想起了小时候,那个时候的冬天可真冷啊。青山镇地处粤北,气候比海州要冷得多,家里的棉被都是又薄又硬,怎么也盖不暖。   每到冬天,家里那床最厚的棉被都会分配给姐姐与妹妹,因为姐姐与妹妹同一张床,而父母担心他冻着,只能把他放在他们那张床的中间,直到十岁,到了冬天,他还被父母抱在怀里睡。   那时候,白天也冷,穿着破了洞的袜子,薄薄的棉衣,冻得他闲不下来,他宁愿不停地干活,他喜欢去烧水做饭,因为厨房里有柴火,怎么也比外面暖和得多。 第七百四十三章 怎么是你?   幸亏这种状况持续的时间没有太长,十二岁那年冬天,他与姐姐会赚钱了,他们买了两床厚棉被。本来是要买三床的,可是,父母死活不给,说他们就盖原来姐姐妹妹房里的那床。   白天,他也不冷了,穿着姐姐给他买的毛衣、夹克、厚厚的牛仔裤,还有厚厚的、没有洞的袜子,漂亮的小白鞋,他终于知道了,冬天也有美的一面。   冬天,菜园子里露珠会结冰;冬天,青源江里的水会冒热气;冬天,霜打过的菜更甜美;冬天,农活没有那么多,父母有时候也会一天不出门,在家里做好饭菜等他们姐弟回来吃饭;冬天,他们一家人坐在弄个大火炉,围坐在一起谈天说地,还可以把鸡蛋、红薯放在火炉上烤……   “你老家的冬天很冷吗?”谢丹丹见到曾文峰半天没有说话,有些好奇地问。   曾文峰点头又摇头,道:“以前我觉得我们那里冬天很冷,现在又觉得那里也不冷。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只要对生活充满希望,无论在哪里,冬天都不冷。”   这句话是母亲说的,他与姐姐都担心父母到了京都之后会不习惯,特别是冬天,下雪的时候,他们都不让父母出门。可是,母亲有句话说得好:“傻孩子,怎么会冷呢?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只要对生活充满希望,无论在哪里,冬天都不冷。”   谢丹丹没想到这个年轻明朗的大男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好像很有哲理,好像他受过许多苦楚,好像他有很多体会。总之,让人产生一种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感。   “你还在读大学吗?”谢丹丹问。   曾文峰摇头:“我去年就毕业了,如今已经工作了。”   “就在客家山庄做吗?难道你学的是酒店管理?”   “酒店管理只是其中一种,我学得是企业管理与金融管理。”   “哦,这两个专业都不错,特别这个时候的南方。南方是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各方面发展都很快,最需要你们这些干劲大的年轻人。”   曾文峰笑了:“你们这些干劲大的年轻人?你才多大?不也是年轻人吗?这样说好像你已经很大了似的。”   谢丹丹也觉得自己那句话说得不太妥当,因为她也是前年才毕业,她比同龄人早一年上学,算起来他们两人的年龄应该相当。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也是刚毕业不久,跟你应该差不多大。”   谢丹丹没敢说自己的工作,因为毕业之后,她便进了外交部,是外交部的翻译。从小父母就在寒暑假的时候把她丢进国际班学外语,这么多年下来,她已经能流利地说五个国家的语言。她在京都大学读的是外文班,又出国留学两年,前年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外交部。   她想,不要打击这位积极上进的年轻人。去年刚毕业,还是在这家度假村工作,肯定也只是普通的工作人员。如果她介绍了自己,这个年轻人自卑怎么办?这个男孩虽然气质不俗,可是,从他刚才回忆老家的情形来看,应该是一位从农村来的孩子。   谢丹丹是一位善良的孩子,她虽然出身高门大户,却没有高高在上的优越感,相反,她特别理解、同情穷人家里的孩子。小时候,父母工作忙没空带她,小姑经常带着她去福利院做义工,让她与福利院的小孩子玩。   她觉得那些没有父母的孩子很可怜,觉得自己有父母、生在谢家很幸运。到了初中,小姑没空的时候,她经常一个人去福利院,把自己的作业本、笔、衣服分享给福利院的小姑娘。   谢丹丹看了一眼周围,发现这片山的下面是一个大湖,湖水清得发亮,倒映着满山的绿,连湖水也变成了墨绿色,不由看得有些发呆。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渐渐散去了开始的尴尬,谢丹丹问:“你对这边熟,不如带我一起去走走?”   “能为姑娘服务是我的荣幸。”曾文芳满口应了下来,带着一位漂亮明媚的姑娘在山庄周围走一圈。   不过,这两人心有灵犀,都没有介绍彼此的名字,曾文峰觉得她是山庄的客人,为客人服务是他的任务。谢丹丹觉得这个年轻人很不错,不过,他们应该没有再见面的机会,所以没有必要互相介绍。   只是,谢丹丹怎么也想不到,他们不但很快就见了面,还是在那个让人颇为尴尬的场合见的面。   谢国才回京都开会,与沈琅说起侄女谢丹丹的亲事,正好沈琅也还在愁侄子文峰的亲事。两人一说,灵光顿现:这两人年纪相当,又都是有才华之人。男子长相俊美、风度翩翩,女子长得明眸皓齿,身材高挑。   把两人合在一起,应该有金童玉女的效果,这不是正好成一对吗?好友俩越说越开心,一拍即合,随即安排了一次相亲。   沈琅是看着谢丹丹长大的,只是后来,谢丹丹出国留学,与自己交好的谢国才又去了南方工作,所以这三两年才见得少了。谢丹丹的外貌、家世、人品与学识都没得嫌,与自家侄子配得很。   谢国才第一次见曾文峰,是曾文芳结婚那次,他与京都一群老爷子一起去青山镇。   后来,又见过几次曾文峰,却是在省里召开的南方青年企业家会议。曾文峰以芳华家具厂、菁华服饰公司总裁、锐锋物流公司总裁的身份参加。当时,谢国才一眼就认出了身姿挺拔,气度不凡的曾文峰,还特意过去与他握了手、交谈了几句。   他对曾文峰很有好感,觉得这位年轻人吃过苦,却在知道了自己出身富贵之后,没有得意忘形,仍能保持吃苦耐劳、积极上进这种美好品质,这一点非常难得。   自家侄女长得也漂亮,很明丽的那种,外貌或许没有曾文芳姐妹那般出色,可是,在京都众闺秀中却也是有数的。再加上侄女的品质与学识都是一流的,与青年企业家曾文峰配成一对,再合适不过了。   说做就做,沈琅把侄子召回京都,在一个冬日的周末,安排他们俩在沈园相见。担心这事不成,以后大家再见面会尴尬,沈琅特意支开了家里其他人。其实,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将近搬出沈园,甚至已经把一些贵重物品搬到新居去了。   家里人本就要去布置新家,所以,这个周末,家里就只留下了他与文峰。   “怎么是你?”   “怎么是你?”   曾文峰与谢丹丹异口同声,指着对方惊呼起来。   在这样的场合见到熟人,曾文峰很惊讶,他怎么也想不到小叔说介绍一个女孩给他,竟然是上次在海州客家山庄见过的,那个在草丛里换衣服的小姑娘。这不能不让他觉得意外,就如姐姐所言,人生处处有惊喜!   谢国才与沈琅面面相覷:“你们认识?”   曾文峰挠了挠头:“在海州的客家山庄见过一次。”   谢丹丹也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形下再次见到远在南方的那位年轻人。她还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那样丢脸,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情形,顿时羞红了脸。   当时,她想着反正以后也不会再见面,即使这个年轻人见到了她脱衣服、穿着贴身打底衣的情形,关系也不大。所以后来,她还落落大方地跟着这个年轻人在山庄四周转了一圈,兴致勃勃、谈笑风生。   她哪里会知道,这才不到两个月呢,他们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这个男人会不会以为她是一个随便的女人?会不会觉得她不够端庄、不够淑女?如果换成是她,她都会觉得女孩子在没有观察清楚周围有没有人就换衣服,确实有些不妥。 第七百四十四章 领导对文芳的安排   谢国才这才想起前不久,侄女去南方开会,他给让侄女去陈志光开的客家山庄住,原来那次他们刚好见过面了,这还真是缘分呢。   他问曾文峰:“文峰,你这段时间在客家山庄那里学习培训吗?”   曾文峰点头:“是的,谢叔叔,您知道我姐工作忙,如今又多了两个孩子要照顾,云峰山庄年后就要开业了,所以家里让我去南方那边培训学习,回来好管理云峰山庄。”   谢国才笑道:“你与丹丹就是在那里见过面吧?你们都不知道彼此的名字吗?”   谢丹丹红着脸道:“叔叔,我们只不过见了一面,大家没有互相介绍。即使听过名字,没有这次见面,应该也是人对不上名吧?”   曾文峰点头:“估计丹丹小姐以为我是山庄的服务员。毕竟我对那里很熟悉,又告诉她,说我去年刚毕业。”   谢丹丹点头:“嗯,刚毕业的学生,一般都是从基层做起。我当时觉得你很阳刚、很积极,观察你说南方的冬天时流露的神情,我判断你应该是从农村出来的。   我担心介绍了自己的工作会让你自卑、打击你的积极性,所以才没有介绍自己。不好意思,是我看低你了。”   曾文峰听到谢丹丹这么坦率地说出她当时的想法,不由顿生好感,他笑道:“这有什么?这正说明你是一位善良的姑娘。许多家世好的人看到服务员,就下意识地看不起人。要么就不搭理,要么就训斥人。而你却能顾着我的自尊心,说明你心地好。”   沈琅笑道:“你们俩既然见过面,那就更好了。不过,我还是要正式地给你们作个介绍。这位是谢丹丹,是你国才叔二哥的女儿,毕业于京都大学外文系。与你姐夫一样,去外国做了两年交换生。   这位是我二哥的儿子,叫沈文峰,南方商学院企业管理系毕业,如今还在京都商学院读研究生。不过,他是属于半在职的,经常逃学。”   曾文峰不依地道:“小叔,你以为我想逃学吗?如果你们能帮帮我,我也犯不着总往南方跑。这么多担子压在我身上,也不怕把我压扁。”   沈琅拍拍侄儿的肩膀,道:“能者多劳嘛,我侄子这么厉害,这点重量怎么能压扁你?”   谢国才也笑道:“文峰,我看你呀,沈家这个担子你是担定了,如果你觉得辛苦,只能把你大堂哥泽铭带出来。实在不行,把你那个堂嫂带出来帮忙也一样,林家那个丫头不是学会计的吗?开了一家会计事务所,管理几间企业应该也不难。”   沈琅反对道:“静云还没有正式嫁过来呢,再说,人家的事务所开得如火如荼,未必肯接手沈家的生意。如果要接,也是接我大嫂手里的沈家老产业。不过也没关系,幸亏还有文芳,有她与文干夫妻俩看着,文峰应该也能忙得过来。”   谢国才摇头:“你呀,还不知道情况。你们除了云峰山庄,不是在筹划与王家、汪家合作开医药公司吗?还有沈佳时代广场,我看呀,文芳出出主意还行,这个重担最终还得压在文峰身上。”   沈琅疑惑不解:“为什么?文芳上班轻松着呢,她即使不用去单位也能轻松完成上级下达的任务。文干那边的公司不用她帮忙,我觉得她还能帮文峰一段时间。”   曾文峰与谢丹丹也眼巴巴地看着谢国才,他们都在想,谢叔叔是政界人士,难道是政府部门对干部有了更加严格的规定?   谢国才正色道:“估计你们都不知道领导对文芳的安排。你们知道吗?上次我回京都开会,领导亲自找我谈话,说的就是文芳。”   “领导?”省委书记口里的领导,自然不是普通人,坐在厅里的几人都竖起了耳朵。   “你们暂时也不要同别人说,如今不是要提拔青年女干部吗?领导看中了文芳,想把她从通讯社调入市政府。凭着文芳的才能,她在仕途上说不定走得比我还要远。”   “啊,不会吧?我姐在通讯社工作的时间还不长呢!”   “没想到我这侄女还真入了领导的眼,开始我就劝她直接调入丹琼市政府,她还不愿意。”   “不会吧?沈家不是不能从政从军吗?”   三个人反应不一,不过,从谢国才嘴里得出的信息怎么可能有假呢?   谢国才拍拍曾文峰的肩膀,笑道:“你姐虽然在通讯社工作的时间不长,但是,她写的稿件、做的事情比起一些在通讯呆了十年的人还要多,所以,工作时间长短并不是问题。”   然后,他又转身朝沈琅道:“阿琅,你也想错了,如果文芳开始就进入市政府工作,不一定有这个效果。她在东湖市政府时只是个副主任科员,来了通讯社,才提了科长。这次等她回来,估计又得再升一个级别。而调入市政府时,又会升一个级别,你想想,那是什么概念?”   沈琅挠了挠后脑勺,觉得自己确实没有考虑到这方面情况。   最后,谢国才对谢丹丹道:“还有丹丹,你出国两年,回国之后又忙于工作,很少闲下来听八卦。你呀,对京都的事情太不了解了。你不知道,沈家与王家的误会已经解开了。   你王奶奶之前留下的遗言是如果得到了王家人的谅解,不从军不从政的话就当她没有说过。所以,沈家子孙以后可以自由选择职业,不存在不能从军、不能从政的说法。”   谢国才把三人的疑惑都解开了,不过,沈琅还是疑惑不解:“领导只能从文芳的专访、文章里了解她。我还是不明白,她怎么就入了领导的眼呢?”   谢国才摇头:“你呀,怎么会这样想?东湖的市委书记张惠民对你家侄女赞赏有加,记得我上次只是想帮文芳请个假,就听他在电话里夸文芳夸了足有半个时辰。   你说领导若要向他了解文芳的情况,他还不把文芳夸到天上去呀。还有,文芳结婚那会儿,带着那么多重量级的老人一起去青山镇,文芳提出的策划方案,特别是发展青山古镇旅游业,带动其他产业链的策划案,你以为这个策划案会没有到领导手里?   还有你们家与王家的事情,文芳那个顶头上司肖庸,可是领导看好的金融奇才,肖庸与你那个表侄子王明远是同学,领导对肖庸下达了任务,让他务必说服王家人,让他们回国投资,从而带动其他外商来我们丹琼投资。   你也知道,王家对你们家很失望,不只是以前的事情,还对你们家里没有优秀的、拿得出手的经商人才感到失望。他们眼看着娴姨的嫁妆被你们折腾得差不多了,心里也着急。可是,毕竟那些已经给了你们,你们是败落还是振兴,还得靠你们自己。   肖庸得知文芳是沈家人,调查了她,并把她所有的资料寄给了王家人。这才有王明远回国看一看的事情发生,在M国巧遇陈文干,纯粹是个意外。因为,他们那一行本来就计划回国,陈文干的才华更加坚定了他们回国投资的决心罢了。   不然,你以为他们会这么快便下了决定,与你们一起合作开医药公司、沈佳时代广场,甚至想把时代广场开遍整个丹琼?”   “啊,这事我们确实不知道,文芳也没有说呀。”   “文芳也不知道,肖庸是得了国家领导的命令,不过,调查一个下属,毕竟不怎么好,他肯定没敢同文芳说。你再想一想,关于文芳的这些资料,会不会有一份在领导的办公桌上呢?”   沈琅摸了摸脑袋,咧嘴而笑:“被你这样一说,我真有醍醐灌顶的感觉。” 第七百四十五章 再见钟情   曾文峰与谢丹丹在旁边听了,不由相视一笑。   谢丹丹只见过曾文芳一次,但听过她的大名、读过她的文章。   她与堂姐谢云云都与程子晴交好,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能在不经意间觉察出程子晴对曾文芳的敌意,虽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程子晴比她要大上两岁,可是,她读书早,懂事也早。女孩子对有仙女气质的大姐姐有一种天然的好感,而程子晴就是她少女时代的偶像。   所以,觉察出程子晴不喜欢曾文芳之时,她先下了个定论:程子晴不喜欢的人,定然不是好人。   可是,后来,她看过不少曾文芳写的文章。觉得曾文芳写的文章很大气,很有见地,文采质朴又风趣。她又觉得能写出这样文章来的人,应该不是坏人。   她从国外回来之后工作很忙,与以前常在一起的好友很少相聚,并不知道程子晴与曾文芳之间有什么纠结。所以,别的朋友怎么看曾文芳,她也不太清楚,朋友之间很少交流对其人其事的看法。   直到叔叔把她与曾文峰牵扯在一起,谢丹丹才重新认识曾文峰的亲人。特别是听到叔叔对曾文芳的评价,听到国家领导对曾文芳的安排,她脸上不显,心里却翻腾着波澜。   没想到曾文芳是这么优秀的一个人,程子晴不喜欢曾文芳,是因为嫉妒吗?   果然,女子嫉妒起来都是没有理性的。谢丹丹心里思量着,所闻不如所见,仅所见还不够,还得了解全面,不能只依靠直觉。   当然,有时候,第六感觉也很准确。比如,第一次见到曾文峰时,她就觉得这是一位能吃苦耐劳、积极向上的好青年。   从南方回来后,谢丹丹曾多次不经意地想起他,在那个美好的早晨,遇到的那个充满阳光的小伙子。   这个小伙子看到了她难堪的一面,却能坦然地与她谈笑风生。这个小伙子带着她沿着山庄四周走了一圈,这个小伙子向她介绍山庄的风景、这个山谷里每个季节种的不同农作物。这个小伙子还向她介绍南方的风俗、南方的气候、南方的名胜、南方的佳肴。   想起这些,她就会想:这个年轻人不但长得好看,还特别热爱生活,即使做着一份普通的服务员工作,却也热爱这份工作,喜欢这里的一切,真正把山庄当成家。   她想,如果这个男孩在京都,她可能会与他成为朋友,闲暇之时,可以约在一起喝喝茶、谈谈天、爬爬山、散散步。   如今再想起这些,她不由哑然失笑。这个年轻人哪里是一位普通的服务员呢?只不过人家从小在农村长大,有着农村汉子的质朴。可是,人家又有过硬的学识、良好的修养,相处起来才会那样自然、那样舒服。   还有,那个山庄是他姐夫家的产业,而他也即将拥有自己的山庄。   曾文峰也对这位姑娘很有好感,谢丹丹长得漂亮是一回事,男人对漂亮的女人会有一种天然的好感。   最重要的是,他知道谢丹丹不是随便的人。他从小生活在农村,也去山上砍过柴,找个草丛脱衣服、换衣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农村人哪有这么多讲究?在稻田上到处是人,干活热了,只穿一件里衣的人大有人在。   何况,这位姑娘穿着那么厚的高领毛衣,从酒店走到半山腰上,肯定得出汗。人家找了个草丛换衣服,如果他没有好奇地走过去看,人家也不会这般尴尬。应该是他太唐突了,而不是这姑娘太随便。   不过,那位姑娘的里衣实在太薄了,他一眼就看到了那耸立的双峰。这还是他在现实生活中,第一次这么明显看到姑娘的那一处呢。等这姑娘穿上了那件长风衣,扣好了扣子,他又想:穿上大衣,看着高挑苗条还有点显瘦的姑娘,怎么脱去外套,那里会那么丰满呢?   当天晚上,他辗转反侧一直难以入睡,那张明丽漂亮的小脸、那截白皙嫩滑的脖颈、那高挺的双峰,总会在他的脑海里晃,晃得他脸红心跳。   沈琅与谢国才观察两人的神情,知道这事有谱,不由会心一笑。   谢国才想起刚才所说的事,又对曾文峰与谢丹丹道:“我刚才同你们说的事十有八九能定下来,所以文峰以后的担子会很重。因为领导要考察文芳,自然会交给她比较多、比较重的任务,家里的事你们就少让她操心。   丹丹也得知道这事,不要只顾着儿女情长、花前月下,要体谅文峰的工作性质,周末的时候多帮帮他。”   “叔叔?”谢丹丹羞红了一张俏脸,这是自家亲叔叔吗?这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就这样取笑她好吗?   沈琅捂嘴偷笑,示意自家的傻侄儿说句什么。   曾文峰用手捂嘴,轻咳一声,说:“谢叔叔,您放心吧。我会抽时间陪丹丹的,工作再忙,我也不会委屈了她。”   “好,好,你们心里有数就好。”   谢国才哈哈大笑,拍着曾文峰的肩膀,能做成这桩亲事,他心里无比舒畅。他认识了解曾文芳之后,心里着实遗憾得很,觉得这样漂亮又有才华的姑娘,谢家没能抢到太可惜了。嘿嘿,现在,侄媳妇没抢到,却抢到了一个侄女婿,也足够他开心了。   两家长辈有意撮合,他们又看对了眼,这桩亲事其实已是板上钉钉,很快就能成。只是,曾文峰家里最重要的母亲与姐姐都不在家,他不敢立即应下婚事,只说两人先处对象,等母亲与姐姐回来看过了,才能正式定下来。   谢丹丹从叔叔那里知道了沈家的许多事情,特别是文峰姐弟的事情,自然知道母亲与姐姐在文峰心目中的地位。她也不急,说就当朋友先处着,如果两家人没有意见,他们再当男女朋友处一段时间。都觉得合适的话,再说结婚的事。即使最后这事不成也没有关系,只能说明她还不够好。   曾文峰很感动,不过,他有预感母亲与姐姐肯定会喜欢这位姑娘,他的第六感觉一向准确。   果然,王娟英一行人回来后,听说了这事,就迫不及待地要见谢丹丹,看到这个明媚又落落大方的姑娘,打心底里喜欢。曾文芳见过她一次,虽然当时谢丹丹是跟在程子晴的身边,可是,她并没有因此就低看她。   因为程子晴毕竟只是有些小心眼,并不是特别坏的姑娘。即使是在上一世,也只能说她性格脆弱、受不住挫折,容易自暴自弃。这一世没有了那些糟心事,程子晴在众人眼里可是一个好姑娘,与她在一起玩的女孩都比较懂事乖巧。   另外,弟弟已经跟她说了谢丹丹的不少事,也说了在客家山庄第一次碰见那次。曾文芳觉得弟弟成熟了不少,看人的眼光也高了。   两人对这桩亲事都没有意见,谢丹丹与曾文峰的亲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不过,两家人也没有急着为他们办婚礼。一是因为沈泽铭这个长孙的亲事才定下来,他与林静云的婚礼还没有办,沈家老二的亲事自然得往后推。二是曾文峰与谢丹丹的年纪还不大,他们也想在事业上更上一层楼,推迟一些日子办婚礼会更好一些。   两家都比较低调,并没有大肆宣扬他们有意结亲。加上两人的工作都忙,有时一个月也只见一两次面,吃一两餐饭而已。这也是一年后,程子晴在云阁遇到他们在一起时,那么吃惊的原因。 第七百四十六章 考察   谢丹丹与曾文峰相处得很愉快,感情与日俱增。只等曾文芳一行人回京都,见过了,征得她们同意了,这桩亲事就能提上日程了。   对谢丹丹的这桩亲事,谢家长辈中男的自是更有眼光,都没有异议。就是几个妯娌,除了谢国手的妻子徐芳之外,其他几个都有些不以为然。   比如,谢丹丹的母亲萧晴慧,开始就不太同意这门亲事。萧晴慧是兰陵萧氏之女,据说曾祖父是萧望之的第几十世孙,后来,祖父来京都任职,才携家带口来了京都落居。   如今,外人已经很少去纠结萧氏家族之前的辉煌,可是,身为萧家子嗣,这种存于骨子里的贵族思想,依然存于他们的思想观念中。谢国才回家说起亲事时,只是说沈琅的亲侄子,如果是沈家,萧晴慧自然没有异议。   只是后来,萧晴慧得知女儿的对象虽然是沈家孙子,却不是从小在沈家长大的沈泽铭,而是刚回到沈家没几年的沈文峰时,心里又生气又郁闷,直责怪小叔子不应该这么草率。   谢国才的妻子徐芳劝慰她:“二嫂,你不必担心,我认识文峰的姐姐文芳,还有文芳的丈夫陈文干。无论从哪个方面看,这两人的气度都不输京都的大家公子与大家闺秀。由此可以推断,文峰定然也是一位优秀青年。英雄不问出处,你又何必揪着这些呢?”   萧晴慧摇头叹息:“他们姐弟三人的修养,我倒是不担心。毕竟读了大学,来京都也好几年了,学不到神似,总能得个形似,不至于在人前失面子。我担心的是丹丹的那对未来的公公婆婆,在农村待了半辈子,许多习惯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阿芳啊,你要知道,女子嫁入夫家,前半生与丈夫的相处时间还比不上与公公婆婆的相处时间。如今文峰正是创业之时,他哪有多少时间陪着丹丹?丹丹嫁去沈家,每天面对的不是公公婆婆还能有谁?丹丹是谢家女,我敢说,在这京都论品德修养,还没有哪一家能与我们谢家相提并论。   你说丹丹能看得习惯那对在农村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夫妻吗?看不习惯就会产生抵抗情绪,举止言谈之间自然会有些流露。阿芳,我是担心丹丹久了难与忍受这一点,弄得家庭不和,最后导致夫妻不睦。如果真是这样,哪里还有幸福可言啊!   还不如趁对方的母亲与姐姐还没有回京都,他们俩的亲事还没有正式定下来,找个理由让他们分手。”   徐芳对她这位二嫂的学识与修养,还有远见都很佩服。开始她还以为二嫂是看不上曾文峰,如今才知道二嫂是担心丹丹以后难以同未来的公公婆婆相处。   也是,在恋爱时期,长辈们对儿女的对象都是客客气气的,看不出他们的真正修养。再说,原本南北的生活习惯就有诸多的不同,特别是饮食习惯。如果到时候真的生出那么多矛盾来,侄女婚姻不幸,二嫂定会抱怨他们夫妻。   徐芳担心之余,便把这事与谢国才说了,谢国才气她们无事生非:“你们休要再提这事,你们以为人家沈家非我们谢家女不可?我也是占了与沈琅从小一起长大的便宜,不然,你以为文峰能落到我们丹丹手里?   你们也不去外面打听打听,如今,沈家正在建的云峰山庄、青山医药公司、沈佳时代广场,无一不是文峰姐弟弄出来的。别人不知道,我在南方任职这么多年,还不知道文峰姐弟的能量吗?   沈家有了从南方回来的姐弟三人,又有王家回归丹琼,与沈家握手言和一事。你以为如今的沈家,还是以前人们眼里没落的书香世家?错了,沈家已经崛起,沈家未来的发展不可估量。你们不看外面的世界,不往远看,只是看着脚指头过日子,真是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   徐芳被丈夫这么一顿指责,很是无奈,她摇头道:“国才,你误会我们了。二嫂担心的不是文峰姐弟,而是担心文峰的父母。他们毕竟在农村生活了半辈子,见识少、不良习惯多。二嫂担心丹丹与他们相处多了,会流露出对他们的不屑,从而影响夫妻感情。二嫂考虑问题向来长远,我觉得这确实是一个隐患。”   谢国才冷笑两声,道:“我看是她骨子里的贵族思想在作祟,如今是人民当家作主的时代,哪分什么贵贱?她的这种思想早晚害死人。你们担心这担心那的,不如担心文芳母女从东北回到京都,是否能看上我们丹丹。   我听沈琅说,文峰最听他姐姐的话,如果文芳不同意这桩亲事,那文峰再喜欢丹丹,也无济于事。在南方追求文峰的姑娘多着呢,但是,文芳说过了,让文峰在京都找对象,文峰就全拒绝了。”   “如果我是文芳,也会让弟弟在京都找对象,他们家原本就是从南方来的,要更好地融入京都,最好的方法就是与京都的大家族联姻。这无论是对事业的发展,还是人脉的拓展都有好处,对后代也好。”   “所以就说呀,人家本就有意在京都找对象,只不过这两年,文峰忙青山古镇的事,还要接手管理文芳在南方创下的产业,没有更多的时间留在京都。不然,像文峰那样的青年才俊,早被人抢走了,哪里还能轮到刚从国外回来的丹丹?”   徐芳想了想,觉得也是,想当初陈文干刚来京都,不也是因为锋芒毕露,还在读大学时就入了京都贵妇的眼吗?孙家闺女看上了,程家闺女也看上了,听说钟老爷子也有意于陈文干,盼着陈文干能看上他家孙女。   谢国才又道:“想通了吧?你们也不想想,能培养出这么优秀的儿妇的父母,即使出自农村,又能差到哪里去?何况,沈二哥如今一直跟着沈老爷子读书学习,沈老爷子可是当年京都的四大才子之一,他的才华你还信不过吗?在他的调教下,沈二哥的修养还会差?”   徐芳与萧晴慧自然不知道这一茬,一是因为徐芳这几年生活在南方,对京都的事情了解不多,而萧晴慧又是大学教授,平时也少与战兰那个类型的贵妇相处。所以,对沈家那边的事情大多是道听途说的。   徐芳松了一口气,不过想起婆媳关系才是历来最为难处的,又提起了心:“那文峰的母亲呢?她一个农村妇女,在京都生活可会被人看不起?别人看不起她,连带着便会看不起丹丹,到时候,丹丹也会痛苦。”   谢国才只与王娟英见过一次,就是文芳结婚那次。在青山镇那会儿,因为人太多,只在寨下村家里吃过一次饭。他只知道那顿饭众人吃得赞不绝口,纷纷夸赞沈家二儿媳妇贤慧,沈老爷子有福气。   谢国才轻叹一声,道:“听沈琅说,文芳与她母亲很快就会回来了。你不如回京都一趟,想办法在她们回来之前,先让二嫂想办法了解文峰的母亲。打听清楚了,我再来安排两家人正式见面。”   徐芳点头:“原该如此,我知道你是为丹丹好,可是,二嫂心里过不去的话,以后丹丹不幸福,她只会责怪我们。做媒之事就是这么麻烦,所以,我向来不愿意为年轻人牵线。”   谢国才道:“唉,我是遗憾我们谢家没能把文芳娶回来,想要弥补这个遗憾。后来,我发现文峰也很优秀,只是之前,他的光芒被他姐姐遮挡住了,大家还没发现。到时候,他的光芒绽放,我们又不在京都,未必能抢赢他们啊!”   徐芳嗔道:“你呀,还以为以前科举考试,京都女人哄抢状元女婿啊。”   谢国才却不以为然:“呵呵,哪个年代都有这种情形,谁家不盼着自家闺女嫁一个青年才俊?何况还是家世品貌俱佳的青年才俊?二嫂整日里与学生相处,品性方面我不敢质疑,可是,见识方面却是狭窄了些。”   徐芳可不同意这个观点:“二嫂可是京都师范学院的颇有名气的教授,你怎么能这么说她?我觉得她想事情比起我要长远得多,她可是我的偶像,你可不能说她的坏话。”   谢国才呵呵笑:“我知道了,不能批评你的偶像。那你快点回去带着你的偶像好好地了解一番,看看我们看中的青年才俊的母亲能否入得你偶像的眼?” 第七百四十七章 尘埃落定   曾文芳母女回来之前,徐芳回到京都打听王娟英的事情,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人家哪里是那些没有见过世面,只会家长里短的农村妇女?人家竟然是“京都文依护肤品公司的副总”,不仅管理着公司,还管理着公司名下的多家美容院。   徐芳不由有些咂舌,她带着二嫂一起去美容院做护理,顺便向美容师打听王娟英,众人无不对王娟英赞不绝口。   自然,也不能只向美容师了解,去的次数多了,遇见认识的去那里做护理的贵妇也多了,听她们谈起王娟英,都说此人举止优雅,处事干练,有职业女性的风度,也有良家妇女的美德。   徐芳妯娌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对这桩亲事再无异议。后来,两家家长正式见面,徐芳也去了。第一次见到王娟英,才知道果然如众人所说。   曾文芳长得漂亮,外貌与王娟英有六成相似。但曾文芳的气质自然比起母亲来更加大气张扬。王娟英却更有南方女子成熟温婉的韵致,那天家长相见,如果画师想找两位美女入画。曾文雪自然是北方佳人的首选,而王娟英无疑是南方佳人入画的首选。   还有,王娟英母女三人都是典型的“入得厨房、出得厅堂”的现代妇女。   人家母女三个,留下两人陪客,轮流进厨房做菜,端出来的菜无不是色香味俱全,堪比起五星级酒店大厨所做。徐芳妯娌竟然有担心谢丹丹没有下过厨,不会做菜,不知道能不能入得了文芳母女的眼了。   所求不同,对人的要求也不一样。曾文芳要的是能担得起当家主母重担的大气女子,对谢丹丹自然不会有“能入厨房”的苛求。   再说,谢丹丹很符合曾文芳心目中沈家主妇的人选。家世是一方面,外貌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人品。   谢家人观察王娟英,曾文芳何尝不会观察谢丹丹的一言一行?如果她从谢丹丹眼里发现一丝对自家父母的不屑,那么,这桩亲事即使再合适,那也会因为这么点瑕疵而成不了。因为,那才是在曾文芳姐弟心里最难以忍受的。   曾文芳一再叮嘱父母,与谢丹丹相处,平时自己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能装着,更不能端着。因为,人能装得了一时,装不了一世。儿媳妇娶回来,是要与他们一起生活的,他们不能总端着生活,一点儿也不暴露自己的短板。   先让谢丹丹知道,家里的公公婆婆就是这样的人,你能接受,那才好入门,如果不能接受,那就趁早分手。不然,痛苦的是双方,是两家人而不是两个人。如果谢丹丹实在不能接受,那他们就再找一个能接受的姑娘,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也亏得谢丹丹从小跟着小姑去福利院,见多了穷人的生活方式。即使曾国生夫妻会有一些从农村带来的不良习惯,她也能看得过眼,与他们相处,并无流露出一丝不习惯。   其实,这几年,曾国生夫妻经过沈老爷子、曾文芳的精心打磨,已经今非昔比。无论是外貌还是言谈举止,都与从小在京都长大的大家公子与贵妇无异。偶尔的一些习惯,爱屋及乌,谢丹丹只要喜欢曾文峰,那便完全可以容忍,不能接受的话,只能说明不够爱。   “伯母,我觉得洗碗布与抹桌子的布要分开,还有,切生肉与熟肉的刀与砧板要分开,因为……”   当然,谢丹丹在有些方面还是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比如她发现王娟英用同一块布洗碗与抹桌子,比如她发现切生肉与熟肉时,王娟英用同一把刀与同一块砧板。谢丹丹想,如果她把这里当成家,也不能一味地迁就,她也有自己的处事原则与生活习惯。   王娟英与曾文芳回来之后,谢丹丹每有空闲,都会来沈宅。她想融入沈家的生活圈子,也想观察自己能不能接受曾文峰的亲人。而沈家人也正有此意,两家人心照不宣。   直到夏天,两家的亲事才真正上了议事日程,沈泽铭的婚礼定在了年底,而曾文峰与谢丹丹的则定在第二年秋冬。在这之前,沈家与谢家两边的亲人聚一起吃了一餐饭,交换了礼物,举行了简单的订婚仪式。   有了这一层仪式,谢丹丹与曾文峰等人相处,已俨然一家人。除了没有喊曾国生“爸爸”、王娟英“妈妈”,其他人的称呼则都跟着曾文峰一起喊了。比如,谢丹丹亲热地喊曾文芳“姐”,喊曾文雪“雪儿”,喊沈琅“小叔”,喊沈泽铭“大哥”。   而小美琬喊谢丹丹“小嫂子”,东东与囡囡则亲亲热热地喊谢丹丹“小舅妈”。   谢丹丹有时也会去云峰山庄帮忙,比如为前台服务员、点餐的服务员做外语口语培训、国际礼仪培训等,充分发挥她精通各国风俗习惯、精通外语的优势。而在有外国游客入住的时候,她也会主动过来帮忙,完全把自己代入主人翁的身份。   但是,她的介入并没有让山庄的工作人员觉得烦扰。她个性温婉,处事温和有礼,能为山庄解决难题,山庄的工作人员非常喜欢她,尊称她为“少夫人”。   曾文芳见此情形,自然非常喜欢,能与他们家人一条心的弟媳妇,能为弟弟分忧的弟媳妇,怎么看怎么可爱。   因此,弟弟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曾文芳也会约谢丹丹一起吃饭、做护理。比如与叶丽娜相约吃饭,也会让谢丹丹一起来。比如带孩子出游,也会问谢丹丹有没有时间一起去,有时文峰有空,也会抓住机会一起。   曾文芳感慨:之前她想,弟弟要么就娶一位喜欢的又能接受父母的普通姑娘,要么就与大家族联姻,娶一位并不那么喜欢,却能在事业上帮到家族的大家闺秀。   但无论怎么样,都不是最佳的选择,她本来想着弟弟的亲事会是一大难题,哪里想到会峰回路转,竟然得了谢家这门好姻缘。   她看得出来,自家弟弟很喜欢谢丹丹,而谢丹丹心里也有弟弟,并且随着相处,两人的感情与日俱增。   生活可真美好啊!曾文芳做梦都能笑出声来了。去年年底,妹妹雪儿为战家生下一个胖儿子。战家老少都乐开了花,特别是战家老太太,身体硬朗,却再也不肯出外旅游了。   女儿打来远洋电话,问她是不是有了曾孙就不要女儿了。她乐呵呵地道,“女儿大了不好玩,外孙大了,都在用功读书,也不好玩。我要哄我家小宝贝煜辰,没空去外面。”   对了,程成、战友、钟力,还有她家陈文干,为了彰显他们之间的革命友谊,决定给他们的儿女取名字时,中间全用“煜”字,说虽然姓不同,可是,不说姓的时候,大家就会觉得他们是兄弟姐妹。   因此,她家东东的大名叫“陈煜真”,囡囡的大名就叫“陈煜爱”,寓意为“真爱”。原本,沈老爷子与陈志越都给两个孩子斟酌了几个名字,但得知这几个年轻人的心思之后,便随他们去了。   战友的儿子出生之后,便叫战煜辰。钟力夫妻还没有孩子呢,却已经宣布,如果生下了儿子就叫钟煜轩,女儿就叫钟煜洁。还让人家不许再用这两个名字,弄得大家都笑他,“哟,京都的小霸王重出江湖了!”   曾文芳想,如今还有哪个还没能如愿的呢?   南方那边的朋友都好,班长吴友敬结婚了,黄晓聪与吴俏丽结婚了,周亦南也处了个对象,听说很快也会结婚了。   大学同学也有好几个在去年年底的时候结婚了,只是她没能去参加婚礼。张亮那家伙还没对象,说宁缺勿滥。曾文芳猜测,估计这家伙心里还装着程子晴,或者总拿其他女孩与程子晴对比,这样自然很难找到合适的人。   还有唐冬阳与高扬,高扬建筑接了很多工程,并且在京都开了分公司。沈宅、沈佳时代广场以及正在建的几栋别墅,都是高扬建筑承建的。京都这边的分公司由文峰负责,文峰占有这边分公司50%的股份。   唐冬阳与高扬呢?很久没有与那两个家伙联系了,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被逼婚成功。之前,她曾经催过两个家伙,可是,他们一个家伙说:“我们的事业做得如火如荼,哪有空恋爱结婚?”   一个说:“除去巫山不是云,找对象哪有这么容易。”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良药,又过了这么长时间,说不定,他们也有了想要结婚的对象了呢。 第七百四十八章 巧遇   南方,唐冬阳忙完一个设计方案,终于得了一周假期。他简单收拾了一个行李箱,决定找个偏僻县城或乡镇写生,也好放松一下绷紧了那么长时间的神经。   龙城,是东湖最大的一个县,人口仅次于东湖市区。唐冬阳听说那里有一个还没有开发的古镇,几次想去看看,都未成行。这次下定了决心,任何事情也阻止不了他的脚步。   不过,高扬那厮终于被家人逼婚成功,他说结婚前要来一场单身旅行,所以也死皮赖脸地要跟着来,唐冬阳习惯了被这家伙跟,也不在意,两人一起去了龙城。   先在龙城县城找了一家干净豪华些的酒店,第二天吃过早饭,他们就开车到了离县城不远的古镇。这个古镇与青山古镇不一样,青山古镇算起来,只有一个古村,而龙城这边的古镇却是名副其实的古镇。   古镇有一座古代学宫,里面有古代学堂、古代考场,有上课下课用的大钟,有古代学子 “勾画圈点”的考卷。   学宫就在街道尽头,闹中取静,还真是学习的好地方。   唐冬阳两人参观了学宫后,就去看古街。古镇的街道是古色古香的古建筑,却不只是供参观,而是还在营业。做生意的人们都只是重新把墙壁刷白了,把门窗重新上了一层红漆,便如现代其他店铺一样,做起了生意。   古街里面大多是卖小食与特产的,也有照相馆、打印室、客家女服饰店。唐冬阳一眼扫过,发现还有一家书店兼文具店。   街道的地板铺的是原汁原味的青石板,一看就是古代保留下来的。隔几米的地方会有一个围起来的花坛,里面种有杨柳,看着别有一番韵味。这些店铺的门槛高低不一,听说,在古代门槛越高,说明这家人家越富贵。   唐冬阳与高扬都穿着休闲服,为了不会太惹人注目,他们特意准备了两套略为普通的运动衣与运动鞋。可是,人们仍旧能从他们的言谈举止推断他们不是普通人,何况,这两人的容貌可不一般。   两人以为自己的装扮不起眼,便随意地在街上开玩笑、吃小吃、买特产,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心情,好像回到了中学时代。   游玩了一会,唐冬阳停步抬头看,见对面就是那间书店兼文具店,不由提议道:“去书店看看吧?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关于这个古镇介绍的书籍。”   高扬嘿嘿笑道:“那就去看看呗,离古代学宫那么近,说不定还有古代学子用过的文房四宝呢。”   “妈,你看这本书。”   刚进门,就见一位十岁上下的小男孩站在书架前,手里扬着一本书,高兴地与不远处一位女子说话。   “咦,好俊的小男孩!”高扬一眼就看到了这位小男生,穿着一件鹅黄色长袖运动上衣,下身的运动裤是黑色的,衣袖与裤子都有白色的竖纹,一看就是一套的。   小男孩脚上穿着一双小白鞋,一张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胖脸,倒是看不出脸型。可是,这眉眼,高扬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儿熟悉,可是,又一时说不出哪里熟悉。   高扬把视线投向小男孩所喊的“妈妈”,不由一怔,这个女子,与男孩穿着同款式的运动服,也是穿一双小白鞋,一看就是亲子装。个子不高、身材丰满窈窕、留着短发,清纯青春。看上去至多也就二十五六岁。可是,高扬扫视了整个书店,也没有发现还有其他女子。   那个男孩真的在叫这个姑娘“妈”?高扬有些蒙,他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唐冬阳正一脸怔忡地看着那位姑娘与小男孩,一动也没动。   高扬再不相信也没用,因为,这个姑娘正朝那个小男孩走去。   “给妈看看,如果好,妈就给你买。你再挑一本,要挑那些学校里没有、你班上同学也没有的,不然,这书堆在那里太多了,每年还得晒。”   “好的,妈妈。妈,你要买书吗?”   “这里没有妈妈能看的书,下次妈妈带你去龙城或东湖的大书店买。”   “妈,龙城书店与东湖书店我都去过,听说渔港与海州的书店更大更漂亮。妈,如果我考了第一名,暑假的时候你带我去看看吧?好吗?”   “渔港?”那姑娘眼里闪过一丝晦暗,不过,她还是克制住心里的不舒畅,道:“等你考到了第一名再说吧?到时候我让你小姨带你去。”   “妈,你为什么从来不愿意去渔港?小姨最想的就是去渔港工作,小姨说那里很漂亮,妈妈以前去过吗?”   去过吗?去过吗?姑娘鼻子一酸,她怎么会没有去过呢?那年她十六岁,刚刚初中毕业,因为父母都在农村,她又是家里的老大,后面还有弟弟妹妹要读书,她成绩再好,也只能辍学打工。   可是,也是在那个暑假,父亲检查出胃里有一个肿瘤,怕会恶化,需要立刻动手术。可是,家里哪有钱呢?   村里有个小姐妹是做那一行的,说服她一起去。她是万般不愿意的,可是,一边是母亲愁苦的脸,一边是父亲捂着肚子,痛得打滚的情形,她又有什么办法可想?她到处筹钱,可是,半个月过去了,还没有凑到手术费的零头。最后,她一咬牙,跟着小姐妹去了。   也就是在那一晚,她失去了最珍贵的第一次,却拥有了面前这个可爱的小男孩。父亲有了钱做手术,切去了一块胃,虽然身体不如从前,却还是撑了下来。   弟妹有了钱读书,而她也有了钱报名读高中,虽然期间休学一年,可是,她还是凭着自己的努力考入了一间大专院校读师范,毕业后,成为了这个小镇一所中学的数学教师。   未婚先孕,在这个偏僻的农村小镇,可是丑事,父母劝她,让孩子喊她姐。可是,她硬是不肯,说就让孩子喊“妈”。因为她看得出来,那个晚上的那个男人并不是什么坏人,而是一名一时冲动涉足那些地方的年轻人。   而这个年轻人,让人给了她一笔很可观的钱,可以让她给父亲治病、供弟妹读书,她自己也因此能完成学业。既然如此,那她愿意生下这个孩子,即使那个男人一辈子都不知道,她也愿意守着孩子过一辈子。   那个晚上,她虽然很害怕,可是,她发现那个男人,不,应该是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大男孩,人长得很俊,性格很腼腆、动作很笨拙,应该也是第一次。   “你呀,真是好运气,我做这一行有两年了,也没有遇到过这么大方的男人。”那个带她一起去的小姐妹很羡慕她,说能一次就遇到了贵人,真是幸运。   其实,她还是多了一个心眼,没有告诉小姐妹那个男人给了她多少钱。只说那个男人得知她的父亲生病了,便给了她几千元,让她尽快回去给父亲治病。   再后来,她就再也没有去过渔港,即使她读大学时,学校离渔港不远,即使她的同学一再邀请她去渔港玩,即使她的妹妹最向往渔港这座繁华城市。   她一心一意地待在这个古镇,古镇民风纯朴,刚开始的时候虽然很多人对她指指点点、说三道四。可是,她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坦然大方,日子久了,大家也就习惯了。说风凉话的人少了,对她们母子示好的人多了。甚至有不少或优秀或平庸的男青年追求她,可是,她都拒绝了。   说她这辈子有孩子陪着就满足了,说爱情很美好,可是,她不配拥有美好的爱情。因为,她欠着孩子父亲的恩情,想用一辈子来偿还。   父母劝她不动,家里人也不知道她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只知道她带回一笔钱,也没说多少,并没有全部给父母,抓在她自己手里,给父亲付医疗费,给弟弟妹妹付学费、给自己报名读书、甚至去医院生孩子,也是她自己结的账。   姑娘是家里的老大,又是个有主意的,父母拿她没办法,只好一面心疼她,一面又只能接受她的想法。   日子就这样过去了,一年又一年,她越来越成熟开朗,孩子也越长越大,学校里的老师与学生都说这母子俩看着就像姐弟俩,哪是什么母子?还有老师问,她是不是独身主义者,才会编了这个理由来搪塞那些追求者。   她只是笑了笑,道:“你们说是就是吧?总之,大家不要花心思给我介绍对象就行。”   大家都遗憾,多好的姑娘呀,长得漂亮,又有才华有工作,为什么偏偏不结婚呢? 第七百四十九章 爸爸?   高扬看着这母子俩的互动,一脸不可置信。他想起好友还跟他在后面,便转过身去,却发现好友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对母子,神情从所没有的复杂。   高扬碰了碰唐冬阳,轻声问:“冬阳,你怎么了?”   唐冬阳回过神来,看了一眼高扬,指了指那个又拿起一本书,站着看得津津有味的小男孩,嘴里想说什么,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是啊,怎么说?那个男孩长得几乎与他小时候一模一样,他家里有好几本相册,他书房里也有一本,无聊时,也会翻翻。巧的是,这次出门前,他刚好翻了一遍,回忆了一把童年。这会儿,在这个偏僻的古镇,他看到了照片中的、小时候“他”。   他应该意外的,可是,他却又不意外。因为,那个女人,小男孩喊“妈”的那个女人,他开始觉得面熟,再仔细看时,他认出来了。这个女孩嘴角微微掀动时,会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那天晚上,他觉得那个女孩又羞涩又纯情,就是因为这两个小酒窝。   那次,他接到了S大的录取通知书,与朋友一起庆祝,大家吃了饭喝了酒,便有朋友提议去那个地方长长见识。他忍不住好奇,跟着去了,接待他的是一个长得很稚嫩的小姑娘。   他看得出,那个姑娘很害怕,可是,他又担心朋友们笑他怂,就硬下了心肠。   他虽然很慌乱,可是,也不可能闭着眼吧?当年,这个姑娘秀气中透着青涩,神情慌乱又想要强装镇定,所以,那嘴唇就这样微微掀动,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   不知道怎么的,他竟然觉得那两个小酒窝很迷人。他迫不及待地想试试亲吻这张有着小酒窝的脸是什么感觉。   事后回忆起来,他越发愧疚、慌乱。他是第一次,这个姑娘分明也是第一次,并且不知道有没有成年。他得有多禽兽才做得出那样的事情来啊?他恨自己害了一位姑娘,他无数次地想过,这位姑娘可能是被别人骗来的,而他,却夺走了这位姑娘最宝贵的贞洁。   他不知道这个姑娘真名叫什么,听说在这个地方做事的人都有一个假名,他记得带她进来的那个女人喊她小洁。而如今,她还是叫小洁吗?   如今,唐冬阳再也不是原来的那个毛头小子,可是,即使再成熟稳重,遇到这事,也忍不住惊慌失措,额头冒汗。   他看到了什么?他看到了那个姑娘?这是那次的那个女孩?他还看到了一个与他长得很像的孩子?这,这难道是他的孩子?   唐冬阳心里七上八下,即使去谈一个大Cast,也从没有过这般凝重与惴惴不安。他偷偷打量那位女孩,女孩留着一头层次感极强的短发,给人一种清新自然的感觉。双眼眉、大眼睛、圆脸、嘴角两边有两个小旋,不笑的时候,看不出来是酒窝,只有笑或者说话的时候,才看得出来。   如果不是先见到了小男孩,只是在路上遇到,唐冬阳自信认不出来。因为,她虽然五官变化不大,身材也还是那样纤瘦苗条,但整个人看起来却又完全不一样。如果之前只能用清秀来形容她,如今却可以用漂亮、成熟、知性来形容了。   之前怯怯的,神情慌乱,如一只迷途的小兔子,如今站在那里却坦然而大方,仿佛泰山压顶她也能稳稳地站着。原来长大了的她是这样的,变化真的好大啊!   也对,都过去十一年了吧,人怎么可能不会变?以前只是一名初中毕业的学生吧,如今却已是一个十岁小男孩的母亲了。   唐冬阳远远地看着那对母子,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要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   孩子,那无疑是他的孩子,是小一号的他,与他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唐冬阳涌上一股要立刻相认的冲动。   可是,看到那个姑娘,他又有些犹豫:如果这个孩子是他的?那她结婚了吗?丈夫对她好吗?如今他要怎么办?该拿孩子怎么办?   看他们母子的相处模式,是那么温馨,那么有爱。看他们的衣着打扮,过得应该还不错,如果他横插一杠子,会不会打破他们平静美好的生活。   可是,这是唐家的孩子,如果父母知道他有一个这么大的孩子,那还不高兴得跳起来?想到这里,他心里又有一种压抑不住的高兴与激动。   去年见到了文芳那对双胞胎,他羡慕得不得了,恨不得立刻抱回一个来养。可是,父母催婚,他又过不了心里那个坎。一是还没有人能超过文芳在他心里的位置,二是,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忘掉那件事,那件让他耿耿于怀、无论时间如何流逝,也无法忘怀的事。   高扬发现向来稳如泰山的好友,竟然一直盯着那对母子发呆,不由更加好奇了。他看看那个小男孩,又看看唐冬阳,然后,他发现了一个让他吃惊到捂嘴的现象:那个小男孩的五官长得与唐冬阳一模一样。   这,这是什么情况?天呀?难道这是唐伯伯在外养的私生子?可是,不对呀?冬阳的五官与唐伯伯只有五分相似,还有很多地方长得像伯母,比如鼻子、嘴巴。   那这个男孩是谁?是冬阳丢失的同胞弟弟?可是,没听说唐家丢过孩子呀?如果真的丢过孩子,那唐家人还不发动亲朋友好友找遍天下?   可是,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高扬捂住嘴,看看小男孩又看看唐冬阳,如此来来回回,终于惊动了那对母子。   因为这些老店铺里面没有窗户,所以,即使是白天,书店里也开着明亮的灯。小男孩见一位帅气得近似妖孽的大哥哥盯着他看,友好地向他笑了笑。这一笑,直接亮瞎了高扬的眼,如果说这个男孩的外貌与唐冬阳有七八分相似,那这个笑容简直像了个十成十。   “冬阳,这,这一定是你儿子。”高扬再也捂不住自己的嘴巴,大声而又兴奋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这句话一出来,世界都静寂了,书店里的人都呆住了,包括那个一直坐在柜台后边的老板,也惊得站起来,迟疑又好奇地打量着站在面前的两个年轻男人。   那个女子更是吃惊地抬起头来,她的目光透过高扬看向唐冬阳,惊得目瞪口呆。   小男孩则丢下书本跑过来,又惊有喜地问:“爸爸?哪个是我爸爸?妈妈没有骗我,我真的有爸爸?”   高扬眨眼,这小孩子什么意思?没有爸爸会有你吗?你真以为你是你妈妈一个人生出来的?   唐冬阳看着向他飞奔过来的孩子,下意识地张开双手,可是,小男孩跑到他面前,却没有扑过去,而是仰着头,眨着漂亮的大眼睛盯着唐冬阳看。   然后他有些纠结地下了一个定论:“你长得很像我。”   高扬无语:“小侄子,应该说你长得很像他。”   小男孩摇头,指了指唐冬阳,又指了指高扬:“可是,我不认识他,也不认识你。”   高扬兴致高得不行,他眨着漂亮的桃花眼,道:“现在不就认识了吗?你叫什么名字?我是你高扬叔叔,是你爸爸最要好的朋友哦!”   “可是,他真的是我爸爸吗?”   “这得你妈妈才知道。”高扬这话说得近乎真理。   书店老板匆忙在桌子上寻找什么,然后好像终于摸到了什么,抖抖索索地给自己戴上一副老花镜,打量了一会唐冬阳,又打量小男孩。满脸惊喜:“小洁,这是真的吗?这个年轻人就是小源的爸爸?应该是真的了,长得与小源一模一样,怪不得你一直不肯结婚,原来在等小源的爸爸啊。   这下好了,终于苦尽甘来,让你等到了。唉,好人有好报啊,我就说你这孩子不可能孤独一生的。这个年轻人长得真俊啊,我说你怎么总看不上镇上的小伙子,原来……”   那个姑娘急忙打断书店老板的话:“福伯,你别乱说话,我不认识这位先生。”   书店老板摇头:“小洁,你就别否认了。孩子都这么大了,你这别扭都闹了这么多年了,即使孩子他爸有再大的错,你也该给他一个机会。知错能改,浪子回来金换,你是老师,应该比我更懂这个道理。”   那位叫小洁的姑娘被那位五十多岁的书店老板说得哑口无言,一时不知道应该要怎么解释。她在高扬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回过身来,一眼便看到了唐冬阳。   当年的那位男孩还带着稚气,可是,身高、五官却是没什么变化。特别是那张脸,那张与自家儿子长得有七八成相似的脸,她天天对着自家儿子,想忘记也忘记不了。 第七百五十章 你真的是我爸爸?   可是,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呢?当年她并没有留下地址,就是名字,也不是全名。难道就因为“小洁”这个名字,才会让那人找过来?   那时,她什么也不懂,以为没有留全名就不怕了,可是,回到家乡后,同事是喊“何老师”或是“雨洁”老师,而邻居、长辈却都依习惯喊她“小洁”。   不过,她想,古镇距离渔港那么远,这里又那么偏僻,那个男人是来玩的,谁会记得夜店里的姑娘?再说,两人之间又没有感情纠结,即使知道她的全名,人家应该也不会找来。所以,这么多年,她带着孩子坦然地生活,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那个男人会找过来。   当然,一般情况下她也不会去渔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真遇上了,那不是给那个男人惹麻烦吗?那个男人能一下子给她那么多钱,肯定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她一个做过那种事的女人,怎么配给这么优秀的男人生孩子?如果被那个男人发现,那孩子……   可是,怎么办?现在,这个男人竟然就站在这里,那他会带走孩子吗?小洁的心“砰砰”地跳得极快,神色也慌乱起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个男人是来古镇旅游的吗?如今好些大城市的有钱人喜欢来乡村旅游,这个男人也是来古镇旅游的吧?看来她还是想错了,她应该换一个乡镇上班的,可是,为什么她偏偏舍不得家乡,不愿意换地方呢?   怎么办?儿子可是她的心肝,如果被带走了,那她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了?如果那个男人硬要带走孩子,她也是不能阻止的,因为,这个她的恩人,她不能忘恩负义。可是,她怎么舍得下儿子?这个她陪她这么多年,一把屎一把尿亲手带大的儿子呢?   “你真的是我爸爸吗?”   小男孩没有空注意他的母亲,只是死死地盯着唐冬阳,固执地问。   唐冬阳伸出的手想收回来,却又僵硬在那里,他想说“是”,可是,又说不出口。这是他的儿子吗?他那次不但伤害了那个姑娘,还害得那姑娘怀孕,然后未婚生子?   “你是我爸爸吗?”小男孩又问了一遍。   “小源?”她终于嘶喊出声,声音里的惊慌失措,让站在唐冬阳面前,死死盯着唐冬阳看的孩子一怔,仿佛才想起母亲还有书店里。   “妈妈,他是我爸爸吗?”   小男孩站在那里,看看母亲,又看看唐冬阳,大眼睛流露出一丝渴盼,表情慌乱中又带着一丝固执。   小洁傻眼了,这是孩子的爸爸吗?她要怎么回答?说他是你爸爸?可是,可是,他也有可能是别的孩子的爸爸,所以,这个爸爸会不会要你,妈妈也不知道呀。再说,如果说“是”,那是不是意味着你就要跟着你爸爸去渔港了?   高扬似乎看出了小洁的为难,唐冬阳考上大学后做的那桩糗事他是知道的,难道这个叫小洁的姑娘就是当年那个姑娘?还有,刚才那个书店老板说了什么?说这位姑娘一直在等孩子的爸爸,那就是说,这位姑娘还没有结婚?那还等什么?一家三口正好团聚啊。   想到这里,他瞪了还站在那里发呆的唐冬阳,也不跟唐冬阳打招呼,迫不及待地向小洁伸出手,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嫂子,我是高扬,与冬阳打小一起长大的兄弟。”   “嫂子?”小洁一脸懵懂地伸出手。   高扬握住那只柔软的小手,不肯放,一脸的兴奋:“嫂子,没想到你这么伟大,竟然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嫂子,我太佩服你了,嫂子,你简直是我的偶像。”   唐冬阳的视线从小男孩的脸上转向那握着的一大一小的手,轻咳一声,又斜晲了高扬一眼,高扬看了看握着的手,急忙放开那只小手,把手放到背后。   “冬阳,这真的是你儿子,他长得与你太像了,根本就不用去医院验DNA。冬阳,这下好了,我还想着我很快要结婚了,留下你一个太孤独。没想到你比我还厉害,竟然有了这么大的儿子了。唉呀,我太高兴了,高兴得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小男孩无语:叔叔,你是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样子吗?一直都是你在说话好不好?那个长得很像他的男人,还没有说过一句话呢。   高扬又道:“我们出去好好谈谈吧?把这事弄清楚,这可是事关孩子的身世、事关三个人终身幸福的大事啊。老板,你说是不是呀?”   书店老板连连点头:“对,小洁,快些去跟你家先生说清楚,孩子的爸爸能找来,说明他有责任心,你一定要原谅他。福伯知道这些年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容易,如今能一家团圆最好不过了。还有,小源,你看中了哪两本书?福伯送你。”   书店老板急步走过去,看到掉在地上的书,还有一本叠在其他书上面。他便把这两本书拿起来,塞到孩子的手里。   “孩子,拿着,当福伯祝你一家团圆的礼物。多好啊,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了爸爸。我就说嘛,孩子长得这么俊,爸爸肯定是个好人。”   小男孩看了看手里的书,有些郁闷地看了一眼唐冬阳,又问:“你真的是我爸爸吗?”   唐冬阳伸出大手,先把孩子手里的书放在柜台上,然后把两只小胖手满满地抓在掌心,触及到那柔软,他的心也柔软一片。   “我们一起去看看,如果真的长得像,那就说明我是你爸爸。”   他拉着孩子走到摆着文具等杂物的那一排架子,刚进门的时候,他就发现那里摆着几面镜子,因为有反光,如今正好让小男孩看看,也让自己看看,他们到底长得像不像。   那里有一面不大的镜子,一大一小的两个脑袋挤在一起,出现在镜子上。宽宽的额头、浓密的眉毛、大大的眼睛、挺直的鼻梁、略有些厚的嘴唇、除了脸型如今看着还不像,唐冬阳是典型的方脸,而小男孩的脸型因为有些婴儿肥,显得更圆一些,其他的地方,怎么看都是一样的。   小男孩盯着镜子,看了又看,然后才道:“好像真的很像哩!”   “是啊,真的很像,所以,你真的是我儿子。”   唐冬阳放下镜子,弯下腰,正色看着差不多到他胸前的小男孩,道:“正式介绍一下,我姓唐,叫唐冬阳。今年三十一岁,渔港人。”   小男孩眨了眨眼,道:“我叫何敏源,今年十岁半,东湖龙城古镇人。”   唐冬阳点头:“小源你好,我是你爸爸,如今你与你妈妈一起生活,家里还别人吗?”   小男孩很聪明,立刻联想到外婆一直想让妈妈给他找个后爸的事情,这个男人肯定是想问他妈妈有没有嫁人。他摇摇头,严肃地道:“还有外公外婆、舅舅与小姨,没有别人。”   唐冬阳问:“那如果我带你回唐家,你愿意吗?”   小男孩有些迟疑:“妈妈也去吗?”   “如果你妈妈想去,那就一起去。”   “好,那我们一起回家。”   父子俩达成了共识,回到了柜台前面,看到那两本书,唐冬阳拿起,又看了一眼正在发呆的高扬,道:“付钱。”   高扬急忙掏出钱包付钱:“老板,这两本书多少钱?”   书店老板连连摆手:“不用钱,是我送给小源的。”   高扬急忙掏钱包,道:“老伯真是一个好人,我们不能让好人吃亏,这钱你得收了。”   “真不用,小洁母子经常来书店买书与学习用具,这两本书我还送得起。”   “你也是小本生意,这钱您还是拿着吧?”高扬抽了一张百元大钞,拉着唐冬阳就往外走。   “唉,小伙子,哪里用得着这么多钱,你等我找钱呀。”福伯急忙喊。   小洁姑娘见到唐冬阳要抱着自家儿子要走,也急忙慌慌张张跟上去。   “唉,你们都别走啊,还得找钱呢?唉呀,这两本书哪里值这么多钱呀。”   福伯一手拿着那张百元大钞,一手拿着一把零钱想要追上去,可是,见他们头也没回,只好作罢。 第七百五十一章 我都读三年级了   门外的行人与隔壁几家店的老板都走过来,大家七嘴八舌地打听情况。   “福伯,这是怎么了?”   “是啊,福伯,这是谁呀?”   “咦,福伯,那不是小洁老师吗?   福伯高兴得合不拢嘴,指着几人远去的背影,道:”那是小洁老师,看到了吗?那个牵着小源的年轻人,是小源的爸爸。你们没看到,与小源长得简直一模一样,刚才都把我看呆了。“   “啊?真的假的?这么多年都没找来,怎么这会儿却来找孩子了?”   “是啊,不会是来跟小洁抢孩子的吧?”   “小洁老师与孩子相依为命,如果孩子被抢走了,那还不知道会多伤心呢。”   福伯摇头:“你们别瞎担心,我看那年轻人是个好的。肯定不会把孩子带走,如果要带走,那定然会把小洁也带走。”   “不会吧?不是说那是小洁做小三生下的孩子吗?肯定是正室没生下男孩,现在想把孩子抱走的吧?”   “不会的,另一个年轻人是小源爸爸的朋友,我亲耳听到他喊小洁嫂子,说明小源的爸爸外面没有人。”   “那他怎么会这么多年都没有来找小洁?小源都多大了,现在才来找人,明显说不过去嘛。”   福伯坚持道:“我看是小洁瞒着小源的爸爸,人家不知道小洁母子住在这里,或者,小洁离开那个年轻人的时候,人家不知道她怀了小源。”   有人迅速脑补了一个故事:“嗯,这还能说通。说不定是小洁与这个年轻人处对象,然后分手了,小洁也不知道自己怀了孩子。”   “唉,不管怎么样,他们一家三口终于团圆了。”   “是啊,真好!”   唐冬阳一行人没管书店这边的动静,一路走去,一直走到街头停着车的大操场。   唐冬阳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抛给高扬,道:“开车,直接回龙城找个酒店吃饭。”   高扬笑嘻嘻地道:“好哩,你们一家三口坐后面。”   小洁无措地看了看唐冬阳,唐冬阳点点头,道:“你先进去,儿子坐中间。”   “爸爸,我自己会上车,你不用管我。”   唐冬阳看着已经半人高的孩子,心里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受。十岁半的孩子,确实已经不用父母事事顾着了。可是,他还没有学会怎么抱孩子呢,孩子就长得这么大了。   他见小洁坐进去了,又小心翼翼地护着孩子上了车,自己再坐进去。   “可以走了,就去我们住的那家酒店吧?小源饿不饿?如果饿了,我们可以让酒店先点餐。”   “爸爸,我不饿,还没有到吃中饭的时间呢。”说完,他看了看手上带着的电子表,又伸出手给唐冬阳看。   唐冬阳看了看手表,点头:“嗯,小源真厉害,会看时间了。”   “爸爸小看人,我都读三年级了。”   三年级了,儿子都读三年级了,他还第一次见,唐冬阳被噎了一下,不知道要如何接话。   他很少与孩子相处,家里的小侄子也不过六岁,只会拿着玩具缠着他,让他陪着玩。而身边的男孩已经十岁了,是少先队员了。他百感交集,心里有很多话想问孩子,又不知道从何问起。想了好一会,他只好问孩子在哪间小学上学,在学校里学了什么,老师都姓什么等等。   也许是血源天性使然,小源对唐冬阳几乎无话不说。   “爸爸,我上周参加县里的绘画比赛,得了小学组的二等奖呢。我本来以为能得一等奖的,可是,龙城一小有一个六年级的大哥哥,他画得比我好。”   “小源真厉害,你才三年级呢,就能与六年级的大哥哥比了。等你读六年级,说不定那位大哥哥还比不过你呢。”   “嗯,我一定会努力学习,争取超过那位大哥哥。”   高扬在前面听到了,不由勾唇而笑,怎么连绘画天赋也与冬阳一模一样呢?真的是父子啊!不过,他没敢打扰那父子俩,人家父子刚刚相认,给多点空间他们。   一路上,即使高扬没说话,小洁也一直沉默不语,可是,因为小源在,倒也没有冷场。   古镇离县城不过半个小时候车程,回到酒店时才十一点钟。高扬是个识趣的,他对唐冬阳道:“我带孩子去楼下点菜,你们先谈谈,等会再下来。”   唐冬阳点头,高扬又对孩子道:“小源,还没有到吃饭的点,我们点了菜,叔叔带着你去旁边的商场买东西,叔叔想选件礼物送你,让你爸妈先谈一谈,好吗?”   小源眨巴着大眼睛看向小洁,小洁点点头,道:“你与高叔叔玩去吧?不过得抓住叔叔的手,不能乱跑,知道吗?”   “好的,妈,我知道了。”   高扬与孩子走了,留下两个大人,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半晌,唐冬阳才道:“小洁,对不起,我……”   小洁慌乱地摇头:“不,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我不知道会怀上孩子,你知道,我是第一次。”   “我知道,我就是知道,才会觉得对不起你。”   “你没有对不起我,遇到你是我的幸运。当年,我爸爸查出胃里有个肿瘤,要做手术,我们家没有钱,我找别人借钱,可是,没凑到多少,后来,实在没办法了,我村里的小姐妹……”   唐冬阳听了小洁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心里悲喜交加。没想到自己当时因为愧疚做出的一个举动,还挽救了她、挽救了一个家庭。如果当时小洁不是遇到他,而是遇到别人,或许只能拿到几百元钱,那小洁还要继续做,那结果会如何,可想而知。   可是,唐冬阳还是难以原谅自己当年做的事:“小洁,你当年太小了,我,我很愧疚,只要一想起这件事,我就觉得自己不是人。”   小洁听出他话里的愧意,急忙安慰道:“你当年也很小呀,当时是暑假,高考放榜不久,你是不是考上了大学,才……”   “嗯,就是因为收到了S大的录取通知书,我一高兴,与同学一起喝了酒,才会……”   小洁满眼的崇拜:“S大啊?那可是全国排名第二的大学,你真厉害。”   “也不算什么,又不是京大。只是,我喜欢S市,觉得那是一所很有底蕴的国际性城市,很想去那边读书,所以才会那么高兴。你那时候应该才初中毕业吧,是打算辍学吗?”   小洁想起以前,心里又纠结又惭愧:“是啊,我是家里的老大,家里还有弟弟妹妹要读书。我成绩还不错,可是,家里没办法负担三个孩子上学,我只好去打工了。听说渔港工资高,比别的地方能赚钱,我便跟着村里几个小姐妹一起去了那里。   只是,我刚在一家制衣厂落脚,也没上几天班,村里就有叔叔给我带了信,说我爸生病了,至少需要上万元钱才能动手术。上万元?厂里给我们临时工的工资一个月还不到60元。因为我们只是学徒,即使成了正式工,工资也就一百元上下。   我找同村的老乡借钱,可是,大家都要顾一家老小,谁也没有余钱借给我。我向认识的叔叔、大哥、小姐妹开了口,几个星期过去了,才凑够了五百元。   村里有个小姐姐,比我大了三岁,她说她有办法凑钱,只是……   那时,我并不知道具体是做哪种事,只知道是做不太好的事,或是去陪客人喝酒,或者是陪客人聊天,或是……   其实我心里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只是我不敢多想。先生,我知道我是个坏女人,不配给先生怀孩子。我从来没有想过凭借孩子去找你,开始的时候,我并不知道怀了孩子,知道的时候,已经三个多月了。   那个时候,我已经在县里读高中,因为我暑假的时候收到了龙城一中的录取通知书。你给了我足够的钱,给爸爸动手术后,还有钱剩,我不想失去读书的机会,所以,我决定要继续上学。   妈妈知道后,劝我流掉孩子,开始我答应了。可是,去到医院后,我又反悔了。我自私地想为那次事情留下点什么,又觉得你是一个好人,你救了我爸,也救了我,觉得留下你的孩子,也算是报答你的一种方式。”   “你怎么会这么想?你那时才多大啊?我那时都要上大学了,做下那件事,都慌乱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们农村的女孩子,很多十六七岁就结婚了。我有几个小学同学,孩子与小源差不多大。”   唐冬阳无语,他想起了曾文芳,曾文芳不也说过,她初中毕业后,家里的长辈就想她辍学嫁人吗?唉,农村终归是农村,即使如今好了很多,条件也比不上大城市。   唐冬阳心里思忖着,要怎么才能把孩子带回渔港。 第七百五十二章 我们结婚   小洁偷偷地打量唐冬阳,这个男人定然是个优秀的人,自家儿子以后也会像他那般优秀的吧?她从来没有后悔生下孩子,可是,她面对这个男人,却又充满了自卑与感恩。   “我很庆幸,当年我遇到了你。要知道,如果我遇到的不是你,后来会怎么样,还是个未知数,也许现在还像那个小姐姐那样,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我那个时候就想,你给了我这么多钱,我完全可以把孩子生下来。即使你不知道,但是,世界上有一个流着你的血脉的孩子,对你而言总归是好事。我有信心把孩子养好,让他成为一个优秀的人。所以,我决定生下孩子。   妈妈没办法,她也心疼我,又不知道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段时间,我妈终日以泪洗脸,可是,我还是休学了,租了一间偏僻的房子。   孩子生下来后,我妈帮我带孩子,我继续上学。后来,我考上了荔园师范学院,便带着孩子跟我妈一起去上学。幸亏我爸的身体好了一些,也幸亏有那笔钱。我在那里上了三年学,被分配回到家乡任教。   我与妈妈带着孩子一起回到古镇,妈妈说回村里后,就说这孩子是我弟弟。可是,我不愿意,爸妈的年纪大了,我怕孩子会自卑。再说,孩子没有爸爸已经很可怜了,如果我也不认他,那不是更可怜了吗?   我与派出所管理户籍的同志说,我出外打工谈了一个对象,可是,男方家里不同意,所以就分手了,分手的时候我并不知道怀上了孩子。派出所的同志同情我,再说,孩子已经生下来了,他们也没办法,只好把孩子记在我的名下,给孩子上了户口。”   小洁脸上的表情有些自豪,话也越说越顺畅,面对着唐冬阳也没有那么慌乱了,因为孩子给了她底气。   “孩子很好,从小就懂事、乖巧、聪明,学东西特别快。他在幼儿园的时候,绘画就经常获奖。后来上了小学,我给他报了一个绘画兴趣班,上次他参加县里的绘画比赛,得了二等奖。”   唐冬阳心想,我飞扬设计师的儿子,绘画自然是一流的。   “孩子成绩很好,每次考试在级里都是第一二名,他很喜欢看书,所以,每到周末,我们都会去书店看书买书。偶尔也会来县城图书馆借书,他看的书很杂,现在家里别的东西不多,他拿的奖状、买的书却多得都快摆不下了。”   唐冬阳随着小洁娓娓道来,脑海里浮现出一幅幅温馨的画面,他家儿子真厉害,这个女人说,有信心培养好孩子,看来确实如此。   “你就没有想过结婚吗?如果你有了更小的孩子,你会继续这样爱他照顾他吗?”   小洁摇头:“我没有想过结婚,因为我不敢保证我的结婚对象会不会像我一样爱孩子。”   “可是,你还那么年轻,如果我不找过来,你就打算这样过一辈子吗?”   “有什么不可以呢?孩子多好啊,他可以是我一辈子的依靠。”   “小洁,你太傻了。这次,我是偶然来古镇的,因为,我根本不知道你会怀孕。因为,我朋友告诉我,他不但给了你钱,还让你吃了药。所以,我……”   “你一定已经结婚了吧?如果孩子让你为难,你就让他留在我身边,我会好好照顾他的。你有时间可以来见他,或者,等他长大了,不会影响你的家庭时,再让他回到你身边。”   “不,我还没有结婚。”   唐冬阳被这个女人质朴的思想感动了,这个女儿独自生下孩子,又把孩子照顾到这么大、照顾得这么好,自己还不忘上进,继续读高中上大学,这得多坚强的才能做到啊。   他的视线瞥见小洁一双白皙柔嫩的小手无措地揉着,心里一动,下意识地就去抓住那双小手,道:“小洁,谢谢你生下孩子,又把他教得这么好。”   小洁双手都被一双温暖的大手握住,心里先是喜,接着便有些悲喜交加。她低头不语,过了半晌才强忍下泪水,抬头道:“小源很好,如果你要带他走,也可以。不过,能不能让我每周见他一次?”   唐冬阳一怔:“我为什么要带他走?”   小洁也怔住了:“你不要他吗?”   唐冬阳急忙道:“我的儿子,我怎么会不要他?我肯定要他呀,如果我爸妈知道我有一个这么大的孩子,不知道会有多高兴呢!”   可不是吗?小源比起大哥的孩子都大了几岁,那可是唐家的长孙。嘿嘿,这下一步到位,爸妈再也不用逼他相亲了。这样一想,他又开心起来。   “那能不能让我见他?每周不行的话,每个月见一次也行!”   唐冬阳惊讶地道:“你不跟着小源走吗?你放心让我一个带他走?”   “我不放心又能怎么样?他是你的儿子。”   “他也是你的儿子,刚才听书店老板说,你一直没有结婚。那正好,我也没有结婚,所以,我们回到渔港就结婚吧?”   “结婚?”小洁怔住了,结婚?跟他吗?   “是啊,我们都有小源了,难道不应该结婚?”   小洁难以置信,因为有了小源,就可以结婚吗?这个男人叫什么名字她还不知道呢?她全名叫什么,这人男人也不知道吧?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再说,你爸妈会同意你娶我吗?毕竟我做过那个。”   “我叫唐冬阳,唐朝的唐,冬天的太阳。”唐冬阳握住她柔软的小手,感觉这双手又嫩又滑,抓着很舒服。   “我何雨洁,单人何,雨水的雨,洁白的洁。”   唐冬阳的大手一直攥着何雨洁的手,拉着她下了楼,却餐厅找高扬与儿子。他觉得自己今天的表现很棒,先迅速与儿子达成了共识,如今又哄住了这个女人。   他不知道对这个女人抱着怎么样的感情,可是,这是他儿子的母亲,那不应该就是他的妻子吗?反正他也没有合适的结婚对象,娶别人,还不如把儿子的母亲娶回来!   刚才这个女人问他:“难道你没有喜欢的姑娘吗?你为了我,为了儿子而放弃她了吗?这样不好吧?”   他是怎么回答的?他说:“我喜欢一个姑娘,可是,我没有追求到她,她成为了一个更优秀的男人的妻子。所以,我把她放在了心底的一个角落。她是我的朋友,以后,或许你也会见到她。我不瞒你,如今我对你也还没有那种心动的爱情,不过,我们可以慢慢培养,我们有小源,不是吗?”   “这样也可以吗?你家里人会同意吗?”   “你放心,我会说服家里人的,他们如今正在逼我结婚,如果我带你跟小源回去,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可是,我做过……”   “这有什么关?我不也做过吗?我们都犯过错,我们是平等的。不过,我们与长辈可以换一种说辞,就说我们偶然认识,相爱。但是,后来,你有急事回了家乡,而我又去了学校,所以,我们失去了联系。   这次,我去古镇放松减压,无意中遇见了你们母子,所以,我就把你们带回去了。”   “那我的工作怎么办?我的工作在古镇。”   “没事,这事交给我。你想继续做老师吗?如果你想继续做老师,那就把工作调到渔港,如果不想继续做老师,那去唐氏集团上班,或者不上班都可以。”   “不,我要上班,我还是想做老师。”   “行,那等会我送你回学校,你把你的简历与学历证明等资料拿给我,我帮你调动工作。”   “就这么简单?听我同学说,想调进渔港做老师很难。我有个同学她丈夫在渔港,她在梅城,多年两地分居多年,都不能调到一处。”   “难中难,易中易,她应该没有找对人吧?”   唐冬阳不敢说太多关于家里的事情,担心把这个女人吓住。只说了他家里环境还不错,他大学选的建筑设计,毕业之后,打了几年工,后来与高扬在东湖开了一家建筑公司。   家中有父母、兄嫂与一个侄子,家里人都在渔港,渔港也有家族生意,父亲与大哥在打理。母亲赋闲在家,如今一门心思都在“逼他结婚”这事上。   何雨洁没了主意,如今她除了相信这个男人,还有什么办法呢?心里本就感念他当年给的那笔钱,又舍不得孩子,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被他哄着,跟着他去了。   当然,她知道,她不可能再享受古镇那种母子相依为命的平静生活了,未来或许会有风雨、未来或许会更艰难,可是,为了儿子,她只能勇敢面对。   曾文芳是在唐冬阳补办婚礼的时候,才了解了事情始末,她有一种做红娘的兴奋感。   “冬阳,我觉得你应该感谢我,感谢东湖市政府。如果不是我们去渔港学习考察,如果不是我们要筹建工业园,你就不会来东湖,不会想要走遍东湖的山山水水,更不会与小洁、小源重逢,唉呀,我觉得你应该给我包一个大红包,大大的媒人红包。”   高扬觉得自己被抢功了,白了这不要脸的姑娘一眼,心想,人家失恋的时候你夫妻双双把家还。如今,人家一家三口重逢了,你就来抢功了,还要不要脸呀。   “我才是红娘,我一眼看出了小源长得像冬阳,才点醒了他们一家三口,这红包应该要封也应该封给我才对。”   “切,你结婚的时候自然会封个红包给你,不是说你会先结婚吗?你的对象呢?在哪儿?”   “我……”高扬与未婚妻闹别扭了,原因是他们两人去选婚纱的时候,高扬眼都不眨地看着一个身着婚纱的漂亮姑娘,未婚妻换了婚纱出来的时候,叫了他三句他都没听到。结果,一气之下,脱掉身上的婚纱跑掉了。   “德性,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是,欣赏美不是这样的。不要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做人要学习那惜福。不然,即使把媳妇娶回来,人家也受不了你总盯着漂亮女人看。”   曾文芳忍不住教育了这家伙一番,话说开了,又逮着唐冬阳教育:“冬阳,我来自农村来的,自然知道在我们偏僻农村,未婚先孕会遭受多少白眼,生活会过得有多艰难。冬阳,小洁是个勇敢能干的姑娘,遇到你,她很幸运,遇到她,你很幸福。好好珍惜,你们这叫先婚后爱,婚后恋爱也是一件很浪漫的事哦!” 第七百五十三章 梦境再现   是啊,世界上最浪漫的事,不是两个人一起慢慢变老吗?唐冬阳与何雨洁如此,她与陈文干不也一样如此?   京都文光居   一栋宽敞漂亮的房子前面,有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两个约莫三四岁、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手里拿着风筝坐在草地上在认真地讨论着什么。   他们手里拿的风筝都奇怪得很,一个上面画着一艘船,一个上面画着一株奇怪的、叫不出名字的草。   那个脸蛋圆圆,略胖一些的孩子放下手里的风筝,爬起身来,去拿另一个孩子的风筝,还噘起小嘴,奶声奶气地道:“哥哥,船要放在水里,在天空里怎么飞?我都说了,你应该要画一架飞机的画才对,你看,总放不高吧?”   另一位被喊哥哥的自然是小男孩,他摇头反驳道:“谁说船不能在空中飞?不是有宇宙飞船吗?宇宙飞船不但能在空中飞,还飞得比飞机还高。妹妹,女孩子不是喜欢蝴蝶吗?你画什么草呀?你看过会在天上飞的草吗?”   小女孩噘起小嘴:“哥,你太笨了,你不知道吗?蒲公英就会在天上飞,表叔说,蒲公英是一种神奇的草药,我画的这种草说不定也能在空中飞呢。”   小男孩不以为然,小大人地道:“妹妹,你别听表叔与小舅公忽悠,他们都想找我做徒弟,我才不要做他们的徒弟呢,我要做爸爸的徒弟。”   小女孩仰起小脸,稚声稚气地道:“他们都是神医,我觉得做他们的徒弟也很好呀。”   小男孩无奈地感慨,语气带着些无可奈何,却又无比正经:“那好吧,以后,我会成为著名的将军,可以坐在宇宙飞船上打仗的那种,你就去做军医吧?成为军中神医,挽救我军战士的生命。”   小女孩却又烦恼起来:“哥,你要像姨父,就是煜煜的爸爸那样吗?穿着绿色的军装?那我呢?是穿白大褂呢,还是穿军装?”   小男孩想了想,道:“好像做手术的时候得穿白大褂,训练的时候就得穿绿色军装了。”   “哦,那好啊,这样我两种漂亮衣服都能穿了?”   “妹妹,你是什么审美观呀?这两种衣服不能称为漂亮,这是正装,代表庄严、代表肃穆。如果你要穿漂亮衣服,得像小姨与妈妈一样,做老师、做领导,可以穿漂亮的裙子、穿旗袍、穿漂亮的晚礼服,穿漂亮的大衣。”   “哥,那怎么办?绿色军装与白大褂我都喜欢,不过小姨与妈妈都很漂亮,她们穿的衣服也漂亮,我也想穿。哥哥,难道做神医就不能穿这些衣服了吗?”   “好像也可以的吧?表叔来我们家的时候,不也穿着白衬衣吗?应该是可以的。”   “嗯嗯,那敢情好,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罗。”   “嗯,一言为定。”   两个孩子放下手里的风筝,用两个胖胖的手击掌,表示对以上决定不再后悔。   陈文干站在院子外,看着这幕,心里满满的柔情。   这个别墅与他梦里的一样,不是城堡,却一样如城堡那样,有游泳池,有软绵绵的草坪、有缠着花架藤蔓的秋千架。   有一个天使一样、胖嘟嘟的小女孩,有一个萌萌的小男孩,他漂亮的妻子称那个男孩为“小正太”。   这两个孩子都约莫三四岁的样子,经常在草坪里玩沙子、建小房子、放风筝。   可是,每次见到他回来,这两个孩子无论做着什么,都会张开手要他抱。   “咦,爸爸回来了!”小男孩眼尖,看到站在门外的身影,指了指院墙外面。   小女孩惊喜地回过头,见到正往院子里走的年轻高大的男人,飞奔过去:“爸爸,你回来了。”   “囡囡,别跑,小心点。“陈文干俊美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丝焦急,他急步,不,应该说飞掠过去,一把抱住那个小女孩。   “囡囡,你别跑得这么快,小心摔跤。”   小女孩抱着他的脖子,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才咯咯笑着,乖巧地应道:“好,我知道了,爸爸。”   那边的小男孩却没有移动脚步,只是略有嫌弃地看了那对父女一眼,道:“爸,你每次都用轻功飞掠过来,妹妹能摔吗?她都看准了会这样,能改才怪呢。”   “哦,那应该要怪爸爸太担心我家囡囡摔跤了。”   他抱着小女孩走过去,小男孩自然的伸出双手。可是,陈文干并没有俯下身去抱,而是牵着那个小男孩往前走。   “你是哥哥,要让着妹妹,你是男人,不能总要抱抱。”   “我知道,我只是想试一试你会不会抱我罢了。果然,还是异性相吸,同性相斥。”   小男孩轻声嘀咕了句,觉得他们应该没有听见,另一只小手握成个小拳头,斜着眼瞥了他一眼,道:“我知道,同性相斥嘛!爸爸喜欢妹妹,妈妈喜欢我。哼,今天,你跟妹妹睡,我要跟妈妈睡。”   陈文干也斜着眼瞥了小男孩一眼,如果有人仔细观察,应该能看出,父子俩的神情一模一样。不过,小男孩的话奶声奶气的,是装出来的小大人模样,而他的话,却语气坚定,完全的大人口吻:“不行,你妈妈只能跟爸爸睡。你们都长大了,已经有了自己的小房间,怎么能还跟爸爸妈妈睡呢?”   小男孩不服气地反驳:“为什么不可以?你这么大了,为什么还要跟妈妈睡?”   他挑了挑眉,问:“如果我不跟你妈妈睡,哪里来的你们?”   小男孩正气凌然:“可是,外婆说,现在实行计划生育政策,不然,还可以再给我生个弟弟。现在,我与妹妹都出生了,你与妈妈再也不能生弟弟。所以,你就没有必要跟妈妈睡在一起了。”   “这是谁说的?也是外婆说的吗?”   “不是,我只是问外婆,可不可以再要个弟弟,因为女生都爱哭鼻子,不好玩,我想要个弟弟。外婆就说你与妈妈不能再生小弟弟了,想要弟弟,就去找小姨家的弟弟,或者,等舅妈生个弟弟。”   “我是问,是谁说我没有必要与你妈妈睡在一起?”   “我说的呀,每次你不许我跟妈妈睡,你就说如果没有你跟妈妈睡在一起,就没有我与妹妹。哼,你以为我不知道,现在我们都出生了,难道还能放回妈妈的肚子里?爸,你不能老是霸占着妈妈。”   小男孩说得一脸正气,漂亮的大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很有喜感。   小女孩在他的怀里,胖嘟嘟的小手抓着他的耳垂玩,咯咯地笑得开心:“爸爸,不如今天我们一起睡?爸爸与妈妈房间里的床这么大,我、哥哥,爸爸、妈妈都可以睡得下。”   他亲了小女孩的额头一下,宠溺地道:“好吧,我的小宝贝!”   小女孩扭过头高兴地对小男孩道:“哥哥,爸爸答应了,我们今晚一起睡吧?”   小男孩不屑地撇撇嘴,嘟嚷了句:“哼,也就是你才这么容易被哄。睡在一起?你要想想第二天早晨,咱们会不会在那张大床上醒来。”   “哦,也对。”小女孩想了想,漂亮的大眼睛闪了闪,弯下腰,轻声对小男孩道:“哥,主要是我们睡得太死了,今天我们警醒一些。只要爸爸抱我们走,我们就哭好了。”   陈文干自然听到了两个小鬼的嘀咕,他心里也嘀咕了一句:“以后我换张小床好了,弄这么大的床,他们老是来挤。”   小男孩反驳:“哼哼,你敢,表叔说,这个家妈妈是最大的领导,爸爸都要听妈妈的。”   陈文干挑眉:“你表叔说的?什么时候说的?”   囡囡眉眼弯弯,举手小手,道:“爸,我知道,表叔说过几次呢,说妈妈是家委书记,书记最大。”   东东小声嘀咕:“爸爸你不服气也没用,书记自然比起家长大,妈妈单位不也是市委书记最大吗?”   陈文干语塞,他那个不靠谱的表哥如今还不结婚,每天没事就跑到家里逗弄自家两个宝贝疙瘩,应该给他多安排几场相亲,赶紧推销出去才行。   “东东,给你表叔打电话,让他周末回来家里吃饭。”   东东警惕地盯着父亲,问:“爸,你是不是又要给表叔介绍女朋友?”   “是啊,不行吗?你表叔有了女朋友,生下孩子,就不会总盯着你们了呀。”   “不行!”   “不可以!   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又相互对视一眼,神情有些紧张。   陈文干有些奇怪地问:“为什么不可以?你表叔与我同年,还比我大几个月,我都有你们两个了,你表叔还没有结婚。你们不知道青山镇那边的老外公老外婆一直催他结婚吗?”   “可是,可是……”   两个孩子“可是”了半天,也没有说出缘由来,最后,还是东东道:“妈妈说,缘分天定,靠相亲得来的缘分不靠谱,不是真爱。”   真爱?他们俩的名字合在一起不就是“真爱”吗?妈妈说,因为她与爸爸相爱,是天定的缘分,才有了他们俩。   “你舅舅与舅妈也是相亲结的婚,不也挺好吗?”   囡囡想了一会,连连点头:“哦,好像也是哦!”   东东掂起脚跟,扯了一下她的衣袖,囡囡回过头来,两道视线相交。东东做了一个“小姑”的口型,囡囡嫣然一笑,回过头对陈文干道:“爸,我也觉得不要给表叔安排相亲了。表叔多疼爱我们呀?如果表叔结婚了,有了孩子,会不会就不疼爱我们了呢?”   “囡囡说的好像也有道理。”陈文干随口道,其实,他是个女儿奴,女儿说的在他看来都有道理。   待囡囡回过头来,东东朝囡囡竖起一根大拇指,还朝她眨了眨眼,两人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第七百五十四章 琳琳姑娘的心思   为他们做饭兼打理别墅的,是一对中年夫妇,陈文干夫妻以夫姓称呼他们,一个为刘叔,一个为刘婶。夫妻俩只有一个女儿,之前,只有刘叔一个人出来打工做司机,后来,女儿考入了京都丹琼书院,刘婶便也跟着出来了。   这对夫妻虽说读书不多,便胜在责任心强,刘叔是一位老司机,开过大货车,也给公司以及有钱老板开过车。刘婶性格温和慈爱、家务活做得极好,还能做得一手好菜。   夫妻俩来了陈家之后,把“文光居”打理得井井有条,两个孩子也非常喜欢他们,亲热地喊他们“刘爷爷、刘奶奶”。   刘叔刘婶的女儿叫刘宇倩,长得清纯甜美,每个月会有一两晚来这边吃饭,一楼专门给她安排了一个客房,所以,有时她也会住在文光居。   “文光居”规划了两栋别墅,因为陈志光夫妻还抽不开身来这边,所以,如今只建了一栋别墅,其余地方都做成了花园。刘婶去过“沈宅”,羡慕那边的菜园子,来了这里之后,也说服男女主人,弄了一个小菜园。   这时,她刚好从菜园里摘了一把绿油油的青菜走过来,见到这父子三人亲热的举动,心里又感动又羡慕:如果女儿以后也能找一个这么好的女婿,那她此生便再无遗憾了。   “先生回来了?少夫人打电话来,说晚上有应酬,迟点才能回家。还有,下周周二小少爷与小小姐学校里有亲子活动,老师要求家长陪同参加。”   “哦,知道了。刘婶说的亲子活动是在周二上午还是下午?”   “先生,是在上午,老师说做午饭是其中的一个活动,所以到时候您与少夫人要同孩子一起做午饭。”   “好的,我记住了。”   陈文干记得下周二上午公司那边有个会议,不过,天大的事也比不过两小宝贝的事,孩子这边不能改期,那公司那边的会议改期就行了。   刘叔刘婶称呼陈文干为先生,原本,他们是想喊他“少爷”的,而陈志越、汪依桐夫妻自然就是“老爷、老夫人”,可是,陈文干夫妻不习惯这样的称呼,总觉得有点儿像古代的财主地主。可是,他们虽然年纪小,刘叔与刘婶总不能直呼主人家名字吧?最后便喊他们“先生、少夫人”。   家里还有一位大小姐,就是两位宝宝的“小姑”,还在读高中的陈琳小姐。陈琳今年十五岁,在丹琼一中读高二。   这孩子为了能来京都,也挺拼的,小学跳了一级,初中跳了一级。如今,同龄孩子还在读初三呢,她已经在读高二了。她有个愿望,就是阿坚哥哥不用等她太久。女子二十岁就能结婚,如果按正常的流程,她大学毕业就二十二岁了,让阿坚哥哥白白多待两年,怎么想都不划算。   所以,她得争取在二十岁时就大学毕业,这样,她大学毕业那年就可以立刻结婚了。她是个有主见也有韧劲的姑娘,原本就有读书的天赋,因此,超前学习对她来说也不是难事。   陈志光夫妻不太赞同她跳级,说学习重在享受过程,没有必要逼得这么紧。可是,她有大把的理由说服父母,父母把她捧在手心里,也只略略反对了一下,也就随她去了。   陈琳喜欢汪志坚,家里人都知道,不过,这么多人中,也只有陈文干叔侄没有往爱情这方面想,黄茜与曾文芳心里是有数的。   因此,陈琳来京都上学前,两人细细谈过。   黄茜道:“文芳,阿坚很好,我也很喜欢这个孩子。琳琳的个性很倔强,她喜欢一个人,如果硬是逼着她不喜欢,那肯定会适得其反。所以,这事我不敢跟你小叔说,怕他知道之后,会立刻反脸,不肯让琳琳来京都上学。   这样的话,他们父女肯定会闹僵,对琳琳的学业也不利。阿坚对琳琳很好,可是,我相信现在的他,也是把琳琳当小妹妹,不会想到别的。   我知道你外公外婆他们都盼着阿坚早点结婚生子。可是,作为一个母亲,我有自私的一面。我希望阿坚先不要恋爱结婚。起码等到琳琳能正确面对感情的时候,不然,我怕琳琳受不了。”   曾文芳拍着胸脯答应:“小婶,放心吧?我会看着阿坚的,再说,有琳琳在京都,阿坚即使有女朋友,琳琳也会想办法拆散他们的。”   “唉,那丫头,我真是拿她没办法。这才多大的人呀,就这么有主意。你说,十岁的孩子喜欢上的男子是爱情吗?我真的不明白这孩子怎么会这么早熟。可是,我看得真真的,她是真的喜欢阿坚,盼着做阿坚新娘。唉,如果到时候阿坚没有这种想法,那琳琳会多痛苦啊!”   “小婶,旁观者清、当局者迷。阿坚对琳琳比起对他亲妹妹还要好,这本来就有些不正常。等琳琳上了大学,满了十八岁,我就跟阿坚挑明这事。放心吧,小婶,你这个神医女婿跑不了。”   “你这丫头,说得好像我们琳琳嫁不出去似的。”   “琳琳怎么可能嫁不出去?文光集团的公主,南方多少大家族的家长盼着自家儿子能接近琳琳,难道小婶没有感觉吗?”   “我不想让琳琳联姻,我希望娶琳琳的人是喜欢琳琳这个人,而不是因为家世。”   “所以啊,阿坚是琳琳的最佳选择。”   “就是不知道你小叔同不同意。”   “小叔啊,哈哈,他开始自然是不同意的,应该说,把琳琳嫁给任何一个男人,小叔都是舍不得的。”   黄茜摇头苦笑,她也舍不得好不好?可是,有什么办法呢?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她还能把女儿留成老姑娘吗?   有了黄茜的这句话,曾文芳心里有了底。再加上汪志坚在医院与医药公司之间两头忙,有点儿空闲又会回这边吃饭、住宿,根本没有时间谈恋爱。   听沈琅说,医院里那些女医生护士都说汪志坚太难追,好些未婚姑娘自恃长得不借,给他打饭、送小礼品,可是,人家硬是不接受。   有医生大姐帮忙介绍其他单位的年轻姑娘,汪志坚也是连连摆手:“大姐,我还不想考虑感情问题。”   有年轻姑娘直接追求表白,他就直白拒绝,说:“工作太忙,暂时不考虑感情的事。”   弄得那些年轻姑娘直叹,说他是个书呆子,一点儿都不通人情世故。沈老爷子因为与汪老爷子有交情,对汪志坚的亲事也很关心。曾文芳担心弄巧成拙,干脆与自家爷爷坦白,就说,这是陈文干的小叔看好的女婿,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沈老爷子惊讶:“你小叔的女儿?那孩子不是还在读书吗?你小叔这么早就挑好女婿了?”   “是在读书,不过很快就要上大学了。战友与雪儿不也很早就互相有意了吗?他们只是彼此有意,也不影响学习。”   “哦,也对,阿坚这孩子踏实,能力又强,我看是个好的。如果琬琬不是太小,我都有意让他做我孙女婿了。”   “爷爷!”   曾文芳哭笑不得,琬琬如今才多大啊!   不过,也亏得琳琳小姑娘长得高挑,营养好,长得玲珑有致。沈老爷子见过几次陈琳,他并不知道陈琳的具体年龄,或者,老爷子以为这孩子很快就成年了,不是很快就要上大学了吗?所以,就没再说什么了。   这事就这么心照不宣地发展着,京都家里就只有陈文干一个人不知道,偶尔会提起,说要给他家表哥介绍对象。可是,家里连东东与囡囡都站在陈琳的一边,陈文干每每提起,就会被人打岔,然后便不了了之了。   再说,他一个大男人,也确实没那门子心思帮人牵线做红娘。他要忙工作、忙陪孩子、忙着不时去娘子单位露露面,免得自家娘子被人觊觎了去。 第七百五十五章 要做就做NO.1   陈琳上学很有规律,除了周末要补课,其他时候与上班族差不多,一大早去学校,中午在学校吃饭,晚上回家吃住。   东东与囡囡的幼儿园离家近,陈文干夫妻与曾国生夫妻都没空的时候,刘婶便走路去接两个宝宝,而刘叔则要开车到十多公里外的丹琼一中接陈琳这个大小姐。   陈琳不愿意住宿,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家里有两个免费的老师。有时,她学习遇到问题,问大哥大嫂,铁定比起问学校里其他同学要快得多。因为,其他同学有时也要想很久,或者想了很久都想不出答案。可是,理科的知识问大哥,文科的知识问大嫂,他们回答得特别快,有时,比起问老师还要快。   这么好的资源不利用,干嘛要住校呢?再说,她嫂子可是大作家,她与作家住在一起,高考的作文分得不了满分,也得争取少扣一些分啊。   陈琳这样想当然没错,再说,曾文芳还有“思维导图”这一招杀手锏呢。陈琳住在家里,曾文芳便把这个方法详细地教给她,这方法用在高中正好,高中的知识比起初中更为系统,也更深更透。   陈琳刚来京都的时候,成绩在全级只能排在一百名左右,到高二时,就进到了全级理科10名,她选的是理科,计划大学主攻生物工程。按她这样的学习进度,再努力一年,即使只是保持这个成绩,进京都大学都完全没有问题了。   不过,陈家的家训,应该说陈志光与陈文干的家训,是什么?“要做就做NO.1”   这不,不但是对陈琳这样要求,且看陈文干是怎么要求两个小宝宝的。   陈文干抱一个、牵一个,把两个孩子带回了别墅大厅。然后他把囡囡放在沙发上,又给他们各倒了一杯热水:“多喝点热开水,以后从学校回来,要先喝水,再出去玩,知道吗?”   “哦,爸爸,知道了。”东东点头,“以后我会带着妹妹先回来喝水,再去花园里玩。”   “嗯,你是哥哥,要做好妹妹的榜样。”   囡囡心里记着亲子活动的事,不由有些担心地看向东东:“哥哥,你说妈妈有没有时间去参加我们的亲子活动?如果妈妈参加的话,我们家绝对能秒杀其他家庭。”   东东摇头:“妈妈虽然说会尽量参加我们的家长会与亲子活动,可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妈妈不像爸爸,是公司最大的官,妈妈暂时还只是一个小官,所以,不能决定什么时候开会、什么时候放假。”   “哥哥,那我们以后要做最大的官,这样才能像爸爸那样,为所欲为。”   陈文干一脸错愕地看着两个孩子,有这样的用词的吗?什么乱七八糟的呀?说文芳“人在江湖,身不由已”?说他“为所欲为”?他正欲开口纠正,却听到儿子一本正经地教女儿。   “妹妹,你用错词了,不能用‘为所欲为’这个词来形容爸爸,这是一个贬义词。”   囡囡不解,一脸疑惑:“什么叫贬义词?”   东东轻叹一声:“唉呀,曾外公不是跟我们上过课吗?你忘了?贬义词就是形容不好的人、不好的事物的词。”   “哦,我知道了,爸爸是好人,所以不能用‘为所欲为’,那要怎么形容呢?”   “嗯,我想想?用什么词呢?自力更生?自食其力?自给自足,好像都不对,我也不知道可以用什么成语了。总之就是要占在最高处,才能撑控一切。”   东东想了半晌,说了几个成语却又觉得都不对,不由求救地看向陈文干。   陈文干忍俊不禁:“你曾外公说可以用成语来形容,可是,不是所有的情况都可以用成语形容,或一定要用成语来形容。比如,这段时间有个电视剧叫什么?”   东东双眼一亮:“我的青春我做主?”   陈文干点头:“哦,可以用这个,像你们还没有到青春期,爸爸已经过了青春期,就得换个词。”   “我知道了,可以用‘我的人生我做主’?”   “嗯,这句话可以用,你们要记住,各行各业都有佼佼者,无论你们未来是要做军人,还是要做医生,都要做行业的Number one,否则,就失去了主动权。”   囡囡一脸兴奋地道:“嗯,爸爸,我知道了。比如小舅公,他是院长,又是神医,所以,医院里的医生都要听他的。表叔虽然也是小神医,可是,也得听小舅公的话,因为他不是Number one。”   陈文干无语,自家女儿如今张口闭口都是沈琅与汪志坚,可见两人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极高。唉,那两个家伙想培养东东成为神医,没想到东东对医学兴趣不大,反而总缠着他与陈猛习武,缠着程成、战亮讲述部队的故事。   陈猛的儿子叫陈锦泉,只比东东小五六个月,与东东、与程成的儿子煜煜兴趣相投,每次在一起的时候,都比比划划,扮演水陆空三军战士,把他们弄得哭笑不得。   东东不肯学医,沈琅与汪志坚便把注意力转移到囡囡身上,没想到这一来还真有了惊喜,囡囡的学医兴趣与天赋都极高,才三岁多的孩子,已经能认出好几百种草药以及用法,比起文芳所认的草药还要多。   学医很辛苦,做军人也很辛苦,陈文干心里对儿女的选择不太赞同,自己辛苦创下的业怎么办?由谁来继承?   曾文芳却道:“孩子有兴趣学这些,我们不能阻止,兴趣是最好的老师。他们喜欢的东西学起来自然事半功倍,也不费什么功夫。就如你,以前习武,不也没有费多少时间吗?不是照样创业成为了总裁?你怎么知道儿子女儿习了武、学了医,就成不了总裁、继承不了家业呢?”   陈文干转念一想,也对,儿子女儿现在还未满四岁,兴趣还没有定型,对未来的规划也还没有定准,自己好好引导一番,说不定会有所改变呢。   曾文芳却是全力支持儿女的兴趣爱好,在她看来,从军好啊,她本来盼着弟弟上军校的,如今正好把这个愿望寄托在儿子身上。学医就更好了,当年,她对学医也有兴趣,只是学医难以让家里变得富裕,难以改变家里的困境,她才没有坚持。   如今,家里有这等条件,有条件凭兴趣自由选择未来要做什么职业,自然是儿女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何必因为家族事业之类的限制儿女的兴趣爱好呢?因此,她是恨不能让家里那两位神医穷其一生所学教给女儿。   夫妻俩在儿女未来择业问题上有了分歧,可是,他们却也不会把自己的意见强加在对方身上。孩子这才多大?未来发展的空间大着呢,也不必这般紧张。   但是,夫妻俩都会给他们灌输“要做就做NO.1”的思想观念,鼓励两个孩子,无论以后从事什么行业,都要成为行业的佼佼者。   “爸爸,那妈妈以后会做书记吗?如今妈妈在单位还不是NO.1呢?”   东东这个好奇宝宝又向陈文干发问了,这话让陈文干很难回答。   “东东,妈妈这个行业不一样,比如,她现在是市委的副秘书长,再努力一把,做到了秘书长这个职位,便是NO.1了。   如果妈妈以后真的做了市长,因为全国各地有很多的市长,如果她的工作能比其他市长做得好,那么她也是NO.1。并不是一定要做书记才是NO.1。”   东东似懂非懂,爸爸说得有些拗口,他听得有些迷糊。   “爸爸的意思是说,如今我们在读幼儿园,我们比起其他幼儿园的小朋友都厉害,那么我们就是NO.1,不用与上小学的大哥大姐姐比,对吗?”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妈妈已经很厉害了,还有,如果妈妈真的成了为市委书记,那就有更多的会议要开,陪东东与囡囡的时间会更少。你们是盼着妈妈做NO.1呢,还是希望妈妈多一点时间陪你们呢?”   囡囡立刻回答:“我希望妈妈多一些时间陪我们。”   东东摇头:“我虽然希望妈妈多一些时间来陪我们,可是, 我也希望妈妈做NO.1,小姨说,如果女人不能与丈夫站在同一平行线上,会被抛弃的。爸爸这么厉害,妈妈也不能认输。”   陈文干无语抚额,小姨子教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呀?他们是不到四岁的孩子吗?是吗? 第七百五十六章 低调的理由   “东东,囡囡,小姑回来了。”   大门外传来轻快的脚步声,然后便传来了陈琳清脆甜美的声音。   “小姑。”   “小姑回来了!”   东东与囡囡都丢下手里的玩具,惊喜地跑过去。   “东东,囡囡,小姑回来啦!今天有没有想小姑呀?”   东东撇撇嘴,道:“小姑真幼稚,你又不会来接我们,我们怎么想你?”   囡囡却咯咯地笑着:“小姑,我想你了。哥哥每次到放学的时候才会想一想家里人,猜测是谁来接我们。可是,我上课的时候,老师教我们唱歌,我就想起小姑教我唱的歌;吃饭的时候,就想起小时候小姑喂我们喝牛奶;放学的时候,我就想,真好,小姑也快放学了。小姑,我是不特别爱你呀?”   东东无语,都想捂脸了:这是自家妹妹吗?这马屁拍得。妈妈告诉他们,说小姑小时候特别懂事,他们第一次回南方的时候,小姑就会帮他们泡牛奶、蒸米羹,还会喂他们吃,像模像样的,特别像个小大人。   东东听了,知道小姑这么疼爱他们,他也很感动。可是,他却是怎么也不可能像妹妹那样,会说出这么甜腻哄人的话来。   陈琳眉眼都笑弯了:“哇,没想到我们家囡囡这么爱小姑呀?小姑也特别、特别爱你,也是上课、吃饭、放学都想着我们囡囡呢。”   东东又想捂脸了,我说妹妹像谁这么会哄人呢?原来是像小姑呀。哼,谁信呀?他早就知道小姑的秘密了。小姑才不会每天想他们呢,妈妈说,小姑在早恋,恋的是他们的小神医表叔。不过,这事可不能告诉爸爸,因为爸爸知道了,会生气,说不定会同表叔闹翻的哦。   “小姑,我告诉你啊!”囡囡牵着陈琳的手,拉着她要她蹲下来,偷偷地告诉她,刚才爸爸又说要给表叔介绍女朋友,不过被她与哥哥阻止了。   陈琳笑开了花,“吧嗒”一声大大地亲了囡囡一口,赞扬道:“囡囡真棒!”   十五岁的陈琳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少女了,1.6米的身高,身材凹凸有致,只是,一张小脸,还圆圆胖胖的,带着点婴儿肥的。她除了脸型有些像母亲黄茜,眉眼却像足了陈志光,所以细看之下,也有些像陈文干。   陈琳向来与陈文干亲近,又与汪志坚走得近,所以,京都很多亲戚朋友,都不知道陈文干与陈琳是堂兄妹,都以为他们是同胞兄妹,与汪志坚是表兄妹。   陈文干自然不会纠正他们的说法,他堂弟堂妹虽然多,可与柳镇那些都不亲。表兄妹的话,也是与汪志坚最亲。如今,最要好的表哥与最亲的堂妹都在身边,他满足得很。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后来,他的表哥与堂妹竟然会瞒着他在一起,直把他恨得牙痒痒,还不得不帮他们在叔叔面前说好话,撮合他们这一对。   当然,这是后事,如今,汪志坚还一本正经地把琳琳当妹妹呢。他这表哥当年维护他与文芳的时候,倒是挺有眼色,读初中时就看懂了他对文芳有意。可是,轮到他自己头上的时候,却是一片懵懂无知的愣头青形象,根本没有看透自己的内心早已情根深种。   却说东东与囡囡兄妹俩,不知道是血源使然,还是陈文干灌输多了陈家家族观念,东东与囡囡与陈琳的关系极好。在他们心里,陈琳是他们的亲人,是在京都唯一与他们一脉相连的陈家人。   陈琳来了京都之后,在两个孩子心目中的地位迅速上升,成为除了父母与外公外婆之外,最亲的人。弄得曾文峰向姐姐抱怨:“姐,姐夫是怎么教孩子的?为什么我们与孩子在一起三年多,还抵不过陈琳来了一年?”   王娟英倒是想得开,她笑道:“俗语不是说‘傻母鸭孵鸡蛋,傻外婆疼爱外甥孙’吗?你以为这些俗语是从哪里来的?都是从生活实践中来的。”   曾文峰感慨:“还真是如此呢?我们那个时候不同,因为曾家那边的亲人对我们不好,我们便偏向舅舅那边。可是,如今两家都对东东与囡囡好的时候,他们自然是向着陈家人了。”   “你知道就好,不过,你姐夫那边多兄弟姐妹,也只跟陈琳一个妹妹亲,他们从小就像亲兄妹那样长大,兄妹俩都是独生子女,他们亲近些也不稀奇。再说,你两个外甥有人亲、有人疼爱不好吗?你那么忙,等你自己的孩子生下来还不知道有没有时间疼呢?”   曾文峰想起妻子肚子里怀着的孩子,心里涌起一股柔情,他安慰母亲道:“妈,你放心吧?我估摸再忙一两年,公司很多事情便能走上正轨,到时候我一定能抽出时间陪孩子的。”   “知道就好,尽量不要把事情带回家里来,丹丹怀孕了,你要多陪陪她。怀孕的女子会更娇气,脾气也大些,你要学会体谅老婆,她帮你怀着孩子呢。”   “妈,我知道,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曾文峰与谢丹丹去年便已成亲,与沈泽铭一样,婚礼都比较低调。京都众人都说沈家偏疼女儿,想当初,无论是沈美琪的婚礼还是曾文芳的婚礼,都举行得盛大无比,可是,轮到沈泽铭与文峰结婚的时候,却要多低调就多低调。   谢丹丹的母亲萧晴慧听到这些传言,也觉得沈家厚此薄彼,担心女儿受委屈,还特意让小叔子谢国才与沈家人说说。   谢国才无奈解释:“二嫂,你不要听风就是雨,你想想,沈家一共就泽铭与文峰兄弟,他们能不疼爱吗?这只是他们结婚的时机不合罢了。沈家之前因为认亲一事,才会在文芳订婚、结婚、孩子满月酒等事上大做文章。   目的是告诉京都众人,沈家认回了一个儿子、三个孙子孙女,他们重视从南方回来的子孙,希望京都众亲人朋友也好生对待他们。这是为文峰一家子回沈家做铺垫,让大家不至于看不起他们。   如果只是文芳认亲与订婚也罢了,偏偏当年文芳来京都认亲的时候差点儿出意外,沈家人一生气,想为文芳撑腰,便利用这个机会捐赠了沈园。   虽说他们早就决定了把沈园捐赠给国家,可是,捐赠仪式却与文芳的认亲、订婚仪式放在一起,这个风头出得太大了,也过于高调了。   “枪打出头鸟”的道理二嫂应该懂吧?后来,文芳生下一对龙凤胎,又正好是与王家人解释误会的时候,沈家又利用满月宴的机会大摆宴席。王家人来了,连国家领导人都出席了,这个面子够大了吧?   可是,面子是有了,沈家人却不能一而再再而三。你想,连一个小小的满月宴,领导人都来参加了,那后来呢?不是还有文雪与战家小子的结婚宴吗?还有沈家大孙子、二孙子的结婚宴?如果都得大摆,那领导要不要来?   要知道,来与不来都尴尬,来了,那应该说国家领导重视沈家呢?还是应该说沈家人挟恩图报呢?只要想通了这点,你就应该知道为什么沈家后面几桩亲事都如此低调了。”   萧晴慧听了小叔子这番分析,才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她虽说不理政事,可是,好歹也是大学教授,这些利害关系经小叔子这么一分析,哪还有不明白的呢?   再说,她只要知道并不是沈家不重视自家女儿就行了,其他事情要如何,对她而言并不重要。   女儿嫁入沈家,那些亲戚刚开始时,背后还会嘀咕几句。   谢云云的母亲就曾在背地里说:“从来只知道沈家有一位大公子,如果我们谢家闺女嫁的是沈家大公子,那自然是好事,可是,嫁的却是什么二公子。也不知道小叔子是怎么想的,竟然帮丹丹说这么一门亲事。   与沈琅再好,也不能把侄女往火坑里推吧?还有晴慧,不是总是自恃清高吗?怎么这下子眼界这么低了?要是我,怎么也不愿意把女儿嫁过去。”   有人也便附和:“是啊,京都还有那么多世家呢?哪家不比没落的沈家强?以前沈家还有沈园撑场面,如今这沈园都被国家收去了,沈家还剩下什么呀?不就只剩下几家破超市、几家破工厂吗?   还有,听说沈家的规矩是沈家祖产都得留给沈家老大。唉,丹丹这嫁过去,还不知道会受什么苦呢。” 第七百五十七章 厚此薄彼   谢云云听得母亲与别人这番言论,却是无语至极:不关心时政、不关心外面大事的妇人真可悲,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沈家哪里还是她们眼里的样子?沈家老大虽然能继承祖产,可是,这些祖产并不起眼,也没啥好争的。   沈家如今让人眼红的不是那些祖产,而是云峰山庄、青山医药公司、沈佳时代广场,这些新产业,只要其中一样做好了,便会拥有数不尽的财富。   再加上,听说沈家大公子无心仕途,又没有兴趣经商,继承了祖产也不会有太大的发展。而二公子沈文峰就不同了,学的本就是企业管理,读书时代就开始创业,如今,人家除了这些家族企业,还拥有建筑公司、物流公司。   不,不只这些,听程子晴说,曾文芳在南方还创下不少产业,这些产业以后会归谁所有?自然少不了沈文峰那一份。   唉,别人不知道内情,而她,也是知道了堂妹会嫁入沈家之后,才从程子晴处打听到了不少内情。只是,知道又如何,她已是无力回天,她只恨叔叔偏心,有好的亲事只记得堂妹,不记得她。   她还比谢丹丹年长一岁,按理来说,这事应该先轮到她才对,可是,为什么叔叔问都没有问她一声,便越过她直接找了堂妹呢?与堂妹来比,她即使差一些,在谢家人眼里,配沈家二公子不是正好吗?   谢丹丹从小就比她优秀,年纪轻轻便进了外交部,还得到了外交部领导的重用,可是谢家人心里的宝,怪不得不知内情的人会质疑叔叔的做法了。按家里人的心思,丹丹应该嫁入战家、钟家、孙家或程家,这样才能起到真正的联姻作用。沈家又无人从军从政,让家里最优秀的姑娘嫁过去,对家族又有什么帮助呢?   谢云云很郁闷,她与母亲说不通,并且,她后来从母亲嘴里知道,其实,叔叔是先问过母亲,问母亲愿不愿意把她嫁给沈家二公子,母亲当时就一口回绝了。   她很生气,责怪母亲没有与她商量就擅自做了决定。其实,她也不想想,当初她一心想嫁给钟力,如果叔叔让她嫁入沈家,那个时候她自然也不会愿意的。毕竟,那个时候,她不了解、也不认识沈家二公子。   听说,前些年沈家二公子一直在南方,很少在京都露面。她不了解内情,自然也不会同意嫁过去。可是,她就是不甘心,不甘心堂妹得了这好姻缘。而如今,钟力又娶了一名不起眼的老师,她还不知道去哪里找一位比他们都优秀的夫婿呢!   俗语说“除去巫山不是云”,她与程子晴都是这样,错过了好姻缘,便有成为大龄女青年的嫌疑。   她与程子晴已有好些日了没有聚过了,因为两人都被父母逼着相亲。前些天在电话里听程子晴话里的意思,已有被逼无奈,举手投降的意思了。   她呢?怎么办?真要嫁给一个不喜欢的男人吗?想到这里,她对母亲、对叔叔,还有堂妹谢丹丹又恨上了几分。   “云云,你小姑回来了,还有你堂妹来家了。记得啊,今天中午家里不做饭,等会儿都去你二叔家吃饭。”   门外,传来母亲的叮嘱,谢云云应了一声,心里又不免为母亲的小气、贪小便宜而发愁。   自己家是大房,母亲应是谢家的当家主妇。可是,母亲性子懒,又喜欢占便宜,向来不喜欢做饭招待来客。家里有亲人来了,总喜欢收了礼物之后,便把客人往二叔二婶家带,还顺便去人家家里蹭饭。   以前觉得无所谓,如今谢云云想通了,觉得这才是大事。“吃人的嘴软,拿人手短”,三叔与小姑都与二房亲近,难道没有这个原因在吗?   大哥结婚后在外省任职,把大嫂与侄儿也一起带过去了,母亲的这一行为就更为严重了。四叔与四婶从南方回来,每次都在二叔家吃饭,小姑回娘家,也是去二叔家吃饭。这几个月,谢丹丹每次回娘家,母亲也会借这个机会去二叔家蹭饭。   谢云云不想去,可是又很无奈,因为她也懒,还不会做饭。母亲不做饭,她自然也得跟过去那边吃。   可是,有时看着谢丹丹夫妻成双成对,反观自己孤家寡人。即使再美味的饭菜,她也食不知味,觉得自己吃的不是饭,而是气。   谢云云在屋里闷了一会,站起来到外面的小院子里透气。却看到院子外面站着一位穿着碎花连衣裙,长发飘飘,风韵犹存的三十多岁的少妇,此时,这位少妇正站在院子外面,望着自家这栋旧别墅发呆。   这不是自家小姑又是谁呢?谢云云怔忡一会才反应过来,急忙迎上去热情地道:“小姑,你怎么不进来坐?”   少妇温柔地看了她一眼,含笑道:“云云在家呀,你妈去你二叔那里了,我以为你不在家呢,就没进来。”   谢云云嗔怪道:“小姑,你当自己是外人吗?我不在家你不也有钥匙吗?自己进来不就行了。”   谢家小姑叫谢琳琅,也不过三十五六,与自家父亲隔了足足二十一岁,反而与自家大哥年纪相近。谢家二老去得早,幸亏家里兄弟多,对小姑这个唯一的妹妹疼爱有加,从小到大,有哥哥们护着,倒也没有受什么委屈。   不过,谢琳琅这人有些怪,从小就喜欢流浪猫流浪狗,还喜欢把这些东西往家里带。谢家大嫂最讨厌猫猫狗狗的,每次谢琳琅把这些动物带回来,谢家大嫂对她就没有好脸色。   祖父祖母去世后,谢家老大担心妹妹住家里会与妻子发生摩擦,便跟老二商量,让妹妹住到了老二家。只是,这里毕竟是谢家老宅,二老住在这里,谢琳琅也在这里住了多年,对这里自然有磨不去的回忆与情感。因此,每次回娘家,都会来这里看一看,缅怀一番。   谢云云把小姑迎进屋里,泡了茶,两人一起喝,自然也聊了起来。   “云云,你堂妹回来了,你怎么没过去陪她?”   谢云云看了小姑一眼,神色有些难看,她想了想,觉得这事在心里憋着,别人也不知道,干脆就与小姑分辨分辨好了。   “小姑,我想问问,你与四叔是不是不喜欢我,是不是厚此薄彼,只喜欢丹丹?”   谢琳琅一怔,半晌才反应过来,问:“云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小姑,以前我就有这种想法,不过又觉得自己想错了。因为,你每次送丹丹东西,我必有一份。可是,如今我却又有了这种想法,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谢琳琅确实没弄懂这姑娘家家的心思。   “小姑,为什么四叔会越过我,帮丹丹说了这门亲事?我比丹丹大,有好的相亲对象,不是应该先问过我吗?”   谢琳琅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才轻叹一声,道:“说实话,当时,你四叔说要为我们谢家闺女说沈家这门亲事时,我、你妈妈,还有你二婶都不同意。我们都觉得,沈家那二公子即使是沈家人,也是从偏僻农村来的,与我们谢家闺女并不相配。   后来,你四叔虽然说了那二公子许多好话,但是,我们都不太认同,也不觉得你四叔跟人家见过几面,就真正了解一个人。总觉得不是知根知底的,不太好。何况,当时你与你母亲都有意与钟家结亲,估计你四叔就是因为你母亲流露出的这层意思,才会瞒着我们带着丹丹去沈家相亲吧?”   “就因为钟家吗?可是,那只是我们一厢情愿而已。小叔应该给我一个机会的,毕竟我比丹丹大。”谢云云还是觉得这不是最大的原因,归根结底,还是四叔厚此薄彼罢了。   谢琳琅摇头:“云云,即使给你这个机会,你也未必能抓住这个机会。首先,你妈妈肯定不会同意你嫁过去,另外,我怕你自己也会不愿意去。毕竟,不单是文峰来自农村,还有文峰的父母。文峰的父母在农村种田种了半辈子,很多生活习惯会与我们不同,你未必受得了。”   “那丹丹呢?她就受得了吗?”   “丹丹不同,你记得我以前带过你去福利院吗?你去过一次,再也不愿意去第二次。而丹丹,每次都跟着我去,后来,我因为嫁人生孩子、工作忙等事去得少了。丹丹自读初中之后,便自己一个人去。在她的心里,人是平等的,没有贵贱之分。可是,你不一样,你与你母亲从小就不喜欢动物,更不喜欢穷亲戚。   我不是说你这样有错,可是,这也说明了一个人的习惯与观念。云云,你要知道,即使你嫁入了沈家,如果不能认同来自农村的家人,那你也不会幸福。所以,你不必觉得丹丹嫁过去是占了你便宜。这只是各人的缘分不同罢了,你的缘分不在那里。”   谢琳琅分析得很准确,其实,谢云云也多次这样分析过,只是,每次见到谢丹丹脸上绽放的光彩,她心里就会不舒服,就会觉得四叔偏心。 第七百五十八章 谢家娇客   “可是,小姑,怎么办?如今我的缘分在哪里?眼看我的年岁都大了,再不嫁人,我就成了老姑娘了。”   “傻丫头,你才27岁,哪里就成老姑娘了?要知道,你与丹丹在小姑心里是一样。只不过,每个人,都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我们都是独特的个体,别人的幸福于我们未必就是幸福。   我今天过来,就是要与你及你母亲商量你的亲事的。我有个朋友都34岁了,却一直忙于工作不肯结婚,我想来问问你,愿不愿意去见见。我那个朋友很优秀,已经升任通讯社的副社长。”   “通讯社?丹琼通讯社吗?”   “是啊,他叫肖庸,原来是通讯社其中一个部门的社长,去年才升任总社的副社长。”   “34岁,会不会太大了些?”谢云云有些心动,总社的副社长,这职位可不低,可是,想到谢丹丹嫁的少年郎比起自己还要小上一岁,而自己却要嫁大了这么多岁的男人,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   谢琳琅摇头:“他是比我低两届的师弟,大学毕业后在国外留学四年。他的眼界极高,还未必能看得上你。你嫌他太老,他可能还会嫌弃你太年轻。如果你有意,我便给你们牵牵线,成与不成还得看你们自己。”   谢云云想了想,问:“小姑,没有与我年纪相当的年轻人吗?”   谢琳琅轻叹一声,道:“云云,你心里先有了程成,后有钟力,如今又把别的男孩与你堂妹夫文峰比。唉,我介绍了几个年轻人给你,你可看得上?我也是没办法了,想着既然你喜欢比他们更优秀的,那我便厚着脸皮为你与肖庸牵牵线好了。”   “小姑……”谢云云想起这一年多小姑确实为她牵了不少线,也是她过于挑剔了。   有的家世差了些,有的外貌差了些,有的能力不及人,有的没眼缘,有的……   唉,哪有十全十美的人呢?就如现在说的肖庸,年纪轻轻便能坐上那个位置,自然是人中龙凤,家境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可是,相差七岁,如果她还是二十三四的小姑娘,男人大六七岁也还无妨,可是,如今她都二十七了,这个七岁,唉!   谢琳琅见她为难,笑道:“我建议你还是见见吧?见见又不会丢掉什么。只是跟着我去吃餐饭罢了,或者我们一群朋友出去玩的时候,我带上你,这样便不会尴尬。到时候你偷偷跟我说,如果你有意,我再问肖庸的意见。”   “也好,不过,小姑,如果我看上了人家,人家却看不上我,那会不会很尴尬?”   “这有什么关系?我只开玩笑似的说说,如果你们彼此有意就再好不过了,如果彼此无意,那你就喊他叔叔,高出一辈呢,也没啥好尴尬的。”   谢云云听到谢琳琅这么说,心里这才好受了些,也不再纠结叔叔与小姑厚此薄彼了。说起来,她是大房的女儿,很多人脉是偏着她家的。只是,母亲不会珍惜,叔叔与小姑偏向二叔一家,也不能怪别人。”   姑侄两一起去了相隔不到百米的谢丹丹家,这时,丹丹家里已经很热闹了。   除了在部队的三叔一家和在外地工作的四叔一家、谢云云大哥一家三口,其他亲人都聚在二房。   这会儿,小姑父与小表弟两人,谢云云的父母、谢家二叔、谢丹丹,还有谢丹丹在读大学的弟弟谢明皓,全都围在一张可以坐二十人的大圆桌旁坐下了。   见她们两人进来,谢丹丹迎上来打招呼:“小姑,云云姐,你们来了,快点洗手吃饭了。”   “好,我们去洗手。” 谢琳琅见大家都已落座,便拉着谢云云去厨房洗手。   曾文峰正好端着一盘菜从厨房走出来,见到她们,微笑着打了声招呼:“小姑、堂姐。”   谢云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见萧晴慧也端着菜从厨房里出来,便问:“妹夫会做菜?”   萧晴慧微笑着点点头,出去了。   “云小姐,你不知道,这姑爷可能干了,他做了两个菜,其中一个是‘手撕鸡’,味道可好了。”   还在厨房里忙碌的保姆阿姨赞不绝口:“唉呀,想不到姑爷还会做菜,这做菜的手艺比起夫人还要好,这我可让我开眼界了。这可真好啊,之前,夫人不是一直担心丹丹小姐不会做菜吗?如今姑爷会做,还能饿着丹丹小姐吗?”   听到保姆阿姨这番话,原本心情变好的谢云云脸色又变了。这个男人可真是个宝,竟然还会做菜?在京都,会做菜的贵公子可不多见。   谢琳琅摇头苦笑,心想,这个姑爷从小在乡下长大,会做菜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不过,如果做出来的菜比起二嫂做的还要好吃,那就是下过一番功夫了。   “来,来,今天辛苦文峰了,你来家里做客,怎么能让你进厨房做菜?快点坐下吃饭,今天喝点酒。你坐我身边,别坐丹丹身边了,她有你妈妈照顾呢。”   谢家老二一向信任四弟的眼光,对这位能入四弟慧眼的年轻人很是喜欢。他很庆幸,妻子在担心这门亲事的时候,能理性地去对待,而没有一口回绝。后来,通过暗地里打听调查清楚之后,便再不阻止。也正因为这样,他如今才会有这么一位拿得出手的好女婿。   如今,女儿怀孕,女婿对女儿百般体贴,谢老二心里越发开心。他倒没想到有一天能吃到女婿做的菜,毕竟女婿回娘家可是娇客,很少进会厨房的。自家女婿却说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难得大家聚得这么齐,他便下厨露两手。   谢老二去云峰山庄吃过饭,很喜欢那里的客家菜,特别这道手撕鸡:“来,来,这是文峰做的手撕鸡,你们没有去云峰山庄吃过吧?这可是那里的招牌菜,我还以为只有那里的厨师才会做这道菜呢,没想到文峰也会做。”   谢琳琅有些惊喜:“是让战老爷子戒掉吃辣习惯的那道手撕鸡吗?我以前在战家做客时吃过一次,我得尝尝与上次吃的味道同不同。”   曾文峰被赞得有些腼腆,红着脸道:“小姑,是这道菜。这是我姐多次试验之后才琢磨出来的菜,我下厨少,可能做得没有我姐做得好。”   谢琳琅笑道:“学不到你姐十成,有七八成的味道也不错了,这菜闻着就香,肯定好吃。”   “对,妈,你别记着说话,我都吃了两块了。又滑又香又嫩,可好吃了。”   谢琳琅的儿子才上六年级,夹了几块鸡肉吃得津津有味,担心母亲下手迟了,会没得吃,着急地指着那盘子鸡肉对母亲说。   大家都笑起来,纷纷下筷夹菜。曾文峰与谢丹丹相视而笑,谢丹丹道:“看来,你以后来家里都得露一手啦。”   “露一手就露一手呗,其实我在客家山庄学习时,也在厨房里学过一周,会做的菜可不只这几道。”   “哦,真的么?”   “当然,我小时候就会做菜,如今跟着厨房的大师傅学过几天,做菜的功夫自然今非昔比。”   曾文峰得意地朝妻子挑挑眉,又指着另一盘菜,笑着对大家道:“爸、妈,大伯、姑父、小姑,这道菜你们也尝尝,估计京都这边不会这样做。这是黄酒煎焖小鱼,是下酒菜,吃着也很香。”   萧晴慧厨艺不错,可是听了也有些惊讶:“哦,黄酒还可以用来焖鱼?这我可没有听说过。”   曾文峰点头,认真地解释地道:“可以的,妈。在我们南方客家,有时还会用糯米粉焖河鱼,也好吃。上次我回老家,家里那边的人给我们拿了很多客家黄酒,我这次带了几瓶过来,等会小姑与大伯也都拿一瓶回去。这东西不值什么钱,只图个稀罕。可以做黄酒煮蛋,美味又有营养。   村里的叔婶知道丹丹怀孕,这次给我拿的黄酒特别多,我看不要说坐月子,只让丹丹一个人吃的话,两年也吃不完。   除了黄酒,还有一些萝卜干、菜干。对了,萝卜干我也炒了一叠,这菜做起来容易,早上送粥或是做下酒菜都可以。”   曾文峰并不是那种做好事不留名的人,他从姐姐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自然知道要适当地展示自己的才华。   只是,他哪里会知道,他倒是讨得了岳父岳母的欢心。可是,因为他露的这一手,却让谢云云心里越加不好受。她越来越觉得,这门亲事原本应该属于她的,如今被堂妹占了去。 第七百五十九章 酒吧倾叙   晚上,谢云云再也忍不住心里的不适,打电话约程子晴去“忘了吧酒吧”坐坐。   “忘了吧酒吧”位于市中心,与云阁一样,也是属于那种闹中取静的格调。从外面看不起眼,没有大气而张扬的广告牌,只有五个飘逸的大字,也就是酒吧名字。   当然,不知道的人听到“酒吧”这两个字,就觉得这里面很闹。也有人觉得这里看着不像酒吧,会好奇地进来看看。这一看,往往就会让你舍不得离开,只想在这里坐一坐,喝一杯,如果你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的话。   这个地方确实不像酒吧,人们印象中的酒吧,都是聚着许多十七八岁的青年男女、放着摇滚、跳着艳舞,台上还有年轻歌手哑着嗓子嘶唱。吸引着那些“不识愁滋味,却爱强说愁”的少男少女。   这个酒吧名为“忘了吧”,名字本身就给人一种“有故事”的感觉。事实也是如此,这里适合那些有故事的成熟男女。   你进来这里,会有一种回家的舒适感,没有过多的人关注你。你随意找一个空位坐下,调酒师、服务员也从来不问你的名字,不会向你推荐食物。他们都只是微微笑着,存在感很弱。会给你送上的是一杯白开水,一张写着各样特色酒名的招牌,然后会迅速退开。只有你招手了,才会有服务员上来服务,脚步轻轻、声音轻柔、神情舒缓,给你送来你需要的酒水。   酒吧里的音乐都是柔和的轻音乐,让来这里的人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没有故事喜欢寻找故事的年轻人不会来这里,他们喜欢喧闹,他们喜欢刺激,他们喜欢招摇。   喜欢来这里的人喜欢清静,却又不想一个人呆在家里。他们想看到人,却又不喜欢被人打扰;他们喜欢静静地坐着,却又喜欢有人气的地方;他们有故事,或者想与朋友分享,或者只想一个人独自舔伤口。而这里,正是这样一个适合这些成熟男女的地方。   程子晴与谢云云自诩都是有故事的人,与朋友来过一次这里之后,便喜欢上了这里,觉得这个酒吧比起别的酒吧更有韵味,更适合谈心。   两人先喝了两杯鸡尾酒,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两杯鸡尾酒过后,谢云云有了一丝酒意,才忍不住向程子晴抱怨:“子晴,你不知道,今天我差点儿气死了。”   “怎么了?有什么好气的?”程子晴有些漫不经心地瞅了她一眼,道:“相亲失败了?”   “不是因为相亲,是丹丹带着老公回娘家。在我二叔家吃了一顿饭,你知道吗?那个沈文峰竟然会做菜,做的两道菜还得到了我爸跟我小姑他们的称赞。我试着吃了几口,味道确实不错。   可是,他越是不错,我心里的火就越旺。我感觉这哪是吃饭,纯粹是他们夫妻在显摆。唉,吃得我一肚子气,气得心肝火都出来了。”   程子晴喝了酒,脸色绯红,眼神也有些迷离,她抬起头,似乎被这事勾起了几分兴趣,眨着漂亮的大眼睛,好奇地问:“他们有什么好显摆的?就因为他会做菜你就气?他来自农村,农村的孩子哪个不会做几道家常菜?”   谢云云拿起酒杯喝下一大口酒,闷闷地道:“如果只是家常菜的话还无所谓,他做的那两道菜,都比得过五星级酒店的大厨了。”   程子晴摇头,有些不以为然:“这也不稀奇,那个曾文芳第一次来京都,就去战爷爷家里显摆厨艺,用一道‘手撕鸡’征服了战爷爷的胃。战爷爷从此戒掉嗜辣如命的习惯,而曾文芳也成为了战家恩人似的存在。”   程子晴想起很多年前的事,那个时候,陈文干去找曾文芳,第一次入了她的眼,让她一见钟情,迷了她的心。因为陈文干,她更为关注曾文芳,发现这个女人不是善茬。   曾文芳第一次来京都,名为旅游,实为来探望陈文干,并且还成功地让战家所有人承了她的恩情,引起了小神医沈琅的关注。或许,正是因为曾文芳带着妹妹来京都,才有了后来的认亲。   这个女人一步一步,每一步都有她的深意,每一步都走得又稳又快,出乎她的意料。   谢云云道:“我听我那个好妹夫说了,说这道菜是他姐姐试验了无数次才做出来的,成为了南方客家山庄的招牌菜。云峰山庄也有这道菜,我爸说,那里还有玉米汁、粥水、豆浆、山楂汁等等,饭前,随你喝什么,都是原生态的客家风味。   说得我都心动了,很想去品尝一番。子晴,我们什么时候去尝尝吧?”   程子晴却沉浸于自己的回忆里,似乎没有听到谢云云在说什么。   “唉,云云,书上早就说了,要征服一个男人,首先要征服这个男人的胃。我们都不会做菜,可是,曾文芳会做菜。   陈文干住院时,我让家里的阿姨给我煲鸡汤,我每天都会给他送过去,还跟他说是我做的。可是,我大嫂,我那个准大嫂,竟然与我作对。战爷爷家的保姆按照曾文芳的方子,给陈文干做药膳,药膳做好了,我那个准大嫂便与战友送过去,陈文干就只喝他们送的汤了。   每次我煲的汤,都便宜了我妈妈一个同事,因为,他与陈文干同一个病房。云云,你知道吗?我那个准大嫂,以前还不知道那个曾文芳是她堂姐,胳膊已经往她那里拐了。我不喜欢她,我找她麻烦,不是应该的吗?”   “啊,还有这回事?”谢云云以前只知道程子晴与她大嫂很不对付,却不知道还有这个原因在里面。   程子晴感慨地道:“是啊,其实当时,曾文芳已经答应我,要放弃陈文干了。”   谢云云好奇地道:“那你为什么没有追求成功?是你不够主动吗?”   “我觉得我已经够主动了,因为我都追到南方东湖他家里了。我说服表哥带我去东湖,可是,没想到他父母并不喜欢我。我表哥说,因为孙璃的事,陈文干的父母不喜欢京都的姑娘,觉得我们京都的大家闺秀太骄纵、不好惹。”   “那陈文干与曾文芳结婚,是因为他父母喜欢曾文芳?他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程子晴摇头:“不是,听说曾文芳以前名声不太好,陈文干的父母并不喜欢她,也不同意陈文干与她交往。只是,后来曾文芳来京都认亲,在京都发生了一些什么,他父母这才不得不同意。”   “发生了什么?不会是两人发生了关系,所以他家里人才不得不同意的吧?”   “不知道,哦,你这么一说,也有可能。”程子晴脸上闪过一丝悔意:如果那个时候她也用点计谋,说不定如今嫁给陈文干的就是她了。   谢云云忘记了之前还有些佩服曾文芳,听到这里,立刻与程子晴同仇敌忾起来:“那个曾文芳真可恶,肯定是她用计上了陈文干的床,后来,又用沈家逼迫陈文干订婚。”   谢云云越想越觉得这就是真相,对曾文芳原有的一丝好感全都散了,对她越发不屑起来。   不过,她想起曾文芳那对漂亮的双胞胎,又想起谢丹丹脸上洋溢的幸福,心里又沉重了几分,无论人家是怎么上位的,人家就是幸福呀。她喝完一杯酒,又招手让服务员再来一杯。   坐在她们隔壁卡座的是两位穿着休闲服、三十上下的男子,一位相貌端正,长着一张有些严肃的国字脸,另一位却长得极其漂亮,特别是那双眼睛,?毛又密又长。   这个漂亮男人正是肖庸,那个国字脸是他的好友曾启。这时,肖庸端着酒杯,放在嘴边,却并没有喝,而是静静地竖起耳朵在听着隔壁卡座两位姑娘的谈话。应该说,自从他听到“曾文芳”几个字后,便竖起了耳朵。   坐在他对面的曾启想说话,肖庸却朝他比了一个“嘘”的动作。   “不会吧?听壁角?你也太、太那个了吧?”曾启那张国字脸不由有一丝龟裂,这是那个从不理闲事的肖大社长?他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用口型表达出他的好奇与疑惑。 第七百六十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肖庸只是朝他笑笑,反手指了指自己背后。曾启见状,也忍不住好奇心起,坐到了他身边,听着后面卡座两位姑娘说话,不时抿一口酒。   程子晴与谢丹丹趁着酒意,已经越说越有共同语言,越说越投机了。程子晴自然了解谢云云的心思,与她生出了惺惺相惜、同病相怜之感,   也对,同是谢家女,谢丹丹还是妹妹,如今,人家都结婚,并快要生子了,而谢云云还孤身一人。这谢家四叔还真有些厚此薄彼,如果把那个曾文峰介绍给谢云云,那如今幸福的不就是谢云云了吗?   可是,生活没有“如果”,程子晴问:“唉,你烦恼,还因为丹丹怀孕了吧?”   谢云云惊讶地问:“你知道她怀孕?”   “知道啊,我们两家好歹是亲戚,有些事情我不想知道,但总会有人在我耳边唠叨,不小心就听到了。”   谢云云哀叹一声,捂着脸道:“子晴,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不希望那个叶丽娜嫁给你表哥了。唉,当自己失意的时候,身边人的幸福更能刺激到自己,如今,我的感受就特别深。   你说我吧,以前与我堂妹的关系也不是不好,我们以前经常在一起,你也是知道的。可是,为什么现在我却越发不喜欢她了呢?今天吃过午饭后,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就是在想这个问题。   后来,我联系你的事来想,我就想通了。其实,我应该是嫉妒堂妹,嫉妒堂妹嫁入沈家,嫁了这么一个优秀能干的丈夫。子晴,你说我是不是坏心眼?她是我妹妹,也是我好朋友,我怎么会嫉妒她,盼着她过不好呢?”   程子晴嗤笑出声,道:“你呀,别傻了!这是人之常情,也不算坏心眼吧?人都是自私的,如果丹丹过得不好,你就会庆幸,幸亏当初你四叔不是为你和那个男人牵线,幸亏嫁过去的不是你。   可是,如今,你觉得丹丹过得好,过得幸福,心里便不甘了,你就会觉得,如果当初你四叔为你牵线,你是不是也会像她那么幸福呢?”   谢云云也有些醉意了,她苦恼地揉了揉眼睛,抬起头眼巴巴地望着程子晴,道:“子晴,你怎么说出了我心里的话呢?你这话说到我心坎上了。我就是这样想的呀,我这样是不是很坏?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坏姑娘?”   几杯酒下肚,程子晴哪里还有理智,再加上觉得谢云云的经历与自己有几分相似,便把自己的心思也全吐露出来了。   “唉,生活就是这么残忍,我也与你一样,总是无数次地陷入这些假设中,一次又一次。可是,每次从梦中醒来,才知道拥有那些幸福的人都不是自己。   当初,曾文芳是谁呀?只是偏僻农村的一个小丫头,如果我要对付她,她估计早就没命了。可是,我不屑于对付她,我只想劝她放弃陈文干。我说,你既然这么爱他,就应该知道,我比你更能帮到她。他们不就是初中同了两年班吗?有什么了不起?   说起来,她对陈文干也是真爱吧?那么倔强的一个小姑娘,在我面前哭了,满面泪痕,说她想通了,还叮嘱我,让我好好对陈文干。   如果就这样发展下去,那该多好啊!我会嫁给陈文干,陈文干看在我的份上,我爸妈不会从职位上退下来。可是,没有“如果”,生活怎么就没有“如果”呢?   后来,他们竟然还是好上了。趁着陈文干回东湖养伤,他们又在一起了。曾文芳就是个虚伪的人,她一面骗我说已经放弃了陈文干,一边又与他藕断丝连。她是一个小人,十足十的小人。我们还同学四年呢,如今,她得意了,不但自己嫁给了陈文干,还让她最好的朋友抢走了我表哥。   你说我能不恨她吗?可是,我恨她又怎么样呢?我的亲哥哥娶了她堂妹,我的亲哥哥都向着她,然后,连最疼爱我的表哥也向着她,我一个人能怎么办?我只能放弃了,可是,我好不甘心,云云,我跟你一样,我好不甘心。”   程子晴说着说着,眼眶都红了,好一副我见犹怜的娇弱可怜模样。   曾启回过头,偷偷地注视了一眼那个说话的女子,不由眼前一亮:这一看就是一个失恋的漂亮女人呀,长得像这么清纯仙气,正是趁虚而入的好机会。   肖庸斜晲了他一眼,摇头不语。   “子晴,曾文芳真是太卑鄙无耻了,我真没想到她是那样的人。你与陈文干原本应该是一对,她既然答应了要放手,又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你呀,人家才不算邮尔反尔呢!人家早给自己留好了退路,人家那时候只是说,‘我只能答应你不主动去纠缠他,如果你没有能力与他走到一起,他又来缠我,那我就没有办法了’。   你听听,这叫以退为进,那时候是我没想明白。我想,陈文干在京都开公司,不会回南方。而曾文芳在南方工作,像他们这些人,好不容易读书出身,有了铁饭碗,肯定不会愿意丢掉工作跟着了陈文干来京都打工。   谁知道,人家来了京都,就找到了新的靠山,不但没有失去铁饭碗,还进了通讯社。进通讯社也还好,不就是写点文章扬扬名吗?那我就进电视台,如果我做了女主播,名气肯定会比她还大。   可是,我进了电视台,她又从通讯社走了,她去了市政府。就这么短短的几年,她就成了副厅级干部。副厅级干部啊?在南方那些小山城,她都可以做女市长了。   云云,我从小就学琴棋书画、学跳舞、学朗诵、学演讲,我哪一样不比她强?我一个大家族培养出来的、在整个京都贵族圈都颇有才名的才女,却比不上一个农村丫头,男人被抢走了,风头被抢走了,亲哥、表哥也被她抢走了。你说,我能甘心吗?”   “子晴,你就是太善良了。如果你也像曾文芳那样,给陈文干下点药,两人发生点什么,那陈文干不就是你的了吗?唉,人啊,有时还是不要太善良了。”   程子晴摆手:“云云,你不懂,那个时候我只是一个刚毕业的学生。哪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心计?你都毕业几年了,还不是败在你堂妹的手里?你呀,你爸爸不通俗事,不像你小姑与你四叔那样喜欢做媒,你就得巴结你小姑与你四叔,这样才会找到好对象。   人家丹丹懂得这些,比你多了些心计,如今人家才会有幸福生活。罢了、罢了,我与你也算同病相怜了。往事不可追,咱们还得继续相亲去。”   “说起来,子晴,今天我小姑说要给我牵线,说她有个学弟,条件很不错。我本来有些心动的,可是,他年龄太大,都三十四五了。子晴,你说我要去看看吗?丹丹的老公才几岁?比我还小一岁呢?她嫁了一个少年英才,我却要找一个老男人,你说我……”   听到这里,曾启那张国字脸一下子舒展开了,几乎要嗤笑声。他一脸戏谑地扫了一眼肖庸,用口型比划:“三十四五的老男人,哈哈……”   肖庸脸色有些不好看,心再冷硬,被人家称为老男人,心里也不可能舒服。   曾启贴着他的耳朵问:“怎么?那两人你认识吗?”   肖庸认识啊,太他妈的认识了。程子晴,电视台的女主播,开始大家对她期望很高、风评也不错。后来,表现却平平,没有什么出色的地方。   而谢云云,唉,本来不怎么认识的。但无奈今天晚饭前接到谢琳琅一通电话,谢琳琅说要为他牵线,让他相亲,要介绍她侄女给他认识,竟然正是这个有“故事”的谢云云。   谢云云不是自己有故事,却觉得堂妹谢丹丹抢了本该属于她的姻缘。谢丹丹,外交部一个非常出色的翻译,嫁给曾文芳的弟弟曾文峰,曾(沈))文峰,何许人也?自然是这两年里,在京都掀起一番风云的多家企业的沈总裁了。   人家才多少岁?二十五?二十六?至多不超过二十七吧?与三十四五的自己来比,自然是少年英才了。   肖庸轻叹出声,他一直不愿意结婚,何尝不是因为反感这些女人?世上大多数女人只会挑剔别人,却不会反省自己?嫌这个容貌不如人、嫌那个才华不如人、嫌这个家世不如人、嫌那个修养不如人。   那她们自己呢?这些女人有没有想想自己?是有家世?是有容貌?还是有才华、有修养?都是些俗人罢了! 肖庸实在不想与这些俗人纠缠在一起,觉得一旦沾染,便会有无尽的烦恼缠身。   他唯一一次想要试着沾染一下的女子,却又是个有缘无分的,他还没有开始尝试呢,就传来了人家结婚生子的消息。   唉!罢了、罢了,怪不得外国那么多独身主义者,没有合适的,没有钟意的,独身又有何不好? 第七百六十一章 肖大社长听壁角   最让他生气的,还不是“老男人”这个字眼,而是她们竟然诋毁曾文芳。如果说除了亲人爱人,还有哪个人更了解曾文芳,那非肖庸莫属。   他费了那么多功夫把曾文芳查了个底朝天,对她的了解哪会是这两个无知女子能相提并论的?如今听到在他心里分量最重的女子被人诋毁,又怎么是一个“怒”字了得?   曾启见他神色变幻莫测,还以为那两个姑娘口里的“老男人”这个字眼触怒了他,不由觉得好笑:“别跟人家小姑娘计较了,在这些小姑娘眼里,三十四五可不是老男人吗?如果在古代,估计都得娶儿媳妇了。”   “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因为什么?”   “哦,我知道了。”曾启好奇,见他沉默不语,想了一会,才一拍大腿,差点儿叫了起来,眼光瞥到后面那个卡座,又急忙捂住嘴巴,凑近肖庸,轻声问道:“她们口里的曾文芳,可是沈家那个大孙女、你原来的得力下属沈文芳?就是从南方市政府调来的那个?”   肖庸点点头,曾启这才恍然,那个沈文芳可是肖庸心里不可诋毁的女神,这两个姑娘可是触及他的底线了。   他与肖庸从小一起长大,读大学时,肖庸选了经济学,而他选了金融专业。两人的专业相通,只不过,他这几年在外地工作。今年刚调回京都,对京都的一些事情了解得不多。   可是,对肖庸那段无疾而终的暗恋,他多少还是有所了解,为此。他还取笑过好友好几回,有心想见一见那位让好友踢了铁板的姑娘,人家却不肯约见,弄得他好奇得紧。   可是,刚才他只注意听,并没有多想。谁知道原来那两姑娘刚才说的事情与好友的心上人有关。   刚才她们说了什么呢?哦,对了,她们其中一个姑娘的心上人被好友的心上人抢了男朋友,说好友的心上人用无耻的手段爬上了男人的床,才上了位,成了那位男人的妻子。   这不可能啊?好友看上的女人绝对不可能是能使出这样手段的庸脂俗粉。唉,女人得不到一个人的时候,总喜欢用“精神胜利法”,这个女人,应该也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罢了。   “算了,这样的女人说的话你也听?我相信你看上的女人绝对不会如她们所说的那样。”   “自然,她与她老公是青梅竹马,初中时的同学。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你觉得我会输给一个毛头小子吗?”   “那个毛头小子叫……”   曾启回想刚才那两位姑娘所说的话,又一拍大腿:“切,你说的那个毛头小子叫陈文干?腾飞通讯的陈文干?亏你也说得出口,说人家是毛头小子。”   曾启在银行工作,虽然今年才调回京都,可是,也知道腾飞通讯是一家什么公司,陈文干又是何方神圣。原来,原来自家好友是败在这个陈文干手里,这就怪不得了。   据说,陈文干是南方文光集团的少东家,因为不想躺在家族企业的大树下乘凉,还在读大学时,就与战友合作开了一个工作室。毕业之后,工作室迅速发展壮大,成了腾飞通讯,不过四五年时间,已经成了业界的佼佼者。   并且,人家的口号是走向世界,如今,腾飞通讯在世界各地已有数十家分公司,其公司的几项核心科技领先全球,连M国多家通讯公司都得高价向他们公司买使用权。   除了他名下的公司,文光集团在北方的分公司也归他管,在他的领导下,文光集团旗下多个公司的产品迅速占领了北方的电器、护肤品等众多市场。   如今,京都商界,只要说起“创越电器”、“文依护肤品公司”,都是举起大拇指赞不绝口的。   陈文干其人有多牛逼,可想而知。可是,好友在说什么?说人家是毛头小子,还说人家娶到了娇妻是占了青梅竹马的便宜?   曾启有些无语,不过,他心里高兴,没想到唯一偷偷摸摸听了一次壁角,却得到了这么多有趣的故事。嘿嘿,真是赚到了。   “看在今天听到这么多故事的份上,今晚的单我买了。服务员,再来两杯Martini,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曾启的声音在幽静的氛围里比较突兀,吓了程子晴与谢云云一跳。   她们看过去时,见到一个高大的、国字脸的陌生男人站起来坐到了对面。   两人对视一眼,谢云云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摇头表示不认识。   程子晴也不认识曾启,于是,两人又接着前面的话题聊了起来。   第二天上午,谢琳琅就接到了肖庸的电话,说他想来想去,他这个老男人还是别去见谢家闺女了,免得耽误人家青春年华的少女。   谢琳琅一脸迷茫:这是哪跟哪呀?昨晚才说得好好的呢,怎么只过了一个晚上,肖庸就变卦了?按理说,肖庸应该是那种说一不二的人,答应别人的事很少会反悔。再说,即使要反悔,见一面给自己一个机会不是更好吗?   谢琳琅百思不得其解,打电话问侄女:“云云,你昨晚去打听肖社长了吗?”   谢云云反问:“谁是肖社长?哦,小姑说的是通讯社的肖社吗?没有呀?我昨晚就跟程子晴在一起聊了一会,都没有说到肖社呀?小姑,怎么了?”   谢琳琅道:“今天我接到了肖社的电话,他说不跟你见面了,说免得他这个老男人耽误了你这个青春年华的少女。”   “啊?他怎么会这么说?我还没有嫌他老呢,难道他是有自知之明?”   谢琳琅摇头:“我这个朋友修养很好,答应的事情从来不会出尔反尔。你与程子晴昨晚在哪里玩?”   “我们在忘了吧酒吧,我们喝了点酒,但是那里很清静,也没有乱七八糟的人。我们只是找了个聊天的地方,也没有与别人发生过冲突。”   谢琳琅叹了一口气,这个地方她自然也与好友一起去过,确实是一个适合谈心的地方。可是,这也是肖庸喜欢去的一个地方,说不定自家这个侄女与程子晴谈心的时候,说起这件事,言语之间说到了“老男人”等字眼,又恰好给肖庸听到了呢。   “你与程子晴说起我想为你牵线的事了?”   “说了一点点。”谢云云有些心虚,她虽然喝了不少酒,可是,还记得她确实说了这事,还说不甘心嫁给一个三十四五的老男人。难道,这事真的让肖社或是他朋友听到了?   谢琳琅摇头苦笑,她不愿意相信事情会这么巧,可是,对肖庸人品的相信,又不得不相信事情就是这么巧。   她知道肖庸家里正在逼婚,心想,自家侄女也不差,家世、容貌、年龄都有优势,说不定可以试试看,谁知道还没有入局呢,就已经出局了。   “算了,云云,小姑再帮你物色别的青年才俊吧。既然肖社那里开了口,我自然也不好意思再把你往他面前带了。唉,可惜了,三十四岁,也只比你大七岁,说起来这个年龄差距并不大。唉……”   谢云云自然听出小姑语气里的遗憾,她挂了电话之后,心里难受极了。之前,她还在思考,肖社在家世、才华、职位上,应该不会比沈文峰差。如果真的嫁给了肖社,老夫少妻的,说不定她会更受宠爱,过得比谢丹丹更幸福呢。   她想通了,暗暗下了决心。可是,如今人家却一口回绝了,根本没有给她机会。这心里的落差不可谓不大。   她回忆昨晚与程子晴聊天的时候附近的卡座,好像旁边几个卡座上都坐了人,难道这其中就有肖社或是他的朋友?谢云云这下郁闷了,这门亲事虽说不是最理想的,可也是这段时间以来,家里人为她找的职位最高的一个了。   当然,这还是在没有见到肖庸之前,如果见肖庸一面,她肯定会肠子都会悔青。因为肖庸不但在容貌要比沈文峰稍胜一筹,就是在气质与气场上,也要胜出沈文峰更多。那种成熟男人的大气与运筹帷幄的镇定气度,哪是沈文峰这种少年能有的?   可惜,即使肠子悔青,也无可挽回。人生,就是这样,上帝为你关上了一扇窗,同时,也会为你打开一扇门。可是,人往往会贪恋窗外透过来的光,在遗憾、徘徊之时,反而忽略了那扇门,忽略了那扇门透过的光会更胜、更多。   俗话说“过了那个村,没了那家店”,这话用在谢云云身上可谓贴切得紧。后来,谢云云的相亲对象再也没有如此优秀的男人,谢云云却也只好不甘不愿地嫁了。 第七百六十二章 大结局(1)女市长   三年一晃而过,又是一年春到来。   丹琼排名第二的国际大城市——S市 ,五年一度的干部换届如期而至,无论政府单位还是公司企业,无不在谈论这一热门话题。   换届选举,自然会引发热议,但这次这么热闹,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次S市会选拔一个女市长。   传言,当选这届女市长,呼声最高的市政府办公室秘书长柳燕青。柳燕青,39岁,留洋博士生,S市前一任市委书记柳岩州的孙女,属于能力强,学历高,背景硬的那类。   自从传出S市会提拔一位女市长,圈内人士就推测这个位置非柳燕青莫属。与柳燕青交好的同事朋友,也曾向她打听,问她是不是好事将近,柳燕青笑而不语。   只是,最后的结果,却让人大跌眼镜,柳燕青并没有升职,而是平调到了市委常委办公室。上面竟然空降下来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市长,名字叫做沈文芳。   一时间,S市几乎全城轰动,这件事被炒得比沸沸扬扬。   吃过午饭,凌雨晨走进公司茶水间,里面聚着好几个公司中高层女经理,也正说得口沫喷飞。   “那个沈文芳到底是什么来头?这么年轻竟然爬上了副市长一职,还是在全国排名第二的S市,真不可思议。”   “就是呀,我看电视了,她应该也就30左右吧?”   “我看市长与几位书记都对她很尊重,这人肯定大有来头.”   “这还用说吧?上面空降下来的,怎么可能没有来头?”   “也不知道有什么本事?”   “漂亮女人能有什么本事?床上功夫好呗!”   ……   凌雨晨并没有加入议论,沈文芳是谁,她是知道太清楚了,沈文芳有没有来头,有没有本事,是靠什么才能成为一市之长的,她心里也明白得很。   她虽然离开了京都,可是,家里的亲人、以前的同学好友,大多都留在京都,曾文芳这些年做的事,自然有人传到她这里。   当年,沈家人并没有把事做绝,她虽然在里面呆了半年,可是,档案上并没有留下污点。沈家人的意思是,如果她不从军从政,便没有人能查到她在里面呆过半年。在档案里,这半年,她还是在腾飞通讯当副总。可是,如果从军从政,政审方面会比较严格,能不能把这事遮掩过去,他们就难以保证了。   当然,她并没有意愿从军从政,能够如此,她已经很满足了。再说,沈琅不计前嫌,以德报怨,救了她奶奶,她对沈家人很感激。   即使如此,她还是离开了京都,她思虑再三,选择了全国排名老二的S市。   京大的高才生,出国留学两年,又在腾飞通讯做过一年多的副总,这样的资历,让她很快就在一家小公司站稳了脚跟,成为公司的销售总监。两年后,她跳槽到“元盛科技”,这是一家在S市算得上龙头企业的科技公司,如今已是这家大公司的副总,年薪二十万,在这个年代,已经是很不错的待遇了。   五年前,她就嫁了人,丈夫也很不错,家境与她家相当,职位在当年只是一般,在S市市政府团委工作。经过四年不懈努力,如今,她家丈夫已经是S市组织部的一名小组长,据说,从组织部出来的年轻人,如果去别的单位,至少也是副手,如果去县级单位,当个县长也是可以的。   凌雨晨褪去了之前的固执与追求,心胸变得开阔、豁达,她支持丈夫的工作,却不苛求丈夫的成就。在京都见的官多了,经历的事情也多了,她知道,虚幻的、缥缈的外表褪去了,露出来的才是生活的本质,而这也是最重要的东西。   不过,她不参与议论,不等于大家会放过她。公司,除了她之外,还有两位副总,其中一位叫柳燕菲,是柳燕青没有出五服的堂妹。平时经常仗着柳家的背景,颐指气使,在传出柳燕青会成市长的那段时间里,更是摆出一副高不可攀的姿态。   在大家议论得热火朝天,而凌雨晨泡好咖啡的当口,柳燕菲也进来了。她见凌雨晨也在,便不经意地问:“凌副总,您不是京都大学毕业的吗?你应该认识沈市长吧?”   凌雨晨瞥了她一眼,微微笑了笑:“我认识她,她不认识我。”   柳燕菲还在为她堂姐抱不平,语气里也带了些不屑与气愤:“我堂姐可是博士学历,又为S市任劳任怨、工作这么长时间。这上面怎么回事?空降了这么一个花瓶来,这对我们S市有什么好处?你既然认识她,那你说说看,她到底是什么来头?”   凌雨晨摇头:“她是什么来头?我知道的有限,只知道她毕业于南方大学。在南方东湖市政府工作过,后来调入丹琼通讯社,写过好些关于国内外的经济、金融、城市环境的文章,在京都很有名气。   再后来,她被调入丹琼市政府,从秘书科长到副秘书长再到秘书长,一路上升。她会调到S市来,我也很惊讶。”   说起来,凌雨晨听说这事的时候确实有些惊讶,曾文芳的亲人朋友都在京都与南方。如果去南方任职,或者在京都以及京都附近的省市任职,都会轻松得多。而在S市,据凌雨晨所知,沈家这边并没有什么背景与人脉,上面把她放到这里,应该是非常信任她的能力与魄力。   柳燕菲听了,更不屑了:“切,南方大学毕业?那只是全国排名第四的学校,还在南蛮这等偏远城市。我堂姐毕业于S大,又出国留学多年,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也比她要合适得多。”   凌雨晨轻笑一声,不欲辩驳:“也许吧?我们拭目以待就行了。”   “可是,我就是不服气、不甘心,凭什么啊,这么不公平。”   柳燕菲脸色特别不好看,大家都可以从她的脸色看出,堂姐不能成为市长,对她的打击很大。   茶水间的同事有同情的,有幸灾乐祸的,有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对普通老百姓来说,只要不损害到他们的利益,那谁做市长,对他们来说又有什么关系呢?   学历?学历很重要,可是,作为一个领导单有学历可不行。而曾文芳虽然只有本科学历,可人家却拿了四张学位证书,对各个行业都有涉猎,都有独到的见解,有创新的举措,这才是最重要的。   大家从茶水间散去后,凌雨晨回了办公室,助理小廖拿了文件进来,她看过签上名后,见小廖还站在那里没动,她不由问:“怎么了,你还有事要问?”   小廖摸了摸头,脸色有些尴尬,却还是鼓起勇气问:“凌总,您来自京都,是不是认识沈文芳市长?”   凌雨晨摇头叹息,看来,文芳这位空降的女市长确实让S市人意外,这都上任一个多星期了,大家还一直在议论这事,走哪里都逃不过这件事。   “我很多年前见过她几次,那时候,她刚出来工作。”   “凌总,这沈市长才多大呀?”   “比我小两岁,是不是觉得她太年轻难以胜任这个职位?”   “有点,本来女市长就让人惊讶了,她又这么年轻漂亮,我总觉得不可思议。”   “等过段时间,你们就知道了,上面派她来这里任职,自有上面的思量,沈市长,应该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真的吗?”   “自然,我虽然与她接触不多,可是,却听过不少关于她的事。”   “那凌总能不能说几件?”   凌雨晨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你手里没有要忙的工作了?”   小廖哈哈一笑,拿着手里的资料往外走,边走还边回头道:“凌总,您先忙,等有空的时候你跟我说说沈市长的事,我真的对她很好奇呢!”   终于到了下班时间,凌雨晨不用去挤公交车,她早几年的时候就买了一部丰田。她有钱,单单腾飞通讯那里退出来的钱就不是一笔小数目。不过,她来S市之后一直比较低调,职位低的时候不敢显摆,到了大公司副总这个职位时,又觉得钱没必要花在买这靓车这事上。   她四年前生下一个千金,孩子聪明伶俐,很得丈夫与公公婆婆的喜爱。她觉得还不如把这笔钱用在女儿的学业上,或者给女儿买点不动产当嫁妆。   她婆家的家境也不错,孙父在外经委上班,婆婆管理着孙家传承下来的家族小公司。孙家在S市也有几套房产,几家店铺。只不过,孙家除了他家丈夫之外,还有一个小叔子,一个小姑子。自家丈夫是老大,责任心重,想把好的东西留给弟妹,不想依靠家里。   她自然不会在意这些,男人有责任心终归比起贪心、没有责任心要强得多。   “老婆,下班了吧?今天是回老宅吃饭,还是我把女儿接回家?”刚开车出了地下停车场,手机就响了。   凌雨晨接通电话,那边传来丈夫有些给她打的,她今天有点累,不想回老宅应酬老人与小叔子,想了想,道:“我回到楼下的时候买点菜回去,我们今天自己做饭吧?”   “好哩,那我就接女儿回去了。”   孩子放学早,一般都是老宅那边的司机先接孩子回到老宅,然后,他们可以选择在那边吃饭,或是把孩子带回小家吃饭。   有时,那边做了好菜,也会跟他们夫妻说一声,让他们就留在老宅吃。今天,丈夫既然这样问,那就是随他们怎么安排了。 第七百六十三章 大结局(2)又是沈市长?   凌雨晨顺道买了几件菜回到家,换了衣服进了厨房,她整个人放松下来,以为这一天终于不会再有人跟她说“沈市长”的事了。   谁知道,吃过饭后,又帮孩子洗过澡,哄孩子睡下了。一切终于安静下来了,凌雨晨放松了身心,泡了一壶,打算慢慢地享受一番。   而这时,丈夫孙红江似乎已经忍了很久,神情有些激动地跟她提了沈市长。   “又是沈市长?”凌雨晨不由有些傻眼,在公司听了一天还不够,回到家里丈夫还跟她提曾文芳。幸亏她摆正了心态,不然,单单听到这个名字都够她抓狂与郁闷了。   她对现有的生活很满足,有时,她也会想起多年前做的傻事,少女时期的冲动与执着,后来的付出与远离家园的辛酸,让她明白了很多道理,也更珍惜现在的生活。   不过,事情怎么就那么巧呢?本来以为远离的一切,随着曾文芳来S市任职,又历历在目。并且,这曾文芳还不只是来这里旅游或者做其他工作,而是成为了如今S市众人热议的女市长,这不能不让她唏嘘:她们俩还真有缘分呢!   本来,她并不觉得这事与自己有太大的关系,公司有公关经理,与政府打交道的事大多归总经理与另一位副总管,她主管的事情与政府官员关系不大。她想,公司的同事开始会惊奇、议论,也不奇怪,过段时间就好了。   “老婆,你知道吗?领导今天正式下了通知,我被调到了市府办公室,任秘书处副秘书长。”   “啊?怎么会这么突然?”凌雨晨手里的杯子一抖,惊讶的神情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孙红江有些得意地道:“沈市长来了之后,给市政府所有秘书都布置了一个任务,然后,又让我们组织部的所有委员也做了一件事,并要写一份材料交上去给她过目。”   “哦,应该是秘书处的人不够用,想从组织部调人过去吧?”   “对,然后,沈市长直接升了以前的副秘书长为秘书长,让我去做副秘书长。”   “哦?就这样?这么简单?”   “是啊,原来的秘书长不是调到市委秘书处去了吗?市政府秘书处那边肯定得另外派人去啊。不过,我万没想到,沈市会让我过去。”   凌雨晨怔忡了好一会,才轻笑出声,生活就是样,兜兜转转,终会到回原点。不过,这对丈夫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即使曾文芳知道这是她的丈夫,凭曾文芳的修养与大度,也不会为难自家丈夫。   “老婆,是不是很意外?”   孙红江看着妻子,巴巴地等着妻子回答。   凌雨晨摇头:“这有什么意外?机会总是会降临到有准备的人身上。升你的职,一是说明你有才华,有准备;二是说明沈市长慧眼识英雄。你本来就有才华,上次你们部长不也建议你去基层锻炼吗?”   孙红江笑道:“虽然上面说要提拔年轻干部,可是,这几年国家经济快速发展,从高校毕业出来的人才不再往海外流失,又越来越多的留学生回来工作,竞争也越来越厉害。部长有时也只是随口说说,他又不是只对我一个年轻人说过,所以,要找一个到基层锻炼的机会或者升职的机会并不容易。”   凌雨晨点头,她是从海外回来的,当年回来的时候,还有同学劝她,说留在国外会有更好的发展,没有必要为了一个男人回国。   后来,发生了那件事后,家里人与好些朋友都劝她出国。可是,她还是不愿意出去,她听陈文干分析过丹琼的经济发展趋势,知道这个时期,正是祖国快速发展的时候,只要有能力,到处都是机会。所以,她才不顾旁人的劝,来了S市。   她坐在茶几旁,耐心地泡茶,泡好后给孙红江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抿了一口,才正色对孙红江道:“你只努力做好自己的本分,就会有机会的机会。沈市长是一位很有才华、很有魄力的领导,她最喜欢踏实又有想法的下属。”   孙红江惊讶地问:“你认识沈市长?”   凌雨晨点头:“以前见过几面,不过,来了S市后,就没有见过了。但是,我京都好些朋友都对她很有好感,她在丹琼通讯社工作过,又在丹琼市政府工作过几年,我有些朋友说起过她都赞不绝口。”   “嗯,我也听人说她是从京都过来的,怪不得这般来历风行,处事很干练,说话很干脆。还有,她对下属很亲切,我觉得她应该很亲民。”   凌雨晨点头:“她以前在农村生活过,自然会很亲民。”   “不会吧?她是农村长大的孩子吗?”   “听说我朋友说过,她是南方大学毕业的,四年修了四个专业,拿了四张学位证书。虽然没有留过洋,观念却很新。”   “啊?四年修了四个专业,拿了四张学位证书?我考个双学位就觉得自己了不得了,竟然还有人拿了四个学位?”   凌雨晨娇嗔了丈夫一眼,道:“知道强中更有强中手了吧?总觉得自己了不起。”   “唉呀,老婆,我这不是骄傲,难道自信也不要了吗?”   “自信要有,但绝不能自负。实践出真知,学历不能代表能力。”   “可不是吗?大家都以为柳秘书长会升任为市长,她可是博士学历。如今听你这么一说,博士学的东西未必有沈市长四张学位证书有用。”   “那是当然,沈市长本身的专业是汉语言文学,又兼修了经济学、城市环境管理学、金融会计学。她不但在市政府工作过,还在丹琼通讯社《经济信息报》工作过,涉及面广,对下面的工作指导自然更到位。如果有下属想滥竽充数,估计会很难逃过她的法眼。”   “怪不得,竟然有这样的阅历。被你这么一说,我对这份工作更有兴趣了。”   “嗯,做她的下属,只要不偷懒,应该能学到很多东西。还有,听说,她对朋友特别照顾。只要与她交好的朋友同学,都能得到她的点拨,得到很多益处。”   “老婆,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哇,你这些信息来得太及时了,我一定会努力工作,争取给你和女儿创造更好的生活环境。”   凌雨晨又给他倒了杯茶,鼓励他道:“嗯,一定会的,我相信你。”   凌雨晨不但相信丈夫,也相信曾文芳。曾文芳曾经是她的对手,以前,她又多讨厌这个人,如今,她就有多欣赏这个人。   说起来,那个时候她针对曾文芳,根本是没有任何道理的。陈文干从来没有许诺过她什么,更没有说过喜欢她之类的话。是她自己不了解事情真相,自作多情,自以为是,以为凭借自己的条件与对陈文干的了解,能成为陈夫人。   殊不知,人家早有意中人,两人还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输了便是输了,她也得到应有的教训了。如今的腾飞通讯做得如火如荼,已经成为了跨国企业,而她则因为自己的冲动与固执,永远失去了成为这家公司股东的资格。   如果说,进里面呆了半年是个小教训,被退股,才是给她的大教训。算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还是过后当下吧。给丈夫一些建议,也免得他使小聪明,引起顶头上司的不满。   这一晚,凌雨晨与丈夫谈心,说了很多与“沈市长”有关的事情。她叮嘱丈夫,千万不要人云亦云,以为沈市长只是个花瓶,踏踏实实做事,才是正道。   孙红江人逢喜事精神爽,又得了妻子这么多提点,开心得紧。两人聊到很晚,洗过澡躺在床上,都还没睡意,最后,抱着滚了两回被窝,才沉沉睡去。   清晨,凌雨晨起来,只觉得浑身酸楚。餐桌上放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老婆,我送女儿去学校了,早餐给你装在保温瓶里了,如果时间不够,你就带到公司去吃吧!”   两人结婚多年,已算得上老夫老妻了。丈夫工作忙,凌雨晨已经好久没有享受过丈夫这样的小意温存与体贴,想起昨晚的事,看看放在桌上的保温瓶,不由哑然失笑。没想到因为老对手曾文芳,自己得到的这等待遇,还真是让人惊喜呢。 第七百六十四章 大结局(3)沈市长完胜   曾文芳的工作自然不像凌雨晨所想的那么顺利,特别是留在秘书处的原班人马,大都受过柳燕青的恩惠,能用的有才华的下属又大多比她年长,所以,工作起来,处处制肘,不容易开展。   提拔孙红江,一是这个年轻人做的材料细致,写的文章简洁废话少。并且,字里行间,还能看到他独有的东西,并不是在网上摘抄、拼凑出来的。   在这么多材料与文章中,曾文芳一眼就看到了孙红江的创意与见解。并且,她了解过了,孙红江是土生土长的S市人,对这个城市有着很深的感情。如果有些措施会影响到百姓、会影响到民生,那么,孙红江会第一个反对。   既然要用人,当然得用有能力的人,也得提拔忠于自己,能为自己的工作所用的人才。   市委书记本就有意让副秘书长林枫升为秘书长,她便顺手推舟,提拔了他。这个职位虽然重要,但是,于她而言,她在秘书处,只需要一个得力助手便行,其他人可有可无。   秘书处不是没有人才,可是,既然人家对她有抵触心理,那她就让他们抵触好了。柳燕青在这里经营了那么久,爷爷还是前一届的市委书记,就连上一届书记与这一届书记都要看在她爷爷的分上,给她几分面子。   她知道,这是上面的领导在考验她。也对,来到一个没有任何亲人、朋友的城市,还有一个觉得自己抢了她的职位的对手,就连市委书记与几位副书记都为了她悬着一颗心。   不过,她撇开秘书处众人,直接从组织部提拔了一个副秘书长,倒是让人吃了一惊。有些老油条不由暗暗称赞:“果然不按牌理出牌,这一招高。”   秘书处的科长们心有不甘,可是,也只能吃下这个暗亏,谁让你们摆明了受了原上司的恩惠,不肯配合领导工作?道理也占在人家这边,你不甘心也没有办法。   可是,也不是没办法,比如,消极怠工,给这位毛都没长丰的女领导一个下马威。   这种情形,曾文芳早有预料,她只是微微一笑,想给她下马威,那就看看到时候谁会着慌好了。   这段时间,她除了会给副秘书长孙红江派任务,对秘书处其他人视而不见。当然秘书长下达的命令除外,市政府办公室工作杂而乱,市长有事也得先跟秘书处的人说,人家才能更好的执行。   比如,周二有一个全市副处级以上干部会议,比如周三有一个全市的青年企业家会议,比如周五有一个接见外企CEO的会议。   秘书处的人当然都知道,也知道得帮忙写说话稿。副秘书长对这些业务自然没有原秘书处的人熟,有时,只能暗暗为沈市长捻一把汗。只是,人家沈市长根本不用说话稿,发起言来那叫一个满面春风,言简意赅、谈笑风生。   一周的会议下来,这位年轻漂亮的女市长便博得了与会人员经久不息的掌声。S市的青年企业家说起她便一脸崇拜,连说这女市长人长得漂亮,话说得更漂亮。   副处级以上干部,好些都比她大了十多岁,对着她却连连颔首,暗暗称赞。   而那些外企领导大多是外国人,女市长的外语发音标准好听,让他们宛如听到了乡音,散会之后,缠着她,问她是不是出国留学多年,说她的外语说得好。有的甚至问她有没有结婚,可不可以追求她。   秘书处的人简直叹为观止,原来人家早就胸有成竹,那样的发言稿,他们就是熬几个通宵也写不出来。人家有这样的才华,会在乎他们写的发言稿吗?还是夹起尾巴做人方为上策,不然,人家以秘书处闲人太多,把他们发派出去该怎么办? 第二回 合,沈市长完胜。   柳燕青静待这位占了自己位置的女市长出丑,等了一个月,却一直没等到人家出丑,反而眼看着她出尽风头,不由暗暗握紧和拳头。   端午节,按照惯例,S市委办公室与市政府办公室要分成两批人去慰问老干部。柳燕青占了在市委办公室的便宜,对市里的老干部又熟悉,知道哪些好打交道,哪些脾气耿直,不好说话。   因此,她们那一组,尽挑了一些随和的老干部,把那些喜欢骂人、骂上级政策、骂市政府不作为的老干部全推给另一组。   秘书处的人不由哀叹,心想,得罪了柳燕青,这工作实在难做。孙红江从小在S长大,在团委上过班,又在组织部待过,自然看出了里面的门道。   他把自己的担心与沈市长分析,沈市长却呵呵一笑,道:“有人骂是好事,不是说打是亲骂是吗?说明这些老干部把我们市政府当成孩子,爱之切则责之深。没事,心诚则灵嘛。”   孙红江这下真的明白妻子所言了,这个沈市长根本是个无所畏惧之人,什么事情在她眼里都是好事,都是小事。   柳燕青特意安排秘书处的名心腹,让她拍些老人骂人的镜头,最好能有沈市长被骂时的尴尬表情。还有那些骂人的话,也记下来,回来好当笑料说说。   哪里知道,这位心腹根本看不到沈市长流露丝毫的尴尬,一个上午下来,笑得那个开怀呀。看着相机里的照片,这位心不由腹诽:以前最喜欢骂人的老干部,肯定也是喜欢美色的老头,不然,怎么这个沈市长这么一笑,一个握手,三言两语就化去了他们的怒气?   没一会儿,竟然请她喝茶,上点心,这可是市委书记也没有的待遇呀。   “老书记,您老身体硬朗,精神很好,这是我们S市的福气呀。有你们监督我们的工作,我们才有方向,才能更好地改进我们的工作方法,取得更大的成效。   你老的腿脚怎么样了?是不是每天雨天还会痛?您试过青山医药公司的药贴吗?是丹琼国手汪老爷子,根据祖传秘方研制而成的,我觉得您可以用用。   还有,您平时可以煲些药膳,如果您老有需要,可以把您的身体情况详细与我说说,我认识京都的内科专家沈医生,我让他给您开一张药膳方子。”   “沈市长认识沈医生?”   “认识,还挺熟,所以,老爷子有需要只管来找我,我一定会让他给您开一张最适合的药膳方子。”   “好,好,这才是真正地关心我们,那些虚的、冠冕堂皇的话少做一些,关心民生的事多做一些,这才是人民公仆的责任。”   “老书记得说太对了,书记啊,你也别仗着自己身体硬朗做太剧烈的运动,每天散步不要超过10000步,多了就超量了。救心丸要在口袋里随身放着,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我们不能讳疾忌医对不对。”   “嗯,对,之前听朋友说过,有一种救心丸对心脑血管类的病症非常有效,沈市长不提起这事,我都忘了。好像也是汪老国手研制出来的药,这药简直是我们这些老头子的福音。听说啊,这是古代皇帝与大臣们才有的福利呢。”   “如今,老百姓当家作主,这些福利自然也属于我们广大百姓了。我们政府就应该要给百姓创造更多的福利,并不是说年节的时候出来说几句话,得空的时候看看老人。因为,丹琼这么大,政府总会有看不到的时候、抽不出时间的时候。所以,让广大的企业做出更多好的产品,也是为百姓谋福利的体现。”   “嗯,嗯,沈市长这番话可说到我心坎上了。我们这些干部老了,并不是说你们每年来看看我们,就是记得我们。老人自有子女去孝顺,政府干部多做实事,让我们每个老人都能享受到这些福利,才是真正关心我们。   我觉得那家青山医药公司这方面做得就很好,像风湿贴、救心药丸、口腔喷雾剂之类的东西,都做得很好。   用起来方便、拿起来轻便,用起来省事。每年多投入一些人力物力去研制、发明,那么人们的生活自然会越来越便利,日子自然也会越过越舒心。”   “老书记说得对,政府这些年已经认识到这一点,所以你们都要长命百岁,看看你们亲手打下来的江山,是不是越变越美好。”   “嗯,这句话我爱听,比起我那些不成气的孩子说得都要好。我们S市有你们这些年轻有为、关心民生的领导,定然会发展得越来越好。”   你听听,你听听,这番对话,简直……   唉,秘书处的人都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词来形容了。   人家马屁拍的,人家这话说的,其他领导说得出吗?人家与老人沟通的这水平,其他领导有吗?   “心诚则灵。”这一天上午的行程,孙红江记住了沈市长的这句话。   第三局,沈市长完胜。 第七百六十五章 大结局(4)不甘   S市很热闹,自然不再是谁谁会当选女市长一事。而是大家更为关注女市长的一举一动,有时候,女市长的一句话就会让人们议论很久。   比如,高考前夕,沈市长去慰问高三教师,召开了全市高中优秀教师表彰大会,她在会上说了这么一句话。   “许多人只在教师节的时候,才会记起教师的重要性,这种想法与做法都是不对的。要知道,教师节一年才一天,可是,尊师重教却要贯彻落实在每一天。尊师重教不能体现在形式上,而应该放在提高教师的待遇上。”   这话,能不让老师们感动吗?   好些地方,都是在教师节的时候,才会搞一搞形式,宣传宣传教师的重要性。可是,这个年代,成绩稍微好一些的高中生都不愿意去读师范学院。   “教师很重要,教师很伟大,可是,教师也很清贫,教师也很辛苦。教师可以甘于清贫,可是,我们做领导的,却不能让这些甘于清贫甘于奉献的教师吃亏。”   这段话,让在座的许多教师当场掉下了眼泪。   孙红江知道,无论往后教师的待遇会不会如沈市长所言,得到很大的提高,但是,听到市长这番话,教师们会感动于市长的理解,从而更努力地工作。   俗话不是说“士为知已者死,女为悦已者容”吗?领导的理解,有时比起口头表扬与物质奖励更重要。   这些日子,沈市长在S市有多风光,柳燕青就有多难受。   柳燕青在S市这么多年,自然有不少追随者。其中,S市“丽晶大酒店”的吴总吴宏伟、“金蝶会所”的李总李斯、“新凯建筑”的董事长何丰凯等等,都是柳燕青的好友。   他们有的是柳燕青的邻居大哥哥,有的是柳燕青的同学,有的曾是柳燕青的追求者。柳燕青被沈市长夺了风头,心情不佳,他们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有的甚至暗暗地计划,想要给沈市长找点事,为柳燕青这个好友出一口闷气。   “燕青,你别喝酒了,这个女人不过一时风光,她在这里至多做一届,到时候, S市终是我们的天下。”   这天晚上,柳燕青独自一人去金蝶会所喝酒散心,李斯得知,急忙过来陪她。   “李斯,你不懂我的心情。如果这个女人做得不好,我心里还会好受一些。可是,人家做得这么好,我都找不到人家的一点错处,这才是最让我郁闷的地方。”   李斯心疼又好奇:“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之前都没有听说过她的名字,她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   柳燕青摇头:“听说在丹琼市政府做过,之前在丹琼通讯做记者。我就是不明白,她才几岁,即使有才能,上面又怎么知道她这么有才能?就敢这样破格提拔她?”   “你说她是不是中央哪位的什么人?”   “中央有姓沈的人吗?”   “她舅舅家?”   “没听到过有这样的信息,听说她母亲是农村来的,舅舅们都不在京都,怎么可能会有人在中央?”   “这就奇怪了,这个女人好像突然冒出来的。丹琼只有几个地级市有女的副市长,S市是直辖市,市长就相当于省长了。上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即使她再有能力,也得一步一步地升上去呀。”   “是啊,我一步一步的,将近40岁才上到了这个位置,人家30岁就超过了我。再说,不说年龄,就是学历与资历,她也无法与我相比。可是,这半年来,她的能力却是有目共睹的,我不得不佩服她,可我的心怎么就这么痛,这么郁闷呢?”   李斯不服气地道:“如果给我一个平台,说不定我能做得比她更好。何况是燕青你呢?我相信,如果你在那个位置,肯定能做得比她还好。”   柳燕青摇头苦笑:“这个社会,有能力的人很多,就看你能不能找准适合自己的平台。当年,我执意从政,就是觉得这个平台适合自己。其实,从政真的很辛苦,这些年来,丈夫、女儿都不理解我的辛苦,觉得我没有时间陪他们,觉得我事业心过强。   我只想实现我的抱负,我只是想告诉他们,女子也能在政界做出一番事业。可是,在我以为我已经即将成功的时候,沈文芳给了我一锤重击。我没成为市长,其实并没有什么,如果上面派了一位比我资历深的领导,那我自然心服口服。可是,来了一个比我年轻了近十岁的女人,这不是打我的脸吗?   这些日子,我们亲爱的沈市长风头多盛啊!可是,她越风光,耻笑我的人就越多,我都快要受不了那些人看我的眼光了。李斯,你不知道,我总觉得身边的人都在耻笑我,笑我自不量力,笑我比不上沈文芳。他们都笑我,笑我……”   说着说着,柳燕青不由红了眼眶。李斯与她从小一起长大,从小学开始与她同班,直至初三。不过,李斯成绩一般,初中能与柳燕青同班,还是他父亲望子成龙,与学校打了招呼,才能留在重点班。   柳燕青对李斯而言,是邻居妹妹、是好友,是学霸,总之,几乎与女神没有什么两样。这会儿,见到柳燕青这么伤心,自然心疼得利害。   自从那晚之后,李斯便更为关注曾文芳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想找出她的弱点,从而攻其不备。只是,李斯发现,这个女人除了单位开会聚餐,似乎从来没有与朋友相约去玩过。就是逛街,也只是开车去一家商场,只进一家店,就是那家“菁华”女装专卖店。   有一天何丰凯来会所喝酒,他说起这事,何丰凯不以为然。   “她在S市没有朋友,女人逛街都得有伴,没伴的话,一般都是到经常光顾的服装店买衣服,少逛街并不奇怪。至于单独在外面吃饭之类的事情,就更没必要了,女人职位再高,骨子里还是女人,恋家是所有女人的通病。”   李斯想想,确实是这个理,但是,他还是想找个机会治治这个女人,看着她这么顺风顺水,他实在气不过。   何丰凯与他相交多年,自然能看出他心里的小九九,笑道:“你呀,想给她找点麻烦还不容易,不过,咱们得借刀杀人,没必要自己动手。”   “哦?怎么借刀?借谁的刀?”   “这段时间,市里不是在治安这一块查得紧吗?听说上面有意扫黄,你在S市经营多年,不可能不知道,这事做起来有多难。那些老干部一直看不上后来的小年轻,不就是嫌弃他们重重拿起轻轻放下,不敢动那些地头蛇,才把S市弄得乌烟瘴气吗?所以啊,只要那个女人真想动这一块,就会有她受的。”   李斯双眼一亮:“对呀,S市的地头蛇这么多,如果她真敢动他们,那这个女人就死定了。”   何丰凯想了想,又道:“不过,说实话,我也弄不清上面的意思。如果上面真想弄这一块,那不应该派这么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来,真让人弄不懂。”   李斯大手一挥,道:“不用懂,总之,来了那么多任市长都不能铲平的污垢,这个女人想要铲平,也得看看她的脑袋有多硬。”   何丰凯想不通,也就没再想,只是笑道:“随便她怎么查,我们一直担心燕青为难,做生意也一直规规矩矩的,对我们这些遵纪守法的优秀纳税人,自然不用担心。”   “大哥,我们这里确实不怕查。再说,来我们这里的人都是上流社会的人,大家都不敢在明面上犯事。”   “嗯,你是个聪明的,也幸亏你总念着你燕青妹妹的情。不过,吴总那边可能有些悬。”   “大哥说的是丽晶大酒店那里?”   “对,吴总做事还是过于张扬了,我有预感,上面会拿他开刀。”   “可是,吴总的背景不是……”   李斯降低了声音,凑近何丰凯道:“听说他京都有人。”   何丰凯爽朗地笑了笑:“京都有人又怎么样?如果那个女人京都没有后台,上面会把她空降到S市来?”   “何大哥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坐山观虎斗?”   “是啊,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何丰凯勾起一抹沉思,一脸高深莫测的模样。   李斯哈哈大笑,他心里的闷气随着这笑声散去了不少,话也说得爽朗了:“哈哈,何大哥可是一言惊醒梦中人啊!来,来,我敬何大哥一杯。今天高兴,我们不醉不归。”   “来,不醉不归。” 第七百六十六章 大结局(5)找个本地媳妇   两人喝得尽兴,不过,何丰凯又想起一事,问李斯:“这条街的拐角处,那家‘夜色’不是被你挤掉了吗?如今好像在装修,也不知道又想做什么营生。”   李斯这段时间总想着为柳燕青出一口气,没有怎么去关注这些事情,听罢,不由好奇地问:“夜色?会不会是做餐饮?”   何丰凯摇头:“不知道,只知道在装修,你明天派人去询问一下,别弄得在眼皮底下又弄出一家来跟咱争生意。”   金蝶会所,何丰凯也有股份,这是S市做得最大,经营最好的一家会所。S市是一所国际大都市,名气仅次于京都。即使如今渔港有超越它的倾向,但是,渔港毕竟是新崛起的城市,要与S市来比,还逊色不少。   这里的名流与有钱人多,喜欢玩乐的场所档次也得高。金蝶会所投资大,来钱也容易,所以,何丰凯对这里很重视,他不想生出别的什么事情来影响他的生意。   李斯得了何丰凯的指示,第二天便派出小弟去探听消息,只是,那些装修人员对那里要做什么也是一片懵懂。   “不知道用来做什么?因为不是我们承包的,我们只是负责这里的墙壁,不过听说要隔音,会不会是做KTV?”   小弟这才发现,这里的装修已经接近完工了,水电、地板的瓷片、天花板等都已经做好,只等贴好墙纸,搬入各种用品,便可开业。   “这栋楼被谁租或者买下了,都打听不到?”   “是啊,那些工人一问三不知。何总,要不要问问之前在夜色做的人?”   “快点去打听,不管用什么办法,你务必打听清楚是谁接手了这栋楼。”   “好的,何总。”   “等会,你多带几个人去。”   李斯沉吟片刻,道:“这栋楼后面不是还有几间出租的门店吗?看看那些门店有没有人在经营。”   小弟走了之后,李斯点燃一支烟抽上了,他心里没来由地涌上一阵烦躁。曾经,那家“夜色”经营得很不错,抢了他不少生意。他费了不少功夫,才把它挤垮,本想着应该没人敢接手这个烂摊子。毕竟,知情的人谁不知道“夜色”得罪了他?   自“夜色”歇业之后,这栋楼空了有一年多了,硬是没人敢接手。后来,他发现一楼的铺面被间隔成一卡一卡的,租给了做小生意的人。有了这一发现,他便更放心了,所以,这些日子他都没有关注那栋楼。谁知道这一错眼,竟然不知道被何方神圣盘下了,自己还查不出那人要经营什么。   S市“明华首府”小区18楼复式公寓内,陈学胜一觉醒来,下楼才发现厅里空无一人,不由嘀咕道:“师傅真不够朋友,又偷偷跑去看师母了。唉,他就好了,娘子在这里。可是,我怎么办?难道也要把老婆儿子带到这里来?”   “师兄,你醒了。”厨房里探出一个脑袋,冲他摇头晃脑:“师傅很够朋友的啊,他知道我们不会做饭,还给我们做了两道菜。”   “哦,真的吗?”听到有吃的,陈学胜瞬间复活:“虽然没有师母做的菜好吃,不过,师傅做的菜也还不错。饭好没有?可以吃了吗?”   “很快了,我做一道青菜就可以了。”   “切,你做青菜,还不如我做的好吃。”   “师兄,你总说这句话,可是,却没见你动过手。我看,你肯定比不上小师弟与小师妹。他们俩上次吃了一次我做的菜,结果,被小师弟嫌弃了,他说我做的菜太难吃,还比不上他的手艺。我当时就不服气了,比不上师傅师母我认了,可是,不可能连一个六岁的小娃娃也比不上吧?,结果,你猜怎么了?”   “怎么了?”   “他像模像样的炒了一道菜,味道果真不错。所以啊,我觉得做菜也有天赋之说。”   “不会吧?咦,什么味道?”   “啊?我的青菜!”厨房里传来一声尖叫,随即是手忙脚乱的着火、放水的声音。   “哼,看你那嘚瑟样!这下没青菜吃了吧?”   陈学胜一脸幸灾乐祸,一时得意,忘记了了人家没青菜吃,他自己也没得吃。   厨房里,殷文立拿着锅铲,看着锅里烧焦了的菜,一脸沮丧。他心想,师傅一家人都是烹饪高手,自己身为徒弟,可别丢了师傅的脸,所以,才会认真学做菜。今天本来打算试试手,结果这菜又做坏了。   陈学胜走进厨房,把他手里的锅铲拿掉,嫌弃地踢了他一脚,语气又带了丝同情:“没天赋就别与小师弟小师妹比,人家是什么天赋?习武一点就通、学习排名并列第一,这样的人才,厨艺自然也是好的。我们呀,就别逼自己了。”   殷文立被他这么一说,也就释然了:“师兄说得也有道理,小师弟与小师妹是怪才,我们不与他们比。算了,有师傅做的两道菜,我们省着点吃,多吃两碗饭就行了。”   两人也没有别的方法,冰箱里没有青菜了,再做也麻烦,今天只能不吃素了。   “师兄,师傅还没有告诉师母我们要在这里做的事吗?”   “应该没有,他想给师母一个惊喜。”   “唉,他们真是夫妻情深啊!什么时候我也能找一个这么好的小娘子呢?”   “快了,你干脆在S市找个时尚女郎好了。到时候,等师母离开S市,这里的生意就可以交给你们夫妻打理了。”   陈学胜说到这里,觉得自己这个想法特别理想:“对,师弟,从明天开始,我就为你物色一个对象。最好是S市本地人,如果你做了本地人的女婿,这里就有人罩着你了。到时候,我们都走了,你也能在这里站稳脚跟。”   殷文立撇嘴:“可是,我想跟着师傅师母。”   “你笨呀,我们都跟着师傅那么多年了,应该得独当一面才行。”   “如果师母以后又到别的地方任职呢?难道我们不跟着去保驾护航吗?你想啊,师母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一个人到外地打天下,师傅能放心吗?”   “唉呀,我说你还真笨呀。师母如今都做到市长这个职位了,再升一级,不就是书记?我估计上面不会直接让女子做第一把手,在S市任职之后,上面铁定会把她调回京都。”   “你的意思是师母就止步于市长了?”   “当然不会,不过,做到市长都已经很厉害了,你以为市长这个职位很你低?这可是直辖市,市长相当于省长。你想啊,一般有前途有能力的省长或省委书记会去哪里?”   “中央?”   “嗯,愚子可教也。”   “不太可能吧?师母还这么年轻,我觉得不太可能。”   “年轻又怎么样?关键是能力与才华。师母在S市这半年所做出来的政绩有目共睹,这本来就是上面给她的考验。所以啊,你可得尽心尽力把这里的会所管理好,以后,这些都得交给你了。”   “我才不要一个人留在这里呢。”   “你怎么会一个人留在这里?以后,腾飞通讯分公司、创越电器分公司,还有芳华家具那边不都得派了人来啊?”   “对哦,多来一些人,然后都留下来,那我留下来就有伴了。”   “所以啊,当务之急是给你找个本地媳妇。”   这下,殷文立对刚才陈学胜的提议没有那么反感了,不过,他又提条件了:“我要师母帮忙找媳妇,她眼光好,我相信她。”   陈学胜鄙视地瞥了他一眼,道:“听说你以前很喜欢孙璃?说明你的眼光确实不怎么好。到时候我跟师母提一提,让她给你相一个媳妇,我也相信师母的眼光,以后,也让师母给我家儿子相一个小姑娘来。”   “你家儿子毛还没有长齐,这就要找媳妇了?”   “我家媳妇说了,她没有生个女儿,心里遗憾,得让我儿子早点娶媳妇,然后给她生个孙女。”   “那就给你儿子找一个年纪大的,什么十八娇娇三岁郎的那种。”   “这敢情好,媳妇年纪大些比较懂事,这样,我就可以放心地把儿子交到儿媳妇手里了。”   殷文立无语,他只是开个玩笑好不好?这人还当真了?有这样不靠谱的爹吗? 第七百六十七章 大结局(6)飓风行动   这边,陈文干带着部下与徒弟加班加点、紧锣密鼓筹建分公司、分会所。那边,曾文芳却毫不知情,陈文干突然出现在S市,她也不奇怪,这男人本就世界各地飞,S市相对于Y国、M国、F国等这些国家来说,路程短得像逛街了。   “你也别总往这里跑,儿子与女儿不要了?我是没办法,你还瞒着他们一个人来,回去他们肯定会闹。”   一番云雨过后,曾文芳窝在男人宽厚而温暖的怀里,还是忍不住嗔怪道。   陈文干大掌抚过怀里女人光滑细腻的背脊,又忍不住亲了她一口,才道:“媳妇,他们才不知道我来看你呢。我向他们保证过,会给他们一个惊喜的。”   “什么惊喜?”   “很快你就会知道了,对了,他们放假了,我带他们来陪你一段时间?”   “你那边抽得开吗?我本来还想着看看我这边没那么忙的时候,让爸爸或妈妈带他们过来住一周,老公,我想孩子们了。”   “嗯,我知道,你从来没有离开他们那么长时间。不过,你们不是要弄什么扫黄行动吗?我有些担心他们的安危。”   曾文芳想了想,道:“那还是不要带他们过来了,成哥那边不知道准备得怎么样了。我是打算一击成功,可不想跟他们打持久战。”   “成哥已经带了一个小分队来了S市,他自降身份,来你这里担任公安局长这个职位,也算是在帮你了。”   “嗯,我知道,只是,我不相信别人。我一个姑娘家家的,独身一人来到S市,上面还让我做这么危险的事情,没有把握的话,我才不会动这些地头蛇呢。”   “呵呵,没想到我们沈市长也是这么畏首畏尾的人。”   “我不是畏首畏尾,而是理智。如果明知做这事是拿着鸡蛋去碰石头我还要去做,那不是勇敢而是愚蠢。”   “嗯,我媳妇真聪明。其实,上面不就是知道成哥跟我们的关系才会让你做这事?他们知道如果你出面请成哥,他肯定乐意来帮忙。”   “让成哥这个中将来做我的下属,哈哈,我想想就觉得过瘾。”   “别人也不知道他是中将呀。”   “可我知道啊,到时候我给成哥布置任务的时候,不知道会不会怯场。”   “你呀,指挥起人来就是个小霸王。不要说中将,就连战爷爷、钟爷爷这些上将,还不是被你的美食哄得团团转?”   “战爷爷与钟爷爷他们身体这般硬朗,难道没有我的功劳?”   “有,都是我媳妇的功劳,所以成哥说了,每周你得在家里做两餐饭慰劳他。”   “切,他得寸进尺了吧?要知道,我喊他一声‘成哥’是尊重他,给他面子。不然,我就让他喊我‘大姐’。”   “嗯嗯,大姐真威风。那今晚我也喊你大姐好了,大姐,你精力还不错吧?我们再来一次?”   “不行了,大哥,明天还要上班呢。”   “上班嘛,这简单,明天做好早餐让你在车上吃,然后,我送你去上班,你知道我开车的技术有多好的了。不过,大姐,我还有一项技术也很过硬的哦!”   两人打闹着,又滚在一起了。   S市看起来风平浪静,暗地里却风起云涌,可是,这股风刮得快,止得也快,市里把这次扫黄运动取了一个恰如其分的名字——“飓风行动”。   不到一个月时间,S市的地下娱乐场所、声色场所都被查封了。最让人惊讶的是,S市最豪华最有气派的丽晶大酒店竟然也被查封了。而吴宏伟因涉嫌聚众卖淫,被公安局扣了起来。一起进局子的,还有酒店里一干部下以及五六十个“野鸡”。   这次行动有多迅速,吹得有多猛可想而知。   李斯与何丰凯想过S市娱乐行业会迎来一次地震,但他们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这么猛,并且根本没有什么对峙的场面发生,纯粹是一面倒的情形。   只不过两周时间,S市所有的娱乐场所都受到了严查,而等李斯与何丰凯回过神来时,丽晶大酒店已经被封了。以前,连市领导见了也得给几份面子的吴总被关进了监狱。   “怎么会这么快?吴总不是最大的地头蛇吗?怎么说抓就抓了?好歹得斗上几场呀!”李斯没有如预想中那样看到“虎蛇相斗”的热闹,很是郁闷。   何丰凯知道的信息自然要比李斯多得多,他摇头叹息:“我们想看热闹是不太可能了,你知道吗?吴总是踩到铁板了。”   “哦?是沈市长这块铁板吗?”   “沈市长只是其中一块,但是,还有一块你可能想都想不到。”   “谁?”   “你知道吴总的后台是谁吗?”   “京都的那什么?”   “京都李家,吴总是李家的表亲,很多人都以为他仗的是李家的势力。其实不然,除了这个,他母亲唯一的妹妹,也就是他的亲姨嫁入了京都五大家族之一的程家。”   “啊,程家?军政世家程家?原来如此,怪不得他如此嚣张。李家是京都新贵,生意做得不错,军政界也有人。而程家就更不得了了,听说……可是,有这样大的靠山,吴总还会踢到铁板?我总觉得奇怪。”   “知道我们新来的公安局长是谁吗?”   “是谁?”   “神豹程成!”   “你说来的是程家人?”   “对,还是程家最年轻最有前途的一个子弟,级别——中将。”   “中将?你说他一个中将来我们这里当公安局长?”   “所以啊,以前的公安局长不敢碰的毒瘤,这中将难不成还不敢碰?”   “那就真的踢到铁板了,吴总本就是仗人家的势。如果程家人得知他打着他们的旗织为非作歹,肯定会更生气。”   “所以啊,谁能在一夜之间把他关进了监狱?唯有京都来的大人物了。”   “唉,这般一边倒的情形,完全看不了热闹,真郁闷啊!”   何丰凯摇头,看着这小子够义气的份上,他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告诉他,那就是柳燕青的事。   柳家,柳燕青垂头丧气地坐在书房里,一声不吭。对于一向自恃英明的她来说,这个跟头摔得未免太重了。   八十五高龄的柳老爷子看着他最为疼爱的孙女,长叹一声,道:“青丫头啊,失去了就失去了,不要纠缠这点钱财。幸亏你还算聪明,会挂别人的名字投钱,不然,这次谁也救不了你。”   柳燕青知道,如果以她自己的名义,那失去就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其他了。   柳老爷子对娱乐场所不熟悉,自然也不知道吴宏伟背地里做的勾当。当初,他也以为这孩子是个好的,没想到……   他摇头轻叹:“你在识人方面还差了点儿啊!要我看,李斯这孩子要比吴宏伟义气多了,他知道与你交好,便不能做违法的事情,不然,定然会牵扯到你。”   柳燕青不服反驳:“爷爷,李斯怎么能跟吴宏伟比?吴宏伟的事情都做到M国去了,他那边有多少个油井你知道吗?他真的是赚大钱的人,他还热衷于做慈善,是我们S市的大慈善家。我怎么知道他竟然会贪这点小钱,在我的眼皮底下做那等龌龊事呢?”   柳老爷子深深地看了孙女一眼,道:“如果你认为丽晶酒店赚的是小钱,那你就大错特错了。这是无本的买卖,比起做其他实业,这个钱来得太快太容易了。你以为他在外国做生意的本钱是从哪里来的?他聚集财富的一个方法,就是利用丽晶酒店拉皮条敛财。   还有,你以为就你一个人把钱投在他身上?今天,着急上火的远不止你一个人。他游刃于S市许多领导干部之间,目的是集资,利用你们的信任,让你们把钱交给他来投资。赚了大家好,亏了嘛,就像如今的你一样,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自己吞了。”   柳燕青沮丧不已:“集资做生意的人大有人在,如果他不做违法的事情,我们的钱交给他投资来未尝不可。可是,我想不明白的是,他为什么会把丽晶这么大的一家酒店弄成这样?他不知道这是违法犯法的吗?”   柳老爷子感慨:“怎么会不知道?只是利益太诱人,忍不住罢了。不然,你以为他这么精明的人会一做就这么多年?”   柳燕青还是不明白:“可是,这么多年怎么也没有领导能查出来?”   “那些领导不是查不出来,而是他牵出的线太多太大,领导查出一点苗头就不敢往下查了。甚至于有些领导被他抓住了某些把柄,便与他同流合污了。”   柳老爷子语重心长:“你对沈市长也别不服气了,如果换成你,肯定没有这么大的气魄去查。再说,你与吴宏伟交好多年,自以为了解他,可能还会为他说话。   丫头啊,我知道你不甘心,不要与别人置气,更不要同自己的置气。要善于换个角度看问题,要知道,你很好,可是,也不意味着别人就不好。”   柳燕青委屈地道:“爷爷,我知道,我就是有些不甘心。那个女人太年轻了,学历不如我、资历不如我,年纪也比我小。不说投资的事,就说提拔的事,我还没有栽过这么大的跟斗呢。   如果上面开始不说要提拔我,那也算了。偏偏他们开始流露出要提拔我的意图,后来又派了比我年轻的人过来。如果来的是个男的,那也罢了,毕竟在我们丹琼,能当一二把手的女子不多。可是,为什么偏偏要派沈文芳来?”   “或者,上面就是想派个年轻干部来挫挫你的锐气呢?领导是想告诉你,学历、资历与背景很重要,可是,仍旧没有能力重要。这个沈文芳不就是个很好的证明吗?”   柳燕青不能否认爷爷的话,因为这是事实。能让从上面到本市高层领导,再到基层干部,下到普通教师、工人、平民百姓都赞不绝口的市长,自古以来都不多见。而沈文芳就是其中一个,并且,人家只不过用了区区半年时间。   柳燕青自诩才华能力都不错,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做到这一步。被老爷子教训了一顿,她怏怏地回了自己家。 第七百六十八章 大结局(7)绑架   “超哥,你看那个小娘们,我们跟了她几天了,每次都开车进出,一点儿也找不到机会。怎么办?要不我们直接去她家里揍她一顿好了。”   “跟她去?我们连她住几楼都不知道,怎么揍?”   “他妈的,她是不是知道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所以才藏得那么深?”   “她这不是藏,她这是在忙。这女人也奇怪,难道不用逛街买衣服或与男人约会的吗?好像也没有亲戚朋友在这里,就没有见过她与除了上级或下属之外的人去过外面。这样的日子过得也太憋闷了吧?做了市长又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普通干部那样自由自在呢!”   “谁知道呢,可能人家本就是个工作狂,觉得这样的日子过着舒服呢。”   “哼,她是舒服了,可是我们大哥,我们大哥可就惨了。如果不是她,我们大哥肯定不会进去,不教训她一顿我都舍不得离开这座城市。”   S市“明华首府”小区外,一个三十岁上下的长脸男人坐在一部熄了火的摩托车上,后面还坐着一个比他更年轻些的男子,这时,两人正看着小区大门说着话,神情带着一股子阴狠与不甘。   他们是丽晶酒店的外围员工,就是吴宏伟派出专门在外地找“处”及“野鸡”的手下。他们前段时间去了“海三角”,打算在那里挖些小姑娘过来。没想到,漂亮美妞倒是找到了七八个,回来后却发现这里已经变了天,不但丽晶大酒店被封了,连老大都被关了起来。   他们把人安排好之后,偷偷打听怎么回事。知情的人大多都进了局子,剩下的人大多不知内情。不过,有些百姓兴奋地议论,说这下好了,幸亏有了女市长,不然,这个毒瘤还铲除不了呢。   女市长?就是那个漂亮又带着风情的女市长?   他们做这一行久了,早就摸到了些门道。女人并不只是漂亮就行,有的女人虽然漂亮,却是不懂风情的木美人;有的女人看着容貌一般,却风情万种,而大多数男人,最喜欢的不是漂亮,而是懂风情。   吴老大就是知道他们有这一手看人的技术活,才派他们去别处挖掘那些带着媚骨的风情女人。   早在那个女市长上任的时候,他们在电视上看见那个女人,就不由眼前一亮。   “哇,这个女人漂亮又妩媚。”   “那又怎么样?看清楚没,人家是市长?”   是啊,那是一市之长啊,他们能动得了?不过,没想到这市长不但年轻,还长得这般具有风情。那个时候,他们心里还是对这位女市长有几份钦佩的。   可是,如今老大因为这个女人进去了,他们心里对这位女市长便只有恨了,总想着要给这个女人一点颜色瞧瞧。   好友知道他们曾做过的勾当,一直劝他们快点去海三角,把那几个女带到海三角那边去,好歹还有活路与营生,呆在这里,被人知道他们与吴老大是一伙的,那就得进局子了。可是,他们还是心有不甘,想着留几天找个机会把那个女市长胖揍一顿再跑路不迟。   哪里知道,他们偷偷跟踪观察了好几天,却始终找不到机会。   这天恰好是周五,难得不用加班,下午下班早,曾文芳把车开进了车库后,才想起家里的存粮所剩无几了。外面的天气挺好,傍晚的太阳不晒,她看了看脚上,正好没有穿高跟鞋,心想,算了,就走走罢。便直接从车库出来,出了小区。   外面两个家伙等了好一会,正要启动车子离开,眼角余光却瞥见了一个窈窕身影。   “哥,她出来了。”矮个子男人惊喜地喊。   “跟上去看看,如果有机会,那就……”   那个叫超哥的男子用手做了一个砍的动作,启动车子徐徐往前开。后面的男人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曾文芳,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曾文芳并没有觉察有什么不妥,她脚步轻快地出了小区。她住的这个小区是高端小区,四周筑有围墙,并没有乱七八糟的店铺。只是小区里面有一个连锁超市,忙的时候,她都会在超市里买日常生活之类。   当然,那里肉菜果蔬也应有尽有。这个地方适合年轻的宅男宅女生活,就如网购风靡全球之时,许多人足不出户口,仍然能生活得方便惬意。在这里生活,她也享受到了这种方便。   不过,今天还有时间,她有些嫌弃超市里面的青菜不是农家产的,吃起来硬了些。   而小区往右七八百米处再拐一个弯,有一个更早建成的小区,小区四周都是店面,有小吃店、有药店、有糕点铺子、有买熟食的铺子,还有几家销售农家菜的铺子,有农家土鸡、鸭类的,也有像西红柿、土豆、豆角之类的菜,这些农家菜做了吃起来自然更美味些。   曾文芳脚步轻快,神情惬意,并不像工作时那样,走起路来脚下带风,而是悠闲自得地慢慢走过去。   过了一个红绿灯,往前走几十米,再拐个弯,车子明显少了,行人却多了不少。再过去一点,便能看到那些铺子了,这些铺子外面也摆着好些货物,让曾文芳觉得这个地方更有生活气息。   看着有些杂乱的铺子,她不由想起小时候摆服装摊的情形。那时候日子艰苦,可是也有个好处,那就是一家人总是在一起,苦中有甜。不像现在,一家人分开几处地方,想要聚在一起吃个饭,都有些困难。   日子过得还真快呀,这一晃,就过去十五六年了,那个时候,心里只想着要从政,要将命运把握在自己手中,不再让人随意左右自己的命运。   可是,她就是想着做个什么局的副局长之类的,比如民政局、比如能为妇女做主的妇联、比如能为百姓说话的镇府干部,最敢想的,便是调到市里做个局里的二把手。   那时候,叶家除了老二,其他人也只是平平,可是,他们还不是能恣意妄为,把她一辈子玩弄于股掌之间?她想着,这辈子,她不玩别人,却不能再被别人摆弄,不然,她重活一世还有何意义?   可是,如今,她却是有些骑虎难下了。市长?不,如果换成南方的一些地方,就是省长了。30岁的省长,还是女的,不要说别人不相信,其实,曾文芳坐在这个位置半年了,自己还有些不太相信。   不信也没办法,做就是做了,谁让她入了那群老头子的眼呢?可是,她真的想低调地过日子的。就如刚进南方大学那会儿,是真不想出风头,想好好地上学,好好地经营家里的生意。如今,也一样,她只想好好地工作、好好地陪着丈夫与儿女、好好地跟亲人们过普通人的生活。   唉,她还能后悔吗?什么时候能退下来?曾文芳知道自己是异想天开了,来S市之前,钟叔叔与谢叔叔都给她透过底了,她只能上不能下,因为,只有她站好了这班岗,以后上面的领导才敢真正提拔女干部。不然,提拔年轻女干部永远都是一句空话。为了丹琼的广大女性,她没有理由也没有机会逃避。   唉,罢了、罢了,在这里做上几年,回京都再做几年,到时候,年轻的女干部全国各地都有,她就能功成身退了。   曾文芳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慢慢地往铺子那边走去。一时没注意,脚被绊了一下,差点儿摔倒,接着有人扶了她一把。   “别喊,不然……”有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她感觉有一根硬硬的东西顶着她的腰。   她歪头扫视过去,两个二三十岁的男人一左一右地搀扶着她,脸上和气得很,可是,眼神却充满了凶狠与威胁。外人看来,是她摔伤了,人家好心扶着她。其实,只有她心里明白,这两人是想要绑架她。   果然,挖出那个大毒瘤是要付出代价的。上面派她来捅这个搂子,凭的是什么?不就是程成跟着来了吗?可是,他们都做了那么周密的布置了,即使单位的同事,也没有多少人知道这是她与程成布的局。   可是,吴老大进去了,下面还是有人把吴老大落网的原因归在她身上。看来,就跟当年“毒狼”的事情一样,还是有漏网之鱼啊!那些人是觉得,她没来时,大家都相安无事,她来了半年,才发生了这样的事吧。 第七百六十九章 大结局(8)自救   “你这个臭娘们,如果你敢喊一声,我就把刀捅入你的心脏。你也知道,如今我们是亡命之徒,大不了就是一个死,能有你这个漂亮女市长做垫背,老子也值当了。”   右边那个高大男人边推着她往侧边的小路走,边贴在她耳边威胁。   左边那个年轻些也矮小些的男人也道:“你这个臭娘们,好好的日子不过,跑来S市作威作福,是嫌命长了。”   曾文芳摇头苦笑:“你们是吴宏伟的人?他都进去了,你们还要为他翻案不成?”   高大男人嘿嘿冷笑:“翻案是不成了,不过,弄死你是不成问题的。”   “弄死我?你们如今不过是从犯,又没有杀过人,即使进去,也不过坐几年。如果弄死我,那就再也没有见天日的时候了。”   “那又怎么样?弄死了你即使坐一辈子牢也值。”   “值与不值是这样算的吗?我死了与你们何干?我死了,自有新的领导来收拾你们,新的领导走了,又会有别的领导来。丹琼国什么最多?是人口,你们不知道吗?   地球没有了谁,都会照样转。只是,你们的父母,你们的妻儿没有了你们,可能会连日子都过不下去了。”   “你不是也有父母,也有丈夫儿女?”   “你们见过吗?真笨,我就是一个孤儿。是中央那边一群老头领养了我,把我培养成一把插入你们这些坏人心口的剑。不然,你以为我会笨到去动你们老大?”   “孤儿?被人当成枪使你还觉得光荣?”   “我也不想啊,可是,我也得报恩,报养育之恩啊。”   “想不到你还这么能说会道。”   “想不到?你们没有在电视上听过我讲话吗?我得过全国大学生演讲比赛一等奖。”   “倒是个厉害角色。”   三人就这么磕磕碰碰地走了一大段路,然后曾文芳就看到了一部摩托车。高大男人朝那矮个男人使了个眼色,矮个男人便过去启动了摩托车。   高大男人逼曾文芳坐上去,然后自己坐在她的身后,那把硬硬的小刀移到了曾文芳的侧腰处。   “你们想怎么样?要钱的话我可以去银行取给你们。”   “钱?哼,我要把你变成哑巴,把你带到海三角,让你成为荔园的‘野鸡’。我们也从那边带来八个漂亮小妞,加你正好凑成九数,‘九’更吉利不是?”   “原来吴老大派你们去海三角找漂亮小妞了。你们可真笨,知道这里出事了,还要自投罗网,你们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是吃屎喝尿吗?”   曾文芳这话弄得前面开车的男人很生气,一个刹车,后面男人的小刀刺进了一点曾文芳的侧腰,痛得曾文芳惊呼起来。   “别出声。”   后面的男人大惊失色,对开车的男人低吼:“还不快点开,难道你要把人引来吗?”   曾文芳这会儿已经从包里掏出了一瓶喷雾剂,这东西是十几年来第二次用,准备了这么久,如果失灵了,就真的对不起师傅了。   “叮咚”的一声,后面那男人掉了下去,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这声响把前面开车的男人吓了一跳:“超哥,咱好不容易弄来了人,别把人丢下去呀。”   他没顾得上看倒车镜,只以为他那大哥把曾文芳丢下去了。   曾文芳着急地道:“停车,是你家大哥不小心掉下去了,你再不停车,他躺在路中间,等会儿被车碾过去,一定会没命。”   前面那男人急忙往后看,结果真是如此,他慌张地刹了车,曾文芳轻松跳下车,然后趁他停车的当口,拿喷雾剂迅速往他鼻孔处挤压了几下,只见那男人歪在摩托车上,一动也不动了。   曾文芳嘿嘿一笑:“呵呵,不错,没失灵!”   这东西,她从学医之时便开始研制,虽然之前只用了一次,可是,她却每次都不亦东呼,给每个亲人好友都送了不少,还让他们定期换新。什么叫不怕一万不怕万一?这就是了。   “成哥,你在哪儿?文景小区右边八百米处,有两个绑匪要绑我。”   那边的程成听了一怔:“绑匪要绑你还会让你打电话?”   “骗你是小狗,快点派人过来。”   程成这下急了,焦急地道:“我就在附近,立刻过去。你怎么样?危险吗?不要跟他们搏斗,先稳住他们,等我带人过去再想办法。”   曾文芳无辜地道:“我正在稳住他们,不知道能稳多久,你快点过来。还有,我受伤了,腰部被他们的小刀划伤了。”   程成带着一群便衣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曾文芳与一个男人坐在一辆摩托车上,侧边地下还躺着一个男人。   周围围着不少百姓,大家七嘴八舌地提着建议:“姑娘,你打电话叫救护车了吗?”   “姑娘,要不要报警?”   “姑娘,昏倒的男人是你家先生吧?是太累了呢,还是生病了呢?坐个摩托车都能从车上掉下来,肯定是累坏了。”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们呀,不能为了钱连身体都不要了。”   “就是呀,看这姑娘长得这么漂亮,她家先生肯定是怕她累着,所以才宁愿累点。”   程成一脸黑线,她家先生?如果陈文干那家伙听到这些百姓的议论,估计砍死他们的心都有了。   “快点去把那两人弄上车,阿标去开摩托车。”   程成让跟来的人迅速处理现场,再把一脸无辜的曾文芳拉下车,黑着脸问:“真受伤了?”   曾文芳无辜地点头:“真受伤了,你看,这里被他的小刀划伤了。”   程成低头看去,衣服划破了,确实有血丝渗出来,不过,血流得不多,应该不深。   “快点上车,你肯定知道陈文干那厮与我打的赌。你真的想弄得我半年不能归家?你就忍心让你妹妹独守空房?”   曾文芳一脸迷茫地看着他:“打赌?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程成气哼哼的,他容易吗?为了她这么个破市长,弄得他兴师动众地跑来做个什么公安局长。查个案子,还牵连了二婶的娘家。这会儿,二婶还在他爷爷那里哭得稀里哗啦的呢。   这还不算,陈文干那厮还逼着他答应,说不能让曾文芳受到一丝伤害。如果伤到一根手指头,就会想办法让他半年不能碰媳妇。   这家伙不就仗着有个表哥小神医、有个外公老神医吗?如果哪天他不小心喝了陈文干加料的水或酒,真的半年不举怎么办?   不过,自家媳妇这个大堂姐果真不是一般人,竟然彪悍得把两个大男人弄得昏倒过去,这就是自家媳妇每天带在身上的那个什么喷雾剂?   据说这是曾文芳很早的时候就研制的,只是平时没什么事很少用上。没想到这会儿用上了,好像还真有点儿用处呢。   当然,对付一般人有用,如果对付那些国际杀手,可就没有什么用处了。   两辆车子载着那两个男人与一个姑娘走了,那辆摩托车也被人开走了,围在那里的人群散去的时候,有个四十多岁的阿姨嘀咕了一句:“我怎么觉得那姑娘长得有点像电视上的沈市长呢?”   “阿姨,你说什么?”旁边一个中年汉子惊讶地问。   阿姨便又重复了一句:“我瞧着坐在摩托车上那姑娘有些儿像咱们S市新上任的女市长。”   “女市长?”   “咦,你这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好像真的挺像。”   “会不是那本来就是沈市长啊!你看后来那些人的派头,好像都很有气势的样子。”   “有点儿像公安办案。”   “对,我也觉得那姑娘的神情有些不对,再说,刚才来的车也不是救护车。你们说那些男人是什么来头?”   “不知道,那些男人我一个也不认识,不过,你们说那姑娘是沈市长,现在回忆起来,倒真有可能。”   “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或者,那个来接姑娘的男人才是她家男人?那开始摩托车的男人与地上躺的男人呢?是什么人?”   “不清楚,我回去看看,我家女儿房间时贴着沈市长的照片,她可是我女儿的偶像。”   “我回去看看电视,说不定能在电视上看到沈市长,对比一下刚才那姑娘的容貌,应当知道是不是她了。”   “也不知道刚才出了什么事……”   …… 第七百七十章 大结局(9)妇唱夫随   人们猜想议论了好一会才散去,没一会儿,这里便像没有发生什么事一样,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只是,从不同途径得知这件事的人,却久久平静不了。   首先自然是陈文干,得知自家媳妇差点儿被绑架成功,陈文干连夜飞到了S市。抱着媳妇说什么也不肯放手,周末两天,曾文芳的小伤口养得已经没有大碍了,周一,他仍旧不肯让她上班。   他以家属的身份给市委书记打电话:“我媳妇受伤了,领导可以跟程局长了解情况,我要为她请一周假期养伤。”   曾文芳想去夺电话,可是,她没有人家个子高,哪里夺得了电话?   “你别这样好不好?我单位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呢,再说,成哥知道我只伤了个小口子,你让领导去问,不是会穿帮吗?”   “穿帮?成哥敢说你没有受伤吗?哼,他还跟我保证了的,结果还是让你受伤了。不行,我得亲自过来守你。”   “真没什么事,你别担心了好不好?都过了半年了,我至多再在这里呆上两年半,时间一到我就立刻回京都。”   “你说了算吗?儿子如今有一句口头禅,叫做‘人在江湖,身不由已’,连儿子都看得透的事情,你反而在那里自我欺骗。”   曾文芳无法反驳,因为如今的她真有这种感觉。她只得乖乖地留在家里,过了一个星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只是,她也没少受折腾。   “你哪里是让我养伤,你是让我受伤还差不多。”早上起来的时候,她浑身泛酸,抱怨道。   “哪有?我看看,你侧腰处的伤口都快看不到了,也没留下伤疤。我看看,哪里还有伤?这里?这里?还是这里?”   曾文芳觉得这个男人还真不要脸,这摸的是哪跟哪呀?那也能受伤?   “媳妇,自从你来了S市,我们多久没有好好地在一起了?这个星期算是你对我的补偿。”   好吧,好吧!曾文芳性子中本就有随性的一面,不然,也不会每到不用上班的时候就想着睡懒觉。不然,也不会跟着陈文干习了几年武,如今身手还比不上六岁多的儿子与女儿。   她舒舒服服地享受丈夫的贴身照顾,而陈文干则丢下公司的所有事,过了一周温香软玉抱满怀的惬意日子。   当然,陪在媳妇身边也并不是预示着不做事,其实,这个星期,他呆在这里除了陪媳妇,还要参加几个公司的开业典礼,一是“皇都会所”从上周开始试业,这个周三举行开业典礼。二是,腾飞通讯周六举行开业典礼,这是他给媳妇的两个惊喜。   而自从绑架这事发生之后,他已经决定了,九月开学会再给媳妇一个惊喜,那就是带着儿子女儿来这里上学,媳妇在哪儿,他与儿子女儿就跟在哪里。有他们父子三人在,绝不让别人伤害他媳妇一根毫毛。   “皇都会所”的开业典礼很简单,因为他们在这里的朋友着实不多,想热闹也热闹不起来。不过,京都那边倒是来了不少人凑这个热闹。陈学胜做这行做了那么多年,结识的狐朋狗友还是有一定分量的。   结果,朋友带朋友,这几天,皇都会所所有的包厢都开放了。陈学胜宣布,未来的一周,会所的KTV与舞厅免费开放,里面的酒水全打五折,会所的餐厅、会所的酒吧消费也打五折。   一时间,S市贵族圈的人全往这里涌,金蝶会所生意淡到了极点。李斯恨得牙痒痒,可又无计可施。   李斯没敢去看,不过,柳燕青与何丰凯以客人的身份去转了一圈。发现这里的装修格局很高,不是像他那边用银子打造的那样金碧辉煌,人家是胜在格调高雅,氛围给人一种舒适感。   不比不知道,这一比,连他们自己都觉得,金蝶会所更像是用银子堆出来的,有一种庸俗的市侩味。   何丰凯发现,这里的工作人员大多不是本地人,还有些像退役军人,是气质都不俗的那种。   可惜典礼那天他没来,不然,定然能发现来人大多是气度不凡的贵公子。   凌雨晨也来了,原因自然是刘江华来了S市。这几年,她与刘江华联系不多,可是,刘江华结婚的时候,刘老爷子特意给她发了请柬。她大大方方地参加了,一直以来,她对刘江华都有一份兄妹之情。刘江华结婚,她是开心的,毕竟,刘江华受过她连累,她心里很过意不去。   陈学胜来S市开会所,凌雨晨一点儿都不奇怪。陈文干夫妻是陈学胜的师傅师母,如今曾文芳独自一人来这里任职,没有倚仗,会过得很辛苦。可是,如果有陈学胜带着一群属下在这里,好歹不会像盲人摸象。   凌雨晨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得知陈文干的腾飞通讯分公司周六开业,她也没有丝毫惊讶。别人是“夫唱妇随”,到了陈文干这里,则变成了“妇唱夫随”。但这两人都是人中龙凤,不在乎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   与皇都会所的低调不同,腾飞通讯分公司开业,整个市区请谏纷飞,不但宴请了S市各行各业的老总,请谏还飞入了市政府各个部门。   凌雨晨公司作为S市科技公司的龙头企业,自然收到了与会请谏。总经理在收到请谏之后,立刻招开了高层会议,了解腾飞通讯各方面的情况。   其实,腾飞通讯崛起的这些年,同为科技公司,即使身在S市,即使发展方向不同,但大家都会忍不住留意。老总记得凌雨晨刚毕业入的就是腾飞通讯,不由多问了她几句。   凌雨晨也没有隐瞒,这些事情随便派个人就能查出来,她又有什么必要隐瞒呢。再说,身为公司的一员,了解对手企业,找准自己的优势,本是她的职责。   她便把腾飞通讯创立到后来的发展与众人说了。其他高层不由惊讶,原来腾飞通讯公司开始只是几位大学生创立一家工作室,后来才演变为这么有影响力的公司,不由咋舌。   “京大就是牛逼,这么几个大学生随便弄的公司就有这么大的能量,年轻人真不可小觑啊。”   “你说腾飞通讯请到了全球有名的怪才吉姆?怪不得技术更新这么快,发展得这么好。”   “还有战友,听说他是丹琼最年轻的教授,京都大学的图书馆里面的电脑设施就是他一手弄出来的。直到如今,丹琼还没有哪个市区或学校的图书馆能超过京大。”   大家纷纷感慨,对创立腾飞通讯的大学生们钦佩不已。   后来,有个高层提出了自己的疑惑:“腾飞通讯已经在十几个国家设立了分公司,为什么现在才在我们S市开设分公司?”   凌雨晨回答:“腾飞通讯的宗旨是拥有自己的核心技术、走向世界、引领全球。据公司老总说,未来,全球有可能因为核心技术引发一场贸易战,为了确保在未来的贸易战中稳立不倒,他们立足京都,首先发展的是国外的分公司。”   众人惊讶不已。   “贸易战?贸易有什么好战的?”   “怎么打?是产品不能出口进口吗?”   “这应该是顶尖国家之间的博弈。”   凌雨晨解释道:“国际贸易原本应该是互利共赢的,总的来说,贸易战没有赢家。可是,有些大国在矛盾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时,必然急于向外转嫁危机,企图利用独一无二的霸权优势,维护垄断地位,获取垄断利益。   比如说某些公司的核心技术不给你用,导致你的企业瘫痪倒闭,比如某某汽车的某一技术,比如手机的芯片等等。”   在场的都是精英,一下子理解了什么叫“贸易战”。   “那这些大国应该不只是保护其国内市场,而是想通过贸易战扩大并占领国外市场。”   “如此说来,我们也得在科技创新方面加大投资力度,落后就得挨打,无论什么战都是如此。”   “腾飞通讯的老总真是高瞻远瞩,那些年轻人真不错。”公司老总用一句话概括了腾飞通讯高层领导的特点,然后转向凌雨晨,道:“凌副总,如果你一直待在这家公司,凭你的能力,说不定这次来S市做CEO的就是你了。”   “那个时候与家里闹了一场别扭,我只想离家远远的。如今想来,还真幼稚。”   凌雨晨给自己之前离开腾飞通讯找了个借口,心里不由苦笑连连,是啊,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她如今会在公司任什么职位呢?分公司CEO?呵,开玩笑,她是公司的第三大股东,是公司的董事。她想任一家分公司的CEO还不容易?   还有,她手里持的是原始股,公司已经上市,如果……如今她的身价该有多少了?   “生活就是变幻莫测啊,区区一件小事,就足以断送你的一生,或者教你脱离绝境。”   莫伯桑的名言又何其经典?   离开之后,放下之后,她仍会想起年少时的执着,想起那段一厢情愿的往事,想起那个俊美却对她冷峻无比的少年。   “我们所爱的本身,常常不是一个男人,而是爱情本身,那天晚上,月光才是你真正的情人。”   是啊,爱情是什么?或许就是那个刹那,你在某个时刻恰好遇到了某个男人,你以为那就是爱情,其实,你喜欢上的只是那个时刻那种氛围罢了。 第七百七十一章 大结局(10)物非人是   腾飞通讯的开业庆典宴会设在S市一家格调较高的酒店,腾飞包下了酒店三楼两个相通的宴会厅,一边是总公司分公司介绍、产品展示,可以让与会人员随意了解公司的发展,公司的产品,公司的发展方向,顺便招揽销售、公关人才。   也就是说,年轻人可以尝试投简历,公司会分别给他们定时间面试;年纪大的人可以把这个消息带回去,鼓励晚辈去腾飞通讯面试,成为腾飞的员工。   这无疑是新的尝试,以前还没有公司在开业典礼的时候,为自己的公司招人,这腾飞通讯还真是敢想敢干,还非常有创意。   宴会厅的另一边,是吃饭、喝酒、跳舞、宴客、娱乐的地方。布置得极喜庆,工作人员穿戴也很特别,男士全是白衬衣、黑西裤,别着一朵迎宾胸花。女士上身是碎花雪纺衬衣,下穿黑色七分裤,胸前也别着一朵迎宾胸花,这一打扮与酒店服务生区分开来,很是别致。   凌雨晨先去了展示厅,并没有见到认识的老同事。也是,过去了那么多年,之前的同事应该都已经独当一面,被派到各个分公司去任职了吧。   再去宴会厅,却见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她在S市工作了这么多年,各行各业的人都认识了不少,她微笑着向他们打着招呼。找了个地方坐下,然后,她便见到了陈文干。   那个她刻意忘却,却在她的生命里留下了深刻痕迹的男人。还是那般的意气风发,还是那样沉稳而随意。那张如精雕细刻出来的俊脸还一如从前,却多了几份成熟内敛。   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是几岁?十九还是二十?时间过得真快呀,转眼十几年就过去了。古人常用“物是人非”来形容对往事的追忆,凌雨晨却想用“物非人是”来形容。   这个男人的身边还是跟着战友、钟力这些好友。那边,还有程成、刘江华、刘江勇等人,也是西装革履,风度不凡。是啊,陈文干身边的人哪个是普通人呢?   她那时候,不就是看出了陈文干身上的领袖气质,才一眼喜欢上他的吗?   曾文芳呢?她没有来吗?凌雨晨扫视全场,还真没有发现曾文芳的身影。那一次宴会,她也曾经这样寻找着曾文芳,却一眼看到了那个眉眼弯弯、清灵秀雅的少女。   那一年的那个宴会,她以为自己是主角,一个不慎,不小心便成为了宴会的丑角。幸亏没有造成更恶劣的后果,不然,她相信那个男人杀了她的心都有。   如今,曾文芳已经站在这个城市的顶端,是那样的不可忽略,她却再也找不到她。   “凌副总也来了?对了,你猜猜,这些人中哪个是腾飞通讯的老总?是那个穿着蓝色西装,配条纹领带的中年男子吗?我觉得他的气质有些儿像。”   珠宝公司的叶总监是一位与凌雨晨年纪相仿的女性,两人早几年就有些交情,她见到凌雨晨坐在那里,便也坐到旁边,兴致盎然地让凌雨晨猜腾飞通讯的老总是哪个。   凌雨晨笑了笑,瞥了那位中年男子一眼,发现她并不认识那人,便摇头了摇头,道:“看到那个剪着板寸头的,穿着黑色西装、打着深红色领带、穿着黑色西裤的男人吗?那个就是腾飞通讯的董事长兼总经理。”   “什么?”叶总监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儿突兀,急忙捂住了嘴,她凑近凌雨晨,轻声道:“人家不是跟你开玩笑,是真的想猜上一猜。”   凌雨晨心里叹息,我哪里是开玩笑呀,说真的你偏不信。不过,她也没有再与叶总监争辩,只是调皮一笑:“宴会很快就要开始了,等会儿自见分晓。要不,我与叶总打个赌?   “赌什么?我也要参加。”一个年方二十七八姑娘高挑美女走过来,笑盈盈跟她们打招呼。这是何丰凯的侄女,叫何盈,没有在家族的建筑公司待,几个朋友出来捣腾一家游戏设计公司,倒也做得有声有色。   叶总监已经结婚,但何盈没有呀,她兴奋地指着那些俊美帅气的年轻人,打趣道:“何总你看,来了好多英俊的小伙子。今天你算是来对了,肯定能找一个合适的对象。”   何盈不好意思地道:“叶姐总拿我打趣,谁知道人家有没有结婚啊?”   叶总监笑:“是不是真的看上哪位了?你说说哪位,我帮你去问问,如果人家没有结婚,我就帮你找人牵牵线。”   何盈的目光定在与S市管工业的副市长站在一起聊天的陈文干身上,脸上飞起一片红云。这个男人长得多好看啊,剑眉星目,五官精致俊美,还有,那举手投足的优雅与风度,何盈几乎一下子就芳心暗许。   这会儿,再看他目光悠远深邃,不时与副市长说几句,微微勾起嘴角模样,还没有喝酒呢,何盈就觉得自己要醉了。   凌雨晨看她这副模样,哪还有不明白的呢?何家闺女长得漂亮,家境好、学历高、能力强,自恃甚高也不奇怪。整个S市,追求她的贵公子都能组成一个足球队了,可是,人家硬是看不上。凌雨晨看着她,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是啊,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你再不凡,还能比30岁就成为一市之长的曾文芳强?注定又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了。   她有心想提醒一下这位高贵小姐,就淡淡地道:“那个几个剪着板寸头的年轻人都已经名花有主了。那个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年轻公子,也已经结婚生子了。”   这个时代,还不是很流行剪板寸头,但是,在她的记忆里,第一次见陈文干,陈文干就留着板寸头。后来,学校里好些高个子男生便留起了板寸头。凌雨晨看过去,发现钟力、刘江华、刘江勇,还有程成、陈猛都留着与陈文干一模一样的发型。也就战友,或许是觉得自己个子不够高,脸型又这么打眼,才留着成熟一些的发型。   “不会吧?那几个都结婚了?”   叶总监与何盈听了一怔,扫了全场,发现那几位留着板寸头的,都是比较惹眼的,并且看起来一点儿也不显老,不由惊讶道。   特别是何盈,认真地看了一眼陈文干,果然是留着板寸头。他结婚了?是真的吗?   看出她们都不太相信的样子,凌雨晨也不好多说,有时候点到为止,会更好一些。   何盈失去了与她们聊天打赌的兴致,拿起酒杯与她们碰了一下杯,喝下杯里的酒就去找别人了。   叶总监却还是兴致颇高地问:“雨晨,你认识他们?”   凌雨晨苦笑,何止认识?不过,既然放下了,那就大大方方地承认吧?人生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腾飞通讯的老总是大学的学弟,你说我能不认识吗?那里还有几个是我认识的大哥。”   “哦?你是哪里毕业的?”   “京都大学。”   “哇,雨晨,没想到你以前还是学霸啊。认识你这么长时间,你真藏得住啊。”   “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如今大城市研究生、博士生都不知道有多少,我们只是个本科生,算不了什么。”   “可不能这么说呀,你不知道,我从小就崇拜学习成绩好的学生。当初,我成绩平平,好不容易上了一所普通本科,幸好选的专业是我喜欢的,学得还不错,不然,如今都不知道能干什么呢。”   “学历关系不大,重要的是能力。如今叶总不是做得挺好的吗?说不定比你班上的学霸还要好呢。”   “这你倒说对了,我班上也有好些学生混得不错的,但是,有几个女同学成绩比我好,如今却混得没我好。”   “那不就是?”   “对了,柳秘书长不是博士生吗?不也比不过南方大学毕业的沈市长?”   叶总监跟凌雨晨咬耳朵,似乎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凌雨晨笑了笑,点了点头,岔开话题说起了别的事情。 第七百七十二章 大结局(11)故人依旧   “雨晨,你来了。”刘江华不知什么时候发现了她,走到她身边坐下。   “江华哥,你这几天都没有回京都吧?”   “是啊,来的人这几天都没有回去,他们把会所开业与公司开业安排得这么近,不就是让我们在这里多呆几天吗?”   “也对,可惜前几天我要上班,不然,怎么也要请你们吃餐饭。明天,明天我请大家吃餐饭?好歹让我做个东。我在这里工作生活了六七年,还嫁了个S市本地人,也能算东道主吧?”   “能,肯定算东道主了。我们明天中午的飞机,吃过早餐还行。”   凌雨晨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切,请你们吃早餐?我请得出手吗?”   一旁的叶总监听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凌雨晨这才意识到没有为他们作介绍,急忙道:“唉呀,忘了帮你们介绍一下了。江华哥,这是格调珠宝公司的叶优总监,叶总,这是我的邻居大哥哥刘江华。”   这一介绍,两人发现竟然是同行,不由站起来握手重新客气地打了招呼,还互相交换了名片。   “叶总,说不定我们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呢。”   “如果我去京都发展的话,肯定先去刘总的公司面试。”   “雨晨的朋友,不用面试都可以。”   “哇,雨晨的面子原来这么好使啊。”   “那当然,这是我从小疼到大的妹子。只是她离开京都嫁到S市,我们也帮不了她什么。叶总,你是本地人,以后可得多多帮衬我们雨晨哦。”   “刘总客气了,我们是朋友,肯定会互相帮衬。”   三人客气了一会,叶优总监很有眼色地离开了,把空间留给了那对所谓兄妹。她活了这么久,哪能看不出那个男人看凌雨晨的情意?当然,或许是之前有过一段情,但如今都男婚女嫁,只余下兄妹情而已。   “雨晨,你还好吗?上次在会所太吵,都没有好好聊。”刘江华心疼凌雨晨,即使因为她被家里人放逐到边境两三年,心里还是记挂着她。   凌雨晨感激刘江华,这是从小掏心掏肺对她的大哥哥,还曾经受过她的连累。不过,如今好了,看到他与陈文干他们冰释前嫌,她心里高兴。   “江华哥,我很好,他与孩子都很好。可能你不知道,文芳,就是沈市长提拔的副秘书长,就是我家那位。”   “啊?这么巧?”   “可不是吗?当时他回来告诉我,说沈市长把他从组织部调过去,提拔他做副秘书长,我都吓了一跳。不过,我转念一想,文芳是什么人呀?她向来大度,也不是那些会公报私仇的人。所以就鼓励他好好干,这半年来,他都成了沈市长的小跟班了。”   刘江华呵呵笑:“下次来,你得让他请我们吃餐饭。是我们的小妹妹慧眼识英雄,提拔了他、成就了他。”   “好,我让他请大家。”   “雨晨,那件事过去了,你就不要再耿耿于怀了。时间会让我淡忘一切,好的不好的都会随着时间而消散。不过,与你在一起相处的日子,会永远留在我心里,那是我心里最为美好的记忆。”   “江华哥,我也是。这么多年,我一直记得有一位大哥哥,无怨无悔地宠着我,弄得我无法无天,还要帮我收拾烂摊子。”   “不要记恨沈家人,那个时候,我们刚好撞上去了。在我们做那事之前的几天,沈家抱错的那个沈琴的儿子孙涛,把文芳拐到了皇都会所。你应该知道,那个时候的皇都会所做的事情并不干净。   如果不是陈文干去得及时,还不一定会出什么事呢。结果,不过才了几天功夫,又发生了我们做的那事。沈家人生气也情有可原,他们要杀鸡儆猴,让大家知道文芳得罪不得。   如今,大家都看开了,上次沈琅叔叔还问起你,说如果没什么事情,让你回家看看父母亲人。”   凌雨晨想起以前的事,想起沈琅在那个当口还能帮她奶奶做手术。如果不是那个手术,奶奶哪能如今仍然健在?她对沈家人没有怨也没有恨,她每年都会回一两趟京都,只是很少与以前的亲戚朋友联系。   “江华哥,我知道的。我已经放下了,失去的已经失去了,我会珍惜如今拥有的。江华哥,你也要学会放下。看你的样子,生活得应该很好,你与嫂子也要好好的。”   “嗯,我们虽然是相亲结的婚,但是,她很好,是个善良贤惠的,我会好好对她的。”   在两人互叙心事的当口,陈文干已经上台说了话,副市长也上台表示了祝贺。宴会开始,那边的热气腾腾的自助餐也摆出来了,旁边已经有人去盛了饭菜过来,香味扑鼻,味道很是不错。   凌雨晨与刘江华相视一笑,也站起来去盛饭菜。   曾文芳确实没有出席,她还在请假呢,如果出席,是以家属的身份呢,还是要以领导的身份?她没有想好,所以干脆就不出席了。   唐冬阳的妻儿小洁与小源,还有高扬也带着妻子来了S市,两个大男人自然参加了宴会,却把妻儿丢在曾文芳家里。   因此,当这边吃着香喷喷的自助餐里,曾文芳家里也是香味扑鼻,引得几个客人口水直流。   小源一手拿着手撕鸡的鸡腿,另一只手端着汤喝了一口,赞不绝口:“芳姨,你做的菜太好吃了,好像比起爸爸带我去山庄吃的菜还要好吃。”   小洁宠爱地看着他,道:“你爸爸不是说了吗?山庄很多菜都是你芳姨教那些厨师做的。大师傅在这里呢,这菜能不好吃吗?”   小源不好意思地道:“妈,你做的菜也很好吃,不过,妈妈做的都是家常菜,而芳姨则是大厨师。妈,我表扬芳姨你不会吃醋吧?”   高扬的妻子听了,不由微微笑了:“小源,你妈妈肯定得吃醋啊!你高扬叔叔也经常表扬你文芳阿姨,阿姨听了都忍不住吃醋呢。”   小洁也假装板起脸来不理小源,小源神情紧张,急忙道:“妈妈,你知道我是个吃货,有了好吃的就口不择言。妈,你做的菜最好吃了,比起文芳阿姨做的还好吃,你不要吃醋好不好?”   几个大人再也装不下去了,都放下碗筷哈哈大笑起来。   小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脸红红的,然后埋头吃过菜来。   “哼,不理你们,都在打趣我呢。”   曾文芳给他夹了一块鸡翼,笑道:“小源,我们不理她们,多吃点菜才是正理。明天阿姨再给你做,不给她们做了,让她们出去外面吃。要不,你还在放暑假,留在阿姨家里住一段时间?东东与囡囡过几天也会过来,你们在一起也有个伴。”   “芳姨,我都是少年了,他们还是小朋友,我们能做伴吗?”   “肯定能做伴呀,他们可不是普通的小孩子,贼精贼精的,与大人都有共同话题,何况你也只是个大孩子呢。还有,你可是他们的大哥哥,以后可得护着他们。”   曾文芳看着个头都超过了自己的小少年,心里很为唐冬阳高兴,之前还以为他会最迟结婚生子的那个,没想到如今他是孩子最大的那个。   “嗯,我一定会护着东东与囡囡的,还有明明,等他会走路了,我也会带着他去玩。”   小源连连点头,还捎带了高扬的孩子高明。   曾文芳摸了摸少年的板寸头,赞道:“以后,弟弟妹妹都会为有你这样的哥哥而自豪。”   何雨洁与唐冬阳相处了几年,感情与日俱增,唐冬阳也告诉了她,说以前追求过曾文芳。何雨洁觉得自己没有立场嫉妒,后来,知道了曾文芳经历之后,反而觉得唐冬阳很有眼光。这不,一眼便看上了整个丹琼唯一的女市长,这眼光得有多毒啊。   曾文芳想起这事,问何雨洁:“小洁,依你们的情况,应该可以生二胎吧?”   小源一听,对这个话题非常感兴趣:“对,对,妈,你给我生个小妹妹吧?”   虽然小源入了唐家户口,但是,唐家父母为了儿子与儿媳能多生一胎,没有把小源记在唐冬阳名下。   “前几年我刚调到渔港,觉得很难跟上大城市的生活节奏,没敢打算。如今适应得差不多了,我们已经有这个计划了。”   “哈哈,我快有妹妹了。”小源高兴得手舞足蹈。   曾文芳笑道:“也有可能是弟弟。”   小源垂头丧气:“这样啊,我好想有一个像囡囡那么可爱的妹妹。”   “有一半的概率生妹妹呢,所以啊,你还是可以保留这个梦想的。”   “如果生了弟弟,那我就早点考到京都的大学去,这样就可以经常见到囡囡了。”   唉,看来,喜欢囡囡的小男生可不少呢,谢书记的儿子谢军琼,这几年都不愿意跟去父亲任职的地位读书了,说要留在京都,这样就可以经常见到囡囡了。   曾文芳不由腹诽,不过,这事留给女儿的大情人操心去。 第七百七十三章 大结局(12)无奈   日子又这样平静地过了半个月,很快就要到开学季了。曾文芳休了那一周的假后,加了好几天班才把丢下的事情忙完。   幸亏S市经过了那场“飓风行动”后,又有了程成这尊大神在,治安好了不止一点半点。曾文芳的工作开展起来,也不再磕磕碰碰,做什么都顺利了不少。   柳燕青没有再找碴,李斯与何丰凯也消停了不少。只是,让曾文芳有些气闷的是,陈文干这家伙自从腾飞通讯举行了开业庆典后,又惹了不少烂桃花。   不过,人家说得也对:“媳妇,如果你与我公开亮一亮相,保管那些烂桃花都会枯萎。”   曾文芳真不想特意在民众面前公开自己与他的关系,她在S市已经够招摇了,如果被大家知道她是近来在S市炒得沸沸扬扬的腾飞通讯的老板娘,不知道会招来多少女孩子的敌意。   唉,思来想去,她觉得还是算了吧?能躲一天算一天,既不用避着,也不用特意亮相,顺其自然吧。   何盈这段时间心里很不畅快,自然那次在宴会上见过了陈文干后,她这心思就再也压不下了。她一向眼界极高,没想到这一见钟情的事还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而最让她难堪的是,这个男人还是已婚的。   只是,凌雨晨说的可信吗?何盈心里存了疑惑,她一个大姑娘家家的也不敢到处打听。周末,她想起了柳燕青,心想,柳姨在市政府上班,知道的事情总会多一些,说不定找她聊聊,能套出一些什么来呢。   而柳燕青这个周末刚好不用加班,正觉得时间不知道用来做什么。家里空落落的,没有一个人,丈夫带着孩子回老家看老人了。记得前天,丈夫还问她要不要一起回去,当时,她怎么回答来着?   说周末有事情要与朋友谈,下次回的时候再一起。丈夫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不过,还是没说什么。   他们结婚迟,三十岁才生下了一个宝贝闺女,丈夫疼得像眼珠子似的,去哪里都要带着去,她这个母亲反而经常因为工作冷落了女儿。如果换成以往,丈夫与女儿不在家,她可能心里还会高兴,因为可以全身心地放松下来,去找那些朋友吃饭聊天玩牌了。   只是,今天,她没有一丝想约朋友一起玩的冲动。这段时间,她的心绪不佳,失去积攒多年的一大笔钱,还有那天爷爷的那番话,也让柳燕青对自己以往的追求产生了一丝动摇。   爷爷让她不要心疼,可是,辛苦积攒的财富打了水漂,能不心疼吗?再说,这钱被没收得莫名其妙,直到现在,她都还没有回过神来。   “聚众卖淫”?多么的可笑又低劣的事啊!这却是她信任的好友、那个风光无限的大集团老总的敛财方式。如果这事发生在一个月之前,有人说吴总这个那个,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打那个人的嘴巴。   可是,这事竟然就这样触不及防地发生了。她去年还把收益以及后来积攒的钱投到了吴宏伟在M国的油井事业上去了。前段时间,一群好友说起投资的时候,她还笑话以前几个同学只会把私房钱存进银行,说她们不会理财。   她这段时间又存了些钱,加上去年到今年的收益,看着也有不少。原本,她还想把这些钱再投下去,家里有房有车,也没有花钱的地方,还不如做合理的投资。以后,女儿还要出国留学,多赚点钱总是好事。   谁知道,还没等她把钱转过去呢,就发生了这事。也幸亏前些日子忙,她的钱又在好几个账户上,得把所有的钱转到同一个账户,并且还要是她帮那个亲戚开的账户,然后再一次性转给吴宏伟。这一忙,就耽搁了。   不然,这些钱又得打水漂了。唉,她积攒的私房钱啊,如今就只剩下这一年的积蓄了。幸亏她与丈夫的钱是分开的,丈夫家境不错,公公婆婆在离S市一百多公里外的N市经营着几家餐厅,生意还不错,丈夫也有自己的小投资。   不然,她这钱几乎全砸在里面,往后家里的日子都不要过了。   柳燕青做的这事只有最了解她的老爷子知情,她不敢声张。昨天,她接到一个好姐妹的电话,说在郊外一个新建小区看中了一套房子,首付还差了点儿,问能不能转十万元给她顶一阵子。   她在一群好姐妹中向来自诩理财有道,这会儿,如果拒绝了就是自打嘴巴了。因此,她不敢拒绝好友这一要求,看了看卡里为数不多的数额,狠了狠心,把钱转了过去。   下楼吃了点早餐,她不想再回到那个空荡荡的家,便开了车出去转悠。不知不觉,车子出了内环、二环、竟然到了以前所谓郊区,也就是如今新小区众多的西区。   然后,她便接到了何盈的电话。何家与柳家世代交好,何丰凯与柳燕青的大哥玩得很好,向来把她当妹妹,因此,何盈有什么事时也会找她帮忙。   “阿盈?我没在家,我在?我看看啊。”她透过车窗,她看到路边的行人都往一处涌,顺着人流看过去,原来这里开了一个新商场,叫什么?“沈佳时代广场”?   她想,“时代”这个名字既时尚又霸气,名字取得不错。抬头看过去,发现这栋大楼足有十几层高,除了商场,上面还有写字楼、公寓,商场外面有一个很大的广场,广场内有停车的地方,也有让顾客散步、休憩的地方。比起老市区,这些后来规划的新街道还真不错,热闹与休闲,时尚与生活相结合,真正气派得很。   “这里应该出了三环了,新开了一家‘沈佳时代广场’,你离得远吗?我可以在这里等你,然后我们一起逛逛商场?”   何盈的公司就是住在新区这边,她自己住的小公寓也在这边,所以听到柳燕青这么说,立刻知道在哪里。   “柳姨,你就在前门等我,我住的地方那里很近,很快就到。”   “好,我等你。”   柳燕青把车子停在商场外面的大广场上,感觉自己好久没有与生活接轨了,然后静静地坐在那里。她想,如果今天不找她,她看到这家新商场,也会去一个人去逛逛商场吧!这些天,她一直绷紧了神经工作、看热闹,结果,别人的热闹没看到,却把自己的热闹看了个结结实实、彻彻底底。   “柳姨,我到了。”   “这么快?”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何盈娇艳的小脸出现在她的车窗外,她有些惊讶,感觉才坐了没多久,何盈就过来了?她熄了火,下了车。   “爸爸,你慢点儿,你腿长得那么长,一步都等于我们好几步了。”   正要拉着何盈的手往商场走时,就听到一个好听稚嫩的童音在前面响起。   柳燕青闻声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着粉色连衣裙六七岁上下的小姑娘用力挣脱一个男人的手,气咩咩地站在那里,赌气不肯走路,指着面前的高个子男人气哼哼地,小嘴儿嘟起,一脸的不高兴。   站在男人旁边的另一个孩子急忙走过去,哄道:“妹妹,哥哥一高兴,忘了你走路慢,对不起,来,哥哥牵着你。”   “哼,牵着也不行,牵着你们还是迈得快,我跟不上。”   小女孩不依,干脆蹲下身不理人。高大男人也不生气,只是微笑着看着这兄妹俩。   柳燕青先是觉得这一幕既温馨又有趣,便静静地站在一旁,颇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这一看不打紧,她发现这竟然是一对龙凤胎。蹲在地上的那个小女孩脸圆圆胖胖的,眼睛大而亮,那赌气的小模样看得喜人极了。   站着的自然是一个小男孩,除了比那小姑娘瘦一些,穿着一件有帽子的红色休闲T恤,黑色小短打,红色运动鞋,这一身打扮酷得很。   再看容貌,与蹲在地上的那个小女孩长得一模一样,只不过,那小神情像大人哄心爱的女儿一样,那慈爱劲,让柳燕青看得都想笑。 第七百七十四章 大结局(13)遇见   旁边的何盈却是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地盯着那个一脸宠爱地看两个孩子的俊美男人。   留着板寸头,精致的五官,俊美的容颜。上身穿着一件白色运动上衣,下着黑色的运动休闲裤,白色运动鞋,这样随意的打扮却少了那种凌厉的气势,却让何盈觉得该死的迷人。   这个人分明就是上次宴会上见到的陈文干,只是随意地站在那里,何盈都只觉得心砰砰地跳得极快,魂都快要被勾走了。   柳燕青没有注意到何盈的反常,她的注意力完全被那对双胞胎吸引了。   “囡囡,今天爸爸高兴嘛,你想啊,为了给妈妈一个惊喜,我们得准备很多东西。晚上,晚上我们就能见到亲爱的妈妈了,难道这点路都不能克服一下?”   囡囡不满地道:“哼,爸爸总是有了妈妈就忘了我这件小棉袄,刚才这步子跨得又大又快,都把我这小短腿忘在一旁了。哥,我委屈。”   “你不是还有哥哥我吗?乖了,快点起来,我们不理爸爸,哥哥牵着你。”   小女孩瞪了一眼没有理睬她的高大男人,不情不愿地伸出那只白嫩得像一节莲藕、看着都想让人咬一口的小手。   “哥,你拉我起来,我累了。”   小姑娘趁势站起来,还不忘向小男孩撒娇。   小男孩拉起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巾,疼惜地帮她擦了擦脸,道:“乖了,囡囡真乖。”   一直站着的男人终于开口了:“囡囡,你是不是有点儿矫情啊!这才多远的路?有早上跑步的操场两圈的路程吗?”   “哼,爸爸最讨厌了。”小女孩不依。   柳燕青这才注意到那个高大的男人,这个男人长得也太出色了吧?那气势,随意站在那里,都给人不能忽视的感觉,还有那五官,就像精雕细琢出来的一样。   柳燕青之前被两个孩子吸引住了,没有见到这个男人。如今又一次听到两个孩子喊这个男人“爸”?不由仔细打量他一番,这男人也太年轻了吧?看起来也就二十七八的样子。而这两孩子应该有六七岁了吧?要知道,自家八岁的女儿只比这两个孩子高出一点点。   不过,这一大两小的容貌确实有四五分相似,都该死的俊美,也就是说,人家真的是父子父女。她也有同学结婚早,孩子都读高中了。有时,同学聚在一起时,大家还会开玩笑,笑那些结婚早的同学,喊他们“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之类的。   如今看来,早结婚好像也不是坏事。比如,像这个男人,这么年轻,就拥有这么可爱的一对儿女。   小女孩才走了几步,就又去牵爸爸的手,边走还边问:“爸爸,舅舅在商场吗?”   男人摇头:“我没有打电话给他,要找他吗?他这个大老总忙着呢。”   小女孩又觉得委屈了:“你们大人总是忙、忙、忙。”   小男孩轻哼一声,安慰小女孩道:“囡囡,不怕,他们忙,我们也忙。”   小女孩点头:“对,今天我们要做蛋糕,不给他们吃,只给妈妈吃。可是,哥,妈妈好像也很忙。你看,今天周末她都没有时间陪我们。”   “囡囡,爸爸说妈妈昨天出差了,要今天才回来。我们正好回到家里做好准备,给妈妈开一个生日宴会。”   “生日宴会?不是要很多人在一起吃蛋糕才叫生日宴会吗?我们只有几个人也能叫宴会? 唉,如果妈妈能回京都就好了,那里多热闹啊!我舍不得外公外婆、表叔、小姑、煜煜、煜辰他们,还有那些同学。”   “爸爸说,妈妈最多留在S市三年,她做满一任就会回京都了。我们这几年就来S市陪陪她吧?”   “唉,做什么市长呢?还弄得我们三人要远离故土来这里陪她。我以后要做军医,就在离京都不远的部队上班。哥哥,我们以后都不要分开,要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好,囡囡,你也别担心了,我们来这里读书,以后也会认识很多新朋友。爸爸说了,有亲人的地方就是家,S市虽然不是我们家乡,但是,妈妈在这里,我们的家就在这里。”   柳燕青拉着何盈跟在这一大两小的后面,把兄妹俩的对话听得个清清楚楚。她没有哪个时刻有现在这么惊讶,比起上次听到上面空降了一个女市长来还要惊讶几分。   “市长”?“妈妈”?在S市,只有一个女市长,那就是沈文芳。也就是说,这两个孩子是沈文芳的孩子?那个男人是沈文芳的丈夫?   这,这是什么好运气?真是人生的赢家啊!柳燕青觉得自己真的没办法再看下去了。   这时,她回过头来,发现何盈竟然脸色苍白,似乎连呼吸都顺畅的模样,不由吓了一跳:“阿盈,你怎么了?”   何盈被面前的这一幕打击得几乎要晕眩过去了,幸亏柳燕青牵着她的手,她才没有摔倒。听别人说是一回来,如今真正看到又是一回来。这个男人不但已经结婚了,还有了一对六七岁大的孩子?这是她亲眼所见,不是道听途说。   柳燕青焦急的声音传来,她才清醒过来,急忙掩饰道:“没什么,突然有些头晕,现在没事了。”   “真的没事了?要不要去看看医生?”   “不用了,我们去逛逛这家新商场吧?听说这里商品齐全、质量又好,今天我们一起看看有没有什么要买的。”   何盈稳住自己,安慰柳燕青,然后拉着她往前走。   前面,她看到了那个俊美的男人蹲下身子一把抱起那位小女孩,另一只大掌牵住了小男孩的小手。他们要走电梯了,男人大概是怕孩子摔了。   小女孩嘴巴就没有停下来的时候,这时她又问道:“爸爸,那舅舅会留在这里吗?如果他留在这里,那舅妈与皓皓会一起来吗?”   大男人还来不及回答,那小男孩就说了:“等沈佳时代广场走入正轨,舅舅就得回京都了。只不过一个连锁商场,他这个大老总怎么可能一直在这里镇守?”   “可是,爸爸不是也是为了分公司来了S市吗?为什么舅舅就不能来?”   “爸爸不一样,他来了这里,也不时要回京都或出国照看公司。舅舅不能来,是因为舅妈在外交部工作,舅妈的工作性质不同,不可能调到S市来。所以啊,囡囡,你就别想了。”   “唉,哥,怎么办呢?没来这里之前,我想妈妈。如今来了这里,我又想京都的亲人朋友。唉,真郁闷啊!”   柳燕青与何盈上了商场二楼,前面的一大两小不时说着话,点评这家商场的商品与京都那家的区别。   孩子很活泼可爱,一路上都有很多问题,有时是两个孩子互相解决了,解决不了的问题,孩子就会眼巴巴地看着那个高大男人,而那个男人都很有耐心地回答了。   柳燕青觉得这个男人真是一位完美的父亲,刚才那两孩子的对话,透出的信息量太大,也让她太意外了,令她至今还没有回过味来。   这个男人为了妻子,带着两个孩子从京都迁到了S市,要在这里开分公司。还有这家“沈佳时代广场”是沈文芳娘家的产业。可不是吗?“沈佳”里面的“沈”字,应该就是沈文芳的姓了吧?   没想到沈文芳还有这么大的来头,娘家与夫家的生意似乎都做得很好。有了这么大的经济后盾,沈文芳从政便如鱼得水,做个清官、好官,自然不在话下了。 第七百七十五章 大结局(14)真相   柳燕青与何盈心照不宣地跟在那一家三口后面,不过,到了三楼儿童区,她们再也不好意思跟过去了。好玩是孩子的天性,两个孩子虽说看起很懂事,可是,也经不住那些玩具的诱惑,刚上到二楼,就撒丫子地跑去看玩具了。   柳燕青与何盈便随意在商场转了一圈,这个商场很大,集超市、各个年龄段的服装鞋子、护肤品、床上用品、儿童乐园等等于一体,四楼还有电影院与美食街,设计很大气又很接地气。   即使在外国生活过多年,柳燕青也不能否认,这是她见过的最完美的商场,没有之一。只是,她没有什么心绪买东西,沈文芳有一个几近完美的丈夫与一对双胞胎给了她很大的冲击。她觉得沈文芳的运气未免太好了,好像什么好的东西都被她占去了。   何盈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太大的兴致买东西,也没有心情观察商场的布置,她只是跟在柳燕青身边,强装笑颜。看到柳燕青买东西的时候,她也随手拿了几件商品。   要走出商场的时候,何盈才收敛了思绪,问道:“柳姨,你刚才听到了吗?刚才那对双胞胎好像是沈市长的孩子,还有那个男人,柳姨,你认识他吗?”   柳燕青摇头:“不认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们呢。沈市长并没有在公共场合介绍过了他们,他们应该一直在京都。”   “柳姨,我见过那个男人,就是那个、那个沈市长的丈夫。”何盈在说“丈夫”的时候,吐字有些艰难。   “啊,你见过他吗?在京都见的?”   “不是,柳姨,上次腾飞通讯分公司开业庆典你没有参加吧?”   “腾飞通讯?开业庆典?”柳燕青重复着何盈的话,沉吟片刻,才想起来:“我记起来了,是上周六吧?市政府派了代表参加,我有事情没有去。你是说你在那个庆典宴会上见过他吗?”   “柳姨,他是腾飞通讯的董事长兼总裁。”   “啊?”柳燕青知道那个男人是沈文芳的丈夫时,已经吃了一惊,如今得知那个年轻俊美的男人竟然还是腾飞通讯的董事长兼总裁,哪会不惊讶?   这段时间,很多人都在说腾飞通讯的事情。之前,他们只听过腾飞通讯的大名,知道腾飞通讯是近几年快速崛起的科技通讯公司,知道腾飞手提电脑与手机都做得很好。   而他们当中不少人就是用这个手机牌子。电池耐用、外观漂亮、冲电快速,功能齐全,是年轻人与商务人员都非常喜欢的牌子。几乎能与世界的几大品牌媲美,甚至有些功能还超过了世界品牌。   对了,腾飞通讯还有几个大型的购物网站。如今很多年轻人都迷上了网上购物,柳燕青有几个堂侄子侄女就经常在网上购物。   “没想到他们夫妻都这么厉害!”柳燕青感慨。   中午十一点半的时候,柳燕青接到了柳老爷子的电话,让她回家吃饭,说家里来了几个老朋友,让她回去陪客。   柳燕青想推托,因为她实在不想谈工作的事,也没有心情陪长辈聊天。不过,老爷子又说了一句:“记得你孙爷爷吗?”   “孙爷爷?孙红江的爷爷?”   “对,他来了家里,你过来吃饭吧。”   孙红江,柳燕青当然熟识,两家爷爷是好友,他们这些晚辈便会比起一般的朋友更亲近一些。   当时,听说自己有可能任市长一职时,她也考虑过秘书组的人选。孙红江便是她想要提拔的其中一人,她在市政府这么多年,自然摸清了市政府几个单位的人才,有才华的人不少,可是,如孙红江那般勤快而不多话,处事有原则的人却不多。   只是,她没想到沈文芳才来了半个月,就提拔了这个她默默观察了一两年的人才。如今听到爷爷提到孙红江的爷爷,她估计爷爷知道了沈文芳的一些秘密。   唉,今天已经知道那么多了,再多一些也无所谓了。爷爷是担心她会犯错吧?好不容易从吴宏伟那件事上摆脱出来,失了钱不要紧,千万不要失了德与信。   柳燕青想通了爷爷的意图,便应了下来,也好,把沈文芳的长处一次性摆出来,也好让她死了份不甘的心,让她进一步看清形势、看清自己与别人的差距。   她随口邀请何盈去家里吃饭,何盈摇头拒绝了,她心情不好,何盈心情更不好。   也对,之前何盈心里还有一丝侥幸,想着如果那个男人没有结婚呢?或者,即使结了婚,如果他的妻子不够优秀或者家境不如她呢?总之,还存有一丝希望,因此,她才想从柳燕青那里得到一些情报。   结果,根本不用问柳燕青,她今天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一丁点的希望都被砸没了。   她与柳燕青在商场门口分开,也没有开车,恍恍惚惚地在大路边上走着。还没有开始的暗恋,就这样无疾而终了?不甘心也没办法,她再优秀,再有才华,能与丹琼唯一的、年轻漂亮、才华横溢、人人称颂的女市长比吗?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再说,论家境,何家与比不上沈家。何家虽然在S市有一定的分量,可是,与京都传承数百年的书香世家来比,底蕴还是差了些。再说,沈家在京都这么长时间,背后的力量与人脉可想而知。   唉,看来她只能独自回自己的小公寓疗伤了。如果知道今天会看到这一幕,她宁愿不找柳燕青,不出门,起码还能多做几天梦。   柳燕青回到家里,发现厅里果然坐着几个白发老者。一位是那位不糊弄、喜欢骂人的老书记,一位就是孙红江的爷爷,是老书记当年的下属,后来在N市市长的位置上退休。   “爷爷、刘爷爷、孙爷爷。”柳燕青分别跟他们打了招呼。   老书记瞅了一眼柳燕青,笑了笑:“青丫头回来了。”   孙老则热情地拍了拍身旁的沙发,高兴地道:“燕青啊,来,坐孙爷爷身边,难得你肯回来陪我们这几个老家伙。”   柳燕青轻轻一笑,没有坐下,而是坐在泡茶的位置上,用温水冲了冲手,神态怡然地给他们泡茶。   柳老爷子欣慰地看了孙女一眼,自家这孙女只要想开了,处事就会大度得体,他就喜欢孙女的这份豁达。   “你有没有仔细观察这位女市长?她上能调控干部,下能得百姓真心。她既管着工业,又管着农业,这次还把政法这事揽过来了。这么多事情,可是,她做起来却井井有条、有理有据,深得老板与百姓的信任与爱戴。”   老书记应该是接着前面的话题来说,看得出来,他对沈文芳非常欣赏。   孙老爷子心里藏了很多话,他也是昨晚听到孙子说了许多那位年轻女市长的事,便迫不及待地想与几位老友分享。   “你们肯定不知道吧?沈文芳是丹琼前任市长沈伟明的孙女,十年前流落民间,直到大学毕业出来工作,一家人才回归沈家。”   柳老爷子惊讶:“丹琼沈家,拥有沈园却把沈园捐赚给国家的沈家,别人总以为这些书香世家已落魄,其实这里头的底蕴终是新晋贵族无法比拟的。”   老书记则道:“就是以前丹琼首富王家的女婿沈伟明?我以前听过他们家的事,说老太太去世前留下遗言,她的儿孙以后不得从军从政。”   孙老爷子摇头:“这事已经过时了,以前,老太太是气沈家在王家危难之时没有帮王家,如今王家回到丹琼投资,与沈家合作,说明两家的误会已经冰释,这个遗言自然不作数了。”   “合作?”   “对呀,我就知道你们肯定没有听说过,青山医药公司、沈佳时代广场都是王家与沈家合作的项目。国家领导人不管王家回来与谁合作,只要他们回来就行。说起王家,唉,不愧能坐上丹琼首富这个位置,他们离开丹琼也不过五十多年,却已经成为了世界数一数二的大财团。   领导人想得好,只要他们这个方向标一动,不少商人便会闻风而来,你们没有注意到吗?这几年,来丹琼投资的外商比以前多了很多呢。”   孙老爷子是经济学专业的,以前管工业也有一手。他脑子转动得很快,一下子就把问题的症结理清了。   柳老爷子观察孙女,见到她一直在认真聆听,便插话道:“你们是说,沈市长就是沈家孙女,她从政,是因为如今沈王两家和好,沈家必须有一个人从政,便推了她出来?”   老书记摇头:“可是,按理来说,沈市长并不是从小受沈家书香熏陶的孩子。刚才小孙不是说了吗?这姑娘以前流落民间,小孙,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孙老爷子像讲故事似的,把从孙子那里得来的消息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其他几人中,老书记听得津津有味,柳燕青听得神情落寞,而柳老爷子则是一脸沉思。   孙老爷子说到最后,不由感慨:“以前,她在农村,听说很小的时候就混迹市井,摆服装摊做生意。”   老书记不以为然:“你看不起人家从市井崛起?小时候吃过苦,更知道百姓需要什么。”   柳老爷子有所触动,看向柳燕青,道:“青丫头啊,你读十年书的阅历,也比不上人家在市井打磨一年。你可以与她比,但不要去找她的缺点,去欣赏她的优点吧?这样,你才能真正进步,才能独当一面。” 第七百七十六章 大结局(15)生日(1)   孙老爷子连连点头,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道:“丫头啊,还有一种情况你可能不知道,我听说她在大学四年里拿到了四张学位证书,你可知道这一情况?“   柳燕青惊讶地道:“不可能?四年修完四个专业,那也太难了吧?”   孙老爷子郑重地点头:“我们几位是看着你长大的,知道你受了挫折。孙爷爷这次说的事情都是事实,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沈市长这么多事情吗?因为我孙媳妇雨晨是京都人,与沈文芳的丈夫是京都大学的同学。”   柳燕青又吃了惊,问:“与腾飞通讯的董事长是同学?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沈市长才提拔红江做副秘书长?”   孙老爷子摇头:“自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这半年来,沈市长与雨晨从来没有见过面。她们应该也不太熟悉,毕竟,雨晨从小在京都长大,而沈市长在南方长大。只是,有了这层关系,雨晨才有更多渠道了解沈市长其人其事。   昨晚,我与红江多喝了几杯,爷孙俩聊起S市这段时间发生的事。结果红江说了这么一嘴,我才知道沈市长的这些事。   不知情的人自然只看到她从南方大学毕业,没有留过学,没有京都大学的牌子硬。其实,人家不但学历过硬,实践也超出众人许多。   听说,她从初中开始创业,到工作的时候,已经积累了大量财富,创立了多家公厂、公司。如今,这些公司全交由她弟弟与妹妹打理。不要说你,就是我们这几个老人,听到她的这些资历,也自愧不如啊!”   柳燕青想起今天在商场所见所闻,不由苦笑:“爷爷、刘爷爷、孙爷爷,谢谢你们。我知道你们都是担心我过不了这个坎,才想办法来劝我。   听你们说了这么多,我已经想通了。不过,她是她,我是我,我们是两片不同的叶子,她很优秀,我也不能自惭形秽。以后,我会端正思想,踏踏实实地工作,决不会丢你们的脸。”   孙老爷子高兴地道:“我就知青丫头是个豁达的,不错,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   老书记沉吟了一会,又道:“我觉得上面让沈文芳来S市,是有其用意的。这些年,上面一直说要提拔女干部,可是,很多地方只是喊口号,并没有真正落到实处,我看沈市长应该是上面竖立的一个典范,只要沈市长成功了,以后,女子做一把手,便不是形式,更不是提提而已了。”   柳燕青略一思考,便觉得老书记分析得有道理,正要说起今天在沈佳时代广场所见,保姆阿姨便来喊吃饭了。   柳老爷子只生了柳燕青的父亲一个儿子,其他都是女儿。因此,柳燕青的父母也住在这里,只不过夫妻二人前段时间出国旅游去了。柳燕青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都已经结婚生子,在其他省市任职。因此,这会儿,便只有柳燕青陪着几个老人吃饭。   柳燕青想通了许多事情,心里轻松多了,便说起了今天在商场所见及猜想。这事情结合刚才孙老爷子所说,已经完全能够联系起来。“沈佳”如果是沈家的产业,那两个孩子所说的舅舅,肯定是沈家产业的掌舵人。   柳家这边聊起她聊得兴尽,而曾文芳并不知道柳家发生的一切,也不知道自己在S市刮起的旋风能吹多久。她其实很想做一个普通百姓,可是,如今却又是骑虎难下。   周末还要出差,这个时候,她就挺后悔的了,后悔刚刚重生回来那会儿,为什么要立志从政?   她想丈夫了,想她家的萌宝宝了。这段时间,她见丈夫与孩子的 次数屈指可数,她有点儿受不了了。   回到陈文干为她准备的二百多平方的复式公寓,看着布置得非常雅致却有些空荡的家,她竟然提不起精神给自己做顿饭。   “怎么办?好想不顾一切回京都看宝宝啊!”   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她不想打电话,思念到了极致,只听到声音远远不够。   今天晚上好不容易没有应酬,她本来很有兴致想做几道菜慰劳一下自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没有兴致了。当不知道是隔壁还是楼上楼下飘来一股饭菜的香味时,她觉得肚子更饿了。怎么办?打电话叫个快餐吧。   曾文芳在电话里翻找,想要拨打附近小食馆的电话,厅里的灯突然熄了,屋子里一片黑暗。她疑惑地抬头望了一眼大灯,心想:难道没电了?还是自家的保险丝断了?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清脆柔嫩中又带着童稚的歌声响起,很熟悉,是宝宝!   曾文芳几乎跳了起来:“东东、囡囡,是你们吗?”   灯光重新亮了起来,两个六七岁的胖娃娃欢快地朝她扑了过来:“妈妈,是东东。”   “妈妈,我是囡囡。”   “妈妈,祝您生日快乐。”   “妈妈,我们和爸爸过来陪您过生日。”   孩子们扑到她怀里,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欢快。曾文芳抱着两个孩子,视线触及从餐厅那边推着推车过来的男人,眼眶有些湿润。   “东东,囡囡,妈妈想你们了。”   “妈妈,东东也想你了。”   “妈妈,囡囡想你,比哥哥、爸爸都要想。”   两个孩子又争相表功,男人把推车放在茶几旁边,缓步走过来,把他们三个一起抱在怀里,问:“媳妇,你想我了吗?”   “想,想京都所有的亲人,最想的就是你们三个。”   囡囡高兴地举起小手,与东东心有灵犀地击掌:“耶,哥哥,我们在妈妈心里排第一。”   东东傲骄地撇撇嘴,然后道:“那是当然,我们是妈妈的小宝贝,妈妈当然最想我们。”   囡囡看了看抱着他们三个的爸爸,安慰道:”爸爸,我与哥哥是妈妈的小宝贝,你是妈妈的大宝贝。“   陈文干亲了一下囡囡的额头,欣慰这个小棉袄对自己的安慰:“嗯,你们都是爸爸的小宝贝。”   “可是,妈妈很大了呀,她应该是爸爸的大宝贝才对。”   “嗯,囡囡说得对,妈妈是爸爸的大宝贝。好了,妈妈肚子饿了吧?我们给妈妈准备了什么呀?”   东东与囡囡对视一眼,挣扎着从两个大人的怀里钻出来,蹬蹬蹬地往饭厅跑。   囡囡边跑还边数:“我们去拿,好多礼物。我与哥哥做的蛋糕在小推车里推出去了,爸爸做的晚饭还在厨房里,要摆放在餐桌上。厨房里还有外婆种的豆角、花生。我的小背包里有曾外公给的玉佩,舅舅拿的文件,还有小姨的,小姑与表叔的,唉呀,我都数不出来了,太多了。”   陈文干见两个孩子跑远了,才舒了一口气,重新来一个温香软玉抱满怀,他感觉自己身心都有些儿颤抖:“媳妇,宝宝,老公真的太想你了。”   曾文芳把抱着他精壮的腰身,闻着熟悉的气息,一阵无法形容的心悸涌了起来,她软软地窝在男人怀里,心也柔软酥麻一片。   陈文干大手透过薄薄的夏衣,抚摸她那嫩滑的肌肤,对窝在怀里的女人这一反应很满意,他亲吻她的耳垂,低哑着声音呢喃:“媳妇,你还是那样敏感,我恨不得立刻办了你。唉,真气人,那两个小家伙死活要跟着来,不然……”   话没说完,他就握住她的小手往下探去。   曾文芳脸上登时飞过一片红云,担心等会儿孩子出来,看出两人的异样,急忙推了推紧抱着自己的男人,嗔道:“都老夫老妻了,看你这猴急样。别让孩子看到,等会儿,等孩子睡了。”   “媳妇,等孩子睡了,是不是随我怎么样?”   男人得寸进尺地提要求:“随我用什么姿势,随我要几次?”   曾文芳被他贴着耳垂亲了一口,她有些儿站不稳,一张脸红得都要滴出水来了。   男人爱死了她的敏感,薄唇轻轻拂过她柔嫩的粉唇:“媳妇,你真好,都老夫老妻了,却越发娇媚可口了。” 第七百七十七章 大结局(16)生日(2)   “爸爸,爸爸,你快点来帮忙啊,我们搬不动这么多东西。”   那边传来囡囡清脆的喊声,还有东东带着鄙夷的声音:“妹妹就听爸爸哄,他让我们来拿东西,就是要跟妈妈亲亲,爸爸有了妈妈这个大宝贝,把我们忘了是常有的事。”   曾文芳听到儿子小大人般的话,斜晲了一眼仍抱着她不松手的男人,道:“在孩子面前,你要注意点影响。”   “媳妇,在孩子面前恩爱,会让孩子更能感受家庭温馨,这叫爱的教育。”   “贫嘴,快点,我真饿了。”   陈文干又“吧嗒”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手,拦着她走到刚才那个推车旁。   “媳妇,掀开盖子,里面是我和孩子做的蛋糕哦。老公去厨房里把准备好的美味佳肴端出来。对了,先去洗手,还有,你还没有换家居服呢。媳妇,我不在家,你就是这样敷衍了事的吗?”   “平时不这样,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不想动,特别想你与孩子。”   “因为今天你生日,在生日的时候想起自己一个人在他乡,心里难免会生出伤感。”   “可是,我并没有想起今天是我生日啊。”   “你脑海里不记得,可是,心里,身体都会有感应。不然,为什么今天会特别、特别想我们。”   曾文芳想了想,好像还真有点。记得前天她下班回来还颇有兴致地给自己烧了两道菜,泡了茶眯着眼睛享受了一番。昨天与今天出差,她还想着,吃了两天外面的饭菜,今天一定要回来自己做饭吃,可是,为什么回来就不想做了呢?难道真是心有灵犀?   两人你侬我侬说着内麻话,那边又传来两个小不点的喊声。   “爸爸,快点过来帮忙,我们都拿不动了。”   “就是,这么多礼物,你都不来帮忙,真不够意思。”   东东与囡囡都双手捧满了东西,小步挪动着,怕步子快了,东西就会掉下来。   两个大人相视一笑,急忙过去帮忙。囡囡待要一件一件地数时,陈文干按住她的小手,道:“妈妈上班回来后,还没有洗手换衣服呢,我们等她一会,等她换了衣服下来,我们先吃饭,然后再把所有的礼物一一送给妈妈,好不好?”   囡囡眨着大眼睛,她好想立刻就显摆她与哥哥做卡片好不好?不过,爸爸说得也有道理,因此,她还是点了点头,叮嘱曾文芳:“妈妈,你快点儿去换衣服。”   曾文芳应了一声,小跑着往卧室走:“好的,宝贝们,妈妈很快出来。”   曾文芳以为,这就是父子三人给她的惊喜,没想到,接下来的惊喜竟然会这么多。   一家四口甜甜蜜蜜地过了几天,眼看就到了开学的时候了,曾文芳见他们却没有要回京都的势头,不由疑惑地问:“老公,都要开学了,还不带孩子们回去上学吗?”   东东瞅了一眼妈妈,与囡囡相视一笑,然后两孩子咬起耳朵来。   “哥,你说妈妈是不是一心就记挂着工作,都不想要跟我们在一起了?”   东东摇头:“应该不会,妈妈爱我们,那么多亲人都在京都,妈妈应该没有想过要把我们带到这里来,毕竟这是一个陌生的城市,学校条件应该也比不上京都那边的。”   囡囡嘿嘿笑了:“这里也很好呀,只是今天在商场遇到一个小朋友,他说的话我一句也没听懂。”   东东解释道:“那是他们这里的方言,不过,学校里的学生与老师都讲官话。京都才是丹琼的首都,其他地方的语言都是方言。”   囡囡点头:“我知道,柳镇老家的叔叔婶婶们说的就是客家方言,不过,那些话我能听懂哦。”   “那是我们的根,这叫籍贯。爸爸说,家乡的话我们不会说,但一定要听得懂,不然,就是忘本。”   “我们那么聪明,不要说听了,就是说也没关系。哥,以后爷爷奶奶来了京都,就让他们教我们说客家方言。清明回家祭祖的时候,就能跟家乡的小朋友交流了。”   “好,那现在我们要不要学这里的方言?”   “看学校里的情况吧?如果他们都用方言交流,那就学呗。如果都说官话,那就没有必要了,费劲学这个,还不如多学一门外语。”   “像舅妈那样学五种语言吗?现在我们都已经在学两种外语了。”   “我们研究一下,看看哪个国家的语言比较有趣。”   “嗯嗯,妈妈说,未来国与国之间都很和谐,地球就像一个大村庄,叫做‘地球村’,我们多学几种语言总会有点用处。”   两个小宝宝咬耳朵的当口,陈文干也已经把准备的惊喜抛了出来。曾文芳更惊讶了:“那边那么多事情,你放得下?”   “我怎么就放不下了?这么多年,我培养出来的副手难道就这么没用?再说,那边不是还有文峰吗?这边我帮他看着,我那边他自然也得帮衬一下。”   “你别把这些担子往文峰身上压了,他这几年够辛苦的了。”   “媳妇,你不能这么偏心哦!这几年,青山医药公司、芳华家具国外那些事不都是我在管?你只疼弟弟不疼我,就不怕我吃醋?”   “谁说我不疼你?你起步早,弟弟经商的日子不长,你总得让他有个学习的时间吧。”   “放心吧?这几年我已经把战友培养出来了,腾飞通讯那边,一般的事情他都能做主。文光集团发展势头稳,京都分公司发展得不错。小妹来了京都之后,小叔经常往京都跑,他兼顾一下就行了。再说,不是还有妈妈吗?”   曾文芳语塞,她也没想到母亲历练了几年,倒真的锻炼出来了。不要把护肤品公司管理得井井有条,还能包揽了芳华与菁华分公司的许多事情。   以前,王娟英还说等文峰的孩子出生后,就在家里带孩子。后来,她从政之后工作忙,许多事情都压在了文峰身上,王娟英哪里舍得让儿子这么辛苦?便接手了不少事情。   父亲曾国生也不肯落后,接手了云峰山庄那边大部分事情,客人们对他的评价非常高,说他风度儒雅,与沈老爷子年轻时候很像。   只是,老爷子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之前的底子差了,后来虽然一直温养着,却也抵不过岁月风霜的侵蚀。小叔说,估计老爷子已经熬不过今年。   还有南方那边的老人,去年,曾文芳的外婆、陈文干的爷爷以及寨下村的曾老爷子都走了,曾文芳心里着急难过,却也没有办法。生老病死,人之伦回,这是大自然不变的规律,任是她能耐再大,也不可能改变这个自然规律。   “我们重阳节的时候回一趟京都看爷爷吧?”   “好。”陈文干知道媳妇又想起家里的老人了。   “媳妇,古语云‘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我们是有方向有目的,不是盲目而为。所以,爷爷他们不会怪我们的。”   “我知道,但是,不能陪在老人身边,我还是觉得愧疚。今年春节,我们回南方吧?外公的身体也不好。”   “外公最牵挂的是表哥,我们把表哥与琳琳的事情挑明了吧?琳琳今年十八岁,也算成年了,春节先订婚,让外公外婆他们心里也有个数。”   “唉,也只能如此了。”   说起这事,陈文干心里一肚子的气。他怎么也没想到,表哥与妹妹竟然产生了男女之情,并且,还是自家妹妹主动纠缠。   这几年,外公外婆一再叮嘱,陈文干见表哥的年纪确实也到了结婚年纪,就张罗了几次相亲。结果,都给自家妹妹搅和了。   他忍无可忍,第一次骂了妹妹,批评她不懂事。   “小时候你占着你阿坚哥哥也就罢了,可是,如今你都多大了?怎么还这样?难道你让你阿坚哥哥为了你一辈子打光棍?你阿坚哥哥与我同岁,东东与囡囡都六岁了,你好歹懂点事,让你阿坚哥哥好好找个对象,也好结婚生子,让老家那边的亲人放心。”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是什么大哥嘛,连东东与囡囡都知道的事情,你都不知道,你是我大哥吗?还说你有多疼爱我,都是假的,你一点儿也不疼爱我。”   琳琳被骂哭了,哭得歇斯底里,便不管不顾地嚷嚷开了。   这一番指责,让陈文干觉得愕然又无辜:什么事情东东与囡囡知道他却不知道?我不是你大哥又是谁大哥?我不疼你?就差把你放在手掌心了,从小疼到大的妹妹,这感情怎么可能是假的?   东东与囡囡见这兄妹俩吵起来了,不知道怎么办好。最后,东东只得对这个心大的爸爸道:“爸爸,小姑喜欢阿坚表叔,说大学毕业就要嫁给她。所以,你就不要给阿坚表叔介绍对象了。”   陈文干吓得跳了起来:“什么?怎么可能?”   东东无语,这怎么就不可能了?阿坚表叔是奶奶娘家亲戚,与小姑又不是宗亲,没有血源关系,怎么就不可能了?   囡囡补充道:“前几次你安排的相亲,都是小姑带着我们搞的破坏。”   “你,是你们?我说这好好的,人家姑娘怎么就变卦了。”   陈文干气得说不出话来了,他一个大男人因着想要完成外公外婆的心愿,才放低姿态做起了媒人,他容易吗?这些亲人还捣乱,他,他……   囡囡接着就使出了撒手锏,撒起娇来:“爸爸,小姑与阿坚表叔都是我们的亲人,你就让他们在一起吧?”   “不行,他们年龄相差那么大,怎么能在一起?”   东东悠悠地插话:“年龄不是问题,身高不是距离,地区不是差异,体重不是压力,性别没有关系。”   “你,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叫性别没有关系?你们可别整出那些有的没的事来啊。”   囡囡咯咯笑起来,偷偷扯了东东的衣袖,轻声道:“哥,你别说了,小心爸爸揍你屁股。”   东东摸了摸自己的小屁股,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正文完 第七百七十八章 番外(1)   汪志坚宠爱陈家小丫头,这是几家长辈都知道的事情;陈家小丫头特别依赖阿坚哥哥,长辈们说起这事都与有荣焉。只是,在陈琳十八岁生日那年,这事却变了味,让长辈们头痛不已。   陈琳的十八岁生日办得很隆重,就在“文光居”别墅一楼举行。陈志光夫妻从南方赶过来、沈家老少都来了,还有陈文干一群好友,陈琳在京都比较要好的高中同学、大学同学,全部都在宴请的行列。   陈文干把宴会办得这么盛大,一是正式向京都众人介绍自家妹妹,二是想借这个机会把表哥汪志坚推销出去。   “汪医生好,我是陈琳的同学江雪梅,与陈琳住一个宿舍。”   陈琳的大学同学都要比她大上两三岁,平时对陈琳这个小才女体贴有加,江雪梅是舍长,也是班长,对陈琳自然更照顾几分。   “江小姐好,谢谢你对琳琳的照顾。”汪志坚听陈琳说过班上的事情,对这个一向照顾琳琳的江雪梅自然多了几分亲切。   “琳琳很优秀,她经常在宿舍里说起她的阿坚哥哥,所以,虽然第一次见你,我却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琳琳对我说过她班上的事情,琳琳说江小姐对她很关照。琳琳从小被父母宠着长大,年纪又小,肯定有很多事情要麻烦宿舍里的同学。还请江小姐能一如既往地关心她,有空我请你们宿舍的同学吃饭、唱歌。”   “好啊,我会与宿舍同学说的。江医生来京都几年了?常回南方吗?”江雪梅就得很爽快,不过很快转到了自己更感兴趣的话题上。   汪志坚想起远在南方的家园,有些儿怅然:“有六七年了吧?路途遥远,工作又忙,回去的次数屈指可数。江小姐是哪里人?离家远吗?”   江雪梅说起家乡,情绪也有些儿低落:“‘在家千日好,出门半朝难’,古人诚不欺我。我家在H市,隶属南方,离京都也远得很。来学校两年,我也只能在寒暑假才能回,前几天我奶奶生日,我只能寄了点小礼品给她老人家。”   “你们小姑娘心思细腻,还记得家里人的生日。我一忙起来,连自己的生日都记不住了。”   “怎么会?琳琳的生日你不是记得吗?真羡慕琳琳有这么好的哥哥。有你与陈大哥,我看琳琳呀,连父母都要靠边站了。”   “我读大学时经常去她家,后来,她连一个手指头磕碰了皮,都要打电话找我。她呀,被我与她大哥宠坏了。”   “没有呀,我看琳琳非常懂事。她虽然是班上最小的一个,可是,却一点儿也不会娇纵。上次我们去野炊,她还是主厨呢。看不出这个小妮子做菜还有两手功夫,弄得班上的男同学都绕着她转,说等她长大了,要把她娶回家。”   汪志坚听了,摇头失笑。两人绕着陈琳多说了几句,陈文干看在眼里,喜在心上。陈琳被父母亲人围着,眼角的余光却一直没有离开过汪志坚,这会儿,见她的阿坚哥哥与江雪梅相谈甚欢,心里又急又恨。   早知道不请江雪梅过来了,这个大姐长得漂亮,性格温婉可人。最主要是理性得很,她在宿舍里说过,说以后要找一个医生结婚。家里有个医生,老人、孩子都有人操心,生活会过得更惬意。这个观点倒是与琳琳对上了,她们俩都想嫁医生,共同话题便更多了。   可是,阿坚哥哥就是医生,不能让他们看对眼了。   今天是她十八岁生日,她成年了,她可以向阿坚哥哥表白了。当然,她不能在这么多人的情况下表白,得等客人都走了,再跟阿坚哥哥说。今天,她有礼物送给阿坚哥哥,那是她保留了十八年的初吻。   等父母终于被那些同龄的大叔大婶缠住,陈琳急急地往汪志坚与江雪梅那边走去。不巧,被大哥陈文干一把拉住了:“琳琳,你去你丹丹嫂子那边,你大学的导师是她学姐,这次她邀请你导师同来,你好歹也要过去跟人家聊聊啊。”   陈琳着急地道:“大哥,我等会再过去,我有事先找一下阿坚哥哥。”   陈文干指着那边笑道:“你别去打扰人家了,难得有个漂亮女生与你阿坚哥哥谈得来。对了,那个女孩不是你同学吗?她应该比你大上几岁吧?两人的年龄距离不会超过十岁,应该算合适。琳琳,你多在你同学面前说说你阿坚哥哥的好,很快就能多一个嫂子了。”   陈琳郁闷得都想哭了,她生气地一把挣脱陈文干的手,道:“哥,他们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你觉得年纪相差太远吗?男子年纪大些更能照顾人。”   陈琳只好撒了个谎:“不是年纪相差大,是我同学,我同学有男朋友了。”   陈文干毫不在意地道:“有男朋友又怎么样?大学生哪个不谈一两个男朋友?初恋往往都不能成功,我觉得那个女孩举止优雅端庄,与你阿坚哥哥很相配。”   “大哥,你,你太过分了。”   “怎么了小妹?大哥哪里说错了吗?”   “哼,你哪里、哪里都说错了。”   “琳琳,你是今天的小寿星,别无理取闹了啊。东东与囡囡每次在你阿坚哥哥相亲时都来捣蛋,你现在都满十八岁了,是大人了,可别跟东东与囡囡一起胡闹。”   陈琳心不在焉地听着陈文干唠叨,心里着急得要命。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汪志坚与江雪梅,阿坚哥哥笑了,不行,他怎么能对别的女孩笑呢?阿坚哥哥是她的,是她一个人的。   陈琳忍不住了,推开陈文干,小步跑到汪志坚两人面前,她拉着汪志坚的大掌,脸上带着歉意地对江雪梅道:“雪梅姐,宿舍里几个同学在那边呢,她们找你。我也有事要找阿坚哥哥,不好意思了。”   江雪梅与汪志坚有共同语言,谈得兴起,突然被打断了,她心里有些不高兴,觉得陈琳这会儿怎么这么没有眼力劲呢!不过,自己是客人,客随主便,她也不好说什么,只好跟他们点点头,道:“汪大哥,那我们等会儿有机会再聊。”   天啊?这才多久?就喊上大哥了?陈琳心里暗暗叫苦。   汪志坚礼貌地回答:“那以后就请雪梅小姐对我们琳琳多多关照了。”   陈琳听到汪志坚这句话,心里稍稍好受了一些,原来他们是在谈她。可是,她瞥见江雪梅深深地看了汪志坚一眼,心又提了起来。她亲热地挽着汪志坚的胳膊,亲昵地道:“阿坚哥哥,宿舍里的同学都对我很关照,你就放心吧。走,我们过那边,我有礼物要送你。”   “你呀,今天是你生日,你收礼物收到手软,想向我显摆吧?难不成又收到有合适我的礼物?要转送给我?”   陈琳娇羞地笑着,依偎着他的肩膀,道:“快点过去嘛,反正就是有礼物。”   陈琳再也等不到宴会结束,她得先宣示她的主权,因此,她把汪志坚拉到她的闺房,然后就迫不及待地亲了上去。   “琳琳,你,你在干什么?”   一个温香软玉的娇小身躯钻入怀里,让汪志坚有些懵,然后是甜甜、滑滑、软软的唇瓣贴了上来,双唇相贴,触电般的感觉袭来,让汪志坚有想要深入再进一步的冲动。   少女的特有馨香让汪志坚有些沉迷,不过,他很快清醒过来,大惊失色:“琳琳,你,你,别,不能这样。”   陈琳却固执地又亲了下去,两人都是第一次,只是唇贴着唇,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可是,两人身体都一下子热了起来,特别是汪志坚,他觉得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做春梦时的那种感觉。   “阿坚哥哥,我爱你,爱你好久了。今天是我的成人礼,我把我最宝贵的初吻送给你。阿坚哥哥,再等我两年,两年之后,我就可以嫁给你了。成为你的新娘,是我从小到大的愿望,阿坚哥哥,你能实现我这个愿望的,是吗?”   “琳琳,你,不行。”   “为什么不行?你未娶,我未嫁,为什么不行?”   “可是,你是我妹妹啊。”   “我与你有血源关系吗?没有吧?阿坚哥哥,我不管,你管了我十几年,不能这会儿丢下我不管。”   汪志坚看着小姑娘仰起小脸固执地看着他,心里有一丝隐疼:“阿坚哥哥什么都能答应你,唯独这件事不行。”   “阿坚哥哥,你骗人!什么都可以答应我?那我问你,如果你不娶我,我就不要你娶别人,你能答应我吗?能吗?如果能的话,那我陪着你,你不娶我便不嫁。” 第七百七十九章 番外(2)   汪志坚是真的没有想过这件事,陈琳是表弟的妹妹,在他眼里便也是妹妹。他这个人看人看事都很单纯,比如当年知道表弟喜欢上了曾文芳,他便也把曾文芳当成了自己人。表弟不在身边,他就得帮表弟护着,免得被人抢走。   对陈琳,也是如此。他一向与表弟亲近,当年他在海州读大学,表弟把曾文芳与最疼爱的妹妹拜托给了他,他便一心一意地护着这两人。曾文芳聪明又独立,不用他护着,他只需要看着,不让别人追走。   但琳琳不同,琳琳太小了,以前三年有陈文干疼着、爱着,已成习惯。至今,他还记得他抱着琳琳送陈文干去机场的情形。   因为表弟要提前参加新生训练,他特意去海州相送,在陈志光家里住了两天,也算与陈琳闹了个熟脸。   送陈文干的时候,陈琳开始还挺高兴,后来,见到陈文干一个人拖着行李箱往前走,才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大哥、大哥你去哪里?你别走,大哥、大哥,琳琳也要去。”小小的人儿哭成一团,挣扎着要追陈文干。   当时,陈志光出差了,黄茜力气小,只提着一个小包站在旁边,便由汪志坚抱着陈琳。   黄茜不住对劝道:“琳琳乖,琳琳不哭。大哥是去读书,你不是知道吗?大哥考了京都最好的大学,就像爸爸出差一样,哥哥也只是去出差,很快就会回来的。”   “不要,哥哥不要出差,哥哥不要去读书。”   陈琳不依,哭得震天动地,把机场的人都吸引过来了。   “这对兄妹感情可真好,这哭得那叫一个惨啊。”   陈文干见此情形,急得慌忙跑回来:“琳琳乖,琳琳不哭,哥哥只是去读书,假期就会回来。你看,这是阿坚哥哥,是哥哥的哥哥,他以后会像哥哥一样对你好。你别哭好吗?琳琳最乖了。”   “不要,哥哥,哥哥,我要你抱抱。”   陈文干没办法,只好放下手里的行李从汪志坚手里接过她。   “琳琳,你想不想哥哥成为很厉害的人啊?”   “想,哥哥本来就很厉害,哥哥会飞,还会打坏人。”   “哥哥还不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你看,如果哥哥变得更厉害了,就可以帮你爸爸做很多事情,爸爸就能留在家里陪你和妈妈了。”   “真的吗?”哥哥很重要,爸爸也很重要。幼儿园许多小朋友放学后都有爸爸接,可是,她爸爸却总是忙,很少有空来接她。如果哥哥变得很厉害,那爸爸就可以来接学校接她回家了。   “真的,哥哥去上学,就会变成很厉害、很厉害的人,然后,会保护小琳琳,建一个很大、很漂亮的城堡,我们一家人快快乐乐地住在城堡里,我们的小琳琳就是城堡里的公主。”   “公主?”每个小女孩都有一个公主梦,小琳琳当然也有,哥哥这番话对她很有诱惑力。   “哥哥去了京都,阿坚哥哥却在海州,他可是世界上最厉害的神医,比哥哥还厉害哦。”   “肚子疼阿坚哥哥可以治好吗?”   “当然可以呀,只要是坏毛病,阿坚哥哥都可以打倒。阿坚哥哥的学校离家里很近,琳琳打电话给阿坚哥哥,他会给你喝甜甜的药,你的小肚子就会好起来了。”   “如果我想大哥了,也可以找阿坚哥哥吗?”   “可以,他是大哥的哥哥,就是琳琳的哥哥,他会代替大哥守在海州。如果有小朋友欺负琳琳,阿坚哥哥就会给那些小朋友打针针,让他们哭鼻子。”   黄茜看着这兄妹惜别的一幕,有些啼笑皆非,自家这丫头真是被宠坏了。不过,从记事起,兄妹二人感情就好。陈文干上晚自习去了,这小丫头非要等她哥哥晚自习回来给她一个晚安吻,才肯入睡。   如果陈文干回了东湖,那也得晚上打电话过来哄她几句,道了晚安,说了“琳琳乖乖,好好睡”,这才肯安心睡觉。   唉,这会儿哥哥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晚上还不知道要怎么哄才能安睡呢!   这一番哄,着实费去不少时间,直到耳边响起了“飞往京都的乘客请注意,请前往检票处检票,飞机很快就要起飞了”,陈文干匆忙地提着行李进了检票大厅。   走边跑还边交待汪志坚:“表哥,琳琳就交给你了。”   汪志坚看了看一旁的黄茜,无奈摇头,人家妈妈还在这里呢,什么叫交给我?唉,都不知道上辈子欠了这个表弟什么,好像自己生来就是帮忙守护表弟之所爱的。   很小的时候,他就听奶奶说,姑姑与柳镇的公公婆婆感情不好,连带着表弟在老家也不受爷奶的宠爱。以前,奶奶说起这事的时候,他就对表弟生出了一份保护欲。   那时他就想,哼,你们不疼表弟,我来疼。这会儿,见表弟与琳琳这个堂妹感情好,他心里生出些许安慰。爱屋及乌,他下了决心,一定要好好对琳琳,把琳琳当成亲妹妹一样的宠爱。   后来,周末的时候他经常会去陪伴琳琳,带她去书店看书,带她去外面吃点心,接送她上兴趣班。很多邻居都以为他是黄茜的亲侄子,觉得他这个哥哥尽职尽责。   那段时间,是文光集团发展的关键期,陈志光一直很忙。琳琳生日的时候,他没时间庆祝,琳琳家长会的时候,他没时间参加,琳琳想向小朋友炫耀自家爸爸,可是,却找不到人。   以前,琳琳经常向小朋友炫耀陈文干,说她大哥多么、多么厉害,可是,如今陈文干不在家,她说得再多,小朋友们都不相信。后来,汪志坚便成为了她的炫耀对象。   有一次,汪志坚来接她,有个小朋友突发急病,汪志坚帮校医一起急救,等医院的救护车来了,表扬了汪志坚采取恰当的措施,才能让小朋友有惊无险。小朋友康复之后,父母来学校里找琳琳,让琳琳转告对汪志坚的谢意。琳琳心里骄傲极了,其他小朋友也特别羡慕她。   汪志坚在海州呆了差不多六年时间,在这六年里,为琳琳解决了无数难题。他在琳琳的心里已经超过了只陪了她三年的大哥陈文干。在小姑娘心里,汪志坚就是天神一般的存在。   崇拜与爱往往只有一小步距离,小姑娘到底是什么时候跨过了这一小步距离,走到了这一终点线的,估计就是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可是,汪志坚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这是他表弟的妹妹,也是他妹妹呀,他们无论是年龄还是家境都不相配。   汪志坚下意识就把陈琳当小姑娘哄了:“琳琳乖,琳琳别闹,阿坚哥哥自然还是要娶妻生子的,我爸只有我一个儿子。”   “那你为什么这么迟还不结婚?”   汪志坚一怔,为什么这么迟还不结婚?很大的原因不就是因为你吗?在海州那会儿,你妈妈帮我介绍女朋友的时候,你就一直捣乱。如今又这样,让我去哪里找女朋友?   陈琳似乎能看到他心里去,轻哼了一声,道:“不要说我捣乱,你读大学的时候,没有看得上眼的女同学吗?如果你在学校里谈恋爱,我也管不了你呀。”   “那个时候还小,你知道我对医学很沉迷,那时候确实没有恋爱的心思。”   汪志坚那个时候一门心思地钻研医术,哪有谈恋爱的心思?再说,他忙着呢,除了读书,还得帮表弟看住曾文芳,又得照顾琳琳。   “后来,你在省城医院上班,也有不少医生护士喜欢你吧?你为什么不接受?”   “那时候、那时候我也不大呀,刚出来工作,忙着熟悉工作环境,哪有时间想这些。”   “来了京都,也有不少姑娘喜欢你、追求你吧?你想过这事吗?”   “来了京都环境不同了,我又得花很多时间熟悉工作与环境,然后要为你家公司研制护肤品,又要为青山医药公司研制药品,这一忙又耽搁了。”   “阿坚哥哥,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心里也有我。或许,工作忙只是你的一个借口,真相是你一直在等我长大?”   汪志坚的理由似乎很充分,不过,陈琳的一个反问又让他陷入了沉思。他真的想过要等陈琳长大吗?或许心里是有的,不过不是陈琳心里想的那样。   琳琳那么粘他,如果他谈恋爱了,琳琳肯定会不开心,他不愿意让小姑娘不开心。他想,等琳琳长大一些就好了,到时候,他再找对象不迟。   因此,表弟忙着为他牵线,他也没有拒绝,如果有合适的,找个人结婚生子,也让家里人放心些。   可是,这小妮子却觉得自己等她长大是要娶她,这乌龙闹的,他长长叹了一声,道:“不可能,琳琳,你别想歪了。我们年龄相差太远了,你今年十八岁,而我已经二十九岁了,我比你整整大了十一岁。我真的把你当妹妹,亲妹妹。琳琳,你怎么能有这种想法?你不能有这种想法。” 第七百八十章 番外(3)   琳琳小姑娘眼里又冒出了新的泪珠,她掀起漂亮的公主裙抹脸上的泪,那有些硬的蕾丝扎着脸上,把脸都扎红了。汪志坚看着又心疼了,急忙卫生间拿毛巾,用热水把毛巾洗过了,才急急地拿回来帮她敷脸。   “琳琳别哭了,再哭就成大花猫了。还有,不要用衣服擦脸,这衣服不是棉布的,硬。再说,你都是大姑娘了,哪有用衣服擦脸的?”   “哼,变大花猫就变大花猫,反正你也不要我。你都说我是大姑娘了,你还嫌我小。”   “阿坚哥哥不是嫌你小,我们是亲戚,是兄妹,我做你一辈子哥哥不好吗?”   “阿坚哥哥,你真的不知道吗?我从小就只想做你的新娘。我这么努力要考来京都,不是向往京都大学,而是因为你来了京都。阿坚哥哥,我爱你,可是我太小的,不努力就很难成为你的新娘。   我知道,我不能让你等太久,爷爷奶奶、叔叔阿姨都盼着你结婚。所以,我拼命学习,为的就是能跳级,等大学毕业那年,我正好20岁,我们就可以领证结婚了。”   “琳琳?你……”   汪志坚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知道陈琳是用功有这个原因在里面,但他以为这不应该是唯一因素。早点来京都上学,早点上大学,是陈琳的执念,他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汪志坚沉默半晌,才迟疑又坚定地道:“琳琳,我,怎么说呢?你太小,所以我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并且,你的家庭条件太好,你是文光集团的公主,我与你的距离实在相差太远。我们就做兄妹不好吗?我向你保证,即使我娶妻生子,也会把你当亲妹妹一样疼爱。”   陈琳用水汪汪的大眼睛注视着他,固执地道:“不要,我就要成为你的新娘。以前,汪家比我们陈家家境好,二伯母嫁入我们陈家,陈家什么都没有,二伯母不嫌弃,帮家里建房子,供我爸爸读书。那样的年代,二伯母都可以为了爱情不在乎门当户对。为什么现在,我们反而会讲究什么门当户对呢?   再说,我们陈家世代都是农民,即使到了现在,也不过是一介商人。你们汪家才是传承数百年的神医大家族,汪家祖上可是做过太医的,历来就有‘士农工商’之说,阿坚哥哥你是嫌弃我的门楣太低吗?”   汪志坚语塞,这个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说会道了?他揉了揉太阳穴,头痛得很。   两人又沉默了好一会,汪志坚才又道:“琳琳,你让我好好想想,行吗?再说,即使我理清了对你的感情,我答应了这件事,可是,你爸妈会同意吗?你大哥铁定会胖揍我一顿。”   汪志坚想起一直待他如亲人的陈志光夫妻,又想起表弟陈文干的拳头,连连摇头,心里有些怵。   陈琳见汪志坚语气松了下来,话也说得留有余地,心里暗暗高兴,抱着他“吧嗒”亲了一口,破涕为笑:“那是你表弟,你怕他干嘛!我爸妈会同意的,你放心吧?阿坚哥哥,你不许出去了,我那个同学看上你了,你出去,她又会缠着你。哼,大哥还想撮合你们,我偏不如他的意。”   陈琳离开的时候,还偷偷亲了一下汪志坚的嘴唇,再像个小兔子似的跑出门外,又从门外探回头来,朝汪志坚挤眉弄眼:“阿坚哥哥,接吻的感觉是不是好甜?哈哈,我终于送出了我的初吻了,你要负责哦!”   汪志坚僵硬了半边身子坐在沙发上,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楼上的举动瞒得了别人,却瞒不过陈文干,今天,他终于发现妹妹的异样了。就是妹妹挣脱他的手,跑过去找汪志坚的时候,他心里就有了些许不太妙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说得足够明白了,让妹妹帮忙介绍那个女同学给汪志坚,可是妹妹不但没有介绍,反而把汪志坚拉走了。   他脚步轻,又有武功在身,跟着他们后面,把门内的动静听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等陈琳走到楼梯处想要下楼时,他一把拉住了她,轻声要挟:“过来,你给我说明白。”   “啊?大哥?哼,说就说。”   陈琳先是吃了一惊,发现是陈文干,又放下了心。她早就烦了大哥总为汪志坚介绍女朋友,如今她都满十八岁了,又考上了大学,即使谈个恋爱也理直气壮。   结果兄妹俩在书房里关着门说了大半天,陈琳哭红了鼻子。直说他这位大哥不是真心爱自己,说他不关心自己,说连东东与囡囡都看出了她的心思,只有他一个人没看出来。   后来,陈文干没办法,帮妹妹擦干泪水,道:“不许哭,想要达到目的,靠哭是没用的,得用理由说服我。”   陈琳把她能找到的所有理由说了一遍,包括如今很多人喜欢她,喜欢的是她文光集团小公主的身份,不是喜欢她这个人。可是,阿坚哥哥喜欢她,纯粹是因为她这个人。   “你别把自己看得这么高,你阿坚哥哥喜欢你,是因为你是我妹妹,你懂不懂?他是受我所托,要代替我照顾你。”   陈琳下意识就反驳:“以前是这样,可是,后来,我的魅力足于让阿坚哥哥只因为我这个人而喜欢我。”   陈文干抚额:“妹妹,太自恋了不好!”   “我自恋是像谁呀?只可能像你。爸爸说那么多兄弟姐妹,只有我与你最像。”   陈文干实在没办法与这个妹妹掰扯了,正色地问:“这事东东与囡囡知道?你嫂子也知道?”   “他们都知道,只有阿坚哥、你,还有我爸不知道。”   “你妈妈与你大嫂也知道?”   “我觉得她们俩是知道的。”   “你凭什么这么认为?”   “大哥,你见过我妈为我的事操过心吗?她是全身心地信任阿坚哥,分明是把我托付给他了。还有,你见过大嫂为阿坚哥介绍女朋友吗?”   “你妈是把你的事托付给我,不是托付给他。”陈文干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训斥道。   不过,自己每天忙忙碌碌,即使妹妹来了京都,最常陪她的还是表哥。还有,自家媳妇,好像真没有帮表哥介绍过对象,每次他安排相亲,媳妇都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不过又不点破。之前想不明白,如今这一想,竟然真如琳琳所说。   “你还自诩聪明,大嫂早就知道我的心思了,不过没有说穿。我知道我年纪小没有发言权,所以一直没找阿坚哥表白。大哥,现在我满十八岁了,我是大人了,所以,你就让我自己去追求我的爱吧?”   “你大嫂知道她怎么不告诉我?”   “大嫂不说,当然是怕你乱反对呗,她觉得这事不影响我学习,所以也没有提醒我。”   陈文干无语,想了半晌,又道:“你阿坚哥哥不是拒绝你了吗?我看他从来都没有把你当女人看。”   陈琳满不在乎地道:“那有什么关系?从前我还不是女人,我只是一个小姑娘、小妹妹。如今满了十八岁,我才是一个女人,我有信心让阿坚哥哥喜欢作为女人的我。”   “如果你阿坚哥哥坚持呢?”   “他能坚持多久?大不了,我就霸王硬上弓呗。”   “陈琳!”   陈琳打了个寒颤,陈文干喊她全名的时候,肯定被气狠了。   “哥,大哥,你妹妹有那么差吗?你看,你看,你妹妹不光脸蛋漂亮,身材也好,1.65米的个子,前凸后翘,哪样不如其他姑娘?再说,我还是京都大学天才级的学生,是提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姑娘。阿坚哥哥眼又不瞎,能看不上我吗?”   陈琳急忙狗腿地顺大哥的毛,这话说得,直把陈文干气得好半天说不了话来。   过了好半晌,他似乎又找到了一个理由:“琳琳,你们年纪相差太大了,你想想,等你四十岁的时候,你阿坚哥就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了。”   “你才是老头呢!哥,你与阿坚哥同年,你觉得现在你很老吗?阿坚哥比你白净,他不显老。”   难道我这位大哥就显老?我个子比你阿坚哥高,比你阿坚哥长得更帅。为什么在你的心里,我还比不上你的阿坚哥?陈文干后悔当初选了京都大学,如果当年他选择南方大学,那么媳妇与妹妹他都会自己护着,哪里用得着表哥那家伙。   “那你想怎么样?你现在虽然已经十八岁了,但是,你没忘记吧?你还在读大学,还没有到结婚年龄。”   “所以我得要大哥帮忙呀,你别给阿坚哥哥介绍对象,你帮我看住他,不要让他找别的女孩。只需要等两年,反正他这么长时间都等了,也不在乎再等两年。   我大学一毕业就与阿坚哥哥结婚,你刚才听到我与阿坚哥哥的对话了吧?大哥,论起聪明,我可能不如你。可是,为什么我能跳级,为什么我十六岁就能考上京都大学?就是因为我想早点嫁给阿坚哥哥,没有第二个原因。” 第七百八十一章 番外(4)   陈文干从来没有这么头痛过,外面传来脚步声,他知道可能有人找来了,他们在房间里呆的时间太长了,寿星还在这里呢,小叔小婶他们肯定会起疑。   “出去不许胡说,宴会结束后,我们开个家庭会议,到时候再讨论你的问题。”   “遵命!谢谢大哥。大哥,你可是阿坚哥哥的表弟,看在他为你守护大嫂那么长时间的份上,你得在我爸面前多为阿坚哥哥说话。”   “如今是这个问题吗?我看你要我在他面前多为你说话才对。人家未必看得上你这个黄毛丫头呢。”   “嘿嘿,大哥这么厉害,肯定有办法说服他!”   这个小变故并没有影响这场宴会中的宾客,大家吃着云峰山庄厨师精心准备的餐饮、点心,各取所需,有的与朋友聊天,有的在场内跳舞,有的坐在那里瞅热闹、吃点心。   除了寿星,东东与囡囡自然也成了宴会的主角,人们只要逮住这对长得聪明又漂亮的萌娃娃,就不肯松手。   东东习惯性地想板起小脸,不过,想起小姑,唉,还是得给小姑一个面子。这是小姑的成人宴,他板起小脸的话,别人还以为他不高兴呢。罢了、罢了,就让这些大婶、大姐捏捏他的小脸吧。   囡囡则不一样,她笑得可欢了,眉眼弯得像月牙,小嘴儿“嘎嘣嘎嘣”地吐出一串串文字,把大人们逗得眉开眼笑。正因为如此,大多数宾客没有发现寿星中途离开了那么久时间。   当然,江雪梅除外,她与汪志坚聊过之后,对汪志坚很有好感。觉得琳琳妹妹口里的好哥哥,果然名不虚传。还有,这个男人除了个子没有达到她的期望,其他一切都很好。   五官俊美,皮肤白皙,不胖不瘦,长得与这个别墅的男主人有两三分相似。还有,在京都人民医院上班,家里人都在南方,她家也在南方。以后小两口在京都过日子,年节的时候回南方一趟,可以婆家娘家一起探。   唉呀,她想到哪里去了?江雪梅在心里啐了自己一口,俏脸飞过一片红云。只是,那个男人哪里去了?她记得琳琳说有事找他,都走了大半个小时候了,两个人还没有出来。   难道出了什么事?江雪梅有些儿担心。江雪梅不知道陈文干与陈琳只是堂兄妹,所以也便不知道汪志坚这个表哥,其实对陈琳来说,只是个假表哥,并没有血源关系的表哥。   她还在想,琳琳与她关系好,知道她喜欢汪志坚,说不定还会撮合他们俩呢。陈琳能住在这么漂亮的别墅里,她表哥的家境自然也不会太差。如果她真的能嫁入汪家,那真的太好了。   江雪梅心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心里高兴,脸上也显露出来了。宿舍里几个同学中,有几个家境很差,第一次参加这么隆重这么豪华的宴会,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也差不多。她们不但对参加的宾客感兴趣,对别墅的设施也很感兴趣。   有两个女孩还背着其他人,出去外面的小花园转了一圈,感慨不已。   “真没想到,在京都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陈琳家里还能有这么大的花园。”   “听说,陈琳的大嫂娘家别墅更大。我们上次不是去了沈园参观吗?以前,陈琳的大嫂娘家就住在沈园。后来,沈家人把沈园捐给了政府,政府又给他们划了一块地,那个‘沈佳时代广场’就是陈琳大嫂娘家的。”   “哦,我知道了,上次我们去逛沈佳,就有同学说,沈佳另一边是‘丹琼沈宅’,那几个字还是国家领导人亲笔书写。我们几个人特意去看了,那就是陈琳大嫂的娘家?”   “可不是吗?陈琳的大嫂叫沈文芳,就是沈家的孙女。”   “哦,怪不得。沈家女嫁的男人还会差到哪里?陈琳的大哥是腾飞通讯的总裁,我们班好几个同学用的电脑就是腾飞这个牌子,还有手机。明年暑假,我要留在京都做暑假工,看能不能存钱买一部腾飞手机。”   “腾飞手机有些款式价格也算亲民,只要不买最新版本的,做两个月暑假工,买部版本低点的,应该没问题。”   “嗯、嗯,听说腾飞牌子在国外卖得很贵,在国内却卖得便宜,我们自己的民族企业就是不一样。”   “嗯,这就是良心企业与其他公司的不同,我们班很多同学都非常崇拜文干学长,都以有这样的学长为荣。”   “嗯,可不是?陈琳大哥见到我们都会笑呢,我有一次在电视上见到他,还以为他不大爱笑。现在看来,外面的传言未必是真,他笑起来真好看。”   两个小姑娘叽叽喳喳的,说了好一会儿话才回了宴会现场。江雪梅没有去花园里,她一直观察宴会现场,发现陈琳与陈文干兄妹出来了,但是,始终没有见到汪大医生的人影,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与她一样怀着惴惴心情的,还有回到他自己房里的汪志坚。他把头埋进被窝里,大脑一片空白,却又忍不住唇角微翘,他用手抚了抚唇,刚才小姑娘吻了他两次,两次都是偷吻,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却又能感觉到又甜又软,似乎甜到了心里。如今,空气里、唇上似乎还弥漫着少女的馨香。   他与陈琳,可能吗?他喜欢小姑娘,这是无庸置疑的。那小姑娘多依赖他啊,看到他,那双大眼睛总是闪着亮光。   他呢?真的只当小姑娘是妹妹吗?抱着她时,他心里总是柔软一片,总想护着她、宠着她,满足她所有的愿望。   如今,她的愿望却是要做他的新娘,这行吗?他能满足她这个盼了这么多年的愿望吗?   汪志坚不能确定自己的心意,他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都不能伤害这个他宠爱着长大的小姑娘。不能再让她哭,不能让她失望,不能让她闪亮的眸子就得晦暗。如果这样的话,难道要答应她?真的答应她,他能给小姑娘幸福吗?   汪志坚很苦恼,他从来没有这么苦恼过,很多时候,他都是乐观的,纠结只是一时。记得他最纠结的一次,还是初中毕业,得知曾家闺女要嫁入叶家的当口,他不知道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表弟。   后来,下了决心把这事告诉表弟了,结果嫁入叶家的根本不是他担心的文芳,而是文芳的堂姐曾文兰。那时候,他还被表弟嘲笑了一番,说他瞎操心,说文芳这么优秀的人,怎么可能会辍学嫁人。   其他事情,比如选择读高中,听了文芳与表弟的话,他便没有再犹豫。比如读医学,这根本就不用选择,是从小就定下来的。比如来京都工作,只要爷爷奶奶与父母舍得,那他就来呗,有什么好想的。   至于对待亲人朋友,就更不用想了,亲人是用来爱护的,朋友是用来信任的,那有什么好纠结的!   还有买房子、入股青山医药公司,这些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根本不用想。他想的,都是这个病例与另一个病例的区别,要如何用药才能更快治愈病人,这个药要怎么研制才能保持最佳药效。   唉,现在这事,对他而言,确实是个大难题。他想了半晌,也理不清头绪,把头窝在被子里发呆,只到差点儿喘不起气来。   后来,他转念一想,其实这也不算什么大难题。不是有表弟在吗?那是他妹妹,由他决定不就好了?反正只要不伤害琳琳,他怎么样都可以。   如果真要娶琳琳,他自然会好好爱琳琳,这么多年都宠了,难道她成了自己的妻子,自己还不爱着、宠着?   如果不用娶琳琳,那他还是把琳琳当妹妹宠着,有他在一天,就会护着琳琳一天。有他与陈文干在,以后琳琳的丈夫别想欺负琳琳一根毫毛。   汪志坚想着、想着,竟然迷迷糊糊睡着了。宴会散了,陈家的家庭会议也开了。陈文干想着,还是来看看表哥吧,别弄得表哥一个晚上睡不着。结果,推开房门,却发现表哥躺在床上睡得那个香啊,脸上还挂着甜甜的笑。   陈文干的那个气啊,他把妹妹从房间里揪过来,让她看看她的阿坚哥哥的睡模样。出了房门,才似笑非笑地道:“这就是你的阿坚哥哥,你亲了他,你向他表白了,可是,他没有高兴得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也没有纠结苦恼着要怎么办。他睡得多香啊,还不知道在做着什么美梦呢。”   陈琳嘿嘿笑道:“大哥,阿坚哥哥肯定是梦到我了,现实多烦恼啊,他睡着了才能幸福地跟我在一起。他就是太爱我了,所以才会睡得这么香。”   这话说的?唉,这个晚上,难道只有他与小叔两个大男人会睡不着?陈文干的心里太不平衡了。 第七百八十二章 番外(5)   第二天是周日,汪志坚还睡得迷迷糊糊的,就接到的电话,说医院里来了一个危急病人,需要他过去诊治。   他起了床,只来得及从厨房里拿了一个鸡蛋,两个包子,就匆匆忙忙地赶去医院了。   别墅里一大群人起来,见汪志坚不在,还有些好奇。特别是陈志光,他朝陈文干努努嘴,漫不经心地问:“怎么,你表哥要逃婚?”   陈文干看向囡囡小朋友,囡囡嘿嘿笑道:“师傅去医院了,刘奶奶说他接到医院的电话,有急诊。我们白衣天使嘛,就是这么高尚这么负责,自己的终身大事哪里比得过病人的性命重要?”   陈志光拉起囡囡小朋友,扬起手要打她屁股:“囡囡小天使,你到底是哪国的?”   囡囡护着自己的小屁屁,挣扎着反抗道:“我与小姑是一国的,我就要小姑与表叔结婚,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现代社会主张婚姻自由,父母不能干涉子女的婚姻大事。”   陈志光又看向东东,问:“东东军神,你呢?你是哪国的?”   东东吃着喜欢的小笼包,晃荡着小脚,慢条斯理地道:“叔公,我是丹琼国的。”   这话陈志光爱听,觉得这个小侄孙终于说了句人话。 两个小家伙昨晚也争着要参加家庭会议,还说他们也是陈家的一员,大人不能背里说事做事,不让他们知道。   既然是陈家的一员,参加家庭会议也未尝不可。刚好陈志光觉得自己找不到同盟,这两个萌娃娃说不定与自己是一国的呢。   昨晚,见到小叔公一个人气得嗷嗷叫,囡囡过意不去,帮着陈志光说了几句话,让陈志光心里舒坦了一点点。   不过,怎么睡了一个晚上,囡囡小童鞋就为她师傅说话了呢?唉,与小孩子家家结盟,太不靠谱。   陈志光昨晚一直不肯屈服,说是再给他们一年时间,汪志坚在这一年时间里不能相亲,陈琳在这一年时间里多接触一些优秀的小伙子。   这是不平等盟约,东东自小喜欢军事,当即就反对:“小叔公,你这是法西斯独裁,这是不平等条约。”   陈志光气极,问他:“你是哪一国的?不要忘记了你叫陈煜真,你姓陈。小叔公姓什么?也是姓陈。”   黄茜见丈夫如此,好笑又好气:“你跟孩子说什么,你这样有用吗?琳琳从小接触的优秀小伙子、同龄人难道就少了?你朋友的小孩、我同事的小孩,还有住在附近的邻居,还有如今京都大学的同学,哪个不是人中龙凤?如果你觉得一年时间可以让你女儿改变主意,那也没什么。   只是,对阿坚来说,你这边不肯应他,那边又不让他相亲谈恋爱,你对得起汪老爷子吗?他都多大了?一直盼着阿坚结婚。再说,不是人家纠缠你女儿,而是你女儿纠缠他,你不许人家相亲,对人家着实不公平。孩子都知道的事,你偏偏还觉得你有理了?”   曾文芳倒是没说什么,按她的观察,汪志坚不要说一年不能相亲,两年不能相亲对他来说也没什么。有一种情叫做“潜移默化”,有一种情叫“日久生情”,有一种情叫做“习惯成自然”,在她看来,汪志坚已经习惯了与陈琳的相处模式,如果让他丢开陈琳,去过他的小日子,估计他也会不习惯,也会把以前的日子与现在作对比。   他们两人之间的情,多年以前她就看出来了,他们这是养成系爱情,什么相亲都改变不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上半年,钟力的爸爸亲自过问汪志坚的亲事,说有个同事看上了汪志坚,问汪志坚愿不愿意见一见他同事的姑娘。钟伯父还带来了那个姑娘的照片,曾文芳看过了,那姑娘长得眉清目秀,刚从国外留学归来。   可是,汪志坚想也不想地就拒绝了,说不敢高攀。钟书记的同事,地位可想而知,先不说那姑娘如何,汪家人的思维都差不多,不愿意娶高门媳妇,免得婆媳关系难处,女婿难做。   如陈琳这样的豪门公主,如果不是占了护着长大的情分,估计汪志坚也会想也不想地拒绝。在家里这么多人中,曾文芳是除了陈文干之外,与汪志坚相处最久,最了解他的人,自然对说服汪志坚一年内不去相亲有信心。   陈琳高兴啊,只要她的阿坚哥哥不去相亲,就不会结识比她合适的姑娘,她就有信心让阿坚哥哥爱上成为了女人的自己。大不了,给他洗手做羹汤,征服他的胃,再征服他的人呗。   她偷偷学厨艺目的是什么呀?还不是因为阿坚哥哥不会做饭,担心阿坚哥哥用这件事来拒绝她,所以,先下手为强,花了心思学得一手好厨艺。   陈文干一直没有发言,一边是他表哥,一边是他妹妹,他是家里唯一的中间人。最主要的,是外公外婆一直向他施压,让他督促表哥处对象,争取在三十岁前结婚生子。   这个任务何其艰巨,这会儿,他终于体会到了。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对他最敬重的小叔道:“小叔,半年吧?在这半年里,我不给表哥安排相亲。并且争取多带琳琳见见其他青年才俊。你在南方那边也可以多物色几个,把他们带过来,或者让琳琳回去见见。”   这事就这样定了下来,今天,陈文干还想跟他表哥好好谈一谈呢,结果人家就跑了。   家里两个大男人都在叹气,只有小男人东东悠然自得,觉得他们大人忒多事,忒麻烦。他晃荡着小短腿,发表着自己的见解:“你们担心什么呢?表叔是汪家医术的集大成者,是小汪神医。如今在京都医学界,除了沈琅舅公,过来就是我表叔了。   如今,京都一些权贵,只知道表叔是一名医术了得医生,就肯把自家女儿嫁给我表叔了。   你们忘了吗?我表叔有青山医药公司不少股份,还有文依护肤品公司的股份,这是技术股,是潜力股。别人不知道,你们还不知道?如果表叔把这事公开了,不知道有多少姑娘会一窝蜂地粘上来呢!   表叔不喜欢显摆,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这事,归要结底,他是想要寻找一个知已,寻找一个真正爱他的人。小姑就是那个真正爱他的人,所以,我的这一票要投给小姑。你们也别干棒打鸳鸯的事,要知道,你们顾虑的都不是问题。”   说完这一大段话,东东扫视了一眼被他这一手镇住了的大人们,又加了一句:“年龄不是问题,身高不是距离,地区不是差异,体重不是压力,性别没有关系。”   后面这句话是拉长了语音来说的,说得陈文干立时黑了脸,训斥他:”什么叫性别没有关系?陈煜真,你给我好好端正思想,不许给我弄这些有的没的。“   东东一本正经的道:“爸爸,重点是前两句。这样吧,我换一句,年龄不是问题,身高不是距离,家世没有关系?”   囡囡“咯咯”地笑得欢,竖起胖胖的大拇指:“哥哥真厉害,说得真好。”   陈琳爱死了自家这个小侄儿,一把抱住他,“吧嗒”亲了他一大口:“东东,小姑最爱你了。”   陈志光知道自己这一局基本上输了,根本没有赢的希望,他很忧伤,忧伤得不愿意理事:“文干,我要出国散心,公司的事情你全权处理,没有什么事不要给我打电话。”   又回头问自家媳妇:“媳妇,你能请到假吗?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去?如果你不去,谁知道我会不会在外面碰到一个‘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琵琶女,到时候,如果我喜欢上了别人,那你别哭鼻子啊。”   黄茜摇头苦笑,这人年岁越大脾气越像个小孩子,说不赢别人就撒赖。唉,罢了,她本来就请了半个月的假期来陪女儿,这会儿陪着他出国也是一样的。   陈志光走的时候,对陈文干道:“如果琳琳坚持要嫁给他,无论你用什么办法,都要帮你妹妹达成所愿,就是绑也给我把那小子绑到婚礼现场去。”   这个男人本就是女儿奴,如今这模式开启,谁也难以招架。陈文干点头:“放心吧,小叔,我心里有数。不过,你既然出国,好歹也帮我视察一下国外分公司的情况。具体地点与公司名称我已经发到你邮箱里了,你把行程表发给我,我给你们安排酒店。”   “才不要你安排,我要离家出走,我自己到处走走,不要用公司事务来烦我。哼,你表哥不做生意,琳琳如果任性也不肯接手公司,以后,这个担子你就给我担着,不要想我退休了还要辛苦工作。”   可是,小叔,你才多少岁?你就谈退休了?我爸还没有退休呢,你比起我爸,可不是小了几岁啊!   只是,陈志光在气头上,陈文干也不敢反驳,只好默默应下了。唉,这债是他欠表哥的,欠债就得还,这事天经地义。 第七百八十三章 番外(6)   陈琳是个豪门小公主,在她宿舍里几个同学的鼓吹下,班上好多同学都知道了。京大的小才女,年纪小,还出生于富豪之家,这让不少姑娘小伙子艳羡不已。   江雪梅自然也不例外,只是,这段时间,她觉得这位小姑娘笑得很开怀,对上她的时候,却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古怪。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是她做了什么事情开罪了这个小冤家吗?她想了好久,也没想明白。   “琳琳,今天我们一起去饭堂吃饭吧?”   “哦,雪梅姐啊,我约了阿慧姐,我们说好了今天去外面的小馆子吃饺子。”   “哦,好吧,那我自己去饭堂吧。”   “琳琳,下午我会早点去图书馆,要不要帮你占个位置?”   “雪梅姐啊,不用了。今天下午我去战教授那里,他有事情让我做。”   战教授?江雪梅去了一趟文光居,自然知道战教授是谁。是陈琳大嫂妹子的老公,陈琳叫他什么?得叫姐夫。   “琳琳,我借了一本英文版的《飘》,已经看完了,你要看吗?如果要看,我就先不还了。”   “不用了雪梅姐,阿坚哥哥送了我一套英文版的《飘》,我大哥那里还有一套汉语版的,两个版本的我都看完了。”   这样的情况连续过了一个多月,无论江雪梅说什么、邀约她做什么,陈琳都能找到委婉的借口拒绝,让她想问问汪志坚的情况都找不到机会。   江雪梅觉得郁闷极了,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个小妮子。她真的很喜欢那个汪大医生,她还特意去过几次医院找汪志坚,不过,每次去找,人家都是在手术室,她根本没办法见到人。   周末,陈琳不在宿舍,她不由向宿舍的好友吐露了心思。   “小思,你说我是不是得罪了琳琳?我怎么觉得这小妮子这段时间怪怪的呢!”   “啊,我没觉得呀。我反而觉得琳琳这段时间特别开朗,还跟我讨了许多恋爱经。”   小思是个活泼好动的姑娘,是班上的文娱委员,与班上的男生处得很不错,是个很有男人缘的姑娘。她正与班上一名男生处对象,两人是班上公认的一对佳偶,大家都很看好他们。   江雪梅惊讶:“难道琳琳谈恋爱了?她才刚满十八岁吧?她父母会让她这么早谈恋爱吗?换成我们,还在读高中呢。”   小思无所谓地道:“可是,她不是已经上大学了吗?既然上大学了,那谈个恋爱就不算什么了。”   “才十八岁呢,太小了。”   “十八岁就成年了,古人十五岁及笈,然后就可以结婚了。十八岁已经是个大姑娘了,你看琳琳的身材,比你我的身材都要好,凹凸有致,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腰身又那样柔软纤细。如果我是男人,肯定会追求她。”   “你呀,就是个颜控,喜欢美男,如今连美女也喜欢上了。”   “我那叫欣赏美,美就是让人欣赏的。雪梅,你是不是也对哪个小伙子动心了?”   江雪梅想起汪志坚,外貌俊俏、气质儒雅沉稳,给人大哥哥般的舒适、温暖之感,她确实动心了。可是,自上次宴会之后,她一次也没有见到过,心里痒痒的,那种想见他的欲望都快要控制不住了。   “小思,上次在宴会里,你见到琳琳的神医表哥了吗?”   “琳琳一直挂在嘴里的阿坚哥哥吗?我只见了一眼,就是他给琳琳送礼物的时候。后来,我就没有见过他了。怎么了?你喜欢上他了?”   小思惊讶不已,“你不是说找男朋友一定要找1.8米以上的吗?我看他至多也就1.7米的样子。”   江雪梅叹气:“1.8米以上的男子我们学校有不少,可是,我却没有找到喜欢的,他才1.7米,我却不知道怎么的,与他谈过之后,就被他吸引住了。你不知道,他有多好……”   江雪梅把上次对汪志坚的看法一一道来,当然,那都是带有她主观感受的看法。   小思凝神听她说了大半天,不由大摇其头:“你就在宴会里见过他一面,就说出他这么多东西?其实,你说的这些我总觉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小思沉吟了一会,才一拍床头,道:“我知道了,你说的这些,很多都是琳琳说过的。你想想啊,你与她表哥在宴会上至多谈了二十分钟,哪里会知道他这么多信息?你是把琳琳平时说的事与那天的事连在一起了。再说,你们聊天的时候,是不是一直绕着琳琳聊?如果是,你刚才说的事情,有些是琳琳说的,并不是她表哥说的。”   江雪梅回忆当时的情形,半晌,才苦恼地道:“你说得好像很有道理,不过,你有没有发现,这些段时间琳琳好像很少在宿舍里谈的阿坚哥哥。她不会是发现我喜欢她表哥,又不愿意我做她表嫂,所以才疏远我的吧?”   小思也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我觉得你这个说法好像没什么道理,琳琳的表哥对她这么好,她自然盼着她表哥幸福。你的容貌、才华与家境都不错,按理说,配她一个做医生的表哥也合适。”   江雪梅更想不明白了,可是,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事情的拐点就在那场宴会上。后来,她与琳琳的交流一直很少,想要得罪琳琳也没有机会。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又一个月过去了。江雪梅再也忍不住了,她用有些儿强硬的态度把陈琳叫到一个僻静处。开门见山地问陈琳,是不是她哪里做得不够好,陈琳要与她这么疏离。   本来,陈琳觉得江雪梅也只见过汪志坚一次,感情不深,自己与她疏远一些,让江雪梅知道她的态度便可以了。没想到江雪梅与她一样,也是个固执的人。   唉,没办法,这事只能说开了,不然,对江雪梅也是个伤害。因此,她真诚地对江雪梅道:“雪梅姐,你没有哪里做得不好,我一直很敬重你。我这段时间确实对你有所疏远,是因为我担心自己会伤害到你。”   江雪梅不明白:“你有什么事情会伤害到我?”   陈琳道:“雪梅姐,你可知道我与阿坚哥哥的关系?他不是我的表哥,他只是我大哥的表哥。”   “什么意思?”   江雪梅一脸茫然,她真的不知道这事与汪志坚有什么关系。   “我大哥是我二伯的孩子,上次你应该见到我爸妈了,他们这个年纪能生出我大哥这么大的孩子吗?”   江雪梅回忆陈志光夫妻的容貌与年龄,陈志光个子矮小、黄茜娇小玲珑,看着好像也有四十多岁的样子。而陈文干的孩子都六七岁了,好像、貌似确实不可能生出这么大的孩子来。   “我爸显年轻,不过,他再显年轻,也生不出我大哥这么大的孩子来。我南方老家有大伯、二伯、三伯,我爸年纪最小。我二伯结婚的时候,我爸爸还在读初中,那时候家里穷,是我二伯与二伯母供我爸读书、创业,甚至我妈也是我二伯母牵线介绍的。   我二伯母因为我爷爷奶奶偏心,不愿意帮她带孩子,所以只生了我大哥一个。我大哥很小的时候,我二伯夫妻忙工作,他是在我二伯母娘家,也就是阿坚哥哥家长大的,他与阿坚哥哥才是真正的表兄妹。   我老家有许多堂兄堂姐,可是,我大哥与他们不亲,我也与他们不亲。我是家里的老小,我大哥从小就与我爸亲,读高中的时候,他在我家住了三年,我对大哥很依恋。后来,他考入京都大学,我就哭着、闹着不让他来。我大哥就把我托付给在南方医科大学读书的阿坚哥哥。   阿坚哥哥代替了大哥在我心中的位置,可是,我对他不仅仅是妹妹对大哥的感情。我很小的时候,就想着要做阿坚哥哥的新娘。   雪梅姐,我努力学习,小学与初中都跳了一级,如今才能与你们同班。我的梦想是20岁大学毕业,然后嫁给阿坚哥哥。”   这番话其实不长,可是,却狠狠地击破了江雪梅心里的一丝幻想。她摇头苦笑,她的直觉是对的,她果然是在那次宴会时得罪了这个小妮子,她看上了这个小妮子一心想嫁的男人。   “雪梅姐,我不想伤害你,我疏远你,让你不会有接近阿坚哥哥的机会,这样,你也便不会有伤害了。”   可是,怎么可能不会有伤害呢?她心心念念两个月的男人,竟然早已名草有主,她之前没有半点儿察觉,如今却又没有半点儿机会,不甘也罢、苦恼也罢,都只能无疾以终。   “雪梅姐,我知道阿坚哥哥人见人爱,可是,其他的事情我可以谦让,唯独阿坚哥哥,我不可能让给别人。我担心自己与你相处久了,与你有了更深的感情,会更不忍拒绝你,所以,才与你疏远了些。雪梅姐,你很好,对我也很好,我不希望失去你这个好朋友。”   江雪梅比起陈琳足足大了三岁,所以当得起“姐”这个称呼。她很喜欢陈琳直率爽朗的个性,这是一个天真善良的小妹妹,她也不愿意失去这个好朋友。   江雪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强装笑脸训斥道:“你这么相信一见钟情吗?要知道,我只见了你阿坚哥哥一面,虽然我们也谈了一会儿,但是,谈的都是你,别的话题一点儿也没有谈到。你这个小妮子,怎么就能断定我喜欢上了你的阿坚哥哥?真是瞎操心的小丫头。”   陈琳挽住她的胳膊,撒娇道:“你一直说要嫁给一个医生,我阿坚哥哥可是京都有名的小神医。还有,我阿坚哥哥长得帅,气质又好,我不是怕你看上他了嘛。我阿坚哥哥是我预定的新郎,我不能让给雪梅姐的。”   “知道了,那是你的新郎,即使我喜欢他,他也不一定喜欢我呀。你这么小的人,怎么操那么多的心?还有,你父母呢?他们同意你嫁给他吗?”   这会儿,陈琳才微微流露姑娘家才娇羞的神情,不好意思地道:“宴会那天,我向阿坚哥哥表白了。我爸妈与大哥大嫂开了家庭会议,他们都同意了。”   “你爸妈这么宠你,怎么没有把你宠成一个坏丫头?”   “有阿坚哥哥呢,他是医生,是白衣天使。我要做他心里最善良最美丽的人。”   爱情的力量如此伟大,江雪梅也只有惊叹的份了。没想到这个小妮子已经为汪志坚动了十几年的情,与她相比,自己这两个月算得了什么呢?   两人又聊了好一会,重修旧好,一起回了宿舍。 第七百八十四章 番外(7)   这几天,南方青山镇街镇很热闹,许多街坊邻居聚在一起,说的是同一件事——汪家最小的孙子要娶亲了。   汪老爷子有一个特别有出息的外孙,当年考上了京都大学。后来,自己开公司创业,还娶了一个当市长的媳妇。   汪老爷子还有一个有出息的孙子,南方医科大学毕业,如今在京都人民医院上班,是个人人称颂的小神医。   只是,这个小神医都31岁了,还一直不肯结婚,汪家为此差点儿被踏破了门槛。街坊邻居经常打听汪志坚有没有处对象,把自家未婚的姑娘吹得仙女似的,就是盼着能与汪家成为亲家。   如今,终于传来了汪老爷子要娶孙媳妇的消息,人们虽然遗憾不能与汪家成为亲家,可是,还是很为汪老爷子夫妻高兴。他们知道,汪老爷子最小的孙女都嫁人了,就只剩下汪志坚没有结婚,每次说起这事,都唉声叹气的,恨不得汪志坚立刻带回一个孙媳妇来。   “也不知道是哪家姑娘这么有福气,能嫁入汪家。阿坚可是在京都工作,我只在电视上看到过京都,那是多繁华的城市啊,如果我能去一遍那里,都死而无憾了。”   “你呀,说什么呢,说不定你的孙子长大之后,也能去京都工作呢。我们青山镇是个出人才的地方,你看,单我们街镇,就有好几个人在京都工作。陈家那小子,叫陈猛的吧?他不也在京都那边的部队工作?还有他那媳妇,也是我们街镇的,就是阿富的闺女,如今也在京都工作。”   “被你这么一说,好像也对哦。阿坚也在京都,说起来,他们年龄相近,好像差不多大。”   “你说对了,他们啊,是三同学。与汪老爷子的外孙,也就是阿桐的儿子也是同学。我看,肯定是阿桐的儿子有出息,才拉扯了他们一把,让他们也去了京都工作。”   “这倒有可能,古话不是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吗?”   “唉呀,老廖,这话你就说错了,应该是一个好汉三个帮。人家是互相帮助,有出息了便拉扯一把同学朋友,这叫同学情深。”   “嗯嗯,是不应该这么用。”   “你知道汪老爷子的外孙媳妇是谁吗?”   “不是寨下村曾家那丫头吗?当年,我记得玉莹那孩子很喜欢汪老爷子的外孙,我还想为他们牵线呢。”   “嗯,我也听说了,春花嫂子很喜欢玉莹那孩子,也想让她做外孙媳妇。”   “唉,玉莹哪有这个命啊,她也配不上人家。”   说这话的是罗玉莹的叔公,他想起侄孙女,心里也不无遗憾,如果当年侄孙女真的嫁成了汪老爷子的外孙,那是不是也去京都上班了呢?那他家的孙子孙女说不定也能沾点儿光,去京都工作呢。   上次,汪老爷子夫妻不是去了一趟京都吗?还一住大半年,听说他们游遍了京都大小的景点,还见到了许多国家领导。拿回来的礼物呀,好多是他们见也没见过的。   街坊邻居哪个不羡慕得要命?唉,也只有汪家人有这等福气,谁让人家祖上是太医呢?古代的太医,都是出入皇宫的贵人。汪老爷子一家注定是身份贵重之人。   他们闲话里的罗玉莹今天刚与丈夫大吵一架,她嫁的是县人民医院的医生,那是她父亲的属下。医术还行,人长得其实也不错。当然,那是与普通人相比,如果与陈文干相比,哪就没法比了。   本来,人家两竹竿也打不着的人,也没必要比。可是,偏偏罗玉莹不时把他们放在心里比,这矛盾自然便来了。   今天,罗玉莹嫌弃丈夫医生不运动,都有小肚腩了。丈夫听到她那嫌弃的语气,有些儿不满,反驳道:“我都三十四五了,有点儿小肚腩不是正常的吗?我与我好些同学相比,身材已经不错了。我们做医生的,经常坐在诊室里帮病人看病,动的是脑子,不是身体,所以,胖一点也正常。”   “什么正常?工作的时候动的是脑子,不工作的时候就可以动动你的身子。像你下了班就坐在家里看电视,看报纸的人,周末一坐大半天打麻将的人,能不胖吗?”   “县城有单位的人哪个不是这样?又不是我一个人这样,你这是发哪门子的脾气?我在单位也算是上进的人的,玉莹,你是不是心里还藏着哪位更优秀的男人?”   这话快接近真理了,俗话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罗玉莹如果不把丈夫与陈文干比,那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俗话说人比人气死人,那说的是往上比。如果往下比,那就是比上不足不下有余,知足常乐,生活便能过成原本的色彩。   这几天,得知汪志坚要回来结婚,得知陈文干夫妻会带着孩子回来参加婚礼。班长还通知她,说要趁这个机会到青山中学集中招开同学会,说费用都由陈文干出,不用其他同学出一分钱。还会以全班同学的名义给青山中学捐赠一个多媒体教室的设备,以陈文干夫妻的个人名义给学校捐赠50部电脑。   那是多大的手笔啊,罗玉莹所在的县城三中,一共才布置了三四个多媒体教室。每个教师办公室也只有一部电脑,可见这电脑在这个年代有多贵。   如今人家一出手就是50部电脑,区区一个乡镇中学,在这方面岂不是要超过县城中学?   是了,人家本来就是开公司的,电脑只是腾飞通讯做的其中一类产品。想要给母校送几十台电脑,还不是湿湿碎的?   罗玉莹与她那位叔公想过一样的问题,如果,如果她成了陈文干的妻子,那么,这些风头、这些荣耀,不就是她的了吗?如果、如果没有曾文芳插一脚,她与陈文干肯定有机会在一起,陈奶奶喜欢她,桐姑姑喜欢她,她又与陈文干一起长大,那是青梅竹马,那是两小无猜。   可是,为什么后来,她会把陈文干弄丢了呢?就是因为被那个京都的世家女恐吓了一回,她就胆怯了?曾文芳不怕吓,然后与陈文干就成了?   罗玉莹后悔死了,那个时候她怎么会那么胆小呢?曾文芳不是一直也没事吗?为什么她不勇敢一点儿?如果她再勇敢一点点,如果她再坚持坚持,那么,如今的她已经是腾飞通讯的总裁夫人了,是陈家少奶奶,是汪老爷子的外孙媳妇了。   罗玉莹后悔,内心烦躁,表现出来的便是对丈夫的嫌弃。说起来,她收入比不上丈夫,能力也比不上丈夫,丈夫的家境也不差,公公婆婆都是国家干部。唯一要嫌弃的,那也应该是人家嫌弃她,因为她只生了一个女儿。   公公婆婆通情达理,还做主抱养了一个小男孩,由祖母照顾着孩子,不用她操心。他们小俩口住在独立的房子里,平时去婆婆家里吃饭,晚上回来的时候把大女儿带回来,如果他们要出去玩,也可以不用带回来,就让孩子留在婆婆家里。   这样惬意的生活,她的同事可不止一次羡慕嫉妒她,说她找了一个好婆家、嫁了一个好丈夫。有时候,她也是挺满足的,只要没有想起陈文干,没有想起曾文芳,日子便会过得很平静。   可是,曾文芳做了S市的女市长,不时就能在电视上见到她的身影,听到她说话。她想不看都不行,因为,丈夫很敬佩曾文芳,说曾文芳是他阳光一中的师妹,他们班所有同学都很为有这个师妹而自豪。   闲聊的时候,丈夫奇怪得很:这不是你们青山镇人吗?对了,应该与你是同一届的吧?你们高中没有同班?那初中呢?可有同班?听岳父说,你们青山中学那几届可出了不少人才,单单在京都工作的就有不少人,非常有出息。   对了?那个汪神医?如今市人民医院院长的侄子,汪老爷子的孙子,也在京都吧?听说是在京都人民医院,还是非常出名的小神医。那可是我们医学界的传奇人特呢。   玉莹,什么时候帮我引见引见?如果能认识他们,那我就不枉这一生了……   罗玉莹心里烦透了,她想,当年如果她不迷陈文干,她是不是能与汪志坚在一起呢?汪志坚的条件也不差啊,可是,那时候她应该是脑抽,不然,怎么偏偏追着陈文干不放。   陈奶奶这么喜欢她,说不定会很高兴地接纳她这个孙媳妇呢。小神医啊,还是京都人民医院的。听说人家如今在京都买了房子买了车子,日子不知道过得有多好。   唉…… 第七百八十五章 番外(8)   青山街镇那些街坊邻居可不知道罗玉莹的纠结,大家都还在议论纷纷呢。   “我说他罗叔,其实说起来也没有什么配不配的。我看就是没有缘分而已,人啊,都得讲究缘分。”   “对、对、对,当年,玉莹的条件可比曾家那丫头好多了,父母都有工作,爸爸还是医院的院长。玉莹自己也读了大学,有稳定的工作。曾家那丫头父母种田,就是在镇府门口那里开了一家批发部。说起条件来,应该玉莹的条件更好一些。”   “那以当初,后来,曾家那丫头不是成了京都沈家人了吗?人家可是书香世家,是大家族,那就不是我们这些小门小户的人能比的了。”   “曾家当年那事可哄动了,那个曾家老太太心也忒狠了。听说,直到现在,她换给沈家的那姑娘还不肯认曾家这门亲呢。”   “是啊,直到老太太去世, 人家都不来看一眼,看来与老太太一样,都是心狠之人。有其母必有其女吗?老太太也算遭到报应了,听说在床上瘫了好几年呢。”   “俗话不是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吗?我看这事就应了这句话。”   “嗯,这话说得好,就像汪老爷子,他一生做的善事多吧?许多没钱的病人,医院都不肯接,可是,只要找到汪老爷子,没钱他也会帮人家医治。他这辈子,除了供了几个孩子上学,也没挣几个钱。”   “那倒是,街镇这屋子也建了好几年,孩子们都长长挣钱了,才建起来。汪家老宅还是在京都的汪家在房建起来的。不过,人家现在好了,孙子、外孙都有了出息。大儿子也不错,都去市医院做院长了。”   “特别是阿坚那孩子,多争气呀,现在就是京都人人赞颂的小神医,以后,那得多大出息呀。”   “你们呀,都说错了。如今最有出息的不是阿坚,而是汪老爷子的外孙媳妇,听说都做市长了。”   “这事我们早就知道了,我觉得还是先说如今这事。之前老爷子一直担心阿坚,我觉得阿坚这孩子一直不肯结婚,就是缘分没到,如今缘分到了,自然就结婚了。”   “你们说,阿坚娶的是不是京都的闺秀?”   “我觉得应该不是,如果是京都的闺秀,大半不肯跟着他回我们这个偏僻的小镇举行婚礼。如今有钱人家的年轻人结婚都是在酒店摆酒席。”   “嗯,有道理,估计就是阿坚的同事,说不定也是我们南方人。入乡随俗,懂得我们这里的规矩。”   “最主要是汪老爷子夫妻都近九十了,他们走不动了,不在这里摆酒席,他们就不能参加婚礼了。我觉得他们肯定是将就汪老爷子夫妻,才把婚宴设在我们青山镇。”   ……   人们众说纷纭,不过,大家的猜测却已经接近真相,不得不说,百姓的智慧历来不可小覷。   汪家老宅住满了人,汪家在京都,省城、市里的宗亲,各房各家都派出代表来参加汪志坚的婚礼。汪志坚或许不是汪家最有钱的人,在医术上却是最能传承汪家先祖的人。汪家先祖是太医,这是汪家众人最为自豪的地方。   如今,汪志坚进了京都人民医院,成为了京都人们口中的小神医,京都人民医院,在医学界人的眼里,与以前的太医院相差无已。汪志坚能在那里站稳脚跟,还小有名气,这是他们汪家所有人的骄傲与自豪。   因此,即使汪志坚娶一个普通姑娘,他们都会回来参加他的婚礼。何况,汪志坚娶的哪是普通姑娘?那是南方数一数二的富豪,是文光集团的小公主。   京都的宗亲知道文光集团,因为陈文干在京都把文光集团发扬光大了。省城的宗亲知道文光集团,因为陈志光本就是在南方省城开创了文光集团。他们家也有人做生意,与文光集团有些交集。东湖的宗亲知道文光集团,因为,陈志光是东湖柳镇人,因为陈志光是侄女、是堂妹汪依桐的小叔。   汪媛媛兄妹也来了,这是汪媛媛第二次来青山镇。记得第一次来青山镇,是他们京都汪家认祖归宗。那时,京都那边的亲人还有诸多担心,担心认回了穷亲戚,说如果这些穷亲戚不时来打秋风,那不是自找麻烦吗?   如今,他们京都汪家都庆幸认回了这门亲戚,且不说陈文干夫妻在京都的人脉,单单汪老爷子去京都转了一圈,就为他们汪家在京都积攒了不少人气。之前,他们汪家医馆没有什么名气,自从汪老爷子去了之后,许多病人慕名而来。   如果有什么他们解决不了的疾病,那也没关系,不是还有汪小神医汪志坚吗?有他出手,还有沾亲带故的沈琅沈专家,基本上没有解决不了的难题。   汪家人怕砸了汪家医馆的招牌,从医的子弟都更努力了,不时都会去找汪志坚探讨医学,而汪志坚也知无不言,从不藏私。   京都汪家,可算是占了青山镇这房人的光了。   而在省城的汪家二房,因为汪依桐、汪志坚这层关系,与陈志光也便有了来往,汪家有人经商,自然也沾了不少光。比如文光集团需要某些原材料,第一选择便是汪家的公司。   东湖的三房宗亲则更不用说了,他们本就经常回青山镇。汪依桐夫妻当年从柳镇调到市区,也是他们使了力的。他们家与汪依桐家逢年过节都有来往,大家自然也会互相帮衬。   如今,汪家与陈家要亲上加亲,他们三房人都喜笑颜开,个个高兴得合不拢嘴。   说四叔公就是因为镇守在青山镇,才有这等福气。“傻人有傻福”,四叔公守得住寂寞、守得住清贫,才换来了后辈的幸福。   说阿坚这孩子有福气,好心有好报,护着小姑娘长大,如今成了自家媳妇,这么多年没有白白守护。说小姑娘不嫌弃汪家的家境不如陈家,不是嫌贫爱富之人。说小姑娘是个学习天才,小小年纪就从京都大学毕业了。   说陈文干兄妹俩都是神童,兄妹俩都考上了京都大学,这在古代来说,就相当于考上了状元、进士,一门二进士,如果在古代,那也是顶顶风光的。   大家都忙得不亦乐乎,明天,他们可是主家,代表着男方家,要做的工作着实太多。今天,他们要准备好做酒席的米粮、菜肴。   今天,他们要安排谁开车去接嫁妆,谁去迎亲、谁招待老太太的娘家人、谁招待汪景辰妻子那边的人、谁招待京都来的宾客,谁来放鞭炮、谁来搬放烟花。   唉呀,这事情,真是太多、太多了。这事由汪老爷子的大侄子统筹指挥,所有人,无论家境地位如何,都得能他指挥。   明天的事情更多,如果不安排好,那铁定会乱起来。婚礼在街镇的操场举行,操场的舞台设计成新人拜堂的厅堂。镇街那边布置宴会会场,就由年轻人去布置了。   大操场上要摆多少张桌子凳子,大家可以坐在那里吃点心观礼。整条大街都靠边摆酒席,青山镇所有汪家人,上至八十的老人下至几岁的孩童,都要出去吃酒席。而街镇的所有街坊都是一家老小参加婚礼,吃酒席,并不是派代表出席。   其他来街镇观礼的百姓,也可以入席,因为摆的是流水席,前面的人吃过之后,后面的来人还可以来吃,凑成一桌人就可以上菜。   街镇的酒店、餐厅,包括街镇许多人家的厨房都被借用了,人家不但会准备好所有材料,还会给借用补助。   这样的派头,在青山镇是独一份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汪家人知道,这撒钱的人不是汪老爷子,而是文光集团的掌门人陈志光。他只有一个女儿,这钱现在不撒,何时撒?   当然,这些青山镇外村的许多百姓并不知道,知道的人自然可以来蹭饭,不知道的,汪家也不会刻意去请,毕竟如果宣扬开去,来的人太多,这菜也没办法做不是? 第七百八十六章 番外(9)   叶家老宅,叶老太太见三儿子一家数口都回来了,很是惊讶:“不年不节的,你们怎么全回来了?”   叶彬笑道:“妈,你不知道吗?明天汪老爷子娶孙媳妇,刚好是周末,我们便一起回来了。”   叶老太太恍然大悟:“哦,你陈婶子前几天来说过了,还让我去吃饭。不过,我记不起到底是哪一天了。”   “奶奶,就是明天,你不记得也没关系,到时候我们门外那个操场都会摆满酒席,其他邻居也会喊你。”   叶老太太这会儿已八十八岁了,身体还算硬朗。之前闹了几年,得知曾文兰不可能留下来服侍她之后,终于消停了。叶元轲花了比一般保姆要贵上三分之一的价位,请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服侍她。这个妇女很有眼色,把老太太哄得挺好,把叶家宅子也打理得井井有条。   为此,叶元轲有了更深的体会,任何事情都有改变的可能,要看你有没有用心。只有勇于改变自己,才能改变命运。所有的一切,不都是这样吗?   他通过努力,改变了奶奶一定要文兰服侍她的想法,如今不也挺好。他工作认真,通过自己的努力,不是一样得到了升迁的机会,成为了一名副科干部?   梦里的他都四十多岁了,不也只是一名副局长吗?如今他才三十四岁,都已经是副局长了,再过几年,定然能更上一层楼。   文兰更了不得,已经成为了饮服公司的经理,这几年,通过承包、改革,她们单位在整个县城成了佼佼者。不但服务好,而且收益高,退休的老干部都能领到一个大红包,许多单位的职工都羡慕他们。   据他所说,别的县区饮服公司的待遇都很差。许多职工都下岗了,不但领不到补助,有的还要职工自己交社保。承包店铺的职工又嚷着生意难做,不肯按时缴交铺租。   他们阳光县的饮服公司这待遇,在整个东湖也是独一份的。县里领导赏识文兰,说她很有才干,还选了她当人大代表,去省市参加人民代表大会。   领导说,如果干得好,下次一定能代表省里去参加全国的人民代表大会。叶元轲那个高兴啊,比起自己的成功,媳妇的成功还要让他高兴。   前些天,他与二伯在一起时,还说起这事:“二伯,你们以前总是想让文兰不上班,让她待在老家。这会儿,你们看出文兰的能力了吧?她是曾家姑娘,是如今S市市长的姐姐,她能差到哪里去?”   叶家二伯也没想到这曾家姑娘会如此有能耐,直说自己看走眼了。叶元轲想起梦里的事,担心二伯会行差踏错,还不时会提醒他,不要贪污受贿,说叶家不差钱,大家都发展得好,不要去做不好的事情。   说国家以后会大力打击贪污受贿的官员,要立身正,方能得到提拔,也才能安全着陆。不然,即使退休了,上面也会把犯罪的人拉出来。   叶家二伯见侄子如此一本正经地劝自己,以为是曾家姑娘给了信息,也收敛了心性。再说,如今他正是发展事业的时候,不会贪图那些小便宜,自然应下了叶元轲的劝说。   叶老太太看着孙子,笑得合不拢嘴:“结婚的是景辰家那个儿子吗?他都三十好几了吧?”   曾文兰从厨房出来,听到叶老太太问,笑着解释:“奶奶,是的。就是老爷子的小孙子汪志坚,他与我堂妹同学,应该比元轲小三四岁吧。”   叶老太太瞅“小三四岁,那也三十出头了。还是我家元轲好,儿女都十几岁了。”   “你那个堂妹还真了不得,竟然做了市长。”林春苗听到儿媳妇提到她堂妹,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嘴角动了动,说了这么一句。   曾文兰眉眼弯弯,眉眼里都带着笑:“可不是吗?我堂妹从小就了得,市长又怎么样?就是省长也做得。”   林春苗不服气地道:“你也别吹,一个女人能做到市长都到头了,哪里还做得了省长?”   叶元轲摇头:“妈,文芳在S市做市长,S市是直辖市,市长就相当于省长级别。”   林春苗随口就反驳:“什么?不可能吧?”   叶元轲定定地看了母亲一会,脑海里闪过梦里的某些情景,有些晃神。过了半晌才长叹一声,道:“妈,有什么不可能,人家都做了一年多了,怎么就不可能了?”   “那岂不是比你二伯的职位要高得多?”叶老太太插话道。   奶奶这话问的,叶元轲无语,这根本没有可比性好吗?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叶彬抢了儿子的话头:“妈,她是部级领导,二哥如今只是副处级干部,我算一算啊,处级、副厅级、厅级,副部级、部级,二哥与她相差了四五个级别。”   “啊?差那么远吗?”林春苗并没有多少级别的概念,她心里估算,至多也就高出那么一两个级别吧。如今二哥已经是副县长了,再上去不就是县长、然后就是市长了吗?   叶元轲点点头:“上面要提拔年轻女干部,我估计以后文芳能进中央部委。”   叶老太太好奇地问:“那这次小汪结婚她会回来吗?如果她回来,镇府领导要不要列队迎接?”   叶元轲摇头:“她回来是以私人的名义,不会惊动镇府的领导。”   曾文兰道:“我堂妹今天回来,如今应该已经到了市里了吧?她算女方的佳宾,估计明天一早才会送新娘子一起来。”   叶老太太惊讶:“女方佳宾?那不是应该回你们曾家?小汪娶了你们曾家哪个闺女?也是你堂妹?”   “奶奶,不是曾家闺女,是陈家闺女。我堂妹不是嫁入陈家吗?就是汪老爷子的外孙,小汪娶的是依桐姑姑小叔子的女儿。”   “这哪跟哪呀,这么绕,都把我绕懵了。你说小汪娶的是哪个?”   曾文兰也不知道要怎么说了,她想了一会,道:“奶奶,就是我堂妹丈夫叔叔的女儿,也就是我堂妹的小姑子。”   “哦,那不是亲上加亲吗?”   “是啊,就是亲上加亲。”   叶家老宅,大家在议论汪志坚娶妻的事,其实,整条街的居民都在议论汪家这门亲事。陈猛夫妻带着孩子也回来了,大家知道这会儿汪家那边忙,不敢去打扰,便全都跑陈猛这边听八卦来了。   陈猛与陈雪花夫妻被这些大叔大婶们的八卦精神逗乐了。亏得夫妻俩从小在街镇长大,即使在外面呆的时间再长,与这些街坊邻居也亲切得很。   “听说阿坚娶的媳妇比他小很多?”   “听说阿坚媳妇很了不得,是京都大学的毕业生?”   “听说阿坚媳妇家里富可敌国,生意都做到国外去了?”   “听说阿坚媳妇是阿桐的亲戚?”   “有人说阿坚娶的是阿桐小叔子的女儿,是真的吗?”   ……   陈猛头痛,他把媳妇推到大家面前,无奈地道:“媳妇,你来回答,我还要出一趟,听说琳琳那边有七八个伴娘,我们这边还缺了几个伴郎呢。”   说起来确实头痛,汪志坚这都31岁了,初中同学基本上都结婚生娃了,高中同学联系少,也不知道人家结婚没有。大学倒是有两个未婚的,都给请回来了。可是,那边有七八个,按理这里也得配上七八个才对。   汪志坚把这个令人头痛的任务交给了陈猛,可是,陈猛初中没毕业就去部队了,哪里还记得青山镇街镇有哪些未婚的小伙子?   他出去给吴友敬打了个电话,让他快点过来商量婚礼的事情。   吴友敬开着一部小面包车过来,跟他一起来的还有苏立德、谢学泽。   “伴郎?结婚新娘那边有姐妹陪嫁不就行了,男方还要兄弟?是一起喝酒的兄弟吗?我们就行了呀!”吴友敬一边挠头,一边说,一脸迷茫。   陈猛轻叹一声,道:“按京都的规矩,应该是女方有几个伴娘,男方就要几个伴郎。女方伴娘好找,新娘才二十岁呢,大部分同学朋友还没有结婚,一抓就能抓一大把。”   吴友敬也为难:“年轻人要么读书,要么出去做工了。这次回来参加酒席的大多是大叔大婶,想要找年轻小伙子还真不容易呢。不过,嘿嘿,现成的倒有一个。”   陈猛惊讶:“哪个?”   苏立德笑着指向谢学泽,道:“小谢同学呀,他还没有结婚呢!”   陈猛打量着谢深泽,满脸疑惑:“不会吧?你也这么能玩?不是早就有女朋友了吗?”   吴友敬摇头叹息:“他呀,都不知道谈了几个女朋友了,心还没定呢,我们班估计也只剩下他未婚了。”   苏立德眨了眨眼,轻声而又笃定地道:“很快就会又有一个了。”   “什么意思?阿坚明天就脱单了,还有哪个没有结婚?”   “黄家诚!”   “黄家诚?他的女儿几乎是我们班同学孩子中最大的一个了。是哪一年生的?好像是94年结婚,95年生的孩子。”   苏立德放出一个大消息:“听说,黄家诚要离婚了。”   陈猛一拍大腿:“切,文芳早就说那家伙是个花心大萝卜。你说文芳是不是会看相啊,那会儿,黄家诚一直追求文芳,都追到南方大学去了。可是,文芳偏偏不动心,还跟阿坚说,说黄家诚是个风流花心的主,以后迟早会离婚。这还真给文芳说着了!”   吴友敬摇头轻叹:“这可能是我们班第一个离婚的同学了。”   陈猛惊奇地道:“以后还会有同学离婚?”   苏立德笑骂道:“谁知道?如今我们才几岁呀?未来的事情谁道得明、说得尽?”   陈猛摸了摸后脑勺,憨憨地笑了:“明天我问问文芳,说不定她知道。”   吴友敬捶了他一拳:“你呀,真以为文芳是神仙呀,这都能知道?”   苏立德摇头晃脑地道:“在我们心里,文芳比神仙还厉害。以前以为文芳去了那么远的地方,很难见到她。没想到,如今要见文芳比见你们还要容易得多。”   吴友敬惊讶地道:“你经常见她?”   陈猛也一脸惊讶地盯着苏立德看。   苏立德摸了摸鼻子,哈哈大笑:“你们真笨,想见文芳还不容易?看S市的电视新闻频道呀,有时每周能见到几次,有时几周能见一次。你想想,我与班长隔得这么近,有时都要一两个月才能见一次呢。”   “切!”   苏立德被他们俩追着跑,最后还是免不了被他们捶了几拳。 第七百八十七章 番外(10)   曾文芳回青山镇,特别低调,只有几家亲戚与一班同学知道她回来,自然不会惊动镇府或县里的领导。只是,陈家一家老小都来青山镇送嫁,却是特别高调。   首先是贴了装饰的豪车,共有三十九辆,浩浩荡荡的一个车队,从街头排到了街尾,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然后就是红包,车上放了几大筐,六元六角的红包见人就发,不论认不认识,就为了取个好兆头,六六顺嘛。   好些看热闹的百姓莫名其妙就领到了一个红包,高兴得喜庆的吉利话儿一句、一句地蹦出来。   再有,自然就是酒席了,汪家与陈家算是联姻。因为与汪老爷子交好,陈志光才愿意把酒席放在青山镇,不然,至少也得在东湖酒店举行婚礼。   所以,不明真相的人以为汪家大手笔,其实,这酒席的钱,陈志光要全包,酒席收的礼金,全给男方,女方一分不要。   汪家人自然过意不去,汪景辰与陈文干说过几次,说这不合习俗。陈文干这个外甥却劝说他:“舅舅,我小叔要撒钱,你就如他的意吧!他就生了琳琳一个女儿,你不让他出点钱,他会高兴吗?”   “可是,你表哥在京都,听说以后你那里要再建一栋别墅,他要住在陈家,如今又是你小叔出钱摆酒席,这样,你表哥算不上门女婿?”   陈文干笑道:“舅舅,你多虑了。表哥同不同意那是另一回事,最重要的是琳琳,要表哥做上门女婿,那也要琳琳那个小妮子肯才行啊。   你不知道,我那个妹妹还没出嫁,胳膊就往表哥那里拐了。她才不会让表哥做上门女婿呢,她宁愿委屈自己,也不愿意委屈表哥一点儿。舅舅你就放一百个心吧,他们生的孩子,一准姓汪。”   汪景辰有了外甥的保证,这才放下了提着的心。即使陈家再有钱,他也不愿意让自家儿子入赘做上门女婿。他们汪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也只有一儿一女,怎么会让儿子做上门女婿呢?   陈志光送嫁,就是来撒钱的,他的钱真的多,以前还只是南方的小财主,如今生意都做到国外去了。侄子不但没有分去他多少钱,还为他创造了更大的利益。50%股份算什么?侄子创造出的财富是十年前的文光集团的十倍还不止。   陈志光曾经笑他二嫂:“二嫂,你说我是不是赚大了呀?我送出一半的股份,文干给我创造出的财富远远不止我送出去的那份。”   汪依桐感慨:“一家人有什么好算的,当年我给本钱让你创业,就没想着要你回报。你硬要把一半股份给你侄子,我也没办法阻止。但是,我知道那孩子是个有志气的,肯定不会白要你的钱财。”   “我知道阿干读书厉害,我以为他会从政。如果从政,家里有钱就不会贪污受贿,我努力赚钱,就是为了让他做个清官。当年,他不是习武吗?至少可以去从军啊,陈猛不是去了部队吗?如今做也不错。如果阿干去了部队,说不定如今都当上首长了。”   汪依桐想象儿子穿着军装的模样,不禁笑了:“他向来有主意,肯定是你做大总裁让他觉得很威风,所以,才要跟着你经商。”   “奶奶,我以后会做军官,就是那种穿着几条杠的军装的首长。”   东东无意中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自豪地告诉了奶奶他的理想。   囡囡也道:“奶奶,我要做军医,可以穿着军装,也可以穿白大褂,可威风了!”   陈志光不由蹙眉:“你们两都去部队,你叔公与你爸创下的产业由谁来管理?”   东东道:“等小姑生个小弟弟,让他去管理。对了,我妈妈说,小姑是独生女,以后可以生二胎。有两个孩子呢,总有一个能继承文光集团的。”   囡囡转动着乌黑的眼睛,打量了东东半天,道:“叔公,或者让我哥以后娶一个有经商天赋的媳妇,到时候让她管理也可以。”   东东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这才多大?谁要娶媳妇了。”   “哥,我是说以后,又不是说现在。难道,你现在就有心怡的对象了?”   这是七岁孩子说的话?汪依桐有些头痛地揉太阳穴,无奈地道:“看来,我们家孩子都早熟。你看干儿读初中就看中了文芳,琳琳就更离谱了,不到十岁就下了决心要做阿坚的新娘。唉,真拿他们没办法。”   陈志光大手一挥,道:“没事,东东早点娶回媳妇来可以,不过囡囡嘛,说好了,不到25岁不许嫁。”   囡囡好奇:“为什么呀?你们厚此薄彼。”   东东撇嘴,妹妹是个小笨蛋,没听出叔公的意思是“厚”你这个女孩,“薄”我这个男子汉吗?不过,这事远着呢,到时候谁知道会是什么情况?懒得跟这些大人们掰扯,无聊。   汪志坚与琳琳的婚礼完全按照青山镇的风俗来举行。陈家本就是青山镇迁居过去的,许多习俗是一样的。不过,东东与囡囡却不依,小姨结婚,他们太小没能做花童,其实,那时候他们还在东北军区,即使足够大,也做不了。   在舅舅结婚时,他们顺顺利利做了花童。他们兄妹商量,再过几年他们就大了,想做花童也做不了了。这次小姑与表叔结婚,他们不能做花童的话,估计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因此,在一对穿着红色唐装、红色旗袍的新郎新娘后面,一直跟着一对小人儿,这对小人儿约七八岁的模样,长得粉雕玉琢。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精致的五官、红扑扑的小脸蛋,看着就像年画上走出来的仙童。   男孩穿着喜庆的红色唐装、女孩穿的是两件套的红色古装衣服。两人举手投足都特别优雅可爱,一时间,这一对萌萌的金童玉女风头竟然盖过了新郎新娘的风头。   琳琳蹲下身子戳了戳两个萌娃娃的脸蛋,气哼哼地道:“哼,等你们结婚的时候,小姑也要去抢风头。”   “小姑,你怎么抢? 等我们长大了,你都老了,怎么可能抢得了我们的风头?我觉得你不如快点生两个宝宝,到时候,让我们的小表弟小表妹在我们结婚的时候,给我们做花童,这样才能抢风头。”   汪志坚见自家媳妇在两个小侄子面前讨不了好,急忙对囡囡摆出师傅的款:“囡囡,这是你师母,可不得对师母无礼。”   囡囡两手一摊,嘿嘿直笑:“好吧,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傅,你赢了,不过,师傅,我怎么觉得你是个老婆奴呀?今天这才结婚呢,就被媳妇管得死死的。”   琳琳亲了一口囡囡的小胖脸,道:“你这调皮的小妮子,是不是去了S市读书,学得更坏了呀?不行,得让你爸把你们带回京都来读书。这样,你们就归我管了。”   东东道:“小姑,你很快就要管你家的小孩子了。”   囡囡得意地撇撇嘴:“他们说,今天要闹洞房,哥哥,你说今天我们是不是也要去啊?”   “自然要去的,我们得看看是小姑厉害还是表叔厉害。”   童言无忌,可是,琳琳还是被自家小侄子说的话羞红了脸。汪志坚挽着媳妇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小手,脸上柔情一片,说话更是温柔:“琳琳别怕,不理他们,我们敬酒去。他们这两个小短腿就跟不上我们了。”   东东与囡囡相视一笑,这表叔对小姑也真是宠过头了,明知道对付他们兄妹讨不到好,为了小姑还是义不容辞。不过,这次就算了吧?看在他们兄妹能在婚宴上大出风头的份上,就“大人”不计小人过了。   曾文芳没空理自家一对儿女惹出来的事,她忙着与初中同学叙旧。从政之后,她自然比起以前忙,所以,这几年与初中这班同学见面少。汪志坚结婚,班上同学知道文芳夫妻肯定会回来,哪有不回来参加婚宴的道理?   观礼是一回事,见见如今女市长的风采才是关键。   不过,大家一见,却又觉得曾文芳并没有什么改变。容貌没变,言谈举止还是与以前读书时差不多,亲切大方,哪有女市长的派头。   只是,这三十出头的年纪,班上有些女同学脸上已经有了风霜,眼角有了皱纹,皮肤也不似以前紧致。可是,这文芳夫妻,男的身材依旧挺拔,女的依旧年轻貌美。除了成熟稳重了一些,大家看不出他们夫妻的变化。再看汪志坚,站在刚满二十岁的少妇身边,也丝毫不逊色,好像也还是那样年轻俊俏。   有个女同学问:“文芳,是不是京都的水好,只要喝那里的水,就能让容貌保持不变?”   曾文芳笑道:“要说水质,自然是我们青源江的水质好。我们东湖的水在整个丹琼也是颇有名气的。”   “也对,如果不是青源江,也养不出你们这帮漂亮的美眉。”   “明天上午,我们全体同学回青山中学走一走,看看我们的母校,然后在学校吃饭、聊天。饭菜我们让街镇餐厅的送上去。班长已经请了所有老师,这事你们知道吧?”   大家都点点头,班长吴友敬在通知大家汪志坚结婚这一消息时,已经全部通知下去了。虽然还不到二十周年,但恰逢这个时机,大家都觉得很合适。   那年,陈文干与文芳结婚,大家在东湖聚会,算是提前举办十周年同学会,如今,汪志坚结婚,大家又聚得这么齐,自然不能错过这次聚会。   罗玉莹看着大家围在曾文芳旁边,你一言我一语,兴奋地说起往事,她也沉浸在往事之中。   青山中学初一(1)班,那时候的自己,骄傲得像个小公主。想靠近那个读书厉害的女孩,又不甘心捧着这个家境不如自己的女孩。于是,她处处针对那个女孩,经常说她坏话,找她麻烦。   这个女孩却一直不卑不亢,也不反击,只是对她态度疏离。仿佛,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是啊,无关紧要,自己对曾文芳来说,一直都是无关紧要的人。以前是,如今也是。   人的一生,会遇到许多人,其中有些人只是过客,有的人却是主角。可是,为什么其他同学,比如小玲、比如雪珍、比如班长吴友敬、比如那个最调皮的男同学黄明亮,都能成为曾文芳的朋友,都因为曾文芳的指点,有了很大的收获。   偏偏自己,最想与曾文芳交好的自己,却成为了局外人?   初一(1)班,多么遥远的记忆,而她,在那里,曾经收获了什么,又丢朱过什么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