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秀靥(重生)》 作者:半月初九   文案:   (外娇里黑但能吃的小公主×清冷腹黑太傅)   燕朝九公主魏纨珠心中一直有个奢念,那便是嫁给燕朝太傅——谢斐。   可上辈子的魏纨珠时运不济,命途多舛,非但没有嫁得如意郎君,还被燕宫诸位公主合计最后在及笄之年和亲了突厥。   只记得那日得到和亲的消息,她惊慌害怕之余派人朝那光风霁月的太傅谢斐递了自己的帕子,只求让那人知晓自己的心思,最后却是得了那人的“俗物”二字。   小公主的心霎时支离破碎。   豆蔻年纪的懵懂情愫只被刻薄的“俗物”二字给击得溃败不堪,最后只得黯然神伤地和亲突厥。   谁料那突厥首领不仅好色成性,竟还有一桩不为人知的残忍癖好。魏纨珠不堪受辱,侍寝前夕便堪堪了结了性命。   还好老天怜她,给了她重来一世的机会。这一世,她犹记上辈子那人冷薄模样,便不再对那玉质金相的太傅心生妄念。   为求一世安稳,她心思百磨,步步为营,谁知上一世那冷心冷肺的太傅这一世竟跟换了个人似的,对她竟是千般缱卷,万般宠爱……   【PS:上辈子的事都是误会,男女主始终都是身心只有彼此!!】   内容标签:重生 甜文   主角:魏纨珠,谢斐 ┃ 配角:预收《我在西厂的争宠日常》《穿书后恶鬼男主要杀我》好基友茶乞的新文《吃瓜群众的自我修养》火热连载中!超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娇软菜花小公主x清冷腹黑太傅 =============== 第1章 重生   燕京送来突厥和亲的公主昨夜殁了。   听说是自戕。   一袭红衣,匕首直直插在心脏上,那血流了一地。   王帐前侍奉的婢女可是亲眼看着的,那公主死时,那双眼睛竟还瞪得大大的。   下人可是废了好大劲儿才给阖上。   死不瞑目啊。   ……   前夜。   三更天,夜深了。   漠上的夜尤为静寂。   孤月悬空,冷肃的月光倾泻,漠上分明黄沙一片,此刻却照得雪白。   狂风大作,瞬息之间,飒飒卷着怒沙击打着大帐,其声甚是可怖。   魏纨珠的心凉得透彻。   昨夜送去侍寝的胡姬今早已被抬出王帐,兴是存着一口气,被下人抬出来的时候,口中还发出阵阵呜咽。魏纨珠掀开帐帘时,清楚地看到了胡姬那具破败不堪的身子,如何还有昨日见到的美艳姿态。   浮肿的眼,雪白躯体上的烙印,深深地刺痛少女的眼,此刻想起也忍不住心头发颤,手足冰寒。   她被送来突厥已有三日,而这三日从王帐里抬出来的美人胡姬也有不下七八人之多。   非死即残。   这也是突厥首领丹拓鲜为人知的一桩秘事。   突厥首领丹拓,年方四十又三,生性暴戾,荒淫无度。   若是一般好色之徒也就罢了,可这丹拓偏有一隐秘癖好,私下极喜折磨美人,手段狠辣,为人不齿。一般送来侍寝的美人通通都躲不过他的毒手。不是丧了性命,便是被折腾得只剩下半口气。   魏纨珠如今不过刚及笄,便被燕朝送来和亲,男女之事尚未通晓的稚子已然被这丹拓的做法给吓失了魂儿。   延承旧礼,今日侍寝的当是她,燕朝的九公主,魏纨珠。   古往今来,和亲乃中原□□的佳法。   燕朝如今正当盛世,可却也不得不用和亲的法子安抚塞外各部。突厥强势,民风蛮横,实为燕朝一大腹患。   燕朝公主虽多,可除却早夭或已嫁做人妇的几位,这宫里也只剩下四位未出阁的公主了。   懿安公主魏雪昭,乃是皇后所出,燕帝的掌上明珠。五公主魏琅华,封号敦兰,庄贵妃所出,母族势力甚是强盛。   如此看来,和亲一事自然是落到了七公主魏如敷以及九公主魏纨珠的身上。   长幼有序,和亲突厥本当是以七公主魏如敷为先。可七公主才貌绝佳,朝中早已有几位贵臣心有所属,燕帝权衡利弊,终是弃了魏纨珠这颗废棋。   再者,魏纨珠母妃早逝,身后已无母族倚靠,终是经不住有心人的几番算计,刚及笄便要被燕朝送来突厥和亲。   和亲是公主的本分,魏纨珠自然懂得其中道理。   可魏纨珠心中早已存了其他念想。   只记得那日得到和亲的消息,她惊慌害怕之余派檀香朝那光风霁月的太傅谢斐递了自己的帕子,只求让那人知晓自己的心思,最后却是得了那人的“俗物”二字。   小公主的心霎时支离破碎。   豆蔻年纪的懵懂情愫只被刻薄的“俗物”两字给击得溃败不堪。   哀莫大于心死,魏纨珠纵然心伤却也不得不踏上和亲的路。   她本是最为年幼,却要比几个姐姐还要更早地背起这和亲的使命,她虽心中不甘却也不得不从。   她的母妃姝美人,是燕朝驯马使的女儿,马背上长大的桀骜美人,一生不羁,最后教会她的却也是不得不信命的道理。   马背上长大的姑娘最后却死于乱蹄之下,这是帝王最大的薄情。   而她今日也已然逃不过一死了。   ……   “阏氏,该让婢子伺候你梳洗了。”突然传来的人声打断了魏纨珠的思绪。   桑丽端着一盆热水站在帐帘边,身后还跟着两个婢子,手中捧着的正是她今夜侍寝要换上的衣物。   魏纨珠心中一沉。   “你先放一旁吧,本宫想独自待会儿。”魏纨珠面色不改,纤白的柔荑拿着一柄檀木梳子慢慢梳起了自己那一头乌墨的青丝。   墨发如绸,映着烛火,更为瑰丽。   “可…”桑丽犹豫。   “放心,就这么一时半会儿,不会误了时辰的。”魏纨珠若有所思,一双罥烟眉似蹙非蹙。   一直听闻这燕朝公主性子颇为懦弱,多半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桑丽心中思忖,螓首微点。   “那半柱香后,婢子再来伺候阏氏。”桑丽抬眸看了铜镜前的纤弱的少女一眼,略有深意道:“阏氏可要谨记,燕朝与突厥向来交好,阏氏的一言一行皆是关乎两国关系,还望阏氏慎行。”   听罢,魏纨珠正在梳发的雪白柔荑微微一顿,随即盈盈一笑。   “本宫自然知晓,今夜本宫可是有礼相送,王上若是收到了,必然会大吃一惊的。”魏纨珠浅笑,一双杏眸如秋水潋滟,唇红齿白,甚是动人。   铜镜前的佳人娇弱清丽,韶颜稚齿的模样更是楚楚动人。   恰似那燕朝沂州生产的冰裂白瓷,美丽,脆弱,却是不堪一击。   桑丽安心,随即便谢礼领着两名婢女退出了大帐。   ……   刻着狼首的青铜盏里的烛火一直跳跃着,未燃断的烛芯滋滋作响。   魏纨珠穿着那日和亲所着的胭红八幅锣裙端坐在窗台前,青丝未绾,只是堪堪用一条绯色蜀锦绸带系着,松松散散,带着几分懒意。   漆黄的青铜镜映出美人秀颜,还含着一团稚气。   魏纨珠抿了一口胭脂,颜色艳艳。   美人一笑,何彼浓矣,华若桃李。   魏纨珠弯眸,露出了一抹笑意,可眸中却分明蓄着泪。   是啊,突厥与燕朝向来交好。   可那又与她有何干系呢?   若是受了丹拓的那等折辱,倒真成了那人口中的“俗物”了……想到谢斐,魏纨珠突然红了眼眶。   是啊,他那样的人物,她又如何配得上呢?自己巴巴地派人送帕子,如何不是自轻自贱的俗物呢?   ……   本该侍寝的燕朝公主今夜自尽了,死时眼睛还瞪得大大的。   突厥首领丹拓大怒,命人将那公主的尸首丢到漠上喂野狼了。   “不过是只两脚羊,丢去喂狼且罢!”   美人尸骨,饿狼纷争,撕扯,血肉弥散……   ……   “不要——!!”魏纨珠从梦中惊醒,秀白的额际已然布满了冷汗。   “公主,你怎么了?可是又梦魇了?”耳边传来木香焦急的呼声,魏纨珠这才缓过神来。   眼皮微抬,看到窗外的月亮,少女的面色苍白。   “木香,现在几时了?”魏纨珠低喃。   “公主,三更天了。”   “我是问哪一年了?”魏纨珠突然弓起后背,紧紧抓住了木香的衣袖,指节泛白,宛如一只受了惊的猫,神色急切又惊慌。   “宴平二十三年了,公主。”木香安抚性地拍了拍魏纨珠的瘦削的秀背。   语罢,果见少女松下肩膀,神色缓和了许多。   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十多日有余了,这几日,公主每到三更必梦魇,醒来还必要问她现在是几时几年,若是回答的晚些,公主必然是满脸惊慌。   木香心中十分担忧,可公主却说无事。   “木香,你下去歇息吧,今夜不必再守着了。”魏纨珠抬眸,望着木香温声道。   “奴婢不累。”木香连忙回道。   魏纨珠叹了一口气: “你都好几日未合眼了,该回去好好歇息了。”   “可是公主你的腿…若没有奴婢守在一旁,起夜也不方便啊。”木香咬唇,“公主,奴婢实在是担心你啊。”   “听话,你若是累坏了身子,我只会更担心。”   “可…好吧……”瞧着公主态度似乎很是坚决,木香只好应了。   “公主,你也快些休息吧,有什么事就吩咐殿外守夜的婢子。”   魏纨珠听罢点头算是允了。   木香走了,偌大的殿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魏纨珠掀开锦被起身艰难地下了榻。   熟悉的宫殿,熟悉的布景,一切都是她最熟悉不过的物件了。   魏纨珠突然湿了眼眶。   她重生了。   她回到了宴平二十三年,那个距离她和亲还有一年的日子。   这十多日,她每夜都梦到她死前的那一夜,她看到她的尸首被野狼生生撕扯开来,她看到胡姬残破的躯体,她看到丹拓那丑恶凶狠的嘴脸……一切的一切都让她心头震颤,惊惧横生。   上辈子,她死了,尸骨无存,毫无体面。   兴是老天爷怜她,才让她有了这重来一世的机会。   今夜又下雪了,院子里积着满地雪色,月光一洒,便是煞白一片。   魏纨珠赤足蹒跚地慢慢走到了窗边,伸手接住了一片细绒般的碎雪。雪花触及掌心瞬间消融,化成了一滴晶莹。   魏纨珠捏紧手心,霎时一阵冰凉透。   冬夜纵然寒凉,却始终抵不过她骨子里的凄寒。   上辈子,她不争不斗,最后却落得个惨死异域,尸骨无存的下场。   她忽然就明白了,这偌大的皇宫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若不争不抢,那你便是旁人的踏脚石,谋求算计的对象。   既然老天爷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那么这一辈子的她一定不能重蹈覆辙。   这一世,就算不为明媚光景,也要求得一生安稳。   ……   三日后。   阙玉宫。   年纪约莫十二三的小姑娘斜倚在一张青鸾牡丹团刻紫檀软塌上,身着一件翡翠撒花洋绉袄裙,领口处一圈细软绒白的兔毛。模样生得是杏眸桃腮,细润如脂,粉光若腻,水灵灵嫩生生的宛如一个雪白剔透的瓷娃娃。   可这娇弱的瓷娃娃右腿上却缠着厚厚的绷带,倒是煞了几分好颜色。   魏纨珠捧着掐丝珐琅的小手炉,水润的眸子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的飘雪。   还有一月便是太后的寿宴了。   各宫想必早已备好当日献给太后的寿礼了。   上辈子她因路滑跌伤了腿,本来准备在寿宴上给太后献的舞也因此而耽搁,最后不仅惹得太后心中不快,还让七公主魏如敷有了在寿宴上大展身手的机会。   想到魏如敷,魏纨珠眼中的神色不禁冷了几分。   她这腿伤,可是也要拜这位好姐姐所赐呢。   那日在突厥她拿匕首自尽,醒来时却发现自己躺在玉阙轩的寝宫,木香告诉自己,因为自己去倚梅园赏景摔伤了腿这才昏迷过去。那时她才明白,原来自己竟重生到了自己十三岁那年。   犹记得上辈子她是应魏如敷之邀,才答应与其一同去倚梅园赏梅的,半路之上,魏如敷提出要替庄贵妃折梅,并请她一同帮忙,因着魏如敷平日待她还算不薄,她便未心生防备,结果一时不察竟因路滑而摔伤了腿。   腿伤后,魏纨珠精心准备了数月之久的玉绫舞也因此而作废,而魏如敷却在太后寿宴上分毫不差地跳出了和她准备了数月之久的玉绫舞。一舞下来,满堂喝彩,魏如敷不仅哄得燕帝开怀,还让燕帝从此对她另眼相看。那时魏纨珠才回过神来,原来这一切不过是魏如敷的算计,而她恰是魏如敷用来上位的垫脚石而已。   经历此番,魏如敷自然是光彩异常。   而她呢,不但在太后大寿前摔伤了腿,触了太后的霉头。而且还拿不出什么讨喜的贺礼,自然使得燕帝心生郁结,愈发嫌恶她这位本就无足轻重的公主了。   只记得上辈子自太后寿宴后,她在后宫的日子就愈发度日如年了。宫差在衣食住行上虽不曾苛待于她,可对她亦是全然毫无公主尊崇了。宫人们背后的讥言冷语也是从未停歇过的,偶有几句也会传到她耳里。当时的她虽心中难过,可却也只信不争不抢便无祸而生的道理。   何曾想到,就因她不争不抢,最后却被燕帝一旨之下送去突厥和了亲。   这是何等的可笑。   思及此处,魏纨珠握紧了手炉,眉目中浮现一丝坚定。   既然重来一世,这次,她绝不会让魏如敷得逞!   ……   “公主,七公主来瞧您了。”檀香撩开珠帘进了里间。   魏纨珠的思绪忽然被打断,抬眸只见魏如敷摆着柳腰款款掀了珠帘,清丽的眉眼间还带着几分笑意。   “妹妹这几日腿上如何?可还是疼着?”魏如敷语带关切,问了几句便自觉在榻间落了座。   已经及笄的少女身形已然带了几分女子的柔媚。   魏纨珠未言,只是沉沉看了魏如敷一眼,一双沉水秋眸似笑非笑。   魏如敷被魏纨珠看得突生出了几分不自在,随即挤出了几分笑意:“妹妹这样看着我作甚,难不成姐姐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穿书后恶鬼男主要杀我》专栏可见,感兴趣的小天使点个收藏哦~~   【美艳阴郁狠辣戏伶恶鬼×弱小可怜但能吃的嘤嘤怪】   魏绵绵一睁眼便发现自己穿进了一本她正在追的惊悚小说里,而且穿的还是那个被恶鬼男主活活掐死的同名炮灰女配!   恶鬼男主前世被还是情人的原主与奸夫合谋害死,一怒之下未去投胎竟化成厉鬼游荡人间,发誓要世世找原主报仇!   魏绵绵不幸地穿来了原主的第十九世,被恶鬼男主活活掐死的前一晚。   望着面前一脸血迹模糊且看不清脸的红衣恶鬼大佬。   魏·无辜弱小·绵绵泪眼汪汪:“大佬…要不、咱们、打个商量?”(嘤嘤嘤)   PS :男主是真鬼,比真金还真(?_?)   女主是真菜,比白菜还菜   美艳恶鬼大佬和娇软小菜花的甜甜恋爱~~~   1v1双c 小甜文~~   预收文:《穿书后恶鬼男主要杀我》,点专栏可见哦~   【美艳阴郁狠辣戏伶恶鬼×弱小可怜但能吃的嘤嘤怪】   魏绵绵一睁眼便发现自己穿进了一本她正在追的惊悚小说里,而且穿的还是那个被恶鬼男主活活掐死的同名炮灰女配!   恶鬼男主前世被原主与原主的情夫合谋害死,一怒之下未去投胎竟化成厉鬼游荡人间,发誓要世世找原主报仇!   魏绵绵不幸地穿来了原主的第九世,被恶鬼男主活活掐死的前一晚。   望着面前一脸血迹模糊妖艳得可怖的红衣恶鬼大佬,以及正掐在自己小细脖子上的惨白鬼手。   魏·无辜弱小·绵绵泪眼汪汪,哭唧唧:“大、大佬…要不、咱们、打个商量?”(嘤嘤嘤)   PS :男主是真鬼,比真金还真(?_?)   女主是真菜,比白菜还菜   美艳恶鬼大佬和娇软小菜花的甜甜恋爱~~~   ……   穿到书里的第一夜,魏绵绵拿着桃木剑,贴了满屋子的符纸,战战兢兢地缩在床底下,只等索命的恶鬼男主来了之后直接给他一剑。   据隔壁那个道行很深的白胡子老道长说,普通的鬼见到这阵仗是绝不敢踏进她房门半步的。   可那穿着一身艳红戏服的恶鬼男主绝不是普通的鬼,他不仅将魏绵绵手里的桃木剑捏成了一团粉,惨白的鬼脸上还浮现一丝阴恻恻的笑意。   “不敢相信,都第九世了,你还是蠢得可怜啊。”   阅读指南:1男主美强惨,因为是厉鬼,而且九世未投胎,性情极其阴鸷;   2女主虽然是只菜鸡,但绝对是只惜命的沙雕小菜鸡;   3剧情含有一丢丢恐怖元素;   4男主前期恶狠狠,后期甜滋滋;   5虐是虐不起来的,因为女主是只小沙雕~   6男女主是早有渊源的。   *身赴黄泉路,不饮孟婆汤,辗转九世间,云开见君笑。   辗转九世,只为见君。   ————————————   强推好基友茶乞的文《工具人反派的自我修养》火热连载中,已养肥可宰~~~   【文案】:   说白了,他就是系统的打工仔   职业扮演各种反派boss,倾情演出各类花式死亡,终于有一天他意识到好像哪里不对...   累死累活,还没有工资,感情,他就是系统的一个工具人? ? !   顿悟的他毅然决...离家出走 !   作为最终反派boss,他混进了主角团,全员都在保护他的日子,悠闲,且枯燥。   他:主角似乎要被我的手下团灭了。系统:警告,掉马biss! !   作为最终boss,他对主角崇拜敬畏的目光感到平淡,且枯燥。   他: (苦口婆心) 不该迷恋哥,只是传说...中的反派.   我,外挂工具人[职业打工仔,手拿剧本,最大反派,实力逆天]木的感情!   这是一个被发好人卡的反派伪装好人,混在主角团扮猪吃老虎,顺便走走剧情的日常..   划重点,日常!以原主角故事路线为主+少量本文主gua角bi的故事   采访一下关于杀死史上最尽(擅)职(离)尽(职)责(守)反派boss的感言:   金手指修仙套路文听话乖巧小弟:为了世界和平!   末世异能求生文武力值爆表大哥:为了世界和平!   D丝逆袭虚拟游戏文开挂好兄弟:为了游戏世界和平!   某离家出走度假中的反派,其实我并不想毁灭世界....... 第2章 算计   “七姐姐说笑了,珠儿只是觉得几日未见姐姐,姐姐竟是又美了几分,倒是让人愈发心生艳羡了。”魏纨珠弯眸,嗓音娇软,还是一团稚气的小脸倒是无害得紧。   魏如敷听罢,面上的笑意更甚了。毕竟只是个刚及笄的少女,纵然心中有再多算计,在乎的也不过是那张皮囊罢了。   其实魏如敷生得倒不是如何美艳,充其量也只算个清秀佳人。可在梳妆打扮上,魏如敷倒是极其精于此道的。即使只算作清秀样貌,她也能扬长避短,再者她身姿玲珑有致,言行雅致,平日接人待物也是亲和大方,在旁人眼里也算是个清丽佳人了。   魏如敷掩唇轻笑:“九妹还是嘴甜,姐姐又如何比得上九妹天生丽质呢。”   魏如敷这番话虽然违心,不过说得却也算实话。上辈子及笄后的魏纨珠确实生得一副好颜色,燕宫诸位美人可都是难以与之匹及的。可现下的魏纨珠才年过十三,少女身形未出,虽然生得懵懂娇美,已能窥见日后几分姝华。但说到底十三岁的魏纨珠只能算是个半大的孩子,与身段已经窈窕的魏如敷比起来还是少了几分少女的妩媚,多了些许孩童的稚嫩。   魏纨珠闻罢也只是笑,玉白的柔荑轻轻转了转纤腕间的白银缠丝双扣镯,浅如远山的黛眉微抬,言语似嗔:“皇祖母的贺寿宴将近,姐姐不忙着筹备寿礼的事,怎么还有空来看我呢?”   魏如敷笑容微僵,随后扶了扶发间的玉钗,抿唇道:“我自然是关心九妹。”说罢魏如敷状似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魏纨珠的右腿,“九妹这腿近日可好些了?”   “虽是好些了,可太医却说近日是段不可再练舞了。”魏纨珠叹息,“本来还要为皇祖母献舞的,现下恐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魏如敷闻言暗喜,面上倒是故作可惜:“妹妹有心为皇祖母贺寿,纵使这次不能亲身献舞,皇祖母也万万不会怪罪妹妹的。”   魏如敷今日来阙玉宫不过就是为了试探魏纨珠是不是真的不能在太后寿宴上献舞了,现下见魏纨珠神色哀愁,也确实不能再跳了,魏如敷心中悬之已久的大石终于放了下来。   魏纨珠见魏如敷的语气难掩欣喜,眼中顿时浮现一抹了然的冷色。于是故意掩面啜泣道:“我如今不能为皇祖母献舞了,一时也筹备不出什么像样的贺礼,就算皇祖母慈爱我们这些小辈,我亦是心中有愧的。”   魏如敷看到魏纨珠如此神伤,心头微快,佯装愧疚道:“都怪我那日邀妹妹去倚梅园为贵妃娘娘折梅,若不是我一时大意,妹妹也不会跌伤了腿,都是我的不是。”   “如何能怪姐姐呢,还不是怨那日倚梅园的青石砖太滑,我又走得稍急些罢了。”魏纨珠叹息,“或是我命如此,注定要有此劫。”   魏如敷听到路滑,心虚地抬眸看了魏纨珠一眼,见魏纨珠神色如常,这才暗吁了一口气。   魏纨珠此人懦弱愚笨,也一向对她信任有加,想必未察觉她的腿伤一事是她所设计,魏如敷心想。   “九妹也别伤心,你腿伤一事本是由我而起,如今你来不及再为皇祖母筹备贺礼,我自然也有责任,今日我来,除了瞧妹妹安好,也是有一要事要同妹妹讲。”魏如敷正色道。   魏纨珠闻言心中暗笑,心道果然来了。随后故作讶异:“姐姐有何事要讲?”   魏如敷浅笑,突然柔声唤了一句:“朱砂。”   只见魏如敷的贴身婢女朱砂捧着檀木托盘进了里间。   魏纨珠轻飘飘地瞥了一眼,只见檀木托盘上还盖着一块红绸布。   想必就是上辈子那害她之物了,魏纨珠眼中冷然。   “七姐姐这是……”魏纨珠佯惊问道。   “呵呵。”魏如敷以袖掩面轻笑,“这是我带给妹妹的礼物。”   “礼物?”魏纨珠杏眸微瞠。   “我有一物,私心想着赠与妹妹作寿礼正合适,这不,今日便巴巴儿地给妹妹送来了。”魏如敷说着便伸手掀开了盖在紫檀木托盘上的红绸布,只见一银鎏金簪花暖木匣赫然显现。   见到此物,魏纨珠眼中的神色愈发冷了几分,面上却是掺着笑意。   “这是?”   魏如敷但笑不语,只伸手拨开那木匣,只见匣中放置的正是一副色泽鲜艳的南红玛瑙手镯。   玉镯呈樱桃色,质地瞧起来也颇为厚重。   “这是母妃生前留给我的赤琼玉镯,正是由南□□有的南红玛瑙所制而成,常人佩戴,便有除中热,润心肺,养五脏,疏血脉,明耳目的功效。皇祖母一向喜爱玉石器物,妹妹若将此物作为贺寿礼献给皇祖母,皇祖母必然会心中欢喜的。”魏如敷笑道,目光盈盈。   “姐姐有心了,只是此物太过名贵,我是万万不能收的。”魏纨珠推辞,面上倒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一颗心却是跌入冰窖,异常冷然。   上辈子她未能献舞,魏如敷也“贴心”地给她准备了献给皇祖母的贺寿礼,而那惹得太后心中不快,还让她沦为整个燕宫笑柄的也正是这幅赤琼玉镯。   上辈子她对魏如敷信任有加,根本不会想到魏如敷赠她的镯子有何问题,所以也未细细查验过。直到那日贺寿宴上,她献出了那副南红玛瑙的玉镯,被精通玉石的太后几眼便瞧出了问题。   原是这幅玉镯根本不是由什么南红玛瑙所制,而是寻常翡翠浸染褐铁矿而成,外表上瞧着与赤琼并无二致,且寻常人几乎判断不出,但若一经精通玉石者把玩,知其原材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魏如敷早就料到太后喜爱玉石,不会看不出南红玛瑙的真假,所以故意让她献给太后一副假“赤琼”,好让她不仅献舞不成,还在贺寿宴上颜面丢尽,惹得太后自此一直对她心存偏见。   魏如敷见魏纨珠不收,顿时心生不悦。娟秀的眉宇之间夹杂着微微不耐,只是面上还带着亲切的的笑意。   “这玉镯我自己留着也并无他用,妹妹如今因我而受了腿伤,我心中也一直有愧,眼下皇祖母的寿宴在即,妹妹若是因我而筹备不及皇祖母的贺寿礼,那真真是我的不是了。”魏如敷说着便故意以绣帕遮面轻轻啜泣。   “七姐姐这样说的话,我若还不收下,便是煞费姐姐一番苦心了。”魏纨珠轻笑,目光淡淡地落在了面前的魏如敷身上。   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魏如敷的演技如此拙劣呢?其实上辈子只要她对魏如敷存有一丝戒心,就不会看不出魏如敷每每与她交谈时眼中夹杂的不耐与妒意了。   只是她以为她与魏如敷一同长大,情谊深厚,从未想过魏如敷竟是一直虚与委蛇,早已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罢了。   “妹妹收下便好,这样我也能安心了。”魏如敷见魏纨珠将玉镯收下,心中悬着的大石终于落了下来。毕竟她苦心经营了这么久,可千万不能因此而前功尽弃。魏如敷娥眉轻舒,唇角半弯,面上透着几分说不出笑意。   魏纨珠此番看在眼里,却也未点破。既然魏如敷对她毫无半点姐妹情意,那她又何必心慈手软呢?   魏如敷目的达成,自然不想在阙玉宫多留,假意寒暄几句后便以有事为由借口告辞了。   ……   魏纨珠定定地看着木匣里的玉镯,忽然伸手拿了起来。   她不通玉石,就算是如此仔细端详,也不能辩出这南红玛瑙的真假。   檀香以为魏纨珠正高兴献给太后的贺寿礼有着落了,连忙喜道:“七公主果然待咱们公主是极好的,竟然连邵宝林留给她的镯子都能舍得送给咱们公主,现下公主也不用为来不及筹备贺礼而伤神了。”   木香听罢顿时撇嘴,翻了个白眼以示不悦:“若不是七公主非要咱们公主去折什么梅花,咱们公主会跌伤腿,跳不了舞吗?现下还算她有点良心,知道替咱们公主准备一份贺寿礼。”   檀香一时语塞,仔细一想又觉得木香说得颇有道理。   “是啊,明明那日七公主是可以让宫人去折梅的,结果还非让咱们公主亲自折。”檀香挠头,似有不解。   “谁知道她是有心还是无意呢!”木香冷嘲了一句。她就是心中气不过,公主准备了那么久的玉绫舞,结果就因为替魏如敷折梅而功亏一篑。现下腿也伤了,礼也没了,她实在是为她们公主不平。   “自然是有心。”魏纨珠放下手中的镯子,黛眉微抬,向来甜软的嗓音此刻竟带着几分冷意。   上辈子木香就一直不喜魏如敷,在她腿伤后更三番五次地劝过自己身处后宫,万不能随意与人交心。可自己却偏偏不信,只当木香是如履薄冰,谨小慎微惯了。可谁知,到最后她的一腔热忱换来的却真是魏如敷的步步算计呢。   魏纨珠话音将落,木香、檀香二人顿时面色一变。   “公主,婢子没听错吧,您说…您说,七公主她…她真是故意的?”檀香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公主是不是也怀疑那日倚梅园的青石砖滑得蹊跷了?婢子就知道,七公主绝对可疑,公主您平日里就是太轻信她了!”木香气煞,她先前就怀疑公主的腿伤是魏如敷有意为之了,可公主当时压根儿就不相信魏如敷会害她。   “木香,你说的对,处在这宫里,本就不能轻信旁人。”少女白嫩的柔荑轻轻拂了拂那副赤红玉镯,嘴角轻轻牵起了一抹笑意,“你们说,七姐姐连邵宝林留给她的遗物都舍得送与我,我若不回她份大礼,岂不是不识规矩,不知体统了。”   魏纨珠勾唇,眼底盈着一汪暗色。   作者有话要说:  求撒花!求评论!!!( ????? )( ????? )   预收文《我在西厂的争宠日常》点击专栏可见哦~~喜欢的小天使点个收藏吧~   【阴狠毒辣扮猪吃老虎西厂厂督X娇软菜花财迷小宫女】   谢幼姝被不靠谱的老爹以二两银子的价钱给卖到了西厂当宫女……   听说西厂厂督陆慎肥头大耳,恶贯满盈。虽是成了太监后却依旧色心不改,平日里最爱将那些清秀小太监和貌美宫女辣手摧花。   为了不让帮过自己的美貌小太监阿沈落入猪口,谢幼姝决定自己英勇献身……最后“幸运”地成了西厂厂督的贴身宫女。   ——结果入职第一天。   望着那懒散地躺在贵妃榻上肤白貌美,艳光四射的大美人儿,谢幼姝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阿幼,过来。”美人儿勾唇,一双勾人的桃花眼潋滟生辉。   ……   后来的后来,谢幼姝哭唧唧地捂着小细腰,两眼泪汪汪地望着陆慎,没想到她这颗小菜花果然被“辣手摧花”了~~   陆慎掐了一把小姑娘的脸,狭眸弯弯,嗓音暗哑。   “阿幼,明明是你“摧”地我啊…”   美人儿厂督一路扮猪吃老虎,最终将娇软小菜花拐进自己窝里的故事~~~   1v1双c甜文(男主假太监) 第3章 寿宴(上)   大燕宴平二十三年,腊月十八,燕朝太后大寿。寿宴席于长生殿,虽是定了未时开宴,但到了卯时时,各宫贵人便已陆续来齐了。   太后不喜奢靡,当初燕帝筹办寿宴时便对其再三叮嘱过万不可铺张浪费,切记一切从简。燕帝一向孝顺,自然将太后的叮嘱铭记在心,所以此番宴席与其说是贺寿宴倒不如称其为帝王的家宴了。   朝中贵臣早来恭贺,留宴的却也不多。除却朝中几位权贵,剩下的便也是与皇家有所亲缘的世家权阀了。   魏纨珠乘着轿辇也早早到了长生殿,刚落辇时便见魏如敷同五公主魏琅华的轿辇也慢慢悠悠地从正前方晃过来。   二人自然也见到了魏纨珠,魏琅华不屑地转过了头,魏如敷则温柔地对魏纨珠笑了笑:“九妹今日竟也来得这般早。”   “既是皇祖母寿宴,妹妹自然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魏纨珠弯眸,又道:“七姐姐在我们这些姐妹里向来拔尖儿,今日为皇祖母准备的寿礼一定也是最为出众的吧,妹妹可是好生期待呢。”魏纨珠说罢,一双杏眸弯弯,看向魏如敷的目光似是倾羡。   魏如敷听到魏纨珠此话,心口突然一顿,见魏纨珠笑意盈盈,面色无异,只当自己多心。可毕竟自己待会儿要献的是魏纨珠此前准备的玉绫舞,这厢未免也有些心虚。   “九妹说笑了,我准备的也不过是些寻常物件,倒是五姐姐今日准备的贺寿礼才是让人惊叹呢。”魏如敷柔声,忽然夸起了魏琅华。   魏琅华此人最为虚荣,因其母亲是宠冠后宫的庄贵妃,地位尊崇,便觉得事事该压人一头,行事做派常是盛气凌人。虽同为公主,魏琅华却因母妃缘故而荣宠傍身,对于魏纨珠这种母妃早逝,母族势力微弱的公主自然是看不上眼的。   而魏如敷的母妃邵宝林,虽是比魏纨珠母妃的位分还要低,但因魏如敷如今由庄贵妃抚养,住在庄贵妃宫里,名义上也能叫庄贵妃一声母妃,所以魏如敷也算有所倚傍。且魏如敷此人心思玲珑,对于人心向来揣摩深透,常能哄得母女二人高兴,魏琅华自然也愿意与其亲近些。   不过与其说是亲近,倒不如说是施舍,毕竟魏琅华心里从来也不把魏如敷当成一路人的。   这厢魏琅华听到魏如敷奉承之言,面上也露出了几分得意。   “那是自然,我准备的寿礼岂是寻常粗鄙之人所比。”魏琅华轻哼,目光忽然落在了魏纨珠的右腿上。   “听闻九妹前些日子伤了腿不能下榻,今日一见,这腿倒也不是伤得那般厉害嘛。”魏琅华勾唇讥笑,扶着一旁的宫人轻轻下了轿辇。   魏琅华正当二八年华,生得曲眉丰颊,朱唇皓齿,那身形也是体态微丰,曼妙多姿的很。今日为了艳压群芳,魏琅华更是着了一袭玫瑰紫牡丹花纹锦长衣,珠环配饰样样俱全,整个人愈发显得瑰丽富态。而一旁的魏如敷恰是清瘦美人,不仅身着秀丽雅致的逶迤白梅蝉翼纱裙,妆容也是颇为清新淡雅,比之魏琅华的丰腴之美倒是多了几分出尘清丽之姿。   这自然也是魏如敷的小心思。她知晓魏琅华喜浓妆,她便时常以淡雅之姿伴其身侧。一来以魏琅华丰腴衬其抚柳身姿,二来以魏琅华盛气凌人衬其温柔大方。时日一长,宫人私下里自然是对魏如敷称赞有加。只是魏琅华此人蠢钝,不知魏如敷的心思罢了。   且魏纨珠知道,上辈子自魏如敷在太后寿宴上献舞后,朝中贵臣也多美誉燕宫之中七公主文雅秀丽,清新脱俗,才貌实乃燕朝公主之首也。   也是自那开始,她与魏如敷纵然同为公主,可在后宫的地位却是云泥之别了。   “妹妹多谢五姐姐关心。”魏纨珠弯唇,一双杏眸漆黑,倒是天真烂漫的很,生生地把魏琅华刚要吐出口的刻薄话给硬逼了回去。   魏琅华冷哼了一声,随后便趾高气扬地进了内殿。魏如敷对魏纨珠歉意笑笑,随即也跟着魏琅华进了殿内。   魏纨珠理了理裙衫后,便让木香搀着自己踏进了长生殿。她腿伤未愈,行动略有不便,这些日子走路还需让人搀扶。   “木香,懿安公主那边如何?”魏纨珠望着魏如敷的背影,忽然低声问道。   “公主放心,一切妥当。”木香沉声。   魏纨珠闻言勾唇,眼底带着微微笑意,“木香,此事不必告诉檀香。”   “诺。”   ……   未时,贺寿宴方始。   宴中丝竹悦动,歌舞纷起。燕帝坐于上座,太后位于其旁,在右便是皇后宋氏。左下席依次是诸位皇子,肱股朝臣以及世族子弟之位。右下席则是女眷入座,皇室宗亲在前,权贵之女位后。   “懿安公主到-!”殿外的侍监高呼一声。   魏纨珠循声望去,只见一秀丽美人翩然而至。   那公主身着青烟紫绣游鳞拖地长裙,外罩莲青色锦绶藕丝榴花缎袍,身姿娉婷、仪态万千。生得一副杏脸桃腮,蛾眉皓齿的水灵模样。   款身之间,秋波微转,绰约多姿。开嗓宛若空谷幽兰,酥软人心:   “昭儿拜见父皇,拜见皇祖母,拜见母后。”魏雪昭说罢行一跪拜揖礼。   “快起来吧,可就等你一人了。”燕帝宠溺地笑笑,随后便招手将魏雪昭唤到了自己身边。皇后也在一旁温柔浅笑,太后倒是一副神色淡淡的模样。   望着魏雪昭在燕帝怀里肆意撒娇的模样,魏纨珠面色如常,只是垂眸轻轻地拨了拨腕上的白银缠丝双扣镯。若是说上辈子她见到燕帝与魏雪昭这般父女情深的模样,心底还有些许委屈的话,那么经历过和亲后的她此刻心中只有冷意了。   毕竟对她而言,燕帝虽是父亲,可是却从未对她有过半点父女之情。   毕竟燕帝那为数不多的父爱恐怕多是倾注在了魏雪昭身上。   魏雪昭是皇后所出,是燕朝唯一的嫡公主,自小便是含着金汤匙出生,是燕帝的掌上明珠。据燕朝礼法,皇室公主及笄后方能有封号,但魏雪昭却不同,她刚出生时便已有了燕帝亲赐的封号,实乃燕朝历代以来的首例。   魏纨珠收回了心神,目光落在了身侧的紫檀嵌染牙广韵十二府围屏上,神色微动。   燕朝礼法,皇室宴席,女眷席要与男宾席以屏风相隔。   想必那位…今日也来了。魏纨珠晃了晃神,忽而又想起了什么,随后垂眸望着小案上的酒水。   ……   谢斐端坐在案前,目光落在了面前掐丝珐琅三君子的酒盅上。   “太傅大人,孤敬你一杯。”   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清朗的声线,谢斐侧目望去,原是太子魏璟。   “太子多礼了。”谢斐面色冷然,手握酒盏,仰头一饮而尽,杯朝下,已未见半滴。   “今日可是皇祖母的寿宴,太傅大人还板着脸作甚。”魏璟咧嘴,看了看燕帝怀中的魏雪昭,忽而亮着一口白牙笑道:“难道是看上了孤的八妹不成!”   谢斐闻言神色自若,浅酌了一口酒水:“太子既有闲心调侃微臣,想必是课业已经完成,微臣宴后便向圣上禀告,圣上若是知晓,必然会龙心大悦。”   魏璟闻言面色骤然一变,随即赔礼道:“太傅大人可千万别…不不不,是表叔,表叔可千万别告诉父皇,都是侄儿的不是,侄儿自罚三杯,自罚三杯!”说罢,魏璟便捏着酒盏咣咣饮下了三杯。   谢斐无心搭理他,白皙的长指微屈,把玩起了手中的酒盏。   魏璟见状,连忙殷勤地给谢斐斟满酒。   ……   宴席起时,诸人便纷纷献上贺礼。除了些稀奇古玩,便是些没有新意的玩意儿。   轮到魏琅华献礼时,魏纨珠也提起眼皮瞅了几眼。   只见魏琅华上前朝太后行了一揖礼,身后的一名宫婢手中正捧着梨花雕木的托盘,上头还盖着一匹红绸。   “皇祖母,这是琅华献给您的红参,据太医说能益气安神,补脾益肺。琅华听闻皇祖母近日总是四肢疲乏,夜间无眠,便特地准备了这支红参,希望能为皇祖母起到助眠之效。”魏琅华说罢便伸手掀开了红绸,只见一支约莫有婴孩手臂大小的的红参。   “据说这红参如今是千金难求,敦兰公主能为太后寻来,恐怕是费了不少心思吧。”袁昭容故作惊讶道,看向庄贵妃的目光带着笑意。   庄贵妃勾唇,保养得当的雪白柔荑轻轻理了理乌墨鬓边的金钗:“琅儿为寻这株红参确实是费了不少心神,不过琅儿自小是个有孝心的孩子,此番能为太后分忧,那自当是她的福分。”   “呵呵,琅儿果然懂事不少,不枉你母妃平日对你的教导。”燕帝朗笑,随后看向太后,“母后,您看您这些孙辈,可都是个个孝心十足啊。”   太后听了这些之后面上倒没现出什么惊喜之色,只淡淡地瞥了那红参一眼,随后便轻轻移开了眼。轻轻理了理袖口,这位大燕朝最为尊贵的女人终于开了金口。   “红参滋补,却易上火,哀家阴虚火旺,向来不喜那物。”   太后一语方落,真是诸人皆惊。庄贵妃闻言面色顿时有些难堪,魏琅华端着那盘红参更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袁昭容本想阿谀奉承一番,未曾想却拍到了马蹄上,这厢也只能讪讪不敢言了。   太后性子向来古怪,平日里对她们这些孙辈也是不以为意,更不要提对哪位皇子公主格外慈爱了。平日里最大乐趣便是赏玩玉石,所以上辈子才会对魏纨珠显假“赤琼”的事格外在意。不过后续这位老太太并未对魏纨珠过多苛责,倒是燕帝愈发看她不顺眼了。   魏纨珠心底暗笑,瓷白的小脸上却是一副不惊不扰模样。目光转向一旁的魏如敷,只见其也是一副得意之色,魏纨珠冷笑,心道待会儿你可就笑不出来了。   “呵呵,你皇祖母说笑呢。”燕帝知晓自己这位母亲脾气古怪,这会子只能自己打着圆场。   太后闻言轻笑了一声,面色依旧淡淡:“哀家可没说笑,哀家瞧你母妃气虚的很,这红参还是留给你母妃补补吧。”太后又语出惊人,庄贵妃那娇艳的小脸都气得有些发白了。   皇后本想在一旁看笑话,此刻见气氛愈发肃然,便笑道:“母后还是看看昭儿的贺寿礼吧。”   魏雪昭收到皇后眼神后,连忙起身朝太后行了一礼,脆生生道:   “昭儿知道皇祖母最爱之舞是玉绫舞,所以今日特地为皇祖母献舞一支。”   “哦?你说你要跳玉绫舞?”太后挑眉,生了几分兴趣。   魏如敷闻言面色大变。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吱吱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章 寿宴(下)   “是,昭儿准备的正是玉绫舞。”魏雪昭嫣然一笑。   一旁的魏如敷在听到魏雪昭要跳玉绫舞后,早已面色骤白,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这自然是魏纨珠的计划。早在一月前,魏纨珠便故意让木香将太后最喜玉绫舞的消息传到了自然魏雪昭耳里,而魏雪昭此人单纯有余,心计不足,还一心想讨太后欢心,听到这个消息后,便立刻练上了玉绫舞。   且魏纨珠知晓,魏雪昭舞技绝佳,后宫之中难有人匹及。到时候只要魏雪昭在宴上献出玉绫舞,无论魏如敷是先跳还是后跳,都只有自取其辱的可能。   “好巧啊,八姐姐竟然也要跳玉绫舞,还好我的腿摔伤了,不然若是和八姐姐的舞撞了,那多让人笑话啊,毕竟八姐姐舞艺绝佳,宫中鲜少有人与之可比呢。”魏纨珠掩唇故作惊讶,对一旁的魏如敷念道。   见其听到自己说的话后面色果然又白了几分,魏纨珠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七姐姐,你说是不是啊?”魏纨珠又继续道。   “兴…兴许吧…”魏如敷又心虚又着急,清秀的脸上都冒出了几滴汗珠。   明明她都打听好了魏雪昭要送给太后的是一尊赤琼佛像,怎么会变成玉绫舞的。本来她还打算让魏雪昭送的真赤琼狠狠打击一下魏纨珠的假赤琼的,怎么事情会突然变成这样呢?   魏如敷百思不得其解,不由得把目光投向了一旁魏纨珠身上,见其依旧一副天真模样,心中虽有疑心但不确定。毕竟魏纨珠向来懦弱愚笨,还以为自己是真心把她当姐妹,定不会有此算计。   如此看来,只有一人了。魏如敷恨恨看向魏雪昭。   一定是她!一定是魏雪昭打听到了自己要跳玉绫舞的消息,所以故意要在贺寿宴上抢走自己的风头,与她作对。   魏如敷捏紧手心,一口银牙都快咬碎。   魏纨珠见状便知魏如敷这下是气昏了头,又故意刺激她道:“七姐姐这是怎么了,怎么出了怎么多汗啊?”   魏纨珠佯装关心,一双水汪汪的杏眸盯着魏如敷。   魏如敷心虚地别开了脸:“我…我只是有些热而已。”   “是嘛?”魏纨珠“天真”地眨了眨眼,“对了,到现在还不知道七姐姐准备的寿礼呢?是不是比八姐姐的还要让人惊喜啊?”   魏如敷被问的头皮发麻,立刻摇头道:“只是些寻常物件,没什么稀奇的。”   “七姐姐准备的一定不一般,既然七姐姐现在不愿说,那我就慢慢等着姐姐的贺寿礼吧。”魏纨珠笑眼弯弯,纯良又无害。   魏如敷却已经急得快要发狂了。   魏雪昭已经先她一步跳舞了,若是待会儿她再跳,不免会被人比较,而就如魏纨珠所说,魏雪昭舞技绝佳,以她的能力,根本难以与之媲美。到时候非但不会让众人惊艳,反而只会让她落得个东施效颦的笑话。   可这舞若是不跳,她又能拿什么当贺寿礼呢?   这厢魏如敷还在急着贺寿礼的事,众人早已将目光投向了那大殿中央已换上舞衣的少女身上。   宫宴舞常以玉绫舞为首,舞姬需着质地细腻,色彩洁白的轻羽舞衣,恰似晴空一缕轻云,两弯水袖飘逸,舞动时如烟云蔽月,飘逸灵动。   随着三声筝音,魏雪昭缓缓起舞。   美人儿杏面桃腮,颜如渥丹。身着雪纱轻羽衣,身姿曼妙,体态轻盈。   款身之间,舞步如踏缥缈烟云,如影随风,婀娜而起。   玉绫舞常以手袖为魂,舞步轻缓疾重。丝竹起时,轻云起步,玉臂舒展宛若白鹄掠过长空烟云。游步间,时而折腰旋身,时而舞步浅移,姿态飘逸灵动,纱裙白如琼芳。   魏雪昭发簪白羽,皓腕系着雪白飘带,浅笑盈盈间更是丰姿冶丽,舞步如风。   “不愧是昭儿,舞姿果然动人。”魏璟一声赞叹,“太傅大人,你说是不是啊。”   谢斐闻言抬眸看了大殿中央的少女几眼,狭长的眸子里却是波澜不惊。   “懿安公主确实舞艺超群。”谢斐淡声,嗓音四平八稳。   魏璟听罢皱眉,转头看向一旁端坐的谢斐,依旧是一副芝兰玉树,清隽雅致的模样。   燕京盛传,燕朝太傅不仅生得仙姿佚貌,更是具备逸群之才。三岁吟诗作赋,八岁便有惊才风逸,十岁中举,如今刚及弱冠就成了朝中位高权重的正一品太傅。   如今太傅弱冠之年还未娶妻纳妾,如此俊逸君子,京中贵女早已人人心中慕之。   不过魏璟觉得他这位表叔什么都好,就是为人太清正古板,虽比他大不了几岁,行事却总是一副长辈做派。他们这些小辈平日里都怕他,只有他不记教训,总是喜欢招惹谢斐。   “记得以前小的时候,母后还说笑要将八妹许给太傅大人,如今也不知作不作数了。”魏璟故意说道,随后看了谢斐一眼,“不过太傅大人确实也到了该娶妻纳妾的年纪了。”   谢斐面色不变,只是淡淡地瞥了魏璟一眼,生得一双含情的桃花眼此刻却是漠然冷色。   “微臣的婚事就不劳太子费心了,既然太子都有如此闲心关心微臣,不如多花点时间在课业上,待会儿也好在圣上面前有个交代。”   魏璟闻言顿时呆了:“表…表叔,您不是答应不说了吗,表叔您可千万别这样对侄儿啊…表叔!”魏璟慌了,连忙求饶道。他不过就是想调侃谢斐几句,谁知道谢斐真要禀告燕帝,要是让父皇知道他这些日子都在荒废课业,那他可就完了!   “表叔…求求您了…”魏璟哀求,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他这张嘴啊,怎么就忍不住呢!   谢斐未再搭理他,只是轻轻饮了一口酒水。   那厢魏雪昭也跳完了玉绫舞,谢礼时还往谢斐的方向羞怯地瞧了一眼。   这一眼自然也被魏纨珠瞧在了眼里,只是屏风相隔,魏纨珠不知魏雪昭看得是谁罢了。   “不愧是昭儿,果然舞姿出众,一舞下来简直让人如沐春风啊。”燕帝朗声笑道。   皇后听罢抿唇对太后笑言:“昭儿为了让母后高兴,这舞可是练了许久,没想到这娇气包啊练起舞来啊,竟也是不喊一句苦和累的。”皇后满眼欣喜,语气也带着几分浅浅的得意。   毕竟自己的女儿是大魏唯一的嫡公主,不仅美貌纯真,就连舞技都是大魏之首。   太后挑了挑眉,涂着赭红丹蔻的手轻轻扬了扬:“还算不错,赏。”   太后面色虽依旧如常,可赏赐确实实实在在的。魏雪昭见状以为自己已经讨得了太后欢心,连忙跪下谢礼。   一旁的魏琅华气得直咬红唇,而魏如敷已经急的满头是汗了。   魏雪昭已经献完寿礼了,现下只剩她和魏纨珠了。   “七姐姐还不去献礼吗?”魏纨珠一边吃着蜜饯一边问着,圆润白嫩的小脸尽显天真。   与其让自己先丢脸,倒不如让这个傻子先去惹怒太后,到时候说不定自己的舞都不用献了,魏如敷暗想。   魏如敷思罢朝魏纨珠笑了笑:“还是九妹先去吧,姐姐再等会儿也不迟。”   先让你这个蠢货丢丢丑,然后自己再找个借口推脱。魏如敷冷笑,就算今天她献不成舞,往后还是有机会讨好燕帝和太后。可今日,她必须要看看魏纨珠是如何丢尽脸面的。   毕竟能除一个是一个,只要自己目的能达成,她是绝不会心慈手软的。   “好吧…”魏纨珠佯装为难的样子,“那妹妹就先去了。”   魏纨珠说罢用白绢擦了擦刚才拿过蜜饯的手,随后便提着裙裾朝大殿走去。   魏纨珠慢慢走上大殿,略微蹒跚的步履引得众人窃窃细语。身后的木香手上正捧着一方鎏金簪花暖银盒。   “儿臣拜见父皇,拜见皇祖母,母后。”魏纨珠艰难地跪下行了一拜礼。   魏璟见谢斐面露疑色,立刻解释道:“这是九公主,以前甚少参与宫宴,表叔想必还未见过。”魏璟朝嘴里扔了一个花生嚼了嚼,眼中带着几分可惜,“听说前些日子摔伤了腿,想必还未痊愈。”   谢斐凝眸看去,神色不明。他虽对后宫之事无所了解,但私下也曾听闻朝中几位贵臣的议论,如今宫中几位待嫁的公主,除了懿安公主声名在外,其后便是敦兰公主和七公主经人讨论最多。这九公主倒是鲜有人提及,偶有人言,也是指其平平为多。   那日倚梅园一跤魏纨珠确实摔的不轻,太医说是伤了筋骨,若是不悉心调理个三五月,恐怕难以好全。此番魏纨珠跪在这殿上,便已觉得膝盖疼痛难忍了,可是面上还得不动声色。   “免礼吧。”太后扬着嗓子,语调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懒散。   “谢皇祖母。”魏纨珠缓缓起身,身旁的木香立刻空出一只手来扶魏纨珠。   燕帝皇后等人望着魏纨珠,神色倒是平淡地很。燕帝此人,在宫中未出阁的公主里,除了独爱魏雪昭外,平日里也只待魏琅华有几分好颜色了。至于像魏纨珠这种母族势力微弱的公主,在他眼里向来是无足轻重的。毕竟他女儿众多,多一个少一个都不算什么。   至于太后这般性格,说不定连魏纨珠此人她都不一定记得。   可此番寿宴,魏纨珠打得就是讨好太后的主意。太后虽脾性古怪,可如今掌管后宫的大权依旧牢牢握在太后手上,而她在后宫又无所倚傍,若是能借此次献礼一事得太后庇佑,纵然只有一丁半点,她日后也定能避开和亲一事了。   “你又要献何物啊?”太后倚靠在青鸾牡丹团刻紫檀椅上,凤眸半眯着,保养得当不见一丝细纹的手轻轻按着太阳穴,面上带着些许疲态。   “回皇祖母的话,儿臣知晓皇祖母喜爱玉石,所以特将此物献给皇祖母。”魏纨珠说罢便将木香手中的鎏金簪花暖银盒接了过来。   “哼,她能有什么好东西。”魏琅华见状轻哼,面色有些不屑。   魏如敷闻言勾唇,以为魏纨珠上够了,于是慢条斯理地端起了酒盏,准备看好戏。   听到玉石,太后掀起了眼皮,红唇微启。   “呈上来让哀家看看。”   太后话音刚落,太后身旁的安嬷嬷便下殿将魏纨珠手中的鎏金簪花暖银盒接了过来。   银盒呈到太后跟前,魏如敷眼中的笑意愈发深厚。   “太后,您瞧。”安嬷嬷打开银盒。   “这是…”太后伸手将物件从盒中拿了出来。   赫然一把匕首。   “匕首?”太后挑眉,淡淡地瞥向殿下的魏纨珠,“你送哀家一把匕首作甚?” 第5章 恩赐   燕帝见状面色骤冷,望向魏纨珠的目光顿时带着几分寒意。   “大胆,竟然敢戏弄太后!”   “呵,还以为什么好东西,竟然敢送把匕首给皇祖母,我看她不仅是腿摔坏了,脑子更是摔坏了。”魏琅华轻声嗤笑。   一旁的魏如敷面色就没有那么好看了,她见魏纨珠没有将她送得那副“赤琼”玉镯献给太后,心中便隐隐有些不安了。   “九妹,你是不是弄错了,怎么会送一把匕首给皇祖母?”魏璟此刻也坐不住了,连忙起身问道。   谢斐也是抬眸看向大殿中央的魏纨珠,目光带着几分探究。   “对呀,九妹,你不是要送镯子的吗?是不是弄错了啊?”魏如敷也立即问道。   她倒是希望真的是魏纨珠弄错了,若是魏纨珠看出了她送的那副镯子是假的,那一切就不好办了。   宴席中的宾客也开始窃窃私语。   都说这九公主不如其他几位公主聪慧出众,今日一见果真行为乖张的很。   “长平王,本将还不知您竟有如此有趣的妹妹。”陆骁半靠在木几小案上,唇边带着几分懒散的笑意。   长平王闻言嗤笑了一声,“有趣?我看是得了失心疯罢了。”   “陆将军有所不知,这九公主的生母是驯马使的女儿,身份低贱的很,平日里父皇根本不将她放在眼里。”   “哦?还有此事?”陆骁把玩着手里的酒盏,俊郎的眉目却有几分吊儿郎当的轻浮。   “那是自然,她与昭儿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长平王面色讥讽。   陆骁听罢眼中闪过几丝兴味,看向魏纨珠的眼光带着些许深意。   “还请父皇和皇祖母不要着急。”魏纨珠浅笑,圆润白嫩的小脸上还带着几分温润的笑意。   “皇祖母,这把匕首名为千辟匕首,是儿臣母妃所赠。您知道,儿臣母妃乃乌兰图族人,而匕首在乌兰图族一直有辟邪平安的寓意,且这把匕首的刃柄上镶嵌的是羊脂白玉珠,而羊脂白玉在乌兰图族更是吉祥安康的象征,儿臣今日赠皇祖母匕首,不仅是知道皇祖母喜爱玉石,想要投您所好,更重要的是,儿臣想祝皇祖母平安如意,吉祥安康。”魏纨珠说罢又行了一揖拜礼,模样倒是毕恭毕敬的。   十三岁的小姑娘嗓音还是稚嫩的,听起来还有几分奶声奶气。   不过魏纨珠一语方罢,大殿鸦雀无声,各是心怀鬼胎。   魏纨珠也是垂首,面色不惊。   谢斐的目光却落在了少女垂在身侧攥得发白的小手上,长眉微抬,眸中多了几分讶然。   看来传言也不是尽数可信,谢斐淡淡勾唇。   燕帝看太后面无喜色后刚想问罪于魏纨珠,只见那位大燕最尊贵的女人突然花枝乱颤地笑了起来。   “呵呵呵,真是有趣,真是有趣啊。”太后掂了掂着手中的匕首,面上露出了几分笑意,“你母妃是姝美人?”   “是,儿臣母妃是姝美人。”魏纨珠仰头答道,白嫩的小脸还是一团孩气。   “她聪慧的很,没想到生的姑娘也是个厉害人物。”太后轻笑,一向淡漠的神色此刻竟显得有几丝慈爱,“你如今住在谁的宫里啊?可有人教导?”   太后的嗓音带着淡淡地温和,仔细听竟能听出些许哄孩子的意味。   “回皇祖母的话,儿臣住在自己的宫里,并无旁人教导。”魏纨珠一字一句答道,   太后听罢面上露出了几分满意的神色,随后将匕首递给了安嬷嬷,笑道:“既然也是一个人住着,今后便搬到哀家宫里,平日里给哀家解解闷儿如何?”   魏纨珠闻言杏眸顿时瞪大,面色有些吃惊。   其实何止是魏纨珠吃惊,大殿中人听到太后此言更是无一不惊的。   “母后,这…恐怕不妥吧。”燕帝迟疑道。   太后不以为然:“哀家觉得甚可。”   魏如敷面色发白,不可置信地看向太后,而魏琅华更是气得浑身发抖。魏雪昭也惊讶,不过随即换了一副天真模样,对太后笑道:   “皇祖母,您要是觉得一个人无趣,昭儿也可以去时常陪您聊天解闷儿啊。”魏雪昭浅笑盈盈,愈发纯真可人。   “你?”太后轻哼了一声,随后凉凉瞥了魏雪昭一眼,“你又不懂玉石,能给哀家解什么闷?”   魏雪昭语噎,面色有些讪然。   燕帝看到自己的爱女受委屈了,顿时心中有些不快。   “母后,朕知道您想赏赐她,可让她搬到您宫里,这实在不合规矩啊。”   “是啊,母后,您若是真的喜欢九公主,您让她时常去您宫里看您便是,何必真的搬去与您同住呢?”皇后也柔声劝道,只是看向魏纨珠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冷意。   太后不耐,皱眉道:“不合规矩?当初懿安未及笄便有了封号,你们怎么不说不合规矩?如今哀家只叫她搬到哀家宫里,如何不可了?”   燕帝皇后二人被太后问的哑言,顿时无理多劝了,毕竟是他们当初破坏规矩在先。   “哀家问你,你可愿搬到哀家宫里来?”太后看向魏纨珠,虽是语气淡然,眉宇间却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神色。   魏纨珠心中虽惊,可却也喜从中来,定了定神色连忙谢礼道:“儿臣愿意与皇祖母同住,儿臣日后定天天陪皇祖母解闷儿!”   说罢魏纨珠便叩谢了太后,算是一事终了。   魏如敷气得面色发白,玉手攥紧却也说不出话来。魏纨珠怎么会…怎么会就这样讨得太后关心了呢?明明之前还是个被皇帝瞪几眼就畏手畏脚的蠢货,今日怎么敢在寿宴上说出那番话来?   魏纨珠谢礼后便回了席位,只见魏如敷正盯着她,一向秀雅温和的面色此刻竟有些崩坏。   “九妹,你怎么没将我送与你的赤琼玉镯献给皇祖母啊,妹妹难道是…不喜欢吗?”魏如敷憋着怒气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一双美目紧紧望着魏纨珠,誓要不错过魏纨珠脸上一丝一毫的情绪。   魏纨珠听罢露齿一笑,粉嫩的小脸还有些娇憨:“那镯子是邵宝林留给七姐姐的东西,实在贵重的很,妹妹思前想后,觉得还是不能随意送出去,便想着先替姐姐收起来,以后若是姐姐思念邵宝林了,还可以找妹妹拿回镯子的。”   魏如敷简直怒气升腾,她恨恨咬牙,真不知这魏纨珠是真傻还是装傻了。   魏纨珠看魏如敷面色忽青忽白,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可面上依旧不露声色,佯装关心道:“七姐姐,瞧你面色不好,可是身子不适?”   “无妨,只是心口有些发闷而已。”魏如敷讪笑,向来端着的一副文雅清丽姿态此刻都有些维持不住了。   太后收了这称心的贺礼,一向矜傲的面色都温和了几分。   “看来这九公主倒不是如传言那般的蟠木朽株,依本将看,倒是能说会道的紧。”陆骁轻笑,一双丹凤眸微扬,占尽风流恣意。   长平王闻言面色却是冷了几分:“是嘛,本王可是只瞧出了巧舌如簧,不知轻重。”   “若是昭儿才不会这般不识规矩。”长平王冷哼,看向魏纨珠的眼神依旧不屑一顾。   “如敷,你今日有何献礼啊,还不快呈给你皇祖母。”庄贵妃见魏琅华未能讨得太后关心,便将希望又托在了魏如敷身上。毕竟她如今是魏如敷的养母,名义上也算的魏如敷的母妃的。若是魏如敷能哄得太后开怀,她自然也面上有光。   魏如敷被这一唤,那小脸顿时又煞白了几分。   而燕帝太后一席人听到庄贵妃此言倒是纷纷将目光投向魏如敷了。   “是啊,如敷,你的贺寿礼呢?”燕帝也问道。他虽对魏如敷也算不上疼爱,但是也知道他这个女儿平日里多受宫人褒奖,算得上个不俗人物。   “我…”魏如敷垂首,捏了捏手中的绣帕,只得狠心出了席位,故做柔声道:   “其实…如敷今日准备的也是玉绫舞。”抬眼魏如敷便红了眼眶,那模样倒真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   众人一见倒是纷纷心疼了。   佳人儿岂能受委屈,恨不得自己上前去替受得了。   所以说纵然魏如敷生得不是如何貌美,但她偏偏能做出一番惹人怜爱的温柔姿态。让男人一瞧,便昏头转向,心生爱惜,千错万错都是自己的错了。   魏纨珠其实有时候也不得不佩服她这种本事。   可今日魏如敷遇上的是谁,那可是大燕朝乖僻邪谬的太后!若是燕帝,兴许她挤上那么一两滴眼泪,此事也就过去了。可太后是谁,被其古怪孤僻的脾性折腾的大有人在,向来是个喜怒阴情不定的女人。   就连魏纨珠方才都被其出乎意料的和颜悦色给弄的诚惶诚恐。可毕竟魏纨珠是有姝美人这层情面在,太后自然态度亲和些。   但魏如敷就没有这个好运气了。   只见那大燕最尊贵的女人皱了皱眉,这位“可怜”的七公主便被“恩赐”抄诵佛经三月了。   明面是抄诵佛经,至于私下里宫人是如何冷嘲热讽的,经历过上辈子的魏纨珠心里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   当然,这还算太后今日心情颇佳的状况上。   作者有话要说:  更啦!!!!感谢在2020-02-02 16:43:41~2020-02-03 16:29: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柳予安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章 巧遇   自打魏纨珠搬到了太后宫里,日子过得倒是比先前舒坦了不少。这些天,除了每日去太后殿里给太后请安,然后给太后讲些趣事解解闷儿,魏纨珠几乎也是闲得无事可做了。   且现下魏如敷又被罚抄佛经,这几个月估摸着也没闲心去想着如何算计自己,魏纨珠这心也是陡然放松不少。不过唯有一处不好,便是魏纨珠这些日子的食量一下子添了甚许。   原由还是在于太后如今年岁大了,平日里又好养生,忌多食,所以这些日子里几乎各宫送来的精致佳肴最后都是进了魏纨珠的肚子里。而咱们的小公主也终于在这种“醉生梦死”的日子下,成功的胖了。   说来还是颇为心酸,魏纨珠本不是贪食之人,如今日日多食不过是因为她想哄得太后开怀罢了。魏纨珠如今虽搬进了慈安宫,仍是不敢高枕无忧的。毕竟太后此人心思深厚难测,现下虽对她是青眼相待,可难保日后不会突生变故。   魏纨珠毕竟重来一世,现下遇事难免多存了一个心眼。自打她第一次在太后那儿留膳时,便发现太后此人似乎颇爱看她用膳,她吃得愈多,太后似是愈发高兴。所以这些时日,她便便时常去太后宫里用膳,以讨太后欢心。   这厢魏纨珠撅着屁’股,捧着白嫩的小圆脸趴在雕花梨木的妆奁前对着黄铜镜左照右照都不敢相信自己胖了的事实,可那铜镜上印出来的小人儿分明就是从先前的面若小银盘变成了面若大银盆!   果然,这人不能闲,一闲就得长肉!   魏纨珠拍了拍两腮上的软肉,又捏了捏肉嘟嘟的脸颊,叹了一口气。还好这些肉都是自己实打实地一口口吃出来的,想想也不算太亏本。   “公主,那这裙子…您还穿吗?”一旁的木香拎着裙子,忍着笑问,清秀小脸都憋得发红。   至于木香为什么发笑,原因还得从半个时辰前,魏纨珠要更衣去给太后请安说起。一个月前,尚衣局派了女官去替各宫主子裁量尺寸,然后依着尺寸给各宫贵人做了几件冬装。   而今早,魏纨珠的冬装刚好送来。魏纨珠想着既然送来了,那她便穿着去给太后请安好了。   结果,不试不知道,一试吓一跳啊。她竟然连一个月前才定做的衣裙都穿不上了!襦裙正好卡在一截小腰上,木香她们瞧着差点笑岔了气。   魏纨珠这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的胖了。   “穿,怎么不穿?!”魏纨珠不服气道,“今儿我还就穿那件了!”   “裙子拿来。”魏纨珠朝木香伸手,一脸的视死而归。   “公主,您可不要勉强啊…”木香将裙子递给了魏纨珠,掖了掖眼角笑出的泪,“要不咱们换件衣裳得了。”   “不行,我就要穿这件!”魏纨珠一把拿过裙衫就往身上套。   “木香,快来帮忙呀!”魏纨珠招手,木香赶紧上前。   二人七手八脚,总算是将这件衣裳穿好。   除了腰身那里有点儿紧,裹着自己的胃之外,魏纨珠觉得勉强还行。不过正好,穿上这件衣服还能让她在太后那儿少吃点。   “公主,您可真好看。”木香这句话可是由衷的。   相较之前,魏纨珠虽然圆润不少,可木香觉得魏纨珠却是比先前还要好看了几分。少女本就纤瘦娇弱的很,如今小脸圆润,也只是秀丽之中徒增了几分可爱而已。   魏纨珠生得雪肤花貌,而今日穿的这件绯红的百褶如意月裙,颜色灼灼,愈发衬得少女肤色雪白,青丝如墨。   木香刚夸了几句,魏纨珠便笑眼弯弯,两靥各现了个小梨涡,倒真像个白嫩可爱的雪娃娃了。不过这一笑,魏纨珠的肚皮就用力,腰间的束带又紧了几分。   “哎呦哎呦,我不能笑,一笑我肚子就闷的慌…”魏纨珠突然捂住肚子,又笑又叫的。   木香见状又要笑岔气了。   这厢魏纨珠梳妆打扮完便去慈安宫给太后请安了。刚进内殿魏纨珠便嗅到了熟悉的辟寒香,幽幽袅袅的,有些醉人。   撩开那嵌贝流光赤色琉璃珠帘,还未见人,魏纨珠便笑意盈盈:   “皇祖母,珠儿来给您请安了。”小姑娘脆生生地喊了一声,刚抬眼便愣住了。   谢斐也被少女突如其来的开嗓给惊了一下,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微抬,眼尾下方还泛着淡淡的红晕。   桃目本应含情,斯人却常蕴冷意。   魏纨珠被吓得一个激灵,急急撇开了眼,水润的杏眸里还带着几分惊意。   “珠儿来得正好,来,见过你表叔。”太后见状连忙朝魏纨珠招手,保养甚好的脸上还带着几分慈爱的笑意。   魏纨珠闻言微微一愣,垂眸思了片刻,随即了然。   谢斐乃惠国公谢安的独子,而惠国公又是当今太后的一母所出的亲弟弟,据说太后一向亲厚自己这个胞弟,而对胞弟的独子谢斐,自然也是十分疼爱了。   而太后之所以对魏雪昭等一行小辈不太亲近,也是因为当今的皇上并不是太后所出罢了。昔日太后还是皇后时,便一直膝下无子。最后还是燕帝母妃早逝,先帝这才将燕帝过继到了太后的名下。   太后虽尽心尽力地扶持燕帝上位,但毕竟血缘相隔,平日里二人往来也确实生疏。   上辈子魏纨珠未住太后宫里,虽听闻谢斐常来看望太后,却也一次也未曾见过。只是没料到,今日请安却撞见了他。这厢心里还暗暗惊着,便被太后问了话。   “珠儿还杵那儿愣着作甚,还不快叫人。”太后见魏纨珠站在一旁发愣,呆头呆脑的跟个小鹌鹑似的,顿时乐笑了,“这是你表叔谢斐,那日宴席上你理应见过的。”   魏纨珠顿时回了神,连忙垂首糯糯道:“珠儿见过表叔…表叔安好。”魏纨珠低头,乌溜的发旋儿正对着谢斐,透着几分怯意。   小姑娘嗓音娇软稚嫩,如若蚊蝇,全然不及那日大殿上的威风。若不是谢斐耳力尚可,还真不一定听得清。   “九公主有礼了。”谢斐依旧是神色淡淡,目光都未有半点吝啬。   “姑姑若是无事,毓章就先行告退了。”谢斐看向太后,眸色微沉。   “你急甚么,好不容易来看我这个老人家一回,就这般急着回府作甚?”太后说罢扬了扬眉,“哀家已吩咐下去了,今儿你就在这留膳,你那古板爹想必也收到传话了,你就安心在这陪哀家聊聊,哀家也有事要问你。”   谢斐闻言面色微异,但毕竟碍于太后的面子当下也未作推辞。   魏纨珠一听谢斐要在太后宫里留膳,当下便想溜了,若是让她与谢斐同桌而食,那她岂不是连筷子都拿不稳了。   “皇祖母既与表叔多日未见,想必有事相商,珠儿就不打扰皇祖母与表叔,先行回宫了。”魏纨珠垂首温声,言辞之间皆是一番温顺有礼。   “你当然也得留下来,今日哀家可是特地吩咐小厨房做了你最爱吃的桂花糖藕和银芽鸡丝呢。”太后调侃,“平日里不是最爱在哀家这里留膳吗?”   魏纨珠听罢小脸微赦,秀气的耳廓都有些许泛红。   这不是撞上人了吗……   既然太后发了话,魏纨珠自然不得不留下了,乖巧地坐在一旁的软塌后,便低头听着太后对谢斐问话了。   安嬷嬷见魏纨珠一人乖乖坐那儿,便端了几盘瓜子杏仁,糕点吃食的放在魏纨珠身旁的檀木案几上,哄孩子的语气:“公主,您先吃着,待会儿便用膳了。”   那熟稔的模样像是魏纨珠来慈安宫就只剩吃了。   旁日还不觉尴尬,今日兴许是多了一个人的缘故,安嬷嬷觉得九公主那小脸分明是红透了。   “有劳安嬷嬷了。”魏纨珠细声细语的,悲愤之余又抓了一把瓜子到手心。   这才对嘛,安嬷嬷笑着点头。   这九公主生得就和个雪团子似的,平日里不只太后喜欢逗她,就连她们这些下人也喜欢这个脾性绵软的小姑娘。   那厢谢斐闻声,只见那穿得跟个年画娃娃似的小姑娘埋首磕着瓜子,白嫩的粉颊一鼓一鼓,活像父亲养的得那只圆不溜秋的仓鼠。   “毓章啊,不是哀家说你,你说你也不小了,怎么到现在连个通房妾室都没有?”太后皱眉,“你看你那些侄子,不说魏珏,就说魏珩和魏璟,一个比你小,一个与你同岁,如今可是都有了侧妃,再说那长平王魏珏,就比你年长四岁,如今孩子可是都会满地爬了,你再看看你!”太后叹气,实有怒气不争之态。   魏纨珠听到这话,连忙竖起了耳朵。   “这些事姑姑就不用操心了,毓章心里自有定数。”   太后听到谢斐此言顿时不依了:“哀家不操心,谁来操心?你娘亲走得早,父亲又是个不懂事的,这些事情若没有哀家替你张罗,哀家看你可是一辈子都讨不到媳妇儿!”太后哼声。   魏纨珠听到这里,一双杏眼忍不住弯了弯。   安嬷嬷闻言笑道:“主子您这话可就不对了,如今燕京的贵女,谁人不知谢大人具有鸿渐之仪,不说谢大人还未娶妻,就算娶妻了,爱慕谢大人的贵女不说多,那也得从这宫里排到燕城之外吧。”   魏纨珠磕着瓜子,暗暗点头。   “哼,你倒是会夸他,依哀家看,他就是根木头!”太后轻浅饮了一口碧螺春,佯怒地瞪了谢斐一眼。   其实太后怎会不知她这位侄子是何等的出类拔萃呢。不过弱冠之龄,就有惊世之才,如今官居一品,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姑姑掌管后宫本就辛劳,何故为毓章的这点小事操心。”谢斐心中叹气,伸手又替太后斟满了茶。   “小事?谢家可是七代单传,你爹不急着抱孙子,哀家还指望抱侄孙子呢!”   噗嗤,魏纨珠刚喝了一口茶水,这会子听到太后的话差点忍不住喷了出来,可茶水已入喉,这会子恰是卡住了喉咙。   “咳咳!咳咳咳…咳咳!”魏纨珠拼命咳嗽起来,一张粉白小脸涨得通红。   安嬷嬷见状急忙上前轻轻替魏纨珠拍着背,口里还念叨着:“哎呦喂,我的小祖宗,这又是怎么了,喝口水怎么就呛着了。”   “怎么了?怎么了?”太后也起身离了方榻,往魏纨珠这边走。   “咳咳…没事,珠儿只是喝水呛到了,不打紧,不打紧的……”魏纨珠朝太后摇手,一双乌软的杏眼都浸出了点点晶莹的泪。   谢斐眸色微变,眼底似是划过一丝淡淡的笑意。   而太后被魏纨珠这一咳,顿时忘了自己下句话该说什么,想了片刻没有头绪后便干脆吩咐安嬷嬷摆膳了。   太后用膳是极讲究的,纵然平日里只有一人,八道菜肴也是必不可少的。更何况今儿添了魏纨珠和谢斐,太后更是吩咐小厨房多加了四道膳食。   望着面前的一桌的玉食珍馐,魏纨珠痛心疾首,简直想捶足顿胸。   今儿就不该穿这身衣裳!   “来来来,都坐下,今日都是自家人,你们都不要拘束。”安嬷嬷扶着太后坐了上席,随后便命宫婢开始布菜。   魏纨珠先是暗暗瞧了眼谢斐,见其入席后,这才敢远远地坐在了一旁。   “珠儿啊,你坐那么远作甚,来,坐哀家身旁来。”太后对魏纨珠招手,眼里带着些许慈爱。   魏纨珠见太后发话了,也没再矫情,起身便挪到了太后身旁。   只见一桌菜肴羹汤,除赤枣乌鸡汤这一汤品外,还有冬笋玉兰片、佛跳墙、花香藕、鸡丝蛰、鸡髓笋、金桔姜丝蜜、酒醉鸭肝、龙井虾仁、笼蒸螃蟹这类宫中常见菜品,当然还有魏纨珠最爱的桂花糖藕和银芽鸡丝了。   洗手漱口后,太后淡淡开嗓:   “都用膳吧。”   魏纨珠随即起身挽袖持箸替太后夹了一块虾仁,杏眸半弯,微粉的小脸漾着一抹清甜的笑意:“皇祖母,虾仁有滋阴安神的功效,您最近夜里少眠,应当多吃些才是。”   “还是珠儿懂事。”太后满意地笑笑,随后淡淡睨了一眼一旁的谢斐,“若你表叔能有你半点省心,哀家也不用如此烦心他的婚事了。”   魏纨珠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笑言:“皇祖母说笑了,表叔淑质英才,褎然举首,京中爱慕者数不胜数,婚事一事您大可不必苦恼。”   魏纨珠本来还想拍拍谢斐的马屁,以求日后安稳,殊不知这一拍竟是拍到了马腿上。   只见那金质玉相的太傅大人听罢,薄唇微抿,面色虽是淡淡,只是一双狭眸里显然多了几分浅然冷色。   这一抹冷色魏纨珠自然是没瞧见的,若是让她瞧见了,岂还敢如此心大的跟个无事人一般端坐在一旁痴痴啃着螃蟹。   “珠儿啊,那燕京城的花灯会你可去看过啊?”   魏纨珠正吃着起劲儿,忽听太后发问,愣愣抬起了头,粉白圆润的小脸扬着,杏眸娇软,还有些蒙圈儿。   太后一见只觉小娃娃可爱坏了,伸手直接捏了一把小姑娘粉嫩的小脸蛋儿:“哀家问你话呢?”   “未…未曾看过?”魏纨珠被太后问的心慌慌,杏眸微微一转小心翼翼问道:“皇祖母,那花灯很好看吗?”   “哀家曾听闻燕京城东的花灯甚是好看,不过这么多年哀家在宫里一直未有机会去看过,明日可就是上元节了啊。”太后突然叹气,神色有些怅然。   谢斐闻言秀挺的眉头微蹙,直觉他这位姑姑又要折腾出什么事来。   “姑姑若是想看,直接让那班子进宫为您展示便是。”谢斐嗓音微凉,带着些许清润的质地。   “进宫怎么有与民同乐的气氛呢?”太后挑眉。   “皇祖母是想出宫去看吗?”魏纨珠问道,其实她也揣测不到太后的心思。   “呵呵,哀家年纪大了,可受不了那个折腾。”太后勾唇浅笑,伸手轻轻抚了抚魏纨珠的后脑勺,风眸弯弯:“珠儿啊,明日同你表叔一起替哀家去城东看看吧。”   魏纨珠惊了,手里的螃蟹顿时不香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珠儿(哭唧唧):π_π呜呜呜…手里的螃蟹顿时不香了!π_π   谢大人:我都没嫌弃,你哭什么→_→   感谢在2020-02-03 16:29:34~2020-02-04 19:53: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北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 花灯会   事实证明还是魏纨珠太年轻,太后的心思,她这等凡人又如何能猜透呢?   谢斐走后,太后这才对魏纨珠说明了自己的安排。原来太后是想撮合谢斐与平阳侯的嫡女秦戚戚,这才安排魏纨珠与谢斐一起去城东游花灯会的。太后早就料到若是直接让谢斐带秦戚戚共赏花灯,依谢斐那清冷性子必然是不同意的。所以这才大费周章地安排了魏纨珠,届时秦戚戚就以魏纨珠闺中密友的身份一同前去,那谢斐就拒绝不能了。   高,实在是高。   魏纨珠都快对太后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当然,太后安排魏纨珠一同去不只有这一个目的,她还嘱托魏纨珠定要好好监督,观察观察这秦姑娘是否有贤妻良母的潜质。除此之外,她还交代魏纨珠定不要忘了看看这秦姑娘的屁’股。   “皇祖母,珠儿看她屁’股作甚?”魏纨珠不解,乌溜的杏眸清澈透亮。   太后闻言露出了一抹神秘又得意的笑。   “你年纪小还不懂。”   魏纨珠更不解了。   “俗话说,屁股大,好生养嘛。”太后挑眉,保养得当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   魏纨珠瞬间懂了。   ……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已过了立春,万物复苏,天气已经回暖了不少。今日太后特许魏纨珠不去请安,魏纨珠便一觉睡到了晌午。   雕花梨木的窗户不知何时被木香撑了开来,阳光穿过窗缝,撒了一缕落在了一旁雕花细木架子床的粉色纱帐上。   少女正朝外侧卧着,圆润的小脸贴在绵软的锦被上,斑驳的阳光恰是照在了白嫩的粉颊上,一丝温热触到了眼皮。魏纨珠浓密的眼睫轻轻颤了颤,惺忪地睁开了眼。   望着窗外一片艳阳,魏纨珠迟缓地从榻上爬了起来,小手掩唇,娇气地打了个呵欠。   “公主,您可算睡醒了,婢子正想唤您来着呢。”恰好木香推门进来,见魏纨珠已经醒了,顿时笑意盈盈,“太后派人给公主送来了东西,奴婢正拿来给您瞧瞧。”   魏纨珠听罢忽然醒了几分神,水润的眸子微扬,目光落在了木香手中的紫檀描金木盒上。   魏纨珠娥眉轻蹙,轻轻撩开粉纱帐露出了一张小圆脸:“这是何物?”   木香笑而不语,只伸手打开了那紫檀木盒。   顿时满目银光。   “这是太后送给公主的一整套首饰。”木香的面上是忍不住的笑意,“公主您可是独一份儿的。”木香说到此处看了看四周,然后俯身凑到魏纨珠耳边低声说道,“就连懿安公主和敦兰公主都没有呢。”   魏纨珠闻言杏眸微瞠,立即看向了那金贵的檀木盒。   “木香,快拿来让我看看。”   木香立刻将盒子递到了魏纨珠面前。   只见盒内呈着满满的珠钗玉环,共有一簪一步摇,两镯一珠链,且还有两副耳坠一条赤绯璎珞。   看来太后真的是对她委以重任啊,竟然如此大方。虽说这些首饰对太后可能连皮毛都算不上,但瞧那样式质地,皆是今年时新的款式,且不说玉石名贵,光是看做工也知道是出自名家之手了。   市面上也是价格不菲的。   魏纨珠仔细看了几眼,随后挑了根羊脂色茉莉小簪和一副红翡翠滴珠耳环,递给了木香,杏眸弯弯:“木香,今日就带这两个吧。”   “诺。”木香点头随后收好了木盒,“那婢子先去给公主端水洗漱。”   “公主可别忘了,今日申时还得去赏花灯呢。”木香见魏纨珠还是一脸刚睡醒的迷糊样,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魏纨珠点点头,随后想到什么似的,又唤了一声:“木香,檀香呢?”   “正在给公主准备午膳呢。”木香回道。   “哦,那你先下去吧,端来热水再叫我一声。”魏纨珠又打了个呵欠,似是还犯着困。   木香见状掩唇笑笑,随后便推门下去准备热水了。   木香刚走,魏纨珠又一头倒在了绵软的锦被里,娇软的小身子扭了几扭,她睡了七八个时辰,一身懒骨头都快躺酥了,真是愈发不想起身。   不过片刻木香就回来了,硬是拉了魏纨珠起身,一通洗漱梳妆,小姑娘这才清醒不少。   今儿虽是立春,但夜间未免风大,木香担心魏纨珠夜里受寒,还是给魏纨珠备了妆缎狐肷褶子大氅。   魏纨珠着了一袭翡翠撒花洋绉裙,外罩一件缎织掐花对襟外裳,细嫩的颈项处还围着一圈软绒狐毛。少女乌软的青丝被绾成了一个俏皮的垂鬟分肖髻,墨发间簪着一支羊脂色茉莉小簪,秀白的耳垂带着一副上红翡翠滴珠耳坠,愈发衬得少女肤色雪白,朱唇皓齿。   魏纨珠年纪还尚小,面上未敷脂粉,只是堪堪在粉唇上点了一抹胭脂,便已是潋滟动人。   木香正替小姑娘掖着掖衣角,便见檀香探头进来。   “公主,该用膳了。”   ……   用完膳后,魏纨珠便躺在在窗前的梨花木躺椅上清闲地看了会儿画本子,一边懒洋洋地晒着太阳,一边又不停地吃着甜蜜饯儿。看了不到一会儿,便又开始发起春困来。   一人不知小憩了多久,再醒来时便见木香扯着嗓子喊。   “公主,您快醒醒,快到申时了,您该去平阳侯接秦姑娘了!”木香匆匆忙忙地拿了那件妆缎狐肷褶子大氅就往魏纨珠身上披,一边嘴里还不停念叨着。   “公主切忌不要贪凉,您的腿还没好全,可不能再受冻了。”说罢又塞了个鎏银掐丝珐琅的暖手炉到魏纨珠手里。   “公主快些随婢子出来,太后娘娘已备好马车在宫门口侯着了。”   魏纨珠就这样迷迷瞪瞪地被木香一通折腾,随后便乘着轿辇晃晃悠悠地去了宫门口。   踩着脚墩子,魏纨珠上了马车。   一番路程,便到了平阳侯府。想必太后早已知会了平阳侯,魏纨珠的马车刚到门口,便见平阳侯夫人已然领着秦戚戚在外侯着了。   “臣妇见过九公主。”平阳侯夫人朝魏纨珠行了一礼,身后的娇女也随母亲福了福身。   “夫人多礼了。”魏纨珠虚虚扶了平阳侯夫人一记,一双杏眼,笑意盈盈。   秦戚戚本还担忧这九公主如今正是太后跟前的红人,想必盛气凌人、嚣张跋扈的很,没想今日一见倒是温和有礼的紧,顿时心安不少。   “今日还有劳公主照顾小女了。”平阳侯夫人笑言,随后牵过了秦戚戚的手,“戚戚,还不见过九公主。”   魏纨珠这才凝眸看向秦戚戚,只见那少女十六七岁的年纪,生得是夭桃秾李,小家碧玉的模样。身材也是纤浓有度,腰肢款款。   今日显然也是精心打扮了一番,身上的镂金百蝶穿花云锦袄正是当下是燕京城时新的款式,及腰的青丝半绾,露出了一张胭脂粉面。   这厢魏纨珠正遵着太后的吩咐观察着秦戚戚,那厢秦戚戚也在暗暗打量着魏纨珠。   这九公主比她还低一头,小脸粉润,模样娇憨还带着一团稚气,肤色白嫩的如同隆冬里的积雪,唇色嫣红,娥眉不点而翠,一双杏眸漆黑又清亮,像是盈着一汪泉水。   冲她笑时,两靥处还各有个小小的梨涡。   就像是尊好看的瓷娃娃。   “这位就是秦姑娘啊,真不愧皇祖母日日夸赞,今日一见果真是个妙人儿呢。”魏纨珠弯唇,朝二人笑道。   平阳侯夫人听闻这话顿时喜从心来,眼尾眉梢都带上了一抹喜气。   秦戚戚听魏纨珠说太后夸赞,自然也是心中高兴的,不过面色还是有些羞怯。   “九公主谬赞了。”少女娇声软语,听得人骨头都能酥了半截。   魏纨珠暗暗在心里记下了。   莺声细语,身姿姣好,柳夭桃艳,是个美人。   “本宫只是实话实说罢了,秦姑娘如此文雅有礼,定是京州贵女之典范。”魏纨珠又言,“夫人,今日本宫就不多留了,带秦姑娘共游花灯会才是要紧事,现下若是无事,就让秦姑娘上车吧。”   平阳侯夫人听罢连连点头,更是说了几个“好”字,随后便让府中家丁扶着秦戚戚同魏纨珠一上了马车。   一路上,魏纨珠也是细心问了秦戚戚几句喜好,秦戚戚也是毕恭毕敬答了,平日里除了抚琴作画,便是些附庸风雅之事。魏纨珠自己虽是个俗人,但也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上辈子谢斐嫌她“俗物”,想必也是对秦戚戚这般的名门淑女心有所属。   如今能与风雅女子同游,心中定也是高兴的。   魏纨珠思罢,心头忽而有些泛酸。   “公主,已经到城东了。”驾车的侍监忽然喊道,“前面好像就是太傅大人的马车。”   魏纨珠闻言杏眸忽闪,刚想起身便见身侧的秦戚戚已经率先掀了车帘。   陵安街确实繁华,人头攒动,摩肩接踵,摊贩大声呦呵,四处都洋溢着过节的氛围。   却见灯火花团锦簇处,那人立于街头,芝兰玉树。   “大人,我们主子在这儿!”小侍监振臂高呼了一声,随后便朝谢斐招手。   谢斐闻言回身,只见那唇红齿白的雪团子已然呆住了。   “公主,奴才扶您下车。”   魏纨珠闻声这才晃过神来,随后一手搀着小侍监的胳膊下了马车,接着小侍监又将秦戚戚扶下了马车。   “微臣见过九公主。”谢斐微微揖了一身,随后便看见了魏纨珠身后的秦戚戚,眸色顿时冷了几分。   “谢大人多礼了。”没有了太后在场,魏纨珠还真不敢随随便便叫谢斐表叔的,再者谢斐今日又是这么清冷疏离的,她可不想腆着脸去套近乎。   “戚戚见过太傅大人。”秦戚戚柔声,面色微红。她知道她今日来见的在燕京是个光风霁月的人物,未曾想过这位太傅大人容貌竟也是生得如此好看,顿时芳心暗许,心中羞怯。   魏纨珠一瞧秦戚戚这般含羞带怯的模样,知道这事应是成了一半了,接下来可就该看谢斐的态度了。   “谢大人,因秦姑娘是我的闺中密友,今日便想着约她一同来城东游玩了,您想必也是不会介意吧。”魏纨珠抬眸仔细打量着谢斐的面色,生怕他立刻冷着脸拂袖而去。   还好谢斐平日里虽冷漠疏离的紧,但也向来不会当众失了礼度。更何况,谢斐这厢见那秦戚戚面色绯红,时不时偷看自己的模样,便猜到又是自己那位好姑姑的安排了。   “即是公主密友,微臣自然不会介意。”谢斐面色无常,随后看向魏纨珠,“天色未晚,花灯恐怕还要过些时辰,公主可以先去街市游玩一番。”   “好,一切听大人安排。”魏纨珠点头,随后便跟着谢斐一同往街市去。   一开始魏纨珠还是走在谢斐与秦戚戚二人之间的,随后她便故意放慢步子,好让秦戚戚能与谢斐走在一起,可不知怎的回事,她慢谢斐就慢,她快谢斐也快,若不是魏纨珠有自知之明,她都快怀疑谢斐是故意要与她走在一起了。   秦戚戚显然也有些着急,走了这么一小会儿,她可是连半句话都没能与谢斐搭上呢。   魏纨珠想着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忽然急中生智。   “哎呦,我突然肚子有些痛。”魏纨珠捂着肚子,秀气的娥眉微蹙,粉白的小脸皱成了一团。   “公主您怎么了?”秦戚戚立刻问道忽见魏纨珠对她眨了眨眼,顿时心中了然,于是柔声道,“公主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去马车上休息一会儿。”   “对对,我先去马车上休息一会儿,你们逛,你们逛。”   谢斐挑眉,显然看穿了魏纨珠拙劣的演技,于是故意道:“九公主既然痛得如此厉害,不如去附近的医馆找郎中看看,免的届时伤了身子就不好了。”   “不不不!”魏纨珠听罢立刻摇头,“我这是老毛病,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你们不用在意我,自己先逛,不用管我。”   谢斐还想说些什么,便见魏纨珠立刻扶着小侍监的胳膊往返走了,顿时心中生了一股愠怒。   秦戚戚见魏纨珠终于走了,顿时面露羞怯,柔声道:“谢大人,那我们先走吧。”   谢斐未答,只是冷然转了身,秦戚戚见状连忙跟上,姿态款款地走在了谢斐身侧。   魏纨珠见二人走了,立刻停下了脚步。   “公主,您怎么不走了?”小侍监挠了挠脑袋,疑声问道。   “本突然又不疼了。”魏纨珠拍了拍小侍监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现在本宫要偷偷跟着他俩,还不能让他们发现,福禄,记得掩护我啊,要是本宫暴露了,可要唯你是问。”   福禄:……   ……   半炷香后。   望着谢斐与秦戚戚隔着几尺远的距离,魏纨珠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一把身侧的福禄。   “你说他俩隔那么远想干嘛啊?!中间都能走五个人了!”魏纨珠嘟哝,“还不如我在那儿呢。”   福禄默默地摸了摸被公主拍得发痛的肩膀,泪在心中流。   已经是第九次了,公主已经埋怨了一路上了,埋怨一次拍他一次。   公主是吃了大力丸吗?为何力气这么大,福禄…再打下去,奴才要哭了…… 第8章 陆骁   那厢秦戚戚也想靠近谢斐,可是刚朝那仙姿佚貌的大人走近一步,便被其骇然冰冷的眼神给吓退了回去。   先前九公主在时,谢大人分明不是这样的啊,秦戚戚委屈地想,殊不知那金质玉相的太傅大人从来都是个面冷心冷的人。   魏纨珠半蹲在一家灯笼摊铺前,手里拿着一盏纸灯,探头探脑地朝秦戚戚看去。   “福禄,你说这秦姑娘…屁’股大吗?”   福禄被魏纨珠问得一愣,一双眼顿时瞪得如铜铃,颤颤巍巍结巴道:“公…公主,您…您怎么忽然问起这个啊?”   “别废话,快说你觉得怎么样?”魏纨珠不耐烦地拍了福禄一记,心想着还得回去给太后回话呢。   “奴才…奴才…”福禄都快急得哭了。   “本将倒是觉得挺大。”突然一道懒洋洋的声线插了进来。   “是吗,我也觉得,皇祖母知道了,肯定会满意的。”魏纨珠乐呵呵地笑道,忽觉耳边声色有异,猛然回首。   只见一身着玄色银丝暗纹团花长袍,身形颀长,宽肩窄腰的男子立于眼前,生着一双狭长的弯刀狐狸眼,眉若刀裁,鼻梁挺直,一双薄唇轻浮扬着,带着几分懒散之意。   只是站在那里,便有一股逼人的态势。   “奴…奴才见过陆将军。”福禄见状立刻慌慌张张地行了一礼。   陆将军?陆骁?难道他就是当今皇后的姨侄,西安郡主的嫡子,燕朝的骠骑大将军陆骁?   前世虽一直听其威名远扬,可着实未见过其面。可朝中这个年纪的能被称为将军的陆氏武将,也只有陆骁一人了。   魏纨珠心中微惊,随后缓缓起身,面色佯装无恙。   “微臣见过九公主。”陆骁朝魏纨珠作了一揖,低沉的嗓音不咸不淡,夹杂着些许漫不经心。   “陆将军有礼了。”魏纨珠轻声,随后问道,“陆将军也是来夜市赏灯的吗。”   “自然,不过臣倒是对这些东西了无兴趣,只是昭儿一直缠着我,让臣带她出来,所以微臣便带她出来逛逛。”   “八姐姐也来了?”魏纨珠疑声。   “她就在那儿。”陆骁说罢朝不远处正站在胭脂水粉铺看胭脂的魏雪昭唤了一声,“昭儿。”   魏雪昭闻声立刻转身看向陆骁这边,见到魏纨珠后脸上的笑意忽然有些发僵,随后又恢复如常。   她提着蜜合色的裙摆向这边小跑过来,一下子便挽住了陆骁的胳膊,娇声嗫嚅道:“骁哥哥,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昭儿可是找了你好久呢!”随后抬眸看向魏纨珠,一双美目含笑盈盈,“好巧,九妹竟也来了,九妹也是来赏灯的吗?”   “皇祖母想看花灯,便派我出宫来挑一个最好看的给她老人家带回去,好让她也开心开心。”魏纨珠不想与陆骁、魏雪昭二人纠缠过久,便随口敷衍了一声。   谁想这魏雪昭闻言却是起了劲儿,纯良无害地笑道:“既然皇祖母要最好看的花灯,那九妹今日想必是拿不回去了。”   “八姐姐此话何意?”魏纨珠蹙眉。   “九妹有所不知,要想拿花灯节最精致华贵的花灯,可是要靠射箭来比的,只有在比试中拔得头筹的人才能得到那盏花灯。”魏雪昭笑意盈盈,柔声道:“只是今日骁哥哥在这里,九妹看来是没机会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码3000的,实在肝不动了…呜呜呜T﹏TT﹏T,大家早点休息吧~~晚安安 第9章 赏花灯   魏雪昭一番柔声细语,旁人听了只觉酥到了骨子里,魏纨珠却是听出了几分阴阳怪气。   她知道魏雪昭一向心气高,平日里也是瞧不上她这个庶出的公主。如今言辞之间捉腔拿调的,恐怕是心中还记恨着那日在太后的贺寿宴上被她抢了风头的事。   不过魏纨珠倒是心平气和的,她方才的托辞本来就是用来敷衍魏雪昭与陆骁的,心里压根儿也没想过真要去挑什么最好看的花灯献给太后。毕竟对太后而言,当下最要紧的事可是谢斐与秦戚戚。他俩要是真的成了,她魏纨珠日后可就是太后面前的头等功臣!到那时,不说太后,就连谢斐和平阳侯都得对她感激涕零。   老实说,上辈子魏纨珠确实对谢斐存了几分旖旎心思,可几遭痛击,该断的念头早就断了。毕竟处在这深宫里,朝不保夕。而后宫又是个什么地方?那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腌臜地儿!一经生死,她早就看透了。她那点小情小爱,在性命面前根本连个屁都算不上。   再者,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上辈子,她也不是没朝谢斐递过帕子,表过心意,可谢斐那泾渭分明的态度根本就是嫌恶她的。   “俗物”二字亦是辱她,亦是她于谢斐心之写照。   既然他嫌她,那她这辈子又何必上赶着自取其辱呢。   现下她要做的就是尽力把握住太后这个倚仗,就算费尽心思也要讨得太后欢心。而如今摆在眼前的机会便是尽她全力,撮合谢斐和秦戚戚。   此事若成,她在后宫的地位绝不会像现下这般不冷不热,不轻不痒。日后,太后也绝不会让她这个有功之臣随意就被燕帝派去突厥和亲的。   虽然太后现在对她状似宠爱,可魏纨珠知道,那多是稀奇大于关切的。名义上太后是她的皇祖母,可毕竟两人没有血缘关系,且太后向来就不是个慈爱小辈的人,让她入住慈安宫必然也是见她有用可途。魏纨珠虽然脑子不好使,日常嘻嘻哈哈的,可毕竟也是个重生过的人,如今太后虽待她不薄,但她也绝不会就被现下的这点安逸给冲昏了头脑。上辈子她被害得得身死异乡,还不是因为自己把别人想的太好。她现在居安思危,太后说的句句话都要在脑子里琢磨个十七八遍方才敢谨慎行事。   今日太后让她撮合谢斐和秦戚戚,显然是对她怀有几分信任的。此番她若是辜负了太后的信任,往后可就难有如此轻松的立功之机了。   而现下的魏雪昭和陆骁显然就是她立功路上的“拦路石了”。   朝着两块“拦路石”,魏纨珠虽没啥好心情,但也硬是挤出了大燕朝标准的皇家笑容,两靥梨涡浅浅,天真又无害。   “整个大燕谁不知道陆将军箭术精湛呢,本宫又是个女流之辈,如何能比得过陆将军呢。”   魏纨珠故作惋惜,轻声叹了一口气。   “既然八姐姐和陆将军想去赢得花灯,那就不要在此处耽搁时辰了,本宫自知无能,便先行一步了。”   简而言之,言而简之,就是老娘只是个弱女子,不懂射箭,也懒得和你们比,你们爱咋咋地,我就不奉陪了。   魏雪昭显然听出了话外之音,一张芙蓉脂粉面上顿时笑意一僵,她没想到魏纨珠竟是说不要灯就不要灯了。本来还想着借此机会好好羞辱魏纨珠一番,殊不知这魏纨珠竟是不按常理出策。   陆骁闻言狭眸里闪过几丝讶然,随即恢复如常,薄唇微勾,露出了一抹笑意。   “九公主确实洒脱,不过君子不夺人所爱,既然太后喜欢,末将又如何敢自取呢?”   魏雪昭见状立刻红唇弯弯,柔声道:“是呀,九妹向来不是对皇祖母一片孝心吗?怎么今日连比都不敢比了。还是怕输了比试,丢了自己的脸啊。”魏雪昭说罢掩唇轻笑,神态还皆是一副纯真模样,“哎呀,看来九妹的孝心也不过如此嘛,若是让皇祖母知晓,恐怕要伤心了。”   魏纨珠听罢面上的笑容不变,后槽牙却是气得直磨磨。   嘿,她不想折腾,这魏雪昭还来劲儿了是吧。   于是魏纨珠露齿一笑:“八姐姐这话可就不对了,现下这状况可是八姐姐存心要与九妹争,况且陆将军本就箭法卓越,八姐姐一心让妹妹我去比试,该不会是存了心让妹妹丢脸吧。”魏纨珠说罢一双玉白柔荑轻轻理了理鬓边的碎发,故意露出了那副鲜红欲滴的红翡翠滴珠耳环,黛眉弯弯,“若是平日里也就罢了,不过我今日奉得可是皇祖母的旨意,代表的那自然也是皇祖母的面子,八姐姐若是非要与我过不去,那妹妹可不可以理解为八姐姐是存心要与皇祖母过去不啊?”   少女粉颊圆润,还带着一团稚气,乌软的杏眸半弯,瞧上去纯良无害得紧。可小嘴里吐出来的话却是厉害的很。   魏雪昭闻言一噎,看到魏纨珠耳上的红翡坠子,娇颜顿时冷了几分:“你…你竟敢拿皇祖母压我?你分明是在与本宫作对!”   “姐姐言重了,妹妹怎敢。”魏纨珠抿唇笑道,“姐姐可是天之娇女,身份尊贵,妹妹人微言轻,哪里敢与姐姐作对。”   魏雪昭气得直咬红唇,心中怒气生腾,可却无话反驳,一张芙蓉粉面气得煞白还要端着一副娇柔温良的姿态,万不能在旁人面前失了礼度。   魏纨珠见着魏雪昭这副模样,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她就知道,像魏雪昭和魏琅华这样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娇娇女,虽然自恃身份高贵,向来也是盛气凌人的很,但打起嘴炮来却是一个比一个虚。毕竟从小过得就是顺风顺水,哪里遇得上魏纨珠这种“得势便猖狂的小人”。   而魏纨珠此番也是故意在激她,若是魏雪昭不给她退路,大不了回宫后在太后面前参她一本便是。   她讨不了好,魏雪昭也休想!   而魏雪昭最是看不上魏纨珠这幅狐假虎威的模样,她自幼娇宠惯了,哪里受得了这份气,当下便拽着陆骁的衣袖,柔声委屈道。   “表哥,九妹她竟这样说昭儿,昭儿明明没有为难她……”如水的美人儿娇声哽咽,模样简直是委屈坏了。   虽然魏雪昭想要陆骁替她出头,但陆骁却是不会轻易得罪魏纨珠的。前些日子,他那皇后姨母还在他面前抱怨过几句,如今六宫大权还把持在太后手里,纵然姨母是皇后,竟也只能帮助太后协理后宫,凡事对上太后,都得让个三分。   昭儿年幼不懂事,可他毕竟不是小孩子了,不以冲动行事,是宫中生存最基本的法则。   这魏纨珠虽是狐假虎威,可背后的“虎”也确实是他们万万得罪不起的。   陆骁勾唇,嗓音微扬:“昭儿,这事确实是你理亏。”   魏雪昭见陆骁竟不帮她,当下气急,撒娇卖乖道:“表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昭儿呢?”   魏纨珠闻言微诧,这陆骁向来疼爱魏雪昭这个表妹,今日竟也能忍得。魏纨珠有些不可置信,直觉这陆骁没这么轻易让她走,果然见那陆骁揉了揉魏雪昭的秀发朗声笑道。   “既然太后喜欢那灯,那表哥今日就帮昭儿你赢来,到时候昭儿再献给太后,太后想必也是不会怪罪的。”陆骁说罢挑眉看向魏纨珠,一双狐狸眼中带着丝丝讽意,“毕竟谁送不是送啊,您说是不是啊,九公主。”   呵,魏纨珠都要被这俩人给气笑了。   合着这陆骁不敢明面上得罪她,却还要给她使绊子是吧?魏纨珠冷笑,刚想说随他们便,忽闻一道微凉嗓音自后方传来。   “陆将军这是要与女子比试射箭吗?”   魏纨珠循声望去,只见那人立于一方灯火阑珊处,长身玉立,青丝如墨。   魏纨珠一直觉得谢斐相貌之秀丽超出宫中佳丽,可性子却是异常清冷,彼时一身白衣,便有忘却温润的疏离之感,不容许旁人靠近一分。   魏纨珠实在想不到如此清冷之人日后也会像寻常男子那般娶妻生子,纵有那一日,他之妻必然也是他深爱之人。   “谢大人?”陆骁皱眉,随即展颜,“今日可真是奇了,一向不喜热闹的谢大人竟也来逛花灯会。”   魏雪昭见谢斐来了,惊喜自然大于诧异,当下便粉腮微红,娇声唤了一句。   “谢大人。”   谢斐抬眸,微微揖礼:“臣见过懿安公主。”嗓音不冷不热,不轻不淡。   魏雪昭却是高兴得紧。   魏纨珠伸着脑袋朝谢斐身后看了看,竟是没看到秦戚戚的身影,随即哒哒哒地小跑到了谢斐跟前,掩唇低声问道:   “谢大人,秦姑娘呢?”   谢斐见魏纨珠提到秦戚戚,还一幅偷偷摸摸就跟见不得人似的穷酸模样,狭眸中顿时浮现一丝淡淡的嫌意。   “兴许是微臣走得快了,她没跟得上吧。”   要不是谢斐说这话时太过神态自若,魏纨珠都快觉得是自己耳朵有问题了。   所以他的意思是他把秦姑娘…给…给丢了?!   魏纨珠头皮一麻,眼前一黑。完了!她的立功大计……全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2-05 22:13:17~2020-02-07 20:56: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baekyu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比试   魏纨珠急得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气得了跺了跺脚,一双小手抬起又放下,最后指着谢斐抖啊抖的,粉嫩的小圆脸涨得通红:“谢大人,你…你怎么能把秦姑娘给落下来呢?!”   语气悲愤到仿佛谢斐干了一件什么大逆不道,天理难容的事。   谢斐闻言掀眸看向魏纨珠,面色清冷如常,眼底黑沉沉的。   魏纨珠顿觉一股飕飕凉气从脚底窜到了天灵盖,语气立刻虚了,随即颤颤巍巍地将手收回了宽袖里,粉唇微抿,面色讨好道:“那个…太傅大人,我真不是在质问您,我就是关心则乱,关心则乱,您不要生气哈。”   谁知道魏纨珠心里都快骂成了狗。   好一个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谢斐他对得起这个名号吗?燕京的贵女恐怕都是瞎了眼了,如此没有风度且小气的男人竟然都能排上燕京君子榜第一?   魏纨珠愤愤想着,殊不记自己也曾是那群痴痴怨怨的女子之一。   “秦姑娘?”魏雪昭蹙眉,红唇微抿,“谢大人,秦姑娘是谁呀?”魏雪昭听到还有女子与谢斐同游,心头微酸,立刻柔声朝谢斐问道。   陆骁勾唇,也是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毕竟他还是头一回听到这位冷心冷肺的太傅大人与女子牵扯在一起。   谢斐眉目微垂,低头望着摊铺上的各色花灯,仿佛与世隔绝。   黄昏色的白纸灯恰是悬在了他的头顶上方,烛火混着皎洁的月光一同倾泻在他的白衣上,清清凉凉。   本就出奇的清冷雅致,此刻更是添了几分出尘。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烟火气,漠然的不似真人。   魏雪昭见谢斐根本无心搭理她,顿觉羞窘,她自幼娇宠长大,哪里受过这种冷遇。当下便红了眼眶,泪水在美目里打转。   魏纨珠一见颇有些尴尬,出声道:“秦姑娘是平阳侯府的二姑娘,今日与我们一同游赏花灯会。”   “谁问你了,自作多情!”魏雪昭冷哼了一声,随即一张芙蓉粉面柔弱地靠在了陆骁的肩上,委屈地寻求自家表哥的安慰。。   魏纨珠:“……”好吧,算她多管闲事,魏纨珠耸肩。   不过现下最要紧的事是要找到秦戚戚,她可没闲工夫和他们在这里掰扯。秦戚戚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若是一不小心出了什么三长两短,她可就完了!   魏纨珠刚想对谢斐说她先去找秦戚戚,待会儿再与他会合,忽见不远处匆匆忙忙跑来了一个袅娜娉婷的身影。   “谢…谢大人,您…您等等戚戚啊!”秦戚戚一边小跑,一边喘气喊着,娇艳的脸蛋上都冒出了滴滴汗珠。   “唉唉唉,秦姑娘你慢些跑!”福禄在魏纨珠的授意下立刻上前搀着秦戚戚往回走。   待二人走到跟前,魏纨珠这才掏出了袖子里的绢帕递给了秦戚戚,“秦姑娘擦擦汗吧。”   “戚戚谢过九公主。”秦戚戚微微福神,面上还有些委屈。她方才不过是驻足买了支钗子,转头便不见了谢斐的身影,还好她一路走一路问,这才找到了此处。   “他们是…?”秦戚戚抬眸便见对面一男一女正打量着她,见二人气度不凡,穿着打扮也不像寻常百姓。   “陆将军和懿安公主。”魏纨珠低声耳语了一句。   秦戚戚闻言立刻回过神来,连忙朝二人行了一礼。   “戚戚见过陆将军,见过懿安公主。”   “秦姑娘多礼了。”陆骁轻笑,一双狐狸眼真的带着弯钩似的,看得秦戚戚面色一红。   传言这位陆将军浮浪不经,今日一见却也是神采英拔,飒爽英姿,俊美异常的很。   魏雪昭冷冷扫了秦戚戚一眼,未作搭理。   秦戚戚只当是自己哪里得罪了面前这位身份尊贵的懿安公主,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魏纨珠看了出来,随后开口道:“既然秦姑娘也回来了,我们就去赏花灯吧,不知谢大人意下如何?”   谢斐负手而立,不摇头便是同意。   “秦姑娘,那我们走吧。”魏纨珠刚想走,忽听陆骁高声唤道。   “九公主,既然来都来了,不如见本将赢得花灯再走啊。”陆骁挑眉,邪气肆溢。   魏纨珠刚想回绝,只见那积石如玉的太傅大人突然开了金口。   “好啊。”   魏纨珠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谢斐却是神色漠然,长睫微垂,眼底的情绪不明。   魏纨珠便谢斐摇头,低声道:“谢大人,万万不可啊。”   小姑娘睁着一双乌溜的杏眼,粉嫩的唇瓣微动,“不“字尤其加了重音。   谢斐淡淡瞥了一眼,依旧充耳不闻,只冷冷看向陆骁:“既然陆大人一心要比,谢某就与你比上一回如何?”   清冽的嗓音如滴水击石,深深刺激着魏纨珠的耳膜。她…她没听错吧?谢斐,一个文官,要与一个上了战场就无败仗的燕朝第一武将比试射箭?   这不就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比试吗?难道他就不怕丢脸的吗?   陆骁显然也是这样想的,他自然听说过这位谢大人的逸群之才,可射箭乃兵家常事,他一个温雅文臣,竟敢提出与他比试射箭,真是天大的笑话。   “谢大人,这可不是开玩笑,一旦比试开始,本将可不会心慈手软。”陆骁一双剑眉半挑,嘴角带着一抹恣意的笑。   “谢某也必不相让。”谢斐望着陆嚣,墨色的眼底带着沉沉冷色。   魏雪昭也是不可置信,本想劝陆骁不为难谢斐,但一想到谢斐方才对自己的冷然态度,顿时觉得让谢斐吃吃苦头也不错。也让陆骁挫挫他的傲气,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这样对自己。   “谢大人…能行吗?陆将军可是驰骋疆场多年,谢大人怎比得过啊?”秦戚戚也低声对魏纨珠说道,面色有些担忧。   魏纨珠眼前黑了黑,只觉头皮更加发麻了。她就是想当个红娘她容易吗她!   “谢大人,您可要三思啊,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待会儿要是输了,可就来不及了。”魏纨珠大着胆子轻轻拽了拽谢斐的衣袖,低声下气地劝着,生怕这位祖宗就是一个收不回的气话。   谢斐低眸看向袖口处的白嫩小手,生平第一次未有被人接触的嫌恶之感。再看向那双乌黑娇软的圆润杏眼,刚要脱口而出的“放手”二字忽而就收了回去。   “勿忧。”谢斐淡声,随后收回目光依旧是一番冷色。   只是那未消融的眼底似乎多了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下周俺要申榜啦,所以在2月13号前全文暂前不能超过4万字,所以现在我不得不压字数T﹏T!!所以这几天更得有点少,我发誓,13号上榜后绝对肥更!!!⊙?⊙!绝对!!!!!   感谢在2020-02-07 20:56:38~2020-02-08 21:12: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baekyu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章 心安   一旁卖花灯的摊贩不愧是个老江湖,察言观色的本事也是厉害得紧,见魏纨珠几人似乎在此处僵持着,当下便朝魏纨珠这个方向娴熟地呦呵起来。   “姑娘,公子,今儿这射花灯的比试就快开始了,您几位可有兴趣试试啊?”摊贩说罢指了指一旁高高挂起的花灯,笑道,“我这里的花灯可是全燕京城最上乘的花灯,今天谁若是拔得头筹,这里的花灯任选啊。”   谢斐闻言走到了摊铺前,一双狭眸微侧,淡淡瞥了陆骁一眼。   “陆将军,请吧。”男子的嗓音清凉如水,疏离之色尽显。   陆骁勾唇,随即带着魏雪昭一同走到摊铺。魏纨珠也与秦戚戚走到了谢斐身旁。   随着摊铺老板的一记敲锣声,本还在街头巷尾四处游逛的男男女女瞬时涌到了摊铺前。   “各位父老乡亲,一年一度的花灯赛马上就要开始了!”摊贩又重重敲了一记锣。   围观的群众欢呼,纷纷跃跃欲试。   “在此之前,我想问大家一句,大家伙儿知道咱们今晚比得是什么吗?”摊贩笑出了一口白牙,故弄玄虚道。   “射箭啊,不是年年都比得这个嘛!”一为首的壮汉高声。   “呵呵,这位好汉说的没错。”摊贩嘿嘿一笑,“不过今年可是有所不同了!”   众人闻言纷纷好奇起来,又有人言:“老板,您可就别卖关子了,直说便是!”   摊贩见状颇为得意地咧了咧嘴,高声道:“今儿我们比得叫‘心-心-相-印’!”   魏纨珠听罢秀气的黛眉微蹙,抬头看向身旁的谢斐,只见神色清冷,面色泰然自若,丝毫不为四周的嘈杂所动。   “您直说什么比法便是。”陆骁挑眉,狐狸眼中依旧不屑。   “呵呵,公子莫急。”说罢那摊贩又敲了一记锣。   “所谓‘心心相印’就是指这次的比赛要由男女二人协同完成,女子持弓射箭,男子可以在其身后指导,但必须佩戴面巾遮眼,每人都有三次机会,谁中靶的环术多,谁就能赢得花灯!”   摊铺老板刚说完比试规则,只闻众人一片哗然。   “这也太难了,姑娘家家的又怎么会射箭呢?”   “是呀,是呀,老板,女子射箭也太难了,就同往年一样不就好了!”   还有此类的埋怨不绝于耳。   摊铺老板听罢面色有些为难,想着既然大家都不喜欢这种方式,那就顺着众人的意思改了吧,刚想开口,只闻一清冷平稳的语调响起。   “我参加。”谢斐看向摊铺老板,神色依旧是那副不惊不扰的模样。   男子清冽的嗓音在一片闹哄哄的反对声中显得尤为可贵,摊铺老板也因有如此清雅君子赞同他的新比法而激动得“热泪盈眶”。   “还是这位公子有气量!”摊贩咧嘴笑道。   陆骁俊眉微皱,本来心中还有些许异议。毕竟若比的是寻常的射箭,他自然是稳操胜券。可现下这种比法,需要女子持弓,而魏雪昭一个身娇肉贵的公主,能不能拿得起弓都是一个问题。可这厢见谢斐出声应允了,自己自然不甘失了面子,毕竟他先前的话都撂了出去,现下要是临阵脱逃,那么今儿丢的可就不止他自个儿的面子了。   “我也参加。”陆骁朗声,随即不甘示弱的看向谢斐,一双狐狸眼里带着不明的笑意。   众人只见这二位贵气凌然的公子都出声赞成了,也纷纷踊跃报名,摊贩老板见状更是咧嘴笑开了花。   那厢陆骁、魏雪昭二人已经上前挑起弓箭来,这厢魏纨珠还在暗暗思考着摊铺老板方才说的规则。她想,若必须是一男一女参加,那她岂不是又有机会撮合秦戚戚和谢斐了吗?到时候两人合力射箭,说不定就情愫暗生了呢?   突然,谢斐、秦戚戚二人握着弓箭,你侬我侬,恩恩爱爱的模样在魏纨珠的脑海中浮现,随之而来的还有太后的连连称赞声。   “珠儿啊,你这次可是哀家的大功臣,哀家定要重重赏你!”   魏纨珠捧着圆润的小脸,想着想着,突然就美滋滋起来。仿佛已是功成名就,站在太后面前领赏了。   谢斐淡淡瞥了一旁杏眼都快弯成两条弯缝,笑容痴傻的九公主一眼,清隽的眉宇微蹙。   一旁的福禄显然接收到太傅大人不悦的了视线,立即拍了拍还在做梦的魏纨珠。   “公主,公主。”福禄急急唤了两声。   魏纨珠一惊,刚想埋怨福禄几句,却见福禄暗暗朝她递了个眼神。魏纨珠转头抬眸,果见谢斐正冷冷望着她,怪不得觉得头顶一直凉丝丝的。   魏纨珠见谢斐眼神冷嗖嗖的,以为谢斐是后悔与陆骁比试了,于是讪笑道:“太傅大人,您就不要担心了,既然摊铺老板换了个新规矩,陆将军就算箭术再出众,这下也是无处可使了嘛!您只管放心,秦姑娘一定会与您配合得天衣无缝,拔得头筹的!”   秦戚戚闻言一喜,随即暗暗欣喜,偷偷抬眸看向一旁面如冠玉的谢斐。   魏纨珠扬着粉嫩的小圆脸,一双杏眸弯成了月牙,娇俏的唇珠圆润,带着几分秀气。   “秦姑娘?”谢斐蹙眉,眸色微沉,随即冷冷瞥了一眼魏纨珠身旁面色绯红,欲语还休的秦戚戚。   “秦姑娘乃未出闺阁的女子,想必不便参与这次比试。”谢斐声色微凉,狭眸半敛,神色淡淡。   秦戚戚闻言顿时面色一白,随即委屈地看向谢斐,泫然欲泣的样子楚楚动人的很。这也得亏是冷心冷肺的太傅大人,若是旁人见到了如此娇弱美人梨花带雨的模样,还不得低声下气,掏心掏肺地哄着。   谢斐此话一出,秦戚戚本欲出口的欢喜之词陡然被泼了一盆冷水。若是现下她还执意要与谢斐一同射箭,岂不是显得她不重清誉,不知礼数了吗?   魏纨珠见状,立即打着圆场道:“那个…那个太傅大人,您别这么拘束嘛,今儿就是一个普通的比试,不用讲究那么多的。”魏纨珠弯眸,扬脸甜甜笑着,“再说了,您就指导一下秦姑娘就行了,不会逾矩的。”   小姑娘娇声娇气地打着商量,一双湿软小鹿眼亮晶晶的。   谢斐眼皮微掀,淡淡地看了魏纨珠一眼:“你觉得呢?”   语调不冷不热,不轻不缓,带着清冽的质感。可魏纨珠却听得是胆战心惊的,杏眸眨了眨,红唇微抿,知道谢斐这厢定是不肯了。   “可这必须是男子与女子共同参与的啊,太傅大人,您既然答应了要与陆将军比试,可不能…”魏纨珠话还为说完,便被谢斐打断。   “臣自然不会出尔反尔,只是这参赛的人…”谢斐沉沉望着魏纨珠,那双潋滟的桃花眼里竟浮现了一丝似有若无的促狭,“自然得是九公主您。”   魏纨珠闻言杏眸微瞠,纤白的玉指惊讶地指了指自己秀气的鼻尖,檀口微张:“我…我!”   谢斐点头。   “这不行,我…我可不会射箭!”魏纨珠拼命摇头。   “在场的女子想必精于箭术的少之又少,九公主不会也无伤大雅。”谢斐淡声,“再者臣名义上也算作九公主的表叔,若是公主与微臣参赛,想必旁人也无异议。”   谢斐说得句句在理,魏纨珠这下真是进退两难了。她明明是要撮合秦戚戚与谢斐的啊,这下好了,把自己推火坑里去了。   望着一旁秦戚戚我见犹怜的娇弱模样,魏纨珠咬牙刚想回绝。   便闻摊贩老板来催:“公子,您快去选弓啊,这一会儿可就得开始了!”说罢摊贩老板目光落在了魏纨珠与秦戚戚二人之间,目光微转,打量了一番,随后看向了秦戚戚,“想必这位女郎就是公子您的搭档了吧。”   “不是。”谢斐冷然。   摊贩微惊,他方才打量时,自觉将与谢斐年纪相仿的秦戚戚当成了谢斐的夫人,这会子听谢斐否认,才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魏纨珠身上。   小姑娘模样水灵灵的,但瞧着明显年岁尚小,圆润的小脸上还带着一团稚气。   摊贩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还以为魏纨珠是谢斐养的小媳妇。转头看向面色依旧泰然自若的谢斐,顿觉痛哉。没想到,这公子生得眉目如画,仪表不凡的,竟是个衣冠禽兽!   魏纨珠瞧见摊铺老板那副感叹世风日下,道德沦丧的神情,约莫就知道了摊铺老板想多了,连忙出声解释。   “那个,老板您不要误会,这位是我的…表叔。”魏纨珠讪笑,“他今日就是带我出来玩而已。”   摊铺老板闻言恍然大悟,随即在心中唾弃了一番自己的龌龊思想,他就说嘛,如此光风霁月的公子怎么会干出这种事呢,于是对魏纨珠热心笑道:“即是如此,二位便来选弓吧。”   魏纨珠:“……”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   摊铺老板准备了数十把长弓,而比试也抓阄分批进行,魏纨珠和魏雪昭恰都排在了第二轮。   望着第一轮的参赛的女子几乎不是拉不开弓,就是箭脱靶,魏纨珠就有些心慌慌。虽说男子可以在一旁指导,但蒙了眼后看都看不清了,更别说什么指挥了。   更有甚者,一对小夫妻竟因为该朝什么方向射箭而吵了起来,最后甚至大打出手。还好周围群众连忙拉开,这才杜绝了一场纷争。   魏纨珠看着更是手心出了汗,红艳艳的唇瓣咬了又咬,还是止不住的心慌。   似是察觉了身侧小姑娘的紧张不安,谢斐忽然淡淡掀唇。   “不必太过慌张,待会儿公主按微臣说的做便是。”   魏纨珠本还觉得谢斐只知道说的好听,待会儿射箭的是她又不是他,可抬头见谢斐依旧一副神色自若清冷的模样,心中却真的安定了不少。   “真…真的吗?”魏纨珠迟疑,“可…如果我输了怎么办?”魏纨珠抬头看向谢斐,秀气的耳廓微红。   谢斐垂眸,月光下的少女肤色如雪,漆黑的一双杏眸湿漉漉的,竟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   “那也是微臣输了,而不是公主输了。”   真是奇怪,明明是一句不温不冷的话,却莫名安抚了魏纨珠那颗慌张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T﹏T,文好冷T﹏T求评论!求撒花!( ????? )求小天使!!!感谢在2020-02-08 21:12:32~2020-02-10 20:28: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尤哼哼、居山杀鹤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G-E-Q-I、bbaekyu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biong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羞赦   第一轮比试即刻结束,除了一名体态微丰的年轻女子中了三环,其余竟无一人中靶。退场的时候,大家都怨声载道的,言辞之间颇为抱怨那摊铺老板。   摊铺老板也只是笑笑,无论是否中箭,让参与的姑娘们都去都领了一支梅花香蜡,行事倒是颇为大方的。   “目前最高的成绩是李姑娘的三环,接下来就看你们剩下的人能否取得更好的成绩咯!”摊铺老板又重重敲了一记锣,随后魏纨珠等人便走到了各自的箭靶前。   谢斐垂眸打量了一番面前排开的弓箭,最后选了一把最为精致小巧的弯弓,握在手中的时候还轻轻掂了掂,思忖半刻,这才递到了魏纨珠面前。   魏纨珠还在一旁捏拳深呼吸,抬眸便见一骨节分明的白皙长指轻轻搭在了一柄轻短的弯弓上。   谢斐垂眸,神色微凉,狭长的眸子呈淡淡的浅茶色,昏黄的灯光下显得几分潋滟生辉。   魏纨珠伸手欲接弯弓,犹如削葱的白嫩指尖泛着淡淡的粉,接住弓箭时,二人不免指尖相触,男子的指腹温热,碰到少女的手心时又引得少女秀气的耳尖微微泛红。   本来还没心没肺的小姑娘被谢斐闹了个大红脸,突然就束手束脚起来,   “…走吧。”魏纨珠嗫嚅,一双小手局促地握着弯弓,本来还有一堆话要问出口的,结果只娇声娇气地嘟哝了两个字。   谢斐倒是面色无恙,伸手从那一堆五颜六色杂七杂八的面巾里抽了一条月白色的长巾懒散地搭在了修长的手上,狭眸淡淡瞥向了魏纨珠前方的箭靶,微驻半刻,浅茶色的瞳孔微微闪烁。   摊铺老板见大家都准备得差不多了,连忙敲锣,高声呦呵道:“既然姑娘们都准备好了,那现在就请各位公子带好面巾,咱们的比试马上开始!”   谢斐闻言便将月白色的长巾系上,遮住了那双潋滟的桃花眼,只露出了挺直的鼻梁和精致秀气的下颔线,薄唇微抿,带着淡淡的疏离之色,系在耳后的长巾随风拂动。   遮住了谢斐那双自带凉意的眸子,魏纨珠这才缓过神来,连忙抬起手里的那把小弓对着远处的靶子悄悄比划了几下。   一旁的魏雪昭见状面色微讽,红唇半抿,美目闪过一丝轻笑:“九妹,今日本宫身后的可是燕朝的骠骑大将军,燕朝的第一勇士,就算现下你再怎么比划,待会儿可也是半点赢的机会都没有了。”   魏纨珠本来心中还有些隐隐发慌,忽听魏雪昭这番自傲的话,顿时乐了:“呵呵,八姐姐这话说得可真有趣,今日握弓射箭的是八姐姐您,又不是陆将军,陆将军再怎么厉害,又不能替姐姐您比,您这会子怎么就这么笃定待会儿赢的人是您了呢?”   小姑娘嗓音甜软,还带着几分稚嫩,此刻笑眼弯弯地扬着小圆脸,愣是娇憨得看不出半点坏心思。   魏雪昭顿时语噎,气得冷哼了一声,“哼,本宫说会赢便会赢!”陆骁见状勾唇,看向魏纨珠的眼里闪过一丝兴味,随后才不慌不忙地带上了面巾。   谢斐纵然蒙着眼,也听出了小姑娘在耍嘴皮子,循声轻轻拍了拍小姑娘的后脑勺,以示注意收敛。   魏纨珠猝不及防地被人给拍了脑袋,刚想发作,一见是谢斐,便喏喏收声了。   ……   “第二轮比试现在开始,希望各位女郎公子都能使出浑身解数,不遗余力,争取赢得今日的花灯!”摊铺老板高声说道,随后便猛敲了几声锣以示比试开始。   魏纨珠站在自己的靶前,握紧了手中的弓,深吁了一口气。   本来能不能赢得那盏花灯对魏纨珠来说并没有多么重要,可现下是她亲自上场比试,且对手还是魏雪昭,那她自然得铆足力气挣下这口气。   她虽箭术不精,可幼时也受过母妃的亲自教导,即使后来母妃去世的六七年内她并未在拿起过,但魏纨珠依旧坚信,自己绝不会输给那个娇生惯养的魏雪昭。   “天啊,那位姑娘射中了九环!差一点点就正中红心啦!”突然人群中传来一声高喝,魏纨珠循声望去,只见魏雪昭朝她轻蔑一笑。   陆骁环住魏雪昭的肩膀,双手握住了弓箭,嘴角微勾。   显而易见,刚刚那支箭是陆骁射出的。   魏纨珠蹙眉,手心微微有些汗湿。   “不必过分忧心,微臣方才已记住了箭靶的位置,待会儿,公主只需做个把式便好。”谢斐似是察觉到了身旁少女的不安,淡淡的嗓音微凉。   魏纨珠闻言杏眸微瞠,有些不敢置信,娇艳的檀口微张:“你…你说你记住了位置?真的吗?”魏纨珠抬头看向身旁的面色清冷的男子。   谢斐未多言,只轻轻应了一声,只有魏纨珠还沉浸在深深的怀疑中。   不过没等她怀疑多久,比试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十环!!天啊,那位姑娘又射中了十环!!”人群再次欢呼。   魏雪昭美目闪过一丝得意,转头看向魏纨珠面前空空如也的箭靶,红唇勾出一抹讽意。   哼,她就知道。   只要有骁哥哥在,魏纨珠一定会输给她。   “昭儿,不要乱动。”陆骁沉声。方才第一箭只是揣摩方向,第二箭才是红心,只要再射中一次红心,今天他就赢定了。   听到周围嗖嗖的箭声与欢呼声,魏纨珠有些着急,连忙抬起弓,搭上了一支箭,杏眸凝神,屏息对准了面前的靶子,刚欲射出第一箭,忽然背后靠来一个温热的胸膛,还带着淡淡的冷松木香。   魏纨珠一惊,回头只见那金质玉相的太傅大人竟纡尊降贵地俯身凑近了她,那双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掌轻轻握住了她持弓的双手,魏纨珠简直整个人都被他环在了怀里。   谢斐白皙秀气的下颔虚虚抵住了魏纨珠的脑袋,耳后的长巾垂落,触到了魏纨珠的脸颊,微微带着痒意。   魏纨珠抬眼,只能望见谢斐精致利落的侧脸,纵然遮住了那双冷意泛泛的眼睛,依旧带着淡淡的清冷疏离。   握住她双手的修长手掌温热有余,倒不似本人那般冷冽。   “切勿走神,看着箭靶,不要看臣。”谢斐淡声。   魏纨珠闻言立刻回神,飞快的看向箭靶,杏眸含水,粉腮微赦,秀气的耳廓羞得通红,还带着微烫的热意。   谢斐握住魏纨珠的手,将弓微抬,又将剩下的两支箭一同搭上了弓,随后向左偏移了三分,薄唇微抿,勾出了一抹笑意。   “就是这里。”   “什么?”还没等魏纨珠反应过来,谢斐忽然就握住她的手猛力拉开了弓箭。   “嗖!嗖!嗖!”三箭齐发。   忽然一阵寂然。   魏纨珠瞪大双眸,不敢置信地望着前方的靶子。   随后爆发了满场的欢呼声。   “天啊!天啊!!!她…她竟然全部射中靶心,这是…这是三十环啊!!”   “太厉害了!!太厉害了!!”   “三十环!!这也太厉害了!!”   四周一片沸腾,陆骁被刺激的耳膜发震,不可置信地扯下了面巾,却见魏纨珠面前的靶子上是实实在在地插着三支箭,且全中红心。   显然比试已有胜负。   魏雪昭美目瞪大,红唇微颤:“不!这不可能!”魏纨珠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她怎么会不知道。   魏纨珠也惊呆了,她愣愣地望着前方的箭靶,杏眸圆睁,圆润嫣红的小嘴张成了一个椭圆。   这…这…这不可能吧!   难道说,谢斐对她说的记住了位置,是真的?!   天啊,这也太离谱了,厉害到令人发指啊!   谢斐也摘下了长巾,狭眸微敛,面色依旧淡淡。   “太…太傅大人,您也太厉害了吧!简直是真人不露相啊!”魏纨珠抬头,惊叹地夸着,一双圆溜溜的杏眼亮晶晶的,简直就是写着“佩服”二字。   “去拿灯吧。”谢斐淡声,不为所动。   “好嘞!”魏纨珠屁颠儿屁颠儿拿灯去了,经过魏雪昭、陆骁二人时还嘚瑟地做了个鬼脸。   气得魏雪昭直哭。   陆骁心不在焉地安慰着魏雪昭,看向谢斐的眼中带着探究的深色。   他昔日便听闻谢斐自幼便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不过年少骄矜如他,自然不会把那些传言放在眼里。不过今日一见,却是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谢斐竟连箭靶红心的位置都能记得丝毫不差,遮住眼睛的情况下都能三发齐中,看来,这位太傅大人着实不只是个简单的文官。   “谢大人果然厉害,陆某自愧不如。”陆骁勾唇,只是那双狐狸眼中带着冷意。   “陆将军谬赞,是九公主箭术过人,谢某也只是指导一二罢了。”   “是嘛,看来陆某小看九公主了。”陆骁轻笑,既而言道,“既然比试结束,那陆某就先行告辞了,改日必登门拜访谢大人。”   谢斐点头,面色不冷不淡:“谢某恭候。”   二人拂袖离去,带着满腹怨气。   可拿到花灯的小公主可是乐开了花,一路上笑眼弯弯,两靥的梨涡都甜滋滋的漾开了。   “太傅大人,您今日也太厉害了!”   作者有话要说:  撒花呦~~~~感谢在2020-02-10 20:28:40~2020-02-12 20:44: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baekyu、小企鹅、G-E-Q-I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玉坠子   魏纨珠晃了晃自己手里的两只花灯,一只是赢来的,另一只是摊铺老板非要送给她的兔子花灯。魏纨珠又抬头看了看身旁神态自若的谢斐,一双乌润眼眸亮晶晶的,带着几分希冀。   谢斐低下眼眸,望着面前小脸微红显然兴奋劲头还未过的小姑娘,眼底闪过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暖意。不过白皙如玉的面上依旧冷着,不见半分缓和。   魏纨珠以为是自己方才问的太多,惹得谢斐不耐烦了,当下便喏喏收了声。粉唇微抿,垂眸安静地摆弄着手里的花灯,白嫩的指尖轻轻戳了戳兔子花灯外的绢布。   不愧是全燕京质量最上乘的花灯,材质做工确实出众。不过花灯外形是个精巧的胖墩墩的肥兔子,魏纨珠打心底里觉得不符合自己精明聪慧的气质,粉嫩的指头又嫌弃地戳了戳兔子的脑袋。   殊不知这一幕被谢斐尽收眼底,谢斐狭眸微敛,眸色半温。   “公主,这花灯白白胖胖的真可爱,和您特别相配!”福禄也稀罕地瞅了好几眼那兔子花灯,朝魏纨珠乐呵呵地笑道。   魏纨珠闻言瞪眼,伸手拍了福禄一记脑袋怒道:“你才胖!你才肥!你才和它相配!”   小姑娘气呼呼地哼着,两腮气得鼓嚢嚢,粉嘟嘟,倒真与手上那只肥嫩的小兔子一模一样了。   “哎呦!”福禄挨了一记打,无辜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奴才说错了吗,可是明明就很相配嘛……”   福禄本是自言自语,未曾想却听见身旁光风霁月的太傅冷不丁应了一声。   “是挺配的。”谢斐淡声,微凉的眼底见不出丝毫玩笑的意味。   魏纨珠闻言心都凉了半截。   想她魏纨珠,虽然也不自诩为什么倾城绝世的大美人儿,但也绝不会像那只肥墩墩的兔子啊。这会子听到谢斐都觉得自己和那只肥兔子像了,脆弱的小心肝简直碎成了一瓣瓣儿的。   魏纨珠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太傅大人真会开玩笑,随后又瞪了福禄一眼,“回宫再收拾你!”   秦戚戚已被平阳侯府的马车给接走了,现下魏纨珠也要回宫了。   福禄小心翼翼地扶着魏纨珠上了马车,这才驾车匆匆往回赶。   ……   翌日。   温宜居。   “公主,这兔子真可爱,和您果然很像呢!”木香喜滋滋地打量着檀木小案上的兔子花灯,又看了几眼瘫在一旁软塌上的魏纨珠,笑着调侃道。   “木香!你怎么也这样说我!”魏纨珠气得将怀里的软枕捶了捶。   都怪那个臭福禄胡说八道,什么白白胖胖,害得她昨晚都没心情用膳了。   “哎呀,公主,您也别多想嘛,兴许太傅大人只是觉得公主您和这个小兔子一样可爱呢。”木香举着花灯摇了摇,戏谑道。   魏纨珠闻言顿时坐起了身,粉腮微鼓,奶声奶气哼道:“哼,谁在乎他怎么说啊,本宫就是不高兴别人拐着弯子说本宫胖而已!”   “福禄那小子向来嘴笨,公主您别听他胡言乱语的。”一旁的檀香轻声宽慰道,随即走到魏纨珠跟前替魏纨珠沏了一杯茉莉茶。   “还是檀香最好,知道安慰我。”魏纨珠接过茶盏,忽然瞥见了檀香耳上正戴着一副色泽鲜润的白玉坠子。   木香自然也是瞧见了,随即笑道:“檀香,你这幅耳坠子可真好看,往常也没瞧见你戴过。”   檀香闻言神色微变,不自在地摸了摸耳垂,眼底微慌,柔声解释道:   “这是未入宫前娘亲替婢子准备的嫁妆,让公主见笑了。   “原来是嫁妆啊,看来小檀香想嫁人了嘛!快跟咱们公主说说,你看上哪宫的侍卫了啊?”木香嬉笑,朝着檀香挤眉弄眼的。不过这幅耳坠瞧着就贵重的很,看来檀香本家还挺大方,木香心想。   “没有没有,婢子没有想嫁人,只是今日一时心血来潮想想试试这副坠子,这才戴上了的……”檀香垂眸,神色有些局促不安。   木香还想再说些什么,魏纨珠便直接出声打断了。   “木香,你就不要逗檀香了,她面皮薄,经不起你逗的!”魏纨珠眉眼弯弯。   “哎呀,婢子也是好心嘛。”木香依旧是笑呵呵的,殊不知魏纨珠眼底的神色夹杂着几分晦涩。   若是她没瞧错,那耳坠的质地与太后宫里的那尊白玉观音像极为相似。这些日子她往来太后寝宫频繁,也曾问过太后观音像的由来,太后告诉她那尊观音像是由前年西域进贡的和田白玉打造而成。和田白玉价值连城,朝中贵臣都难一求,绝不是寻常人家能有的。   魏纨珠细细盯着檀香,眸色微沉。   ……   从太后宫里回来,木香便见魏纨珠一直神色郁郁,秀气的眉头微微拧着,似是带着几分愁绪。   “公主,您怎么了?怎么一直闷闷不乐的?”木香蹙眉,语气关切,“太后不是很喜欢那盏花灯吗?婢子记得太后还不停夸您来着啊。”   魏纨珠摇头,面色恹恹。   “木香,你不懂。”说罢魏纨珠还叹了一口气。   木香听罢更是一头雾水了。   “今日太后寝宫那尊白玉观音像你瞧清了吗?”魏纨珠又问。   “观音像?婢子确实看到了一尊。”木香皱眉,又焦声问道,“公主,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太后寝宫那尊白玉观音像,是由西域独有的和田白玉打造而成,质地平滑细腻,温润光泽。”魏纨珠说罢又抬眸看了一眼木香,“可是你不觉得这和田白玉的质地有些眼熟吗?”   木香闻言眉头紧蹙,突然想到了早上檀香带的那副白玉耳坠,顿时面色大惊。   “公…公主,您是说檀香的…”木香说罢及时收声,又言,“公主兴许是瞧错了,那和田白玉可是个稀罕物,檀香只是普通人家的姑娘,怎么会戴得那等贵物?”   “正是因为和田白玉极为罕见,我才不敢贸然定论,此番也是再三仔细瞧了太后宫里的那尊白玉观音像这才敢笃定檀香戴的那副耳坠就是和田白玉所制。”魏纨珠沉声,“太后且说西域进贡的和田白玉她用其中一部分做了一尊观音像,余下的玉料便只送往了皇后和太子的宫里。”   “公主,您怀疑…檀香?”木香微惊,面色有些发白。毕竟檀香与她进宫,又一同服侍公主许久,这厢见魏纨珠怀疑檀香,不免有些心惊。   魏纨珠见状,知晓木香难以置信,只得伸手握住了木香的手,神色定定。   “木香,我知道你与檀香感情深厚,可是我又何尝不是呢?我也不想怀疑檀香,可是那副耳坠就是问题所在。”魏纨珠叹了一口气,杏眸微垂。   木香闻言立刻回握住魏纨珠的手,急声说道:“公主,婢子不是怪您,婢子知道,如今公主正得势,后宫有多少双眼睛都在对您虎视眈眈,若是檀香真有异心,婢子也绝不会容她!”   “也许事情没那么简单,你先不要打草惊蛇。”魏纨珠摇头,眸色微暗,随后低声,“这几天你和福禄多盯着她点,且派人随时注意鸾凤殿和东宫的动向,只要一有风声,立刻向我汇报。”   “诺!”木香应声,随后便退下了。   ……   一月后。   这几日鸾凤殿的懿安公主夜里频频梦魇,常在午夜里惊叫连连,惹得整个鸾安殿的宫人都不安稳,白日里又疑神疑鬼,极为焦躁易怒,短短三天便杖杀了十名婢子,这些日子来鸾风殿的宫人几乎都是畏首畏尾,纷纷夹着尾巴做事,生怕触怒了这位“活祖宗”而丧了性命。   皇后也是急得传遍了整个燕宫的太医,可魏雪昭就是不见好,反而还有愈来愈重的趋势。   …   温宜居。   魏纨珠躺在小窗边的软塌上,纤细的腰上搭着一条蜜合色的妆花缎软被,任凭细碎的日光洒在柔嫩的脸颊上,湿软的杏眸半眯,浑身都被太阳晒得软绵绵的。   “公主,听说七公主这几日每日都去鸾凤殿看望懿安公主,还日日送她亲自抄的佛经。而且据说这几夜懿安公主念了七公主送她的佛经后就真的没有梦魇了呢。”木香一边说着,一边替檀木案上的累丝镶红石熏炉舔了一把香料。   淡淡的茉莉香燃着,丝丝缕缕,沁人心脾。   “佛经?”魏纨珠轻笑,伸手捻了一颗蜜饯放到了嘴里,“看来魏如敷就算是太后被罚便抄诵佛经,这心思倒是半点没收过。”   “她送去的佛经有无特别之处?”魏纨珠抬眸看向木香,又伸手捻了一颗蜜饯。   “奴婢不知,听鸾凤殿的人说,就是些寻常佛经,好像并无特别之处。”木香摇头,随后又想起来什么似的,“七公主今日好像一大早就去鸾凤殿了,现下皇后可是把她当成了救命稻草呢!”   魏纨珠听罢垂眸,随即从软塌起身,拍了拍手上沾着的蜜饯糖霜,笑眼弯弯道:   “走,木香,我们也去八姐姐那里凑凑热闹!看看这魏如敷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   鸾凤殿。   魏纨珠进殿时,鼻息之间便涌入了淡淡的不知名的熏香味。抬眸便见魏如敷端坐在一旁的青鸾牡丹团刻紫檀椅上,姿态清雅,正幽幽地品着茶。   “九妹今日怎么有空来了?”魏如敷抿唇,声色柔柔。   “你来作甚?我可不指望你安了什么好心!”坐在软塌上的魏雪昭冷哼了一声,接连几日的梦魇让她面色憔悴不少。   魏纨珠闻言眉眼弯弯,轻声道:“八姐姐这说的是什么话,妹妹自然是来看望你的。皇祖母听闻八姐姐这几日身子不适,这不今日派我过来探望一番嘛。”   说罢,魏纨珠便吩咐木香将太后命她带过来的山参拿下去炖了。   听到是太后吩咐,魏雪昭顿时失了声,不过面色依旧难看的紧。   魏纨珠是个“脸皮厚”的,知道魏雪昭二人不愿看她,但她依旧顺势坐到了魏如敷身旁。   “听闻七姐姐送给八姐姐的佛经有奇效,不知今日能否让妹妹也开开眼,见见七姐姐亲自抄写的佛经呢?”魏纨珠弯眸,甜甜笑道。   魏如敷闻言面色微异,随后浅笑道:“佛经已赠给了八妹,九妹若是想真的看,倒要去问问八妹了。”一两句话,魏如敷便撇清了关系,将难题丢到了魏雪昭身上。   魏雪昭本不想给魏纨珠看的,可又怕魏纨珠回去在太后面前说她小气,只能吩咐一旁的宫人去将魏如敷今日送来的佛经拿给魏纨珠看。   约莫七八张宣纸,写了满满的蝇头小楷,秀气分明,还带着一股子墨香。魏纨珠翻了翻,确实寻常,未有异样。   作者有话要说:  撒花呦~~~∠※∠※感谢在2020-02-12 20:44:24~2020-02-13 22:24: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baekyu、小企鹅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娇意   魏如敷见状,红唇微抿,美目含笑:“怎么,八妹可瞧出什么名堂没有?”   魏纨珠笑笑,伸手将佛经递给了一旁的婢子,唇边笑靥浅浅。   “七姐姐说笑了,妹妹就是好奇罢了。”魏纨珠说罢又看向魏雪昭,黛眉微弯,“八姐姐今日身子如何,皇祖母特地让我给八姐姐你带了滋补的山参,待会儿便让小厨房炖好给姐姐送来。”   “这几夜还好有七妹送来的佛经安神,梦魇的症状已经好了许多。”魏雪昭顾及太后的面子,不好不搭理魏纨珠,但也只懒散地答了魏纨珠几句,便故意说自己乏了。   魏如敷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回宫了,她已将佛经送来,这会子便又回宫罚抄佛经去了,毕竟太后可是罚了她三个月,若是不尽早回去,到时候又要被有心人给记上一笔。   魏如敷前脚刚走,魏琅华便带着一堆补品来了。   趁着魏雪昭魏琅华闲聊之际,魏纨珠暗暗打量了一下魏雪昭的寝宫。   方才她鼻尖便一直缭绕着一阵似有若无的的熏香,不仔细嗅时总觉得一股淡淡的香,可当魏纨珠静下心来仔细嗅时,却又闻不出来到底是何种香料,只觉香味清淡的很。   魏纨珠望着案上的景泰蓝三足象鼻香炉,眸色微疑。   “公主,药熬好了。”   “又是这个药,那么苦,本宫不想喝!”魏雪昭看见面前一碗炖得黑漆漆的药汁,顿时嫌恶地撇过脸去。   那药确实刺鼻,魏纨珠纵然坐的远,也嗅到了一丝苦味。   “八妹,这是什么药啊,怎么闻起来这么苦啊。”魏琅华玉手掩鼻,柳眉微蹙,轻声问道。   “还不是那些没用的太医开的药,苦的要命,要不是母后非得让本宫喝,本宫才不喝呢!”魏雪昭说罢端起药碗捏着鼻子喝了几口,然后又难受地推开了碗。   “公主,您还是把药喝完吧,皇后娘娘可是为了您的身子好啊。”   “不喝!本宫实在喝不下去了,拿出去倒了。”魏雪昭不耐烦的挥手,一旁的宫人只得唯唯诺诺地将药碗拿下去了。   魏纨珠见状连忙起身。   “八姐姐,天色已经不早,九妹也不打扰你休息了,先行告辞。”   魏雪昭不耐烦地点了点头。   ……   刚出鸾凤殿的门,魏纨珠便示意木香追上方才那名服侍魏雪昭喝药的宫女。   “唉,这位姐姐,待会儿我也要去小厨房拿汤,你这个药就让我来帮你一起倒了吧。”木香伸手拦住了那名婢女,清秀的小脸带着热情的笑意。   “可…这恐怕不合规矩吧。”婢女神色慌张,“我…我还要回去给皇后娘娘回话呢。”   “有什么不合规矩的,反正我顺路嘛。”木香说罢便顺手接过了婢女手中的碗,“你去给皇后娘娘回话吧,若是误了时辰,皇后娘娘可要责罚你的。   “这…那谢过姐姐了。”那婢女毕竟年纪小,一听误了时辰要被责罚,当下便匆匆道谢赶回鸾凤殿了。   见那婢女走了,魏纨珠这才从角落探出了脑袋,两只白嫩的小手扒着墙壁,像只小鹌鹑。魏纨珠抬眸看向了木香手中的药碗,圆润的杏眸微转,偷偷摸摸道:   “木香,我们先回宫。”   “诺。”   ……   温宜居。   魏纨珠趴在雕花细木的贵妃软塌上,穿着罗袜的秀足敲得老高,白皙的玉指不停地翻着手里的木香给她从自己书房里找来的一本医书,秀气的黛眉皱着,粉嫩的两腮微微鼓着,红润的小嘴里还在不停地嚼着蜜饯。   “天仙子…天仙子…”魏纨珠念叨着,“到底在哪儿呢?”   “公主,您都找了半个时辰了,还没找到吗?”木香探过头来问。   魏纨珠头痛扶额,方才她托福禄出宫去打听,结果那陵安街的大夫竟说魏雪昭未喝完的那碗汤药里含有“天仙子”,可太医院里给出的药方子明明是不含“天仙子”的,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在魏雪昭的汤药里搞鬼。   “天仙子”有毒性,可具体功效她也不清楚。她翻了这么久的医书,都没找到详细的解释。   “这书里竟然找不到…”魏纨珠蹙眉,“看来我得亲自去宫里的书库里找一趟了。”魏纨起身,轻轻将书合起,随后将医书丢到了软塌上,“木香,我先出去一趟,等会儿就回来,你和福禄继续盯着檀香那里,有什么动静立刻通知我。”   “诺。”   木香替魏纨珠披了一件翠纹织锦羽缎披风后,魏纨便匆匆赶往了书库。   燕宫的书库位于北门,距离后妃居所较远。占地面积足足有一个慈安宫那么大,库内收藏了上万本的古籍孤本,类型种类之多,数不胜数。范围之广,上至治国理政之道,下到民间爱情故事,四通八达。这书库还设了数十名的书管太监和书管宫女,平日里就负责一些整理书籍的小事,防止因潮湿或鼠虫叮咬而导致书籍损坏。   而往来书库的人员除了部分好学的皇子外,大多数便是从一品官阶及以上的文臣礼士了。自然,从一品官阶以下的官员若非有燕帝的诏令也是不得入内的。   魏纨珠乘着轿辇,一路晃晃悠悠的从慈安宫坐到了燕宫北门,一直到了书库大门。   侍监扶着魏纨珠下了轿辇,魏纨珠便抬眸望了一眼面前朱红色的大门。   上辈子,她可是从未有过机会踏进这里半步的。   守在门前的侍卫见是最近正得太后宠爱的九公主来了,连忙鞠躬哈腰地朝魏纨珠行礼。   “九公主也是来找书的吗?怎么自己亲自过来了,您吩咐我们一声,我们马上替您去找!”一书管太监谄媚道,脸上带着奉承的笑意。   魏纨珠摇头,红唇微弯:“不用了,本宫还是自己找比较方便。”   “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不用太过拘束,本宫找到想要的书就会走的。”魏纨珠又言,随后便让书管太监带路。   书管太监闻言,立刻殷勤地推门带路。   刚进书库,魏纨珠便心中惊叹,这书库内,果然别有洞天。书籍之多,魏纨珠已经无法言喻了。望着高至房顶的书架,魏纨珠的眉心微跳。   “这位公公,可否告知医学草药一类书籍在哪儿。”魏纨珠疑声。   “就在前面,奴才带您过去。”书管太监应了一声,随后将魏纨珠带到了另一座书墙面前。   “公主,这些都是医学草药类的书籍,您看看您要挑哪本?”书管太监伸手指了指周围的几座书架,朝魏纨珠笑道。   “这…这么多?都是?”魏纨珠瞪眼,不可置信地扫视了一圈,随后惊讶地望着面色自若的书管太监。   “回公主的话,这些都是。”   “…天啊,这我得找到什么时候啊。”魏纨珠摇头,杏眸微垂,叹了一口气。   “公主可以吩咐奴才帮您一起找啊。”   魏纨珠闻言思量了半晌,最后还是不太相信面前这个能说会道的书管太监,毕竟她要找的是毒药,到时候若是被他们知晓,再加上有心人的揣测,指不定又要给她扣什么帽子呢。   “不用了,你去把慈安宫里的小太监福禄叫过来就行了。”   “诺。”书管太监应了一声,随后又道,“公主若是有事随时可以吩咐奴才。”   说罢,那书管太监便去慈安宫唤人了。   魏纨珠望着面前的书山书海,决定从第一层开始找起。于是小姑娘立刻蹲下身来翻找,一本又一本儿,都没找到任何关于“天仙子”的记载。   “咳咳…咳咳!”翻到第一层的最后一本,魏纨珠刚打开书,便被厚厚的灰尘给呛了几口。   “呸!呸呸!”魏纨珠一手打着面前的灰尘,一边想将刚刚吃进去的灰尘吐出来。   这些书管太监和宫女怎么回事啊,一看就是平日里偷懒,没有好好打扫了。魏纨珠心想,打算等方才那个书管太监回来后自己再好好说他一顿。   等灰尘散了,魏纨珠又将这本药材古籍翻了一遍,还是未找到有关“天仙子”详细的记载。   “怎么还是没有呢?”魏纨珠失望地将书放了回去,打算去第二层看看,可这刚想起身,便头晕目眩,两条腿僵直麻木,一阵酸疼。且魏纨珠方才起身用力过猛,这时脑内充血,一不小心就往前一扑,栽了个跟头。   “哎呦!”魏纨珠额头碰到了一旁的书架,顿时灼痛起来。   “九公主。”忽闻头顶一道微凉嗓音。   魏纨珠抬头,只见那几日未见的太傅大人正拿着一本医书,长身玉立地站在了书架旁,着一身鸦青色素面刻丝直裰官袍,气质比之平日竟又冷然了几分。   “太…太傅大人?”魏纨珠扬着小脑袋,红唇微张,乌黑水润的眸子瞪得大大的,模样有些呆愣。   谢斐敛眸,目光触及小姑娘额头上的红肿时,那双潋滟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微讶,随即恢复如常,秀气的长睫微敛,遮住了眼底的不明。   “九公主为何在书库?”谢斐垂眸,浅茶色的眸子神色微凉。   “我…我是来找书的…”魏纨珠急声,杏眸湿软,说罢便想扶着书架起身,不料小腿一酸,眼看又要跌下去了,忽觉腰间一暖。   抬眸,只觉那白皙精致的面庞近在眼前,挺直的鼻梁微微擦过她的面颊,泛着淡淡的凉意。   魏纨珠垂眸,望着握住自己腰身的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掌,白嫩的耳根霎时绯红,迅速滚烫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撒花呦~~~~ 第15章 怯意   鼻息之间涌着淡淡的冷松木香,魏纨珠觉得自己的心跳似乎漏了一拍。   “没事吧,公主。”谢斐敛眸,嗓音微凉。   魏纨珠闻言立刻回过神来,连忙伸手扶着一旁的书架支着力,乌润的眼眸湿润,小小蒲扇般的眼睫慌乱眨着,圆润的小脸红的彻底。   “我…我没事…多谢太傅大人…”魏纨珠红着脸,轻轻挣开了腰间修长的手掌。   谢斐顺势收回了手,神色依旧淡淡。   “那个…太傅大人今日怎么有空来书库?”魏纨珠抿唇嗫嚅,一手扶着书架,另一只手轻轻捶了捶了自己方才蹲得酸麻的小腿,仰头望着谢斐,粉润的小脸红得像抹了胭脂。   谢斐未答少女的问话,只是目光落在了魏纨珠额头的伤处,浅茶色的眸子微沉,俊眉微蹙,淡言道。   “需要微臣帮公主传唤太医吗?”   “啊?”魏纨珠杏眸微瞠,见谢斐正望着她的额头,随即摆手,“不用不用,这个我回去敷个鸡蛋就行了,不用麻烦太医了。”   “多谢太傅大人关心…”魏纨珠讪讪,随后又低下了头。   四周的气氛莫名有些尴尬,魏纨珠扶着书架站着,面色些许窘迫。   也许是上辈子受到的打击太大,魏纨珠现下只要一遇见谢斐,心中都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压抑发怵之感。这会子二人又僵持在此处,魏纨珠更不知道说什么了。   “那个…”魏纨珠迟疑了片刻还是主动开了口,“太傅大人继续看书吧,我就不打扰您了,我先去别处找书。”小姑娘抬着一张圆润小脸,杏眸乌润,竟有些许娇憨无辜之态。   望着魏纨珠一副受惊小鹿的模样,谢斐终于察觉到面前的小姑娘似乎有些…排斥他?   见谢斐依旧是一副神色冷然的模样,魏纨珠以为谢斐默许了,连忙扶着书架就要暗暗穿过去,不妨还未行至两步便被唤住。   “不知公主再找什么书?也许微臣可以帮忙。”   魏纨珠听到谢斐那清冽的嗓音,只当是谢斐说的客套话,当下便回绝了。   “不用不用,太傅大人客气了,我如何敢劳烦大人您呢,您继续看书,继续看书就好…”魏纨珠弯眸,笑意微窘,回绝的语气都带着微微颤音。   可魏纨珠不知的是,谢斐斯人,与人往来,从不行虚礼客套之事。   此番听魏纨珠回绝的痛快,谢斐心中竟兀地生出一丝不快。   可魏纨珠向来是个心大的,自然未察觉到身后那位太傅大人眼中的微微不悦。自己乐呵呵地继续翻找医书了。   依谢斐平日里独来独往的清高性子,若是遇到此番境地,自然不会多留。可今日不知怎么回事,魏纨珠发现那位清冷疏离的太傅大人竟就一直倚在书架旁冷冷地打量着她。   狭眸半敛,总是泛着一抹红的眼尾微微上挑,眼底泛着一股子冷意。   魏纨珠打了一个激灵,转头怯怯地望着谢斐,圆润的檀口微抿,嗓音娇软:“…太…太傅大人,您一直…一直盯着我作甚?”   “臣累了,靠着休息会儿。”谢斐淡声,面不改色。   魏纨珠:“……”   ……   当下面几层的书架已被魏纨珠翻遍,却还没有找到任何有关“天仙子”的任何记载后,魏纨珠终于累得腰酸背痛了。   这个福禄,怎么还没过来?上面几层,她可真是一点都翻不动了。   “公主还未找到所要之物吗?”   魏纨珠正郁闷着,忽然背后又传来一记清冷的嗓音。魏纨珠这才想起,这位不知为何今日如此之闲的太傅大人已经看她找书找到现在了……   魏纨珠抬起衣袖轻轻拭了拭额角上的微微汗迹,不妨却碰到了方才被撞到的伤口上,一阵刺痛。   “…嘶…”好疼……   魏纨珠浓密的眼睫微颤,白嫩粉润的小脸都有些汗津津的,谢斐纵使离得不近,都能闻到小姑娘身上的一股子甜香。   “用这个吧。”   魏纨珠一怔,怀里突然多了一条带着淡淡的冷松木香的白绢,抬眸望去,却见谢斐依旧神色自若。   魏纨珠心里却多了一种不知名的感觉,掺杂着微微酸涩与不解。明明上辈子是那样嫌恶自己,这一世为何却又再三地帮她……魏纨珠捏紧了怀里的绢帕,突然眸色微定。   “太傅大人,您真的愿意帮助我吗?”乌软的杏眸圆睁,粉润的小脸神色微肃。   “嗯?”谢斐挑眉。   “我想知道“天仙子”的具体功效,可我找了许久,却找不到…”魏纨珠说罢神色沮丧,无辜的下垂眼此刻愈发无辜了。   谢斐闻言俊眉微蹙,那双潋滟的桃花眼轻敛,定定地望向面前一脸认真模样的小姑娘,薄唇微抿。   “臣略有所见,愿知其必言。”   ……   “所以说天仙子作寻常药材,虽有毒性,但不强,但若是与颠茄相配合,便有胸闷致幻的作用吗?”魏纨珠瞪大眼睛,疑声问道。   “可以这么说,二者相合,轻则魇症致幻,重则令人癫狂,痰迷心窍,乱其视听,最后心肺绞痛而死。”谢斐嗓音清淡如水,魏纨珠听得却是心惊肉跳。   福禄带出宫的汤药里,太夫也说过毒性不强,所以重点在于魏雪昭这些时日是否服用过颠茄。   魏纨珠皱眉,忽然想起了魏雪昭寝宫里那股莫名的熏香,随即灵光一闪。   “太傅大人,颠茄是必须是一同与天仙子服用才会产生强烈毒性吗?”魏纨珠抬眸,   谢斐闻言摇头,“口、鼻、耳,甚至体表裸露的皮肤,皆有可能,不拘泥于内服。”   “口、鼻、耳…原来如此。”魏纨珠垂眸思索,既而又问,“那颠茄的气味是否是清淡中带着丝丝辛辣,不仔细闻就难以闻出来气味的那种?”   “颠茄苦幸,气味确实极淡。”谢斐淡声。   原来真的是这样,看来她的猜测没错。魏雪昭这几日的梦魇完全是人为所致,至于那背后的人是谁……她已经有所猜到了…   想必那人不只是冲着魏雪昭一人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  毒药是编的,不作考究哦~~今天太忙了,更的有点少,抱以十万分的抱歉!!!π_π π_π感谢在2020-02-14 21:12:44~2020-02-15 21:26: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企鹅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搜宫   随后魏纨珠听罢一双浅如远山的黛眉微蹙,红润的唇瓣紧紧抿着,小脸微沉,继而抬眸看向谢斐。   “多谢大人告诉我这些,纨珠受益匪浅,改日有机会必定好好劳谢太傅大人您。”魏纨珠轻声,倒是真心想谢谢斐的。   谢斐闻言眼中微起波澜,狭眸半敛,浅茶色般的眼眸稍顿。   “劳谢?”谢斐薄唇轻启,“公主打算如何劳谢微臣?”   男子的嗓音清冷出尘,听不出太多情绪。   魏纨珠一时被问住,她方才不过是随口一说,如何知道谢斐竟特意问了出来,当下面色微窘,白嫩的手指头不自在地绞了绞自己的衣袖。   “嗯…这……”魏纨珠垂眸嗫嚅着,贝齿轻咬红唇,随即想到了什么似的,抬眸望向谢斐,软声道,“若是日后太傅大人需要我帮什么忙,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小姑娘的一把小嗓子软软糯糯的,此刻抬高了几度,依旧带着未脱的稚气与娇气。配着一张圆润白嫩的小脸蛋儿,愈发娇憨。   谢斐见状狭长的眸子半阖,眼底犹带着几分不为所知的兴味。   “既然如此,微臣恭候。”   一如既往的冷冽语调,魏纨珠却莫名听出了几分…揶揄?   抬头看向谢斐,发现那人依旧是一副疏离模样。应当是自己听错了吧,魏纨珠暗想。   “公主!公主,奴才来迟了!”还没等魏纨珠想完,耳边忽然传来福禄的叫喊声。   “福禄!你怎么回事啊,本公主等你等到现在,等得黄花菜都凉了!”魏纨珠转头便是一顿吼,看见福禄正匆匆忙忙地朝她这头跑过来,稚嫩清秀的小脸上挂着汗珠,跑得直喘粗气。   “公主,奴才实在是跑不动了,这书库离慈安宫未免也太远了,奴才这一双腿都快跑断了…”福禄一边喘着气,一边朝魏纨珠说话,抬头便见谢斐倚在书架旁,顿时一惊。   “奴才参加太傅大人。”福禄连忙行礼。   谢斐闻言微微点头,神色无异。   “算了算了,你跑来也不容易,本宫就不怪你了。”魏纨珠“通情达理”地摆了摆手,“行了福禄,咱们回宫吧。”   “回宫?”福禄瞪眼,“奴才不是…不是还要帮公主您找书吗?”福禄不可置信地望着魏纨珠,他不想相信自己刚从慈安宫跑来书库,又得再从书库跑回慈安宫!   “本宫已经找到了。”魏纨珠拍了拍福禄的肩膀,“福禄,好好跑,天黑之前肯定能回来的,本宫会吩咐小厨房给你留口饭的。”   福禄:“……”   “太傅大人,告辞。”魏纨珠微微福身,随即毫不留情地转身就走,留下福禄和谢斐大眼瞪小眼。   ……   “公主!公主!”福禄反应过来立刻追了上去,哀嚎道,“公主您三思啊…奴才实在跑不动了啊!”   魏纨珠听到福禄的鬼哭狼嚎,小手连忙提起裙裾,一双小短腿跑得更快了。   谢斐抬眸,望着小姑娘娇俏的背影,眼底划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   魏纨珠最后还是大发慈悲了。   谁叫福禄在她面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弄得她都于心不忍了。   最终,她向书库借了一头小毛驴,让那“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福禄骑着回去了,感动得福禄涕泗横流。   当然,以上来自魏纨珠对木香的口述。   事实上是福禄坐着一头倔驴,一路上经受了各路人马千奇百怪的注视,回宫还被那脾气暴躁的倔驴给踹了一脚,最后气哭了。   最后还是公主让小厨房给他做了一盘金乳酥,十二岁的小太监这才被哄好了。   毕竟,魏纨珠还要指望福禄探探到底是谁在魏雪昭的汤药里做古怪。   …   翌日。   温宜居。   魏纨珠坐在小院里的秋千上,微微摇着,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正值三月,已是过了惊蛰。天气渐暖,昨夜还轰了一夜的春雷,夹杂着绵绵细雨,吵得魏纨珠一夜都未入眠。   现下暖烘烘的日光照在脸上,魏纨珠只觉得上下眼皮都快粘合到一起了,满脑子的睡意。   “公主!公主!”   耳边突然传来木香的喊声,魏纨珠顿时惊醒,陡然打了一个激灵。   魏纨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抬眸看向神色焦急的木香,问道。   “木香,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着急忙慌的?”   木香立即凑到了魏纨珠地耳前,低声细语了一番。   魏纨珠闻言蹙眉,冷声道:“她果然露出马脚了。”   “公主,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木香咬唇,神色有些愤怒。   魏纨珠垂眸,杏眸微转,神色冷然。   “木香,你找个借口把她带过来,我要亲自审她。”   “诺。”木香应声,眼中也带着几分怒意。   ……   翌日。   懿安公主近日病情愈发严重,不仅夜夜梦魇,就连白日里也愈发癫狂起来。不仅乱说胡话,据说昨个儿夜里连皇后都不认识了。   宫中各路流言霏霏,说是懿安公主此状乃是受奸邪小人魇镇所致。   皇后请一巫师来宫中做法,断定那奸邪小人必在后宫。   燕帝震怒,下令搜查各宫,务必找出巫蛊毒物。   各宫要被一一搜查,自然闹得是人心惶惶。   太后今早已去法华寺上香,今日慈安宫便只有魏纨珠一人主位。   “木香,他们搜到哪儿呢?”魏纨珠躺在软塌上,悠哉悠哉地吃着甜蜜饯儿,面上似是半点都不为殿外那群愈发逼近的羽林卫而慌张。   “好像搜到昭华殿了,公主。”木香仔细听着殿外响动,神色有些紧张。   “公主,您不害怕吗,婢子还是第一回 见到那么多羽林卫呢。”木香嗓音微颤。   “木香,我们不做亏心事就不怕鬼敲门,况且这次我还就怕他们不过来呢。”魏纨珠杏眸弯弯,轻声宽慰着木香。   木香听罢刚想说些什么,那厢便听到闹哄哄地拍门声。   “公主,他们来了!”木香一惊,陡然站了起来。   “别慌,我们出去见见,免得失了慈安宫的气度。”魏纨珠一手捏着白绢细细擦了擦纤细白嫩手指,眉眼弯弯,两靥梨涡浅浅。   魏纨珠刚与木香一同走出门,便见一众羽林军守在大殿,为首的是皇后、庄贵妃等人,身后还跟着魏琅华和魏如敷。   魏纨珠朝皇后,庄贵妃微微福身,继而笑道:“搜个宫而已,怎么五姐姐和七姐姐也来了。”   “九妹,虽然现下只有你这一处住所还未搜查,但我们也是担心才过来瞧瞧的,你千万不要多想。”魏如敷柔声细语地说道,若是魏纨珠足够蠢笨,怕就是要被她这幅“真情实感”的关切模样给感动得热泪盈眶了。   “七姐姐说笑了,我又不是那等奸邪小人,怎么会多想呢?”魏纨珠说罢杏眸一弯,模样天真的很。   “哼,待会儿看你还笑不笑的出来。”魏琅华冷哼。   “魏纨珠,今日只剩你一人的寝殿未搜,现下本宫让他们搜,也是依照陛下的旨意,你若阻拦,莫怪刀剑无眼。”皇后冷眼望着面前的魏纨珠,显然认定了魏雪昭此番病事就是魏纨珠所害。   “既是父皇的旨意,儿臣自然不敢违逆。”说罢魏纨珠躬身伸手示意,丹唇微启,嗓音微扬,声貌皆合礼度:“皇后娘娘,请吧。”   ……   望着在自己寝殿里穿梭横行,四处乱翻的羽林军,魏纨珠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   魏琅华瞧着魏纨珠这幅轻松自在的模样,心中暗笑,心道待会儿可就有你好受的了。   忽然一名正在翻找魏纨珠床铺的侍卫高声喊道。   “找到了!”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那名侍卫高举着一枚破布人偶。   皇后见状顿时怒气横生,涂着艳红丹的纤指立刻指着魏纨珠怒声道:“魏纨珠!证据在此,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皇后娘娘先不要动怒,依臣妾看,直接把她交由陛下处置最好。”庄贵妃柔柔笑着,玉白的柔荑轻轻理了理乌黑的云鬓,随后看向魏纨珠,“毕竟陛下生平可是最为厌恶那些动用巫蛊压胜之术的小人了。”   魏琅华闻言红唇微勾,眼中浮现一丝狠辣的笑意。   魏纨珠这才懒懒看了一眼那举着“罪证”的侍卫,继而笑道:“皇后娘娘,贵妃娘娘,你们何必如此着急呢?”   “本宫着急?”皇后冷哼,“魏纨珠!你还不知罪!”   “把罪证呈上来!”皇后怒声。   侍卫闻言立刻将那破布人偶递到了皇后跟前。   皇后刚想将那人偶摔在魏纨珠面前质问,忽见人偶上的生辰八字似是不对。   “这…这是…”皇后一把抢过人偶,只见人偶的衣服袖口处还绣了一个小小的“珠”字。   “皇后娘娘可瞧清楚了?”魏纨珠扬声,乌溜的杏眸含着笑意。   魏如敷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眼神死死盯住了皇后手上的破布人偶。   “这不是诅咒昭儿的木偶…”皇后喃喃道。   “什么?”魏琅华美目瞪大。   众人也是闻言惊诧。   “这自然不是诅咒八姐姐的人偶,因为这人偶,是儿臣母妃亲自做给儿臣的布娃娃而已。”魏纨珠闻言看向皇后,笑眼弯弯,“皇后娘娘也是知道的,儿臣母妃女红一向不好,这个娃娃虽不好看,可她亦是儿臣最珍惜的东西呢。”   “不可能!明明就剩你的寝宫没有搜查,巫蛊之物一定在你这里!”魏琅华怒声,美目似是震惊又愤恨,她明明就……   皇后也是神色微疑,明明巫师断定那奸邪小人身处后宫的,怎么会不在呢……   魏纨珠闻言轻笑,继而看向魏琅华,红唇微扬。   “真正的奸邪小人在哪儿,五姐姐是最清楚不过了吧。”   “你这是何意?!”皇后蹙眉,冷声道。   作者有话要说:  撒花哟~~还要祝G-E-Q-I 小天使生日快乐哦!!   ~(≧▽≦)/~~(≧▽≦)/~   感谢在2020-02-15 21:26:36~2020-02-16 21:43: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尤哼哼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G-E-Q-I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陷害   “儿臣的意思就是…”魏纨珠忽然收声杏眸定定看向魏琅华,纤细的娥眉微扬,“八姐姐魇病一事无关什么巫蛊之术,而是有人蓄意下毒!”   少女的嗓音虽然还带着几分稚嫩,但却异常坚定。   魏琅华闻言面色一白,继而怒道:“魏纨珠!”你胡言乱语什么呢!分明就是你在狡辩!”说罢魏琅华上前一步,走到皇后跟前,狠狠瞪了魏纨珠一眼,“皇后娘娘,您可不要被她给骗了,她这张嘴向来厉害的很,您还是快些处置她吧!”   “我又不是下毒之人,皇后娘娘为何要处置我,五姐姐如此着急诬陷我,该不会是做贼心虚吧。”魏纨珠笑言,玉白的柔荑轻轻转了转纤腕间的白银缠丝双扣镯,一双杏眼弯成了月牙。   魏如敷见状一张俏颜微变,不过随即又恢复如常,继而秋水美目中又浮过一起暗色。   可一旁的魏琅华自然是按捺不住了,当即辩解道:“你…你才是做贼心虚!”一张美人儿芙蓉面气得绯红,本就是体态微丰的很,这会子都被魏纨珠气得娇‘喘连连了,“你分明就是把东西藏起来了,本宫…本宫一定要找出来!”   魏琅华说罢就要上前去翻魏纨珠的床榻。   “琅儿,快住手。“庄贵妃见状立刻出声拦住了魏琅华,眼神似是不悦。   “母妃!”魏琅华不解。   “住手!你还有没有一个公主的规矩了?”庄贵妃低声斥责了魏琅华一句。   庄贵妃自然见不得自己的掌上明珠受这般气,但现下没有证据,又不想魏琅华因此事而得罪太后,于是朝魏纨珠柔柔一笑,轻声道:“纨珠啊,既是误会,你倒不必如此动怒,你五姐姐也是快人快语,对你并无坏心的。”   魏纨珠闻言浅笑,“五姐姐对纨珠有无坏心,纨珠暂不多言,但五姐姐对八姐姐,那坏心可是十足的很。”   “你什么意思?”庄贵妃闻言笑意微僵,直觉魏纨珠要折腾出什么事来。   魏纨珠挑眉,眼中划过一丝冷笑:“贵妃娘娘与其问纨珠,倒不如亲自问问五姐姐,让她跟您和皇后娘娘好好说说,她到底在背后干了什么好事。”   “魏纨珠,你…你别血口喷人!”魏琅华顿时有些惊慌失措,面色开始泛白。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皇后怒声,看向了魏纨珠,“魏纨珠,把你知道的都给本宫说一遍!”   “儿臣遵旨。”魏纨珠福身。   “八姐姐之所以会频频梦魇,全是因为中了天仙子和颠茄的毒,八姐姐每日喝的汤药里含有天仙子的成分,而寝殿里的熏香里则是具有大量的颠茄。”魏纨珠说到此处顿了顿,看向面色愈发煞白的魏琅华,杏眸微沉,“而据儿臣所知,一个月前,五姐姐正是送了一味宁神静心的熏香给八姐姐。”   “你…你休想污蔑我!我送给昭儿的不过是寻常的熏香,哪里有什么颠茄!”魏琅华怒声,一双美目都快浸出泪来。   “有没有颠茄,一验便知。”魏纨珠冷声。   “皇后娘娘……”庄贵妃刚想说些什么忽然被皇后娘娘出声打断。   “还有什么,你继续说!”皇后眉心隐隐带着怒气。   “有关汤药的问题,儿臣还是那日去探望八姐姐时才无意间发现的,当时只觉汤药味道异常刺鼻,谁知查了那日日熬药的婆子,竟是受了五姐姐的指使。那婆子每日都会在八姐姐的汤药里多加一味天仙子,天仙子毒性虽不强,但一与颠茄相遇,便会使人魇症致幻,癫狂痴言,严重时还会使人心肺绞痛而死!”魏纨珠说得字字清明,字字珠玑。   “魏纨珠!你胡说!!”魏琅华怒声,指着魏纨珠,气得浑身发抖。   “而且五姐姐她还害想陷害儿臣,她威逼檀香故意将魇镇八姐姐的木偶放在儿臣宫里,以便造成是儿臣陷害八姐姐的假象。可她不知,檀香一向对儿臣忠心耿耿,早就在昨日将此事告诉了儿臣,儿臣及时将那木偶换走,这才才没让她得逞!”   “九妹,凡事都得讲证据,你若没有证据,便是红口白牙地污蔑五姐姐啊。”魏如敷抬眸望向魏纨珠,柔声说道。   庄贵妃闻言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立刻随声附和道。   “如敷说的对,魏纨珠她没有证据,皇后娘娘,您可不能只听她的一家之言。”   皇后依旧是一副冷色,“魏纨珠,你可有证据。”   魏琅华神色惊慌地盯住魏纨珠,额角流下了一滴汗。   “儿臣自然有证据。”魏纨珠勾唇,“福禄,把人带上来!”   “诺。”福禄应了一声,连忙退下。   ……   望着殿下跪着的正瑟瑟发抖的王嬷嬷和檀香,皇后忍着心中的怒气厉声问道。   “王嬷嬷,本宫问你,是不是有人指使你在懿安公主的汤药里下毒?!“   “奴婢…奴婢不敢说…”王嬷嬷跪趴在地,头低垂着,嗓音微颤。   “本宫让你说,你便如实说!”皇后怒声。   王嬷嬷听罢颤颤巍巍地看了一旁的魏琅华一眼,继而道:“是、是敦兰公主指使奴婢的!”   “你胡说!”魏琅华闻言气急,上来就狠狠踹了王嬷嬷一脚,“狗奴才,你敢诬陷本宫!”   那一脚正踹中王嬷嬷的腰眼,疼得王嬷嬷直咬牙,只见王嬷嬷爬到皇后跟前连连叩首,唉声求道:   “还请皇后娘娘饶了奴婢,都是敦兰公主要挟奴婢,奴婢才敢做出这等违逆之事,实在不是奴婢的本意啊!”   皇后冷眼望着庄贵妃,一双凤眸尽是厉色:“庄贵妃,本宫记得王嬷嬷可一直是你们昭华殿的人。”   庄贵妃在王嬷嬷出现那一刻起,一张芙蓉娇面早已惊得煞白如纸,她不知道魏琅华竟背着她做出这等腌渍事。   “皇后娘娘,琅儿一直与懿安公主姐妹情深,此番一定是有人故意诬陷琅儿,皇后娘娘可要明察啊!”庄贵妃立刻求情道。   “还有你,檀香。”皇后挑眉看向檀香,冷声,“敦兰公主是不是指使你陷害九公主?”   檀香喏喏点头,随即从怀里怯怯掏出了一只木偶,颤声道:“是…是敦兰公主吩咐奴婢将此物放在九公主的寝殿的……”   “呈上来。”皇后冷声。   皇后身旁的贴身宫女闻言立刻接过檀香手中的人偶恭敬地递到了皇后面前。   望着人偶上用血迹写着的生辰八字,皇心中后怒火升腾,她抓起人偶就往魏琅华的方向狠狠一扔,人偶瞬时砸中了魏琅华的额头,磕出了一片红肿。   “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皇后起身指着魏琅华,一向雍容华贵的面庞此刻气得有些扭曲。   庄贵妃见状顿时护住了魏琅华,眼中泪意闪闪,带着柔柔的哭腔道:“皇后娘娘,此事还未查清,您千万不要听信小人啊!”   “贱婢!你竟敢背叛本宫!”魏琅华愤恨地望着檀香,也想冲上去给打她,却立刻被魏纨珠伸手拦住。   “五姐姐,我的婢女可不是你想动手就能动手的。”魏纨珠淡声,“五姐姐还是想想如何给皇后娘娘一个合理的解释吧。”   魏琅华闻言冷笑,她恨恨地盯着魏纨珠,娇媚的小脸有些怨毒,“是!人偶是本宫让她放的,可汤药的事本宫根本就不知情,肯定是你…你在陷害本宫!”   “我可没有那份闲心去陷害你,香是你送的,药是你的人煮的,要说与你没有干系,你觉得皇后娘娘会信吗?”魏纨珠嗤笑。   “你…!”魏琅华面色骤白,她立刻看向皇后,“皇后娘娘,您一定要相信敦兰啊,我与昭儿情谊深厚,怎么可能会下毒害她呢!”魏琅华说罢扑通一声跪下,哭得是梨花带雨。   庄贵妃见状也是泪目盈盈,连连向皇后求情。   皇后冷笑:“你毒害昭儿还不够,还想栽赃九公主,魏琅华,你的心肠可真是歹毒!”   “不!不是这样的,敦兰并未有毒害昭儿之心啊,是有人故意陷害敦兰的啊!”魏琅华哭喊。   “来人,把敦兰公主带下去,本宫要亲自禀告陛下!“皇后说罢便愤愤拂袖离开。   “还请皇后娘娘三思啊!”庄贵妃连忙着急跟上。   ……   望着渐行渐远的羽林卫,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魏琅华方才的诅咒与哭诉。   魏如敷刚想跟上那一行人,忽被魏纨珠轻声唤住。   “七姐姐请留步。”   魏如敷转身,只见魏纨珠正眉眼弯弯地望着她,绯红的衣裙,雪白的肌肤,宛如一尊瓷娃娃。   “九妹有什么事吗?”魏如敷柔柔一笑,清秀纤丽的身形似是有些弱不禁风。   “七姐姐这一箭三雕的计策属实绝妙,九妹真是自愧不如啊。”魏纨珠慢慢走到魏如敷跟前,轻轻弯唇,两靥的梨涡浅浅,天真又娇憨。   魏如敷方才还柔和的美目忽然闪过一丝惊慌,继而又温柔笑道:“九妹你在说什么胡话呢,姐姐我实在听不明白。”   “七姐姐你就别再谦虚了,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和她们一样,相信魏雪昭的毒是魏琅华下的吧。”魏纨珠勾唇。   “你、你什么意思?”魏如敷笑意顿敛,嗓音微僵。   “别紧张嘛,七姐姐。”魏纨珠忽然凑近了魏如敷的耳畔,低声念道:“既然都敢下手做了就不要害怕被人发现,毕竟人在做,天在看。”   少女带着蜂蜜奶香的气息忽然涌进了魏雪昭的鼻息之间,魏雪昭顿时头皮发麻。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魏如敷别过头,面色微白。   “听得懂也好,听不懂也罢。”魏纨珠拉开与魏雪昭的距离,又恢复了那副笑眼弯弯的“娇憨”模样,“既然七姐姐一而再再而三地对妹妹下狠手,那往后就别怪妹妹不留情面了。”   魏如敷听罢顿时美目微瞠,眼底浮现一丝惊慌,继而又恢复了那副神态柔和的模样。   “九妹,姐姐实在不知是何事造成了你对我的误会,既然你认定八妹的事与我有关,那也得拿出证据来不是吗?“魏如敷定定看向魏纨珠,觉得魏纨珠就是拿不出证据所以现下才开始来套她的话,所以立即恢复如常。   可一想到往日那般不争不抢的蠢物如今确变得愈发咄咄逼人,她心中也开始隐隐不安。   “呵呵…呵呵。”魏纨珠掩唇轻笑,一双乌润杏眼顿时弯成了月牙,“七姐姐可真是不经逗啊,我方才与你玩笑呢,你就吓成这样!”   魏如敷闻言美目微闪,“是嘛,七妹可真会开玩笑。“继而又温柔道,“既然九妹无事,那我就先行回宫了。”   魏纨珠笑着点头,向魏如敷略略福了一身。   魏如敷转身,顿时面色骤变,玉手捏紧了手中的绣帕,美目闪过一丝怨恨。   魏纨珠笑眼弯弯,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2-16 21:43:25~2020-02-18 20:55: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G-E-Q-I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羞意   太后刚从法华寺上完香回到慈安宫,便得知今日各宫都被皇后带羽林卫大肆搜查了一番。后来又知晓了魏纨珠当场揭举魏琅华的罪行一事,那向来端庄文雅的太后竟是笑出了声。   “哀家倒是没瞧错那丫头,鬼灵精的很。”太后抿唇浅笑,带着护甲的指甲轻轻叩着软塌旁的紫檀木香案桌,保养得当的精致面庞不见丝毫沧桑之态。   “九公主确实是个聪慧的姑娘,不枉娘娘您器重她。”安嬷嬷闻言也笑,毕恭毕敬地替太后斟了一盏碧螺春。   太后勾唇,轻抿了一口茶水,深黯的凤眸里微微浮过一丝怅然之色,“她母妃是个可怜人,去世的早,哀家也怜这孩子小小年纪便没了依靠。”   “有了娘娘这般的宽容慈爱,九公主现下可是燕宫里最有福气的人了,再无可怜之说。”安嬷嬷笑言。   太后闻言面色微悦,而后又想起什么,道:“估摸着皇帝这会子也该退朝了,你现下派人去太和殿外侯着,待会退朝了便把谢大人请过来,就说哀家有事要与他相谈。”   “诺。”安嬷嬷应声,随即便准备吩咐宫人去找,未走一步便又被太后唤住。   “也把珠儿叫过来一同用膳。”太后又道。   安嬷嬷一并应了,随后便下去准备了。   ……   魏纨珠这边刚得到太后传她用膳的消息,便梳妆打扮了一番准备去太后居所。   魏纨珠如今已搬到太后的所住的慈安宫,她的寝宫温宜居离太后寝殿也不过一刻不到的脚程,每日请安魏纨珠都省了轿辇,这厢去用膳也是一人慢悠悠地朝太后寝殿走着,粉润的小脸上倒是半点不慌不忙。   正值三月里,慈安宫前的两株的桃花开得正艳。粉白的瓣儿,金黄的蕊儿,裹在枝杈上,迎着灼灼的日光,娇艳的夺目。   魏纨珠心头微动,想着要不折一串桃花待会儿献给太后,好哄得太后开心,毕竟女人家都爱侍弄这些花花草草的嘛。   思罢,魏纨珠便提着妃色裙摆匆匆往桃花树下跑去,仰着头,痴痴地望着,决心要挑一支开得最密最艳的来折。   谢斐刚踏进慈安宫看见的便是这番景象。桃花树下,穿着一袭粉裳的小姑娘垫着脚,仰着脑袋,白嫩的小手吃力地举着,露出了两截如玉瓷般光滑的藕臂,粉润的小脸正迎着暖洋洋的日光,晕得一片绯红,可纤细的指尖离那支桃花依旧有好一寸距离。   谢斐蹙眉,继而走近。   晒在脸上的阳光忽而被隔断,一方阴影盖在了上方。魏纨珠一惊,随即转头看去,乌润的杏眸微瞠。   谢斐今日一退朝便赶来了慈安宫,身上还穿着那件绯色的纻丝团领衫官服,墨发束起,头戴一品乌纱帽,腰间束着一条玉带,堪堪勾勒出了劲瘦的腰身。不同于元宵那夜月白长衫的淡漠,也不同于那日书库鸦青色常服的疏离,今日的谢斐比之往常更多了几分朝堂上的肃然。   “太、太傅大人?”魏纨珠折花的手微僵,圆润的眸子微微讶然。   “是这支吗?”谢斐垂眸,那双不笑也多情的狭长桃花眼此刻微微敛着,眼尾挑出了一个微妙的弧度。   挺直的鼻梁,白皙精致的下颔正对着一脸懵然的少女。   魏纨珠恍惚,竟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一记清脆利落地折枝声。   随后一支桃花递到了魏纨珠跟前,递花的手修长而又骨节分明,指尖都泛着盈盈的白。   “谢、谢太傅大人。”魏纨珠低头嗫嚅,秀气白嫩的耳廓又不知所措的红了几分。   魏纨珠接过桃花,轻轻揽在了怀里。枝杈顶端的桃花恰好遮在了魏纨珠的粉颊前,衬得少女愈发肌肤如雪,娇艳动人。   谢斐神色微收,目光依旧淡然。   “太傅大人也是来找皇祖母的吗?”魏纨珠抱着桃花,仰头问道。   阳光照在谢斐白皙的脸上,一半阴影,一般光明,魏纨珠其实瞧不清谢斐的神情。   谢斐点头,未再多言。   一时空气有些寂然,魏纨珠又开始熟悉地窘迫起来,“…真巧,我也是来皇祖母这里用膳的…”魏纨珠诺诺,垂首望着怀里粉艳艳的桃花。   谢斐闻言垂眸,淡淡地望了一眼耳根微红的少女,浅茶色的眸子闪过一丝了然。   “太后娘娘说是与臣有事相商。”说罢谢斐漫不经心地笑了笑,面色竟带着些许无奈,“不过臣猜也能猜到是何事罢了。”   魏纨珠一惊,抬头望着谢斐,忽然后知后觉地发现那向来清冷的太傅大人,方才竟然…笑了?   瞧着那双依旧冷意潋滟的狭长桃花眼,魏纨珠觉得肯定是自己听错了。   “公主,谢大人?你们来了怎么还不进去?太后正在内殿侯着你们呢!”安嬷嬷方出殿便见魏纨珠、谢斐二人站在桃花树下似乎正在说话,神色微疑,随后高声喊道。   魏纨珠闻言,立刻应了一声,随后转头对谢斐轻声说了一句。   “太傅大人,我们该进去了。”   谢斐点头,随即二人一前一后进了殿。   ……   太后正坐在楠木嵌螺钿云腿细牙桌前的松红林木宫凳上,一旁的宫人正替她净着手,这会子见魏纨珠谢斐来了,立刻展颜笑道。   “你们倒是巧了,竟是一起到了。”   “珠儿给皇祖母请安。”魏纨珠抱着桃花微微福身,嗓音微甜,一双笑眼弯弯。   谢斐也行了一揖礼。   太后轻轻地捻过白绢细致地擦了擦手,继而招呼二人笑道:“你们都快些入座吧,别行这些虚礼了。”   安嬷嬷随即命人摆膳,宫人便陆陆续续端菜上桌了。   魏纨珠一如既往地坐到了太后身旁,献宝似的向太后献出了怀里的桃花,秀润的杏眸弯成了月牙,粉嫩圆润的小脸愈发娇憨。   “皇祖母,这是珠儿特地为您摘的桃花,您看是不是特别好看,和配您特别相配呢!”小姑娘的嗓音又甜又软,娇嫩的模样更是讨人喜欢的紧。“毕竟皇祖母在珠儿眼里,可是宫里最好看的人啦。”   太后抿唇笑,眼里更是掩不住的喜色。虽然知道魏纨珠这是借花献佛,但心中也是被魏纨珠这番甜言蜜语给哄得高兴的很。   “秀兰,把哀家那只釉彩百花景泰蓝瓶找出来,哀家要把珠儿送的这支桃花给插上。”   安嬷嬷闻言应声,随后便吩咐宫人去找那只景泰蓝瓶,自己也接走了魏纨珠手里的桃花。   魏纨珠见状,粉唇微弯,两靥的梨涡若隐若现。谢斐目光微落,恰是落在了少女的脸上,狭眸隐隐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穿书后恶鬼男主要杀我》专栏可见,拜托小天使们动动小手手,点个收藏啦~~(????ω????)( ????? )   文案:   【美艳阴郁狠辣戏伶恶鬼×弱小可怜但能吃的嘤嘤怪】   魏绵绵一睁眼便发现自己穿进了一本她正在追的惊悚小说里,而且穿的还是那个被恶鬼男主活活掐死的同名炮灰女配!   恶鬼男主前世被还是情人的原主与奸夫合谋害死,一怒之下未去投胎竟化成厉鬼游荡人间,发誓要世世找原主报仇!   魏绵绵不幸地穿来了原主的第十九世,被恶鬼男主活活掐死的前一晚。   望着面前一脸血迹模糊且妖艳得可怖的红衣恶鬼大佬,以及正死死掐在自己小细脖子上的惨白鬼手。   魏·无辜弱小·绵绵泪眼汪汪,哭唧唧:“大、大佬…要不、咱们、打个商量?”(嘤嘤嘤)   PS :男主是真鬼,比真金还真(?_?)   女主是真菜,比白菜还菜   美艳恶鬼大佬和娇软小菜花的甜甜恋爱~~~   1v1双c 小甜文~~ 第19章 甜意   瞬间不到片刻,汤品菜肴便全部上齐。魏纨珠略略扫了一眼,见到最爱的桂花糖藕和银芽鸡丝,粉润的小脸蛋儿微微鼓着,乌润的眸子亮晶晶的。   “来,都别愣着了。”太后抿唇笑,伸手替魏纨珠夹了一箸鸡丝,“这可是哀家可是特地给你这个小妮子备的,快,趁热吃。”   “嗯,谢谢皇祖母。”魏纨珠弯眸,也起身替太后夹了一箸胭脂鵝脯,“皇祖母,你也吃。”小姑娘软着嗓子,两靥的梨涡甜滋滋的。   太后勾唇,神色慈爱,又道:“还是珠儿惹人疼。”随即侧目瞥了一眼一旁端坐着的谢斐,细长的柳眉微挑,雍容有度的面庞露出了几丝笑意,有意无意地又提了半句话头。   “珠儿啊,哀家今日在法华寺遇到了那平阳侯夫人,便随意闲聊了几句。”   魏纨珠闻言眸色一顿,继而弯唇笑道:“是嘛,那可真是太巧了。”   “听那秦夫人说,平阳侯府的秦二姑娘如今还未结姻亲呢。”太后笑言,说时淡淡睨了谢斐一眼,嗓音微扬,“哀家听说那秦二姑娘品貌甚佳,珠儿觉得如何?”   “珠儿觉得秦二姑娘生得瑰姿艳逸,月容花貌,属实是个美人。”魏纨珠杏眸微转,嗓音清脆的很。   “是嘛,那珠儿觉得那秦二姑娘与你表叔相配吗?”太后挑眉,神色带着些许讳莫。   谢斐闻言蹙眉,刚想出声便听对面的小姑娘脆生生地答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珠儿觉得秦二姑娘和太傅大人是郎才女貌,十分般配。”魏纨珠美滋滋道,望着太后眼中笑意渐深,自以为自己拍对了太后的马屁,心里正美着呢,殊不知谢斐眼中冷意泛泛,握住玉箸的白皙长指瞬时紧了三分。   “咳…”谢斐握拳抵唇轻咳了一声,狭眸微抬,看向了魏纨珠,那双眼尾细长的桃花眼似是带着几分冷意。   魏纨珠闻声一顿,抬头望向一旁的谢斐,见其眸色微黯,顿时以为谢斐嫌弃自己说得还不够,于是朝谢斐微微点头示意自己已经了解,随后更是“谄媚”地看向了身旁的太后。   谢斐见状眉心微舒,修长的指节微屈,轻轻握住了面前的青白玉螭纹酒盏,欲递到唇边浅酌一口。   “皇祖母,珠儿方才说错了,秦二姑娘和太傅大人不是郎才女貌。”   谢斐眸色微悦,轻抿了一口酒水。   魏纨珠看着谢斐神色微暖,杏眸弯弯,又继续道:“他们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何止是郎才女貌,简直就是郎才女才,郎貌女亦貌啊,品行相貌皆是十分般配!”   那厢魏纨珠说得是激情澎湃,唾沫横飞,这厢谢斐听得是心惊肉跳。   “咳咳…咳咳…”谢斐顿时刚咽下的那口酒水呛在喉咙里,立刻转身咳嗽起来。   “怎么了,毓章?没事吧?”太后见状立刻关切问道,伸手轻轻替谢斐拍了拍背。   魏纨珠瞬时收声,以为自己方才夸得太狠,谢斐都听得激动了,顿时在心中暗暗感叹自己的口才。   “臣、没事。”谢斐抬头,白皙的面庞咳嗽得有些微红,本就潋滟的桃花眼,现下眼尾更是多了一抹咳出来的红晕,愈发显得多情肆意了。   魏纨珠被勾得心头微恍,突然又觉得秦二姑娘比之谢斐,容貌似乎还是逊色了一大截……   “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喝酒还能呛到,真是一点儿也不让哀家省心。”太后继续念道,随后看向魏纨珠,柳眉弯弯,“珠儿啊,你继续说。”   魏纨珠缓神,红唇微动,刚想说些什么,便突然被谢斐冷声打断。   “不必再说了。”谢斐面色微冷,继而抬眸看向太后,“臣与秦二姑娘绝无可能,姑姑大可不必再三试探微臣了。”   谢斐此话方落,周身的气息顿时都冷了几分。   太后神色讪讪,“你…你这孩子…”太后语噎,可也没再说什么。她知道谢斐自幼就固执己见,现下又对她自称“臣”,想来是心中不悦已久,顿时便没再继续问了。   魏纨珠闻言杏眸半瞠,猛然察觉到自己方才激情澎湃的一番发言,似乎、可能、大约、也许…拍到某人的马蹄子上了…顿时低头作无辜鹌鹑状……   于是接下来的一餐饭,吃的是心怀鬼胎,心惊肉跳…魏纨珠恨不得埋头猛吃,可对面冷嗖嗖的视线似乎要穿透她的头盖骨,直达她的小脑仁,简直是凉浸浸得疼。   魏纨珠顿时觉得胃口不好了,嘴里的肉也不香了。魏纨珠心中泪汪汪,她招谁惹谁了,不过是拍拍马屁而已,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   好不容易用完膳,魏纨珠可算找到机会溜回寝殿了,随即开口对太后说出自己在心中已编好的说辞。   “皇祖母,珠儿突然想起宫里还有些事情,就不能再多陪您了,明日珠儿定早早过来给您解闷儿。”魏纨珠抿唇笑,语调甜软的很。   太后微笑点头,道:“去吧,明日记得过来用早膳。”   魏纨珠应声,随即离座福了福身,轻声道:“珠儿告辞。”   魏纨珠说罢转身,按捺住兴高采烈的小心脏,竭力克制住自己匆匆的步伐,尽量踩着小碎步走到殿门前,在将要踏出这压抑之地那刻,忽闻耳边一清冷语调淡淡而起。   “九公主今日不是说有事要请教微臣吗,怎么现下先行离开了?”谢斐抬眸,浅茶色的眸子微黯,面上不惊不扰。   身后一股凉意肆起,魏纨珠脚步微僵,轻轻扭头,乌黑的杏眸微瞪,红润的小脸都白了几分,“…嗯?”她怎么不知道自己有事要请教……   “请教?”太后神色微疑,“珠儿有何事要请教你?”   “不过是一些医术上的问题,臣略知一二罢了。”谢斐侧目看向魏纨珠,眼底带着轻浅的凉意。   魏纨珠瞬间记起那日她在书库对谢斐放出的那番“豪言壮志”。   “若是日后太傅大人需要我帮什么忙,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字字诛心,历历在目啊。   感情现下谢斐在提醒她该如何“劳谢”他一事呢…魏纨珠顿时了然,于是僵硬地挤出了一抹笑。   “是呢,都怪珠儿记性不好,把请教太傅大人的事都给忘了…”魏纨珠笑得嘴角都酸了,面上是愈发窘迫。   “现下记起来也不迟,刚好臣也要回府了,不如与九公主一道,恰好也能在路上为公主解疑答惑。”谢斐依旧是那副神色淡然的模样,清冷的嗓音也是平平无调。   “既然如此,那你们就一道回吧。”太后凤眸含笑,“珠儿,顺便也送送你表叔。”随后朝魏纨珠招了招手,魏纨珠连忙凑身贴耳。   “也劝劝他婚事的事。”太后压低声音对魏纨珠嘱咐了一句。   魏纨珠微微点头,随后便带着太后的话扭扭捏捏地出了殿门。   ……   一路上魏纨珠自觉离了谢斐三尺远,默默地跟在了谢斐身后,脆弱的小心脏里暗暗打着小鼓。   谢斐本就长身玉立,走起路来自然步伐匆匆,而魏纨珠又是个身量小的短腿小姑娘,不到一会儿二人之间的距离便愈拉愈大。   谢斐走了一会儿,发现一旁的小姑娘不见了踪影,于时驻足等了片刻。   可小姑娘却是故意和他作对似的,步履如同龟速,走一步还自以为他看不到似的偷偷瞥他一眼,磨磨唧唧得和只小肥鹌鹑一样。   谢斐俊秀的眉头微拧,狭眸半敛,顿时迈步往回走。   这厢魏纨珠还低头慢悠悠地磨叽,势必要做到走两步退一步的速度,好让谢斐赶紧离开。就在魏纨珠又向前一步时,眼下忽然出现了一双漆黑的色莲步云厚底官靴。   猛然抬头,鼻尖顿时撞到了一个带着冷松木香的坚硬胸膛,一阵酸疼。   “唔…”魏纨珠轻呼了一声,立刻捂住自己泛疼的鼻子,眼眶微红,一双乌眸顿时带了湿漉漉的泪意。   那真是疼的。   谢斐也没想到突生这变故,秀气的眉头微蹙,狭眸带着几分忧色,白皙的俊脸微绷,低头凑近了魏纨珠。   “没事吧,公主。”谢斐俯身,看向了正捂着鼻子的魏纨珠,一双狭长的桃花眼认真地盯着小姑娘泪眼朦脓的乌润眸子,眼底神色微黯。   望着离自己只有一寸之远的俊脸,逼仄的冷松木香迎面扑来,魏纨珠方才还酸痛难耐的鼻腔,顿时多了一股腥甜的热流…   魏纨珠杏眸瞪大,她…她好像流鼻血了!   “没…没事,我不要紧的!”魏纨珠忍着鼻腔的痛意,连连摆着另一只手,她可不想让谢斐看到她流鼻血的样子。   谢斐闻言眉头依然紧蹙着,望着小姑娘死活都不肯拿开的白嫩小手,狭眸闪过一丝疑惑。   魏纨珠拼命捂着鼻子,可越来越多的鼻血往外流,她感觉血液快从手心流出时,顿时转身背对谢斐。   “太、太傅大人您先回吧,我自己回宫缓缓就好了……”小姑娘的嗓音闷闷的,听起来还有几分口齿不清。   话音方落,身后一阵缄默。   魏纨珠以为谢斐已经离开,于是悄悄回头看了一眼,忽然间自己肥嫩的小脸蛋儿被一只修长冰凉的手给轻轻掐住了。   “唔…太傅大人?”魏纨珠杏眸瞪大,两腮的软肉被掐住,顿时嗓音被挤得软糯糯的。   “手拿开,让臣看看。”谢斐垂眸,嗓音依旧淡淡,可魏纨珠却是听出了几分平日里从未有过的关心。   魏纨珠猛摇头,秀眸湿润,盈着一点泪珠,瞧着可怜巴巴的。   谢斐见状敛眸,微沉半刻,眼中忽带了一起旁人难以察觉的柔和,薄唇微动,“乖,让臣看看。”   魏纨珠的心突然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小手给轻轻挠了一把,顿时屈服了。慢慢挪开自己的小手,露出了沾着不少血迹的粉嫩鼻尖与唇瓣,蒲扇般的长睫微垂,遮住了眼底的羞窘之意。   看到血迹,谢斐的目光微沉,长指微屈,轻轻碰了一下魏纨珠的鼻尖。   “疼…”小姑娘委屈地哼唧了一声,眼圈愈发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真是倍儿甜~(斜眼笑)   在啰嗦一句专栏里预收文《穿书后恶鬼男主要杀我》求收藏哇π_π~~~   感谢在2020-02-20 21:55:40~2020-02-21 22:12: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k 3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劳谢   见魏纨珠呼疼,谢斐眉头顿蹙,凝眸仔细看了少女的琼鼻一番,发现小姑娘鼻血似乎还未止住。   “低头。”谢斐冷声,方才还掐住魏纨珠两腮软肉的纤细骨感的长指转而轻轻捏住了少女秀鼻两侧的鼻翼。   指尖冰凉,力度却莫名的温柔,魏纨珠顿时红了脸。   长指微松,却是轻轻按压起小姑娘的鼻翼。   一阵酸疼。   魏纨珠陡然打了一个激灵,抬眼对上谢斐那冷意泛泛的狭眸,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低头,只觉鼻腔又一股热流涌动,一点鲜红瞬时滴落在了眼前冷白的掌心里。   魏纨珠见状立刻就慌神了,连忙呼道:“太傅大人,你、你的手……”说完魏纨珠就想抬头,可还没等魏纨珠仰头,小脑袋便被一只修长的手掌给瞬时按了下去。   “别抬头。”耳边的嗓音带着疏离的冷意,魏纨珠听罢立刻怯怯地缩了缩脑袋。   “抬头会让血液倒流到咽喉,届时易造成呕吐。”谢斐嗓音微凉,骨节分明的长指依旧轻轻按压着少女的鼻翼两侧,鼻尖微微酸痛,魏纨珠有些不舒服地皱了皱鼻子。   “别动。”谢斐垂眸,语调泛着浅浅的冷,魏纨珠立刻就不敢动了。   “按压两侧可止血。”谢斐眉眼清冽,淡淡解释道。   “可你的手……”魏纨珠软声嗫嚅,鼻尖窜着淡淡的冷松木香,显然是男子指尖上带的。   “无妨。”谢斐面色不变,轻轻按压了不到半刻,继而感觉指腹的粘湿感明显减淡不少,于是指尖稍停问道:“有帕子吗?”   魏纨珠闻言一愣,以为谢斐要用帕子擦手呢,于是立即出声道:“有有有,我有帕子。”说罢便立刻从右边的宽袖里掏出一条水绿色的手绢儿,小手举得高高的,还再谢斐的眼前晃了一晃,“太傅大人,您用吧。”   谢斐敛眸,空出的右手接过了帕子,长指微动,帕子便被叠了一层,随后谢斐松开捏着魏纨珠鼻翼的左手,右手立刻拿着帕子又轻轻捂住了小姑娘的秀鼻。   “捂着。”又是一记冷声,魏纨珠连忙抬手紧紧捂着抵着帕子的小鼻子,一双杏眸瞪得半圆,她没想到谢斐是要用手绢儿来给她捂鼻子的。   不过经过方才谢斐的一番按压,她的鼻子好像确实不流血了,鼻尖的酸疼都缓和了不少。   “太傅大人,我已经没事了,您还是赶快回去吧,耽误了您的时间可就不好了。”魏纨珠稍稍抬头看了谢斐一眼,白嫩的小手捂着鼻子,嗓音闷闷软软的,含着一股子甜意。   谢斐见小姑娘确实无恙了,眉心微舒,“回去记得温敷。”   “嗯…麻烦太傅大人了…”魏纨珠语气略有沮丧,想到谢斐再三帮过自己,自己方才还在太后面前乱点鸳鸯谱,顿时心有戚戚焉,耳根臊红,简直愧疚难当了。   “知道麻烦,方才还敢在太后面前胡说。”谢斐的嗓音不温不冷,语气难辨的很,魏纨珠这厢也听不出喜怒。   可纵然是如此,魏纨珠也知道方才殿上的的事明显是自己说的不妥当,气势当下便蔫了。   “我…都怪我愚笨蠢钝,不知太傅大人的意思,弄巧成拙了,实在是对不住太傅大人……”魏纨珠怯声道着歉,心里还暗戳戳地腹诽方才要不是他自己胡乱咳嗽,她岂会会错意呢。   谢斐闻言,那双似醉非醉的桃花眼微抬,眼尾略弯,声色微凉,“公主可还记得三日前在书库答应劳谢微臣的事。”   “嗯?”魏纨珠微愣,随后点头道,“我、我记得。”   “太傅大人是有事情要让我帮忙吗?”魏纨珠仰头望着谢斐,清澈的杏眸眼角圆钝,瞳仁黑白分明,显得小姑娘无辜又娇憨。   “原来无事,可现下臣希望日后太后不会再当微臣的面提起秦二姑娘一事。”谢斐敛眸,直截了当地看向魏纨珠,“不知公主能否做到。”   “这…”魏纨珠犹豫,太后刚刚还惦记着让她来劝谢斐的婚事呢,现下谢斐又指明让她去断了太后的念头,那不是让她上赶着得罪太后嘛……   “怎么?九公主不愿?”谢斐挑眉,狭眸微凉。   “不是不是…我自然愿意帮太傅大人的忙…只是、只是…”魏纨珠绞了绞白嫩的指节,面色有些为难。   “难不成九公主那日所提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谢斐勾唇,“微臣可是一直牢记于心,时时挂念着呢。”   魏纨珠闻言面色微窘,顿时咬牙道,“既然我说了这句话,就一定会帮太傅大人的忙,太傅大人只管放宽心便是。”   “那微臣在此先谢过公主。”谢斐微微揖礼,神色依旧淡然的很。   “那…那我就先回宫了,太傅大人慢走。”魏纨珠捂着鼻子就匆匆往自己宫里跑,因跑得太急,差点还踉跄得摔了一跤。   谢斐望着那抹渐行渐远的娇俏身影,眼底隐隐浮现一起浅浅的笑意,白皙骨感的长指微微收拢,握紧了掌心里印上的那滴殷红……   ……   转眼已是十余日后。   魏纨珠那日回来的次日早膳,便朝太后“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分析了秦二姑娘种种不适合谢斐的理由,最后甚至连秦戚戚屁’股不够大的原因都搬出来了。   太后虽然知道魏纨珠定是听了谢斐的话来与她胡扯,但心中也是明白谢斐确实对秦戚戚无意,所以心中也打消了继续撮合秦戚戚与谢斐二人的念头。   而魏纨珠虽遗憾这次讨太后欢心的大好机会没了,但只要谢斐未婚配,即使是没了秦姑娘,身后还有千千万万个张姑娘、李姑娘,她还是有机会在太后面前立功的。这样一想,魏纨珠顿时心中愉悦多了,一日三餐里,连米饭都多吃了几大碗。   不过悠闲的日子一如既往的短暂,到了四月,魏纨珠便开始心中隐隐担忧了。   果不其然,今日魏纨珠刚去给太后请安,便得知燕帝已经开始安排各宫拟造随行南蒙围猎的女眷名单了。   南蒙围猎乃是燕朝历代以来的传统,每到春秋两季,燕朝在位的统治者都会带领皇室宗亲以及各世家大族子弟驻跸南蒙行宫,在突厥辖地进行围猎。   燕帝继位,亦是如此。   不过魏纨珠清清楚楚地记得在上辈子,就是因为南蒙围猎一事,她才被迫成了和亲突厥的人选。   南蒙围猎女眷随行名额有限,历年来都是各宫妃嫔与公主争破头都要抢的。一来随行帝王,显得面上有光;二来南蒙围猎长达半月有余,后妃自然想要伴君左右,分得荣宠。   上辈子魏纨珠无依无傍,南蒙围猎的女眷名额自然轮不到她。   而正是因为上辈子南蒙围猎她不在场,所以她连半句推辞的话都无机会说出口,便被有心人轻而易举地推到了和亲的台面上。一想起上辈子南蒙围猎之后,魏如敷回宫时“颇为善意”地告诉她得了一门好亲事的那副虚伪神情,魏纨珠心中就隐隐作呕。   突厥首领丹拓,性情残暴,且年龄足以当她父亲的人,竟成了她要日后要朝夕相对的夫君!   想到这里,魏纨珠突然攥紧了手心,圆润的指甲戳得手心生疼,粉润的小脸都白了几分。   “珠儿,珠儿,你怎么了?”   耳边传来太后的呼喊,魏纨珠瞬间缓过神来,心中长吁了一口气,抬眸对上太后关切的眼神。   “儿臣没事。”魏纨珠抿唇,杏眸半弯。   太后蹙眉,“瞧你面色不好,是不是近日未休息好。”继而太后又道,“你年纪还小,可不能把身子给累坏了,待会儿哀家让小厨房给你顿上一点补汤,你喝完再走。”   魏纨珠听罢,突然眸中微微酸涩。望着太后焦急关心的模样,魏纨珠第一次有了被除母妃外的家人疼惜之感,顿时眼眶微红,眼中泪意盈盈。   太后见状陡然一惊,随即轻轻揉了揉魏纨珠的脑袋,眉眼慈爱,调侃道:“多大的孩子了,怎么说几句还哭鼻子呢。”   “可皇祖母方才还说珠儿年纪小呢…”魏纨珠低头撒娇,嗓音闷闷软软的,听起来就让人心疼。   “是是是,珠儿年纪还小。”太后笑言,随即看向魏纨珠,“怎的好好地就哭了?”   “除了母妃,已经好久没人像您这般对珠儿了…”魏纨珠说罢又硬生生挤出了几滴泪,故作委屈道,“若是皇祖母去南蒙围猎,珠儿可是要好多天都见不到您了。”   小姑娘这话说得简直是“伤心透了”、“委屈坏了”。   太后如何不知魏纨珠的小心思,闻言顿笑,一双凤眸弯了弯,故意朗声道:“傻孩子,你就为这个哭?”   一旁的安嬷嬷闻言也笑了,“九公主,太后自然也会把您带上的啊,您啊,就别担心了。”   “真的吗?皇祖母要带上珠儿?”小姑娘杏眸微瞠,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当然是真的,哀家难不成还会骗你吗?”太后勾唇笑。   “皇祖母真是疼爱珠儿,珠儿也最最最爱皇祖母了!”魏纨珠弯着眼,甜滋滋道。   呦呵,目的达成了,魏纨珠美滋滋地想。   作者有话要说:  来一波剧情~~南蒙围猎继续甜 第21章 枝兰围场   宴平二十四年,春四月己未,燕帝驻跸南蒙,率三军于枝兰围场围猎。   从燕京到南蒙,一路上浩浩荡荡,气势恢宏,街头巷尾来自西域、波斯的外商见状纷纷驻足叹为观止,不过燕朝的百姓早已对这番磅礴阵仗见怪不怪。   临近突厥的枝兰围场位于漠北,离南蒙行宫路程不远。   经过四日的行程,一路车途劳累,众人皆是鞍马劳顿,终于在天色将晚时抵达南蒙行宫。   ……   一路上车马颠簸,宫妃女眷们坐了几日的马车,早已身困心乏,到了行宫便各自安寝休憩了。   只有魏纨珠还生龙活虎地在静淞殿四处乱窜,活像个刚放出圈的瞎折腾的小猪。   静淞殿是太后在南蒙行宫的居所,魏纨珠此番随行太后,便被安排在了静淞殿东侧的偏殿。   这会子已是戌时,夜色已临。墨黑的夜空悬着一弯勾月,皎皎生辉,铺着青石板的庭院里都落满了月白的光。   福禄推开殿门探头探脑地朝院外张望了一番,随后扭头看向殿内哄作一团的魏纨珠和木香。   “公主,天色这么晚了,您是不是该休息了啊,明儿一早可就得去枝兰围场了。”福禄望着满屋子狼藉,婉声提醒道。   “慌什么,等我收拾完东西马上就休息。”魏纨珠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继续弯腰撅着小腚扒拉着一旁的包袱。   “福禄,你还不快过来帮着一起收拾!”木香又唤了一声,福禄闻言立刻帮着魏纨珠一起拾掇。   找了片刻,魏纨珠终于从那鼓囊嚢的包袱里掏出了一把精致小巧的弓’弩,弓’弩约莫只有成年男子的巴掌大小,做工十分精良。   “公主,您怎么把这个也带来了?”福禄挠头,神色不解。   木香见状也是一脸的疑色。   魏纨珠咧嘴笑,一张粉润白嫩的小脸近来又吃得圆润了几分,此刻白嫩的小手美滋滋地摸了摸弓’弩一把,乌润的杏眸弯成了月牙儿。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魏纨珠黛眉微扬,“我这叫有备无患。”   “有备无患?公主您又不用去围猎,带这弓箭做什么啊?”木香出声问道。   “是啊公主,这历年参与围猎的不都是皇子王孙,权阀贵臣嘛,向来也没有女眷参与一说啊。”福禄也附和道。   “谁说我要去围猎了?我这弓’弩可是用来保命的!”魏纨珠哼唧,随后晃了晃白嫩小手里的短弓,“只要魏如敷她们在,谁知道她们还会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我当然要防患于未然了。”说罢魏纨珠便将那柄弓’弩一把塞到了素软缎的软枕下,继而轻轻拍了拍枕头。   “这样我才安心嘛。”   木香闻言顿时点头,清秀的面容带着几分怒气,“哼,公主,若是七公主她还敢来害你,婢子一定第一个饶不了她!”   “奴才也是,奴才也是!”福禄也急忙喊道。   木香又蹙眉问道:“不过公主,您此番把檀香留在宫里,不怕生出什么变故吗?”   魏纨珠闻言娥眉轻皱,继而言:“无妨,檀香是个聪明人,她心里知道孰轻孰重。”   木香听罢点了点头,继而微微福了福身,“那婢子侍候公主梳洗吧,明日还得早起呢。”   魏纨珠应声。   “那奴才去打水。”福禄也道。   “去吧去吧,快去快回。”魏纨珠朝福禄摆了摆手。   “得嘞!”福禄说罢便屁颠屁颠儿地去了。   ……   翌日一早,魏纨珠便被木香给从暖融融的被窝里拖了出来。   小姑娘还睡眼惺忪的,木香便开始一顿洗漱梳妆折腾,一折腾还一边念叨。   “公主,昨个儿夜里就变了天,今早外面的天色阴沉沉的,风沙大的很,婢子瞧着像是要下雨。”木香语气有心忧心忡忡,一双巧手倒是不停歇地给魏纨珠编了两条乌黑的麻花辫。   今日要去枝兰围场,发髻不宜太过繁琐,所以木香便索性直接给魏纨珠编了两条辫子,白皙的额际间坠着一串缠丝银铃,发辫末端也用串着珍珠的红丝带给打了几条凤尾结,稍长拖至胸前,愈发显得小姑娘娇憨可爱了。   魏纨珠伸手揉了揉眼睛,继而捉住自己的两条小辫子摇了摇,肥嫩的小圆脸顿时漾开了一抹笑意。   “木香,这个辫子好看,回宫还要扎。”魏纨珠露齿甜笑,低头,两颊微鼓,白嫩的小手又开始把玩起发梢的凤尾结了   “哎呀,公主,您听没听婢子说啊!”木香狠心捏了一把魏纨珠的小肥脸,柳眉微微扬着。   “听到啦,听到啦,不就是天气变了,风沙大了嘛,木香你待会儿是不是又要让我要多穿点衣服啦?”魏纨珠仰着小脑袋,乌润圆溜的杏眼微微眯着,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情。   木香听罢“噗嗤”笑出了声,“公主知道就好。”说罢又替魏纨珠收拢了衣扣,走到一旁的珊瑚迎门柜前,从里取出了一件翠纹织锦羽缎斗篷,随后又取出几件夹袄,念道,“还好婢子在燕宫时早有准备,给公主带了几件厚衣裳。”   “我的木香最好了。”魏纨珠又开始撒娇卖乖。   木香但笑不语,只伸手给魏纨珠披上,裹上,随后还系紧了披风带子。   魏纨珠这厢刚收拾好,便听福禄敲门来催。   “来了来了!”魏纨珠应声,随后便匆匆跑向软塌一把掏出了那把小弓’弩,随后塞进了怀里。   拍了拍胸膛,觉得确实不太明显,满意地点点头后,随即又往两只衣袖里各塞了一把火折子。   木香瞧得是目瞪口呆,道:“公主您又带、带这些干嘛?!”   “不是说了吗,有备无患嘛!”魏纨珠弯眸。   木香傻眼:“……”默默地竖起了大拇指,“公主,您可真是‘高见’!”   ……   南蒙行宫距离枝兰围场距离较近,人骑车马一个时辰左右便抵达。   到了围场,众人纷纷下马下车,而突厥首领也早已携草原各部在此等候了。   燕帝和太后刚下车,各部首领纷纷开始行礼。   “都免礼吧。”燕帝朗声笑道。   “丹拓已在王帐内备好酒水,还请陛下移驾,也好让丹拓尽尽地主之谊啊。”丹拓嗓音粗犷蛮横,生得也是膘肥体壮的漠北汉子模样。   魏纨珠藏在马车后,堪堪只露了一只眼,瞥见那凶神恶煞,声貌可怖的丹拓时,陡然打了个寒颤,继而两只纤细的胳膊上都起了细细的鸡皮疙瘩。   属实是被吓的。   谁叫现下的魏纨珠一看到丹拓,就想到了上辈子被他夜夜折磨的美人胡姬们。   昨夜还是美艳姿态,早上抬出来便是奄奄一息。   日日重复着,夜夜折磨着。   送去突厥和亲的那三日,魏纨珠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活在炼狱。   直到燕帝皇后一行人随丹拓一行人进了王帐,魏纨珠这才缓了一口气。她半靠在马车上,抬头望着漠北的天,心中突然生出些许旧地重游的感慨。   不过只有这次,也唯有这次,从今往后,魏纨珠再也不想踏入这片地界。   漠北地广人稀,一半草原,一半沙漠,风沙确实大。   谢斐未随燕帝进王帐,只身打量了一番帐外的驻扎地势,转身回帐时看到的便是这幅景像,一袭红裙红袄,浑身裹得圆滚滚得像颗小肉粽的小姑娘懒懒地倚靠在马车上,圆润秀白的小脸上还带着几许莫名的惆怅。   低头挤出了白嫩双下巴的那种惆怅。   这还是谢斐第一次见到小姑娘露出此类愁绪之态,毕竟往日谢斐见到的,多半是魏纨珠傻乎乎的没心没肺之貌。   似乎察觉到了谢斐的视线,魏纨珠警觉地转过头。   只见多日未见的太傅大人站在帐前,依旧穿着那身月白袍子,未着氅衣,迎风而立,吹得衣袂飘飘,愈发显得玉骨风姿,清风明月起来。   冷风乍起,却不见那人丝毫怯寒之态。   瞧着谢斐冷白的肤色,魏纨珠坚持认为谢斐是为了好看而故意穿这么少的。   多惨啊,未婚配便要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形象。   那像她,早就过了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年纪了。魏纨珠缩了缩脖子,继而眉眼弯弯地朝谢斐挥了挥手,两靥梨涡也浅浅漾开,眼底带着同情而又怜惜的神态。   谢斐神色淡淡,他此番视角,便是一只圆润又火红的小粽子冲着他拼命招手,肥嫩的小圆脸上还挂着殷切而又谄媚的笑。   真有这么冷吗?谢斐蹙眉。   作者有话要说:  两人脑回路不是一个世界~~~   预收文:《穿书后恶鬼男主要杀我》,点专栏可见哦~   【美艳阴郁狠辣戏伶恶鬼×弱小可怜但能吃的嘤嘤怪】   魏绵绵一睁眼便发现自己穿进了一本她正在追的惊悚小说里,而且穿的还是那个被恶鬼男主活活掐死的同名炮灰女配!   恶鬼男主前世被原主与原主的情夫合谋害死,一怒之下未去投胎竟化成厉鬼游荡人间,发誓要世世找原主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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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丝逆袭虚拟游戏文开挂好兄弟:为了游戏世界和平!   某离家出走度假中的反派,其实我并不想毁灭世界....... 第22章 流沙 上   谢斐未搭理她,转身进了王帐。   独留下魏纨珠这颗”小肉粽"风中凌乱。   ……   王帐内暖意融融,两侧各放置一尊刻着青铜狼首的金漆八窍火炉。炉中碳火正滋滋燃着,发出阵阵辟剥的火苗声。   谢斐进帐后不久,魏纨珠便也被太后唤进了帐内。   这会子跪坐在一旁的狐毛软垫上,魏纨珠简直是坐如针毡。   丹拓殷切地和燕帝搭着关系,十句话之间便有八句是拍着燕帝的马屁。而燕帝此人向来是自命不凡,目空一切,丹拓此番曲意逢迎,恰是合了他的心意。   魏纨珠侧耳听着二人你来我往的磨叽,百无聊赖地捻了一块摆在面前乳白色的马奶糕送到嘴里,顿时奶香四溢,满口甜糯。   魏雪昭此前大病一场,经了一月调养,现下身子虽是恢复如常,却依旧许久不能沾荤腥奶味,这厢见魏纨珠一口一个奶糕吃得香甜,竟也生了些许馋意。可皇后先前便朝伺候她的奴婢婆子打过招呼,奶制荤腥皆被撤了下去,现下自己跟前的桌案上尽是些素食果盘。   碍于面子与往日关系,魏雪昭不好直接问魏纨珠味道如何,只能私下里暗戳戳地偷看了几眼,殊不知早已被魏纨珠纳入眼底,魏纨珠赶紧往里挪了挪自己的小餐盘,白嫩的小肥手紧紧地护住,乌润的眸子瞪得半大,一脸的惊恐状。   魏雪昭见状顿时怒了,顿时没好气地瞪了魏纨珠一眼。一旁的魏琅华只冷冷瞥了一眼,上次毒害一事她元气大伤,虽然庄贵妃如今宠冠后宫,燕帝也看在她母妃的面子上只是罚她禁足了半月,可她近日觉得父皇对她显然不如往日了,就是此次的围猎还是她求了母妃许久母妃才同意的。   一想到近日母妃对她日益冷淡,而对魏如敷却是日渐殷切,她心里就愈发不舒服。   魏纨珠埋头苦吃,也不理会此刻帐内的波涛暗涌,只竖着一双秀耳,听燕帝和丹拓聊得火热。   “今日围猎,你们突厥派出何等勇士啊”燕帝朗声,脸上带着悠然自得的笑意。   丹拓闻言谄笑:“哈哈,再厉害的勇士也比不上皇上您勇猛威武啊!”   虚伪!魏纨珠暗自腹诽。   燕帝闻言笑得更开怀了,目光淡淡扫了一圈座下诸人,笑道:   “哈哈,不过今年朕就不参加了,让这些后起之秀好好比比!”   燕帝此言一出,帐中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往年燕帝参与围猎,他们想的倒不是如何能拔得头筹,而是怎样才能让燕帝赢得毫无痕迹,今日一听燕帝不参与了,顿然神清气爽。   丹拓听罢也笑,“既是如此,那丹拓也不参加了,今日就让这些小辈们痛痛快快地比一场!”   ……   枝栏围场本就属燕朝所建,如今燕帝虽交与丹拓管辖,但诸如皇帐此类皇室宗亲专用的大帐,平日里丹拓也不敢随意踏入的。   魏纨珠本来打算吃了几碟子马奶糕就回她的小帐里睡了,未曾想庄贵妃却突然提出让突厥公主赛罕带她们这些中原公主去草原逛逛。   魏琅华听罢面色有些不悦,她知道又是魏如敷和自己母妃提的。   "魏如敷你自己想去便自己去,本宫才没兴趣陪你们逛什么破草原!”魏琅华细长的柳眉横竖,冷哼道。   魏纨珠也在心中暗暗点头,刚吃饱喝足她可不想骑着马在草原上到处乱跑。   "琅儿,你怎么说话的,还有没有规矩了!”庄贵妃蹙眉,如水秋眸此刻半扬着,显然对魏琅华心生不满。   自从魏琅华上次下毒之事被揭露,她就对魏琅华大失所望了。自己这个女儿自幼娇生惯养,却是哪样都不如魏如敷。魏如敷因上次给魏雪昭抄写的佛经有奇效,燕帝近来可是颇为疼爱她,幸好魏如敷现下托她名下,唤她一声母妃,不然就冲魏琅华做的那些蠢事,燕帝早就对她心生芥蒂了,哪里还会对她如昔日一般宠爱。   所以庄贵妃近日可是对魏如敷愈发和颜悦色了,这会子听魏如敷想和众人去草原看看,便直接提出让赛罕带几位公主一同去了。   皇后自然也是赞成的,毕竟魏如敷先前于魏雪昭有恩,这点要求自然不会拒绝。   “正好昭儿也想去草原看看呢,七姐姐,昭儿和你一起去。”魏雪昭主动挽起了魏如敷的胳膊,看向魏琅华的眼神带着不屑与怨意。毕竟现下在魏雪昭的心里,魏琅华就是下毒害她的人,而魏如敷才是真心实意对她好的人。   魏琅华闻言顿时气急,红唇微动,刚想说些什么便被皇后出声打断。   “既然如此,那就让赛罕公主带你们去吧。”皇后抿唇轻笑,神色自威。   皇后都出声发话了,魏琅华再不情愿也不得不答应。魏纨珠也没法子,只能跟着赛罕去马厩选马了。   ……   不同于中原公主的秀丽婉约,自幼在草原长大的赛罕生得丰腴健美,身量高挑,肤色也是健康的麦色。一双细长眼微微上挑,鼻唇丰厚,模样带着些许异域的风情。   这会子她抱臂上下打量着姿态最为纤弱的魏如敷,眼底微微浮现一丝鄙夷。   她是草原儿女,生来粗犷大气,虽然父汗一直痴迷那些柔弱纤丽的美人,但她向来是不喜那类弱不禁风的女子的。如今这几位燕朝公主看起来是一个比一个娇弱,她怕还没等她们坐上马,她们就要被漠北的风沙给刮走了。   不过…赛罕忽然瞥至一旁矮她一头的魏纨珠,瞧到那张圆润白嫩的小脸蛋儿,以及“臃肿”的小身材,其实是被木香左一件夹袄右一件冬衣给生生裹出来的,当然赛罕不知。她满意地笑了笑,伸手捏了一把魏纨珠软软的脸蛋儿肉,美目半眯。   “你这个小胖墩儿倒是不错。”嗓音懒懒的,不同于寻常女子的娇柔。   魏纨珠:“……”突然感觉自己受到了些许冒犯。   “走吧,我带你们去选马。”赛罕出声,随后便迈着长腿走向马厩。   魏如敷虽对赛罕这幅骄矜的态度心生不满,但见魏雪昭眼中并无怒意,自己便不再多言了。   ……   望着马厩里膘肥体壮,鬃毛油亮顺滑的马匹们,魏纨珠一看就知道这些马儿们平日里伙食定是不错的很。   “这些都是我父汗最珍贵的马匹,你们看哪个喜欢就挑哪个吧。”赛罕勾唇,继而看向魏纨珠珠,细长的美目微微扬起,“小胖墩儿,你先选。”   魏雪昭闻言顿时不乐意了,蹙眉娇声道:“凭什么让她先选啊!”她可是大燕最尊贵的嫡公主,自小到大还从未有人敢委屈她。   “这些马都是我们突厥的,自然是我说了算。”赛罕挑眉,随后又转头瞥了一眼魏纨珠,扬声道,“小胖墩儿,还愣着干嘛,快去选。”   魏纨珠虽不承认“小胖墩儿”这个称呼但还是屁颠屁颠儿去了,仔细看了一圈儿,最后目光落在马厩里一匹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毛的骏马上。   “我想要那匹。”魏纨珠伸着白嫩小手指了指马匹雪白色马,乌润的杏眼儿亮晶晶的。   赛罕闻言轻笑了声,“没想到你这个小胖墩儿还挺有眼光。”随后赛罕便让仆从将那匹白马从马厩里牵了出来。   魏纨珠刚欲伸手接过缰绳,忽觉腹中隐隐作痛,隐约有些腹泻之感,顿时一双黛眉轻拧,弯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怎么了?”赛罕疑声问道,一旁的魏如敷等人也循声看向魏纨珠。   “…我突然肚子痛…”魏纨珠拧着眉头,粉润的小脸都煞白了几分。   “你没事吧?”赛罕走近弯腰凑近了魏纨珠,柳眉微蹙,“我去叫巫医帮你看看。”说罢赛罕便准备返回大帐去请巫医,不过还没走出一步,便被一只白嫩的小手给捉住了衣袖。   魏纨珠仰着脑袋,粉腮微红,杏眸含着两汪清泉,面色似是有些羞窘。   “嗯?”赛罕不解。   魏纨珠眨了眨眼,一张小脸憋的通红,“我…我想如厕…”   赛罕:“……”   ……   等魏纨珠如厕回来,赛罕已经领着魏如敷她们先去了。   魏纨珠的肚子已经好多了,可小腹两侧还是隐隐有些酸疼。想必是方才的马奶糕吃多了吃坏了肚子,魏纨珠轻轻捶了捶肚子,神色带着些许惆怅。   她的胃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娇弱了,真是令人伤心。   魏纨珠转身正准备去牵着马追上她们,余光忽瞥见马厩旁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披着一袭佛头青的素面杭绸鹤氅,坐在一辆檀香木的四轮车上,目光似是望着马厩内,神色温和,肤色苍白,还带着些许病态。   那是三皇子,魏琸。   魏纨珠见状神色微疑,随后快步走到了魏琸跟前,眉目娇憨,脆声道:“三哥怎么也来这里了?”   魏琸闻声回头,见是魏纨珠,苍白清秀的面上继而浮起了淡淡的笑意。   “一人在帐中属实无趣,便出来透透气。”魏琸语气虽淡,但魏纨珠还是听出了几分失落之意。   她看向魏琸的双腿,那双盖在漳绒薄毯下的双腿,天生残疾。   同为皇后所出,魏雪昭和魏琸所受到的恩宠却是天壤之别。   “九妹方才怎么不与昭儿她们一同去玩呢?”魏琸抬头,轻声问道。   “有事耽搁了,现在正准备去呢。”魏纨珠笑笑,随后便让马厩旁的仆侍另牵了一匹枣红色的马出来。   魏琸见状,眼底微疑,而后轻浅笑道:“方才还听昭儿说九妹选中的是一匹白马呢,怎么又突然换了。”   魏纨珠闻言顿笑,随后伸手顺了顺枣红色骏马的鬃毛,眉眼弯弯道:“正是因为旁人都知道我选了白马,所以才偏要去骑一匹红马。”   “嗯?”魏琸蹙眉。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魏纨珠叹气,随后踩着脚蹬一跃便上了马,随后朝魏琸笑笑,两靥梨涡轻浅,一派天真娇憨的模样,”三哥,这叫兵不厌诈。”   说罢魏纨珠便骑着马朝赛罕她们的方向奔去,留下了魏琸一人,神色似是若有所思。   ……   等魏纨珠追赶上赛罕她们,已然是累得气喘吁吁。   没想到,这人一旦长时间不运动,连骑马这种活都累。   赛罕见状红唇微勾,随手边便将别在自己细腰间的酒壶解开递给了魏纨珠。   “这是米酒,适合小姑娘喝。”   魏纨珠听罢,窝着白嫩小手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随后捧到红润的小嘴旁浅浅地饮了一口,顿时满口清甜,小姑娘立刻幸福地一双杏眼眯成了月牙。   魏如敷垂眸,瞥见魏纨珠竟然换了一匹枣红色的马,一张芙蓉粉面顿时白了几分。   “九妹,你…你怎么又换了一匹马啊?”魏如敷挤出一抹笑,嗓音依旧娇柔。   “怎么?别人骑什么马还要经过你同意吗?”还未等魏纨珠回答,魏琅华便嗤笑了一声。   从庄贵妃方才偏袒魏如敷开始,魏琅华心中就一直憋着一股气,这会子见魏如敷出声便就想怼她。   “五姐姐,如敷不…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我了。”魏如敷柔声解释道,顿时委屈地红了眼圈。   魏雪昭见状立刻上前护住魏如敷,怒声道:“魏琅华,你别欺人太甚,之前的事我还没和你计较呢,你别整日里欺负七姐姐!”   魏琅华闻言冷哼了一声,并不想与魏雪昭过多纠缠。   “再说了,魏纨珠你凭什么又换一匹马?”魏雪昭见魏琅华不搭理她,顿时又把怒火投向了魏纨珠。   “唉…”魏纨珠状似惆怅地叹了一口气,随后在赛罕眼睁睁地注视下,极其自觉地将那壶米酒别在了自己的小细腰上。   “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你们斗真是无趣至极啊!”   “你…!”魏雪昭气急。   “九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魏如敷柳眉轻蹙,依旧是一副未尽沾染的良善模样。   “七姐姐,你对那匹马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哦。”魏纨珠笑眼弯弯,语气却是软绵绵的“阴阳怪气”。   “九妹,我想你肯定是误会…”还没等魏如敷把话说完,忽然见太子的贴身随侍袁风骑着快马飞奔过来,面色也是异常焦急。   “出什么事了?!”赛罕迅速驾马追上袁风,高声问道。   “谢大人出事了!”袁风急声,“方才太子爷的马突然发了疯,谢大人为了拦住疯马,结果被疯马撞到了枝兰山下的流沙地了!”   魏纨珠闻言大惊,一张俏脸骤然煞白。   漠北流沙地,吞人不见影。   人入流沙,九死一生。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绝对甜,相信我~(≧▽≦)/~   本文周四入v 哦,届时肥更!   预收文《我在西厂的争宠日常》点专栏可见,感兴趣的小天使收藏一波吧~~~   【阴狠毒辣扮猪吃老虎西厂厂督X娇软菜花财迷小宫女】   谢幼姝被不靠谱的老爹以二两银子的价钱给卖到了西厂当宫女……   听说西厂厂督陆慎肥头大耳,恶贯满盈。虽是成了太监后却依旧色心不改,平日里最爱将那些清秀小太监和貌美宫女辣手摧花。   为了不让帮过自己的美貌小太监阿沈落入猪口,谢幼姝决定自己英勇献身……最后“幸运”地成了西厂厂督的贴身宫女。   ——结果入职第一天。   望着那懒散地躺在贵妃榻上肤白貌美,艳光四射的大美人儿,谢幼姝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阿幼,过来。”美人儿勾唇,一双勾人的桃花眼潋滟生辉。   ……   后来的后来,谢幼姝哭唧唧地捂着小细腰,两眼泪汪汪地望着陆慎,没想到她这颗小菜花果然被“辣手摧花”了~~   陆慎掐了一把小姑娘的脸,狭眸弯弯,嗓音暗哑。   “阿幼,明明是你“摧”地我啊…”   美人儿厂督一路扮猪吃老虎,最终将娇软小菜花拐进自己窝里的故事~~~   1v1双c甜文(男主假太监)   感谢在2020-02-23 21:37:42~2020-02-25 21:37: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尤哼哼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胖儿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流沙 下   “不能再耽搁了,臣要赶紧去禀告皇上!”袁风说罢便立刻驾马往皇帐的方向奔去, 赛罕见状也立即跟上, 回头对魏纨珠她们高声喊了一句。   “你们先回去吧!我要回去找父汗派兵救人!”赛罕知道枝兰山地势险峻,夜间风沙奇大, 人畜若是不慎陷入流沙,几乎没有返还的可能。她必须回去让父汗派熟悉漠北地势的人来救人。   魏雪昭听到谢斐出事, 顿时也急了,“怎么办啊, 谢大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我…我…”说罢魏雪昭便开始掩面柔声哭泣。   “是你!”魏纨珠上前一把揪住了魏如敷的衣领, 向来温润的翦水秋瞳此刻溢着升腾的怒意,“魏如敷, 你真是太过分了!”   魏如敷吓了一跳,继而一张娇面开始煞白, “不是我!”说罢魏如敷狠狠推开了魏纨珠, 美目瞪大, “魏纨珠你少血口喷人!”   魏纨珠被推得一个踉跄, 随后冷冷瞪了魏如敷一眼,“魏如敷, 你给我等着!”说罢魏纨珠便立刻翻身上了马,朝着枝兰山的方向奔去。   “魏纨珠,你疯了?!”魏琅华大惊,不可置信地望着驾马狂奔而去的魏纨珠。   ……   暮色逐渐昏黄,魏纨珠已经骑着马在漠上已经找了一个时辰有余。   可依旧不见谢斐的行踪。   不知道赛罕他们是否已经开始寻人, 魏纨珠已是与他们失去了联系。   冷风卷着粗磨的沙砾阵阵剐蹭在少女娇嫩的粉颊上,刺得魏纨珠的脸颊生疼。枣红色的骏马疾驰在无边无垠的草原上,少女绯红的衣裙如同烈火,骏马飞驰间腾腾燃烧。   在跃过一片黄沙后,魏纨珠终于到了枝兰山。   “太傅大人——太傅大人!”魏纨珠立刻踩着脚蹬子下马,不料一时太过仓促,竟是猛然一个踩空重重跌在了沙坑里。   魏纨珠啪叽一下栽进了坑里,顿时吃了满口的沙尘子,尘土飞扬,着实呛人的很。   “呸、呸、呸!”魏纨珠胡乱吐着嘴里的沙子,抬手抹了一把沾着灰的小脸,随后便挣扎着从沙坑里爬了起来,腹中又开始隐隐作痛。   “太傅大人——!”魏纨珠艰难地爬上一个小沙坡,抬手掩着迎面扑来的黄沙,乌润的眸子此刻都被风沙吹得睁不开来,娇嫩的嗓子大声喊着,“太傅大人!太傅大人!”   呼啸的风飒飒而起,在空荡的漠上发出阵阵呜咽,纷扬的黄沙肆起,周围不见一个人影。   她方才喊出的声音瞬间被狂烈的风沙吞没,独留下一片空荡荡的回音。   魏纨珠愈发着急,忽然看到一旁高如小山的沙坡,扎起裙角就往上奔。   粗糙的沙粒磨破了娇嫩的手心,顿时划出了几道浅浅的红痕。魏纨珠噘嘴吹了几口热气,然后撅着小腚继续往上爬,好不容易爬到了坡顶,已经是累得小脸蛋儿绯红。   “呼…”魏纨珠喘了一口气,顾不及衣裙上沾满的沙尘,巡视了四周一圈,立刻抬手大呼:   “太傅大人!太傅大人!”魏纨珠面色焦急,眼眶微微泛红。   “太傅大人你到底在哪儿啊!”少女稚嫩的嗓音回荡在沙漠里,瞬间被大风绞了个稀碎。   喊了许久的绵软嗓音此刻都有些干哑,魏纨珠心中涌起阵阵不安。   天色愈来愈晚了,赛罕之前说过,枝兰山一带夜里常有狼群出没,若是在太阳落山之前还找不到谢斐,谢斐恐怕凶多吉少了。   思及此处,魏纨珠顿时泪眼朦胧。   谢斐他可千万不能出事……   魏纨珠抹了抹了湿润的眼角,粉嫩的鼻尖微微酸涩,她轻轻抽噎了一声,抬头忽瞥见沙坡下一月白色的身影。   此时已是日落黄昏,余晖映在大漠上,整片都是金灿灿的,那人一身清冷的白衣,身影愈发地分明起来。   是谢斐!   魏纨珠一喜,顿时红了眼眶,哽咽了几声,哑着嗓子大喊。   “太傅大人,我来救你来了——!”魏纨珠激动地迈腿冲向谢斐,不料沙坡太陡,她的小短腿也早已软麻无力,顿时一个踉跄,骨碌碌地像个火红的小肉粽似的滚了下去。   火红的小“肉粽”滚至脚前,小姑娘委屈地哼唧了一声。   魏纨珠:“嘤……”   谢斐:“……”   还好魏纨珠穿得又多又厚,沙坡也不算太高,除了白嫩的小手上擦破了点皮,倒是没受什么严重的外伤。   “太傅大人,您没事吧?”魏纨珠软软地抽噎了一声,仰着小脑袋,眸色乌润,眼眶与鼻尖微微泛红,像是刚哭过不久。   除了衣袍沾染了些许灰尘,额前的青丝微乱,谢斐依旧是一副清清冷冷的出尘模样。   倒是自己,一副可怜样,魏纨珠心疼地吹了吹自己擦破皮的小手手,怕疼的小人儿早已蓄起了两汪泪。   谢斐心头微动,浅茶色的眼底浮现微微讶然,继而化成了一阵心悸。   他没想到魏纨珠会主动来寻他,也不会想到魏纨珠会来寻他。可现下小姑娘不仅来找他了,而且还是孤身一人冒着危险前来。   他那一向波澜不起的心,突然就多了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心疼,惊讶,担忧…等等五味交杂,酸中带涩,涩中含苦,最终还是甜意更甚……   “微臣没事,公主快起来吧。”谢斐俯身,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掌轻轻握住了少女纤细柔软的胳膊,随后便把魏纨珠给扶了起来。   “太傅大人…”魏纨珠红唇微动。   “别动。”谢斐沉声。   谢斐并未起身,而是一只手轻轻抬起了魏纨珠纤细小巧的下巴,骨感修长的指节微屈,随后温柔地拭去了小姑娘白嫩脸颊上的灰尘,指腹微凉,惹得魏纨珠心中一阵悸动。   “为什么要来。”谢斐的嗓音清疏又淡漠,陈述的语气仿佛隔人于千里之外。   明明手上的动作是那么温柔,可魏纨珠就是觉得面前的人与她总有那么一丝隔阂,疏离于她,于旁人,并无二致。   魏纨珠的心里顿时就多了那么一点委屈,这些委屈,比之她所受的皮外伤更甚,像是一把细小的钩子,刺得她的心脏隐隐作痛。   “我想来便来了,没有什么理由。”少女垂眸,避开了男子的视线,隐隐有着赌气之态。   谢斐的指尖微顿,继而狭眸中划过一丝错愕,他没想到自己的随口一问竟是惹得魏纨珠心中不快。   他为人向来淡漠,平日里与人往来也奉着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准则,对于男女感情之事更是不通,这会子见魏纨珠眼中似有沮丧之态,只当是小姑娘方才从沙坡上滚摔下来,身子跌痛了的缘故。   “漠北不同中原,地势凶险,公主只身前来本就是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地,若是寻不到微臣,遇上了凶禽猛兽,突生了变故,那就是微臣的罪责了。”谢斐收回手,直起了身子,清隽的眉眼愈发冷峻了。   听着谢斐这番状似说教的话,魏纨珠的心口仿佛是被匕首给扎了一刀,她不顾生死地来找他,结果还让他困扰给自己添麻烦,顿然小姑娘一颗滚烫的心,此刻都拔凉拔凉了。   当然,谢斐此话并无任何责怪魏纨珠之意,毕竟比起自己,他更担忧魏纨珠一个较弱少女路上遭遇危险,此番状似说教之言,更是担忧大过埋怨了。   可女子的心思本就细腻,在经过小姑娘的一番脑补加揣测,此下更是心有戚戚焉了,顿时眼圈就红了一半。   早知道她就不来了,最好夜里让饿狼把他给拖走,再要不要见他了!魏纨珠赌气地想。   谢斐未察觉少女的异样,只是环顾了四周一圈,秀挺的眉头轻蹙。   在跌入枝兰山下的时候,他借着轻功避开了流沙地,直至走到一片绿洲,才停歇。可当他欲以湖水洗尘之时,却是捞得一场空。他这才知晓,原是遇上了海市蜃楼。   后来直到耳旁传来了小姑娘焦急的呼喊声,他才循声找来了这里。   “天色将晚,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谢斐沉声,若是再遇上海市蜃楼,他也没有足够把握带着魏纨珠安全离开沙漠。   魏纨珠虽心中委屈,可也知道现下不是赌气之时,立刻点头应声道:“我的马就在上面,太傅大人我们快走吧!”   魏纨珠说罢便要去爬不远处的小沙坡,霎时,忽然眼前的黄沙退去,骤然一番草清水绿的景象。   一片广袤的草原无边无垠,肥硕的牛羊低头吃草,倒映着蓝天白云的清澈湖泊上偶尔还有一只只羽毛鲜亮的白鹭掠过。场景真切的令人不可思议。   “这是…”魏纨珠呆住了。   “不好。”谢斐冷声,“又是幻像。”   魏纨珠虽从未见过海市蜃楼的景象,但昔日也曾在古书中看过前人记载的,海市蜃楼乃是存于海域或是沙漠中的虚幻之像,非熟识地界之人踏入,一般不困上个几天几夜都是走不出去的。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啊?”魏纨珠攥紧了手心,粉嫩的唇瓣紧紧抿着。谢斐回头看了一眼面色惊慌的小姑娘,眼底神色微动。   “只要太阳未落山,它们就不会消失。”谢斐温声,继而蹙眉,“若是硬闯只会陷入迷障,无法走出。”   “那…现在我们只能等太阳落山吗?”魏纨珠杏眸浮现阵阵忧色,“可赛罕公主说,枝兰山一带夜间常有狼群出没,若是我们在这里待到夜里遇上了狼群怎么办?”   谢斐听出了少女言语之间的恐惧与担忧,继而眼底神色微缓,转头看向魏纨珠,“公主不必担忧,微臣一定会将公主安全带离此地。”   谢斐的语调依旧是清淡如水,可魏纨珠却是听出了几分暖意,本来一颗慌张的心顿时安定了下来。   “也许不用等到夜里,赛罕公主他们就带人来救我们了。”小姑娘忽而就乐观起来。   谢斐见魏纨珠不再忧心忡忡,继而放心了些许,毕竟小姑娘自幼生于宫中,心思纤弱,何时遇过这种险境。   只是谢斐不知道,魏纨珠此刻的安心也不过是因为有他在身旁而已。   说罢魏纨珠便直接坐在了脚下的“草地”上,触感却是一阵塌陷,魏纨珠揪了一把“青草”,握住的却是一把黄沙。   “真神奇!”魏纨珠圆润红嫩的小嘴张成了一个小圆,俏丽的眉眼尽是娇憨之态。   谢斐垂眸,目光触及到少女玉白小手上的擦伤时,眸色半沉,“公主手上有伤,就不要再碰这些沙石了,不然伤口会感染的。”   魏纨珠听到谢斐声色又冷了几许,继而倒出了手心里的流沙,怯怯收回了自己的小肥手,以为自己太过放松的模样惹谢斐生气了,顿时垂首,面色有些窘迫。   谢斐见魏纨珠神色落寞,察觉自己方才的语气似乎冷然了些,怕是又吓到面前的小姑娘了,于是轻叹了一口气,俯身在魏纨珠的面前蹲了下来。   淡淡的冷松木香骤然逼近,魏纨珠一惊,抬眸只见谢斐半蹲在自己面前,俊秀的眉眼低垂,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微敛,目光落在自己沾着灰尘的手,魏纨珠赦然,顿时缩了缩手,不妨却被谢斐伸手捉住了手腕。   “别动。”谢斐温声,随后将腰间的水袋解下,一手拔开了塞子。   “太傅大人…”魏纨珠嗫嚅,她虽不解,可也不敢随意乱动,腕上握着的指节冰凉修长,可自己被握住的那块肌肤却像是滚滚发烫起来,魏纨珠顿时耳根羞红。   “伤口需要清洗。”谢斐淡声,算是解释,“张开手。”谢斐抬眸,静静地望着魏纨珠。   魏纨珠听罢,立即乖乖地张开了小手,擦伤虽不严重,但小姑娘皮肤娇嫩,伤口红艳艳的,瞧上去有些触目惊心。   谢斐眼底浮现一丝难以察觉的柔色,只是长睫垂落,遮得神色不明,魏纨珠也看不清。冰凉的水流滑过手心,瞬时便将手心里沾着的黄沙给冲了个干净。   “好了。”谢斐收回了水袋。魏纨珠闻言便想收回手,却闻谢斐忽而一声:“等等。”   只听“嘶啦”一声,谢斐忽然从自己的衣摆处撕下了一块干净的衣角,“臣替公主裹上,免得在感染。”说罢便又捉住了魏纨珠白嫩的小手,利落地替魏纨珠包扎起来。   魏纨珠心头微暖,顿时唾弃起自己方才的小心眼了,太傅大人虽是清冷了些,但关心起人来还是挺温暖的,魏纨珠默默腹诽。   ……   日落西山,一轮透白的勾月逐渐深起。夜色渐深,日光已然不见,草原、牛羊、白鹭悉数消失,四周又恢复了茫茫一片。皎洁的月光清亮,落在片片黄沙上,将整个大漠也浸透得雪白。   夜深了,寒意也是骤然加剧了。   萧瑟的冷风呼啸着卷来,冷嗖嗖地灌进了少女细嫩娇弱的颈项里,冷得魏纨珠陡然打了好几个激灵。   “冷?”谢斐轻声。   “嗯…一点点。”魏纨珠缩了缩脖子,企图将整个小脑袋都缩进衣服里。   “太傅大人,我们快去找马吧。”魏纨珠轻声道。   谢斐点头,抬头望了一眼不远处的沙坡,忽然伸手揽住了少女纤细的腰肢,还没等魏纨珠反应过来,便纵身一跃,落到了沙坡之上。   魏纨珠顾不及羞涩,抬头便去找枣红马身影,却见四周一片空荡荡,根本不见马匹的踪迹。   “马、马不见了!”魏纨珠惊呼,顿时跑到自己当时拴马的地方,只见缰绳已断,沙地上还有错落的马蹄印。   “看来是跑了。”谢斐淡声,随后抬眸巡视了四周一番,忽而神色微动。方才迷障未清时,他瞧不清周围之景,现下借着月光,竟然发现不远处的一座小沙丘旁竟有几堆还冒着缕缕白烟的枯枝残木。   像是有人来过的痕迹。   “跟臣过来。”魏纨珠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谢斐握住了手腕,随后便被带到了一座沙丘旁。   这座小沙丘仿佛一道天然屏障,遮住了来自了北边的寒风。   魏纨珠刚想说些什么,便见谢斐弯腰拨了拨脚下的枯枝堆,只见枯枝堆下顿时显出一枚烟花弹,魏纨珠顿时眼睛一亮。“是烟花弹!”   “看来是找我们的人留下的。”谢斐弯腰捡起了枯枝堆下的烟花弹,俊眉微展。   只要放出这只烟花,别人便知晓他们的所处方位了。   魏纨珠说罢便掏出了衣袖里的火折子,哗啦啦地倒了一地。   谢斐本还想试试钻木取火的法子,未曾想小姑娘竟然带了这么多的火折子,顿时勾唇笑了,“你带这么多火折子作甚?”   魏纨珠听出了谢斐话中的笑意,顿时挺起了小胸膛,杏眸微扬,一脸骄傲的小模样,“我这叫未雨绸缪,有先见之明!”白嫩的小姑娘眉眼弯弯,跟个雪白的瓷娃娃似的。   谢斐弯眸笑了,本就潋滟的桃花眼此时更加勾人了,清俊白皙的面庞都比往日多了几分暖色。   “公主确实聪慧。”谢斐淡声。   魏纨珠闻言面色一红,继而捡起了一只火折子递给了谢斐,诺诺道:“太傅大人,你点吧。”   谢斐点头,伸手接过,随即便将火折子拉开丢到了枯枝堆里,瞬时火苗肆起,一阵暖热之意袭来。   谢斐瞬时点燃烟花弹,顿时一道烟花在夜空炸开,如同一道救星划过。   “没有马,我们难以走出这片沙漠。”谢斐沉声,继而看向面前的火堆,“现在就在这里等吧,他们若是看到烟花,必然会来找我们的。”   魏纨珠点头,继而顺着火堆坐下,开始烤起火来,谢斐见状也坐在了魏纨珠的身旁。   魏纨珠两手伸近了火苗上方,烘得手心暖热。   漆黑寒冷的夜里多了一堆热烘烘的暖意,魏纨珠本来郁结的心情顿时都明亮起来。   火光映得少女小脸绯红,乌润的眸子亮晶晶的,谢斐抬眸见状,眼底暖意渐深,随后将便氅衣脱下披在了少女的肩上,“还冷吗?”谢斐轻声问道。   肩头忽而一阵暖意,魏纨珠一惊,见谢斐竟是将氅衣披在了自己身上,顿时杏眸半瞠,“太、太傅大人你快把衣服穿上!”   说罢魏纨珠便想把氅衣还给谢斐,却被谢斐伸手按住了肩膀。   “不必还给微臣。”谢斐沉眸。魏纨珠听罢仰头望着身旁衣衫单薄的谢斐,红唇微动,“太傅大人不冷吗?”   “微臣不冷。”谢斐淡声,不露痕迹的遮住了风口,严严实实地为身旁的小姑娘遮住了四处灌来的冷风。   魏纨珠不信,她自己都穿得这么厚了,都能感到丝丝凉意,谢斐连氅衣都未披,肯定会很冷。   于是便坚持要把衣服还给谢斐,不过还未等她开口,便突然被谢斐给捂住了嘴。   “唔…”魏纨珠哼唧,水润的眸子瞪大。   “别说话。”谢斐沉声,狭眸闪过一丝冷色,“附近有东西。”   谢斐话音方落,魏纨珠便听到不远处一道传来了沉重的喘息声,还有像是从喉咙里传出来的呜咽与低鸣。   魏纨珠听得心惊肉跳,顿时点了点头,不敢再说话。谢斐见状松开了捂在魏纨珠嘴上的手,立刻抽出了腰上的佩剑,护住了身后的少女。   一双冒猩红的眼睛逐渐逼近,借着火光,魏纨珠看清了那是一匹身躯庞大的沙漠狼,它隔着火堆死死地盯住沙丘旁的二人,伸出腥膻而又鲜红的舌头舔了舔惨白的獠牙,带着血腥臭味的口水不断地淌落下来,盯着魏纨珠和谢斐的目光像是在盯两块肥肉。   这是一匹恶狼,还是一匹饿极了的恶狼。   谢斐眼神冰寒,他紧紧盯着那匹沙漠狼的一举一动。   他知道,它在等,等着枯枝燃尽,便是它进攻的最佳时机。   谢斐握紧了手中的佩剑,伺机猎杀。   他的弓箭丢在了围猎场,现下若是要杀死这头沙漠狼,必须要近身相搏,不然等火堆燃尽,它最先盯住的绝对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魏纨珠。   谢斐思及此处,顿时转身看了魏纨珠一眼,刚想说些嘱托的话,突见小姑娘忽的一下从怀里掏出了一把精巧的弓’弩,随后又从袖口里呼啦啦地倒出了一小把箭头。   谢斐:“……“他觉得他应该收回方才魏纨珠“手无缚鸡之力”的想法。   魏纨珠装上箭头就对恶狼射出一箭,弓’弩虽小可威力极大,魏纨珠本想射其喉咙的,无奈箭术不精,一不小心给射偏了……   被射中一条腿的沙漠狼顿时被激怒,发出阵阵激烈的嘶吼声,它死命地刨地,双眼血红。   望着即将向魏纨珠冲过来的恶狼,谢斐暗叫不好,瞬时夺过了魏纨珠手里的弓’弩,临空掠过火堆,点燃了两只箭头,随即连发两箭直直射中了沙漠狼的眼睛。   顿时哀嚎声肆起,沙漠狼疯狂地甩动着硕大的脑袋,四处乱撞,深扎着箭头的双眼血流如注。   谢斐见状立刻纵身越过火堆,持剑便将恶狼就地斩杀,狼首重重落地,被割破的颈脉鲜血四溅,男子月白色的长袍都被溅上了几滴。   魏纨珠顿时松了一口气,攥紧的手心也松了开来。   “太傅大人,你没事吧。”魏纨珠小跑过去,仰头望着谢斐,见其白皙的脸上也沾了几滴血迹。   谢斐摇头,继而将长剑收回了剑鞘,垂眸看向魏纨珠,眸色微深。   “还好遇上的是一匹孤狼。”谢斐蹙眉,见魏纨珠外衣将滑不滑,随即立刻俯身替少女系紧了身上的氅衣。   魏纨珠听罢刚想说些什么,忽觉腹内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她攥紧了手心,面色突然煞白了几分,魏粉嫩的唇瓣紧紧咬住,白嫩的额际冒出了几滴汗。   其实今天一天她的小腹都在一直轻轻的抽痛,本以为是马奶糕吃多了腹泻,可缓了一阵又开始痛了起来。现下更是疼到了一个顶点,魏纨珠顿时弯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好痛……   “怎么了?”见魏纨珠神色不对,谢斐立刻出声问道。   “…肚、肚子痛…”魏纨珠疼得小脸煞白,连短短的一句话都说得断断续续的。她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觉得小腹内部似乎在被人狠狠地拳打脚踢,肠子似乎都绞在了一起,浑身冒着冷汗……   谢斐连忙扶住魏纨珠,俊秀的眉宇紧蹙,眸中尽是担忧,鼻尖也急得冒出了几滴汗珠。   若不是谢斐搀着她,魏纨珠恐怕都疼得站不起身了,她疼得直弯腰,眼眶泛红,豆大的泪珠一颗接一颗地滚落下来。   “好疼…好疼……”魏纨珠一滴一滴掉着泪,秀气的娥眉疼得都皱在了一起。   谢斐见状眸色一沉,立刻俯身将小姑娘背在了肩上,双手紧紧揽着身后魏纨珠,白皙的俊脸紧绷,薄唇紧抿,绷成了一条线。   “别怕。”谢斐沉声,随即转头深深看了背后的少女一眼,“臣一定会带你出去。”随后便背着魏纨珠沿着沙坡往前走。   被人背在背上的魏纨珠迷迷瞪瞪的,肚子也不像一开始那样痛,慢慢变成了一阵阵的抽痛。   忽而一股热流涌下,魏纨珠顿时觉得小腹的抽痛之感减缓了不少……可腿’间的热潮顿时让她有了一种不祥之感……   上一世,她似乎就是十四岁来了…月事……   思及此处,魏纨珠怯怯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碰了一下自己潮湿的衣裙,抬眼只见白嫩的指尖一点鲜红……   “呜哇…!”小姑娘顿时哭出了声。   谢斐听罢,以为魏纨珠愈发疼得厉害了,顿时加快了脚步。   只见魏纨珠抽抽噎噎地喊了他一声,“太、太傅大人…你快放我下来吧…”   谢斐蹙眉,“什么?”   “我…我…那个来了…”魏纨珠简直羞愤欲死。   ……   谢斐最后还是背着魏纨珠回到了火堆旁,一来,方才是在此地放的烟花,原地等候便于人来寻找,二来毕竟魏纨珠现下身子不适,实在不适合赶路。   魏纨珠的米酒壶已放在火堆旁热了片刻,谢斐抬手用手背轻轻碰了一下,见热得差不多了,便又扯了一块衣角将酒壶紧紧包了起来,随后递给了魏纨珠。   “敷在肚子上可能会好些。”谢斐温声,面色虽依旧清冷如故,可白皙的耳尖却是微微泛着粉意。   他不好意思,魏纨珠更是不好意思。   小姑娘低着头别别扭扭地接过了酒壶,随后飞快地塞进了氅衣,隔着一层裙袄贴在了小肚子上。   一阵滚烫的暖意从小腹传至四肢,抽痛感顿时减弱不少。   “谢谢。”魏纨珠软声嗫嚅,方才哭得半红的眼眶,现下还可怜巴巴的红着,乌润的的眸子紧紧盯着面前的火堆,不敢再看谢斐一眼。   她是真得是快羞死了,恨不得把头埋在沙地里,再也不要出来了。第一次来癸水,竟然是在这种情景下,早上肚子痛时她就该有所察觉的啊,现下被困在沙漠里,身旁还是清风明月的太傅大人,魏纨珠更想哭了。   不过不是疼的,而是羞的。   谢斐起初也没料到竟是这种状况,这会子见魏纨珠羞愤欲死的模样,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坐直身子继续堵着呼啸的风口。   “公主若是累了,便休息会儿吧,等人来了,臣会叫醒你的。”谢斐淡声,抬眸看向魏纨珠,眼底关切之色甚显。   他虽不是女子,但也医书中看过,有女子来月事之痛不亚于刀剑所刺之伤痛,和何况魏纨珠生得娇弱,他更是担忧了。   魏纨珠本想摇头,可腹中又一阵抽痛来袭,少女顿时又出了一阵冷汗。魏纨珠揪了揪身上披着的氅衣,眉眼可怜兮兮地低垂,浓密的长睫上还挂着一颗晶莹的泪珠。   迎面一阵冷风灌来,魏纨珠顿时被冻得瑟缩。   谢斐见状脸色微沉,身后有沙丘遮风,左边的风口也是被他堵住了,可现下四面八方都开始起风了,凭他一人也是不可能堵住的。   看着小姑娘冻得直缩脖子的可怜模样,谢斐心神微动,沉吟半晌,浅茶色的眸子闪过一丝犹豫,继而定定,随即起身走到了魏纨珠跟前。   还没等魏纨珠回过神,整个身子便已然落入一个充斥着冷松木香的怀抱里了。   “太、太傅大人…?”魏纨珠仰头,却只能见到男子白皙精致的下颔。   “别动。”谢斐沉声,又紧紧裹住了怀中的少女几分,骨节分明的手掌轻轻按住了少女的脑袋,朝自己的怀里又贴近了几分。   隔着毡帽,魏纨珠的脸颊紧紧贴在谢斐的胸膛上,身上都是温热的暖意。鼻尖萦绕着淡淡的冷松木香,耳边似乎还能听到胸膛下,谢斐沉稳的心跳声。   魏纨珠还是第一次与男子如此亲密,顿时羞得小脸绯红,可心中却也隐隐有些不愿推开,似是贪恋这个怀抱的暖意,也似是贪恋一些…旁的。   谢斐微微低头,下巴轻轻抵在了魏纨珠柔软的发顶上,怀中的少女娇软,颈项之间似乎能感受到少女呼吸之间吐纳出的热气,明明是为了给魏纨珠取暖,结果自己竟莫名多了几丝热意,谢斐垂睫,敛眸遮住了眼底的窘迫,见魏纨珠神色无恙,薄唇微启,轻轻吁出了一口气。   魏纨珠趴在谢斐怀里,视线阻隔,也看不清谢斐的神色,若是此时她站起身来看一眼,便会发现这位平日里朗月清风,仙姿佚貌的太傅大人,现下的面色已然红得与她并无二致了……   靠在谢斐温暖的怀里,魏纨珠望着夜空里那弯皎洁的勾月,突然觉得今天遇上的一切,也没有那么让人讨厌了。   ……   待魏纨珠再醒来时,她已经安稳地躺在了大帐上的狐毛软塌上了。   帐中暖意融融,小腹也无痛意。   “公主,你可算是醒了!”木香惊喜喊道,随后便朝魏纨珠腰后塞了一个软枕,慢慢扶着魏纨珠坐起了身。   刚起身便一股热流,魏纨珠顿时杏眸半睁,娇声喊道:“木香,我…”不过还未等魏纨珠话还说完便被木香出声打断了。   “公主,婢子已经给您换好啦。”木香笑道。   魏纨珠闻言顿时面色一红,白嫩的小手绞了绞被子,忽而想到了什么,轻声问道。   “太傅大人呢?”她在谢斐怀里疼得睡着后,竟是连何时回来的都不知晓。   “太傅大人早就回去啦。”木香答道,随即笑嘻嘻地凑近了魏纨珠,“公主,太傅大人今日可是背着你回来的呢。”   “你、你可别胡说!”魏纨珠连忙扯着被子盖住了自己,只露出了一双乌溜溜的杏眼。   “是真的啊,公主。”木香又道,“不过公主您可真厉害,连狼王都能杀死,婢子可真是太佩服你了!”木香说到此处,连连赞叹,连看向魏纨珠的眼神都是亮晶晶的,带着钦佩。   魏纨珠听罢蹙眉,“狼王?什么狼王?”   “就是您和谢大人在沙漠里遇到的那只狼啊!”木香顿时急声道,“赛罕公主找到你们的时候,可是亲眼看到了,那只狼王也被带回了呢。”   “可那不是我杀的啊…”魏纨珠喃喃道。   木香未听见依旧自顾自的说着,“那只狼王被拖回来的时候两只眼睛里可还是插着公主您的箭呢。”   “本来他们都说是谢大人打下的猎物,可谢大人却亲口说那是公主您射杀的,算是您的猎物呢。”木香说罢满脸都是喜色。   “太傅大人说是我杀的?”魏纨珠瞠目,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对啊对啊,太傅大人还说是您救了他,现在太后娘娘说等回了宫里,要封你为大燕第一女勇士呢!”木香美滋滋道。   魏纨珠听罢,两眼一黑。   ……   不到三日,魏纨珠猎杀狼王,从狼王口中“英雄救美”的光荣事迹便传遍了整个漠北,勤劳朴实的草原人民纷纷称赞燕朝九公主年轻有为,巾帼不让须眉。   向来只爱娇弱美人儿的突厥可汗丹拓听闻此事,与燕帝谈到和亲一事已然闭口不提这位“英姿勃发”的九公主为人选了。   魏纨珠得知,心中属实快哉。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穿书后恶鬼男主要杀我》专栏可见,感兴趣的小天使点个收藏哦~~   【美艳阴郁狠辣戏伶恶鬼×弱小可怜但能吃的嘤嘤怪】   魏绵绵一睁眼便发现自己穿进了一本她正在追的惊悚小说里,而且穿的还是那个被恶鬼男主活活掐死的同名炮灰女配!   恶鬼男主前世被还是情人的原主与奸夫合谋害死,一怒之下未去投胎竟化成厉鬼游荡人间,发誓要世世找原主报仇!   魏绵绵不幸地穿来了原主的第十九世,被恶鬼男主活活掐死的前一晚。   望着面前一脸血迹模糊且看不清脸的红衣恶鬼大佬。   魏·无辜弱小·绵绵泪眼汪汪:“大佬…要不、咱们、打个商量?”(嘤嘤嘤)   PS :男主是真鬼,比真金还真(?_?)   女主是真菜,比白菜还菜   美艳恶鬼大佬和娇软小菜花的甜甜恋爱~~~   1v1双c 小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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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丝逆袭虚拟游戏文开挂好兄弟:为了游戏世界和平!   某离家出走度假中的反派,其实我并不想毁灭世界.......感谢在2020-02-25 21:37:35~2020-02-27 22:05: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7702484 5瓶;阿靖uu 4瓶;fcc家的CC 2瓶;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饯别宴   这日,魏纨珠起了个大早。   天色还是朦朦亮, 枣红的太阳刚从深厚的云层里露出了一角, 绯色的光晕便浸染了东边小半个天空。细而白的勾月渐渐被日晖隐去,薄雾蒙蒙, 初晨的空气湿漉漉的,还带着微微的凉意。   魏纨珠伸了一个懒腰, 刚睡醒的水润眸子有些惺忪,白嫩的小脸上还有一道枕胳膊枕出来的红印子。她懒懒打了个呵欠, 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 顿时整个肺里都是凉浸浸的。   早起的牧民赶着肥硕的牛羊, 嘴里还吆喝着魏纨珠听不懂的突厥语,牛羊青草, 碧绿无垠,魏纨珠还是第一次在漠北有了宁静和谐之感。   草原的牧民见到魏纨珠也热情地同她打着招呼, 黝黑而又勤劳朴实的脸上写满了对这位“大燕第一女勇士”的崇敬与钦佩。   魏纨珠见状顿时骄傲地挺起胸膛, 抬起了她那肥嫩白润的小手, 回应着牧民们的热情。   燕帝已在枝栏围场待了十余日, 而今日便是围猎的最后一日了   吃了这么多天的牛羊肉,魏纨珠觉得现下的自己已是精壮如牛, 一拳能揍倒两个魏如敷的那种。   昨日丹拓与燕帝在大帐饮酒作乐畅谈之际,也提出了自己欲与燕朝和亲的愿望,燕帝欣然乐意。待在皇后与庄贵妃的提议之下欲将魏纨珠推出之时,便被太后给一口否决了。   燕帝听罢还想劝阻太后,却未想到那丹拓在听到魏纨珠的名讳后竟是连连摆手。   问其缘故, 只道是魏纨珠年纪尚幼,不宜婚娶。实则丹拓可是对魏纨珠这个拳打狼王,寒夜救美人的"小胖墩儿”勇士着实没有什么兴趣。虽然魏纨珠生得雪白玲珑的,但丹拓如今一见到她,便想到了那头被戳瞎了双眼的断头狼,心中顿时没了什么旖旎心思。   先前他也怀疑过狼王并非由魏纨珠所杀,但后来从太后那得知,谢斐乃文弱臣子,不会功夫,且魏纨珠又是好斗一族的乌兰图族人的血脉,祖父是昔日草原上赫赫有名的驯马使,他这才相信了魏纨珠定是天赋异禀的奇女子。   再者,他也见过那燕朝的太傅大人,明显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骑匹马都能掉到流沙地里,怎么看都不像是能猎杀狼王的人。   如今丹拓心中最满意的和亲人选就是那个生得娇弱纤丽的七公主魏如敷了。   而魏纨珠如今心里没了和亲之忧,胃口都好了不少,每日早睡早起,锻炼身体,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心情十分的明媚。   晨练完毕,魏纨珠刚想掀帘进账,忽然余光瞥见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她于是连忙侧身躲在了帐后,悄悄地露出了一只乌溜的杏眼。   只见一个婢女打扮的女子从陆骁的帐里钻了出来,身形纤柔,螓首微低,远远望着,瞧不清面容。   可魏纨珠认得,那人是魏如敷。   魏如敷怎么从陆骁的帐里出来,还穿着婢女的衣裳…魏纨珠蹙眉,隐约觉得魏如敷又要折腾出什么幺蛾子了。一直看着魏如敷匆匆进了自己的帐里,魏纨珠这才放下了帐帘。   “公主,您在瞧什么呢?”木香刚端着一盆热水过来,便见魏纨珠站在帐门口,粉嫩的小脸微绷着,一双黛眉轻蹙,玉白的小手抵住了纤巧的下巴,一副沉思的模样。   “木香啊,都跟你说过早起的肥鸡有虫吃吧。”魏纨珠忽然弯唇笑道,神秘兮兮的语气立刻引起了木香的好奇。   “婢子只听过早起的鸟儿的有虫吃。”木香立即凑到了魏纨珠跟前,一张清秀的小脸微疑,“不过,到底是什么虫啊,公主?”木香放下了手中的木盆,眼里写满好奇。   “嘻嘻,自然是一条身娇肉贵的貌美小白虫喽。”魏纨珠嬉笑,随后小手又拍了拍木香的肩膀,叹声道:“唉,小白虫有靠山了,看来我们以后还有的折腾哦。”说罢魏纨珠便屁颠屁颠儿去梳洗了,留下木香独自站在帐门前一头雾水。   最终木香思索良久,认定她家公主肯定是最近牛羊吃多了,所以故意暗示她想肥鸡吃了。   ……   明日一早,燕帝便要启程率三军回京,而今日丹拓遵循礼制为燕帝备上了隆重的饯别宴。   香喷喷的肥牛、肥羊、肥鸡、肥鸭应有竟有,连这几天被魏纨珠亲自喂过食的小肥猪都在内。   “你们怎么能杀害我的小珠珠呢?”魏纨珠哭唧唧地朝赛罕喊道,白嫩的小手愤慨地指着烤架上的那头已经被烤得金黄酥脆的草原特贡小乳猪,粉润的脸颊气得圆鼓鼓的,目光“悲愤”,嘴里却是不争气地吞了一口口水。   “我见你这个小胖墩儿天天喂它,还以为你早就想吃它了呢。“赛罕勾唇,细长的柳眉挑起了一个愉悦的弧度,丰厚的唇色泽艳艳,“怎么?现在开始惺惺相惜起来了。”   魏纨珠听罢严辞否决,绝不承认自己是馋“小珠珠“那日益肥嫩白胖的身子。最后还是在木香、福禄等众人的“悉心劝解”下,魏纨珠才“悲愤欲绝”地含泪吃了两大碗。   不得不说,味道真香。   宴中,宾客畅饮,酒酣之际,歌舞纷起。   丹拓喝得醉意熏熏,不时地抬头看对面女眷席位的魏如敷几眼,一双精光四溢的虎目此刻透着几分志在必得方的露骨淫'意。魏如敷不自在地别过了身子,恰是把丹拓的目光带向了一旁的魏纨珠。   望着魏纨珠那大快朵颐,吃肉吃得倍儿香的模样,丹拓心中一万次庆幸自己看中的是那若柳扶风的魏如敷。不然不说别的,就依照魏纨珠这吃法,但时候他恐怕就不是娶了个夫人,而是养了个饭桶了。   思及此处,丹拓收回目光,朝燕帝朗声笑道:“陛下,丹拓敬您一杯!”   燕帝闻言立刻举了举自己手中的酒盏,以示回礼。   “既然您明日就要回京,和亲一事是不是该给我们突厥一个准话了啊。”丹拓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随即将酒盏在空中扣翻,已然一滴不剩了。   丹拓此言一出,燕帝的面色立刻就变了。   “呵呵呵,和亲的事,朕自然心中有数。“燕帝放下酒盏,皮笑肉不笑地看向丹拓。   “那,想必陛下和太后也知道丹拓心中最属意的人选了吧。”丹拓眯着眼,随即又看向了魏如敷,那意思自然是再明显不过了。   太后见燕帝面色不佳,勾唇笑道:“既然丹拓可汗喜欢七公主,那我们大燕自然不会让你失望。”   燕帝神色微凛,继而捏紧了手中的酒盏。他虽不是不乐意让魏如敷去和亲,但太后那先他一步定夺的态度却是让他着实不悦。   “是嘛,可看陛下的神情似是不高兴呐。”丹拓挑眉。   “朕既然答应了你们突厥,便不会食言。”燕帝沉声,继而看向魏如敷,问道:“如敷,你可愿嫁与丹拓可汗为妻?”   魏如敷闻言一张俏脸顿时白了几分,只见其身姿款款地提裙出席,又微微朝燕帝、太后等人福了福身。   愁眉啼妆,我见犹怜,纤纤柳腰,不盈一握。丹拓只是这般见着,那心都快酥了一半。   魏琅华瞧着倒是美目中露出了几分冷意,她近日倒是发现这魏如敷勾人的本事可实在不小。   “丹拓可汗勇猛威武,乃是人中骐骥。如敷无才无德,如何能配上丹拓可汗呢。”魏如敷柔声,嗓音宛若黄莺出谷,袅袅动人。虽是一脸惶恐不安的娇弱模样,一举一动却是依旧不失柔媚之态。   魏纨珠啃着猪蹄,不慌不忙地看着魏如敷。心中感叹,就算她讨厌魏如敷,但也不得不佩服魏如敷那收放自如的娇媚之态属实吸引人。   “七公主不必过于自谦,本汗就喜欢你这样的。”丹拓听到的魏如敷的话即刻朗声笑道,继而走到了魏如敷的身边,一双厉眼目露贪意,“七公主只说愿不愿意就是。”   “她不愿意。”   还没等魏如敷回答,忽传来一道懒散低沉的嗓音。   丹拓闻言面色一怒,顿时转头看向陆骁。   “七公主不能嫁给丹拓可汗。”陆骁扬着一双狐狸眼,看向燕帝的神色微慵。   “陆将军,你这又是何意?”太后蹙眉,凤眸半眯。   燕帝也是不解,“陆将军有话便说。”   “七公主的母妃邵宝林两年前仙逝,遵循大燕礼法,七公主还未满三年孝期,自然不能嫁与丹拓可汗。”陆骁勾唇,继而看向魏纨珠,狐狸眼中带着隐隐笑意,又道,“再者,微臣以为九公主实乃和亲的最佳人选。”   “九公主不仅精于骑射,就连狼王都能轻易猎杀,比起七公主,微臣相信九公主更能适应漠北地界。”陆骁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窃窃私语,其中不乏觉得陆骁说得有理的权贵之臣。   “是啊,七公主身子娇弱,实在不宜久留塞外啊!”   “对啊,九公主身子健朗,应让九公主和亲才是。”   听着耳边诸位大臣的闲言碎语,魏纨珠顿时怒了,她愤愤咬了一口手中的肥嫩猪蹄,腹诽道,她就穿得多些厚些怎么就身子健朗了?!于是放下猪蹄,刚想进行一番激烈的辩驳,只闻一记清冷嗓音凭空响起。   “未满孝期可以再等,丹拓可汗既然心悦七公主,想必这一年也不是等不起。”谢斐抬眸看向陆骁,神色依旧是那副不温不冷的模样。   魏纨珠微讶,未想到谢斐竟是又出声帮了她。   “是是是,那是自然!”丹拓听罢连忙应声,急声道:“本汗既然属意七公主,那自然是多久都能等得起的!”   丹拓急忙应得干脆,生怕再晚一会儿,来和亲的就是魏纨珠那个“小胖墩儿”了。   众人见那向来积石如玉,列松如翠的太傅大人都开了金口,当下纷纷倒戈,称赞起丹拓情意深厚,与七公主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了。   陆骁听罢,倒也不恼,只是轻轻酌了一口酒水,只是看向魏纨珠的那双狐狸眼里似笑非笑。   魏纨珠收到目光,不屑地翻了个白眼,随即又咬了一口手里的肥鸡腿。   哼,别以为她不知道魏如敷和陆骁的奸'情!   “既然如此,和亲之事便等一年后再议吧。”皇后柔声打着圆场。   “哈哈,七公主的孝期一满,本汗一定会亲自上京迎娶!”丹拓高声笑着,仿佛魏如敷已是收入囊中。   和亲一事有了定论,宴中氛围都融洽了几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2-27 22:05:08~2020-03-01 21:26: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七個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七個 3个;随便起个昵称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Jillpop 10瓶;Lin_wechat 2瓶;36375459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恻隐   翌日一早,燕帝启程返京。   颠簸了好几日, 终于在吃了半月有余的牛羊肉后, 魏纨珠总算回宫吃上了自己最喜欢的银芽鸡丝。   连着几日悠闲,魏纨珠吃吃睡睡, 小日子倒是过得惬意悠哉的很。   这日,日光和煦, 木香几人在院外侍弄着花草。   阳光透过窗户,落下了几片暖意又斑驳的光晕, 投在了檀木案几上, 形成了一个个明亮的光斑。   这厢魏纨珠还躺在贵妃榻上懒散地翻着手里的画本子, 白嫩的小手还时不时地捻着蜜饯往红润的小嘴里送着,不一会儿粉嫩的唇瓣上便沾了一层雪白的糖霜, 魏纨珠刚想喝点清茶解解腻味,伸出的手手还未碰到一旁小案上的青瓷茶盏, 便见木香推门惊慌失措地喊。   “公主, 公主!檀香、檀香她晕倒了!”   魏纨珠闻言瞬时一惊, 立刻扔了手里的蜜饯, 顿时从软榻上起身吩咐福禄赶紧去请薛太医。   ……   温宜居。   紫檀座掐丝珐琅兽耳炉正燃着九和香,丝丝缕缕, 满室的幽袅,香气倒是沁人心脾的很。   薛太医替檀香把完脉后,眉头紧蹙,神色之间还隐隐带着几分不可置信,随后看向魏纨珠沉声问道。   “敢问公主, 檀香姑娘近日是否时常有头晕目眩,且胃口不畅之症?”   魏纨珠闻言刚欲思索片刻,便听木香出声答道。   “的确是这样,檀香她昨日的晚膳就没吃,今儿早上还嚷嚷着头晕呢。”   魏纨珠点头,娥眉轻皱,继而又道,“方才檀香在院子里浇花,忽然就晕了过去。”   薛太医闻言点点头,眉头依然未松半分。   魏纨珠见薛太医面色凝滞,顿时一颗心微沉,急声问道:“薛太医,檀香她到底怎么了?您有话直说便是。”   薛太医闻言叹了一口气,继而看向魏纨珠,伸手捻须叹道:“从脉象上来看,檀香姑娘这是有喜了。”   薛太医的话如同平地惊雷,瞬时惊住了魏纨珠、木香、福禄三人。   “檀香姑娘阴虚体寒,怀着孩子便容易身心疲乏,所以孕初时也易头晕脑胀。”薛太医又道。   “这…不会吧、薛太医您是不是弄错了啊…”木香不敢相信,轻声质疑道。   “是呀,薛太医,您肯定是诊错脉了。”福禄也附声道,“要不您再诊一次?”   “老臣虽学术不精,但也在宫里任职了几十年,不会连喜脉都诊不出来的。”   薛太医魏纨珠听罢,心中虽有疑虑,但她并不怀疑薛太医的能力,现下只能让薛太医守口如瓶,千万不能走漏半点风声出去。   “薛太医,今日劳烦您亲自跑了一趟,本宫心中实在感激不尽,不过还希望薛太医您出了温宜居后再不要声张此事。”   魏纨珠说罢便将腕上的价值不菲的红斐镯子褪了下来,递到了薛太医的跟前。薛太医见状连忙摆手,“这本就是老臣的职责所在,公主万万不用如此多礼。”   “薛太医您还是收着吧。”魏纨珠直接将镯子塞进了薛太医的手里,“这点心意不算什么,只望薛太医当今日之事没发生过便是。”   薛太医见魏纨珠执意要送,没好再拒绝,只得收下了镯子。   “公主放心,老臣绝不会将今日之事说出去的。”薛太医言辞恳切,随后朝魏纨珠行了一揖礼,“老臣再给檀香姑娘开几味药,回头喝了后,头晕之症便会好些。”   “谢过薛太医了。”魏纨珠轻声。   魏纨珠其实还是信得过薛太医的,毕竟母妃生前最信任的便是薛太医。   随后魏纨珠便吩咐福禄去跟薛太医去太医院抓药,自己和木香则守在了檀香的榻前。   檀香这厢悠悠转醒,便见魏纨珠、木香二人神色沉沉,当下心中一惊。   “公主、木香…你、你们这样看着婢子作甚?”檀香坐起身,不适地错来了魏纨珠和木香二人投来的目光。   见檀香依旧是一副无辜模样,木香顿时怒了,急声道:“檀香,你知不知道你有身孕了?   “什么?!”檀香闻言面色一白,继而眼底神色微慌,低声喃喃念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明明都喝…”说到此处檀香猛然顿住,继而反应过来自己差点说漏了嘴。   “喝了什么?”魏纨珠问道,一双乌润的杏眸紧紧盯着面前的檀香,面色微冷。   “婢子…婢子…”檀香顿时红了眼眶,晶莹的泪珠瞬间便从眼眶滑落,“公主,您要相信婢子啊,定是是太医诊错了,婢子绝对没有身孕,绝对没有啊!”檀香哭得厉害,一张清丽的小脸煞白一片。   说完檀香便要下榻给魏纨珠跪下,却被魏纨珠伸手一把拦了下来,随后侧身坐到了床榻边,看向魏纨珠道:“你现下身子还弱,必须好好休息。”   檀香见状,便没再坚持,只伸手紧紧捉住了魏纨珠衣袖,泪眼朦胧道:“公主,您一定要相信婢子啊!”   魏纨珠叹了一口气,杏眸半沉,启唇道:“檀香,我现下只问你一句,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婢子…婢子…”檀香惊慌失措,于是连连摇头,“没有孩子,没有孩子…”   “檀香!”木香着实怒了,一双清秀的眼狠狠瞪向檀香,“你能不能说实话!难道你还想再害一次公主吗?!”   檀香听见这话,眼泪掉得愈发厉害了,拼命摇头道:“不是、不是这样的!”   “那你快说孩子到底是谁的?!”木香立刻上前一步,疾声问道,眼带咄咄之势。   檀香抽噎了几声,随后又落了好些眼泪,这才怯怯开了口:“孩子…孩子是长平王殿下的……”   “长、长平王?!”木香听罢便惊了。   “你说你怀的是长平王的孩子?”魏纨珠瞬时起身站了起来,杏眸瞠大,看向檀香的目光也是不可置信。   檀香眼眶又开始泛红,随后便对魏纨珠、木香二人说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是三月前,有一日长平王夜里喝醉了酒,路上碰巧遇到了那日正守夜的檀香,于是醉醺醺地便抱住了檀香,檀香本就心中对魏珏十分爱慕,当下便半推半就地从了。   翌日早晨檀香醒来,长平王早就不见了身影,而自己的手里却是多了一副白玉耳坠。   “所以长平王他知道你的身份吗?”魏纨珠黛眉轻蹙。   檀香闻言摇头,眼圈微红,又落了几滴泪。   “那日长平王吃醉了酒,只是错认了婢子,并不识得婢子的名讳。”   “那你后来还见过长平王吗?”魏纨珠又问。   “婢子想见却也无从机会再见。”檀香哽咽,眼底微微酸涩。   “所以你那些日子一直带着白玉耳坠是为了让长平王认出你?”   檀香点头又摇头,继而面色带愧,“正是因为婢子太想见长平王才一时鬼迷了心窍,答应了五公主的话。”   “五公主见到婢子耳上的坠子后,便告诉婢子只要帮她一个小忙,婢子如愿便能见到长平王了。”   “所以你便将人偶偷偷放在了公主的寝殿里,檀香,你可真是吃里扒外!”木香听了几句便止不住怒气了,没想到檀香竟是为了一个男人就与外人一起陷害从小视她们如亲姐妹的魏纨珠。   檀香听罢眼圈又红了几分,她低声哽咽道:“公主,婢子实在对不起你……”   魏纨珠见状眼底浮现一起无奈,于是叹声,“那你现下打算如何呢?”   “这孩子自然不能留!”还未等檀香回答,木香便急声道,“公主殿里的婢女怀了王爷的孩子,这要是传了出去,公主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木香面色愠怒,继而上前对檀香说道,“檀香,你已经害过公主一次了,这次若是公主因为你而坏了名声,我木香一定不会放过你!”   檀香闻言小脸泛白,继而紧紧护住了自己的肚子,神色惊恐又委屈,眼眶里蓄着的泪水顿时又涌了出来。   “不、不,婢子还没见到长平王,他若是知道了,肯定会很喜欢这个孩子的!”檀香说罢便失声痛哭,她上前紧紧揪住了魏纨珠的衣角,哀求道,“公主,公主,您发发慈悲,让婢子生下这个孩子吧,他还这么小,若是生下来了,长平王他一定会很喜欢…很喜欢这个孩子的,公主!”   魏纨珠就这么僵直地站着,耳边传来檀香的阵阵哀求。   她清楚,檀香是她身边的有头有脸的大宫女,若是让她就这么无名无分地生下长平王的孩子,势必会在宫中引起流言蜚语。更重要的是,太后向来不喜庄贵妃一流,长平王又是庄贵妃所出,此事若是让太后知晓,也必然会让她在慈安宫好不容易稳固的地位再次岌岌可危。   魏纨珠捏紧了手心,心中更是百般纠结。   檀香见魏纨珠神色不动,愈发痛哭哀求起来,连一向细柔的嗓音都哭得愈加嘶哑,眼眶通红,整张脸都哭得煞白一片。   魏纨珠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她原本以为,她重生后,对于一切阻碍自己的人与事都不会再心慈手软,可现下望着死死护住自己肚子的檀香,魏纨珠忽而懂得了一个女人作为母亲时的坚强。   也许自己的母妃当初也是这样,拼命地求,拼命地守,自己才得以安然无恙地存活下来。   魏纨珠抽回了自己的衣袖,深深看了檀香一眼,有怜惜,有失望,也有再不复返的最后一丝信任。   “公主,千万不能让檀香留下这个孩子。”木香劝道,神色愤愤。 第26章 通房   魏纨珠未答木香的话,只起身坐回了软塌上, 清浅的黛眉微蹙, 眼底神色冷然。   早前就说过,那副耳坠是由价值连城的和田白玉所制, 绝不是寻常的白玉。而当时魏纨珠也查到了太后宫里打造白玉观音的和田白玉余料是送往了皇后、庄贵妃以及太子宫里。   那日木偶一事败露,魏纨珠严词拷问檀香, 檀香那时虽惊慌失措却咬牙只说耳坠是魏琅华用来收买她的赏物,随后便哭得涕泗横再三恳求流魏纨珠原谅她, 魏纨珠念在檀香是初犯, 也念及她们一同长大的情分, 未将檀香交于司刑司处置,只是罚了她三个月的俸禄。谁知今日要不是被她们发现已经怀了三个月的身孕, 檀香竟还不知要瞒她们多久。   “檀香,今日若不是我们发现, 你还打算瞒着我们到什么时候?”魏纨珠冷声, 眼中尽是失望。   “公主…婢子…婢子…”檀香无从辩驳, 只能轻声哽咽, “公主,婢子知道自己犯了大错, 现下也不奢求您的原谅,只希望公主能饶过婢子肚子里的孩子,孩子他是无辜的啊!”   “孩子是无辜的,可我就不无辜吗?”魏纨珠看向檀香反声问道,声色皆冷, “檀香,先前你受魏琅华指使,我念及旧时情分饶过你一次,结果你对我却半句实话都无,现在你还想让我怎么相信你!”魏纨珠说罢,杏眸微湿。   “婢子…”檀香抽泣,却也说不出半句解释的话来,只能垂首抹着泪。   “檀香,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待你如何你最清楚不过,如今你扪心自问一句,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公主?”   “公主…婢子不敢…”檀香哽咽,一双秀目哭得红肿,她伸手揪紧了被褥,泪流满面,“婢子只想…只想保住这个孩子而已…他还这么小…还未见过他的父亲呢……”   “檀香!你到底想惹出多大的祸端!”木香愤声,伸手指着檀香,嗓音气得发抖,“明知道长平王与庄贵妃他们对公主处处为难,你竟然还想生下长平王的孩子?!”   木香红着眼圈,嗓音哽咽:“檀香,你怎么能,你怎么能这么没有良心!”   “我…”檀香咬唇,依旧哀求地望向魏纨珠,双手护着自己的肚子,意思再明显不过。   魏纨珠的心已寒了半截,她没想到檀香竟然到现在都还一心一意的想着长平王。   魏纨珠起身从榻上离开,只侧目冷冷望了檀香一眼:“檀香,我今日只对你说最后一句话。”   檀香抬眼,面上带着几分希冀。   魏纨珠敛眸,神色冷到骨子里,眉眼已是全然的失望之色,“你若执意要留下这个孩子,那就是想让我死。”   ……   已是五月底,临近大暑,天气渐渐热了起来。透蓝的天空上,盖住白而厚的云层的日光艳艳,空气中都带着几分灼热的暑意。   三五只知了盘踞在绿荫密密的树杈里,发出阵阵聒噪的虫鸣声。   魏纨珠今日穿了一件水葱色的撒花软烟罗裙,一头乌黑的青丝也因怕热而绾成了两个俏皮的揪揪。快要及笄的魏纨珠,样貌初开。冰肌莹彻,皓如凝脂,真可谓颜如玉,气如兰,柳亸花娇,韶颜稚齿。   褪去冬装的杨柳细腰不堪盈盈一握,款步之间也是娇俏生姿,虽年纪尚小,却已可窥倾国之色。   这日一早,魏纨珠去太后宫里请安,方坐榻上,白嫩的小手便持着自己那把苏绣金鱼图的团扇连连扇起风来。   绯红的小脸浮着两团红晕,乌润的眸子也像是含着两汪清泉。   安嬷嬷见状立刻端上一盘西瓜,不到一刻便被魏纨珠连吃了几好几牙。   “你这小妮子,还没到真正的热天呢,就这样怕热。”太后轻笑,抬眉调侃道,“那西瓜可得少吃,免得夜里闹肚子。”   一旁的安嬷嬷听罢,连忙命人撤掉了那盘已被魏纨珠吃得所剩无几的西瓜果盘。   魏纨珠吃得餍’足,这才注意到殿里的婢女太监们走进走出,手里还来来回回的放着各式物件。小姑娘顿时杏眸微疑,看向太后问道:“皇祖母,今儿可是什么好日子?您怎么开始布置起大殿了?”   太后闻言眼露笑意,继而笑道:“哀家倒是忘了和你说,今日是毓章的生辰。”   “太傅大人的生辰?”魏纨珠微惊,一双杏眼瞪得圆润。   安嬷嬷顿时被魏纨珠这幅娇憨模样给逗笑了,于是解释道,“谢大人每年生辰都会来主子这里用膳的。”   听到这话,太后似是想起什么,忽然叹了一口气。   “毓章是个可怜的孩子,一出生便没了娘,这些年若不是哀家一直记着他生辰,他那心狠的爹何时管过他。”   魏纨珠见太后似是神伤,连忙上前安慰道:“可太傅大人有皇祖母这般疼爱他姑母,已是旁人羡慕不来的福分了啊。”   “是啊,这些年来主子视谢大人为己出,谢大人就算嘴上不说,心里也早就记着主子您的好的。”安嬷嬷也笑道。   太后闻言面上这才又恢复了先前的几分笑意,“你们就安慰哀家吧。”说罢轻轻拧了一把小姑娘粉腮上的软肉,眼带宠溺,“你这个小妮子今儿也留下用膳,人多热闹些。”   魏纨珠脆声应下了,随后想着谢斐上次在漠北帮了自己不少的忙,现下谢斐生辰了,她也理应给谢斐备上一份生辰礼才是。   “皇祖母,太傅大人过生辰,珠儿空着手实在有点不妥当吧…”魏纨珠嗫嚅,白嫩的玉指绞了绞,抬眸望着太后,乌黑圆润的杏眼一片娇憨。   “没事,毓章他向来不在意这些虚礼,你若是有心,待会儿多吃些便是。”太后目光慈爱,语气却带着几分调侃。   “皇祖母,您就帮帮我嘛……”魏纨珠听出了太后在笑她吃得多呢,顿时抱着太后的胳膊撒起娇来。   “你呀你,鬼灵精儿的!”太后勾唇,伸手点了点小姑娘白嫩的额头。   太后说了谢斐的一些喜好,但魏纨珠听罢觉得自己还是没想出什么好法子,于是又追问了太后几句,最后得知了谢斐平日里最爱吃的点心是茯苓糕,当下便准备亲自去小厨房给谢斐做一些茯苓糕。   不要看魏纨珠平日里吃得多,其实做糕点的手艺也是不容小觑的。小的时候,母妃不受宠爱,御膳房的一行人也不把她们宫里的人放在眼里,平日里魏纨珠连像样的零嘴吃食都见不到,后来还是母妃心疼她,便学做了诸多种类的小糕点,日日做给她吃,她不仅爱吃也跟着母妃学了几手,如今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日子还是魏纨珠最自在的时光了。   魏纨珠还未进小厨房,便听几个婢女嬷嬷聚在一旁插科打诨,不时地还哄笑几声,于是侧耳听了几句,其中还夹杂着什么“美人”、“通房”的。   魏纨珠听罢故意推门高声道:“好呀你们这些人,不去干活,躲在一块儿偷懒呢!”小姑娘抿唇笑着,乌溜的杏眼弯成了两弯月牙。   婢子嬷嬷们听见声响本还惊慌着呢,一见是魏纨珠,顿时都也不害怕了,一同招呼道:“公主您怎么亲子来小厨房了,要吃什么,吩咐奴婢们送去便是,这里油烟大,可别熏着您!”杜嬷嬷上前,满是皱纹的脸上带着慈爱的笑意。   九公主一向平易近人,又生得一副雪白玲珑,娇憨可爱的模样,宫里的这些小主子,哪个都没有魏纨珠这般讨她们这些下人喜欢。   “我是来做茯苓糕的。”魏纨珠脆生生道,随后又看向杜嬷嬷,杏眸亮晶晶的,“嬷嬷,你们方才聊什么呢?听着那么高兴,也说来与我听听啊。”   魏纨珠时常来小厨房,除了给自己打打牙祭以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小厨房里各宫的消息最为灵通。   除了哪日哪宫哪妃被宠幸了的这些琐碎事,甚至宝华殿外侍卫今日穿了几条裤子的事都能给你扒得清清楚楚,所以魏纨珠平日里最喜欢与这些嬷嬷婢子们聊天了。   小姑娘一声“嬷嬷”喊得甜滋滋的,杜嬷嬷一颗心顿时都给听化了,当下便露出一抹神秘兮兮的笑。   “哎呦,奴才们还能聊些什么呢,不斗是些杂七杂八的小事吗?”杜嬷嬷一边说,一边利落地替魏纨珠准备做茯苓糕的食材。   魏纨珠见状,心中更是愈发好奇了,“哎呀,好嬷嬷,您就同我说嘛。”魏纨珠凑到杜嬷嬷跟前一个劲儿地撒着娇。   杜嬷嬷架不住这么一个甜娃娃的撒娇攻势,当下便将藏在肚子里的话一个劲儿地全给倒了出来。   “还不是说的谢大人嘛!”杜嬷嬷摊手。   “太傅大人?太傅大人怎么了啊?”魏纨珠瞠目,没想到今日竟是听到了谢斐的小道消息。   要知道,宫里的这些绯闻轶事,可从来都不会和那位仙姿佚貌,光风霁月的太傅大人沾上半点关系的。   “公主您还不知道嘛,太后昨日可是在教乐坊亲自选了一名乐女给谢大人做通房呢!”杜嬷嬷掩唇偷笑,“听说还是昨个儿夜里太后吩咐将人送谢大人府上的。”   一旁的几位小宫女也凑了过来,顿时叽叽喳喳道。   “对呀,奴婢上次亲眼还见过那名乐女一回,可是个十足十的大美人而呢!”   “这下可算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喽!”   “对呀对呀,谢大人年轻有为,容貌又生得那般俊美,那个乐女上辈子是修了多大的福分啊!”   耳旁姑娘们的聒噪声,和殿前那棵榕树上的知了差不多。魏纨珠听着听着,顿时揉面团的精神都没了,杏眸呆滞,满脑子都是谢斐要纳通房的事。   “哎呦,公主,您怎么把酱油也给倒进去了啊?!”耳旁传来杜嬷嬷的惊呼声,魏纨珠连忙低头,发现原本还是白嫩的面团此刻糊着一团黑漆漆的酱油。   无奈,魏纨珠只得重做一份,可心不在焉的情况下,从倒错酱油,到加多了水,再到撒多糖,倒错了盐,魏纨珠终于成功得将茯苓糕做成了一盘黑墨团。   杜嬷嬷和小宫女们昧着良心夸了魏纨珠几句,最后好说歹说地将魏纨珠从小厨房里劝了出来。   魏纨珠刚出来,便听屋门“啪叽”一声落了锁。魏纨珠惆怅地看了一眼梨花木食盒里的已然不成形的“茯苓糕”,忧伤地叹了一口气。   低头,白嫩的双下巴也悲伤地“瘦”了。   ……   等魏纨珠提着一盒黑墨团回慈安宫,忽觉周围气氛一片古怪。   进门便见太后面色不悦,一旁的安嬷嬷还在悉心劝着。   “这是……”望着地上洒落的酒水,以及摔碎地餐碟,魏纨珠娥眉轻蹙。   “珠儿,你来得正好,你来评评理!”太后抬眸,嗓音显然还带着未完的怒气。   “皇祖母,发生何事了啊?”魏纨珠轻声问道。   “谢大人方才托人来说今日不来主子这里用膳了。”安嬷嬷解释道。   魏纨珠闻言,杏眸微敛,柔声安慰太后道:“兴许是太傅大人政务繁忙,今日抽不开空呢。”   太后闻言又叹了一口气,看向魏纨珠的眼中夹杂几丝无奈,“哀家自然不是为这个生气,算了,你还小,说了你也不懂。”   魏纨珠闻言更是一头雾水了,看向安嬷嬷寻求解释,谁料安嬷嬷也只是摇头不语。   气氛有些古怪,太后又不愿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魏纨珠不敢问,也只能捧着食盒默默揣测着。   难不成是太傅大人太喜欢那个乐女,所以今日要留在府里同她过生辰?所以太后不高兴了,认为太傅大人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魏纨珠想着想着,愈发觉得自己是对的了。   不过还没等魏纨珠想上片刻,忽听太后出声。   “珠儿,既然毓章不愿过来,你就代哀家去他府里看看他。”太后轻声,淡淡看向魏纨珠,语气并不像是开玩笑。   “…我?”魏纨珠杏眸微瞠。   太后点头,“记得捎上你的茯苓糕,也不免你的心意。”   魏纨珠听罢,低头看向小手里的食盒,心中无语凝噎。   ……   待魏纨珠捧着梨花木小食盒站在太傅大人的府前时,魏纨珠一度做了好几个深呼吸。生怕待会儿见到什么“刺激”的画面,自己会一头抽过去。   瞧着门前又是自言自语,又是深呼吸,却就是不进来的小姑娘,长生终于忍不住上前问了。   “九公主,您打算在门外待到何时啊?”   魏纨珠一惊,顿时转头看向长生,杏眸瞪大,红唇嗫嚅道:“…那个,我现在进去会不会打扰到太傅大人处理公事啊?”   “打扰”、“公事”二字,魏纨珠尤其加了重音。   “大人他病了,今儿在榻上躺了一日了。”长生解释道。   什么?病了?还在榻上躺了一日?!   天啊,昨’夜’该是有多激’烈啊,太傅大人竟是都沦落到卧榻不起了!魏纨珠暗想,眼中一阵惊惧。   望着面前一脸惊恐状的小姑娘,长生开始默默回想自己究竟是哪句话出了错。   “那我方便进去看看吗?”魏纨珠又问,事已至此,她虽替太傅大人感到不幸,可毕竟她还是得去替太后看上一眼的。   长生点头,随后便领着魏纨珠去了谢斐的院里。   在未见到谢斐之前,魏纨珠一度想象了谢斐躺在榻上,一副身子被掏空的虚弱模样,面色惨白,喝口水手还抖个不停得那种。   结果面前这个姿态清逸,身姿挺拔的太傅大人竟还坐在书桌前静静地看着书。   凉风微拂,清清凌凌的出尘模样。除了面色比寻常白了些许,唇色淡了几分,不见丝毫病态。   “这…”魏纨珠瞠目,转头看向长生,“这是…病了?”   长生点头,诚恳道:“太傅大人真病了!”昨夜可是吹了一夜的冷风呢,能不病吗。   魏纨珠还想再说些什么,忽见书桌前的人头也不抬,只冷声斥了一句。   “长生,把九公主带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保证甜~   最近实在太忙,每天只能抽出一点时间码字,会尽量保持日更3000的,肥更就有点难了T﹏T   还有俺是亲妈,胖女鹅不会受虐的,一切配角都是为以后的剧情服务,大家都请安心啦~~ 第27章 藏好你的肉   魏纨珠被谢斐突然的冷声给吓了一跳,只捧着食盒和长生面面相觑, 小小的脑袋里充满大大的疑惑。   “我、我是来替皇祖母看太望傅大人的。”魏纨珠说罢举起了手中的梨花木食盒, “我还给您带了生辰礼呢!”小姑娘扬着白嫩的小脸,还带着几分自豪之色。   谢斐闻声抬眸只冷冷看了魏纨珠一眼, 浅茶色的眸底神色波澜不惊,“你又想送什么?”   魏纨珠虽奇怪谢斐为什么说了个“又”字, 但心宽如她,只是想了一会儿就没再纠结了, 鼓着肥嫩的小脸, 美滋滋道:“听说太傅大人喜欢吃茯苓糕, 我便给您带了一些。”   说罢魏纨珠便噔噔噔的迈着小短腿跑到了谢斐的桌案前,“咣当”一下把食盒放在了谢斐的面前, 随后又“啪叽”一下打开了食盒盖子。   “太傅大人您看!”看到魏纨珠这番激情四射的模样,谢斐还以为魏纨珠带了什么惊天绝世的佳肴, 垂眸一看, 一盘子酱腻腻的黑墨团。   谢斐:“……”   长生:“……”   “公主, 奴才虽没什么见识, 但…茯苓糕似乎不是这个色儿的吧。”长生尴尬地挠头。   谢斐冷冷地撇开了眼,俊秀的眉宇间浮现一丝淡淡的嫌弃, 持筷轻轻戳了戳,墨团里还吐出了一股“黑浆”。   “黑浆”溢出来,一股浓浓的黑芝麻味儿。   “颜色臣暂且不问,但,”谢斐顿了顿, “…茯苓糕里为什么会有馅?”谢斐抬眸,狭长的桃花眼微微敛着。   “嗯……”魏纨珠圆溜的杏眸微转,想着怎么把这盘做毁了的茯苓糕圆得完美些,突然灵机一动,高声道:“这、这可是改良版的茯苓糕!”   谢斐:“嗯?”   “治肾亏,不含糖!”魏纨珠说完还美着呢,眉眼弯弯,随后便用小碟子盛了一块墨团子递到了谢斐跟前,“太傅大人,您的肾既然不太好,就该多吃些才是!”   “补肾的,保您吃了生龙活虎,精壮如牛!”   谢斐望着逼到自己嘴边的墨团,一脸黑线:“……”   长生默默垂首,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好想塞住自己的耳朵……   “长生,把九公主带出去。”谢斐冷声,立刻别开脸,眉心隐隐跳着,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此刻面色竟有些许崩坏。   “我、我刚刚说错什么了吗?”魏纨珠蒙了,红润的小嘴微微张着,夹着墨团子的白嫩小手抖啊抖的,溅出了几滴黑芝麻,欢快地滴到了谢斐面前的书上,留下了几个小黑点,散发着浓浓的黑芝麻香。   谢斐脸色更黑了。   “啊,对不起对不起!”魏纨珠见状,杏眸瞪大,连忙放下手中的小碟子,撸起袖子就要给谢斐擦掉。   “唰”的一下,谢斐的书页瞬时从几个黑点变成了一片黑芝麻。   谢斐已经控住不住自己的表情了。   “对不起!对不起!”魏纨珠顿时慌了,连忙举着沾着几个黑芝麻白嫩小肥手要继续给谢斐擦。   还没等小手落下,谢斐便直接伸手合上了书。   “长生…”谢斐的嗓音已经隐隐含着怒气了。   “唉唉,奴才马上走!”   长生说罢哪敢真将魏纨珠带走啊,只得装着糊涂地打着哈哈,“大人,公主你们聊,你们聊,奴才就先退下了。”说罢长生便匆匆退出了门外,那动作之迅速简直和烫了屁股的苍蝇有的一拼。   魏纨珠叹为观止,心道这长生果然深藏不露,一把功夫好手啊!   谢斐还没来得及出声,便见长生一溜烟儿跑地不见人影了,顿时俊眉微蹙,抬眸看了一眼依旧杵在自己面前举着两只“小黑手”的小姑娘。   “臣要休息了,公主也请回吧。”谢斐起身,眉目清淡,面色依旧冷然。   魏纨珠怯怯收回了自己小手,纵然心大如她,也知道现下的自己是惹祸了,当下垂首望着自己穿着软底珍珠绣鞋,浓密的长睫微微垂着。   “对不起…”魏纨珠嗫嚅,伸手拍掉了小肥手上的粘着的黑芝麻,其中一粒还“嚣张跋扈”地蹦到了谢斐的脸上,最后弹落到了谢斐挺直的鼻梁上。   谢斐狠狠闭了闭眼,随即睁开,抬手冷静地擦掉了鼻梁上的那粒芝麻,狭长的桃花眼泛着一丝冷光。   “九公主,臣也不知您到底想做什么,但现下臣要歇息了,不方便接待您,还请您离开。”谢斐的嗓音,不温不冷,听不出来怒意,但白皙的俊脸紧紧绷着,显然不悦之至。   “我、我只是来送个生辰礼而已…那可是费了好久功夫才做的呢…”魏纨珠低声嗫嚅,白嫩的指尖相抵,莫名有些委屈。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今日谢斐看到她就不高兴,明明她还是来给他送礼的来着,结果还被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谢斐听到是魏纨珠说亲手做了好久,浅茶色的眼底神色微动,不过转瞬又恢复了一脸冷意。他转身,背对着魏纨珠,一袭月白的袍子都透着几分疏离。   “无论是今日的茯苓糕亦或是…”谢斐说到此处顿了一声,继而沉眸道:“亦或是其他什么无关紧要的人,还请九公主日后都不要帮着太后往微臣的府上送。”   魏纨珠听得迷迷糊糊,乌润的眸子半瞠,眼底尽是疑惑:“什么人啊?我并没有送人过来啊。”   谢斐闻言蹙眉,转身面向魏纨珠,薄唇紧抿,面上愈发冷峻起来,“昨日教乐坊的宫女难道不是公主向太后提的主意吗?”说罢,谢斐又冷笑了一声,狭眸半敛,“太后今日可是说那人是九公主您亲自为臣选的呢。”   “现下臣是不是还要感谢九公主劳心又劳力呢。”   “臣不是公主用来讨好的太后的垫脚石,公主若是真心仰仗太后,大可自寻其他法子,不必时时都为臣的婚事操心。”谢斐冷着脸,此番的话都带着几分讥讽之色了。   魏纨珠这下算是听明白了,敢情谢斐认为昨日太后给他送过来乐女一事是她出的主意了。   魏纨珠顿时觉得自己可是真够冤的啊,怪不得太后今日不告诉她原由呢,原来是要让她过来当背锅侠呢,还真是一只不吃半点亏的“老狐狸”!   况且魏纨珠现下还不能直接向谢斐挑明此事与她并无干系,毕竟若是让谢斐知道此事只是太后一个人的主意,到时候还不知道会对太后说出什么话来,若到时离间了谢斐与太后之间的关系,魏纨珠可真就成挑拨二人关系的罪人了。   不得不说,太后这一招可真是高明,显然早就知晓魏纨珠不敢随意乱说话,所以便大大方方地让魏纨珠来遇冷眼了,还顺势撇清了自己的关系,将责任全然推到魏纨珠身上了。   魏纨珠这厢纠结万分,白嫩的玉指互相戳了戳,抬眸望着谢斐冷峻的面色轻声试探道:“那个…太傅大人不喜欢那个姑娘吗?”   不喜欢昨夜还那么“激烈”,难道真的是肾不行…魏纨珠默默腹诽。   谢斐垂眸,显然不想再搭理魏纨珠。   魏纨珠却不这么觉得,她见谢斐不说话,就当谢斐默认了,于是脑中又暗暗编排了一出大戏。肯定是昨夜谢斐“精力不足”,让那姑娘失望了,今日又“卧榻不起”,有失雄风,所以才憋着一肚子气,逮着她就冷言冷语了。   魏纨珠愈想愈觉得自己是对的,随即眼含同情地看向了谢斐。   望着面前的小姑娘仰着脑袋,乌溜的杏眸水润,白嫩的小脸一副同情模样,谢斐顿时觉得一阵毛骨悚然,突然生出一种不详之感。   “太傅大人,其实您完全不用担心的,身子虚又不是什么大事。”魏纨珠说罢又走近了谢斐几步,伸手将食盒盖了起来,抬眸正色道:“更何况宫里的太医医术了得,回头我帮您要几副治肾亏的方子来便是,只要按时服药,您一定会重振雄风,让那姑娘满意的!”   魏纨珠说完还郑重地朝谢斐点了点头,以示自己的决心。   谢斐怔住了,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此刻微微张着,瞳孔微缩,显然被魏纨珠的脑回路给惊到了。   望着面前一脸“感激”到震惊的谢斐,魏纨珠大度的摆了摆小肥手,她魏纨珠是什么人,怎么会是那种小气的人呢,这点小忙,她绝对会帮的。   思罢,魏纨珠便准备提着自己的梨花木小食盒回宫了,不过还未踏出屋门半步,忽然被人大力扯了回去。   屋门“咣当”一声被重重合上,魏纨珠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谢斐按在了门上。   “太、太傅大人?!”魏纨珠瞪大眼睛,望着面前正伸手按着自己的谢斐,一把绵软的小嗓子吓得抖成了筛子。   “现在知道怕了?”谢斐冷声,松开了按住了少女的手,一手撑在了魏纨珠身后靠着的门上,白皙的俊脸离魏纨珠只有一尺之远。   顿时,轻淡的冷松木香迎面袭来,耳边谢斐的呼吸声魏纨珠都听得清晰分明。   “我、我…”魏纨珠惊恐地瞪眼,吓得说不出话来。   魏纨珠还是第一看到这样的谢斐,一脸冷然,潋滟的桃目里还夹杂着丝丝不耐与放纵,比之往日见到的谪仙般的太傅大人,似乎多了些人气。   可魏纨珠还是害怕,她缩了缩小脑袋,一身的小肉肉都害怕地颤了颤。   “肾亏?身子虚?”谢斐勾唇笑,白皙骨感长指微屈,一把捏住了魏纨珠的小肥脸蛋,“臣有时候真不知道公主的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   “唔…放开我的肉…!”魏纨珠扭了扭,被捏住的小脸绯红,一双眸子水汪汪的,像是被人欺负了似的。   谢斐闻言长指微拢一下掐住了小姑娘两腮的软肉,逼近道:“方才说要替臣治肾亏的时候,公主不还是信誓旦旦的吗?”谢斐挑眉,低头又凑近了魏纨珠几分,清冷的嗓音微扬,“嗯?现下怎么又不说话了?”   “唔…唔…泥恰折唔谮麽朔花!(你掐着我怎么说话)”魏纨珠愤愤,红润的小嘴都被谢斐给掐得嘟了起来,娇嫩的唇瓣上还有一颗俏皮的唇珠。   谢斐自己也出乎意料他竟将魏纨珠拉了回来,现下还把小姑娘困在怀里动弹不得,可一想到魏纨珠那副轻松自在,随随便便就要塞人给他的没心没肺的小模样,他心里就憋着一口气。   昨日他回府休息,刚进寝屋,便见一女子衣着片缕,姿态万千地躺在他的榻上,惊吓有余,更多的是震怒,后得知是太后的意思,当下便让人将女子送了回了宫里。   昨夜他都不愿再进那间屋子,自己只在书房将就了一夜,碰巧书房窗户坏了,害他吹了一夜的冷风。结果今日上朝一问,太后的人竟说是魏纨珠提的主意,谢斐顿时就心中不快起来。   未曾想,这小姑娘今日一来找他,就念叨着如何替他治肾亏,补身子,如何叫他不气。   看着眼前小姑娘一脸纯真无辜的样子,谢斐觉得自己更气了。   “每天吃这么多,光长肉,不长脑子吗?”谢斐说罢又继续捏了捏魏纨珠的脸蛋肉,“是不是非要臣现在立即娶妻生子,公主就高兴了?”   魏纨珠委屈地摇遥头,眼圈微微泛红。   谢斐见魏纨珠摇头,以为小姑娘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随即立刻松开了捏住魏纨珠小脸蛋儿的手。   谁知魏纨珠珠竟是立刻哭了起来,“呜呜呜呜,我没有不长脑子,只是、只是肉比脑子多而已…呜呜,你不能侮辱我的肉肉…”魏纨珠掩面泪奔,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谢斐觉得,自己要是再这样和魏纨珠说话,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被活活气死。   “重视你的肉,不能欺负你的肉是吧。”谢斐忽然出声道。   魏纨珠泪眼朦脓地点点头,她的小肉肉可是一口一口吃出来的,谁都不能欺负它们。   “好。”谢斐点头,突然俯身凑近了魏纨珠的脸,秀挺的鼻尖差点就碰到了小姑娘粉嫩的脸颊。   魏纨珠一惊,吓得立刻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小脸蛋儿,宽薄地衣袖微微滑落,露出了一截莹润白嫩的藕臂。   谢斐沉沉望着,眼底神色微暗。   突然白嫩的小胳膊一阵轻微的痛感,还有淡淡的温热。   魏纨珠垂眸一看,发现谢斐竟是一口咬在了她的胳膊上!   “呜呜呜呜…”魏纨珠顿时觉得自己不干净了。   谢斐起身,长指微屈,轻轻抹了抹嘴角,狭长的桃花眼微弯,嗓音却是带着几分淡淡的凉意,“九公主,下次见面,可要记得藏好你的肉。”   “不然…”谢斐忽然凑近小姑娘的耳边低声念了说了一句。   “呜呜呜呜呜…!”魏纨珠听罢哭得更大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大人被逼疯啦!谢大人被猪猪逼疯啦!!   感谢在2020-03-03 22:51:17~2020-03-04 22:02: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余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余生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楼兰王子(二更合一)   魏纨珠那日回宫,心中可是委委屈屈。   夜间沐浴时, 竟发现自己那白白嫩嫩的小胳膊上还留有个浅浅的牙印, 触感上虽然不觉丝毫痛意了,但魏纨珠还是打心底里觉得自己的人格与□□都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一想到白日里谢斐后来说的那句不清不楚的话, 魏纨珠霎时就红了耳根,简直想一头扎进浴桶里去, 再不要见人了。   而太傅大人昔日光正伟岸的崇高形象也在魏纨珠的心里深深地崩塌了。   ……   翌日给太后请安时,小姑娘一张圆润小脸哭丧的, 太后更是想忽视都难以忽视了。   其实太后心中还是存着些许愧疚的, 毕竟这事她做得的确有些不厚道。   这会子见小姑娘像是伤心惨了的可怜模样, 她就知道魏纨珠定是昨日被谢斐的冷言冷语给吓怕了,当下柔声安慰道。   “珠儿啊, 其实哀家也不是有意为之的,本来还念着珠儿这么讨人喜欢, 毓章肯定不会过多苛责的呀, 谁知道他竟是连珠儿都舍得欺负, 实在太不像话了!”   魏纨珠听罢委屈地哼唧了一声, 装作听不出来太后的“虚情假意”。   太后佯装怒道,随即伸手轻轻揉了揉小姑娘的柔软的发顶, 慈爱道:“珠儿啊,此番你有功劳,哀家一定重重赏你!”   本还垂头丧气的小姑娘在听到有赏后立刻抬起了那颗小脑袋,乌溜的眸子半瞠,娇声道:“什么赏赐啊?”   太后闻言细眉微挑, 保养得当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明日楼兰使臣进京,必会进贡一些稀罕物件,届时珠儿喜欢什么,哀家都赏给你如何?”   太后说罢凤眸微扬,看向魏纨珠的眼神颇为宠溺。   “楼兰使臣…”魏纨珠轻声嗫嚅,杏眸微转。她自然知晓楼兰近日会派使臣进京朝贡,但未曾想到他们竟然明日就能抵达燕京了。   楼兰位于西域沙漠之境,与中原的风土人情差异颇大,奇珍异宝也是数不胜数,之前太后宫里的和田白玉观音像可就是由西域进贡的和田白玉打造而成。   往年进贡的奇珍多数都是送往了慈宁宫,六宫诸妃虽然心生艳羡,却也只能在太后挑剩下的物件里挑挑拣拣,而明日楼兰使臣朝贡,献出的宝贝只会比之往年更甚,太后现下答应可以让她任意挑选,对魏纨珠而言那简直就是天大的赏赐了。   “那珠儿就先谢过皇祖母了!”魏纨珠笑眼弯弯,心中的抑郁顿时一扫而光,一个牙印换来奇珍异宝,怎么想她都不亏。   太后和安嬷嬷见魏纨珠这幅见钱眼开的财迷模样,顿时也被逗笑了。   ……   宴平二十四年,夏六月庚申,楼兰使臣进京朝贡,同行者有楼兰王子依拉勒及楼兰公主拜玲耶。不过说得好听是来朝贡,其实也不过是送楼兰公主赴京和亲罢了。   燕帝于宝华殿接受使臣朝拜,皇室宗亲,世家权阀等也候于殿内一同接见。   魏纨珠一早便随太后入殿,这厢安坐在女眷席位上,时不时地抬头偷偷去看对席的谢斐,见其依旧是一副气定神闲,朗月清风的清冷模样,顿时杏眸睁得圆溜,瞥了一肚子的气。   哼,装作这么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背地里竟然对她做出那样的事,真是个伪君子!亏她上辈子还心心念念地惦记着他,没想他竟然是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哪里对的上他如匪君子的名号,魏纨珠思罢愤愤持筷子戳了戳面前的金乳酥,白嫩的粉腮气得圆鼓鼓的,看向谢斐的眼光幽怨又愤慨。   谢斐忽觉眼前灼灼,狭眸微掀,果见那白嫩的小姑娘正眼露火光地盯着自己,不过视线刚触及到自己的目光,少女便立即缩回了那颗小脑袋,顿时窝成了一团胖鹌鹑。   谢斐哂笑,一双桃花眼半敛,遮住了眼底莹莹的光。   本来还一肚子气的魏纨珠,见对面那人甚少地露出了一抹笑意,瞬时便被勾走了魂儿,刚鼓足的气势顿时又蔫了。   没骨气啊,没骨气,魏纨珠你就是个好色的主儿!魏纨珠狠狠地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随即又往红润的小嘴里塞了一块奶糕,圆润肥嫩的小脸顿时撑得鼓嚢嚢的。   随至击鼓三声,鸣钟一刻,楼兰使臣即刻入朝觐见。   只见为首的中年男子高鼻深目,体态健硕,身着毛毡织布的异域服饰,其腰与额前都带着鸟雀羽毛所制的配饰。   且其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皆是一派贵气。男子身姿挺拔,肤色微暗,鼻梁挺而直,浓墨乌眉,眸色浅淡,唇瓣红艳,通身带着几分中原男子没有的野性。一头墨发未束,皆是编系成了数根细辫,额前缀一乌蓝宝石,衣襟微敞,露出了一片麦色的胸膛。   而一旁的女子身姿婀娜,面纱半遮,只露出一双深邃动人的美目,绯红的衣裙冶丽,款身之间尽显西域风情。   “楼兰使臣阿布托拜见陛下,拜见太后娘娘。”只见那中年男子右手放在胸前,单膝跪下朝王座之上的燕帝行至拜礼。   随后身后的一男一女也跟着阿布托行了觐见圣上的大拜之礼。   “依拉勒(拜玲耶)拜见陛下,拜见太后娘娘。”   “免礼吧。”燕帝朗声,面带笑意。   燕帝话音方落,三人继而起身。燕帝勾唇,目光落至面纱半遮的少女时,眼底隐隐显出了一抹惊艳。   “阿布托,此二位便是你们楼兰的王子与公主了吧。”燕帝笑道,淡淡地收回了目光,看向了殿下的阿布托。   “回陛下的话,这二位乃是依拉勒王子和拜玲耶公主。”阿布托笑道。   燕帝闻言勾唇,状似不经意地赞道,“朕一直听闻楼兰自古出美人儿,今日一见,拜玲耶公主果然不负盛名,着实美艳动人的很。”   “陛下谬赞,能得陛下垂青实乃拜玲耶的荣幸。”少女嗓音娇柔,垂首,娇颜上倒未有半分被天子骄子称赞的喜悦。   “呵呵。”燕帝听罢心中微悦,继而看向殿下的相貌俊美的男子,又道,“依拉勒王子骁勇善战,临危不惧,据朕所知,此前楼兰与婼羌之战,你可是三战三捷啊!”   “而且听说你骑射之术了得,改日与我朝的陆将军切磋切磋如何?”燕帝又道,嗓音微扬。   依拉勒闻言眼露笑意,“不愧是陛下,消息果然灵通。”继而看向席间的陆骁勾唇道,“陆将军若是不嫌依拉勒我班门弄斧,改日有机会定会向陆将军讨教一番。”   陆骁神色微懒,长指正轻轻转着手中的琉璃酒盏,听罢依拉勒的话,也只轻笑了一声,“王子说笑了,王子若是要比,本将随时奉陪。”   “哈哈哈!好好好!”燕帝见状顿时抚掌大笑大笑,接连说了几个好字。   太后听罢挑眉,“拜玲耶公主确实生得娇艳,还不知年龄几许呢?”遂凤眸微敛,眼底含着几分笑意。   “回太后娘娘的话,今年刚满十六。”拜玲耶柔声,嗓音也是娇柔细美的紧。   魏纨珠闻言也抬头瞅了几眼,目光落在了大殿中央的拜玲耶身上,只见其丰韵娉婷,柳腰肤白,身量虽比之魏纨珠也不高一分,却是身姿曼妙,体态丰盈,也是应有竟有的。   再低头看了看自己略显平平的胸’脯,魏纨珠顿时就觉得自己这些时日的牛肉、羊肉、猪肉通通白吃了。为甚么别人的肉就是长得恰到好处呢,而她的肉却通通跑到了脸蛋儿上去了。   魏纨珠突然有些沮丧,顿时开始无比嫌弃起昨天在谢斐府上还紧紧维护的一身小肉肉了。   “此番来京,我们楼兰也为陛下与太后备上了楼兰独有的奇珍异宝。”说罢,阿布托便拍了拍手,随后便有十余名的楼兰随侍抬上了数十口沉甸甸的檀木箱子。   十余口的檀木箱子,皆是严严实实地盖着红绸布。   燕帝见状面露笑意,朗声笑道:“楼兰王属实客气。”   依拉勒闻言勾唇,“父王向来尊崇陛下,这些不过是他的小小心思,属实不成敬意。”依拉勒说罢,继而又看向燕帝道,“再者,依拉勒此番入京也是为了王妹拜玲耶的婚事,还不知陛下打算何时进行封妃大典呢?”   此言一出,庄贵妃神色稍僵,看向拜玲耶的眼色微冷。方才她见燕帝似乎对这楼兰公主颇有兴趣,心中顿惊。现如今燕帝虽宠爱她,可她毕竟年华已逝,若是让一个年纪与自己女儿相仿的貌美少女入宫,那她的宠妃之位绝对岌岌可危。   “来了燕京,就要有燕京的规矩,拜玲耶公主既然日后要与后宫诸妃一同服侍陛下,自然得先学习我们燕宫的规矩礼法,免得往后不懂事,图生了什么事端。”皇后柔声,一派温雅大方的模样。   “呵呵!”燕帝朗笑,“待一月后,拜玲耶公主学完规矩,朕便立刻封她为妃,依拉勒王子大可放心。”燕帝说罢,目光又落在了一旁的拜玲耶身上。   庄贵妃闻言玉指微拢,瞬时捏紧了手心,不过柔美的面上依旧是一副浅浅的笑意,“陛下倒不必如此操之过急,昔日贵女选秀需学上一月宫中规矩,拜玲耶公主出生楼兰,相较于中原贵女,必然更多礼仪规矩不明,依臣妾看来,拜玲耶公主需学满三月的礼仪方可入宫为妃。”   燕帝闻言顿时蹙眉,“三个月未免有些久了。”   依拉勒听罢眸色沉,继而上前一步道:“恕依拉勒多言,王妹拜玲耶天生聪慧,一个月于她而言,足以学完燕宫规矩,不必多出两个月之久。”   “呵呵,依拉勒王子,你可是不知道燕宫的规矩之多。”庄贵妃掩唇轻笑,“本宫自然相信拜玲耶公主天资聪颖,但这三个月,对她可是只少不多。”   “陛下,这三个月虽久,可是受益终身呀。”一旁的宣妃也笑道,“妾身也以为,拜玲耶公主需学上三个月的规矩,毕竟这规矩若是学不好,往后在宫里也不好立足,若是日后行事作风出了什么纰漏,那可就不好了。”   随着庄贵妃和宣妃的话后,继而有更多的宫妃都开口提议赞同拜玲耶学满三个月的规矩,燕帝虽神色为难,却敌不过诸妃说的有理有据,最后只得同意让拜玲耶学满了三月的规矩后方能进行封妃大典。   依拉勒听罢面色不悦,可也别无他法,只好说道:“无论是一个月还是三个月,依拉勒只会在王妹封妃大殿结束后再回楼兰,望陛下理解。”   “这倒无妨,拜玲耶远嫁我朝,你这做哥哥的多陪陪她也好。”燕帝朗笑道。   随着封妃一事定论,接下来便到了楼兰使臣阿布进贡朝物之时,随着一箱箱的奇珍异宝开箱,殿下众人也是颇为惊叹。   毕竟楼兰地处西域中原交界,地势奇特,商贩也是往来频繁,每年向燕朝所献之物,皆是奇罕珍品。   魏纨珠也是看得眼冒金光,心里一直算计着待会儿回慈安宫自己得要向太后讨要哪件宝贝。   眼看着数十箱中的七八箱贡物都被太后纳进了库房,皇后简直气得心口滴血。无奈后宫大权还在太后手里,自己再愤恨,也只能忍气吞声。   “陛下,依拉勒此番来京,还有一事。”刚入座不久的依拉勒忽而又站起身来。   “何事?”燕帝看向依拉勒,面色暖意融融   “不知今日九公主可在殿上?”依拉勒勾唇,眼底带着几丝笑意。   谢斐闻言面色微怔,继而掀眸看向依拉勒,眸色微冷。   魏纨珠也是一惊,立刻停下了正在啃着肥鸡腿的小嘴,杏眸半瞪,抬起小脑袋诧异地看向了大殿中央的楼兰王子依拉勒。   “回禀陛下,此前在楼兰,依拉勒听闻了九公主在漠北的英雄事迹,心里着实佩服这位大燕第一女勇士,今日来燕朝,也着实想一睹真容,不知陛下可否满足依拉勒这一小小心愿呢。”依拉勒言辞恳切,似乎真得对她这位女勇士十分佩服。   魏如敷听罢也是捏紧了手中的白绢,美目中闪过一丝嫉色。   燕帝闻言皱眉,显然并不想多提到魏纨珠,但太后却是面露笑意。   “原来依拉勒王子也听闻了珠儿的事迹啊,我们珠儿可是皇室少有的女勇士呢。”太后柳眉弯弯,愉悦之至,遂罢看向已经两眼呆滞的魏纨珠,笑道,“珠儿,来,还不出来见见依拉勒王子。”   魏纨珠听罢只得不情不愿地放下玉筷,起身慢吞吞地走到了殿前。   未见这位传说中的“大燕第一女勇士”之前,依拉勒早已将魏纨珠想成了是一个体型壮硕,身姿矫健的奇女子了,现下望着面前不到自己肩头,跟个瓷娃娃一样的娇小少女,依拉勒的眼里瞬时浮现了几丝错愕与兴味。   “没想到九公主生得如此娇弱,竟然也能猎杀狼王,依拉勒实在佩服。”依拉勒轻笑,继而又道,“今日依拉勒还为公主准备了一份特别的见面礼。”   听到见面礼三个字,魏纨珠立刻抬起了脑袋,一双乌润的杏眸瞬时亮晶晶。   见到少女全貌的依拉勒,眼中划过一丝惊艳,继而又恢复如常。   一旁的谢斐却是面色愈发冷然了。   魏雪昭听到依拉勒还给魏纨珠准备了礼物,心中顿时嫉妒得要发狂,明明她才是大燕的嫡公主,为什么却总是被忽视。   “来人,把东西带上来。”依拉勒对殿外唤了一声,只见一着楼兰服饰的女子怀中抱了一物走了进来。   “喵~”一只圆脸扁鼻蓝眼的纯白色长毛小猫窝在婢女的怀里,奶声奶气地叫唤了一声。   魏纨珠瞪大眼睛,直溜溜地盯住了那团雪白的小胖墩儿,一颗心瞬时变得软绵绵起来。   众人也是眼睛一亮,毕竟还从未见过如此可爱的小猫。   “这是来自西域的波斯猫,性情温文尔雅,聪明敏捷,在楼兰颇受贵女喜爱。”依拉勒说罢伸手摸了摸小白猫的脑袋,小白猫嘤嘤叫了几声,随后便在依拉勒的掌下胡乱蹭着撒娇,那条短圆的小尾巴还不停地蹭来蹭去。   “真可爱…”魏纨珠赞叹。   谢斐闻言狭眸半敛,看向依拉勒的眼色愈发不悦起来。   “九公主喜欢吗?”依拉勒见魏纨珠一副被勾了魂儿的小模样,顿时笑意盈盈道。   “啊?”魏纨珠一惊,随后诧异道,“这…这不会就是王子您准备的见面礼吧?”   “是啊,九公主难道不喜欢吗?”依拉勒皱眉,又伸手摸了摸小白猫的脑袋,失望道,“楼兰的女子向来都喜欢这种可爱的动物,我还以为九公主也会喜欢呢。”   “不是,不是不喜欢,只是它太贵重了,我不能随意收的。”魏纨珠连忙摆手解释道。   不过贵重只是魏纨珠不想要的一方面原因,最主要原因的还是魏纨珠担心那小肥猫吃太多,毕竟平日里她自己吃得就已经够多了,如果再加上一只小肥猫,那日子可就“入不敷出”了啊,她可没有额外的闲钱去养一只小肥猫。   依拉勒闻言敦笑,直接抱过那只小胖猫,然后径直塞到了魏纨珠怀里,吓得魏纨珠手忙脚乱地接了过来。   “陛下,太后娘娘,除了想要见九公主一面外,依拉勒还有一事。”依拉勒突然又道。   燕帝蹙眉,神色有些不悦。   “王子有事,直说便是。”太后弯唇。   “依拉勒此番进京还想求娶大燕第一女勇士,九公主为王妃。”   依拉勒说罢刚想寻求魏纨珠的意见,只听一冷声骤然从席间传来。   “不行。”   依拉勒循声望去,只见一身着绯色官服的男子立于席间,长身玉立,姿态隽雅。   “这位是…”依拉勒迟疑道,转头看向燕帝。   “这乃是我朝太傅,谢斐,谢大人。”燕帝朗声,神色骄矜。   依拉勒闻言顿时恍然大悟,看向谢斐道,“原来是谢大人,我听说过你。”   谢斐敛眸,神色微冷。   “你就是九公主在漠北英雄救美,救下的“美人”吧。”依拉勒笑道,看向谢斐的目光却是愈渐黑沉。   作者有话要说:  谢大人危机感爆棚啦!   感谢在2020-03-04 22:02:52~2020-03-06 21:54: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johnny 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靖uu 8瓶;johnny 3瓶;23295365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肥肥   依拉勒嗓音微扬,看向谢斐浅色的瞳孔里带着微微的讽意。   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 这依拉勒王子现下是在讥笑太傅大人无用, 需要女子来英雄救美呢,瞬时都屏息看向谢斐, 更有甚者那可是巴不得看到这位向来都积石如玉,列松如翠的太傅大人气急败坏的样子呢。   陆骁也颇觉兴味地抬眼看向了谢斐, 那双弯钩似的狐狸眼半眯了起来。   谢斐倒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模样,绯红官袍, 漆黑乌纱帽, 愈发显得肤色冷白, 神色冷峻起来。   他只冷冷掀眸,语调都是如同往日的四平八稳, “九公主还未及笄,不到适婚之龄。”   依拉勒闻言顿时轻笑了一声, “我依拉勒虽没有什么过人之处, 但这耐心还是有的, 九公主虽未到适婚之龄, 但我可不怕等。”   谢斐蹙眉,眉眼之间更是清冷了几分, 看向依拉勒的狭眸不悦地半敛了起来,带着几分锐利。   依拉勒淡笑回望,丝毫不惧谢斐冷色,浅金色的眼底还隐隐带着几分挑衅。   魏纨珠听到这话也顿时惊了,连忙摆手道:“这、这位王子, 您不要开玩笑啊,我们可是才刚认识,您可不要如此草率地决定您自己的终身大事啊!”   说罢,魏纨珠又立刻飞快地将怀里的小肥猫给塞回了依拉勒的怀里。   白色的小奶猫顿时又嘤嘤叫了起来,肥嫩的身子在依拉勒怀里扭个不停。   依拉勒轻轻按住了小猫乱动的脑袋,看向魏纨珠道:“我自然不是草率决定的,自从在楼兰听闻了九公主的英勇事迹,依拉勒早就对公主您心生爱慕了。”   依拉勒浅笑,看向魏纨珠的眸子半弯,随后低头揉了揉小肥猫的脑袋,本想安抚小猫一番,没想到小肥猫的身子扭得更欢了,圆圆的小脑袋直冲着魏纨珠嘤嘤叫。   “你看,现在连穆娜都开始喜欢你了。”依拉勒轻笑,牙白得晃眼。   谢斐见状面色更黑了,坐在一旁的魏璟突觉身旁寒意阵阵,莫名打了个激灵,侧身看去,只见向来温润如玉的太傅大人现下的一双眼,简直冷如冰碴。   接着他抬头看了依拉勒一眼,又看向身旁的谢斐,莫名觉得空气中交杂着一股子火’药味儿。   “好了,好了,今日就先不提此事了,珠儿如今还小,哀家还想把她在身边多留两年呢。”太后笑言,既未答应也未回绝,随即向魏纨珠招了招手,“珠儿啊,到哀家身边来坐吧。”   魏纨珠赶紧应了一声,随后便快步走到太后身边的青鸾牡丹团刻紫檀椅,轻轻落座了。   依拉勒闻言面色也未恼,只放手将猫交回了一旁的婢女手上,抬头看向太后,薄唇微弯,“太后娘娘,依拉勒也不急于这一时,九公主如此秀外慧中,自然不乏爱慕者,依拉勒今日也只是想表明心意而已,免得日后遭人后来居上,夺依拉勒所爱罢了。”说罢依拉勒挑眉,懒懒看向谢斐,眸色微衅,“谢大人,您说是不是呢?”   “君子不夺人所好,此乃常人之理。”谢斐掀唇,狭眸冷意泛泛。   依拉勒闻言,顿时笑道,“呵呵,是嘛?既如此,有谢大人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放心?”谢斐的眼底闪过一丝讥意,淡声道,“谢某的意思是说,依拉勒王子您,似乎不太懂得此理。”   谢斐负手而立,狭眸潋滟,身姿颀长,绯袍微拂,一副清绝公子的模样,可眼底分明含着几分讥讽之意。   依拉勒见状瞬时收了面上的笑意,沉声道,“谢大人,您这话什么意思?”   谢斐掀唇,嗓音微凉,“此前听闻楼兰王子熟读中原史书典籍,今日一见恐是不负盛名,这一来不懂何为君子不夺人所好,二来,”谢斐顿声,看向依拉勒眼底带着冷意,“二来,也不明何为后来者居上。”   依拉勒闻言面色微僵,继而顿笑,眼底被激起了几分兴味,“没想到谢大人竟是这般风趣之人,倒是依拉勒孤陋寡闻了。”   “不过谢大人如此关心九公主的婚事,可真是令人稀奇呢。”依拉勒轻笑了一声,随即目光灼灼地看向谢斐。   魏纨珠听罢,也心有惴惴,虽不知谢斐今日为何如此贸然,可心底里却也暗暗欣喜谢斐又出声帮她回绝婚事了。   太后见状立即笑道,“谢大人乃珠儿的表叔,操心她的婚事也在情理之中,让依拉勒王子见笑了。”   “原来是九公主的表叔,依拉勒冒犯了。”依拉勒闻言微惊,继而面露笑意,即刻右手放在胸前朝谢斐微微颔首行了一礼,“先前不知谢大人乃是长辈,依拉勒失礼了。”   谢斐霎时无言,顿时觉得方才一番话都白费了口舌。   而谢斐此番无言之状则在魏纨珠眼里便是默认了,魏纨珠顿然也恍然大悟,原来谢斐竟是一直当她是小辈,所以才会偶尔关心她甚许,亏她还以为…还以为…竟是自己想得太多。   思罢,魏纨珠便开始唾弃自己心思龌龊了,太傅大人把她当小辈疼爱,她竟然还日日馋太傅大人这个长辈的美色,真真是无耻之徒了。   魏纨珠顿时痛心疾首,恨不得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继而依拉勒又看向魏纨珠道,笑道,“待会儿我便命人将穆娜送到九公主您的宫里,还望公主不要嫌弃才是。”   魏纨珠闻言抬眸,本还想开口回绝的,却见依拉勒已经坐回了席位,只好把刚要脱口而出的“不必”给收了回去。   算了,一只小肥猫而已,吃不了多少的,魏纨珠心里安慰自己,随后又往红润的小嘴里塞了一口甜滋滋的奶糕,白嫩的脸颊顿时又被撑得鼓鼓囊囊了。   谢斐这厢见魏纨珠不仅收下了依拉勒送的猫,还吃得如此没心没肺,顿时心中莫名横亘了几分怒气,骨感的长指微拢,握拳抵唇轻轻咳嗽了一声。   魏纨珠闻声顿时抬眸,乌溜的杏眼盯了谢斐一刻,见其依旧是一副姿态冷然,目不斜视的模样,顿觉自己方才应是听错了,顿时又低头吧唧吧唧地啃起肥鸡腿来。   谢斐见状狭眸半张,微微诧异地看了一眼对面正埋头苦吃的小姑娘,薄唇微抿,好看的桃花眼微眯,半晌,又恢复了一脸漠然。   不过潋滟的眼底却是多了一抹隐隐难察的无奈笑意。   算了,跟这个“小胖墩儿”计较,他总有一天会被气死。   ……   自从温宜居迎来了穆娜这只活蹦乱跳的小肥猫,魏纨珠的日子可是过得鸡飞狗跳了。   每日不是要找猫了,就是正疾驰在找猫的路上。   当然,穆娜已经是小肥猫的旧名了,本着入乡随俗的规矩,魏纨珠打算给穆娜这只漂亮的小母猫取一个美丽动人的中原名字。   终于在翻了整整三天的诗词歌赋后,魏纨珠想出了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绝世美名。   “肥肥!”魏纨珠扯着嗓子大声喊,白嫩的小手提着裙裾从内殿跑到外殿,最后又回到了院子里,四处都找不到那只小肥猫的身影。   “公主,整个温宜居都找遍了,都找不到肥肥。”木香抬手,衣袖轻轻擦了擦额角上的汗迹,急声说道。   魏纨珠还未答话,便见福禄推了院门匆匆进来喊,“公主,太后宫里也没见到肥肥!”   “这个肥肥,看来又是跑到哪里偷偷玩了!”魏纨珠怒了。   其实肥肥本来不叫肥肥,而是“雨雪霏霏”的霏霏。魏纨珠本着诗意盎然的目的去的,可穆娜一听霏霏就龇牙,一听肥肥就撒娇嘤嘤叫,最后魏纨珠无奈,只当是穆娜这只傻猫不识货,这几日便直接肥肥,肥肥的叫了。   但这小肥猫来她宫里三天,就一天没让她安生过,今儿要是找回来了,她立刻就给它还回去!   思罢,魏纨珠便撸起了袖子,对木香、福禄二人道:“木香,福禄,你们去通知温宜居的其他人,大家分头行动,一个一个屋顶的找,慈安宫这片地界里,一个屋顶都不能放过。”   “诺!”木香、福禄闻言应声,随后便立刻去通知殿里其他人了。   魏纨珠也撸着袖子,拿着那把半透明刺木香菊轻罗菱扇,就雄赳赳,气昂昂地冲出了温宜居,誓要亲自逮回那只小肥猫,然后“狠狠”揍它屁’股一顿,并且再也不让它吃小鱼干了。   从东厢殿找到西厢殿,竟然都不见肥肥那胖墩的小身影。魏纨珠只得继续向前找,不知不觉都出了慈安宫,往书库的方向去了。   慈安宫到书库的路程不短,除了好几里长的青石板路,还横搭着几座汉白玉石拱桥,临挨着碧溪湖,一路上还有好几片峰奇俊秀,足足有几人高的假山石。   走了一路一桥,魏纨珠已是气喘吁吁,白嫩的小脸被被热气熏得绯红,玉白的小手立刻拿着团扇摇了摇,驱散了几分热意。   见一路都未有肥肥的身影,魏纨珠便想回头再找,刚转身,忽见不远处的假山上窝了一坨白乎乎的雪团子。   “肥肥!”魏纨珠低呼,然后顿时捂住了嘴。   不行,她先不能惊动这只小肥猫,于是魏纨珠一手拿着团扇,一手提着襦裙,猫着腰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准备出其不意地将小肥猫抱走。   就在魏纨珠屏着呼吸,准备“猛虎一扑”时,陡然一惊,假山石后的碧溪湖旁竟然站着两个熟悉的人影。   魏纨珠乌润的眸子瞠大,随即猫着腰躲在了假山后,悄悄露出了一只圆溜的眼。   湖畔的女子娇柔纤丽,正低声说着什么,一旁的高大男子却是懒散的模样。   是魏如敷和陆骁,魏纨珠屏息凝神。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一天满课T﹏T,我实在尽力更了,明天没课,可能会多更点,围脖放了好基友神仙大大茶乞乞画的猪猪人设图哦~~美腻的很~~   感谢在2020-03-06 21:54:00~2020-03-07 22:23: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mico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摆摆 6瓶;johnny、菲雨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偷听   “陆将军,枝兰围猎已经过去两月有余, 此前如敷在漠北与您提议的事, 还不知陆将军考虑的如何?”魏如敷抿唇,抬眸望着面前的陆骁, 嗓音细柔,一双美目盈盈。   “七公主想要陆某娶你?”陆骁挑眉, 嗓音微扬,狭长的狐狸眼里带着几丝讽意, “七公主该不会以为陆某那日在突厥帮你, 是真的对你有意吧。”   魏如敷闻言面色一白, 美目微沉半刻,继而又弯唇柔柔一笑, “陆将军对如敷有意或无意,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陆将军才智过人, 万事必能权衡利弊,   陆骁闻言轻笑, 垂眸看向了身形纤丽的少女,薄唇微勾, 露出了一抹讥色,“怎么,七公主是又握住了陆某的什么把柄了?”   “陆将军说笑了,如敷怎敢?”魏如敷说罢抬眼,目光灼灼, “如敷只是听闻陆将军在京州郊外有数十处私邸,葺造极尽奢靡,规模宛如燕宫。”   “那又如何。”陆骁听罢嗤笑,神色些许不屑。   “私建府邸乃是重罪,若是父皇知晓,陆将军以为自己还能高枕无忧到何时?”魏如敷嗓音微扬,   “你威胁我?”陆嚣俯身,一双狐狸眼半眯,隐隐透着冷意。   “如敷只是在提醒陆将军。”魏如敷抿唇,清丽的面上浮现一丝柔媚的笑意,“毕竟如敷也只是想与陆将军互利共赢罢了。”   “呵,”陆骁轻嗤了一声,伸手忽然狠狠捏住了魏如敷纤细小巧的下巴,看向魏如敷的眼底闪过几分阴鸷,沉声道,“魏如敷,先前在突厥你已经威胁过本将一次,这次还想再威胁一次吗?”   魏如敷下巴被捏得生痛,一双美眸顿时沁出了几点泪,“如敷并不想威胁陆将军您,但是威胁您若是真能助我一臂之力,那有何乐而不为呢。”   陆骁闻言薄唇微勾,黑眸紧紧地盯着了面前的魏如敷,冷笑道,“你以为在突厥,本将真的是是受你胁迫才开口帮你延迟和亲之事吗?”   “难道不是吗?”魏如敷听罢面色微白,眼中仍是不信,嗓音微扬道,“陆将军难道真的不怕这些事被我父皇知晓吗?”   “就算陛下知道了又怎样,你认为他是信一个为他出征作战,保他江山不改的将军,还是一个马上就要和亲的公主。”陆骁说罢又俯身靠近了魏如敷的耳旁,轻笑道,“再说,你以为陛下当真不知晓本将的事吗?”   “什…么?”魏如敷嗓音微颤,秋水盈盈的眼底尽是不可置信,“不、这不可能!”魏如敷瞪大眼眸,一张娇柔的芙蓉面顿时煞白一片,“你分明是在骗我!”   “七公主,前朝政事,波诡云翳,凭你那低劣的手段就别妄想掺和了。”陆骁起身,松开了掐住女子下巴的手,俊朗的面上皆是懒散的讥讽之意,“那日陆某出声帮你,不过是想瞧瞧谢斐的反应,没想到公主您倒是当真了。”   “谢、谢斐…”魏如敷低声念着,小脸惨白,她还是不信,陆骁竟然半点都不畏惧她的威胁,连最开始的开口帮她竟然都是有意为之。   陆骁见状,眼中微讽,本来他还打算坐山观虎斗,以魏如敷探探谢斐的底,没想到这魏如敷倒是蠢得可以,竟然又算计到他头上来,顿时失了几分兴趣。   “还请七公主好自为之,陆某还有事,就不再奉陪了。”说罢陆骁便想拂袖离开,不过脚步未动,便忽然听见不远处的假山石传来一声猫叫,顿时警觉地看了过去。   “喵~”窝在假山上的肥肥刚看到鬼鬼祟祟的魏纨珠,便想冲进魏纨珠的怀里,魏纨珠被吓了一跳,连忙摆着白嫩的小手,示意肥肥住嘴。   可肥肥是只笨猫,哪里看得懂魏纨珠的意思,只当是自己的小主人挥手和它玩呢,连忙就想冲过去抱住魏纨珠的胳膊撒娇,嘴里也是“喵喵喵”地叫得更欢了。   魏如敷显然也听到了,顿时抬眸看向假山石,陆骁握紧腰中的佩剑,沉眸,渐渐靠近。   魏纨珠惊得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后背紧紧贴着冰凉的假山石,明明是在热天里,白嫩额角却是冷汗直流,大气都不敢出,魏纨珠捏紧了手心,圆润的指甲戳得掌心微痛,杏眸瞪大,尽是深深的恐慌。   可爬在山石上的肥肥却还依旧摇头晃脑地朝魏纨珠嘤嘤叫着,撒娇着让魏纨珠抱它下来。   听着耳边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魏纨珠只得握住了一块石头,准备进行一番殊死搏斗。   就在陆骁抽出佩剑走近假山石的那一刻,魏纨珠高高举起了手中的石头,忽觉腰间一暖,还未等惊呼出口,便被一只修长骨感的大掌给捂住了嘴,瞬时被带到了一方幽暗处。   这是一处不显眼的假山石洞,藏在两处假山夹缝之间,不仔细找并不会发现。透过间隙,魏纨珠看到陆骁持剑走到了假山石后,目光落至她方才的位置时,神色微疑,继而瞥见山石上窝着的肥肥时,这才面色微舒。   “有人在那里吗?”魏纨珠听到魏如敷走近轻声问。   “一只猫而已。”陆骁说罢收回了剑,随即便踏步转身离开了。   魏如敷却是狠狠瞪了一眼肥肥,眼底有嫉恨又有几丝不甘,随后也紧紧地跟上了陆骁。   ……   “唔…”见二人走了,魏纨珠这才挣扎起来,还没挣扎两下,身后的人便松了手。   魏纨珠立刻转头,见清来人后,一双杏眼顿时圆睁,“太、太傅大人!”   “你怎么在这里?!”魏纨珠张着红润的小嘴,白嫩的小脸几日未见又圆润了几分。   谢斐蹙眉,好看的眉头轻轻拧了起来,“臣还想知道公主为何会在这里?”   “我、我是来找肥肥的…”魏纨珠垂眸嗫嚅道,“谁知道突然看到了魏如敷和陆骁在这里…我可不是故意偷听他们讲话的…”说罢魏纨珠别扭地绞了绞白嫩玉指。   “肥肥?”谢斐疑声。   “就是依拉勒王子送的那只猫,我给它重新取了一个名字叫肥肥,其实本来也不叫肥肥的,只是……后来……所以……最后我就……”   魏纨珠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堆,未察觉谢斐在听到依拉勒的名字时,面色已黑了些许。再听到魏纨珠还尽心尽力,并特地为依拉勒送的猫,连续三天翻查古诗典籍取名字时,谢斐的面色就更黑了。   “怎么样,太傅大人是不是也觉得“霏霏”比较好听啊。”魏纨珠仰着小脑袋,乌润的眸子眨了眨,白嫩的模样有些娇憨。   “不觉得。”谢斐冷声,面色微僵,“它既是西域猫,想必也听不懂汉话,公主何必多此一举为它取名。”   “真的吗?”魏纨珠软声道,顿时觉得谢斐说得有道理,怪不得肥肥这么笨,原来是听不懂她说的话呢,“原来是这样,看来以后我要学学楼兰话了,不然以后怎么和肥肥交流呢?”   魏纨珠说罢捧住了白嫩的小肥脸,圆溜的杏眼亮晶晶的。   “你要学楼兰语?”谢斐蹙眉,一双狭长的桃花眼顿时半敛了起来,带着一丝危险的冷意,“公主该不会打算去找依拉勒王子学楼兰语吧。”   这句话听起来那是莫名的酸涩,可魏纨珠这个小傻子还当谢斐是给她提意见呢,顿时眉眼弯弯美滋滋道,“哎呀,其实我自学也可以啦,不过偶尔问问拜玲耶公主和依拉勒王子他们也是极好的。”说罢,魏纨珠便掩唇笑,一双乌眸简直都弯成了月牙。   谢斐自动忽略了“拜玲耶”三个字,只听到了魏纨珠说“依拉勒”、“极好的”,顿时眸中冷意泛泛,嫣红的薄唇紧抿了几分。   “对了,太傅大人方才听到了魏如敷他们说的话了吗?”魏纨珠皱眉道。   谢斐点头,鸦青色的常服愈发显得眉眼清隽冷秀。   “那我们…”还未等魏纨珠的话说完,便被谢斐出声打断。   “公主还是不要牵扯此事为好。”谢斐垂眸,看向魏纨珠嗯眼底带着几丝温意,“陆骁此人心机深不可测,如今在朝中也是威望颇盛,连陛下都忌他三分,公主切莫招惹,以免引火烧身。”   “可他刚刚说到你…”魏纨珠咬唇,抬眸看着谢斐,轻声道,“太傅大人,是不是上次上元节您帮我射箭赢过了陆骁,所以他现下记恨上您了啊?”   小姑娘神色微疑,隐隐透着几分担忧。   谢斐见小姑娘终于不再念叨那只肥猫与依拉勒,还开始担心起他来,顿时心情愉悦不少,清冷的嗓音都带着微微暖意。   “自然没有那么简单。”谢斐神色淡淡,“朝中如今形势复杂,他与臣所求不同罢了。   谢斐只随意解释了两句,魏纨珠还是听的云里雾里,不过她本就是个心大的,发觉自己想不通时,就一笑了之了。   她刚想问谢斐为何出现在这里时,忽然发觉谢斐脚下竟然有一只精致的笼子,笼子里还趴着一只肥嫩的白胖兔子。   “好可爱的小兔子啊!”魏纨珠顿时蹲下来,小脸凑到了笼子跟前,发觉那只胖墩儿竟然还在睡觉,粉嫩的小鼻尖一耸一耸的,竟然还打着小小的呼噜。   魏纨珠见状,伸出一根白嫩的手指头轻轻戳了戳小兔子的屁’股,软绵绵的,小姑娘顿时眯了眯眼睛。   谢斐敛眸,眼底逐渐浮现一起淡淡的笑意。   “太傅大人,这是您养的小兔子吗?”魏纨珠仰着小脑袋,好奇地问着谢斐。   “不是。”谢斐昧着良心摇头。   “那您带着它入宫干嘛?”魏纨珠软着嗓子,低声怯怯地问着话,生怕一不小心就吵醒了已经睡熟了的小兔子。   “加餐。”谢斐的嗓音四平八稳,亦如他的面色不温不冷。   “加餐?!”魏纨珠杏眸圆睁,仿佛听到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好了,接下来就该是小姑娘惊呼着,“兔兔这么可爱,你怎么可以吃兔兔,然后拼命挽留这条小肥兔的生命,最后他便能理所当然地将小肥兔塞进她宫里了。   这样,那只肥猫就不会再过多吸引它的注意力了。   谢斐如是想着,狭长的桃花眼潋滟动人,就在等着魏纨珠开口求情了。   “那个太傅大人…”魏纨珠娇声嗫嚅,白嫩的小脸微红,显然有些不好意思。   “嗯?”谢斐扬声,眼看着计划将要成功,狭眸顿时愉悦地敛了起来。   “那个、那个…”魏纨珠戳了戳白嫩的指尖,继而眨了眨自己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楚楚可怜,楚楚动人,温柔善良,充满着对小动物的怜爱。   “那个,做好了的兔肉能分我一些吗?”魏纨珠咽了一口口水,说罢又觉得自己吃白食太不好意思了,耳根微红,顿时又道。   “我…我不会白吃的,我可以帮您做麻辣兔丁!”   作者有话要说:  谢斐:“……”   感谢在2020-03-07 22:23:46~2020-03-08 22:34: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johnny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3295365、johnn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同游   魏纨珠最后还是没有如愿吃上肥兔肉。   她最开始认为是谢斐不喜欢麻辣兔丁,于是她尽心尽力地向谢斐解释了一番, 强烈表示她不仅会做麻辣兔丁, 还会做干锅兔,清炖兔肉, 干煸兔肉,红烧兔肉。   可谢斐听罢却毫无动心模样, 那双浅茶色的桃花眼只沉沉盯着她,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意味。   无论魏纨珠说得如何天花乱坠, 谢斐至始至终是一副清凌疏列的模样。   最后, 终于在魏纨珠说如何将兔肉裹上面糠放入油锅炸至金黄, 隔壁小太监都馋哭了的时候,向来山崩地裂于前都面不改色的太傅大人二话没说, 立刻提着肥兔子就仓促走了。   那动作之迅速简直和避瘟神似的。   魏纨珠咂嘴,圆润肥嫩的小脸微鼓, 霎时气成了一只河豚。她刚才一骨碌提了这么多吃法, 差一点就把她的独家秘方给抖落出来了, 结果谢斐无动于衷也就罢了, 竟然还忍心吃独食!太不是人了!   魏纨珠默默腹诽,不过想到方才是谢斐救了她, 顿时气又消了不少。于是又屁颠屁颠儿地跟上谢斐,一张粉嫩小脸谄媚地笑。“谢大人,我其实不是想吃你家兔子啦。”   说罢魏纨珠信誓旦旦地拍了拍小胸脯,娇软的嗓音微扬,“我只是想给太傅大人您提一些参考意见而已。“然后又忍不住地咽了一口口水, 看向兔子的乌润眸子闪着亮晶晶的光,红润的小嘴娇艳粉嫩,就差把“我要吃兔兔”这五个字写在脸上了。   谢斐紧紧闭了闭眼,随即睁眼,狭长的桃花眼里隐隐泛着冷意,忍住快要脱口而出的“你当我瞎吗”,深吸了一口气,冷声道,“臣并不打算吃兔肉。”   “啊?”魏纨珠疑声,“可您刚才还说加餐呢?”魏纨珠伸出了怀疑的白嫩手指头指了指笼子里的肥嫩小兔子,圆眸半眯,十分怀疑这就是谢斐不想让她觊觎兔肉而故意说出来的一番托辞。   谢斐觑了她一眼,继而又道,“臣是说给它加餐。”   “它?”魏纨珠瞠眸,“它、它都那么肥了还要加餐啊!”   说罢魏纨珠又蹲下,两只眼睛瞪得圆溜,不可置信地戳了戳小肥兔圆圆的小屁股,小肥兔这才被惊醒,立刻撅着肥嫩的小腚缩到了笼子的角落,一双黑豆小眼惊恐地望着魏纨珠。   “难道太傅大人是想把它喂得更肥一些再吃吗?”魏纨珠抬眸,随后又苦口婆心劝道,“太傅大人我跟你说啊,这肉兔养太肥不好吃的,现在它的肉长得刚刚好,你就应该趁热打铁,赶紧把它吃了,不然等到它越来越肥,身上全是肥肉,没有瘦肉,那可就不好吃了呀。”   小姑娘说罢又抿唇,乌溜的眼里尽是娇憨。   一旁的小兔子像是听懂了魏纨珠的话,拼命地往笼子里缩,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雪球,雪白的小肥身子也是哆嗦个不停。   “不过…”魏纨珠害羞地绞了绞玉白的手指,杏眸水汪汪一片,软声嗫嚅道,“太傅大人要是不喜欢吃太肥的兔子,到时候可以送给我,我来帮太傅大人解决它。”   小姑娘娇声娇气,两腮微鼓,看向兔子的眸子闪着希冀的光。   魏纨珠话音方落,小白兔便猛然打了一个激灵,飞快地缩回了自己方才还落在外面的小肥脚脚,迅速转过身埋头,只留下一个圆圆的小屁’股对着魏纨珠。   谢斐无言了,眉心隐隐跳动,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耐心全部用尽,薄唇微抿,谢斐直接转身面向魏纨珠,狭眸半沉。   “臣未曾想吃它。”   男子长身玉立,身形高大,站在魏纨珠对面,恰好遮住了魏纨珠面前的灼热的日光,投下了一片阴影,落在了光滑的青石板上,带着几分清凉的意味。   魏纨珠一直觉得谢斐相貌生得好,下颔微尖,肤色冷白,鼻梁挺直,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最是动人,比之寻常男子更多了几分清隽的秀美,却丝毫不显女气。   身姿颀长劲瘦,宽肩窄腰,不显羸弱。   古人有言,生桃目者,常为多情。没见到谢斐之前,魏纨珠也是信的,可见过谢斐后,魏纨珠才知道,生桃目者,亦是冷心薄情。   魏纨珠不知为何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忽听耳旁冷声。   “公主既然喜欢它,便带它回宫吧。”谢斐敛眸,忽然将手中的笼子提到了魏纨珠的跟前。   可怜的小肥兔恰好和魏纨珠对上了眼,随即立刻惊恐地缩回了角落,肥嫩的小身子拼命地往外挤。   “啊?太傅大人您要将它送给我?”魏纨珠一惊,随即面露喜色,抬眸望着谢斐,眼底一片灿色。   望着小姑娘一脸希冀的模样,谢斐不自然地别开了眼,淡声道:“本是臣父亲的兔子,臣嫌给它喂食麻烦,所以便打算将它送给宫里的的厨子。”   当然这纯属谢斐的借口,那日魏纨珠收了依拉勒的猫后,谢斐回府便让长生去给他寻一只和更加乖巧懂事的猫来,长生连续找了三天的猫,没有一只让谢斐满意。最后还是今日早晨府里的李嬷嬷买了一只肉兔回来,恰巧被准备上朝的谢斐碰见,望着那小肥兔圆头圆脑的小憨憨模样,谢斐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最后谢斐不仅留下了那只小肉兔,还鬼使神差地将它带进了宫。   “您、您要把它送给厨子!”魏纨珠扬声,不可置信道,“那您岂不是把它送去虎口了!”   “皇祖母宫里的厨子可残忍了呢,昨天我还看到他在杀一只可爱的小母鸡呢!”说罢魏纨珠便“同情”地吞了一口口水,觉不承认昨天的两只喷香的大鸡腿全部都进了自己一个人的肚子,那“泪光闪闪”的模样可真是“悲天悯人”,“心底善良”的紧。   魏纨珠说罢抬头看向谢斐,“既然是谢国公的小兔子,就更不能送给他们了,不然小兔子被他们杀死了,谢国公肯定会伤心的。“   “所以臣打算交给公主,相信公主一定会好好照顾它。“谢斐垂眸,嗓音淡淡。   “我肯定会照顾好它的!”魏纨珠信誓旦旦,虽然她一向爱吃,可既然是谢国公的小兔子,那她绝对不会干出那等“禽兽不如”、“丧尽天良”的“坏事”。   说罢魏纨珠便伸手接过了笼子,丝毫不察那冷心冷肺的太傅大人,此时眼中竟是露出了一丝得逞的笑意。   最终魏纨珠心满意足地拎着肉兔回宫,而谢斐亦是心满意足地空手而归。   两人那日都颇为高兴。   ……   而那日魏纨珠回宫,却是费了好大力气去哄那只惊恐地缩成一个团团的小肥兔,并再三发誓自己绝不会将它裹上面糠放入油锅炸至金黄,小兔子这才可怜兮兮地朝魏纨珠伸出了自己的小肥脚脚。   魏纨珠握住小肥兔的肉脚脚就是一阵捏,好软、好嫩、好想吃……   旁边的肥肥也冲过来想要争宠,却被魏纨珠“啪叽”一下拍了开来,最后只能趴在一旁的软塌上幽怨地盯着魏纨珠和小肥兔,一双圆溜溜的猫眼来回扫视,最后落在了小肥兔的身上,最终认定那只小肥兔就是个祸害主人的“狐狸精”。   从那日起,魏纨珠便过上了逗兔弄猫的悠闲日子,她心底虽对魏如敷、陆骁两人颇为忌惮,但魏纨珠向来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处事准则,现下她日子过得还算舒心,只要魏如敷不主动招惹她,她也不打算去过魏如敷和陆骁之间的那趟浑水。   不过现下她倒是知道了魏如敷和陆骁其实也算不上真正的盟友,此前突厥一事,她猜测有误。而魏如敷现下想来也并无真正靠山,看来日后行事也不会像先前那般肆意妄为了。   所以说,如今的局势是对魏纨珠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不过如此的悠闲日子还没过个几天,依拉勒便找上门了。   借的还是太后那张金口。   这日魏纨珠如同往常一般去给太后请安,落座还没与太后聊上几句,太后便突然提起了依拉勒。   “依拉勒王子昨日还在哀家面前提起了珠儿你,说是他初来燕京,还不熟识中原的风土人情,想让珠儿你带他去燕京城内逛逛。”太后一边柔声说着,一边细细打量着魏纨珠的神色,见魏纨珠闻言蹙眉,顿时拎起了一颗心。   “这…恐怕有所不妥吧…”魏纨珠轻声婉拒道,“毕竟男女有别,珠儿若是和依拉勒王子一起同游,届时一定会传出来一些闲言碎语的。”魏纨珠抬眸看着太后,显然是不太愿意的。   可太后心底却是看好依拉勒这个孙女婿的,毕竟依拉勒生得相貌堂堂,又有踔绝之能,待她的珠儿也是一片赤诚之心,实为九驸马的最佳人选。   她是皇祖母看孙女婿,越看越满意。   “这个珠儿就不用担心了,但时候哀家会吩咐几个可靠的奴才跟着你,你只带着依拉勒王子四处逛逛便是。”太后只当是魏纨珠年纪小还不通情’事,所以才不愿与依拉勒同游。   魏纨珠闻言杏眸微瞠,顿时惊了。   “皇祖母,珠儿不是这个意思。”魏纨珠扬声,立刻解释道,“珠儿是不想和依拉勒王子一起出去…”   太后闻言挑眉,继而看向魏纨珠,凤眸半眯,“珠儿啊,那日依拉勒王子可是在殿上亲自送了你见面礼的,你也收下了,此番他只是提出让你带他熟识燕京地界,你若不答应,那便是拂了楼兰和楼兰王子的面子了。”   魏纨珠闻言愈发惊了,她虽不愿与依拉勒一同出游,可她更不愿被扣上一顶冷遇楼兰的帽子啊。   “这、这么严重吗?”魏纨珠乌润的眸子瞪得半圆。   太后点头,遂慈爱地揉了揉小姑娘柔软的发顶,细长的指尖轻轻顺了顺魏纨珠额前的青丝,柔声道:“珠儿啊,你年纪小,这些事还不懂,但哀家不一样,有些事你不考虑,但哀家必须早早为你考虑了。”   “嗯?什么事啊?”魏纨珠不解,仰头望着太后,模样娇俏得紧。   太后闻言弯唇,但笑不语。   ……   三日后。   谢斐今日去太后这里用膳,不经意间竟听闻依拉勒今日要与魏纨珠同游。   心中顿时一沉,却是依旧面不改色,只是淡淡提了一句。   “九公主还未出阁,这般与男子同游不太妥当吧。”   太后闻言弯眉浅笑,挑眉道,“怎么?你自己的婚事不急,现下还不许哀家着急珠儿的婚事吗?”   “依哀家看啊,这个依拉勒王子青年才俊,相貌堂堂,与珠儿那是最般配不过了。”   谢斐闻言顿时蹙眉,“您又不了解依拉勒王子,怎知他就不是心怀不轨呢。”继而狭眸半敛,冷声道,“再说九公主还未及笄,婚事之事不必如此操之过急吧。”   谢斐的一番话虽说得言之凿凿,可太后就是听出几分怪异来。   太后忽而半眯起眼来,她凉凉望着谢斐,眼底带着几分审视意味,“毓章,哀家还是第一次见你如此关心一个与你不相关的人呢。”   太后此话一出,谢斐方知自己失态,继而抿唇,眼中冷意微泛。   “那日在大殿上也是。”太后挑眉,红唇微动,继而语带深意,“毓章,你鲜少如此失态,如今接二连三的这般,可别说你真的存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3-08 22:34:50~2020-03-10 22:34: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七個、johnny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红小豆 10瓶;摆摆 5瓶;fcc家的CC 2瓶;johnny、羁绊.仄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三人行   谢斐闻言掀眸,那双向来波澜不起的狭长桃花眼里微微含着几分冷意, “姑母这话是什么意思。”   “哀家是什么意思, 你心里当真不明白。”太后细眉微挑,眼中带着几丝未察的笑意。她微微后仰靠在青鸾牡丹团刻紫檀椅上, 带着精致护甲的玉手微抬,轻轻拨了拨面前的茶盏, 艳红的唇微抿,露出了几分意味深长的神色, 轻声道, “毓章啊, 哀家可是看着你长大的,你三番两次的这般失态, 可不要说与珠儿没有半点干系。”   谢斐闻言薄唇微动,刚想说些什么又被太后给打断。   “别说什么你是珠儿的表叔, 是珠儿的长辈, 哀家可是通通不会信的啊。”太后扬声, 继而又道, “哀家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可别弄这些遮遮掩掩的话来搪塞哀家。”   谢斐听罢眸色微窘, 持箸的长指隐隐泛白,他抬眸沉了半晌,随即看向太后,嗓音淡而急促,“臣与九公主确实只有叔侄之情。”   “呦呦呦, 这话说出来哀家都替你害臊的嘞。”太后调侃,说罢轻轻端起茶盏递到嘴边轻抿了一口,“说吧,什么时候惦记上珠儿的?”太后弯着眼,笑意盈盈地看向谢斐。   谢斐闻言顿时被噎了一口,立刻否认道:“臣并未…”说罢欲言又止,狭长的桃花眼里带着几分被人戳破心事的窘迫,他微微别开眼,嗓音有些干涩,“臣对九公主并存他心。”   太后闻言顿时笑了,“呦,这还害羞上了。”说罢故意朝安嬷嬷打趣道,“也是,毓章年纪比珠儿大上那么多,想必珠儿也不喜欢他这种‘老’古板,听说依拉勒王子今年才十九岁,年龄上自然与珠儿相配些,秀兰你说是不是啊。”   “主子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谢大人如今才过弱冠之龄,也只比九公主大上六七岁而已。”安嬷嬷笑道,“依奴婢看啊,这男人年纪大些才会疼人哩,奴婢倒是觉着谢大人和九公主般配的很呢!”   听着二人一唱一和,谢斐的耳根微红,顿时有些坐不住了,刚想起身离开,突然听安嬷嬷又道。   “不过也说不定,奴婢瞧着,那依拉勒王子也像是个会疼人的哩!况且九公主年纪小,性子又活泼,想来也不喜欢为人太沉稳的男子,依拉勒王子看起来倒是能和九公主玩到一起呢。”   “是嘛,哀家也这么觉着。”太后抿唇笑,故意朝谢斐道,“幸亏毓章你啊不喜欢珠儿,不然依珠儿的性子,恐怕还轮不上你嘞。”   “……”谢斐顿时语塞,白皙的俊脸微绷,神色有些不悦。   “哎呀,这会儿珠儿该和依拉勒王子出宫了吧,今天可是得在燕京城好好逛逛呢,秀兰啊,你吩咐下去,不到天黑不要让珠儿回宫啊,哀家可得让他们好好相处相处,说不定时间一长,珠儿就知道依拉勒王子对她的好了呢。”   “诺,奴婢这就去!”安嬷嬷连连应声,随即便准备匆匆退下,忽然被一记冷声制止。   “且慢。”谢斐起身,白皙的耳根微红,抬眸,狭长的眼尾浮着淡淡的红晕。   “我也去。”谢斐嗓音虽依旧清冷如常,却莫名含着几分窘意。   太后听罢勾唇,慢条斯理地轻轻夹了一箸银芽鸡丝送到了唇边,凤眼里含着点点笑意。   呵,她就知道,这宫里,没有什么能瞒得过她的眼睛。   ……   魏纨珠今日要应约带依拉勒去燕京城内游逛,一早便被木香从榻上叫了起来。   魏纨珠其实不太想和依拉勒一同出游,可毕竟太后发了话,而且关乎到大燕与楼兰的关系,魏纨珠纵使在不愿意,也不得不答应了。   这会子坐在铜镜前,小姑娘困得小脑袋直点。   一旁的肥肥一见魏纨珠下了榻,立刻就跟个小肉蛋似的冲到了魏纨珠的怀里,立刻撒娇地嘤嘤叫起来。魏纨珠敷衍地撸了肥肥几把,就把猪猪抱进了怀里,而肥肥则是塞到了福禄怀里,结果肥肥又开始幽怨地盯着魏纨珠和猪猪了。   是的,谢斐送她的小肉兔已经正式更了一个大名,此名便唤“猪猪”。   当然,猪猪的名字还是鉴于魏纨珠觉得自己是这只小肉兔的救命恩人,因为自己“拼命”解救这只兔兔于“水深火热”之中,所以这只兔子也应随她名,于是她思索良久,觉得还是取名为“猪猪”最好。   况且最重要的是,这只兔子实在太胖了,和个小猪崽似的,不叫猪猪实在是亏了……   “公主,今儿您要梳个什么发髻啊?”木香抿唇笑,随后一双巧手替魏纨珠顺了顺一头柔软乌墨的青丝,眼中带笑,“公主今日可是要去见依拉勒王子呢,公主可要打扮地庄重一些。”   魏纨珠捏了捏猪猪肥唧唧的小脚,红润的小嘴微张,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圆润的小脸上都带着几分困意。   魏纨珠叹了一口气,轻声道:“越丑越好。”说罢魏纨珠又打了一个哈欠,杏眸微微湿润,浓密的眼睫上还挂着一颗晶莹泪珠。   “啊?”木香不可置信地轻呼了一声,“公主,婢子没听错吧,您、您要越丑越好?”   “对啊,木香,你就怎么难看怎么来,我今天实在是不想打扮的好看…”魏纨珠叹息,随后又道,“木香,最好是能让我丑到那种让人看一眼就、就想跑的那种,”魏纨珠说罢抬眸定定看向木香,乌润的眼里还带着几分没睡醒的惺忪。   最好是那种丑到依拉勒看着就反胃,然后十分后悔要她带他去燕京城去熟识地界的那种,魏纨珠暗自腹诽。   木香心中虽觉古怪,可又不得不按照魏纨珠的意思来,最后在魏纨珠的坚持下,木香给魏纨珠换了件上绯红下葱绿的襦裙,走上街头,绝对引人注目万分。   小姑娘还破天荒地让木香替她上妆,望着铜镜里红艳艳的小嘴,以及红得像猴屁’股的两颊,魏纨珠满意地点了点头。   直到魏纨珠穿着这身花花绿绿的行头,小手抱着猪猪准备出殿好好吓一吓那个依拉勒时,没想到迎面竟撞上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人。   望着面前月白风清的男子,魏纨珠迅速转过头,随后举着白嫩的小手拼命遮着自己的小脸,顿时惊道:“太、太傅大人,您怎么、怎么过来了?!”   谢斐方才看到魏纨珠顶着一张小花脸时也被吓了一跳,这会子定睛一看,见小姑娘不仅穿得花花绿绿的,头上也胡乱带着几支珠钗银饰,都是颇为俗气的款式,眸色微沉,继而化成了几丝轻浅的笑意。   “臣奉太后之命,来陪九公主与依拉勒王子一起同游。”谢斐的嗓音依旧是不温不冷的语调,可魏纨珠就是莫名听出了几分笑意,顿时有些羞窘。   早知道太傅大人过来,她就不打扮成这样了…现下弄成这幅丑模样,她还怎么见他啊!魏纨珠愈想愈后悔,转身就想往殿内奔,打算换掉这身行头,不妨却被谢斐的拉住了手。   “公主,要到时辰了,快上马车吧。”说罢谢斐便握紧了魏纨珠的小手打算带魏纨珠上马车。   “可是我…”魏纨珠举着另一只手遮也遮不住小脸,顿时红着眼眶哭唧唧道,“我、我还没梳洗好呢!”   全然就是一副小姑娘被心上人看见“丑态”的伤心模样。   谢斐眼中的笑意更深了,继而轻声道,“公主这样打扮也挺好的。”   至少让某个不识相的人看看,打消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那就更好了……谢斐如是想着,狭长的桃花眼罕见地弯成了月牙。   桃花眼笑起来时眼尾略弯,四周略带红晕,眼形似若桃花,而谢斐的睫毛本就纤长,此时眼尾稍向上翘,眼神似醉非醉,眸色朦胧,竟是带着几分勾人的意味。   魏纨珠瞬时就恍了神,乌润的眸子半睁,定定地望着面前的美人儿,目光痴痴的,涂着两片红腮的小脸微扬,懵懵的模样跟个年画娃娃似的。   谢斐见状,顿觉指尖微痒,随后控制不住地伸手轻轻捏了一把魏纨珠软嘟嘟的肥嫩脸蛋儿,轻笑道,“公主近日伙食甚好。”   魏纨珠听罢顿时回过神来,听到谢斐说她伙食好,顿时不服气地举起了面前肥嫩的猪猪,哼唧道,“要是伙食不好,我早把猪猪它给炖了!”   猪猪听罢慵懒地抻了抻自己的肥嫩小脚脚,全然没有了初见魏纨珠时的那股子惧意,甚至还软软地蹭了蹭魏纨珠的手腕,又开始打起瞌睡来。   魏纨珠气鼓鼓地看了一眼怀里不争气的小肥兔,哼,都是惯的,猪猪已经不怕她了!   “珠珠?”谢斐听到名字微疑,继而看向魏纨珠怀里的小肥兔,“它叫珠珠?”   “对啊,这可是我亲自取的,太傅大人觉得好听吗?”魏纨珠说罢抬眸望着谢斐,清澈的杏眼亮晶晶的,模样娇憨。   “很好。”谢斐淡声,狭眸微敛,“它生得珠圆玉润,叫珠珠确实挺贴切的。”   “比肥肥好听。”谢斐又补了一句。   其实谢斐还是有些受宠若惊的,毕竟他也没想到魏纨珠竟然给他送给她的“小宠物”取自己的小名,现下看来,他在她心目中的分量可是比那什么楼兰王子重多了。   “猪、猪圆玉润?”魏纨珠挠头,“有这个词吗?”魏纨珠低声嗫嚅,况且她也没觉得“猪猪”两个字比“肥肥”好听啊,难不成太傅大人喜欢猪,但不喜欢肥猪?可肥猪比不肥的猪肉要多得多啊,而且更好吃更香不是吗?   魏纨珠胡思乱想着,万万没料到谢斐就因这同音二字,此时已在脑中浮想联翩了。   “什么?”谢斐未听清魏纨珠的小声嘟哝。   “没什么,没什么,太傅大人您说的对!”魏纨珠伸出大拇指,连连赞叹,“还是太傅大人您有文化,猪圆玉润这个词好啊!实属妙哉!妙哉!”   谢斐勾唇,愈发坚定小姑娘对自己的那份心思了。   看看,他只是说个寻常词句,小姑娘就已经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   坐上马车后,魏纨珠就低头轻轻摸着猪猪肥嫩绵软的小身子,时不时地替猪猪挠挠痒,不到半晌,猪猪便舒服地窝在魏纨珠怀里睡起觉来。   谢斐只坐在一旁淡淡地望着,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   不过如此温馨宁静的氛围还没持续多久,马车便行至宫门。   依拉勒早已在宫门外等候,这会子见魏纨珠的的马车过来,瞬时下马迎接。   看到谢斐下马时,依拉勒笑意微僵。   待魏纨珠顶着一副花花绿绿的行头掀帘下了马车,依拉勒方才还微僵的笑意顿时冻住。   “九公主今日的打扮可真是…”依拉勒顿了一声,随后笑道,“可真是别出心裁啊。”   魏纨珠摸了摸怀里的猪猪,小脸微扬道,“我这可叫红配绿,赛凤凰!想来你们楼兰也是不懂我们中原的时新风气的。”   谢斐闻言面上带着一副似笑非笑的意味。   “是…嘛?”依拉勒语气十分怀疑,随即看向一旁的谢斐,轻声笑道,“不过,依拉勒也没想到,表叔大人今日也来了。”   谢斐闻言顿时眼底冷然,冷声道:“谁是你表叔?”   “自然是谢大人您了啊,您既然是九公主的表叔,自然也是我的表叔啊。”依拉勒勾唇,朗声道,“毕竟九公主总有一日要嫁给我做王妃的,现下我叫您一声表叔也不算逾距不是吗?”   谢斐冷笑,继而掀眸看向依拉勒,“依拉勒王子是否太过自信,您就那么肯定九公主一定会嫁与你为妻吗?”   “依拉勒这点自信还是有的,毕竟九公主现下还不了解我,一旦九公主了解了我,她就会知道,谁才是真正适合她的人。”依拉勒浅笑,随即看向魏纨珠,目光落至魏纨珠怀里的兔子,继而面色微僵,轻声道。   “原来公主已有爱宠了,怪不得那日不愿接受穆娜。”   “只是这兔子虽好,难免性情蠢钝,往往比不上猫儿讨主子喜欢罢了。”   魏纨珠闻言顿时抬起了小脑袋,脆生生否认道:“不是啊,我觉得肥肥就挺蠢的,一点儿也不上猪猪聪明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3-10 22:34:38~2020-03-11 22:22: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摆摆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听戏   依拉勒闻言神色微微错愕,疑声道:“肥肥和珠珠是谁?”   魏纨珠听罢举了举手中的肥兔子, 小脸微扬, 乌溜的眼里水意盈盈,带着几分得意, “她就是猪猪!”随后捏了捏小兔子肥唧唧的小短腿,脆声道, “您送的那只小白猫,我已经给她改名叫肥肥啦!”   “什么?”依拉勒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您给穆娜换了名字?”   穆娜取自楼兰语愿望、希冀一意, 本是依拉勒亲自为那只波斯猫所取之名, 没想到魏纨珠竟给改成了“肥肥”如此通俗易懂的名字,当下心中无言以对。   “是啊, 肥肥不好嘛,我看肥肥听起来还挺高兴的呢。”魏纨珠眉眼弯弯。   依拉勒闻言顿笑, 勾唇道, “公主取得名字自然是最好的, 依拉勒只是觉得公主兰质蕙心, 取出的名字也是别出心裁罢了。”   魏纨珠笑笑,知道依拉勒是恐怕是不满意她给肥肥取的名儿, 不过她也不在乎,随意拉扯了几句,随后便回了马车。   ……   马车行了一路,约莫半个时辰不到,便已到了陵安街市。   已是初夏, 不到午时,日光已分外热烈。平滑青砖铺成的官道两旁栽着一列梧桐树,金黄的阳光穿过稀疏的树缝撒下几片斑驳,明亮光斑随着几缕凉风微微跳跃着。   陵安街头已是一番夏日的勃勃生机。   日头虽高,街市上的游人商贩依旧是摩肩接踵,络绎不绝。三两行人之间还能看到几个身着波斯亦或楼兰服饰的外商。   街上店铺栉比,人流熙熙攘攘。   刚下马车,魏纨珠便觉一阵头顶灼热,怀里的猪猪顿时就如同一个天然的火炉似的散发着丝丝热意,熨得手臂热乎乎的,魏纨珠恍了片刻的神,连忙将怀里的猪猪放回了马车里。   猪猪抻着小肥腿不满地哼唧了一声,随后又撅着小腚睡了过去。   太热了,魏纨珠握着半透明刺木香菊轻罗菱扇轻轻摇了摇,凉风微拂,驱散了几丝炎意。   谢斐倒是面色不改,清隽的脸,冷白的肤色,不见汗迹。他掀眸看向身旁的小姑娘,见其一张圆润的小脸已热得绯红,白嫩的额角还挂着一颗晶莹的汗珠,两腮的胭脂已是微微晕湿开来。   谢斐眉头微蹙,吩咐一旁的侍监拿了一把油纸伞过来。   魏纨珠刚欲用绢帕拭去额角的汗珠,忽觉头顶瞬时一片阴凉遮下,抬眼一看,只见谢斐抬手正替她撑着伞,眉目清淡如水,薄唇微抿,神色不明。   魏纨珠受宠若惊,顿时轻声道谢。   “有劳太傅大人了,我自己来就好,说罢就想伸手接过伞,却见谢斐没有丝毫放手之意。   魏纨珠微愣,正欲接伞的雪白玉手悬在男子的下颔之下,宽大衣袖微微滑落,露出了一截白嫩藕臂。   “出宫匆忙,只带了一把伞,还要委屈公主与微臣共用一把了。”谢斐淡声。   一旁的侍监听罢刚想出声说自己可是备了好几把伞在车上,绝对够公主使用,却见太傅大人淡淡瞥了他一眼,狭眸半眯,神色冷寒,小侍监吓得立刻闭上了嘴,喏喏不敢多言了。   依拉勒见状冷哼,他没有谢斐想的那么周到,出门还带伞遮阳,可现下见二人共撑一把伞,顿时心中来气,看向谢斐道:“不过就是一把伞而已,公主若是想要,依拉勒现下就可以吩咐奴才去买。”   魏纨珠刚想回绝,忽听谢斐冷声,“今日是伞,明日就可以是别的,依拉勒王子如今连这点小事都想不到,想来也不是个可托付之人。”   依拉勒听罢心中更是气闷了,他现下知道了,谢斐今日就是过来给他添堵的。   他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表叔说得有理,今日确实是依拉勒的疏忽,下次一定谨记在心,绝不会让公主再让公主委屈。”   谢斐听罢只冷冷抬了眼皮,“不会再有下次。”   依拉勒闻言顿噎,可看到一旁的魏纨珠只好憋回了这口气,朝魏纨珠笑道,“公主,我们还是先去那边逛逛吧。”   魏纨珠点头,随即跟在了谢斐的身侧。   ……   三人一路走走停停,每到一处店铺,依拉勒必然要买上一件东西赠与魏纨珠作礼物,魏纨珠虽连声拒绝,可耐不住依拉勒强送,未到半个时辰,一旁的小侍监已经怀中抱得满满当当了。   魏纨珠无奈,只好带着依拉勒远离商铺一带,随后领着依拉勒走进了“坊子”一街。   在大燕,固定的玩闹场所称作“坊子”,在而京都燕京城里,有槐家坊子、中坊、里坊以及大小勾栏七十余座。   虽有人言,坊子为“士庶放荡不羁之所,亦为子弟流连破坏之门。”   可在燕京城内,坊子则是唯一一处百姓与权贵都趋之若鹜的享乐之地了。   “先前曾在楼兰便听过燕京的坊子之盛,九公主可否给依拉勒介绍一下这燕京城里的坊子究竟有何盛名之处?”依拉勒看着眼前的闹市,眼底微亮。   “坊子其实就是我们大燕的玩闹场所,这里的酒楼茶坊不仅通宵达旦的迎客,而且还有杂货零卖及酒食之处。”魏纨珠顿声,继而看向谢斐,谢斐垂眸,眸色淡淡,也开口接上道。   “此外还有相扑、皮影戏、杂剧、傀儡戏、唱赚、踢弄、背商谜、学乡谈等许多演出。”谢斐的嗓音温凉,面上依旧是不冷不热的模样。   依拉勒听罢,心中微讶,一来赞叹大燕国力之强盛,二来诧异如今大燕竟已通夜市。   “既然如此有趣,公主不如和依拉勒一同去看看这些演出,好让依拉勒也见识见识这燕京如今到底是何等盛况。”依拉勒勾唇笑道,看向魏纨珠的目光灼灼。   魏纨珠闻言立刻抬眸看向谢斐,乌溜的杏眼微润,无声地征求着谢斐的意见。   见谢斐微微颔首,魏纨珠这才答应了依拉勒的请求。   遂罢,三人进了一旁的茶肆酒馆,店小二见谢斐,依拉勒皆是气度不凡,连忙欲领着二人上二楼雅间,不过等目光落至一旁穿得一身花花绿绿的魏纨珠身上上,顿时面色一惊。   “这位姑娘打扮得可真是特别啊,难不成也是来这坊子里表演的?”店小二疑声,上下打量了一番魏纨珠,怎么看都觉得魏纨珠属实不像是能与谢斐同行的人物,顿时觉得魏纨珠定是新来坊子里表演的艺人。   谢斐闻言蹙眉,刚想替魏纨珠解释,谁知这小姑娘竟是连连点头,脆生生道,“是呀是呀,我乃一名驯兽师,江湖人称‘赛凤凰’!”   “‘赛凤凰’?”店小二挠挠头,“小的还真没听过您的名讳,不过您先等着,小的待会儿便给老板说一声,我们老板最是惜才,说不定赛大师您日后还能在我们茶肆常驻演出呢!”小二憨笑,随后领着三人上了阁楼上的雅间。   推开檀木雕门,入眼便是几道玉兰鹦鹉镏金立屏,穿过屏风,中间是海青石琴桌,旁边是两把青鸾牡丹团刻紫檀椅。紫漆描金山水纹海棠式香几上放着花开富贵白金盘和田白玉茶盏,一旁的壁炉里燃着沉水香。   不愧是雅间,果然香韵纷纷,清韵间还带着些许质朴的意味。   谢斐、依拉勒二人随即坐定,魏纨珠则是站在楼梯上远远张望了一番大堂上搭起的高台。   “看来今日又是一出好戏呢。”魏纨珠笑道,随后坐在了视野最好的梨花木凳上,白嫩的小手搭在楼梯的扶手上,粉润小脸懒懒枕在胳膊上,两只乌润的杏眼瞪得圆溜,巴巴儿地看着楼下。   “离开唱还有一会儿,公主不来用些点心吗。”谢斐淡声,掀眸,浅茶色的眼底带着几丝轻浅的笑意。   魏纨珠闻言转头,漆黑的眼里顿时含着几丝心动。   依拉勒见状,顿时也不服输地朝魏纨珠喊,“九公主,我这里也有糕点,您想吃多少便吃多少。”   魏纨珠见状顿时也不拘泥了,立刻屁颠屁颠儿地跑到了谢斐跟前,端了一盘子的奶糕,又从依拉勒面前顺了几块芙蓉糕,随后又赶紧坐会了梨花木凳上,一边往嘴里塞着奶糕,一边不眨眼地盯着高台,圆润的小脸顿时被塞得鼓嚢嚢的。   随着几声锣鼓,戏角缓缓入场。   魏纨珠顿时聚精会神地听起戏来,目光痴痴的,连手上拿的奶糕都忘记往嘴里送了。   谢斐哂笑,垂眸浅浅饮了一口清茶,随后目光只懒懒落在了几步远的小姑娘身上。依拉勒倒是对这些中原戏曲不感兴趣,看了几眼戏台子,随后便无趣地挪开了眼。   高台上的美人儿,盛装华服,珠钗头饰盈盈夺目。清眸流盼,仙姿佚貌,窈窕有如那九重天的神仙妃子。开嗓便是清清凌凌,款身之间皆是绰约风姿。   “不愧是京州的名角儿,唱得可真是好!”魏纨珠连连赞叹,随后更是贴近了扶梯几寸,乌溜的杏眼紧紧盯着舞台上的旦角。   戏至高潮之处,那高台上的美人儿似是见了魏纨珠,随即盈盈一笑,朝魏纨珠甩了甩水袖,颇为勾人。   魏纨珠顿时心肝怦怦,可又莫名觉出了一丝怪异。   谢斐也察觉几丝异样,立刻起身欲叫回魏纨珠。   只见那旦角迅速转身甩袖,皆是姿态婉约,旖旎婀娜,可魏纨珠就是觉得哪里有一丝不对劲,就在魏纨珠起身欲离开之际,那旦角飞身甩袖,瞬间几丝寒光飞来。   “小心!”耳畔忽然传来一记熟悉的冷声。   魏纨珠还没反应过来,便见谢斐飞身扑了过来。   顿时眼前一黑。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封面上的美人儿了吗,那就是我们的猪猪!!~(≧▽≦)/~ 第34章 夜袭   谢斐飞扑上来,揽腰将魏纨珠抱住, 霎时滚落在地。   魏纨珠只觉重心猛然沉下, 腰间瞬时一紧,两人滚至阁楼上的梁柱处, 魏纨珠整个人都被谢斐紧紧护在了身下,耳边突然“嗖嗖”几声, 一阵寒光闪过。   魏纨珠还没反应过来,便闻压在自己身上的谢斐闷声哼了一声。   “大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刺九公主!”依拉勒怒声, 随即纵身跃下阁楼。   茶肆里听戏的客人顿时慌作一团, 那旦角见状也飞身跃窗想跑, 却瞬时被护卫们团团围住。   ……   “太傅大人,您没事吧!”魏纨珠慌张喊着, 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谢斐蹙眉,面色些许泛白, 淡声道:“臣没事。”   说罢, 便松开了揽在少女腰间的手, “公主可有碍?”   魏纨珠摇头, 听谢斐回答无事,连忙松了一口气, 刚想起身去看依拉勒是否已将那旦角捉拿,抬眼只见谢斐面色愈发惨白起来,薄唇紧抿,似是忍着痛意。   魏纨珠一惊,刚想再问几声, 猛然发现谢斐的右肩上竟直直插着数十根短小的银针。   “太傅大人!”魏纨珠瞬时面色惊慌,杏眸瞠大,惊声喊道,“太傅大人您受伤了!”   谢斐蹙眉,掀眸看向自己的右肩,神色微沉,随即伸手迅速地拔掉银针扔在了地上,紧紧按住了自己的伤口,面色更是煞白了几分。   魏纨珠看向扔在地上的银针,只只见银针的针头漆黑,顿时大惊失色。   “有毒!”魏纨珠大呼,顿时惊慌起来。   谢斐刚欲说无碍,谁知竟立刻吐了一口鲜红的血出来,方才还煞白的脸此刻已隐隐有青黑之势。   魏纨珠见状更慌了,连忙连滚带爬地起身去喊依拉勒。   “依拉勒王子,太傅大人他中毒了!快送太傅大人回宫!”魏纨珠站在阁楼之上朝依拉勒大喊,一张小脸已经吓得惨白一片。   这厢那名行刺的旦角已被捉拿,依拉勒闻声连忙派人将谢斐和魏纨珠送回马车之上。   ……   坐上了马车后,谢斐已然神志不清,面色煞白,又接连了吐了好几口血。魏纨珠惊得六神无主,只能一个劲儿地催促着车夫,自己则跪在谢斐身旁,紧紧握住了谢斐冰凉的手,两只乌润杏眼已是泪眼朦胧。   “太傅大人,您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到宫里了,您再坚持一会儿啊!”魏纨珠带着哭腔,眼眶通红,心里已经愧疚到了极点。   要不是为了救她,太傅大人根本就不会受伤。   要是太傅大人有什么三长两短,她往后再无颜面对太后了,她也活不下去了……魏纨珠咬唇,强忍着不要哭出声来,豆大的泪珠瞬间滚落下来,滴在了男子骨感修长的手掌之上。   魏纨珠抽噎了一声,随即就想伸手拭干,忽然被人轻轻反捉住了白嫩小手。   魏纨珠一惊,抬眸,只见谢斐靠在车壁上,一双桃花眼虚弱地垂着,面色煞白如纸,额角还挂着几滴冷汗,失去血色的薄唇微微勾了起来,嗓音依旧是淡淡的。   “臣还没死呢,公主哭什么。”   魏纨珠瘪嘴,哭得更大声了。   谢斐见状苍白的面上露出了浅浅的笑意,欲抬手“狠狠”捏一把小姑娘肥嫩的小脸,可内脏皆撕痛,根本使不了多大力气,冰凉的长指只微微碰了一下魏纨珠的脸便垂落身侧。   谢斐无奈笑笑,随即虚弱道,“放心,臣不会那么轻易死的。”   魏纨珠抽噎了几声,伸手抹去了粉颊上的泪珠,绵软的小嗓子还带着点点哭腔,“太傅大人,您还是别说话了,再坚持一会儿就到宫里了!”   谢斐见小姑娘终于不再哭了,随即仰靠在车壁上,狭眸轻轻阖上,随即轻轻喘了一口气,五脏六腑似是被狠狠扯了开来,心口更是气血翻涌,手脚愈发寒切。   忽然手背覆上一阵温热,谢斐虚弱抬眸,只见魏纨珠将自己的手掌紧紧捂住,白嫩柔软的掌心轻轻覆在了自己的手背之上。   不过小姑娘的手可真小啊,还不知有没有自己半个巴掌大呢。   ……   距离太傅大人宫外负伤已经过去三天了。   这三天魏纨珠一直处在极度愧疚与极度懊悔之中。虽然太后也安慰她,说不是她的错,可只要一想到谢斐是因为救她而受的伤,魏纨珠就觉得自己真是个害人精。   而且那行刺的旦角虽被羁押刑部,可还未等官差审问,自己便直接咬舌自尽,浑身上下也是搜不出一丁点蛛丝马迹。太后虽派人跟进彻查,可线索断了,就算将那茶肆翻了个底朝天,也实在查不出什么明堂。   好在谢斐在太医的医治下,已无大碍,可自从那日回宫后,太傅大人便一直昏迷不醒,魏纨珠接连去谢斐府上看了他三日,却未见谢斐有半点好转。   当下便问了太医,太医只说谢斐体内依然残留一小部分祛除不了的毒素,虽对性命无碍,却能致人沉睡不醒,只要再服几日汤药,祛了体内的余毒,谢斐便能转醒。   魏纨珠听罢,继而才安心。   这日,魏纨珠刚从谢府回宫,便见木香正站在殿外侯着她,清秀的小脸满是焦急。   “公主,您可算回来了!”木香急声喊道,连忙迎了上来。   “出什么事了啊,木香你也么站在这里?”魏纨珠疑声。   “公主,不好了,方才听宝华殿的人来传,依拉勒王子正和陛下提您呢!”   “提我?提我做什么啊?”   木香听罢更着急了,“还能有什么!依拉勒王子打算等公主您及笄就来迎娶公主您啊!”   “什么?!”魏纨珠瞠目,“上次皇祖母不是没有答应吗?”   “哎呀,上次太后和陛下都没给个准话,今日依拉勒王子正是来要个准话呢!陛下好像很是满意,现下正准备给公主您挑个日子呢!”   魏纨珠闻言大惊,顿时慌道,“木香,跟我去见太后!”   ……   魏纨珠来见太后时,太后正半卧在贵妃榻上假寐。   这会子见魏纨珠风风火火进来,太后只懒懒抬了抬眼,红唇微启,扬声道:“呦,不是连着几日都去照顾你表叔不来哀家这里了吗,怎么今儿有空给我这个老太婆请安啦?”   太后说罢又伸手懒懒地拨了拨面前案几上的茶盏,俨然一副被魏纨珠冷落已久的吃味模样。   魏纨珠最是知道太后这幅脾性了,当下便走到太后跟前软着嗓子撒娇,“皇祖母不是最疼爱太傅大人了吗,珠儿去看望太傅大人,也全然是替皇祖母您分忧嘛。”   说罢,魏纨珠便弯腰给太后沏了一杯茶,毕恭毕敬地端到了太后的跟前,仰着一张粉润小脸笑道,“皇祖母请喝茶。”   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小姑娘这幅眉眼弯弯的模样属实惹人疼爱,太后勾唇,伸手接过了茶盏,抬眼调侃道,“说吧,可是又有什么事了。”   说罢,太后轻浅地饮了一口清茶。   “皇祖母可真是神机妙算,珠儿就知道,这宫里就没什么能瞒得过您的一双慧眼。”魏纨珠连连拍着马屁,白嫩的小脸尽是殷切的笑意。   “你呀,小嘴巴倒是甜的很。”太后轻笑,随即扬了扬手里的茶盏。   魏纨珠见状,立刻屁颠屁颠儿地接了过来。   “是不是依拉勒王子的事啊?”太后挑眉。   “是是是!”魏纨珠连连点头,“皇祖母可一定要帮帮珠儿啊!”魏纨珠眨巴眨巴着乌溜的杏眼,瞧着可怜巴巴的很。   太后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故意道,“怎么,是要哀家帮你挑个良辰吉日吗?”   魏纨珠听罢连忙否认,顿时软声撒娇道:“不是的啦,皇祖母您就不要逗珠儿了嘛,您肯定知道珠儿想说什么的!”   魏纨珠说罢上前抱住了太后的胳膊,一边摇一边撒起娇来,“皇祖母最好啦,皇祖母就帮帮珠儿嘛!”   太后顿时被逗笑了,伸手轻轻刮了刮小姑娘挺翘的琼鼻,“你呀,就是个鬼精灵!”   “哀家见那依拉勒王子不仅相貌堂堂,还年轻有为,哪里不好了啊?你就这么不愿嫁给他?”太后看向魏纨珠,凤眸微眯,故意沉声问道,“是不是珠儿心中已经有了意中人了啊?”   不知道为何,在太后提到意中人时,魏纨珠脑海中竟莫名浮现了一个身着月白长袍,桃花眼潋滟的身影。   于是魏纨珠疯狂甩了甩自己的小脑袋,试图把那个身影从脑子里赶出去,可不知为何,她愈是摇头,脑海中身影就愈发清晰,最后更是清清楚楚地印出了谢斐那张清隽冷然的脸。   “嗯?”耳旁忽然来太后的嗓音,魏纨珠连忙摇头。   “不是不是,肯定不是了!珠儿不想嫁人,珠儿也没有意中人,珠儿只想陪在皇祖母身边,永远照顾皇祖母!”魏纨珠脆生生道,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以示自己的话里绝不掺假。   殊不知,方才自己想着某人发呆的样子已全然被太后收进了眼底。   太后只勾唇笑道:“说得好听呦,还不知,你是真想陪我这个老婆子,还是想陪其他人呦!”说罢,太后捏了捏魏纨珠软嫩的脸颊,随即柔声道,“行了,哀家自然也不愿让你远嫁,皇帝那边,哀家自会替你回了,你就不要担心了。”   魏纨珠闻言顿时眉眼弯弯,立刻抱着太后的胳膊软软撒娇。   待魏纨珠兴高采烈地回了寝殿,方才还一脸慈爱的太后顿时又换回了一副懒散的模样。   “秀兰,毓章那儿怎么样了?”太后启唇,轻轻眯了眯眼。   “主子,您猜的没错,谢大人这几日一直装作昏迷不醒骗公主呢,方才奴婢派人去探,谢大人正在书房处理政事呢。”安嬷嬷笑道。   “呵,哀家就知道。”太后轻笑,细长的柳眉微微挑起,“这小子也就能骗骗珠儿那个傻丫头了。”   “秀兰,将消息放到谢府,就说九公主马上要去楼兰和亲。”太后勾唇,眼底闪过几丝兴味。   “这…主子,这恐怕不好吧,谢大人还在病中呢…”安嬷嬷迟疑道。   太后轻笑,“都有精力骗小姑娘了,哀家瞧他好的很呢。”   “秀兰,你只管哀家吩咐的做便是,哀家若是再不激激他,怕是要等到猴年马月,哀家才能抱上侄孙呢!”   安嬷嬷闻言顿笑,立刻应声道:“主子良苦用心了。”   ……   夜间,魏纨珠睡在榻上,只觉得今夜的月亮格外的亮。   纵然是透过纱窗,再穿过层层的朱红罗帐,依然有几丝皎白的月光透了进来。   虽是夏夜,可温宜居处于内宫,冬暖夏凉,纵然是在热天里,夜里也总有丝丝凉意。   一如既往地盖着轻薄蚕丝被的魏纨珠,今夜突然觉得莫名多了些冷意。宛如凉风穿透了纱窗纸,再吹进了纱帐的缝隙里,直直扑到了白嫩的脚丫上。   不过这好像不是魏纨珠的想象,现实是,真有一股冷风嗖嗖灌进了她的被窝里,吹得的她的小脚冰冰凉。   魏纨珠吓得猛地坐起了身子,随即探头探脑地轻轻拨开了纱帐,伸出了一只小脑袋,乌润的杏眼瞪得圆溜。   只见临睡前木香关好的梨花雕木窗已然大敞,吹进来的冷风显然是灌她被窝的罪魁祸首。   不对啊,她睡前明明是看着木香关好窗户的啊,怎么突然开了?难道是风太大,被风吹开了?   也不对啊,窗户明明也上好木栓了,再大的风也吹不开木栓啊…难道是……魏纨珠想着想着瞬间开始头皮发麻起来,再联想近日宫里总是有宫女莫名失踪的事情,魏纨珠立刻捂紧了身上的小被子,瑟瑟发起抖来。   “如来佛祖,观世音菩萨,保佑我,保佑我……”魏纨珠缩着脑袋碎碎念着,白嫩的额角都冒出了几滴冷汗。   忽然“吱呀”一声,木窗随风翕动,魏纨珠悄悄抬眸瞥了一眼,只见窗边忽然间多了一道白色身影。   魏纨珠瞬时头皮直竖,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她哆哆嗦嗦,立刻缩回了脑袋,钻进了被窝,身子蜷缩成了小团瑟瑟发抖。   耳尖微竖,只听脚步声渐渐逼近。   魏纨珠陡然一惊,刚想起身大喊,忽然罗帐被人猛然掀开。   魏纨珠抬眸,霎时呆住,“太、太傅大人?!”   窗边的谢斐穿着一身月白袍子,墨发黑眸,面色还带着些许病态的苍白。   “听说公主要和亲?”谢斐沉声,狭眸半敛,带着丝丝未察的怒意。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3-12 22:26:52~2020-03-13 22:06: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吱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许诺   望着站在自己榻前的谢斐,魏纨珠的小心脏又开始怦怦起来。   太多的话想要问, 却一句也说不出口。比如, 你不是正昏迷着的吗?怎么突然醒过来了?再比如,你大半夜不睡觉干嘛来我寝宫吓人啊?再再比如, 我那窗户明明栓得好好的,你怎么突然就弄开了?   亦或是, 面前这个太傅大人,压根儿就不是真的, 是她自己做梦来着呢!   思罢, 魏纨珠就伸手猛掐了一把自己的小脸, 发觉痛得厉害,顿时红了眼圈儿, 瘪着小嘴哭了起来。   不过不是痛的,而是吓的。   谢斐立于榻前, 狭眸半沉, 月光半遮半掩地照在他的白皙俊脸上, 面上的神色晦暗不明。   魏纨珠无端两股战战, 竟是生了些许恐惧。   本是月白风清的夜晚,在魏纨珠的眼里突然成了月黑风高的杀人夜。   “公主还没有回答微臣的话。”谢斐沉声, 狭长的眸子半睨着已窝在床榻上缩成一团的小姑娘,嗓音微凉,落入魏纨珠的耳中便是带了些许冷冽的质感。   魏纨珠方才被吓得心肝直颤,哪里还听清了谢斐问的话,此番只能两眼呆滞, 白嫩的小手紧紧揪着自己的被褥,仰头可怜巴巴地望着谢斐,怯生生地问了一句:“太傅大人什么时候醒的啊?”   魏纨珠这幅姿态落在谢斐眼里便成了顾左右而言它的回避之态,谢斐只当魏纨珠默认了,顿时心沉谷底,他抿唇,嗓音有些干涩。   “和亲一事若不是公主自愿,臣一定会让陛下收回成命。”谢斐掀眸定定看向魏纨珠,眼底蓄着潮浪风暴,掀起罗帐的骨感长指已经转而为握,白皙的手背上影影现着青筋。   魏纨珠越听越迷糊了,她抬眸看向谢斐,疑声道,“太傅大人您是不是弄错了,您不用去求陛下的,我没…”   “答应和亲”这四个字魏纨珠还没说出来,只见谢斐长指微动,方才还被谢斐挽在指尖的朱红罗帐瞬时被放了开来,绯色的流纱幔顿时垂落下来,影影绰绰地罩住了整个床榻。   谢斐就那样站在榻前,身后是艳红的纱帐,衬得肤色白皙,眉眼愈发清隽。   要不是月色那样的皎洁,映得屋内亮堂堂的,魏纨珠都快怀疑这一切都是自己在做梦了。   可方才掐脸时残余的痛感,都让她清楚地明白,现下不是梦中,而是真真切切的。   她与太傅大人现下在一个帐中。   不是做梦,而是真的。   魏纨珠愣住了,她仰头望着神色清冷的谢斐,红润的檀口微张,乌润的眸底皆是惊色。   “太、太傅大人、这这于礼不合!您快出去!”魏纨珠惊声,立刻就抽出缩在被褥里的小手,顿时就准备谢斐往外推,绵软的小嗓子着急的还带着一丝哭腔,“您、您赶快出去!”   不过还没等魏纨珠的手触到谢斐,忽然就被捉住了手腕,顿时腕间一阵冰凉,魏纨珠猛然抬头,发现谢斐的眼底此刻竟是沉得可怕。   她后怕地缩了缩脑袋,一双翦水秋瞳怯怯盯着谢斐,红唇微动:“太、太傅大人,您快放开我。”说罢欲抽回自己的手,不过还未动一下,就见谢斐骤然压低了身子,白皙的俊脸瞬时逼近,挺直的鼻梁与自己的鼻尖几乎相触。   霎时一股冷松木香迎面扑来。   魏纨珠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推,不妨另一只手也被谢斐牢牢地捉住,然后又被微微使力按在了耳旁。   “公主就这么想去楼兰和亲吗?”谢斐静静盯着魏纨珠的杏眼,一双狭眸半敛,眼底不见丝毫情绪。   嗓音也是淡淡的,一如既往的清冽。   可魏纨珠却是听出一身冷汗,莫名觉得今夜的谢斐实在很不对劲。看他现在的样子,似乎是误会了自已经答应了依拉勒王子的求亲。   而现下这般状况,其实只要魏纨珠说一句,她没有同意去楼兰和亲,想必就能立刻解除与谢斐的误会。可魏纨珠就是莫名不想说,自己的婚事本就与谢斐没有丝毫干系,他只不过是她名义上的表叔,还是半点血缘关系都无的那种,凭什么就因误会了自己要去楼兰和亲就大半夜地偷跑她寝殿来质问她啊。   若只是问她也就罢了,竟还丝毫不顾及她未出阁姑娘家的清誉,大半夜地钻进她帐里,简直就是“为老不尊”!   真是莫名其妙!魏纨珠愈想愈气,顿时收了惊恐的姿态,杏眸微瞪,气鼓鼓地看向谢斐,怒道:“太傅大人深夜来我宫里,难道就是为了来问我答没答应去楼兰和亲吗?”   “所以你答应了。”谢斐冷声,桃花眼微眯,继而又道,“你是自愿的?”   魏纨珠闻言顿时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自己不动手打人的冲动,当然她现在就算不强忍着,两只手也被谢斐牢牢地捉在了手里,想动也动不了。   “太傅大人,就算我答应了去楼兰和亲和你也没有什么干系吧?”魏纨珠仰头望着谢斐,往日向来粉润娇憨的小脸此刻竟是多了几分肃色,“您就算是我的表叔,深夜来访一个未出阁公主寝殿是不是实在不合规矩!”   魏纨珠说罢又微微偏头看了一眼圈在自己腕上的骨感长指,“还有,太傅大人能不能松开我的手,您这样动手动脚,实在于礼不合。”   谢斐闻言面色微白,随后立刻松开了握着少女皓腕的手,起身,狭眸半垂,长睫遮住了眼底的神色,薄唇微动,嗓音有些干涩。   “所以…你真的答应依拉勒了。”谢斐掀眸看向魏纨珠,清隽的面上似是带着丝丝落寞。   落寞…魏纨珠顿时被自己的想法给惊了一遭。   谢斐怎么可能有落寞这种神色呢,明明上辈子还嫌弃自己“俗物”,现下她如果去楼兰和亲,他应该高兴才是。   不对,他也不会高兴,因为她于他而言,她就是无物,一团空气,一阵风,甚至在宫中擦肩而过也根本不会留意到的人。   又有谁会为一阵风的去留而感到伤心与高兴呢?更何况是谢斐这般芝兰玉树,光风霁月的人物。   一切都是她的顾影自怜罢了。   魏纨珠突然有些伤感,可她也不愿在于谢斐多说下去了,一想到前几日谢斐还因为救了自己而负伤,魏纨珠瞬时又觉得自己方才的语气确实过分了些。   也许谢斐真的是出自长辈的关心而已……   魏纨珠思罢还是轻声解了误会,“虽然不知太傅大人是从哪儿听来的消息,但我还是要再说一声,我没有答应去楼兰和亲,皇祖母也已经帮我回绝了。”   魏纨珠又抬眸看了一眼谢斐,软声嗫嚅道:“太傅大人的伤也才刚好不久,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随即小姑娘又缩回了自己的小被窝,委委屈屈地把自己团成了一个圆墩墩的球。   谁知谢斐方才再听魏纨珠说自己没答应和亲时,早已愣住了。   他那日清了毒素,还是有些昏迷不醒,朦朦胧胧中,一直听到一个小姑娘在他耳旁娇声娇气地碎碎念。一直到第二日,他意识清醒之时,才发觉是魏纨珠一直守在榻前照顾他,怀里还抱着“珠珠”。   于是他又多装了两日的昏迷,就是为了听小姑娘每日不厌其烦地说着她在宫里的日常琐事。   谁知今日魏纨珠刚回宫,谢斐就接到宫里传来九公主答应去楼兰和亲的消息,惊得他连夜就入了宫。   方才小姑娘的冷言冷语还让他有些心灰意冷,现下一听魏纨珠并未和亲,谢斐先前的阴霾顿时一扫而光,狭眸微张,好看的瞳孔微微缩了缩。   魏纨珠将脑袋又往被子里缩了缩,只露出了两只圆溜的杏眼,偷偷瞥了床榻一眼,只见谢斐依然长身玉立地站在那儿,眼底的神色隐隐不明。   魏纨珠刚想开口催人,忽然眼前一黑,霎时,整个人连人带被的都被谢斐俯身紧紧揽进了怀里。   瞬时鼻息之间皆是涌动着沉沉的冷松木香,魏纨珠杏眸微张,粉嫩的琼鼻压在了男子的胸膛上,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太、太傅大人?!”魏纨珠惊呼,顿觉肩膀一沉,霎时一道温热的呼吸传到了自己的耳畔。   谢斐抱着怀里的少女,精致的下颔抵在魏纨珠的肩上,薄唇距离少女秀白的耳廓不过一指之远。   “太、太傅大人,这于礼不合!”魏纨珠连忙扭着身子想要挣脱开谢斐的怀抱,谁知环在自己肩上的长臂收得愈发紧了。   “别动。”谢斐沉声。   魏纨珠瞬间不敢动了,娇嫩的唇瓣张了又合,合了又张,顿时哭唧唧道:“太、太傅大人,您、您到底是闹哪样啊?”   这大晚上的,一连吓了她好几回,到底还让不让她睡了啊……魏纨珠委屈地想。   “公主,无论如何,及笄之前都不要嫁人好吗?”   耳边忽然传来谢斐清冽的嗓音,带着丝丝商量的意味。   魏纨珠一听顿时觉得更莫名其妙了,她自己虽还不想嫁人,可这话由谢斐说出来也太奇怪了吧。他有什理由不让她嫁人啊。   于是小姑娘娇声抗议道:“凭什么不让我嫁人?”魏纨珠又开始扭着自己的小身子誓要挣脱谢斐的怀抱,瞬时又气鼓鼓地加了一句,“你又不喜欢我,凭什么不让我嫁人!”   多年以后回想,魏纨珠绝对可以对天发誓,自己这句话真的是随意脱口而出的,绝没有半点欲擒故纵的意思。   可现下的状况是,她话音还未落,便觉谢斐将自己又抱得愈发紧了些。   “臣爱慕公主,一直爱慕公主。”   耳边传来谢斐沉凉的嗓音,定定的,莫名听着有些不真切。   可耳畔温热的呼吸,鼻尖淡淡的冷松木香都分明在提醒着,她上辈子心心念念的太傅大人,谢斐,正在对她…对她示爱?   “什、么?”魏纨珠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浓密的长睫微微颤着。   “答应微臣,及笄之前不要答应任何人的求亲好吗?”还未等魏纨珠回答,谢斐便起身,修长骨感的大掌紧紧握住了魏纨珠的肩膀,俯身,一双狭眸认真地望向少女澄澈如水的眸子,“不过,除了臣。”   “等公主及笄,臣便立刻向陛下求娶公主。”   那夜的月色微凉又皎洁,清风透过窗户吹得帐纱轻轻拂动。许是被月光迷了眼,亦或是凉风醉了耳,魏纨珠不知为何竟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魏纨珠还记得,那日她点头后,太傅大人一双桃花眼竟是弯成了月牙。   眉梢眼尾,都带着潋滟的风情。   作者有话要说:  我爱小天使们的评论!!~(≧▽≦)/~   感谢在2020-03-13 22:06:00~2020-03-14 22:10: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靖uu 10瓶;羁绊.仄言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惊夜   不过谢斐这厢情愫相倾,魏纨珠还是有些别扭的。   她钻进了被窝, 堪堪只露出了两只乌溜圆润的杏眼, 骨碌地转了一圈,随后又缩了缩脑袋, 害羞地埋进了被子里,白嫩的小手绞啊绞的, 冰凉丝滑的蚕丝被都被她绞出了两道褶。   谢斐见她这幅含羞带怯的模样,眼中笑意渐深, 不过也心知自己今夜这番举动实属逾距, 当下便欲掀帐离开。   不过指尖方动, 忽然又记起了什么,转身看了魏纨珠一眼, 启唇道:“如今天气虽热,公主还是不要贪凉为好, 窗户还需得关上, 免得夜间风大, 吹坏了身子。”   魏纨珠听罢杏眸微疑, 心想不是你给我开的窗户吗,怎么还叮嘱起我来了, 当下便疑声道:“太傅大人,这窗户难道不是您开的吗?”   谢斐闻言蹙眉,继而眸色半沉,“方才臣来温宜居时,公主殿内的窗户已经开了。”   “什么?”魏纨珠惊呼, 顿时难以置信道,“我明明在睡前就看着木香关上了啊,木栓都栓好了,怎么会是开着的呢?!”   “公主确定?”谢斐沉声。   魏纨珠郑重地点点头,“我很确定!”说罢顿时心有余悸起来,她又联想到近日宫里那几名无故失踪的宫女,粉润的小脸霎时白了几分。   谢斐也顿觉事有蹊跷,他方才来时,已见魏纨珠殿内的木窗大敞,当时只认为小姑娘夜间贪凉,殊不知这窗户竟是旁人来开的,他眉心微皱,思忖了半晌,觉得自己现下不能轻易离开。   “看来是有人故意为之。”谢斐冷声,狭眸微敛,继而看向魏纨珠,“不过公主不必担心,臣一定会护好你的。”   “会不会、会不会是鬼来捉我了?”魏纨珠说罢浑身发冷,随后又往回慢慢缩到了床角处,杏眸微瞠,颤声道:“太傅大人你知道最近宫里接连失踪了好几个宫女吗?”   谢斐蹙眉,继而点头:“略有耳闻。”   魏纨珠瞅了瞅四周,再三确认无人之后,连忙偷偷朝谢斐招了招手。   谢斐见状立刻俯身,将耳朵凑近了魏纨珠的唇边,还未言语,只见小姑娘忽然伸手一下子揽住了他的脖子,绵软温热的小手就搭在了他的脖颈上,顿时一股甜香窜进了他的鼻尖。   谢斐霎时白皙耳根微红,刚以为小姑娘要缠着他撒娇呢,谁知小姑娘仅是神秘兮兮地对他念了一句耳语。   “太傅大人,这几日宫里接连失踪了好几个宫女,她们都说,这宫里闹鬼了呢!”魏纨珠说罢立刻松开了环住谢斐脖子的小手,杏眸半垂,忧心忡忡道,“太傅大人您说,是不是这个鬼也来找我了啊?”   颈项上的温热瞬时没了,谢斐心中划过一丝失落,继而神色微敛,看向魏纨珠乌润的杏眼,眼底微暖,随即长指微屈,轻轻弹了弹少女白嫩的额头,淡声道,“子不语怪力乱神,公主就不要胡思乱想了。”   魏纨珠不服气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红润的小嘴噘得能挂油瓶。   “我、我才不是胡思乱想呢…那几个宫女已经失踪好几天了,司刑司也派人查了,可是一个人影都没找到,现下都不知道是死是活呢…而且她们都那样说…又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说的…”魏纨珠委屈地碎碎念,随即又把小脸往自己的小被子里藏了几分。   谢斐闻言哂笑,却把魏纨珠的话暗暗记在了心里,温声安慰道:“近日宫中确实不太平,公主切忌凡事留心便可。”继而又言,“现下时辰不早了,公主快些歇息吧,臣就在一旁守着你,公主安心便是。”   “太傅大人不走了吗?”魏纨珠虽羞怯与谢斐共处一室,但听到谢斐说要守着她,心底还是愉悦大于羞意的,不过还是有些担忧谢斐的伤势未好全,软声道,“可是太傅大人您的身子也才恢复,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魏纨珠娇声嗫嚅,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谢斐一眼。   谢斐淡笑,继而微微摇头道:“出此状况,今夜臣实在不放心公主。”   “放心,臣会在殿外守着公主的,公主安心睡下便是。”说罢谢斐便掀帐离开,走至窗前,刚准备跃窗而出时,忽听床榻之处传来一道绵软怯怯的嗓音。   谢斐驻足,转身只见朱红的罗帐里又探出了一个小脑袋。   “太傅大人就在里间歇息吧,外头凉!”小姑娘刚说完,就害羞地又飞快地缩了回去,徒惹的绯红的纱幔招摇。   谢斐眼底划过一丝笑意,终还是留在了殿内。   一夜相安无事。   ……   翌日一早,魏纨珠醒来时,已然不见谢斐的身影。   那扇雕花梨木的窗户也被人紧紧地关上了。   魏纨珠微微弯唇,莹润的杏眼里露出了几丝甜蜜的笑。她甚至到现在都有些不敢相信昨夜发生的一切,向来清冷疏离的太傅大人竟然说一直爱慕她,而且等她及笄还要娶她,简直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魏纨珠思罢拍了拍绯红的小脸,随即又不好意思地缩进了被子里。   太傅大人昨夜还抱了她呢……   小姑娘正羞涩着呢,突见木香急冲冲地推门进来,边朝榻边快步走着,还一边惊慌失措地喊着。   “公主!公主!出事了!出大事了!”木香连忙走到榻前,清秀的脸上显然可见的慌乱。   魏纨珠见状微惊,连忙起身坐了起来,“出什么事了?木香你怎么这么慌张!”   木香微微缓了一口气,脸色还存着几分煞白,“公主,朱翠殿的袁昭容不见了!”   “什么?!”魏纨珠面色顿白,嗓音微颤道,“昨日我还见她给皇祖母请安呢…怎么、怎么就突然不见了!”   木香摇头,眼中还带着几分惊惧,她白着脸,颤声道:“公主,袁昭容的寝殿里也留着一根绑着红丝线的枯树枝,和前几日失踪宫女的屋里的是…一模一样的……”   魏纨珠一震,顿时心中惊骇肆起。   朱翠殿离慈宁宫不到一里之远,在宫中除了太后寝殿,它便是离魏纨珠寝殿最近的一处居所。   想到昨夜莫名被打开的窗户,魏纨珠顿时头皮发麻,四肢冰凉。   “公主,公主,您没事吧?”木香担忧地望着面前脸色煞白的魏纨珠,立即急声喊道。   魏纨珠轻轻摇头,继而看向木香,杏眸微瞠,“木香,昨夜我宫里的窗户不知为何突然开了…”   木香闻言一惊,“难道?”随即快步走向了窗边,开了窗户探头张望了一番,果然从窗户的所对方向看,离慈宁宫最近的便是朱翠殿,木香顿时脸色惨白。   “公主,难道那人想害的是你?!”   魏纨珠垂首,玉白的小手紧攥,圆润的指甲刺得手心微痛,她心里已经慌成一团了。   难道昨日若不是谢斐连夜入宫来找她,那今早失踪的人很可能就是她了吗?魏纨珠思及此处,顿时面色白了几分。   “木香,我要去见太后。”   ……   魏纨珠到太后寝宫时,殿内正燃着丝丝沉荷香,香气袅娜的很。   刚穿过玉刻湖光山色的屏风,便听一阵欢声笑语。   太后正坐在青鸾牡丹团刻紫檀贵妃榻上,抬眸便见魏纨珠过来,即刻笑道,“你这妮子,可算来了,哀家刚和拜玲耶公主提到你呢!”   魏纨珠闻言眉眼弯弯,侧目果见拜玲耶一袭绯红宫裙端坐在一旁的松红林木宫凳上,柔白的面色莹润光亮,黛眉开娇,唇红齿白。碧玉素的柔荑轻轻拨弄着垂直腰际的发丝,美目半垂,神色平和。   “拜玲耶见过九公主。”拜玲耶起身微微对魏纨珠福了福身,行的是燕宫的礼。   若不是眉眼之间比中原女子多了几分深邃,拜玲耶如今的姿态已全然是一副宫中美人的做派。   “拜玲耶公主有礼了,应是珠儿见过您才是。”魏纨珠浅笑,随即款身也回了一礼。   “好啦,好啦,你们就别行过来,行过去了,珠儿你也快坐下来,陪哀家一起聊聊天。”太后轻笑道,随后慈爱地朝魏纨珠招了招手。   魏纨珠见状立刻坐到了太后的身旁,软声撒娇道:“皇祖母,你们方才说我什么了呀?怎么笑得那么开心。是不是和拜玲耶公主说珠儿的糗事啦!”   太后闻言顿笑,伸手捏了捏魏纨珠的粉嫩脸蛋儿,笑道:“我们在说你的生辰呢!”   “我的生辰?”魏纨珠疑声。   “拜玲耶公主听说您的生辰要到了,打算给你备上一份生辰礼,今日正是来问哀家你喜欢什么呢!”太后弯眸,看向拜玲耶的面色愈发柔和起来。   拜玲耶倒是面色微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魏纨珠听罢有些受宠若惊,顿时看向拜玲耶,轻声道:“拜玲耶公主您实在太客气了,您不用给我特意准备什么的。”说罢,魏纨珠又疑声道,“不过,公主您是如何知道我的生辰的呢?”   拜玲耶闻言面上露出一抹温和笑意,“这几日随嬷嬷学习宫中礼法,嬷嬷让我记下各宫主主位的生辰,日后行事方知避讳,又恰好九公主的生辰临近,便想着为公主您准备贺礼了。”   少女的嗓音娇柔,听起来比之江南水乡的女子还要柔弱无骨几分。   “拜玲耶公主可真是心思玲珑的很,皇帝能得你为妃,实乃幸事啊!”太后笑道。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3-14 22:10:55~2020-03-15 22:23: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红小豆 5瓶;木星不远 2瓶;7FOREVER、吱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吻   “太后娘娘谬赞了。”拜玲耶闻言粉面微红,垂眸柔柔地笑, 随即看向太后轻声道, “再过片刻又得和教习嬷嬷学习宫中规矩,拜玲耶就不在此叨扰太后娘娘了, 来日拜玲耶得空,必陪太后娘娘您好好闲谈一番。”   “呵呵, 你先去吧,不耽误你的正事。”太后轻笑, “秀兰, 你去送送拜玲耶公主。”   安嬷嬷闻言应声, 随后便对拜玲耶道:“拜玲耶公主,请吧。”   拜玲耶起身, 微微朝太后福了福身,继而又看向魏纨珠柔声道, “听闻九公主喜爱糕点小食, 拜玲耶恰好精通于楼兰糕食, 改日九公主有空, 一定邀您来拜玲耶宫中好好品鉴一番。”   魏纨珠闻言笑着点了点头,随即也朝拜玲耶微微福身, 行了平礼。   拜玲耶见魏纨珠应下了,这才转身离殿。   一直望着拜玲耶身姿款款地穿过玉刻湖光山色的屏风,一双秀足已然踏出殿门了,魏纨珠这才对太后开口。   “皇祖母,袁昭容、她、她也不见了!”魏纨珠急声, 神色惊慌。   太后闻言安抚般地拍了拍魏纨珠的手,沉眸安抚道:“珠儿莫要惊慌,哀家今日一早便知道了。”   “哀家早就已经告诉了皇帝,也吩咐刑部的人彻查此事了。”   “……那便好。”魏纨珠闻言,神色稍安,随即望向太后,乌润的眸子半软,轻声道:“珠儿其实还有一事想告诉皇祖母。”   “什么事?”太后敛目柔声问道。   “昨个夜里,珠儿寝殿的窗户不知为何莫名开了,而珠儿确信,自己临睡前那窗户是严严实实地关好了的。”魏纨珠扬着小脸,神色认真。   太后闻言眉心顿蹙,继而眼底神色沉沉,思忖了半晌,看向魏纨珠的目光慈爱,柔声道:“珠儿,这几日你暂时不要回温宜居就寝了,留在哀家的偏殿休息就好,在那装神弄鬼之人还未抓到之前,你就在哀家这里歇息,哀家护着你。”   随即太后又伸手捏了捏小姑娘白嫩的小脸,安慰地笑道:“好啦,你就别哭丧着一张小脸了,再哭可就不好看啦。”   魏纨珠闻言顿觉眼眶酸涩,心中一阵暖意涌动,上辈子,除了母妃,就无人对她这般疼爱过,如今重来一世,太后不仅对她多加爱护,还事事以她为先,简直是将她当成了亲孙女来疼。   她抱住了太后的胳膊撒娇似地蹭着,绵软的嗓音带着几分甜意:“皇祖母最好啦,皇祖母最疼爱珠儿了,珠儿也最喜欢皇祖母啦!”   太后听罢顿笑,“你呀你,鬼灵精的。”随后又点了点少女粉嫩的鼻尖,“今天毓章来用膳,你也留下一起。”   魏纨珠一听谢斐要来,顿时面色微红,乌溜的杏眼里存着些许羞窘,但心中隐隐又揣着些许期待。   太后自是看懂了魏纨珠的这幅小女儿娇态,当下心中只叹好事将近,顿时眉眼含笑起来。   ……   好不容易盼到了晌午,魏纨珠终于盼到了谢斐。   只见谢斐依旧一身绯红官袍,面色清隽,见到羞答答的魏纨珠时,一双桃花眼顿时半弯成了月牙。   魏纨珠低头也抿着红唇笑,白嫩的小脸嫣红。   太后自然把二人这番两情相悦的模样纳入眼底,面上顿时浮现一抹哂笑,于是故意招呼道,“毓章你还愣在那里作甚,还不入座,珠儿为了等你用膳,可是还饿着肚子呢!”   魏纨珠闻言面色更窘了,顿时小声嘟哝,“才不是呢…”   谢斐浅笑,随即入座。   碍于太后在场,谢斐倒是没再继续将目光落在魏纨珠身上,只随意与太后话了几句家常。   可太后毕竟是过来人,哪里瞧不出两人之间不同于往日的微妙氛围,用完膳后,便状似不经意地叫魏纨珠去送谢斐出殿了。   “珠儿啊,哀家也有些乏了,还得小憩一会儿,你去送送你表叔。”太后说罢便闭眼,伸手轻轻按了按太阳穴,模样确实有些疲惫。   魏纨珠连忙应声,随即抬头偷偷看了谢斐一眼,只见谢斐也正望着她,眼底带着浅浅的笑意,魏纨珠抿唇,玉白的手指轻轻绞了绞桂子绿的襦裙衣摆,秀白的耳根微红。   谢斐起身,随即向太后虚虚行了一礼,淡声道:“臣先告辞。”   太后点头,随后便示意魏纨珠去送,魏纨珠见状也连忙起了身,跟在了谢斐身后。   ……   二人走至慈安宫外,魏纨珠便和谢斐一起踏在了宫门外的青石板路上。   待魏纨珠将谢斐送至殿门时,两人之间的气氛依旧带着些许微妙。   昨夜之事依旧历历在目,谢斐倾慕之语也如数耳旁,可魏纨珠就是觉得自己仿若身置梦中,一切都不太真切。   魏纨珠垂首,神态有些拘泥,忽然想到袁昭容失踪的事,连忙抬首看向谢斐,杏眸微瞠,焦声道:“太傅大人,袁昭容她昨夜失踪了,看情况和似乎前几日那几名宫女是一样的,她的寝宫里,也留下一根绑着红丝线的枯树枝。”   谢斐点头,面色不惊,淡声道:“此事臣已知晓,今日在殿上,臣已经请命陛下由臣协助刑部查清此案,公主放心便是。”   魏纨珠闻言心神微定,继而面色有些忧虑,“当务之急,需得尽快找出那些失踪的人才行。”   “明明都已经全宫搜查了,怎么会连个人影都找不到呢?”魏纨珠叹声。   二人走至碧溪湖畔,池塘里的红莲开得正艳,满塘的荷叶碧绿地铺开来,湖心之中还盛着一株株嫣红,宛若翠玉铺呈中的几点红翡,属实艳丽多姿。   偶有几缕清风过境,莲花随着凉风招摇,霎时晴空万里几抹艳红点缀。向来淡妆相宜的碧溪湖裹上了片缕红妆,都觉得潋滟动人不少。   空气中似乎都能嗅到清淡的芬芳。   谢斐忽而驻足,转身看向魏纨珠,秀挺的眉宇微蹙,“臣还有一事要告知公主。”   “什么事?太傅大人直说便是。”谢斐眸色微沉,随即从怀中拿出了一根绑着红丝线的枯枝,掀眸看向魏纨珠,“这是今早臣在公主窗前的地下发现的。”   那枯木漆黑干灼,似是带着些许灼烧过的痕迹,枝干上缠着几缕艳丽的朱红丝线,像是一只被炙烤过的人掌,紧紧裹着一团鲜红的血液。   魏纨珠心口一顿,继而面色煞白,剧烈蹦跳的心脏似要从嗓子眼里跳脱出来,顿时身形微晃,谢斐见魏纨珠面色不对,连忙伸手扶住小姑娘的胳膊。   “昨夜若不是太傅大人在,恐怕今日失踪的就不是袁昭容,而是我了…”魏纨珠黛眉微拧,轻声道。   虚虚撑起了身子后,随即伸手接过谢斐手中的枯木,“从宫女到袁昭容,那背后之人一直在不停地再找人,这说明我只是他的目的之一,而不是唯一,每掳走一人他必会留下这种东西,似乎是在像所有人示威,又像是在进行某种标记。”   “太傅大人可知失踪的宫女有何相似之处?”魏纨珠抬眸疑声。   “微臣查过卷宗,此前失踪的宫女似乎并无共通之处,除了都是在守夜时消失,其余未有过多相似。”谢斐沉声,继而又道,“不过据查探,她们应该都是在丑时内失踪的。”   “丑时”魏纨珠蹙眉,自己昨夜似乎也是丑时惊醒的,想到此处,魏纨珠仰头看向谢斐,杏眸微瞠,“太傅大人,我殿里的窗户,似乎也是在丑时被人打开了的。”   “此人能在内宫来去自如,必然身手不凡。”谢斐垂眸,看向魏纨珠的眼中隐隐浮着些许忧色,“公主这几日要多加小心才是。   ”魏纨珠闻言点头,继而言,“这几日我会暂住皇祖母这里,太傅大人不要担心。”   “那就好。”谢斐心中微定,随即又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只精致小巧的鸣笛递到了魏纨珠面前,“在此案未查清之前,臣夜间都会在宫中暗暗查探,公主若是遇到什么情况,只要吹响这只鸣笛,臣定会赶来公主身旁。”   魏纨珠闻言,水润的眸子微瞠,玉白的小手接过鸣笛,红唇微动,“这般神奇吗?”随即又软声嗫嚅道,“有劳太傅大人了。”   谢斐哂笑,狭眸微敛,眼底一片暖色,“公主不必言谢。”   魏纨珠垂眸打量了一番手中的鸣笛,只见其做工精巧,不似寻常之物。不过雅致的檀木笛身上却不合时宜地刻着一只活灵活现的肥墩墩胖兔子,魏纨珠弯眸,随即抿唇娇笑,抬眸看着谢斐,眼底亮晶晶的:“这个兔子是猪猪吗?”   谢斐点头,嗓音清淡温和:“鸣笛是幼时娘亲留给臣的旧物,珠珠是臣前些日子刻上的,公主还喜欢吗?”   魏纨珠轻轻应了一声,随即眉眼弯弯,“我很喜欢,只是没想到太傅大人连这种事都会做!”   谢斐也笑,继而狭眸微掀,白皙面色还带着几分赦然,“公主喜欢就好,不过……公主日后可以不再唤臣…太傅大人了吗?”   谢斐低头,凝眸望着面前的姑娘,眼底神色认真。   魏纨珠闻言微窘,继而又想到了昨夜的自己答应了谢斐的事,随即粉颊微红,轻轻点了点头,红唇微咬,抬头看向谢斐,乌润的眸子微闪,“那我叫你谢大人可好?”   谢斐听罢狭眸微弯,随即轻轻摇了摇头,淡声:“公主唤臣名讳便好。”   魏纨珠杏眸微瞠,眼底澄澈分明,她思索片刻,最后扬着粉嘟嘟的小脸道:那你也不许叫我公主了,叫我珠珠就好。”   谢斐闻言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微张,随即眼中笑意渐深,“公主……”   “嗯?”魏纨珠眯着眼,白嫩的小脸微扬,随即杏眸微瞪,又补上了一句,“你也不许再在我的面前称臣了!”   谢斐顿时收声,继而笑言:“珠珠高兴就好。”随即想起什么似的,秀挺的眉宇微蹙,“不过你的兔子也叫珠珠,我这样唤你,是不是不太好?”   魏纨珠乐得咯咯笑了几声,随即仰头看向谢斐笑道,“它可是小肥猪的猪,我才是珍珠的珠呢!”   谢斐霎时无言,即刻方知自己先前是自作多情了,顿时眼底浮现一丝宠溺笑意,伸手,白皙骨感的长指直接轻轻掐住了魏纨珠肥嫩的小脸,嗓音低沉道,“你呀,真是……”   “嗯?……肿麽了(怎么了)?”魏纨珠被捏住了脸蛋儿上的软肉,本就绵软的嗓音此刻更是软软糯糯的,听起来有些含糊不清。仰头,杏眸瞪得圆溜,心里还不知为何说着说着,谢斐忽而就动起手来了。   谢斐但笑不语,随后松手,温声道:“走吧,我送你回宫。”   魏纨珠顿时惊了,“不…不是我送你吗?”她才刚刚将谢斐送出慈安宫门呢。   “我不放心你,得亲自送你回去才安心。”谢斐淡声,只说出了其中一个理由。   其实最主要原因的还是,谢斐其实是想再多与魏纨珠待上片刻。   “就这么短的路,没事的。我自己回去就行,你要再送我回去,还得多跑两趟呢。”魏纨珠连忙摆手,婉拒道。   可谢斐依旧坚持要送,最后二人僵持不定,还是谢斐一把拉着小姑娘的手就直接往回走了。   等到了温宜居,握在魏纨珠腕上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掌依旧不放,甚至还有隐隐收拢之势。   木香、福禄见到也纷纷打趣地笑,羞得魏纨珠一张小圆脸烫得能烙饼。   “好啦……”魏纨珠微微挣了挣,羞恼地催促道,“你、你还是快回去吧。”   谢斐哂笑,随即松手,清隽白皙的面上依旧一副清雅姿态。   “进去吧。”谢斐继而温声。   魏纨珠连忙提着裙摆噔噔噔地跑上了台阶,欲跨门槛时,忽然扭头看了院中的谢斐一眼。   只见那人着一袭绯红官袍,长身玉立地站着那儿,身姿颀长,姿态挺拔。虽是日光微灼,白皙的脸上却不见丝毫汗意。   一双不笑唬人,笑时勾人的桃花眼此刻正浅浅弯着,眸色盈盈,笑意清亮。   魏纨珠微怔,随即粉腮浮红,思忖了半刻,立刻又提着桂子绿的襦裙跑了下来,走至谢斐跟前,白嫩的小脸微扬,澄澈的乌眸望着谢斐眨巴了半晌。   那眼神,像是在盯一块肥嫩嫩的猪肉。   谢斐微疑,刚想低头问些什么。   只见,说时迟那时快,魏纨珠趁谢斐低头之际,飞快地将自己的绵软小胳膊搭上了谢斐的颈项,瞬时拉低,踮脚,嫣红粉嫩的唇瓣对准男子秀白的侧脸就是“吧唧”一下,便飞快地落下了一个香吻。   随即又“噔噔噔”地飞快跑进了屋里,“咣当”一下就关了门。   留下一脸“惊恐”,貌似被“轻薄”了的太傅大人风中凌乱。   一旁的木香和福禄见此也是惊讶地捂住了嘴。   原来她(他)家公主这么奔放哩?!   作者有话要说:  谢斐:这姑娘…真虎啊…   感谢在2020-03-15 22:23:15~2020-03-17 22:13: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空空 5瓶;42535793 3瓶;吱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魏纨珠跑进内殿,“咣当”一下就关了殿门, 随即背紧紧贴在了雕花梨木的门板上, 圆润的小脸绯红。   她轻轻拍了拍胸口,一双水润的杏眼雾蒙蒙的, 还含着几分羞意。   娇嫩的唇瓣滚烫,上面似乎还残留着男子身上淡淡的冷松木香。魏纨珠羞赦, 随即伸手捂住了粉润的小脸,玉白的手背贴在脸颊上, 降着点点暖烫的温度。   院外的谢斐先是神色微愕, 继而狭眸半弯, 眼底浮现一抹笑意,白皙骨感的长指微抬, 指尖微微碰触了方才被小姑娘亲过的侧脸,秀白的耳尖微红, 心中还带着些许受宠若惊之感。   缓过神来, 见魏纨珠已经进了内殿, 谢斐敛笑。   身后的视线灼灼, 谢斐想忽略都难。   随即转身看向一旁的木香、福禄二人,启唇淡声道:“近日宫中形势波诡云翳, 你们是九公主的贴身随侍,经手之事需得万分谨慎,若是遇到什么风吹草动,务必通知我。”   木香闻言立刻应声,“婢子一定会照顾好公主, 还请谢大人放心。”   福禄也连声附和道:“谢大人您就放心吧,我们公主若是遇到什么事,奴才和木香姐一定第一个通知你!”   福禄扬声,眼睛笑得眯成了两条缝,清秀的小脸上全然写着“我懂我懂”几个字了。   谢斐点头,随即抬眸看了殿门一眼,见无异样,于是便转身离开。   木香和福禄也朝谢斐微微福了福身,随即便目送了谢斐离开。   魏纨珠也在屋内听到了几人的动静,听谢斐似是走了,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迈着找短腿“哒哒哒”地跑到了床榻边,飞身一扑,一头栽进了蓬松的软被里,肥嫩的小脸蛋儿随即埋在了绵软的布枕里,两只小脚丫还乐呵呵地翘了起来悠哉地乱晃。   想到往后就能过上日日调戏谢美人的日子,魏纨珠粉润的小脸上突然露出了一抹憨憨的笑,杏眼弯弯,一把抱住了软枕捏了捏,方才谢斐那吓呆的模样,可真是有趣极了。   继而魏纨珠又开始垂头丧气,明明美好的日子就在眼前了,可为啥总是有人要与她过不去呢?还弄出这种吓人的方式来,魏纨珠不解。   思来想去,魏纨珠还是归结于是他们对她强烈的嫉妒。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构害她。   唉,都怪她这难以忽视的绝世美貌和万里挑一的聪明才智啊,如此太过瞩目,让人想忽视都难上加难啊!魏纨珠叹气,随即摸了摸自己倾城倾国的白嫩小脸蛋儿。   魏纨珠向来是对自己的美貌无所怀疑的,纵使先前在漠北,赛罕叫她小胖墩儿,她也坚定地认为自己一定是一只美丽的小胖墩儿。   现下谢斐又亲口告诉她,他对她心生爱慕,魏纨珠明面上虽没有什么表示,但其实,她心底里的小尾巴早就翘上天了。   而与她过不去的,在这宫里除了魏如敷便是魏琅华了,魏雪昭虽也与她不对付,但向来脑子不够使,想来也是设计不出这种伎俩的,而魏琅华也因为上次的事而元气大伤,想来也没什么精力来继续对付她。   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谁知道魏琅华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呢?不过现下最大的可能性,还是魏如敷动机最大。   但谢斐又说那人必定身手不凡,难道魏如敷手下还有如此厉害之人吗?魏纨珠愈想头愈痛,最后索性不再想了,喊了木香、福禄进来收拾了一番东西,然后便拎着小包袱去投奔太后了。   ……   在太后那儿接连歇息了八晚,温宜居也接连八晚没出过动静。而且,不止温宜居,内宫这几日也并无一人失踪。   六宫加强守卫后,显然戒备卓有成效。   不过幕后黑手不出现,纵然是加强守备,也无破案之机。况且,刑部这几日已派人搜遍了燕京城,可就是不见此前消失的宫女与袁昭容的身影。   而宫门与城门自第一名宫女失踪那日便开始对进出人’流严格筛查,完全没有让那人自由进出的可能。   所以谢斐推测,那人必然还藏于内宫之内。   而此前失踪的宫女多半已无生机。   这几日魏纨珠与谢斐也曾去过朱翠殿查探,除了此前上交刑部的缠着红丝线的枯木枝,现场也并无其他搏斗的痕迹。   而且那人仿佛早就知晓了魏纨珠这几日都不在自己寝殿里歇息似的,温宜居这几日已是半点情况都无。   连着几日太平,魏纨珠却丝毫没有松懈。因为她知道,一日未找出那罪魁祸首,这后宫便无一日安宁。   且不说袁昭容如今还无下落,便是先前那七名宫女,都全然没有丝毫踪影。燕宫虽大,可却不至于让这八人藏匿到连全宫搜查都找不到的地步,那人若是真有如此神通,那必然是个强劲的敌手了。   谢斐虽让她安心,可她心中却隐隐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就在魏纨珠卧在软塌上胡思乱想之际,忽听木香匆匆推门进来。   “公主,拜玲耶公主邀您去她殿里品鉴糕食,据说还是她们楼兰的特产呢。”木香笑道。   魏纨珠本来还是没精打采的,这会子一听到有吃的,还是特产,于是瞬间来了精神,当下便让木香给自己梳洗打扮,拾掇了好一会儿便起身往鸿波殿的方向去了。   今儿魏纨珠穿得是朱红色的齐胸瑞锦襦裙,乌墨的青丝半绾,梳成了两个俏皮的揪揪,小脸圆嫩红润,雪白的颈项上还戴着一圈珍珠璎珞,愈发衬得肤色白皙,肌肤莹润起来。   乘着轿辇,一路晃晃悠悠到了鸿波殿,刚入殿门,便听到一阵莺声燕语。   下了轿辇,鸿波殿的人便出来迎,直到入了庭院,才见魏雪昭和魏如敷也在此。   魏纨珠顿时觉得再好吃的糕点,她都没胃口吃了。   “今儿也不知老天爷刮得什么风,就连九妹都被吹来了。”魏雪昭轻笑,眼中带着丝丝轻蔑。   “八妹说笑了,自然是拜玲耶公主请九妹过来的。”魏如敷柔柔地笑,随即看向魏纨珠轻声道,“九妹就差你一人了,拜玲耶公主可是一直在等着你呢。”   魏纨珠闻言也笑,继而抬眸看向拜玲耶,“拜玲耶公主如此好客,我自然要来捧捧场了。”   拜玲耶听罢安心笑了,随后便安排几位公主进了内殿。   魏纨珠一进殿内,便掀眸细细打量了殿内布置一番,只见殿内宽敞奢华,装饰既有燕京的厚重之感,也多了几分西域风情。   穿过四扇楠木樱草色刻丝琉璃屏风,拜玲耶领着魏纨珠几人来了一处内室。   现下虽是热天,可这内室非但不见丝毫热意,竟还浸着丝丝凉意。   魏纨珠一踏进来便觉得沁人心脾的凉,惊了一番后,便抬眼看到本是冬日放置火炉的位置,此时正放着四尊鎏银镂空半悬鼎,里头正盛放着几大块方方正正的冰块,四旁都有宫婢持扇扇着风,冰块冒出了缕缕白气,化成了阵阵凉风。   “这冰块可是稀罕物,没想到拜玲耶公主这儿竟有足足四块,本宫那儿可也是一日只供两块呢。”魏雪昭咬唇,看向冰炉的眼神颇为艳羡。   燕宫素来有冬日藏冰,夏日避暑之古法,可因宫内冰窖贮存冰量有限,所以夏日里各宫领冰祛暑都有限额,想来她一个嫡公主一日只有两块,而一个还未封妃的异域公主便足足比她多出了一倍,魏雪昭心中顿时有些气不过。   拜玲耶闻言掩唇柔笑,轻声道:“本也只是两块的,余下的那两块是陛下亲自拨给拜玲耶的。”   “父皇可真是宠爱公主,毕竟此前宫中可从未有过父皇如此待遇的人呢。”魏如敷浅笑盈盈,语气隐隐有曲意奉承的态势。   拜玲耶听罢面上的笑意愈发深了。   魏雪昭倒是有些忿忿不平,毕竟现下拜玲耶的待遇都快比之她母后了,俨然一副宠妃架势,竟是比之先前盛宠的庄贵妃还甚。   不过瞥至一旁的魏纨珠,魏雪昭又是露出了一抹讥笑,“想来九妹宫里还未有一块冰石吧。”   “唉,都说皇祖母疼爱你,如今我见也不过如此吧,这三伏天里没有一块冰,岂不是得热死?”魏雪昭说罢掩唇轻笑,眼底尽是轻蔑的讽意。   魏纨珠抿唇,依旧是一副眉眼弯弯的瓷娃娃模样,只见起乌润的眼底微闪,继而笑意盈盈。   “八姐姐有所不知,我那寝宫也不知怎么会事,这冬日里啊暖的要死,夏夜里又凉得要死,昨夜我可是盖了两层棉被才不觉得冷呢,唉,想来也不是个好地界,哪里能比得上八姐姐您的寝殿呢。”   小姑娘娇声娇气的,模样,语气似是委屈可怜透了,可明眼人一听,便知是在讽刺魏雪昭呢。   那温宜居是个什么地界,慈安宫里风水最好的宝地啊。慈安宫本就是内宫位置最好的居所,冬暖夏凉,日无稀晒。而温宜居又是慈安宫里的宝地,夏日根本就无任何热意可说。   先前太后将温宜居赐给魏纨珠,旁人可都是惊了。   就连才去过太后内殿几次的拜玲耶都知道,慈安宫根本都是不屑冰块祛暑的。   魏雪昭就算心思再不灵活,也听出了魏纨珠在讽刺她呢,刚想出声反驳,忽被拜玲耶打断。   “公主们都快入座吧,糕食随后就来。”   魏雪昭闻言也不好再出声争辩了,只得气不过地坐进了席间。   四人坐入席间后,忽有一婢子面色微急进屋对拜玲耶低声耳语了几句,随后拜玲耶说糕食只有现做才好吃,于是自己亲自进了小厨房去催了,留下魏纨珠和魏雪昭,魏如敷三人面面相觑。   魏纨珠顿时觉得心中不畅,于是找了个借口便偷偷溜出了庭院。   溜达了几步,魏纨珠便走到了鸿波殿的书房处,殿门未锁,朝外便可见内部书籍繁多。魏纨珠突然想到自己先前打算学楼兰话与肥肥沟通一事,顿觉自己现下应该进去看看有无相关的楼兰书籍,到时候向拜玲耶借阅一番应当可行。   于是魏纨珠便立即踏进了殿内,刚进殿内,魏纨珠便觉凉意许许,可放眼四周,却不见一尊冰炉。   穿过几道黑漆葵纹槅扇,魏纨珠走到了楠木嵌螺钿云腿细牙桌旁,只见案桌上书本颇多,不过其中一本压在砚台地下墨绿色的册子却引起了魏纨珠的注意。   魏纨珠伸手抽了出来,刚刚翻阅了几页,忽听身后一道柔柔女声。   “你在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3-17 22:13:22~2020-03-18 22:03: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diudiudiu噢噢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魏纨珠闻言一惊,翻着书页地手顿时僵直了几分, 转头循声望去, 只见拜玲耶倚在门前,美目定定, 娇艳的面上不见丝毫笑意。   魏纨珠见状顿时讪讪笑了起来,解释道:“我只想看看拜玲耶公主这里有无楼兰书籍, 因为近日养了肥肥,便想学一些楼兰语和它沟通呢。”   随即魏纨珠便轻轻放下了手中的册子, 微微颔首, 不好意思地对了对秀白的指尖, 水润的眸子乌亮,“我真不是故意要动公主的东西的。”   拜玲耶见魏纨珠神色无恙, 继而又换上了一副娇柔笑意,“九公主想学楼兰语, 只管来找我便是, 何须看书那般繁琐。”   拜玲耶说罢便上前挽住了魏纨珠的手, 轻声道:“九公主, 糕食已经备好,我们还是边吃边谈吧。”   随后目光又落至那本墨绿色的书册上, 美目微弯,“这册子里是教习嬷嬷让我记下的各宫主位的生辰,我记性不好,便记在了册子上每日温习,让九公主见笑了。”   “原来是这样, 公主真是有心了。”魏纨珠眉眼弯弯。   拜玲耶闻言掩唇轻笑,秋眸微闪,“九公主是没看到后头吧,我后面的字迹可是愈发潦草,实在谈不上用心呢,九公主见到必然要笑我了。”   “方才我还未来得及看上一页呢,你便过来了,这下见公主这么说,我倒是愈发好奇了呢。”魏纨珠抿唇调侃道,佯装伸手去翻那本册子,瞬时被拜玲耶拉住了手。   “哎呀,九公主就不要打趣我了,我们快些走吧。”拜玲耶闻言面色微红,继而挽住了魏纨珠的胳膊娇声催促道。   随即二人出了书房,继续进了内室。   魏纨珠一进内室便嗅到了丝丝甜香,定眸一看,只见琉璃小案上已经摆放着四五碟精致的糕点了。   魏如敷见魏纨珠和拜玲耶一起回来,顿时眼中笑意微收,魏雪昭也面色不忿,只当魏纨珠又去讨好拜玲耶了。   “九公主快入座吧。”拜玲耶柔声,继而又看向魏雪昭和魏如敷,浅笑道,“也请懿安公主和七公主品鉴。”   魏纨珠随即入座,随即捻了一块金黄色的乳糕,唇瓣轻抿,入口即化,一口咬尽,满口余香。   其余二人出了也是颇为赞叹。   “这楼兰的的糕点果然不负盛名,没想到拜玲耶公主厨艺竟这般出众。”魏如敷赞叹,清丽的面上带着点点笑意。   “七公主吃得这是玫瑰乳糕,以玫瑰露和面,再与晒干的玫瑰花瓣一同相蒸,其味最是香甜。”   拜玲耶柔声解释道,随即又看向魏纨珠和魏雪昭,“而懿安公主和九公主吃的则是桂花乳糕。”   “桂花?现下还是六月,哪里来的桂花?”魏纨珠疑声。   拜玲耶闻言轻笑,“桂花是去年八九月摘的,我将它晒干磨成粉后便一直存在了瓦罐里,就是为了用来做做点心的。”   魏纨珠了然点头。魏雪昭不好甜食,只堪堪吃了一小口后,便将糕点又放回了餐碟中,红唇微弯,“拜玲耶公主确实心思巧妙,连这些寻常花草,公主都能做出千般花样来。”   魏雪昭继而又道,“前几日听闻七姐姐还在您宫里移栽了几株曼陀罗花,难不成也是研究出了什么新式糕点不成。”   魏纨珠闻言眼中微疑,顿时抬头看向魏如敷。   “八妹可真是会说笑,我哪有拜玲耶公主的一双巧手啊,不过是见那花开得好看,便向拜玲耶公主要了几朵赏玩罢了。”   魏如敷笑道。拜玲耶神色微敛,继而美目半弯,“懿安公主和九公主若是喜欢,拜玲耶待会便让婢子给你们送过去。”   说罢,似乎记起了什么似的,掀眸看向魏纨珠,“对了,九公主的花是要送到温宜居还是太后宫里呢?”   “公主知道我这几日不再温宜居吗?”魏纨珠蹙眉,嗓音微疑。她这几日去太后偏殿歇息的消息除了慈安宫和温宜居的几位心腹宫人,其他宫根本就不会知晓。   拜玲耶闻言神色微顿,继而柔柔一笑,“我也是听陛下说的,陛下说近日宫中多纷扰,让我处处留心。”   魏纨珠听罢垂眸,继而眉眼弯弯道,“还是送往温宜居吧,我还想将它们种下来呢。”   ……   品鉴完糕点,见三人都颇为满意,拜玲耶便吩咐殿中婢子给各宫都送去了那几份花类糕点。   而魏纨珠等人也离殿回宫,直到乘着轿辇一路晃晃悠悠到了温宜居,魏纨珠先前在拜玲耶面前那副笑眼弯弯的模样瞬时就褪了下去。   她快步回宫,玉白的手心都急出了点点冷汗。进了里屋,魏纨珠刚欲关门,继而又不放心地探出头张望了一番,确认四周属实无人后,魏纨这才阖门进了内殿。   “福禄,福禄。”魏纨珠小声唤着,随即朝一旁的福禄招了招手。   福禄见状立刻小跑到了魏纨珠跟前,“公主找奴才什么事啊?”   “福禄,你赶快去谢府一趟,我有要事与太傅大人相商!”魏纨珠急声,继而又道,“你乘杜嬷嬷出宫采办的马车去,务必小心行事,不要让旁人察觉出来。”   福禄见魏纨珠面色沉重,赶忙应了声,随后便带着魏纨珠的宫牌去拿采办的马车去了。   ……   福禄走后,魏纨珠在殿里可是坐立难安,木香也见魏纨珠神色不对,当下便担忧地问道:“公主,您怎么去了一趟鸿波殿回来就不对劲了啊?”   魏纨珠闻言叹气,继而乌眸闪闪,看向木香的神色无比认真,低道:“木香,我可能要破案了。”   “嗯?什么破案啊?”木香不解,清秀的小脸微微疑惑。   魏纨珠拍了拍木香的肩膀,“木香,你等着吧,我不仅是大燕第一女勇士,再过几日,我也是大燕第一女神探了!”   木香听罢还是一头雾水,只当是魏纨珠今日在拜玲耶那里吃多了奶糕,现下开始醉奶说胡话呢。   随后便没再继续与魏纨珠掰扯,赶紧自己忙自己的事儿去了。魏纨珠本还想给木香说说她自己的推理状况呢,谁知木香竟然对她的话一点也不感兴趣。   魏纨珠觉得自己的自尊受到了很大伤害,顿时提着小裙子,气鼓鼓地坐回了软塌上,白嫩的小脸鼓成了一团包子。   谢斐进殿时见到的便是这幅景象,当下眼底笑意微深。   一旁正忙活着擦拭花瓶的木香见到,当下便出声行礼,“婢子见过谢大人。”说罢便特别识趣地抱着花瓶退出了内殿,走至殿门时还对魏纨珠露出了一丝了然的窃笑。   魏纨珠当下便“怒目而视”,心道:我谈得可是十足的正经事,你干嘛露出这样不正经的笑!   木香见魏纨珠面色“又惊又喜”,当下便点头示意自己已懂,随后便特别贴心地替魏纨珠关上了殿门。   魏纨珠:“……”   殿内归于平静,谢斐今日着了一袭鸦青色的长袍,气质愈发淡漠疏离起来。这会子见软塌上坐着的小姑娘一脸呆愣,当下便上前捏了捏魏纨珠粉嫩的鼻尖。   “回神。”   耳边忽然传来一记温凉的声线,魏纨珠顿时猛然回过神来,鼻尖一阵温热,仰头看向站在一旁的谢斐,魏纨珠眨了眨眼,乌润的眼底亮晶晶。   “谢斐,你掐我鼻子干嘛?”小姑娘软声。   谢斐弯眸,继而收回了手,温声道:“珠珠今日找我何事?”   听到珠珠二字,魏纨珠莫明心口一跳,继而小脸微红,垂首不自然地绞了绞绯红色的襦裙。   魏纨珠一副少女的娇态自然尽数落进了谢斐的眼底,谢斐哂笑,继而伸手揉了一把魏纨珠的脑袋,轻笑道。   “你就别害羞了,赶紧说正事。”   魏纨珠瞬时反应过来,想起今日在鸿波殿发现的东西,连忙抬眸看向谢斐,急声道,“太傅大人,我发现一个重要线索!”   魏纨珠一着急,又忘了自己先前答应谢斐不再喊太傅大人的事,不过谢斐此番只听魏纨珠说有急事,倒也每注意到。   “什么线索?”谢斐垂眸,认真地望着魏纨珠。   “今日我在拜玲耶的住处发现一个奇怪的册子,拜玲耶说是她的教习嬷嬷让她背的各宫主位的生辰,但我当时粗略翻了几页,发现上面还有各宫下人的生辰。”   “而且,上面还有一部分人的生辰都特地用朱砂圈了出来,我的名字也在内。”   谢斐蹙眉,继而淡声,“会不会是圈出来的人都是她特别要记的,其中有太后和陛下吗?”   魏纨珠摇头,“我的脑子虽然不好使,但我的记性从小就好,被圈出的除了我的名讳,还有几个女官,婢子。”   “婢子…”谢斐沉声,继而记起了什么,掀眸定定看向魏纨珠,“珠珠还记得那几名婢子的生辰与名讳吗?”   魏纨珠顿时皱眉,当时拜玲耶来得太及时,她根本就没能看多久,翻到自己名字时,也只粗略地在那一页看到了几个红圈。   魏纨珠摇头,“当时时间太匆忙,名字我未能看清,只依稀记得我们的生辰似乎都在七月和八月。”魏纨珠说罢突然杏眸瞪大,猛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抬头看向谢斐,“袁、袁昭容的生辰也是八月!”   谢斐闻言面色霎时冰凉,冷声道,“失踪的宫女生辰也是在七月和八月之间。”   “难、难道…真的是她!”魏纨珠惊声,忽然又想到了拜玲耶今日问她送花送到何处的事,当下便出声道,“今日她还知道我现下不住在温宜居的事,还说是陛下告诉她的。”   谢斐未答,只想起方才魏纨珠说拜玲耶来得匆忙,导致她没看完册子的事,当下便低声问道:“拜玲耶知道你看到册子的事吗?”   他怕拜玲耶知道了魏纨珠看到册子的事,最后恼羞成怒,做出什么伤害珠珠的事。   “她看到了,但我骗她说没来得及翻,也不知道她相信没有。”魏纨珠垂眸,继而又轻声道,“不过看样子像是没有怀疑。”   “她既然看到了,就必然会对你下手,你近日一定要加倍小心,一旦发生什么事,记住一定要及时吹响鸣笛。”   “毕竟现下没有证据,光凭我们的猜测,根本无法找出真相。”谢斐温声,继而俯身看向魏纨珠,狭长的桃花眼中带着沉沉的忧心,“这几日你一定要与太后时时在一起,她若还是邀你,你直接回绝便是,切忌轻举妄动,其余的事都交给我来办。”   魏纨珠闻言黛眉半拧,继而轻轻摇头,“我想到了一个办法,一定可以逼她露出马脚。”   谢斐听罢蹙眉,顿声,“你难道要…”   魏纨珠扬眉,眉眼弯弯道:“请君入瓮岂不是妙哉!”   谢斐闻言狭眸半敛,即刻冷声道:“不可。” 第40章   “这样太危险了,绝对不行。”谢斐沉声。   “可如果再这样拖下去, 到时候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失踪的。”魏纨珠抬眸看向谢斐, 急声道,“只要让她知道我今夜歇在温宜居, 她一定会再来的。”   “到时候只要她现身,我们就将她一网打尽!”魏纨珠捏拳, 白嫩的小脸涨得绯红。   “没那么简单。”谢斐摇头,“既然她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连掳走这么多人, 那必然是密谋已久, 就算是知道你今日留在温宜居, 也只会是当成陷阱,不可能轻易来的。”   “可她今日邀我去鸿波殿, 就是为了试探我何时回温宜居啊,这说明她早就按捺不住了, 再加上今日我看到她的那本册子, 她肯定怕我看出些什么的, 如此下来, 她必然要来找我的!”魏纨珠焦声,随即伸手拽了拽谢斐的衣角, 软声道:“太傅大人你就答应我吧。   谢斐眉心微蹙。面色依旧不变。   魏纨珠顿时有些苦恼,继而垂眸想了一会儿,随即灵机一动,突然抬手揽住了谢斐的颈项,一张粉润的小脸突然凑近, 红唇一张一合,撒娇道:“太傅大人这般厉害,肯定能保护好我的呀,再说了,太傅大人不是也想快点抓到幕后黑手吗?”   魏纨珠眨巴着乌润的大眼,绵软的小胳膊愈收愈紧,整个人都快挂在谢斐身上了,“谢斐,谢斐,你就答应我吧。”   挂在胸前的小姑娘软绵绵的像团棉花,漆黑的瞳仁澄澈分明,粉嫩的小脸距他只有一尺之远,谢斐耳根微红,狭长的桃目虽不自然地撇了开来,可骨感白皙的长指却是虚虚握住了少女细软的腰肢,以防魏纨珠失力跌了下去。   “你就答应我吧,答应我吧。”魏纨珠撒娇,揽住谢斐的胳膊左右晃着,引得谢斐不得不低头看向魏纨珠,宽大的手掌握住了小姑娘胡乱扭着的腰肢,无奈道。   “别闹。”   “那你答应我我就不闹。”魏纨珠扬声,白嫩的小手依旧不放,圆润的杏眼半眯,忽然看见了谢斐红得可疑的耳尖,顿时捉弄之心肆起,魏纨珠于是娇声娇气道,“你要是不答应,那我今日就抱着不松手了。”   谢斐闻言哂笑,继而伸手捏住了魏纨珠小脸上的软肉,轻笑道,“谁教你这么赖皮的?”   “反正你就得答应我,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赖在你身上不走了!”魏纨珠鼓着腮,气鼓鼓得像只河豚。   谢斐听罢眼中笑意愈深,狭长潋滟的桃花眼弯了弯,继而揉了一把魏纨珠的脑袋,“答应你可以,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呀?”魏纨珠疑声。   谢斐俯身,薄唇贴至少女耳侧沉声低语了几句。   魏纨珠闻言,乌润的杏眼瞪得圆溜,立刻连连点头,随即朝谢斐伸出了大拇指表示赞同。   ……   距离那日与谢斐商讨已过去了四日,就算魏纨珠放出了自己要在温宜居歇息的消息,可这几夜温宜居依旧毫无动静。   似乎真如谢斐所说,那人已经有所防备。   而谢斐这几日也一直派人盯着拜玲耶的动静,果不其然让他发现了可疑之处。   可这些可疑之处还是无法构成绝对的证据证明一切都是拜玲耶所为,除非拜玲耶再次行动,被他们当场捉出罪证,不然就凭近日燕帝对其的宠爱程度,燕帝是绝不会轻易处置拜玲耶的。   不过拜玲耶这几日来慈安宫倒是颇为勤快,除了送些糕点膳食,哄得太后开怀外,与魏纨珠的往来交谈也是恰如其分的周到。   魏纨珠望着,倒是愈发怀疑自己推测的真假了。   ……   是夜,皎白的月光柔和洒下,照得庭院里的青石板亮堂堂的。   只听温宜居那雕花梨木的窗户吱呀一声,悄悄被人拨开了一道缝,瞬时一缕月光穿了进来,洒在了乌木鎏金宝象缠枝榻上挂着的绯红的纱幔上。   殿里的小公主在榻上翻来覆去,显然存着什么烦躁心思,纤弱的背朝着窗户,瞧不清脸,连月光透了进来都不知晓。   一管烟筒瞬时透过窗缝伸了进来,继而丝丝缕缕的白烟朝着床榻的方向飘去,夹杂着淡淡馥郁的暗香与糜’烂的气息。   那烟味儿约莫散了一刻。   渐渐的,渐渐的,榻上的人影不在动弹,呼吸也愈发平稳起来,显然是睡熟了。   趴扶在窗外的黑衣女子见状眼中顿时露出一抹笑意,继而慢慢收回烟筒,迅速地翻窗跃入了殿内。   黑衣女子的脚步无声,玩着腰悄悄靠近床榻,飞快地从腰间拔出了一把匕首。   寒刃凉津津的,刀面上还泛着白光。   清冷的月光照在朱红色的床幔上,白乍地仿佛漆红的血,凉风微微串动,恰如一汪流动的血液。   纱帐里的人影若隐若现,虽是背对着她,但依然可瞧出几分娇弱纤丽。   黑衣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猛然一把掀开了帘帐,手顿时朝榻上的人影抓了过去。   不料榻上的“小公主”骤然弹了起来。   “啊啊啊啊!!谢大人救命啊!!有刺客!有刺客!!!”   “少女”半站在榻上,抓着枕头就胡乱丢了出去,刚好砸到了黑衣女子的头上。   黑衣女子顿时被砸得一懵,待看清榻上的人时,顿时羞恼地掏出匕首刺了过去。   福禄顿时又吓得开始“哇哇”大叫。   只听疾风侧耳略过,“嗖”的一声,一只利箭直直地插在了女子的手臂上。   黑衣女子顿时痛呼,料到自己中了埋伏,刚欲夺窗而逃时。   忽然殿内灯火通明,瞬时一众脚步声肆起。   黑衣女子大惊失色。   殿门瞬时被人打开,数百位羽林卫顿时团团将黑衣女子包围。   太后站在羽林卫前,神色冷肃。   一旁的谢斐手中还持着一把弯弓,显然方才那只射中黑衣女子的箭就是从这而出的。   “将他拿下!”太后冷声。   羽林卫听罢,顿时上前擒住了已经负伤的黑衣女子。   太后上前立刻扯开了女子遮脸的面巾,顿时柳眉微扬。   “是你?”   太后认识她,这是拜玲耶的贴身侍女娜达。   女子秀美的脸赫然露了出来,掀眸看了人群一眼,似乎看到了什么让人满意的东西,眼中虽有被擒住的不甘,更多的却是隐隐的得意。   谢斐瞬时捕捉到了女子眼中的得意,心中顿时有了一丝不安之感,立即抬眸看向人群之中,略略扫视一眼,发现方才还跟在其中的木香已经赫然不见了人影。   谢斐眉梢一跳。   “不好!”继而转身夺门而出。   “怎么了?!”太后一惊,连忙朝谢斐喊道。   “九公主有危险!”谢斐一记冷声,继而率着羽林卫朝魏纨珠的寝殿奔去。   ……   魏纨珠醒来时,鼻间尽是浓重的血腥味,恍惚睁眼,发现自己竟是躺在了一张潮湿的软塌之上,魏纨珠想要起身,但是双手和双脚却是被麻绳牢牢地绑了起来,魏纨珠挣了挣,却发现根本挣不开丝毫。   “木香!木香!”魏纨珠急声喊着,却不见一人回应。   方才她在偏殿等着木香给她传消息,忽然听到一侧的厢房传来木香的呼救声,魏纨珠听罢顿时带着侍卫赶了过去,没想到魏纨珠和侍卫方才踏进厢房半步,便被一阵突然涌过来的迷香给迷晕了。   再醒来时,自己便在此地了。   魏纨珠晃了晃腕上绑着的粗麻绳,黛眉微蹙,这几天她千防万防,每想到却败给了自己的一时疏忽。   原来竟是拜玲耶的一场调虎离山之计。   现下看这四周,也不似寻常宫殿,倒像是一处密室,不过这密室里血迹斑驳,隐隐带着些许腐臭的气味。   魏纨珠打量了一番,若是不算墙壁上的几只烛火,这密室里除了一张她正躺软塌外,便只有一只巨大的瓷缸了。   那瓷缸足有两人宽,半人高。   因为魏纨珠现在只能被迫躺在软塌上,因此也看不到那缸里到底盛放的是何物。   可看着那缸沿上沾着的一圈刺眼血迹,魏纨珠几乎也能猜到这缸里盛过什么呢。鼻间血腥味翻涌,魏纨珠顿觉心里一阵恶心。   不行,此地绝不能久留,若是太傅大人再找不到她,肯定都会担心死的。   魏纨珠思罢,便伸手去挣脱腕上的粗麻绳,可任凭她扭过来扭过去,这绳子就是不见丝毫松动。   魏纨珠顿时有些气馁,可一想到近日谢斐为了保护她多夜都未阖眼,瞬时又鼓起劲儿来。   这绳子绑得太过扎实,她属实不能硬来。   魏纨珠举着手,抬眼打量了一番四周,忽然瞥至挂在墙壁上,正悬于自己头顶上的一盏烛火,顿时计从心来。   于是魏纨珠抻着脖子,挺着纤弱的背,拼命地将自己的白嫩小手举高,直至纤细玉白的颈项都绷出细细的青筋来,才将手腕贴近了烛火。   为了尽快烧断麻绳,魏纨珠将手又贴近了几分,顿时炙热的火苗熏得手腕一阵灼痛。   魏纨珠本就生得一身细皮嫩肉,哪里受过这般苦,当下就红了眼圈,可那小手却硬是没有移开半分。   终于,听到火苗中隐含的断裂声,魏纨珠欣喜地放下了手,轻轻一挣,瞬时麻绳脱落开来。   顾不上腕间被灼伤的红肿,魏纨珠迅速起身利落地解开了脚腕上绑着的麻绳。   随即立刻翻身下了榻。   观察了四周一圈,发现这密室唯一的出口,便是不远处的一道石门。魏纨珠蹙眉,于是上前推了推,那石门却是丝毫不动。   魏纨珠又开始头痛起来,这石门看来是有机关的,她还是硬来不得。   拜玲耶既然将她困在这里,想必早已做好万全的准备,说不定这密室正是她精心设计的机关。   魏纨珠思罢,又抬眸巡视了四周一圈,看看又无什么破解机关的东西,突然石门外传来一声响动。   魏纨珠一惊,瞬时跑到榻边将烛台取下握在了手心,随机又跑回石门旁,高高举起了手中的烛台。   石门忽然轻轻转动,魏纨珠顿时心提到了嗓子眼。   掌心一阵虚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3-19 21:50:07~2020-03-21 21:12: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3896488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红小豆 5瓶;千秋墨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声,石门骤然移开。   魏纨珠屏息, 只见一道绯红衣角从石门后隐隐露出, 瞬时将手中高举着的烛台用力地砸了下去。   拜玲耶刚进门一时不察,被突如其来的烛台砸到了额角, 瞬时额头钝痛,脑中一懵, 恍然靠在了一侧的石墙上。   “你、你怎么解开的?!”拜玲耶美目半瞠,望着本应该被绑在软塌上此时却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 顿时怒从心来。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被魏纨珠砸破了皮的额角, 玉白的指尖上沾着点点血迹, 顿时惊怒参半。   “你、你竟然敢砸我!”拜玲耶说罢便要扶着墙壁起身,不过身体还未动半步, 便被魏纨珠大力猛然一推,顿时又是一个踉跄栽到了地下。   拜玲耶未想到魏纨珠竟然力气这般大, 只是轻轻一推, 她便跌倒在了地上, 再加上额角处还生生作着痛, 拜玲耶竟一时不能起身。   魏纨珠见状,连忙趁此机会跑出密室, 身后还传来拜玲耶气急败坏的叫喊声。   “你给我回来!”拜玲耶扶着石墙起身,随即便迈步追上魏纨珠。   魏纨珠拼命地逃着,跑出密室后,才发现四周都是黑洞洞一片,不见丝毫亮光。   耳边隐隐传来水滴声, 身后还有拜玲耶急促的喘息声。   魏纨珠愈发加快了自己的脚步,拼命地往前跑着,直到一处亮光照进,魏纨珠顿时杏眸微亮。   出口就在前面了!   拜玲耶显然也看到那抹亮光,顿时美目之中闪过一丝狠厉。   绝不能让魏纨珠逃出去!拜玲耶顿时拇指和食指合并吹了一个口哨。   魏纨珠一惊,忽觉耳边一阵疾重的脚步之声,本就潮湿的空气之中突然多出了几分沉重的腥膻之味。   “巴图尔,快抓住她!”突然拜玲耶一声急呼。   魏纨珠只觉身后的脚步愈发逼近,鼻尖的血腥之气也愈发浓重起来。   身后忽然传来状似猛兽的低沉喘息,魏纨珠闻声,愈发拼命跑了起来,可身后的脚步渐渐逼近,魏纨珠面色煞白,猛然想起了自己怀中还揣着鸣笛,急忙从怀里掏出了鸣笛,凑至唇边急急吹了一声。   鸣笛之声顿时响彻整个暗廊。   终于,前方的白光愈来愈大,魏纨珠眼中浮现一丝希冀,刚要跃入白光之处,只觉肩上猛然一沉,一只血红的大掌重重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魏纨珠一颤,乌润的杏眼顿时瞪大,小脸煞白一片。   “巴图尔,抓住她!!”拜玲耶此时也追了上来,连忙急声大呼。   魏纨珠听罢又将鸣笛凑至唇边欲吹想,却被身后的那只血掌给重重拍开。   只听清脆一声,鸣笛滚落在了黑暗之中。   魏纨珠大惊,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那只血掌猛然一推,背上霎时一痛,魏纨珠顿时踉跄得向前一扑,跌入了一滩血泊中。   “巴图尔,快杀了她!”耳边忽然传来拜玲耶的呼声。   魏纨珠听罢,撑掌就想起身,浸在血泊中的指尖微动,还未抬头半分,背上猛然被重重一踩,魏纨珠肩背一痛,顿时又跌了回去。   心口钝痛,魏纨珠猛烈咳嗽起来,脸颊被迫贴在地上,鼻息之间尽是浓重的血腥味。   “咳咳…咳咳!”魏纨珠纵然被踩压在地,可依旧拼命地扭头看向身后的两人,眼中尽是怒火,“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四周一片黑暗,魏纨珠只能凭借背上的压力,以及几人的呼吸声判断出拜玲耶及她口中的“巴图尔”的方位,她愤愤转头瞪向身后,却只能见到两人在一片漆黑中的隐约轮廓。   拜玲耶闻言冷哼,随即红唇轻启,又是一记柔声。   “巴图尔,就是这个女人不知好歹地伤了我。”   那名为“巴图尔”的男子听罢并未言语,只沉沉喘息了几句,喉咙之间发出阵阵怵人可怖的低吼之声,魏纨珠顿时觉得踩在自己背上的脚又重重加了不少力,心口骤然痛了起来。   “她就是最好的药引,只要巴图尔你杀了她,用了她的血,你的病就能好的。”拜玲耶又道,随即身子微蹲,轻轻靠近了魏纨珠,冰冷细长的指尖轻轻从魏纨珠的脸颊刮过,嗓音似柔似魅,“能做楼兰第一勇士的药引,九公主你真应当感到荣幸。”   魏纨珠听罢愤愤抬眸怒视,冷嗤道,“拜玲耶,之前那些人难道都被你做成了药引?!”   拜玲耶掩唇轻笑,“呵呵,她们那里比得上你呢,不过都是些残次品罢了。”随即拜玲耶的又轻轻掐住了魏纨珠的秀白的下巴,红唇翕动,“偌大的燕宫唯有你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也只有你的血才是真正的纯阴之血,更重要的是,只有纯阴之血才能救得了我的巴图尔!”   “你…的巴图尔?”魏纨珠沉声,随即冷声,“他是你的情人?”   “呵,情人?”拜玲耶嗤笑,随即定定看向魏纨珠,嗓音似癫似痴,“你懂什么?!巴图尔他可是我一生中最爱的人!   魏纨珠闻言微惊,顿时头痛欲裂,她不知道这位巴图尔到底得了什么病以至于要用人血当药引,也不明白拜玲耶为什么有了自己最爱的人还要嫁与燕底为妃。   “拜玲耶,若是他真的得了什么病,需要的是郎中而不是人血,燕宫有最好的太医,你大可让太医去救治他,何必滥杀无辜呢!”   “太医?”拜玲耶冷笑,“我们楼兰最好的巫医都治不好他,你们中原的太医又有何用!”   “只有你的血才能救他!”拜玲耶骤然怒声,显然状态已经近乎疯魔。   “你先冷静下来,你没有试过怎么知道太医就救治不了呢,什么事情都得去尝试一下不是吗?若是太医治好了你的巴图尔,又不用伤及无辜,何乐而不为呢?”   拜玲耶闻言默声,面色似乎隐隐有些动摇。   魏纨珠见状,顿时又添了一把火,“你可千万别不信,我们中原可是有很多名医的,就算你不相信太医院那些人,这燕京城里还有很多的江湖名医啊,你只要把那些名医请来,死人都能给你救活的!”   “真…的?”拜玲耶嗓音略有迟疑。   “那是自然。”魏纨珠连连点头,希望就此将魏纨珠说动,“我就认识不少名医,只要你放我出去,我立刻给你把那些名医请来!”魏纨珠说罢,杏眸微睁,细细观察着拜玲耶的神色,心口开始惴惴狂跳起来。   只见其缓缓起身,刚想示意巴图尔抬脚放人的时候,忽闻那人极速喘息起来,随即便开始怒声嘶吼,似乎在忍着什么剧痛,顿时双手紧紧捂着脑袋,一脚将魏纨珠猛然踹了开来。   拜玲耶见状大惊,知是巴图尔的病又开始发作起来,“巴图尔,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取血来!”   随即拜玲耶看向魏纨珠,忽然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匕首,美目又开始出现了几分癫狂之色,“巴图尔他等不及了,现下唯有你的心头血才能治好他!”   “等我挖出你的心脏,再去请名医也不迟!”说罢拜玲耶便举着匕首冲了过来。   魏纨珠腰侧骤然受了一记猛力,瞬时刺痛难忍,自己也顺着被巴图尔踹开的力道向远处滚了几米远,察觉到自己已不受控制,顿时撑起手掌想要逃出去,忽然掌心一凉,一个棍状物被按在了掌下。   是鸣笛!   魏纨珠顿喜,也不顾鸣笛上沾到的血腥,急忙凑至唇边连吹了几声。   清脆的鸣笛声顿时响彻整个暗廊。   拜玲耶闻声更是恼羞成怒,举着匕首就朝魏纨珠刺了过来。   就在那闪着寒光的匕首即将落下,魏纨珠连忙抬手遮住了眼睛。   猛然一道白光乍起,只听“咣当”一声,拜玲耶连人带匕首都被狠狠踹翻在地。   霎时一众羽林卫涌入,瞬间将拜玲耶和巴图尔包围起来。   魏纨珠骤然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里。   “珠珠!”   耳边传来谢斐熟悉清冷嗓音,魏纨珠猛然睁眼,见是熟悉的清隽面庞,已然泛红的眼眶瞬时酸涩起来。   “太傅大人你终于来了!”魏纨珠轻声哽咽,说罢抬起小手便紧紧搂住了谢斐的脖子,白嫩且沾着血迹的小圆脸委屈地埋在了谢斐的颈项胡乱蹭着,绵软的嗓音带着几丝哭腔。   “对不起,对不起,我来迟了!”谢斐紧紧搂住了怀中的少女,狭眸触及魏纨珠一身的血迹斑斑时,眼底骤然一痛。   “你受伤了?!”谢斐连忙松开少女,双手握住少女的肩膀,顿时上下看着魏纨珠,急声道:“伤到哪儿了,让我看看!”   魏纨珠闻言立刻摇头,“这不是我的血,我没有受伤。”   谢斐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随即又看到了魏纨珠雪白腕上的红肿,顿时眉心微蹙,骨节分明的手掌立刻握住了少女软白的小手,轻声道:“手腕怎么了?是不是他们弄伤你的!”   魏纨珠摇头,继而杏眸微润,“先不说这个了,太傅大人,还是先抓人要紧!”   谢斐闻言欲言又止,见小姑娘神色坚定,只能先轻轻扶起了魏纨珠,随后转身看向身后的羽林卫,冷声道。   “立刻将拜玲耶公主缉拿,鸿波殿即刻封锁。”   羽林卫闻言,立刻上前押住了拜玲耶和巴图尔。   依拉勒看向巴图尔,眼底皆是不敢置信,“巴图尔?!”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依拉勒指着巴图尔,看向拜玲耶的神色惊疑不定,“他不是早就死了吗?”   拜玲耶闻言冷笑着看向依拉勒,眼中痴狂,“只要有我在的一天,巴图尔他就不会死!”   依拉勒听罢顿怒,“就算他没死,你也不能将这个疯子带到中原来!拜玲耶,你可是来燕朝和亲的!”   听完依拉勒的一席话,拜玲耶突然笑出了声,笑着笑着,眼泪忽然就夺眶而出,“王兄和父王只知道让我来和亲,你们就从来没有在乎过我的感受!”   “难道在王兄和父王的眼里,我就只是个用来维护楼兰和大燕关系的和亲工具吗?!”拜玲耶声嘶力竭地喊道,秀美的娇颜之上全然泪迹斑斑。   依拉勒闻言面色微僵,继而眼底浮现一丝愧意。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3-21 21:12:57~2020-03-22 22:56: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七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红小豆 4瓶;L.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魏纨珠站在谢斐身旁,见到拜玲耶那副似痴似悲的癫狂模样, 心头徒生了一股悲凉之意, 杏眸垂敛,上辈子远赴突厥和亲的事似乎依旧历历在目。   和亲工具, 这几个字对她而言那是再熟悉不过了……   依拉勒虽对拜玲耶有愧,可眼下已见拜玲耶酿成大错, 心中依旧怒气更甚。   “你为了这个疯子是要弄的两国交战才肯罢休吗!”依拉勒怒声,随即愤愤瞪向巴图尔。   “我说了他不是疯子!”拜玲耶反驳, 娇艳的面上划过丝丝悲凉, 她眼眶泛红, 看向一旁的巴图尔,嗓音有些哽咽, “巴图尔才是楼兰的英雄……”   趁着宫人们提着的灯火,魏纨珠这才瞧清楚了方才在暗廊里死死踩着自己肩背的男人。   男人一袭黑衣已被血浸得深透, 长发胡乱披散着, 只露出了一只猩红的眼, 他朝众人嘶吼着, 显然已被激怒。   谢斐见状立即护住了身旁的魏纨珠,对一众羽林卫冷声喝道:“还不速将他拿下!”   羽林卫听罢, 立即上前羁押巴图尔,被死死按在地下的巴图尔拼命挣扎着,喉咙里发出阵阵嘶吼的低鸣,通红的血眼紧紧盯着拜玲耶的方向,眼神似悲似似癫。   拜玲耶见状立刻慌了, 立刻大声喊道:“你们快放了他!他现在需要血!没有血他会死的!!”拜玲耶看到巴图尔的状态愈发癫狂起来,立刻上前抓住依拉勒的衣袖,“王兄,你快救救巴图尔!求你快救救巴图尔啊!”   “你简直是疯了!”依拉勒猛然抽回了自己的衣袖,随即挥手狠狠打了拜玲耶一巴掌,“拜玲耶你给我清醒一点!”   显然依拉勒这一巴掌丝毫没有收力,拜玲耶被重重掴倒在地,秀白的脸颊瞬时红肿,嘴角还流下一抹艳红的血。   她仿佛没有知觉似的,立刻起身抱住了依拉勒的腿,苦苦哀求道:“王兄!王兄!求你救救巴图尔吧,没有血他会死的!他会死的…”   拜玲耶泪流满面,双手紧紧抱住了依拉勒的脚踝,不停地求着,本是秀美的一张芙蓉娇颜,现下已是泪迹斑驳。   依拉勒虽有不忍,可现下的形势他是万不能再纵容拜玲耶的。他抽出了腰间的弯刀,随后抬眸看向被羽林卫按压在地上的巴图尔,看向谢斐冷声道:“拜玲耶年少不懂事,定是受巴图尔的指使,今日我就杀了这个吸食人血的疯子,好消陛下之怒!”   依拉勒说罢便推开了匍匐在自已脚下的拜玲耶,提着弯刀便朝巴图尔走去。   “不!你不能杀他!!”拜玲耶听罢面色煞白,随即就起身要将巴图尔拦住,却被依拉勒身后的侍卫立刻拦下。   “你们放开我!!快放开我!”拜玲耶哭喊,目眦欲裂,她痛声喊着,可身后的侍卫依旧纹丝不动。   谢斐见状立刻上前拦住了依拉勒,神色微冷:“依拉勒王子不必亲自动手,接下来的事交由刑部处理便可。”   依拉勒冷笑,掀眸看向谢斐,“巴图尔既然是我们楼兰的人,自然得交给我来处置!”   “现下牵涉燕宫之人诸多,还是交由刑部妥当。”谢斐敛目,眼底冷然。   依拉勒闻言面色顿沉,刚想说些什么。   却不料巴图尔突然见拜玲耶被控制,突然发起狂来,他突然仰天嘶吼了一声,立刻振身冲破了围堵,他身子撞开了一众羽林卫,直直地朝魏纨珠的方向冲了过来。   谢斐与依拉勒二人顿时惊然,立刻纵身跃起上前拦住了巴图尔。   巴图尔被擒住,随即发了狂地朝二人撕扯,四周的羽林卫见状即刻放箭,瞬时射中了巴图尔的两条胳膊。可那巴图尔仿佛没有痛觉似的,只沉声嘶吼,徒手便拔掉了胳膊上的羽箭拼了命地朝谢斐二人奔去。   谢斐见状立刻飞身钳制住巴图尔的两臂,巴图尔顿时被束缚住,他愤声嘶吼,面色愈发狂怒了。   “谢大人小心啊!”魏纨珠惊呼,杏眸瞠大。   谢斐刚欲以手刀劈晕巴图尔,却不料依拉勒直接持弯刀刺透了巴图尔的胸膛。   “不…!!”拜玲耶声嘶力竭地哭喊,“巴图尔!!”   谢斐本没想置巴图尔于死地,只打算将其制服送与刑部调查,却未曾想到依拉勒竟是直接持刀刺透了巴图尔的心脏。   温热的血喷到了谢斐清隽的面上,谢斐眉宇微蹙。   依拉勒眼底神色有些悲怆,随即漠然地抽出了自己的那柄弯刀,刀尖上还沾着鲜红的血。   一滴又一滴地落在了鸿波殿前雪白的大理石地砖上。   巴图尔闷哼了一声,随即重重倒地,他看向拜玲耶的方向,猩红的目里似乎流下了一滴泪。血红的手掌朝拜玲耶伸了过去,握住又放开,嘴里只呢喃喊出了几个音节。   似乎是楼兰语,魏纨珠并听不明白。   可拜玲耶却是红了眼眶,一双美目通红,眼中的泪似要流干。   随着巴图尔的放开的手沉沉垂落,拜玲耶发出了一声悲鸣。   “不!!”   拜玲耶突然发起狂来,迅速挣脱开了两旁侍卫的钳制,飞身上前就用匕首抵住了魏纨珠的脖子。   魏纨珠还未反应过来便突然被拜玲耶给狠狠揪住了头发,尖利的匕首紧紧地抵在了自己的喉管处,只需轻轻一抹,魏纨珠即刻便会喷血而亡。   谢斐大惊,迅速飞身上前,拜玲耶见状立刻警惕地挟谢着魏纨珠后退了几分,直至退到了鸿波殿前的玉渊潭处方才停下脚步。   依拉勒也瞬时惊霎,连忙急声道:“拜玲耶你别胡来!”   “别再靠近我!不然我立刻就杀了她!”拜玲耶冷声呵道,随即刀尖又施了几分力。   谢斐听罢急忙停下脚步,看向魏纨珠的眼底带着深深的忧色。   魏纨珠顿觉脖颈一阵痛意,头发也因被拜玲耶死死揪住,导致头皮一阵生疼。她根本没想到拜玲耶竟然还会功夫,现下拜玲耶又是一副精神失控的模样,当下便觉自己性命危急,急忙轻声安抚拜玲耶道:“拜玲耶公主,您不要冲动,先冷静下来再说!”   可拜玲耶根本就不听她的话,手上的匕首又贴近了魏纨珠几分,少女雪白的颈项上顿时出现了一道血痕。   谢斐见状,面上的神色愈发冷冽。   “既然巴图尔已经死了,我活着已经没有意义了,与其让你们逍遥自在,不如让她陪我一起去死!”拜玲耶说罢便痴痴地笑了起来,她抬眸看向巴图尔倒下的身影,神色有些飘忽,“巴图尔,你别怕,我这就来陪你……”   “巴图尔的死和九公主无关,你有什么怨,冲着我来便是。”谢斐急声,一向清冷淡漠的面色此刻竟也多了几分慌乱与急促。   “你?”拜玲耶闻言轻笑,随即看了一眼魏纨珠,又看了一眼谢斐,继而美目微扬,“好啊,那你就替她去死,你若现下一在众人面前自尽,我立刻就放了她。”   “你说到做到。”谢斐冷声,随即抽出了腰间的长剑。   魏纨珠见状瞪大双眼,急声道:“太傅大人不要!”   依拉勒也有些吃惊,他未想到谢斐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拜玲耶冷笑,“你还愣着干什么?再不快点,我就杀了她!”说罢拜玲耶便挟着魏纨珠又往玉渊潭处靠近了几分,抬手欲将匕首刺入魏纨珠的颈项,少女雪白的颈项上顿时又多了几道艳红的血痕。   谢斐狭眸半睁,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他看向面色惨白的少女,立刻毫不犹豫地将长剑刺向自己。   “不要!”魏纨珠惊呼。   千钧一发之际,只闻“扑通”的落水声。   原是方才魏纨珠觉得自己已在潭水之边摇摇欲坠了,脖子的匕首也愈发用力,她深深看了谢斐一眼,随即狠狠闭上了,猛然扯住了拜玲耶的衣角,顿时二人纷纷落入了玉渊潭里。   “咣当!”谢斐的剑掉落,眼底皆是井惊骇,立即纵身跃入了玉渊潭朝魏纨珠游去。   魏纨珠本就不会泅水,方才扯拜玲耶下水也是抱着不连累谢斐的必死决心的,此下落入深潭也被拜玲耶拼命地拖拽,当下便口鼻溺水,呼吸困难起来。   只觉意识模糊之际,耳边似乎传来熟悉又焦灼的清冽嗓音。魏纨珠朦胧之间睁开眼睛,只见谢斐白着脸朝自己游过来。   魏纨珠眼眶微湿,眼底刚浮起一丝笑意,只见谢斐一把抱住了自己,惨白得不像话的俊脸贴在了魏纨珠的耳侧,仿佛没有了声息。   穿过谢斐,魏纨珠看到谢斐身后的拜玲耶举着一把血红的匕首,面上还带着阴恻恻的笑意。   岸旁瞬时慌成了一团。   ……   距鸿波殿事变已过去了七日,那日的慌乱依然清晰地印在魏纨珠的脑中。   那日她拖着拜玲耶落水,本已抱着必死的决心,却没想到谢斐竟毫不犹豫地跳水救她,结果还遭到了拜玲耶的暗算,匕首刺进了谢斐的胸膛,差一点点就伤到了谢斐的心脏。   谢斐已经昏迷了七日,而魏纨珠几乎也七日未阖眼。   这七日她不眠不休地照顾谢斐,丝毫不顾及自己还是个未出阁公主的身份,宫中的流言蜚语已经传遍,好听的有,难听的更多,可她依旧不为所动。   太后也劝她注意身体,可魏纨珠却不放心照顾谢斐的事假手他人。   先前还是个丰润活泼的小姑娘,短短七天,便已变得消瘦又憔悴。   这日魏纨珠早早便来了谢府,刚一进药房,便听到一片欢声笑语,顿时心口一跳,立刻上前推开了药房的檀木门。   药房的丫鬟婆子见是魏纨珠,各自纷纷收住了笑容,顿时噤声不敢言语了。   魏纨珠见状狐疑,她方才听她们笑只当是谢斐有什么好消息了,这会子却见这些丫鬟婆子纷纷噤若寒蝉,当下就觉得心生古怪。毕竟这些时日里,魏纨珠与这些丫鬟婆子关系处理得十分和睦了。   这会子她们举止如此奇怪,必有什么蹊跷。   “方才在外头还听你们笑呢,怎么我进来你们一个个就不说话了?”魏纨珠哂笑,随即又熟稔地将壁橱里的瓦罐取下准备熬药。   刚放入几味药材,便听一旁的李妈怯声道,“九公主,今日不必再煎药了,咱家主子他已经醒了……只是…”   魏纨珠听罢顿时狂喜,还未听完李妈的话便放下瓦罐,立刻往辞风居的方向跑,直至跑到了辞风居门前才被长生拦下。   “九公主,您今日还是别进去了。”长生面色为难,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为什么呀?谢大人不是醒了吗?我想进去看看他!”魏纨珠睁眸,乌润的眼底还盈着一抹光。   长生不忍心告诉魏纨珠事实,只得扯了句谎话好打发魏纨珠回去。   “九公主,大人他已经休息了,您今日还是先回宫吧,改日再来也不迟啊。”长生想着,能拖一天是一天吧,说不定明日大人就能想起来也不一定啊。   不过当下是绝不能让九公主见到大人了。   魏纨珠虽疑惑,可听长生说谢斐在休息,那自己确实是不好打搅的,当下便言:“那我就和往日一样,在别院歇息就好,等谢大人休息好了,我再来找他。”   “唉,别别别!”长生连忙阻止道,“公主,您还是先回宫吧,既然大人已经醒了,您还是好好回去歇息才是,毕竟您也几日未阖眼了,再这样熬下去,您的身子也撑不住啊。”   魏纨珠听罢愈发觉得奇怪了,顿时疑声道:“长生,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随即扭头就想往屋里看,“谢大人到底怎么了?这一大早,你们一个个都奇奇怪怪的!”   “没事没事,就是大人在休息而已!”长生连忙解释道。   只听长生话音刚落,屋里忽然传来一道清冷沉稳的声线:“长生,是何人在屋外?”   魏纨珠顿时瞠眸,愤愤看向长生:“不是说谢大人已经休息了吗?!”   长生此番倒是有口难言了,只能颤巍巍地答了谢斐的话,“主子,是九公主来看您了。”   屋内的谢斐闻言顿默,魏纨珠听罢就想冲进去去找谢斐,还未冲到门前,那雕花梨木的门便顿然开了。   魏纨珠瘪嘴,随即就红了眼眶,当下便喃喃道:“谢斐你终于醒了!”   除了面庞稍显瘦削,谢斐依旧是那副清冷疏离的模样,只是魏纨珠今日却敏感地察觉到谢斐比之以往见她,眼神中非但不见一丝柔意,反而带了点点漠然。   不过魏纨珠只当自己看错,当下便想往谢斐怀里扑,却被谢斐侧身避了开来。   魏纨珠顿时诧异地睁大了眼:“谢…谢大人…”   谢斐蹙眉,掀眸看向魏纨珠,眼底带着魏纨珠从未见过的陌生与疏离。   “还请九公主自重。”谢斐冷声。   “自…重?”魏纨杏眸瞠大,不可置信地念着这两个字,也不可置信地望着谢斐。   “臣与九公主昔日并无交集,虽不知公主今日为何前来,臣属实招待不周。”谢斐淡声,虽说着客套的场面话,眼底却无半点暖意。   “昔日、并无…交集?”魏纨珠低声念着,瞬时就红了眼眶,她抬眸看向谢斐,乌润的眼底蓄着一抹泪,“谢大人再与珠珠开玩笑吗?”随即小姑娘轻轻弯唇,眼皮微红,嗓音微哽,“太傅大人,可这一点也不好笑呀。”   谢斐闻言,狭长的桃目里闪过一丝疑色,继而清隽的眉宇轻蹙,薄唇微动:“臣从不与人说笑。”   魏纨珠有些懵然,她不知谢斐为何会这样对她。就好像一夜之间,她与谢斐的过去都被谢斐悉数抹去,两人之间似乎又回到了最初。   不,甚至连最初都不是。   谢斐现下看她的眼神,全然就是一个陌生人。   “谢大人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珠珠啊!”魏纨珠走近谢斐,仰头看向谢斐,誓要在谢斐的眼底找到曾经的暖意,可魏纨珠仰着脑袋,直到脖颈酸涩,依然只看到男子眼中冷凉的疏离。   “公主恐怕认错人了。”谢斐淡声,随即朝长生冷然道,“长生,送客。”   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一下,谢斐不是失忆,也不是装的,此剧情也不是故意狗血凑字数,对后期两人感情发展很重要   前世的原因没有解开,女主自己心里也会有心结。   只有前世的原因解开了,两人之间的甜才是真的甜。   感谢在2020-03-22 22:56:41~2020-03-25 21:48: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叫我小马驹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叫我小马驹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叫我小马驹 10瓶;纱梦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魏纨珠愣住,秀丽的小脸霎时便白了, “我…我是来看你的…”   魏纨珠有些慌乱, 她不知道现下到底是什么情况,谢斐为何突然就不认识她了, 她求助似的看向一旁的长生,却见长生也是一副无奈的模样。   见小姑娘依旧杵在门前不动, 谢斐眼底浮现一起狐疑。若是他没记错,他与这位九公主今日算是第一次见面吧, 实在不知魏纨珠为何会露出一副心伤模样。   谢斐蹙眉, 继而淡声道:“臣还有事处理, 公主请回吧。”说罢谢斐便转身进了屋里。   魏纨珠见状抬脚就要跟上,却被长生给拦了下来。   “长生, 你让我进去!”魏纨珠急声,乌润的杏眼里满是慌张长生见魏纨珠此状也是有些于心不忍, 毕竟九公主尽心尽力地照顾了自家大人这么些时日, 身形也是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下去, 府里的下人见了, 谁不叹一句九公主真心呢。   可大人昨日醒来后,全然不记得自己昔日与九公主的过往了。听自己是为了救九公主而落水受伤时, 眉头更是拧成了“川”字。   “公主,我家主子昨个儿醒来后便…便不记得您了…”长生无奈道,继而又急忙道,“公主您可千万别伤心,我家主子过段时日肯定会想起来的!”   “不记得了…”魏纨珠轻声, “怎么会不记得了…”,魏纨珠喃喃道,随即抬眸看向长生,“郎中是怎么说的?”   长生叹息,继而摇头,“主子说他已经好了,不愿再叫郎中。”   “公主您还是先回宫吧,您也好几日没休息了,我家主子的事不急于这一时。”魏纨珠听罢垂眸,随即无奈地点了点头。   ……   直到回到温宜居,小姑娘都是一副恹恹不振的模样。就连猪猪和肥肥接连来哄,魏纨珠都蔫蔫地趴在软榻上,半点提不起来精神。   “公主,您到底怎么了啊?”木香见魏纨珠一脸憔悴,顿时忧心道。   “我没事。”魏纨珠闷声,随即一头埋到了软枕里,“木香,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会儿…”   少女的嗓音显然带着几分哽咽,木香听罢更忧心了,“公主,小厨房里还炖着燕窝,婢子给您端来,您多少吃点垫垫肚子。”   魏纨珠本想说自己不吃,可一想到何必和自己的肚子过不去呢,顿时抬起了自己粉扑扑的小脸,朝木香软声道:“那、那你端来吧。”   木香听罢顿时高兴地“哎”了一声,随即便兴冲冲地奔去小厨房了。   魏纨珠吃完燕窝便懒懒地躺在了窗边的躺椅上,粉白的小脸无精打采的,抱着怀里的猪猪,有一搭没一搭的摸着它肥嫩的小身子。   木香见魏纨珠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禁有些心疼。可也不知魏纨珠今日到底遇到了何事,当下自然也不知如何安慰。   就在魏纨珠恍神之际,忽听福禄在殿外高声喊。“公主!公主!”   福禄慌慌张张地推门进来。   “福禄你小声点,别吵到公主休息!”木香斥道。   魏纨珠闻言轻轻抬眼,继而看向福禄,轻声道:“什么事如此慌张?”   福禄喘了一口气,显然方才跑得匆忙。   “依拉勒王子今日就要启程回楼兰了,这会子正在昭华殿饯别呢,太后让您赶快过去。”   一听到依拉勒,魏纨珠就想到了拜玲耶,一想到拜玲耶,魏纨珠就记起了谢斐的伤,顿时心情又不好了。   “我能不能不去啊!”魏纨珠叹气,面色实在有些不情愿。   “公主,这可是太后亲自叫的您!”福禄急声,“您就快些准备吧,太后的人还在外殿候着您呢!”   听福禄此言,魏纨珠只好坐起了身子,随即将猪猪放到了一旁,自己随着木香去更衣了。   ……   到了昭华殿,魏纨珠竟看到谢斐也在,本就泛红的眼眶又开始酸涩起来。   太后见到魏纨珠后,连忙朝魏纨珠招手,魏纨珠见状立刻快步走到了太后跟前,小脸微垂,匆匆向太后和谢斐行了礼。   “皇祖母安好,太傅大人安好。”   太后见到魏纨珠眼眶泛红,顿时一阵心疼,上前握住了少女白嫩的小手,慈爱道:“这是怎么了,谁惹我的宝贝珠儿生气了?”   谢斐也循声看来,眉头微蹙,不知太后何时与这位九公主关系如此之亲密了,细细回想之时,便又觉头痛难忍。   昨日他醒来便是如此,明明在自己的记忆里,太后寿宴还未到,可长生却说现下已是七月,太后的寿宴早就过了。   且据长生所说,他这些时日早已与九公主情投意合,情意相通,就差开口向太后求两人的婚事了。   可长生对他所说的这一桩桩事,他却是半点都记不起。今早魏纨珠离开,长生又同他说起先前他落水之事,言辞之间皆是当他失了这几月的记忆。   可只有谢斐最清楚,他并非失忆,而是根本就没有经历过这数月之事。   “珠儿才没有生气…”想到谢斐还在旁边,魏纨珠有些难为情地摇了摇了太后的衣袖,软声嗫嚅道。   “没生气怎么偷偷哭鼻子啊?”太后轻声调侃,随即挑眉看向谢斐,扬声道,“是不是毓章欺负你了?”   “他要是敢欺负哀家的珠儿,哀家可一定饶不了他!”太后轻笑,显然并不知谢斐已经不记得魏纨珠的事。   魏纨珠闻言连忙摆手,“不是不是,太傅大人没有欺负我!”小姑娘慌张摆手,乌润的眼圈泛红,倒像是一只可怜兮兮的小兔子。   谢斐见着,心头突然莫名一涩,脑中似乎闪过什么画面,等他细想时,心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愈是想要记起什么,愈发觉得脑中惊涛骇浪。   瞧谢斐捂着心口轻蹙眉头的模样,魏纨珠顿时了然谢斐的伤还未好全,当下眼底便闪过一丝焦急,急忙小步跑到了谢斐的跟前:“太傅大人您是不是伤口又痛了,赶快坐下来休息!”   魏纨珠说着便上手去扶谢斐,白嫩的小手搭在男子的臂弯上,粉润的像是面团捏的。   魏纨珠刚搭上手,突然想起谢斐现下已经不记得她了,她如此贸然,肯定惹他厌烦,当下便一惊,于是怯怯欲收回手,却被谢斐伸手按住。   男子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掌按在少女绵软的小手上,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力度,骨感的长指微凉,引得魏纨珠一激灵,瞬时抬眸看向谢斐。   “宴席散后,臣会在碧溪湖等公主。”谢斐淡声,狭长的桃花眼微敛,带着几分蛊惑人心的意味。   魏纨珠一怔,随即乖乖点了点头。   太后见两人耳语,状是一番“甜甜蜜蜜”“形影不离”的模样,当下便笑出了声,随即看向身旁的安嬷嬷笑道,“你瞧瞧这两个孩子,好的和一个人似的,看来这婚事啊,是时候提上日程了!”   安嬷嬷闻言也眉眼弯弯,继而回道,“是呀,眼看着九公主快要及笄,主子是该向陛下提提他们的婚事了。”   谢斐听罢也不出声辩驳,只沉沉看了魏纨珠一眼,见魏纨珠软声应下,继而微微颔首,行了揖礼之后,谢斐便转身离开。   谢斐一走,太后便轻轻捏了捏小姑娘两腮上的软肉调侃道:“小珠儿长大了,有什么话是我这个皇祖母都不能听的啊。”   安嬷嬷闻言也笑,“主子,你可就别逗九公主了,婢子瞧着九公主的这张小脸啊,都快成红苹果啦!”   魏纨珠听罢更羞了,气恼地摇了摇太后的胳膊,看向安嬷嬷软声道,“嬷嬷,您怎么也这样嘛!”   太后、安嬷嬷听罢,二人笑得更开怀了。   一阵寒暄,众宾都落座席间。   拜玲耶之事最后虽已她畏罪自杀告结,可却也着实残害了八条人命。   得幸袁昭容母族势力微弱,不敢在燕帝面前替袁昭容讨回公道,也怕因自家追根究底而破坏了大燕与楼兰的关系。   燕帝有所考量,最后还是将此事压下,对外只宣称袁昭容因病离世。   此外,也对袁昭容母族私下多加抚慰,以便堵住悠悠众口。   但此番拜玲耶所为,燕帝虽未牵连楼兰,但依拉勒也知此事之严重,传书楼兰王后,便被急忙召回。   依拉勒此番入席,面上未有半点昔日风光。与人交酬之际,也是神色黯然,似有悲戚之意。   魏纨珠落座后,抬眸看了一眼对面的谢斐,见其面色疏离,身旁的太子偶尔低声与其耳语几句,谢斐也是神色淡淡,带着些许漠然。   魏纨珠心口不畅,随即别开了眼,伸手拨了拨案桌前的茶盏,眉宇间含着几许愁态。纵使面前的斗彩莲花瓷碗里盛的是她平日里爱的翠玉豆糕,魏纨珠都提不起半分精神。   没心没肺的小人儿,竟也有为情所伤的一天。   一想到谢斐如今忘了她,魏纨珠就心口发闷。玉白的小手捻了块点心递到了嘴里愤愤咬了几口,全然把点心当成那太傅大人来泄愤了。   明明先前对她还是那么温柔体贴,这下不但忘了她,今日还如此冷言冷语对她,她再也不要同他讲话了!魏纨珠愈想愈委屈,最后竟是咕嘟咕嘟连喝了四五杯青梅酒,本就不胜酒力的小姑娘最后还是晕乎乎地被木香给从大殿里牵了出来。   魏纨珠跟着木香刚出殿门,忽然就被一位身着楼兰服饰的侍从伸手拦了下来。   “九公主且留步。”侍从出声,面色恭敬。   魏纨珠正迷糊着呢,忽然就被人拦了下来,当下便娇气地哼哼了几声,随后抱住了木香胳膊胡乱地撒着娇,白嫩的小脸已然红扑扑的。   “你有什么事同我说就行了,我家公主现下不方便。”木香低声轻哄了身旁的小姑娘几声,随后抬眼看向侍从道。   侍从闻言立即应声,随即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书信,毕恭毕敬道:“这是我家王子留给九公主的书信,还请姑娘一定收下。”   木香一听是依拉勒留给魏纨珠的书信当下便气煞,冷哼道:“你们楼兰的东西,我们公主可不敢要!”说罢木香便要领着魏纨珠出去,却又被侍从拦下。   “姑娘您就替九公主收下吧,您若是不收,奴才也不好回话的啊!求求您了!”侍从恳求道,声色诚恳地就差给木香跪下了。   木香见状柳眉微蹙,也不好再为难这名侍从,只得伸手接过了信件,冷声道,“信我替我们公主收下了,看不看就是我们公主的事了,你且回去吧!”   侍从听罢连连应声,微微行了礼后,便去回话了。   木香将信件随手塞入了怀里,随即便扶着魏纨珠出了昭华殿。魏纨珠摇摇晃晃地走着,刚出殿门,一阵凉风拂过脸颊,窜进了脖颈,凉得小姑娘瞬时打了一个激灵。   魏纨珠瞬时便清醒了三分,随即立刻停下了往轿辇上跨的小脚,掐着绵软的小嗓子焦急道:“我要去碧溪湖!我要去碧溪湖!”   木香一听只当魏纨珠吃醉了酒,现下正说胡话呢,当下便轻声哄道:“公主,您先回去睡一觉,明日婢子再陪您再去碧溪湖可好,现下天色太晚了,外面可不安全呀。”   “不嘛,不嘛,我就要去碧溪湖,就要现在去碧溪湖!”魏纨珠不依了,顿时抱住木香不放手,脚就是不往轿辇上跨一步。   玉白的小手紧握成圈,紧紧捉住了木香的衣角,大有“你不让我去,我就闹”的趋势。   木香见罢无奈,只得应声,“好好好,婢子陪您去碧溪湖。”说罢又搀起了那黏死人的小姑娘,轻声道:“公主快上轿辇罢,待会儿就去碧溪湖。”   魏纨珠闻言这才松开了爪子,随即又迷迷糊糊地乘上了轿辇。   一路晃晃悠悠,不到片刻便已到了碧溪湖畔。   此时已入夜,墨色的天空悬着一弯勾月,撒下一片皎白的月光。湖面波光粼粼,凉风过境时,湖水掠起阵阵波纹。   轿辇方落,木香便扶着魏纨珠下来,目光落至湖畔时,忽见一长身玉立的月白身影正立于岸旁的杨柳之下,清风几许,勾得男子的衣袍顺风翻飞。   木香顿时了然,原来公主急着来碧溪湖,是要与太傅大人幽会啊!木香见状偷笑,随即便将魏纨珠往湖边推,边推边还高声朝谢斐喊了一句。   “谢大人,我家公主来了!”木香说罢便带着抬轿辇的侍监们匆匆跑了,生怕一会儿打扰了两人。   谢斐闻声转头,只看到了魏纨珠歪歪扭扭地站在假山石旁,白嫩的小脸红扑扑的,一双圆润的杏眼此刻也是水蒙蒙一片。   谢斐蹙眉,随即迈步走到了魏纨珠跟前,垂眸望着面前神态娇憨的少女,沉声道:“今日臣约公主前来,是有一事要与公主商讨。”   魏纨珠此刻酒还未醒,迷迷糊糊间只听到耳边传来一道清冷的声线,随即掀眸便见眼前隐约有数十个月白身影,当下便痴痴笑了起来。   “哇!好多太傅大人啊!一个、两个、三个…十个…”魏纨珠认真地掰着白嫩的手指透数着,乌润的杏眼睁得圆溜,粉白的小脸微鼓,模样娇憨的很。   谢斐见状蹙眉,察觉到了面前少女的古怪,随即俯身凑近了魏纨珠,鼻尖顿时多了些许淡淡梅子酒的清香,当下心中了然,明白了魏纨珠分明是方才吃醉了酒,这会子酒该未醒呢。   既然魏纨珠还醉着,现下自然不是谈话的时机。谢斐敛目,当下便决意先送魏纨珠回去,事情明日再谈。   于是他巡视四周,欲叫魏纨珠的那名贴身婢子回来,可刚一抬眸,便已不见那名婢子和侍监的身影。   谢斐顿时头疼,刚准备自己送魏纨珠回去时,忽觉胸口一暖。   垂眸一看,发觉小姑娘竟环住了自己的腰,圆圆的小脑袋紧紧靠在他的胸膛上,从他的视线只能看到少女乌黑柔软的发顶。   “太傅大人不要走…”魏纨珠软声嗫嚅,环在谢斐腰间的小手又紧了几分。   谢斐微怔,随即身子僵直,只得伸手轻轻推了推怀中的魏纨珠,谁知小姑娘竟又粘上了几分,绵软的小胳膊紧紧搂着他的腰,粉润的脸蛋突然仰了起来,一双乌溜的杏眼定定地望着自己,澄澈漆黑的眼底一片水雾。   “太傅大人不喜欢珠珠了嘛?”魏纨珠眨巴眨巴了自己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娇声娇气地哼道,随即又撅着粉嫩的红唇嘟哝,“太傅大人明明最喜欢珠珠了!”   怀中的小人儿身上还带着点点蜂蜜奶味,以及淡淡的梅子酒香,两味混合,交杂地窜入了谢斐的鼻间。谢斐眼底微诧,向来泰山压顶都面不改色的清冷模样忽而多了几丝裂痕。   “快说嘛,你是不是最喜欢珠珠了?”魏纨珠抱着谢斐撒娇,樱红的小嘴微瘪,似有谢斐不点头就要哭的架势。   谢斐点头也不是,不点头又怕小姑娘放声哭,只得僵直地站在那儿,白皙清隽的面上浮上了两朵可疑的红晕。   不过吃醉酒的魏纨珠可是个不讲理的,而且她不但不讲理,还是个又爱撒娇,又爱黏人的小疯子。   这会子见谢斐不点头,小疯子的眼眶瞬时就红了,立刻奶声奶气地哭唧唧了,“呜呜…呜呜太傅大人明明说最喜欢珠珠的…呜呜为什么现在又不喜欢珠珠了,早上还凶珠珠…呜呜…”魏纨珠瘪着小嘴,娇声哭着,豆大的泪珠顿时就从杏眼里滚落出来,挂在粉扑扑的小脸上,好不可怜。   谢斐顿时被魏纨珠给哭那了。   活在人世二十余载,生平第一有了无措之感。   害怕小姑娘继续哭闹,谢斐只得温声应了,狭眸微敛,浅茶色的眼底透着一丝窘意。   “是是是,我最喜欢珠珠了。”谢斐说罢微微侧过脸去,白皙的耳根泛着一抹微红。   “那你说太傅大人最最喜欢珠珠,最爱珠珠!”魏纨珠扬着小脸奶声奶气地威胁。   谢斐:“……”   “太傅大人最喜欢珠珠,最爱珠珠。”瞧着小姑娘在自己腰间越收越紧的手,谢斐叹息,狭长的桃花眼里浮现一起无奈之意。   “那你抱抱我!”魏纨珠又娇声喊。   “这……”谢斐迟疑。   “抱我嘛!”小姑娘又扭着小脑袋撒娇,那架势分明是谢斐不抱都不行了。   谢斐只得俯身轻轻揽了一下少女纤细的肩,轻声道:“好,抱了。”   魏纨珠这才开心地眯起了眼,随即又扬着红通通的粉润小脸娇蛮道:“还要亲亲!”随即小姑娘便撅起了樱红的小嘴,粉嘟嘟的唇瓣就要往谢斐跟前凑,惊得谢斐连连后退。   可魏纨珠就和个人形挂件似的死死缠着谢斐的腰,整个人都赖在了谢斐身上。   谢斐连忙别过脸,急声道:“这、这不合礼数!”   “不嘛~不嘛~我就要亲亲!”醉糊涂了的小疯子才不听什么道理,只一个劲儿地缠着那光风霁月的太傅大人要亲亲。   魏纨珠拼命地撅嘴踮脚,就像那欺男霸女,强抢民女的街头恶霸。   而谢斐顽强抵抗,就像那誓死捍卫自己清白的柔弱少女。   最后在魏纨珠泫然欲泣,泪目盈盈的“威胁”下,谢斐只得答应了亲她一下。   小疯子这才高兴地闭上了眼,仰着小脑袋,粉嫩的唇瓣乖乖地撅成了一个圆。   皎洁月光下的少女,柔嫩的像是刚抽条的枝芽,娇憨又天真。   谢斐敛眸,眼底闪过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柔意,随即俯身薄唇欲贴上少女的粉颊。   就在吻要落下之际,挂在自己胸膛前的小姑娘忽然小脸一歪,粉颊恰似轻轻擦过他的唇畔,呼吸即刻均匀起来。   小疯子竟是睡着了。   谢斐顿时哭笑不得,只得认命地拦环腰抱住了魏纨珠。怀里的小姑娘顿时哼唧了一声,随即小脸埋在了谢斐的臂弯里,嘴巴里还嘟哝着什么。   谢斐蹙眉,侧耳一听。   只见怀里的小姑娘揪着谢斐胸前的衣襟又开始嘤嘤起来:“太傅大人说好了要娶我的,不许反悔……”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3-25 21:48:28~2020-03-27 22:32: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七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陈陈爱宝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谢斐闻言狭眸微敛,心头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又涌了上来。可但凡他细想一分, 脑中又开始隐隐作痛, 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爆裂开来。   谢斐顿时压下了心口的不畅之感,只抱住魏纨珠往温宜居的方向去了。   ……   魏纨珠再醒来时, 已是翌日晌午。   细碎的阳光透过窗纸照进了殿里,明亮的光斑浮在朱红的罗帐上, 稀疏地落在了少女的浓密的眼睫上。   魏纨珠轻轻睁眼,温热的阳光瞬时撒入了眼里, 魏纨珠随即轻轻抬手遮住了眼睛, 喉咙一阵干涩。   “木香…”魏纨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软声嗫嚅道。   “公主,您终于醒了。”木香闻声上前, 随即轻轻掀开了帘帐轻声探头道。   “木香,我想喝水…”魏纨珠懒懒地坐起了身, 乌润的眼底盈着一汪朦胧的雾水, 白嫩的小手继而软软地搭在了绸被上。   “婢子这就给您拿。”木香应声, 随即去了茶案旁替魏纨珠倒水。   魏纨珠隐隐觉得头也痛, 想必昨个席上吃多了酒,这会子还没缓过神来。她轻轻按了按太阳穴, 随即脑中清明了几分。   “公主,水来了。”木香端上茶盏。   魏纨珠伸手接过,继而清浅地抿了几口,温凉的茶水从唇齿间流过,润了润干涩的喉咙, 魏纨珠顿觉舒心不少,随即美哉地轻叹了一口气。   木香忽然凑到了魏纨珠跟前,挤眉弄眼道:“公主,昨夜可是太傅大人送您回来!”   “太傅大人?”魏纨珠听罢一怔,猛然想起昨夜碧溪湖畔自己对谢斐干下的那些荒唐事,自己硬是搂着谢斐不放手的画面恍然出现在了脑子里,魏纨珠顿时面红耳赤起来。   “木香、我、我没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事吧?”魏纨珠抬眼,怯怯地问着木香,乌溜的眼底还蕴着几抹慌张。   “不合时宜?”木香顿声,继而眉眼弯弯,“公主您昨夜可是抱着太傅大人死活不放手哩!”   昨夜可不是的嘛,谢斐亲手抱着魏纨珠回了温宜居,结果到了殿中便想将魏纨珠放下,谁知小疯子竟是抱着他的腰死活不撒手,谢斐一做出要走的架势,吃醉酒的魏纨珠便又哭又闹,最后,谢斐迫不得已,只能抱着魏纨珠轻声哄着,直到哄着小疯子的睡了觉,谢斐才得以回了府上。   霎时自己抱着谢斐撒泼打滚的画面浮现在了脑子里,魏纨珠顿时羞得粉颊通红一片,“木香!你、你怎么也也不拉着我呀!”   木香顿时笑了起来,“公主,昨夜婢子可是想拉也拉不住你呀!”   一旁伺候的青芍听木香逗趣,继而也轻声笑了,调侃道:“公主,婢子能替木香姐姐作证,昨夜您可是抱着谢大人一丝不松手哩!”   “青芍!”魏纨珠羞恼地叫了起来,随即娇气地将绸被拉上遮住了脸,只露出了一双蕴着蒙蒙雾气的眼。   木香和青芍见状顿时哄笑起来。   “哎呀,你们别再笑啦!”魏纨珠羞煞,随即更是一把钻进了被窝里,绵软的被子瞬时被小姑娘拱成了一小团。   木香也笑,随即忽然像记起了什么似的,随即立刻从一旁的小案上拿来了一封还未拆封的信件。   “公主,您快起来看看这封信!”木香急声。   魏纨珠闻言顿时掀开被子坐起了身,杏眸惺忪,疑声道:“什么信件啊?”说罢便伸手接了过来。   “这是依拉勒王子昨夜宴上托人送给您的信件。”木香解释道。   魏纨珠替听罢便将信封拆了开来,抽出信纸,竟还落出了好几片晒干了的洁白花瓣,落在了少女的绸被之上,魏纨珠展开信纸,只见一页之上落满了字,笔锋甚是狂放。   魏纨珠展开看了片刻,随即杏眸半垂,眼底神色顿敛。   见魏纨珠娥眉微蹙,木香顿声忧声问道:“公主,可是出了什么事?”   青芍也捻起了绸被上的一瓣白花,“这好像是西域的雪莲花!”   “什么雪莲花?”木香疑声,随即看向魏纨珠,“公主,没出什么事吧?”   魏纨珠轻轻摇头,也伸手捻起了一片花瓣,继而又在指尖轻揉,轻轻碾碎了指尖的花,嗓音带着淡淡的惆怅,“我没事,就是听了一对可怜人的故事罢了。”   “故事?”木香不解。   魏纨珠摇头,澄澈的眼底浮现了几丝同情,继而轻声向木香说了信件上的内容。   原来拜玲耶和巴图尔少年时便相识相恋,巴图尔骁勇善战,曾是楼兰的第一勇士,二人所成,本是青梅竹马的一段佳话,可后来巴图尔在楼兰与婼羌一战中被敌人埋伏暗伤,中了西域无药可解的噬心蛊,之后便一直神志不清,日益疯魔起来。   楼兰王为了让拜玲耶去中原和亲,断绝拜玲耶痴恋巴图尔的念头,竟然派暗卫私下纵火欲了结巴图尔的性命,一场大火烧毁了楼兰曾经第一勇士的宅邸,楼兰所有人都以为巴图尔真的死了,就连依拉勒也以为巴图尔不在来了,谁知巴图尔竟是被拜玲耶暗暗救了下来。   拜玲耶在狱中了结性命前,曾见了依拉勒最后一面。   她说她来中原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和亲,只是一心想来替巴图尔找到纯阴的血药引罢了。楼兰的巫医告诉她,唯有汉人女子中的纯阴之血才能治好巴图尔,所以拜玲耶才答应楼兰王来中原和亲。   而来到中原之后的巴图尔病情日益加重,拜玲耶实在等不到封妃那日了,只得将目光落在了燕宫的后妃身上。   刚好教她规矩的教习嬷嬷让她熟记各宫主位的生辰,所以她便将那些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妃子通通筛选出来,再后来,她又主动搜集了各宫下人的生辰……   直至连放了七名宫女的血后,拜玲耶才发现普通的阴年血脉只能缓解巴图尔病发时的痛苦,并不能彻底根治巴图尔所中之蛊,所以她立刻将目光转移到了拥有真正的纯阴之血的魏纨珠身上,于是她暗暗布局,只等将魏纨珠擒到地宫放血做药引。   谁知那日夜里她去温宜居准备下手,竟发现了谢斐在魏纨珠殿中,当下只能放弃,随即便带走了昏睡之中的袁昭容。   自那日后,各宫便愈发戒备森严起来。   她一时无法下手起来,可巴图尔病情愈发严重,她不能再拖,就算知道谢斐和魏纨珠给她布了陷阱,她还是义无反顾地为了巴图尔将魏纨珠掳回了地宫。   依拉勒追问她那些宫女以及袁昭容的尸体被她藏在哪里,拜玲耶只说将人放干血后便用化骨水将几人的尸首给化成了一滩水。   且就是她私下派遣侍奴从楼兰送来化骨水的事被谢斐察觉,她这才急着将计划提前。   说完这些,魏纨珠不禁有些唏嘘。   拜玲耶与巴图尔之间的事虽是让人同情,可拜玲耶接连残害的八条性命也是何其的无辜。她虽同情拜玲耶,可也全然不认同拜玲耶的所作所为。   依拉勒在信中最后也是说了不奢求魏纨珠的原谅,留下的雪莲花也全当对魏纨珠的祝福了。   魏纨珠看罢便吩咐木香将信件拿去烧了,木香听罢急忙应声。   这厢魏纨珠也刚起身,青芍也跟着端来了水盆伺候魏纨珠梳洗。   方是梳妆完毕,太后那边便派人递了话来请魏纨珠过去用膳。魏纨珠随即便换了一身玉色绣折枝堆花襦裙,雪白的颈项上还带了一串珍珠璎珞。   少女如今的身形愈发纤细,款身之间也多了几分娇儿的柔态。   待魏纨珠到了太后寝宫,太后正卧在软塌上闲散地翻着手里的画本子,见魏纨珠过来,瞬时便眉开眼笑了。   “珠儿快到哀家跟前来。”太后放下手里的画本子,慈爱地朝魏纨珠招了招手。   魏纨珠闻声,继而杏眸弯弯地走到了太后身边。   太后拉着魏纨珠的双手,上看下看,随即连连点头,笑道:“哀家的珠儿可是出落的愈发标志了,瞧这小模样,水灵灵的!”太后说罢看向安嬷嬷,眼底尽是柔意。   安嬷嬷听罢也温柔地笑,附和道:“九公主一向生得娇艳,就和姝美人一样漂亮。”   太后听到姝美人后,眼中顿然浮现一丝惆怅,随即又轻轻抚了抚小姑娘绵软白嫩的柔荑,叹道:“可怜见的,快坐到哀家身旁来。”   魏纨珠闻言立刻坐到了太后身旁,小手也环住了太后的胳膊,甜声笑着,乌润的杏眼都弯成了月牙。   “珠儿有如今皇祖母疼爱,再不可怜了!”说罢小姑娘便埋在太后的怀里软声撒娇。   太后听着心中倒是愈发怜爱了,伸手轻轻刮了刮魏纨珠粉嫩的脸蛋,“这几日瘦了不少,哀家可得给你好好补回来!”   说到这个魏纨珠瞬时就心疼了,之前一身的小肉肉可是她自己一口一口吃出来的呢,谁知这些时日掉得如此之快,她若不吃些好吃的,自己都快懊恼死了。   那可是一身的肉肉啊,金贵着呢!   太后说罢便吩咐安嬷嬷布菜了,望着小姑娘盯着餐桌一脸希冀的娇憨模样,太后随即轻笑出声。   “你呀你,就是个小馋猪!”太后伸手点了点少女粉嫩的鼻尖,继而又正色道,“今日哀家可是向皇帝提了你和毓章的婚事。”   魏纨珠闻言一惊,莹润的杏眸顿时睁得圆溜,红唇微颤道:“什、什么?!”   “皇祖母您提了太傅大人和珠儿的婚事?!”魏纨珠惊讶地小嘴都张成了一个圆。   “是呀,有什么问题吗?”太后勾唇,随即又伸手替魏纨珠夹了一箸银芽鸡丝,慈爱道,“珠儿,你可得多吃点。”   说罢,又替魏纨珠夹了好几筷子胭脂鵝脯和芫爆仔鸽,以及一些其他魏纨珠平日里爱吃的菜品,很快,魏纨珠面前的青花瓷碗里的菜瞬时堆成了一座小山。   魏纨珠却没有丝毫往日那般风卷残云的气势,依然瞪着眼沉浸在太后方才抛出的“惊天巨浪”中。   “这孩子怎么高兴傻了?”太后见状顿时笑了,随即又继续往魏纨珠的碗里继续添菜,催促道,“还愣着作甚?快多吃点啊!”   “不是,不是!”魏纨珠放下玉筷连连摆手,“皇祖母这也太仓促了吧,太傅大人知道了肯定不愿意的!”   “他怎么不愿意?前些日子他还在哀家跟前提呢。”太后扬声笑,“你呀,就别瞎操心了,八月可就是你的及笄礼了,哀家到时候可得为你好好操办一番,届时皇帝也会在及笄礼上替你指婚的。”   魏纨珠闻言更惊了。   现下太傅大人根本都不记得以前的事了,若是太后让燕帝贸然指婚,太傅大人肯定是不愿意的,说不定到时候还认为是她故意向他逼婚呢!   “皇祖母,这么大的事情是不是还要和太傅大人商量一下啊…毕竟毕竟……”魏纨珠软声嗫嚅,还没“毕竟”个所以然出来,便被太后出声打断了。   “你个傻姑娘呀!”太后轻拧了一下魏纨珠两腮上的软肉笑道,“就你表叔那样的人,若是自己不愿做的事,旁人都不能逼他半分。”   “今日一早可是他先来慈安宫向哀家提的呦。”太后笑然。   “太、太傅大人提的?!”魏纨珠瞬时便怔了。谢斐不是不记得他们之间的事了吗?怎么还会向皇祖母提起婚事呢?难道、难道谢斐记起来了?!   魏纨珠的心瞬时狂跳起来,点点的兴奋压在心口,简直就迫不及待地要去谢斐府上找他了。   “可不是他提的嘛!”太后轻笑,继而又记起了什么不高兴的事似的,顿时蹙眉冷声道,“昨个夜里还出了个荒唐事,现下还不知如何向突厥那边交代呢!”   “皇祖母,出了什么事呀?”魏纨珠见太后神色郁结,随即收起了自己的小心思,疑声问道。   “那陆骁也不知怎么回事,昨个夜里竟是宿在良栖殿一宿,今早侍奉的宫女进了殿,只看见了陆骁和你七姐姐衣衫不整的歇息在一张榻上呢!”   “哀家问话,你七姐姐只说陆骁昨夜吃醉了酒轻薄了她,当下便哭哭啼啼起来,现下整个宫里恐怕就你这只小懒猪不知道了。”太后又道。   “这…”魏纨珠闻言噎声,“那七姐姐岂不是得嫁给陆将军了?”   “这丑事都闹得人尽皆知了,若不指婚,你七姐姐日后都嫁不出去了。”   “那婚期呢?”魏纨珠又问。   “下月初八。”太后沉声,显然心情不悦,“丹拓那边指名道姓的要魏如敷,现下又闹出这等丑事,和亲的人选又得重新商榷了。”   听到和亲二字,魏纨珠不免又有些心惊肉跳了。   太后看出了魏纨珠的心慌,随即安抚地揉了揉小姑娘乌墨柔软的发顶,柔声道,“你与毓章的婚事皇帝现下心里也有数了,纵然不知,他也断不敢让哀家的宝贝珠儿去和亲的。”   魏纨珠听罢,顿时一丝疑虑浮上心头,继而抬眸看向太后问道:“所以今日太傅大人是知道了七姐姐和陆将军的事后再来皇祖母您这里提婚事的吗?”   太后点头,随即浅笑,“毓章那孩子怕是见到别人指婚,自己也心急了。”   魏纨珠听完太后的话,方才还狂跳的心霎时就安静了下来。   她兴许已经知道太傅大人为何没记起她,却依然要娶她的原由了。   ……   辞风居。   谢斐正坐于案前处理政务,忽听门外一阵喧哗,还未等他出声,便见昨夜缠着他许久的“小疯子”忽然跑了进来。   “太傅大人!”魏纨珠急声,抬眼看向面前的谢斐。   只见其脊背挺直,长指微屈,手臂撑着太阳穴处,乌墨的青丝垂直胸膛,遮住了半张脸,另一半可见的苍白俊脸依旧不见血色,狭长的桃花眼半阖,眼眶下的乌青似是比昨日又重了些。   这会子见到她来,也只是不惊不扰地掀了掀眼皮。   “九公主如此匆忙是有急事要找微臣吗?”谢斐掀眸,嗓音温凉。   “你是不是因为魏如敷和陆骁的事今日才向皇祖母提及与我婚事的?”魏纨珠瞪眼,粉嫩的唇瓣抿成了一条直线,眼底含着几分紧张之意。   “什么?”谢斐蹙眉,浅茶色的眼底似有些许错愕。   “魏如敷不去和亲,前去突厥和亲的人选便要重新落定。而除了魏如敷,我的可能性便最大,所以你这时候和皇祖母提婚事的事,是不是只是为了帮我避过和亲的事?”魏纨珠问着问着突然就红了眼眶,生怕谢斐的下一句回答就是点头肯定。   谢斐闻言微愣,继而怔忪了半刻。   纵然谢斐并无此意,可谢斐此时的沉默落在魏纨珠眼里便是默认,她瞬时心口涌上一阵委屈,一阵酸涩。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小姑娘丢下一句带着哭腔的话,随即便掩泪狂奔。   谢斐见状微惊,连忙起身追了上去。   魏纨珠的两只小短腿如何跑得过身姿颀长的谢斐呢,小姑娘还没跑出院子,便被谢斐给捉住了腕子。   “话还没听臣说完,公主跑什么?”谢斐淡声。   “我才不要听你说!”魏纨珠瘪嘴,随即挣了挣被谢斐制锢住的手腕,眼眶气得红红的。   看着眼前小姑娘无理取闹的模样,谢斐眼中划过一丝无奈的笑意,继而放低了身子凑近魏纨珠,温声解释道:“臣向太后提与公主的婚事,并无同情之意。”   魏纨珠听罢瞬时抬眼看向了谢斐,乌润的杏眼睁得圆溜,“那、那你是什么意思?你不是不记得我们之间的事了吗?”   瞧着小姑娘娇滴滴的模样,谢斐的心头忽而就多了一抹暖意,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公主不记得昨夜对臣说的话了吗?”   “话…什么话?”魏纨珠疑声。   “等公主及笄,臣便立刻向陛下求娶公主。”谢斐敛眸,继而看向魏纨珠,“公主昨夜说这是臣对您的诺言。”   魏纨珠听罢眼底微润,眼前的太傅大人和那夜温宜居里对自己许诺的太傅大人忽而就重合了起来,一样的眉眼,一样的话语,甚至连清冷的语调都丝毫不差。   “既是臣对公主许的诺,那么臣此生都不会食言。”   谢斐还未等到魏纨珠的回答,胸前却是瞬时贴住了一个软绵绵的小姑娘。小姑娘紧紧环着自己的腰,白嫩的小脸贴在他的胸膛上,亦如昨夜。   “太傅大人赶快想起珠珠好不好……”   魏纨珠带着丝丝哭腔地嗓音落入了谢斐的耳里,一向平淡如水的心口突然莫名的酸涩起来。   隐隐带着灼心的痛意。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3-27 22:32:00~2020-03-29 22:11: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大大加油更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1978724 5瓶;42232732、原意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谢斐突然觉得心口似乎塌陷了一块。   明明脑海中并无半点与魏纨珠有关的记忆,可心却不由自主地被魏纨珠的一举一动所牵扯。   她恸, 他亦恸;她喜, 他亦喜。   就好像两人的灵魂早已纠缠到了一起,纵然脑中没了丝毫回忆, 可灵魂却依旧紧紧相依。   “好…”谢斐回了个淡淡的好字,清隽的眉宇多了几分柔敛之意, 他狭眸半垂,屈指轻轻替魏纨珠抹去了两腮的泪珠, 动作轻柔的不可思议。   “听话, 不必再哭。”谢斐弯腰, 认真地望着面前眼眶泛红的魏纨珠,眼底带着微微潋滟的光。“纵然臣不再记得昔日之事, 臣也定不会负公主。”   谢斐此话已然是十足的体贴,可魏纨珠却听得不是滋味。就好像太傅大人不记得她了, 她却依然要逼婚于他一般。   魏纨珠的心头依旧酸涩, “可我就想让你记得我…”魏纨珠红着眼嗫嚅, 随即轻轻松开了正环住谢斐腰的手, 模样有些不愿示人的慌乱,“时辰不早了, 我先回宫了,太傅大人告辞了…”说罢魏纨珠便匆匆跑出了院外,头也不愿再回半分。   女儿家的心思本就百转千回,更何况关乎男女之情的事。   魏纨珠本就对上一世谢斐的“俗物”二字心存芥蒂,而如今的谢斐又没了记忆, 行事做派不禁又让魏纨珠想起了上一世冷漠疏离的太傅大人。   小姑娘本就惴惴不安的心,现如今是愈发没有安稳之感了。她怕谢斐再也记不起她,亦或是如同上辈子那样看待她,于他而言,她又成了无物,一团空气,一阵风,甚至在宫中擦肩而过也根本不会留意到的人。   可谢斐又如何懂得少女的敏感心思呢?他只当兑现了诺言便能哄得小姑娘开心。   可魏纨珠方才跑的匆忙,娇嫩的面上却未窥见半点他先前所预想的欣喜,乌润的眼底似乎又多了几抹泪意。   谢斐蹙眉,俯身拾起了魏纨珠方才仓促间落下的帕子。   月白色的绢底,莲青色的滚边,帕子的一角上还绣上了一个娟秀的“斐”字。   娟秀的……“斐”字……谢斐骤然瞳孔一缩,心头又涌上了一阵突兀的熟悉之感,脑中骤然飞快地闪过了无数个画面。   火红的嫁衣,白茫茫的沙漠,凶残的恶狼,以及少女惨白的…尸骨。   谢斐顿时心痛如裂,愈要深想,心口就如同刀绞般刺痛,谢斐瞬时捂住胸口,随即大口地喘着粗气,俊脸煞白,清冽的眉目已然通红一片。   ……   这几日魏纨珠一直躲着谢斐,躲着的原由她也说不上来。明明谢斐也主动应了的先前的诺言,可魏纨珠就是觉得好像自己逼迫了谢斐似的,心情顿时蔫了。   于是接连几日都未去太后宫里用膳,就是怕届时遇上了谢斐,二人又徒增尴尬。可太后见魏纨珠几日都不来宫里用膳,当下便心中生疑,派人去打探,得知是谢斐的缘故,当下便以为二人只是闹别扭呢。   毕竟谢斐“失忆”的事,太后她老人家还蒙在鼓里呢。   于是今日晌午,太后便直接差安嬷嬷去温宜居唤魏纨珠过去用膳,好说歹说,终于将小姑娘给叫了过来。   魏纨珠今日穿了一袭耦合色双绣缎裳裙,外罩青缎掐花对襟外裳,得幸于太后这几日的悉心照料,各种补品都往温宜居送去,小姑娘的两颊这才多了些许软肉,重现了昔日的圆润粉嫩。   魏纨珠刚一踏进殿门,便怯生生地探头探脑地朝四周张望了一番,太后见状顿笑,连忙朝魏纨珠招手道:“行了行了,毓章今日不在这里!”   魏纨珠闻言顿时面色微窘,红着耳朵瓮声瓮气:“珠儿又没找他……”   “是是是,你不是找他。”太后扬声,随即抿唇笑,“也不知谁这几日竟是来都不来哀家这里,亏得哀家还日日都记着那小没良心的爱吃啥,未曾想这小没良心的都不念着我这个老太婆了。”太后故意逗趣道,引得魏纨珠立即上前挽住了太后的胳膊撒娇卖乖道。   “珠儿才没忘记皇祖母呢,珠儿可是最最喜欢皇祖母了!”小姑娘脆生生地说着哄人的甜话,细嫩的嗓子如同含了蜜似的醉人。   太后听罢便笑了,伸手刮了刮少女挺翘的琼鼻,“你呀你,小嘴就跟抹了蜜似的。”   “快来用膳吧,好不容易这几日给你养了些肉来,可别又折腾没了。”太后浅笑,随即牵着魏纨珠入了席。   魏纨珠闻言只眉眼弯弯地笑,继而便开始贴心地替太后夹起菜来。   太后吃了几口随即记起了什么似的,抬眸看向一旁的安嬷嬷,顿声道:“秀兰,一会儿你派人将哀家橱窖里那只十年参拿去毓章府上,一定叮嘱他跟前侍奉的人,务必煎成汤药让毓章喝下去。”   安嬷嬷听罢立刻应声,随即匆匆退出了殿。   魏纨珠听得却是疑窦丛生,一听谢斐还要服用汤药,清浅的黛眉顿时微微蹙起,抬眼看向太后轻声问道:“太傅大人为何要喝汤药?”   “想必是上次的伤还未好全,这几日哀家听他府里的人说,毓章这些夜里时不时还会咳出血来,找太医去看,只说旧疾加上心病,两者磋磨,气血不通了。”太后叹气,“毓章这孩子也是个倔脾气,心里打定主意的事,旁人是再劝也说不动的,如今也不知心病到底为何,竟还郁结成了血气。”   随即太后揉了揉魏纨珠的发顶,柔声道,“毓章一心想着你,你这些时日就别同他怄气了,去府上瞧瞧他去吧。”   魏纨珠本还犹豫,可听谢斐竟然日日咳血了,顿时忧心大过了心中几日来的芥蒂,于是立刻对太后急声道,“那、那珠儿现在就去!”   太后见目的达成,顿时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面上却还是那副忧切之态,温声道:“你也不要太过忧心,且用过膳再去。”   魏纨珠点头,随即飞快地夹着菜往小嘴里送,半刻未到,两颊便已塞得鼓嚢嚢了,“皇祖母,珠儿吃好了,珠儿先走了!”说罢魏纨珠便放下玉箸,匆匆地给太后行了一礼。   小姑娘提着裙裾就往殿外跑,前脚刚踏出殿门,忽然记起了一桩事,立刻转身朝太后喊道:“皇祖母,那只十年参还是交给珠儿带去吧!”   ……   待魏纨珠提着那根三十年的老人参去到太傅府时,谢斐正在书房处理政务。   长生见魏纨珠过来,先是一惊,随后便喜滋滋的给谢斐通报去了。   “你说九公主来了?!”谢斐腾地一下从书案旁站起身,眼底带着显而易见的喜与惊。   长生点头连连点头,刚想开口对谢斐说些什么,岂料他那连着几日都郁郁不乐的主子忽然就推门冲了出去。   魏纨珠前脚刚踏进辞风居的院里,下一脚便见谢斐站在屋外的长廊里,一袭月白的袍子覆身,面色似是清瘦了几分,。   眼下带着淡淡的乌青,显然这几日并不安寝,可看向她的目光却是灼灼。   魏纨珠顿然想到谢斐夜里咳血一事,心头微鼓,随即迈步向前。   “听闻太傅大人这几日病了,我承皇祖母之意,前来问太傅大人安好。”魏纨珠轻声,垂首不自在地看了一眼手里提着的人参,随即将其举高凑到了谢斐眼前,“这是皇祖母让我带给太傅大人您的,特意嘱咐了要煎成汤药给您喝。”   魏纨珠这厢再见到谢斐,颇有几分近乡情怯之感。明明心中恋及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太傅大人,可一想到如今谢斐不记从前的事,魏纨珠再多的爱娇都得痴痴地藏进心里,憋到肚子里去。   谢斐心中也甚是觉得怪异,自己虽对两人往事毫无回忆,可心里却总是能时时浮现魏纨珠的脸,或娇,或嗔,亦或是笑眼弯弯的憨态,时常能扯得他心脉俱痛。   最近他去太后那里用膳勤快,心里也只想着能与魏纨珠碰面,谁知这小姑娘这几日竟是躲着他似的,半分面儿也不在他面前露。谢斐不知为何心中就多了几分莫名的惆怅,而那般惆怅也随着魏纨珠避他的时日增多而加深。   现下魏纨珠主动来瞧他,谢斐心中自是又惊又喜了。   细品其中,还能觉察出一股子甜意。   “属实劳烦公主了。”谢斐温声,狭眸微敛,目光依旧落在面前的少女身上。   魏纨珠此番人也见到了,话也带到了,当下也不知该如何自处了,只得绞着衣袖温温吞吞地软声道:“既然东西已经送来,那我就不打搅太傅大人歇息了,先行告辞……”   魏纨珠说罢刚转身欲走,忽然就被人握住了手腕。   “公主既然来了,若不喝盏茶水再走,那便是微臣招待不周了。”谢斐温声,随即就微微收拢长指,握住少女手腕的修长手掌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   “我…”魏纨珠话还未说完便被谢斐牵着手腕带进了屋内。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3-29 22:11:33~2020-03-31 22:37: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2232732、34179338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魏纨珠本以为谢斐会带着她进书房,却没想到谢斐转道带了她去了他的寝居。   先前在谢斐昏迷时魏纨珠也曾在这寝居里照顾了他几日, 可如今她还是第一次踏进清醒的太傅大人的寝居呢。心头突又生起一股羞窘来。   谢斐的寝屋里, 布局摆设都十分简洁有序,一点都不像她的寝殿那般花里胡哨。   “坐吧。”谢斐淡声, 随即去案旁替魏纨珠斟了一杯茶,旧窑十样锦的茶盅轻轻落在了魏纨珠面前的小案上, 杯底与檀木质的桌案微微碰撞,引得魏纨珠顿时回了神。   “多谢太傅大人。”魏纨珠瓮声瓮气, 继而伸手捧起了茶盏, 软白的小手贴在淡青色的茶盏上, 倒是衬得肌肤愈发雪白了。   魏纨珠低头喝茶之际,谢斐也落座在一旁的广寒木七屏围榻椅上, 鼻尖突然就涌上了一股淡淡的冷松木香,魏纨珠面色微赦, 随即轻轻放下了茶盏, 抬头, 乌润的杏眼望向了谢斐。   “听说太傅大人这几日夜间咳血了?”魏纨珠轻声问道, 眼底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关忧。   “无妨,只是小事。”见魏纨珠关心自己谢斐心中还是温热居多的, 可又不愿小姑娘太过担心,只顺口寥寥数语带之。   “都咳血了怎么能是小事呢?!”魏纨珠听罢就心生愠怒,犹气谢斐如此不在意自己的身子,当下两腮微鼓,气嘟嘟地瞪了谢斐一眼, “就算你不在意你自己的身子,我还…”魏纨珠说罢顿时止声,立即反应出来,秀白的耳尖微红,慌张掩饰道,“我的意思是、是皇祖母也会担心你的身体的!”   谢斐了然,继而勾唇浅笑,“臣知晓公主也会担心微臣,自然不会随意糟践自己的身体。”   “谁…担心你了…我明明是说皇祖母…”魏纨珠腹诽,粉颊依然泛着红。   谢斐哂笑,眼底带着盈盈的光。   “那你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咳血?皇祖母说太医说你有心病,那太傅大人你的心病到底又是什么呢?”魏纨珠忽又急声问,一双杏眼瞪得圆溜,接连抛出了三个问题,显然已经憋不住自己心底的担心与忧虑了。   谢斐见魏纨珠一骨碌地说了这么多,狭眸神色微愕,继而又浮现一丝无奈的笑意。   “太后怎将这些都与公主说了。”谢斐的嗓音情绪极淡,淡到魏纨珠也听不出来谢斐是在埋怨还是感叹。   魏纨珠有些惴惴,毕竟现如今的谢斐不比之前,她这样说其实已经有些逾距了。   “不可以…说吗?”魏纨珠抬眸,莹润的杏眸澄澈分明,透着几分无辜。   谢斐摇头,神色带着淡淡的无奈。   魏纨珠顿时会错了意,当下便心中一凉,眼眶酸涩,撂下茶盏起身就欲匆匆离开,谁知竟是还未走半步便落入一个尽是冷松木香的怀里。   魏纨珠愕然,继而身子僵直,粉嫩的小脸贴在谢斐的胸膛上也不敢挪动半分。   谢斐收了几分力道,搂紧了怀中的娇姑娘,清隽利落的下颔抵在了魏纨珠柔软的发顶上,狭眸轻敛,淡淡地叹息了一声。   “不知为何,纵然臣记不清先前与公主的点滴回忆,可臣的心却依然只为公主所动。”   “公主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臣仿佛早已熟识在心。”谢斐的嗓音清清凌凌,若不是正对怀中的少女诉着一番柔肠百转,听起来真是有了出尘绝世的意味了。   魏纨珠听罢便蒙了,第一时间真不知是该惊还是该喜。身子僵直地靠在谢斐的怀里,生硬的像是一块铁。   “我、我不懂你的意思……”魏纨珠喃喃念道。   谢斐闻言顿时松开了怀中的少女,俯身凑近魏纨珠,双手捧住了小姑娘圆嫩的脸颊,眸色定定。   “臣的意思便是,臣这一桩心病无关他人,唯有公主可解。”   “什么?”   “纵然没有了昔日的回忆,臣也一定好好待公主。”谢斐的神色认真,薄唇抿出一点肃穆,“无论是如今的臣还是昔日的臣,臣对公主始终如一。”   魏纨珠终于听明白了,当下便扑进了谢斐的怀里,泪如泉涌。   谢斐顿时受宠若惊,连忙揽住了怀中的少女,狭长的桃花眼瞬时弯成了月牙。   经过此厢和解,魏纨珠谢斐二人顿时过上了蜜里调油的甜蜜日子,魏纨珠时常去谢斐府上,谢斐也时常来魏纨珠宫里。   二人独处时,魏纨珠也常常将先前二人之间的点点滴滴说与谢斐听,每当这时,谢斐总是笑意盈盈地望着她,偶尔也会提问几句,但更多地还是温柔地拨弄着魏纨珠额前的碎发,一举一动都温和得像是在呵护一尊易碎的瓷娃娃。   时日一长,魏纨珠又开始对着谢斐撒娇卖乖起来,两人愈发亲密,这自然也是谢斐心中所待。   就这样杂七杂八地过了约莫一月,终于迎来八月。   八月初八,骠骑大将军陆骁与当朝七公主魏如敷大婚。朝中各臣皆是上府贺寿,将军府的门槛都快被前来祝贺的宾客踏破了。燕帝下令赐了诸多奇珍异玩作为魏如敷的嫁妆,还差遣身边的司礼太监登门送上了御笔贺信,给了魏如敷十足的体面。   雨打芭蕉,梅黄杏肥,碧空如洗,透澈得清亮。   大燕礼法规定,凡是皇室公主出嫁,务必要在燕宫内的物华堂摆上一天一夜的宴席作为庆祝。   魏如敷这次婚宴上,物华堂的流水宴席摆了几百桌,珍馐佳肴更是满案。菜肴羹汤光是薛绾叫得上名字的便有一品官燕、佛跳墙、通花软牛肠、光明虾炙、白龙曜、羊皮花丝、雪婴儿、仙人脔、小天酥、箸头春、过门香此类,余下不知名称的更是不计其数了。   席间自是热闹,众宾畅饮,杯酒交酣,一番惬意姿态。   三扇松柏梅兰纹围屏后是女眷席,屏风一侧是铁梨象纹翘头案,案几两侧摆着仙鹤腾云灵芝蟠花烛台和玉勾云纹宫灯,映着光影柔和,席间更是和睦了几分。   正中央是朱红漆彭牙四方楠木桌,燕帝位于上座,太后位于其右,皇后位于其左。   魏纨珠坐于女眷席间,瓷白粉润的小脸蛋撑的鼓鼓的,手中的玉箸夹个不停,红艳艳的小嘴就一刻都没停歇过。 第47章   宴程过半,燕帝, 太后等人已随之离开, 余下的宾客多为青年者居多。   谢斐坐于对席,目光落在魏纨珠身上时, 本还疏离的眼色顿时暖了下来。   “先前还以为陆将军喜欢昭儿呢,未曾想竟然娶了七妹。”魏璟朗笑出声道, 随即朝席间一身喜服的陆骁举杯示意,“不过还是得恭贺陆将军新婚啊。”   “太子有礼了。”陆骁只朝魏璟举杯示意, 面上倒无半分喜色。   “恭喜陆将军。”谢斐也举杯, 神色嗓音皆是淡淡。   陆骁点头, 随之将青白玉镂空螭纹杯里的酒水一饮而尽。面上虽是带着笑意,眼底却是闪过一丝愤懑。   若不是魏如敷那夜下药设计于他, 他何至于此!   陆骁心中不悦,席间的魏雪昭心情则更是不悦了。一想到昔日疼爱自己的表哥成了魏如敷的夫婿, 她心里就憋着一股子气。她虽爱慕谢斐, 可谢斐却总是对她爱搭不理, 唯有陆骁总是能想出各种法子哄她开心。母后时常对她说, 陆骁实为她的夫君良选,她先前虽是不愿, 可虽之年龄渐长,也为避免日后和亲之事,她也动摇了不嫁陆骁之心。   且近日母后也常常劝她,她也半推半就地应了。可没想到还未等到母后和父皇开口,便被魏如敷那个贱人趁虚而入了!思及此处, 魏雪昭委屈瞪了席间的陆骁一眼,怒声道:“采兰,我们回宫!”随即便提着裙裾便愤愤离席。   一旁站着侍奉的采兰见状立即跟上。   魏雪昭此态自然落入了陆骁的眼里,他面色微沉,随之便匆匆放下了酒盏。   “臣还有事,先行告退,太子、谢大人你们慢用。”陆骁说罢便起身欲离席。   魏璟闻言顿笑,随即看向谢斐,“你看,这娶了妻的人就是不一样啊,才这么一会儿便急着去找媳妇了。”魏璟以为陆骁是要回去找魏如敷,当下便对谢斐调侃道。   谢斐淡笑,薄唇却是噙着一抹讥色。狭眸微敛,看向陆骁背影的眼底带着几分深意。   那厢的谢斐只抿了几杯薄酒,夹了几口菜食,这厢魏纨珠已经吃得有些撑了。她心满意足地放下玉筷,随即伸手摸了摸圆溜溜的小肚子,顿时美哉地叹了一口气。   不愧是物华堂的宴席,果然不同凡响。若不是她只有一个胃,她恐怕能吃到散席了,魏纨珠默叹。不过自己实在吃得有些多了,现下若不走动消食一番,恐怕今儿夜里她就得积食了。   思罢,魏纨珠便打算在这近处散散步,刚想叫谢斐一起,却见太子拉着谢斐似乎在商谈什么事宜,魏纨珠顿时打消了去叫谢斐的心。   毕竟还是太傅大人的正事最要紧嘛。   遂罢,魏纨珠便叫着木香,两人一起去湖边散步了。   碧色烟云朦胧,皎月柔白。入夜秋凉,夹杂着微微清寒之意。轻风摇曳,湖水泛着波纹,倒是清透得彻骨。魏纨珠莹润的小脸绯红,刚吃了半盏米酒,这会子有些燥热。走到碧溪湖边,凉风拂过,带来了阵阵清凉。   魏纨珠走至湖畔,忽而坐在湖边玩儿起水来,瓷玉白的柔荑轻轻探入了碧青的湖水中,一阵清透的凉意袭来,魏纨珠瞬时掬了一捧水轻拍脸颊,顿时清醒了几分。   湖水中倒映着的的半圆明月,被少女这一轻轻拨动,顿时生出了一圈圈波纹。   已是八月金秋,夜晚的空气已然浮动着浓烈的桂花香了。魏纨珠深深吸了一口气,顿觉鼻尖沁香动人。   本是一副美人掬月图,灵动娇艳的很。可下一秒魏纨珠就打了一个饱嗝,生生煞了一番好风景。   “公主,您今日吃得可真多。”木香调侃道,随即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白绢细细替魏纨珠擦干了白嫩小手。   “那你吃得也不少啊!”魏纨珠顿时鼓着小脸,轻轻拍了拍木香的肚子,继而杏眸半弯,轻哼了一声,“哼,还说我呢,木香,你的肚子可是比我还要大呢!”   魏纨珠待人处事,向来温和周到。平日里宫中下人也是和善贴心,对于木香和福禄二人,更是有如对待家人那般真心实意了。   平日里魏纨珠若是在自己宫里用膳,常常也叫木香和福禄与她同桌而食的。就连方才在宴上,太后,燕帝走后,魏纨珠紧接着就唤木香坐在了自己身旁,更是给她夹了许多菜品。   “是是是,婢子比公主吃得还多。”木香轻笑,随即收回了替魏纨珠擦完手的帕子,抬眸看向了碧溪湖里的湖心亭。   湖中央的水榭廊舫,轻缦纱帐微动,影影绰绰可见朦胧的人影。   魏纨珠睁着水润的杏眸,莹白的小脸粉嫩。这么晚的时辰,竟还有人?   “木香,你看看,那里面是不是有人啊?”魏纨珠顿时摇了摇木香的手臂,乌润的杏眼睁得圆溜。   木香也瞪大眼睛,随即目光微愕然,惊声道:“公主,好像真的有人啊,还、还不止一个。”   夜色迷离,红纱虽是随风招摇遮人眼,可木香却能借着月光,依稀瞧到里头有两个抱成一团的人影。   魏纨珠顿时诧异,随即拉着木香的手,黛眉微蹙,“走,木香,我们去看看!”随即二人踏上了通向湖心亭的石筑拱桥,脚步轻轻。   走至亭畔,魏纨珠顿时拉着木香猫着腰,随即二人蹲在了亭侧偷偷朝亭里张望。   只见红纱招摇,模糊的人影在其中若影若现。其中还能听闻几声男子的喘息,继而又响起了女子似哭似怨的娇怯之声。   木香顿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凭着她昔日守夜听宫妃墙角的经验,顿时想到了某些事情,随即清秀的小脸涨得通红,伸手扯了扯魏纨珠的衣角,低声道:“公主,我们还是离开吧……这情况好像有点不大合适呀!”   “怎么能离开呢,我刚才还听见有女人再哭呢,说不定出了什么事了,我们当然得去探个究竟才是!”魏纨珠急声回道,显然不明白木香是什么意思。   木香霎时便急了,生怕魏纨珠真的冲进去撞坏了别人的好事,“公主、这、这别人是在办事啊!”木香压低声线,随即又拽了拽魏纨珠的小手,示意二人快走。   木香只当是别宫的侍卫和宫女耐不住寂寞在此处偷欢呢,当下便不想让这等秽事污了自家公主的眼。   可未经人事的魏纨珠哪里听得明白木香的暗示,只能瞪着圆溜的杏眼呆愣愣地问:“办什么事啊?”   木香又急又气,狠狠捏了一把呆姑娘肥嫩的小脸,随即凑近魏纨珠耳畔,低声耳语了几句。   魏纨珠顿时小脸通红,一双水润的杏眸又惊又喜。   惊喜?等等她没看吧?自家公主那双明亮动人的翦水秋瞳里,竟然没有羞意?而是又惊又喜!   “木香,那我就看一眼,偷偷看一眼是谁好不好?”魏纨珠眨巴着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向木香。   “不行!”木香顿时粗声不气,“公主!这可不是未出阁的姑娘家看的,你快跟婢子回去!”说罢木香便要拉着魏纨珠走,谁知就方才那么一会儿,小姑娘竟然将红纱掀开了一角偷偷摸摸地瞧起来了。   夜色渐深,又是隐在纱帐里,魏纨珠其实瞧得不太清楚,只能见亭里的两人交缠在一起,如同交颈鸳鸯似的,其中女子白花花的身影一闪而过,魏纨珠便被身后大惊的木香给一把拽了起来。   “公主!“木香惊声,连忙去捂魏纨珠的眼,嘴里还不停念着“菩萨保佑…不要脏了公主的眼“的什么话。   不过木香这一声,惊动地可不止魏纨珠,亭里那一对“交颈鸳鸯”顿时也被惊了出来。   陆骁和魏雪昭急忙整好衣衫,随即变故作镇定地掀帘走了出来,见是魏纨珠和木香,二人顿时面色一沉。   魏纨珠见是陆骁和魏雪昭,杏眸顿时瞪得老大,而看这会子魏雪昭还是一副面色潮红,衣衫微乱的模样,顿时联想到了方才木香在自己耳边的一番话。顿时澄澈的杏眸里,由惊转愕,由愕转诧,最后小嘴长得能吞鸡蛋那么大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陆骁竟然敢再自己的婚宴上偷腥!偷的竟然还是魏雪昭!   想到这里,魏纨珠都有些同情魏如敷了。   “你们刚刚都听到了什么?”陆骁厉声,随即冷冷瞪向魏纨珠。   “陆将军,我们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听到,刚刚来这,你们便出来了,哪里能听到什么呢!”魏纨珠讪笑,随即装作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   傻子都知道有妇之夫和未出阁的公女子偷‘情是桩丑事,更何况这主人公还是将军和公主!魏纨珠就算再傻也知道现下这种情况万万不能说出自己看到啥的。   更何况现下她势单力薄的,若是激怒了陆骁和魏雪昭,被人灭口都是有可能的!   可一旁的木香自方才二人出来便一直瞪着眼,这会子向是突然反应过来,突然惊声尖叫,指着陆骁和魏雪昭大叫:“你们!你们…唔!”   木香还没说完便被魏纨珠给捂住了嘴,“呵呵,木香不懂事,被陆将军和八姐姐你们二人的绝世风华给震惊到了,我这就带着她走,这就带着她走哈!”说罢,魏纨珠便想捂着木香的嘴赶紧跑。   却听身后的魏雪昭突然娇声喊了起来,“骁哥哥,你不能放魏纨珠走,她的婢女都知道了,她肯定也听到了!你可千万不能放她走啊!”   魏纨珠闻言大惊失色,连忙拉着木香加快了脚步。   忽然身后一道腿风逼近,“扑通”一声,魏纨珠瞬时就被陆骁一脚踢入了碧溪湖内。   魏纨珠本就不会泅水,这秋夜里穿着又厚重,一头栽到湖里后,顿时呛了好几口湖水,立刻在湖里扑腾起来。   “公主!公主!”木香惊呼,“来人啊,救命啊!九公主落水了!!”木香哭叫,随即大声呼救。   “你就别傻了,这里的侍卫早就被骁哥哥遣散了,现在可没人能救得了你的主子!”魏雪昭冷哼,美目尽是嘲讽。   木香闻言,顿时便要回去搬救兵,刚走一步,却被人大力扯住了头发,霎时面色煞白。   “既然你这么忠心护主,那就让你一起下去陪她吧!”陆骁冷冷勾唇,随即也狠狠将木香也给推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3-31 22:37:38~2020-04-01 22:29: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七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郁西西 20瓶;阿靖uu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眼看着两人在湖中挣扎,魏雪昭忽而心中又生了一起隐隐的担忧。   “骁哥哥, 我们就这样推她们下去, 若是被人发现了怎么办啊?”魏雪昭咬唇,娇丽的面上多了几分怯弱的姿态。   陆骁闻言勾唇, 随即安抚状地轻抚少女娇美的面颊,柔声道:“昭儿不必害怕, 我只是想给她们一个教训罢了。”   “既然敢偷听那自然就得付出些代价。”陆骁挑眉,随即看向湖里正扑腾的二人, 唇畔露出一抹讥笑, “况且那水不深, 淹不死人。”   “可…她们若是、若是将我们的事说出去怎么办啊?”魏雪昭急得拽住了陆骁的衣袖,慌声道, “骁哥哥,若是让父皇知道了, 我可怎么办呀?!”   陆骁见状, 眼底隐隐不耐, 面上却依旧一副柔和颜色, 刚想开口安抚魏雪昭,忽听湖心一道鸣笛声骤然响起, 两人骤然回头,发现魏纨珠和木香二人竟是从湖心淌到了石筑拱桥下,魏纨珠正一手抱着桥墩子,一手拿着一只不知从哪里来的鸣笛猛吹。   顿时鸣笛响彻整个碧溪湖畔。   陆骁蹙眉,不明白魏纨珠在作甚, 可刚欲开口,忽闻几道匆促的脚步声响起。   “骁哥哥,是、是太傅大人!”魏雪昭一惊,随即躲在了陆骁的身后,连忙整着自己还有些凌乱的衣衫。   谢斐方才见魏纨珠不在宴上便直接问了福禄的去向,得知魏纨珠去了湖边散步,便立刻寻着路找了过来,谁知方走近湖畔便听见熟悉的鸣笛声。   “九公主!”见到湖心的魏纨珠,谢斐瞬时惊色顿起,随即踩住湖畔旁的大石,纵身跃起,飞速掠过湖面,一把揽住了魏纨珠的腰身,随即便将少女带到了石墩桥上。   “公主你没事吧?!”谢斐握住魏纨珠纤瘦的肩,清隽的眉宇紧蹙,就连一向清冷淡漠的嗓音此刻都是忧急异常。   魏纨珠摇头,随即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急声道:“快、快将木香拉上来!”   说罢魏纨珠便趴在石拱桥上,伸手去拉木香的手,谢斐见状立刻伸手将木香拽了上来。   “公主,原来这水这么浅啊,您刚才扑腾的那样子可把婢子给吓死了!”木香趴上石桥后叹了一口气,颇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我不假装扑腾几下,哪里来的机会跑啊!”魏纨珠说罢,忽又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谢斐见状连忙将外衫脱下披在了魏纨珠肩上,“到底发生何事了?公主怎会突然落入水中?而且…”谢斐掀眸看向对岸的陆骁和魏雪昭二人,狭眸闪过一丝冷色,“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魏纨珠见谢斐来了,顿时心口一阵委屈,方才所受到的憋屈忽然就有了倾诉的口子,顿时噼里啪啦地朝谢斐一通告状。   “就是陆骁把我踹进湖里来的!还有他们……然后……我就……最后……你就……”魏纨珠说完一大段话后连忙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又对谢斐瞪着大眼睛叭叭道:“总之就是他们在这里私会,然后被我逮到了,结果他们就恼羞成怒把我和木香踢进湖里来了!”   谢斐闻言面色顿时冷了下来,他抬眸看向陆骁,薄唇抿出了一个不悦的弧度,“陆将军,今日之事你有何解释。”   “九公主空口无凭,凭着自己的一面之词就想诬陷我与懿安公主,未免也太过轻率。”陆骁讽笑,“更何况谢大人向来明察秋毫,不会不懂凡事都得讲个证据二字吧。”   魏纨珠都要被气笑了,“我还真没见过你们这么无耻的人!”   “我和木香都亲眼见到了,你们还想狡辩!”魏纨珠冷笑,随即掸了掸身上的水渍,“本来我也不想管你们的闲事,现下你既然惹上了我,就别怪我不给你们留情面。”   陆骁闻言面上依旧是那副不惊不扰的讽笑,魏雪昭却是有些慌张。   “你、你胡说!”魏雪昭涨得面色通红,看到魏纨珠身旁的谢斐时,眼底也浮现几丝难堪,急声辩解道:“我和骁哥哥清清白白,才不像你说得那样!”   “清清白白?”魏纨珠冷嗤了一声,“那还做贼心虚地踢我下湖作甚!”   “夜色太黑,九公主又如此偷偷摸摸,臣一时不察,只将公主当成了贼人而已,踢公主入湖也属无心之举,还望九公主您不要计较才是。”陆骁轻描淡写地道了一声歉,面上依旧挂着那副有恃无恐的笑意。   “我呸!”魏纨珠气煞,随即撸起袖子就要上前理论,忽然被谢斐按住了肩膀。   “公主切勿冲动。”谢斐摇头,眼色微沉。   “可…分明就是他们先招惹的我!”魏纨珠握拳,雪白的小脸气得鼓成了个河豚。   谢斐不言,随即看向陆骁,冷声道:“陆大人此刻不在婚宴之上而是与懿安公主同在此地,怕是说不通吧。”   “我、我不过是与骁哥哥闲聊几句罢了,太傅大人千万不要误会!”魏雪昭顿时娇声辩解,眼泪瞬时在美目里打着转,生怕谢斐因此而嫌弃了自己。   她虽不甘骁哥哥被人抢走,可心底里对谢斐仍旧是恋恋不忘的。这会子见谢斐这幅清冷谪仙的模样,不由得又动了几分旖旎的心思。   “谢大人也听到了,陆某与懿安公主只是在此处闲聊罢了。”陆骁挑眉,“至于九公主为何会误会至此,那陆某可就不得而知了。”   魏纨珠听罢简直肺都要气炸了,她捏紧了拳头,恶狠狠地瞪着陆骁和魏雪昭,后槽牙气得直磨磨,“你们简直无耻至极!竟然敢做不敢当!”   魏雪昭见魏纨珠怒声,故作怯弱地看了谢斐一眼,“太傅大人,九妹她太凶了,非要逼昭儿承认这些莫须有的事情,昭儿可真是太委屈了……”说罢魏雪昭便故作娇怯地掩面而泣。   魏纨珠顿时一口老血憋在心头,圆溜的杏眼都快瞪成象棋子那般大了。   “太傅大人您可别拦我!今日我非得教会他们怎么做人!”说罢魏纨珠便撸起袖子就准备往上冲。   不料刚冲出去一步,就被人从身后提住了后衣领。   “太傅大人您让我过去!”魏纨珠刨着小爪子,整个人都仿佛一只被激怒了的小奶猫,非要跑过去给那两人一爪子才罢休。   “既是误会,那就到此为止吧。”谢斐掀眸冷睨着陆骁魏雪昭二人,清隽的面上一片冷寂。   陆骁闻言勾唇,“还是谢大人明事理,陆某告辞。”说罢陆骁便挑衅地看了魏纨珠一眼,随即拂袖离开,魏雪昭见状也匆匆向鸾凤殿的方向去了。   见二人走了,魏纨珠顿时急了,连忙挣开了谢斐的手,“太傅大人,难道您也不相信我吗?”魏纨珠抬眸看向谢斐,乌黑的杏眸睁得圆溜。   谢斐叹气,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不是不信你,而是你太冲动了。”   “可就是他们先惹我在先的啊!”魏纨珠扭过头,抬手扒拉开了谢斐的手掌,模样气鼓鼓,小嘴噘得能挂油壶了。   “我自然信你的话,可现下没有证据,你与他们争辩再多也无用啊。”谢斐温声,随即又捏了捏小姑娘白嫩的脸颊。   “好了,你衣服都湿了,我先送你回宫,有什么事路上再与我说可好。”谢斐无奈地笑,随即握住了小姑娘的手,“走吧,我送你回宫。”   魏纨珠再气不过,可看到谢斐这幅温润如玉的模样,顿时满肚子的气瞬时就蔫了,只伸出了一只白嫩小手,娇气地哼唧:“那你背我回去。”   谢斐闻言弯眸,随即半蹲在魏纨珠面前,轻声笑道:“上来吧,小公主。”   魏纨珠听罢面色微红,虽然谢斐平日里也总是叫她公主,可这会子的“小公主”三字就是听着小姑娘羞红了耳朵,看着木香偷笑,魏纨珠别别扭扭地趴在了谢斐的背上。   背上覆上了一团绵软,谢斐勾唇,随即颠了颠背上的魏纨珠,故意促狭道:“公主又重了不少,可是近日吃多了的缘故。”   姑娘家家哪里能听得这话,魏纨珠当下就不依了,立即娇气地辩驳道:我才不重呢!我明明一点都不重!”   谢斐只低低地笑,一双桃花眼弯成了月牙,也不言语。   魏纨珠只当谢斐嘲笑她呢,软白的小手当下便揪住了谢斐的耳朵,“不准嘲笑我!”   耳朵上的小手像是两团小棉花,温温热热也无痛意。瞧着小姑娘这幅张牙舞爪的样子,谢斐愈发多了几分逗弄的心思,故意笑道。   “臣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谢斐!”魏纨珠气鼓鼓地就要下来,谢斐连忙伸手搂紧了背上的姑娘,沉沉笑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哼!”魏纨珠娇气地哼了一声,没再折腾要下来了,只趴在谢斐的肩上瓮声瓮气地念。   “胖你也得背我!才不许嫌弃我!”   “好,不嫌弃,我家小公主可轻了。”谢斐低声笑。   看着二人一路上“腻腻歪歪”的,木香表示自己真的很无辜。   ……   回了温宜居,魏纨珠连忙让木香也去换一身干衣裳,自己也让青芍赶紧替她备水沐浴。   直至沐浴完,魏纨珠换了一身干净寝衣窝在软和的被窝里,还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公主,这是谢大人方才亲自要给您熬的姜汤,您快趁热喝了吧,千万别受了凉才是。”青芍端着一碗姜汤走到软床榻边,面上还带着几分忧色。   “太傅大人已经走了吗?”魏纨珠伸手接过姜汤,粉嫩的小脸还带着方才沐浴时被热气蒸熏出来的绯红。   青芍点头,随即又道:“谢大人熬完姜汤才走的,还叮嘱婢子伺候公主早些就寝。”   魏纨珠应声,随即轻轻用汤匙舀了一口姜汤轻轻喂到了嘴里,被窝里的腿微动,忽然碰到一个暖热的物件,抬头问道:“青芍,你替我装了汤婆子吗?”   青芍闻言点头,眉眼带笑道:“汤婆子也是谢大人吩咐下来的,说是不要让公主您冻着。”   “对了,谢大人还说,今日之事公主不必忧心,谢大人他必然帮公主讨回公道。”青芍又言。   魏纨珠听罢心里顿时溢出了几分甜意,连忙乖乖喝完姜汤,随即便钻到自己的暖烘烘的小被窝里。   “青芍,记得也端一碗姜汤给木香,木香今日也受凉了,并且让她早些休息呀。”魏纨珠只露出一张红扑扑的小脸,软声对青芍叮嘱道。   青芍应声,随即便替魏纨珠剪了烛火,端着托盘退出了寝殿。   一夜好眠。   翌日魏纨珠去给太后请早安,便直接将昨夜所见之事全部对太后全盘托出。   太后闻言顿时怒了,拍案而起,柳眉倒竖,怒声道:“他们好大的胆子!”   “皇祖母您可不要动怒啊,免得气坏了身子。”魏纨珠立即上前替太后顺着气。   “哀家能不气嘛!”太后扶额,随即看向魏纨珠,“珠儿你说说,哀家前脚才赐完婚,他后脚竟然又与懿安牵扯上了,真是好大的胆子!”   “皇祖母,珠儿今日将此事说与你听,也不全然是向您告状,主要担心的还是皇祖母您的面子呀。您说,陆骁他如此堂而皇之地在婚宴上与八姐姐私会,分明就是不把您放在眼里啊。”   “还好昨日发现的是珠儿,若是旁人发现了,再将此事宣扬出去,届时丢得可是皇祖母您的面子啊。”   “这个魏雪昭,全是被皇帝给惯出来的,平日里性子娇纵也就罢了,竟还做出这等丑事!”太后怒声。   魏纨珠见状立刻给太后斟了一杯茶水,“皇祖母您还是先消消气吧,您的身子最要紧。”   太后叹气,继而接过了茶盏,“还是珠儿你最让哀家省心啊。”   “可珠儿现下还没有证据,全是凭我的一面之词,皇祖母就这么信任珠儿嘛?”魏纨珠又道,“难道皇祖母就不怕是珠儿编瞎话来骗您吗?“   “你可是哀家的贴心宝,哀家不信你还信谁呢?”太后哂笑,随即刮了刮魏纨珠粉嫩的鼻尖,“就你这小老鼠胆子,谅你也不敢骗哀家!”   魏纨珠闻言顿时笑了。   可太后随即又叹了一口气,“不过这没证据也是一桩难事,皇帝一直娇惯着魏雪昭,全凭哀家的话,他想必也不信。”   魏纨珠也明白,她没有证据,就算太后想给她讨回公道都难。更何况魏雪昭还是燕帝最疼爱的女儿,若是全凭她的一面之词,燕帝只会当时魏纨珠故意陷害。   所以魏纨珠若是真想出这口恶气,那必然得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陆骁和魏雪昭抓个现行才成。   想到这里,魏纨珠对太后道:“皇祖母您也不必忧心了,若是他们知事理,往后想必也不会再有此事发生。若是不明事理,一而再再而三地故意为之,皇祖母尽管派人盯着便是。”   太后闻言沉吟半晌,随即点头,柳眉微挑,“珠儿说的对,既然他们如此,那哀家也大可不必再给他们面子。”   ……   魏纨珠暗中派人一直盯了魏雪昭两日,不过两日里魏雪昭倒是没什么动静。   恰逢这日魏如敷回门,陆骁也要与其同行,魏纨珠更是派人盯紧了魏雪昭。   魏如敷这厢正和陆骁一起来慈安宫给太后请安,魏纨珠便派福禄一直假装在在温宜居前打扫,实则是凑着脑袋紧紧盯着慈安宫殿门前的动静。   直到陆骁一人先行离开朝着书库的方向去了,魏纨珠这才叫了福禄回来。   陆骁未走多久,一直守在鸾凤殿的暗卫果然向魏纨珠通报了魏雪昭正前往书库的消息。   得知二人都去了书库,魏纨珠瞬时笑了。   陆骁以为凭她一个没有母族势力倚傍的公主是绝不敢轻易得罪陆家,以及最受燕帝疼爱的嫡公主的,纵然魏纨珠如今是太后跟头的红人,太后也必然不会为了魏纨珠而伤了自身与陆家的和气。   可魏纨珠是什么人,别人若是敬她三分,那她必然回敬三分,可若是别人得罪她三分,那她是绝对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睚眦必报”十分的人。   更何况陆骁和魏雪昭上次可是狠狠得罪了她,她若不出了心口这口恶气是绝不可能的。   所以当下她便去了太后宫里给太后请安,见到魏如敷时还要装出一副实在巧合的模样。   “七姐姐如今还是与陆将军新婚燕尔的,现下怎么只见七姐姐一人来给皇祖母请安啊?”魏纨珠明知故问道。   “连之公务繁忙,还有些事要处理,方才已经先走了。”魏如敷淡笑,面上还带着几分初为人妇的娇羞。   魏纨珠见状轻笑,忽而又对太后道:“皇祖母,珠儿昨个突然想起以前在书库见到一个药方字,说是能治夜间少眠的,珠儿正想着替你找来呢。”   太后闻言顿笑,随即看向魏纨珠,“还是珠儿懂事啊,知道念着哀家,哀家可没白疼你呦!”   “那珠儿这就给您找来。”魏纨珠脆生生道。   “让下人去就行了,省得你亲自麻烦。”太后笑。   “哎呀,那个药方字特别难找,珠儿还是自己亲自去一趟才放心嘛!”魏纨珠撒娇,随即杏眸闪闪地看向魏如敷,“大不了,让七姐姐和安嬷嬷陪我一起去嘛!”   “好好好,如敷啊,你就和珠儿去一趟吧,哀家恰好也需要那方子。”   魏如敷闻言神色微怔,可见太后发话,也只得轻声应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4-01 22:29:16~2020-04-04 22:02: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考试必过啊 6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带着一众随行的婢子侍监,魏纨珠坐在轿辇上晃晃悠悠地到了书库。   书库前的守卫见到这番阵仗顿时慌了神, 连忙跪下朝二位公主行礼。   恰逢书库里的书管太监出了殿, 见到魏纨珠和魏如敷二人,面色也是一惊。   “奴才见过七公主, 九公主!”书管太监王吉祥立刻朝魏纨珠二人叩首道,抬首见到魏纨珠身后的安嬷嬷时面色更是一惊。   “今儿是什么风呀, 竟能将安姑姑这么个大忙人都能吹来!”王吉祥先是眼色微慌,继而又扯上了几分谄媚的笑意。   安嬷嬷是太后身边的老人, 平日里这些奴才婢子可是半点不敢得罪于她的。   “来替太后找一味药方而已, 王公公还请带路吧。”安嬷嬷笑言。   王吉祥闻言面色稍变, 随即笑道:“这书库里头灰尘多,还是让奴才进去替姑姑您找吧!”王吉祥腆着一脸笑意, 毕恭毕敬地朝安嬷嬷道。   不过还未等安嬷嬷开口,魏纨珠便笑着回绝了。   “这倒是不必了, 那药方子难找的很, 本宫还是亲自进去去找才妥当呢。”魏纨珠眉眼弯弯笑着, 说的话也是软声软语捏不出一点错处来。   安嬷嬷闻言也道:“太后要的紧, 我还是陪公主进去找才是,不必劳烦王公公了。”说罢安嬷嬷便欲领着魏纨珠入殿。   三人刚行一步便又被王吉祥给拦下。   魏如敷也察觉到一丝不对了, 随即娥眉微蹙看向魏纨珠,不知魏纨珠到底在算计什么。   “王公公这是何意?”魏纨珠故作不解,看着王吉祥面色虚白的样子,心底顿知陆骁与魏雪昭二人绝对在此,于是面上更是带了几分柔和之意。   “里头实在灰尘多, 还是容奴才先打扫一番,二位公主再进去也不迟,毕竟二位身子贵重,若是被那污浊给脏了眼,那可就是奴才的不是了!”王吉祥腆着笑,随即便准备叫身后的侍监进去收拾。   刚出口便被魏纨珠打断。   “不用了,一些灰尘而已,本宫可是一点都不介意。”魏纨珠轻笑,随即看向魏如敷,“想必七姐姐也是不介意的吧。”   魏如敷抿唇,清丽的面上虽还带着笑意,眼底却带着几分狐疑。她虽不知道魏纨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但也被王吉祥这遮遮掩掩的态度弄得心中起疑。   “九妹不介意,我自然也是不介意的。”魏如敷浅笑盈盈。   “这、这……”王吉祥也无头绪了,自己也一时抽不开身去给陆骁报信,只能先将魏纨珠三人给拖下,自己则偷偷示意身后的小侍监去通风报信。   魏纨珠自然心知肚明,当下便不再与王吉祥胡乱掰扯,直接领着安嬷嬷众人进了书库。   王吉祥立刻惊了,随即连忙跟上魏纨珠,一路啰嗦一路半拦的,可魏纨珠早已打定主意今日必戳破陆骁与魏雪昭的奸情来的,直接将还在一旁的废话的王吉祥给甩了开来,直直冲着最里间的一间书阁去了。   “哎哎哎,公主且慢啊!”王吉祥急声,可魏纨珠已经猛然推开了书阁的门。   身后的侍监婢子瞬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连一向沉稳的安嬷嬷都惊呼出了声。   “懿、懿安公主!陆将军?!”   ………   慈安宫此下跪着一片人。   其中以陆骁和魏雪昭为首,男人的面上不见惊惧,少女一张娇面却是吓得煞白一片。   太后坐于上殿,一手撑在抚案上,眼底带着沉沉的怒意。   “皇祖母、不是、不是那样的,您听昭儿解释啊,这都是误会!”魏雪昭哭噎着,晶莹的泪珠啪嗒落了满地,娇弱的模样瞧起来简直楚楚可怜透了。   “啪嚓!”一声清脆刺耳的裂瓷声骤然响起,殿下众人见状皆是一惊。   “荒唐!”太后怒声,起身将身旁的小案掀翻在地,霎时天青色旧窑茶盅甜白瓷的茶具碎了一地。   魏雪昭更是惊颤地瑟瑟发抖,随即眼泪流得愈发汹涌了。   魏纨珠站在一旁冷眼瞧着,目光落至魏如敷面上时,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明明是自己的夫君与胞妹私情暴露,魏如敷却除了惊讶以外毫无半点失望痛苦之色,那模样分明不像是才新婚的女子。   “真是荒唐之极!堂堂嫡公主竟然能做出这等丑事,你还知不知道什么叫礼义廉耻!”太后怒声,柳眉倒竖,已然怒不可解。   “回禀太后,这一切都与昭儿无关,您要罚尽管罚臣一人便是,昭儿她是无辜的!”陆骁抬眸,眼底一片暗色,看向魏纨珠的眼神带着勃发的怒意。   魏纨珠咧嘴笑,面上尽是嘲讽之意。   真当她是什么都不计较的草包吗?管你是将军还是公主,只要主动招惹了我,我必然加倍讨回!   “罚你?!”太后闻言嗤笑,随即挑眉冷声道:“哀家自然要罚你!”   “来人!将皇帝和皇后请来,哀家今日便要给懿安公主指婚!”   魏雪昭闻言娇丽的小脸骤然一白。   ……   自那日太后慈安宫大怒虽已过去了三日,可这几天里各宫下人私下里谈论最多的还是陆骁和魏雪昭二人之间凄惋的爱情故事。   那日燕帝太后一同来到慈安宫后,太后立即便下了一道赐亲的懿旨。   赐的自然是当朝嫡公主魏雪昭的婚事。   而这位至尊至贵的嫡公主所嫁何人呢?既不是达官显贵,也不是青年才俊,而是那漠北的突厥王丹拓。   皇后听罢当下便不同意了,魏雪昭可是她心尖尖上的爱女,如何能如此随便地就远赴异乡和亲呢?燕帝自然也不赞同,魏雪昭可是她最爱的女儿,让谁和亲都不能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和亲,当下便与太后据理力争了。   陆骁也表示自己宁死也不会让魏雪昭和亲,至于先前与魏如敷的事,全然是魏如敷一人的阴谋诡计而已。   当下场面便乱成了一团。   魏雪昭哭哭啼啼,说是不愿离开燕宫去和亲,而魏如敷也是哭得梨花带雨,说是陆骁污了自己的清白。   燕帝又与皇后力保魏雪昭,至于魏如敷,一个无所依傍并且才新婚的公主,就连自己的夫君都不站在自己的一边,又有何人能帮衬着说上一句话呢。   魏纨珠自然是不可能帮魏如敷说话的。魏如敷与她有旧仇,而魏雪昭又与她有新恨,她们二人相争,谁输谁赢都与魏纨珠无关。不过不管是谁输,对魏纨珠却都是有利的。   魏雪昭与陆骁的事情已然是瞒不住的,书库的人,魏纨珠宫里的人,再加上太后的人,二人的私情几乎闹到了燕宫人尽皆知的程度。燕帝偏爱魏雪昭,只“好言相劝”魏如敷,劝得魏如敷应当成全陆骁与魏雪昭这对心心相印的“苦命鸳鸯”才是。   荒唐!实乃荒唐!   就连魏纨珠这个冷眼旁观的人,都能被燕帝与皇后的三观给震得五官稀碎了,更何况还是主角之一的魏如敷呢。   她知道燕帝向来偏心魏雪昭,可没想到就连自己的夫君都能因为魏雪昭喜欢而让她主动让出手来。虽是明面是好言相劝,可魏如敷分明能看出燕帝与皇后眼底的威逼之意。   以及陆骁眼底的嫌恶冷厉更是搅碎了她最后一点自尊与希望。看到大殿之上冷眼旁观的太后以及太后身旁站着的魏纨珠魏如敷这才明白。   今日这场“捉奸”本就不是为她而捉。   至始至终,太后要的只是个能去漠北和亲的人选罢了。   不论是魏雪昭还是她,只要燕帝任意舍弃其中一个就是妥当。本以为她使了心计成功嫁给陆骁就能避免和亲的灾祸了,谁知最后败给了燕帝那已经不在乎世人眼光的偏爱之心了呢。   够狠!够狠!他们都够狠!傻的不过自己一人罢了。魏如敷笑着笑着便哭了,她看着娇弱地靠在陆骁胸膛上的魏雪昭,眼底划过一丝冷冷的讽意。   这就是嫡公主!这就是人人疼爱的嫡公主!不用争不用抢,只需流上几滴泪水,所有想要的东西自然会有人亲手奉上!而她呢,自幼用尽心机去争抢,最后得到了什么?   什么也没得到。   魏如敷冷笑着签下了和离书,最后叩首接了燕帝赐婚的诏书。   她失魂落魄地离开了慈安宫,可除了魏纨珠已没人在乎她的心境到底如何了。   ……   回想着几日前的风波,魏纨珠不免有些唏嘘,就连和谢斐聊天都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了?”谢斐蹙眉,温声问着面前神色蔫蔫的小姑娘,狭长的桃花眼里浮现丝丝关切。   听谢斐清声,魏纨珠这才回过神来,随即眨着一双乌润的眸子看向谢斐,澄澈的眼底透着丝丝迷茫。   “太傅大人,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魏纨珠软声,随即垂眸看向自己的绣着月白色栀子花的软底珍珠绣鞋,嗫嚅道,“明明我之前很讨厌魏如敷,现在她也要去和亲了,照理说我应该特别高兴才对,可是为什么我的心里却不全然只有高兴的感觉呢?”   魏纨珠抬眸,水润的杏眼黑白分明。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小天使们,最近真的特别特别忙T﹏TT﹏T,作业实在太多了,今天已经忙了一天的视频作业了,而且我码字速度实在是慢,一个小时左右才能有1000字,码完一更差不多就要耗费3个小时左右,最近更新不勤快,实在是非常抱歉!!等忙过这一阵一定多多更新!!   不能多说了,我又得搞作业去了T﹏TT﹏TT﹏T   感谢在2020-04-04 22:02:05~2020-04-06 21:00: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可先生 2瓶;欢心的异世恐龙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谢斐听罢沉吟半刻,继而掀眸看向魏纨珠, 温声道:“君子不为小人所困, 她昔日筹谋算计于你,能得今日之果, 也是正应了报应二字罢了。”   “是这样吗?”魏纨珠垂眸,纠结地拨弄着面前的青瓷冰纹盖碗。   “害人终害己, 如今之状也全然由她自己造成,所谓种何因得何果, 她所造的孽自然应当自己负责, 九公主不必抱愧。”谢斐温声, 眸中敛着几许柔意。   “我知道……”魏纨珠其实也知道,魏如敷能有今天的下场, 全然是因为魏如敷自己算计了陆骁的后果。太后故意引魏纨珠去“捉奸”,在众人面前捅破这层窗户纸, 为的就是让燕帝在魏雪昭和魏如敷二人之间有个取舍罢了。   而取舍的答案又是不言而喻的。   魏帝昭贵为嫡公主, 深受燕帝疼爱, 又有皇后这般母族势力倚傍, 自然不会成为舍弃的那一方。纵然魏如敷已经使了手段嫁给了陆骁,可在权势与偏爱的面前, 也不得不认命。   魏纨珠如今之所以如此唏嘘,不过也是因为记起了自己的上一世的罢了。   上辈子,她是不得燕帝疼爱的弃子,是没有势力依傍的弃子,是谢斐……都不愿多看的弃子……思及此处, 魏纨珠忽而又有些心悸,她握紧了手中的瓷盏,娟秀的眉头微微蹙起。   谢斐察觉到了魏纨珠的恍神,继而轻轻按住了小姑娘拨弄茶盏的手,浅茶色的眸子微动:“在想什么?”   耳畔的嗓音清沉,魏纨珠稍惊,随即抬眸看向谢斐,眼底的神色有些愕然的慌乱,随即急声否认道:“没、没什么!”   少女的慌乱显而易见,落入谢斐的眼底便成了刻意回避的仓促,谢斐蹙眉,突然伸手捏住了魏纨珠软嫩的脸颊。   “你有事瞒着我。”谢斐定定望着魏纨珠,语气坚定。   魏纨珠听罢杏眸微睁,脸颊上的指尖微凉,全然是不可忽视的温度。   “嗯?”见面前的小姑娘愣住了,谢斐扬声,随即轻轻扯了扯了魏纨珠的两腮的软肉,“愣着作甚?”   “我、我才没有事瞒着你呢!”魏纨珠急声,随即别扭地别过了自己的脸,连忙低头喝着茶水,掩饰自己眼底的慌乱。   见魏纨珠不愿告诉他,谢斐也没再强求,只温柔地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公主不愿与我说也无妨,只是不必一直将不高兴的事憋在心里,那样着实伤身体。”   听着谢斐的温声软语,魏纨珠不免有些愧意。可她知道,自己若是说了前世的事,谢斐必然是不会信她的,说不定届时还会伤了二人的关系。   “对不起……”魏纨珠闷声,白嫩的指尖相对,垂首,只将乌溜的发顶对着谢斐。   谢斐闻言哂笑,狭长的桃花眼半弯,长指微屈,轻轻弹了了弹少女白嫩的额头,“你是傻瓜吗,和我说什么对不起。”   额头微微一痛,魏纨珠心底却是暖暖的,见谢斐温声细语的哄着她,魏纨珠立刻鼓足精气神来,又开始扑到谢斐的怀里撒娇卖乖起来。   “你才是傻瓜呢!”魏纨珠举着白嫩的小手就要往谢斐脸上掐,不过还没碰到谢斐的脸呢,就被谢斐一把握住了腕子按在了软塌上。   二人霎时只有一尺之近,冷冽的松木香瞬间袭进了魏纨珠的鼻尖。   被钳制在软塌上的小姑娘顿然惊了:“太、太傅大人!魏纨珠软声结巴,望着面前清隽白皙的俊脸,粉润的小脸骤然通红。   谢斐的耳根也微微泛红,方才他只是一时情急之间捉住了小姑娘作乱的手,没想竟然失力将魏纨珠按在了软榻上。   两人之间的气氛霎时就有些暧昧起来。   “你、你先松开我……”魏纨珠嗫嚅,水润的杏眸不敢直视面前的谢斐,慌张的眼神忙不错地避了开来。   清淡的冷松木香萦绕在鼻尖,腕上的骨感长指却没有丝毫松开的迹象。   望着榻上的少女含羞带怯的模样,谢斐弯眸,“公主。”谢斐忽然唤了一声。   “什么?”耳边骤然一道清沉的嗓音,魏纨珠微惊,还没反应过来,额上便突然落下了一记唇畔温软与暖热。   一触即逝。   魏纨珠的心兀地开始狂跳,额头上被吻过的那块肌肤霎时发起烫来,一直从额头蔓延到脖颈,就连被握住的手腕都是羞涩地泛起热意来。   “谢、谢斐!”魏纨珠羞恼地喊,终于不再叫太傅大人了。   谢斐浅浅一笑,随即松开了握住了魏纨珠纤细皓腕的手,屈指轻轻捏住了少女小巧白嫩的下巴,嗓音微叹。   “还有三日便是公主的笄礼,臣已经等不急了。”   魏纨珠听罢微愣,继而想到了什么,随后便面红耳赤得羞成了一条红焖大虾,纤白的小手一把推开了谢斐。   “谢斐你、你…你……”魏纨珠“你”了半天还没想出个词来,但是自己粉润的小脸蛋羞红了一片。   “我什么?”谢斐好整以暇地望着魏纨珠,狭长的桃花眼微敛,眼底带着几分促狭的意味。   “你、你不知羞!”魏纨珠扔下这句话就要往殿外跑,谁知竟被身后的人一把拉入了怀里。   圆润的小脸瞬时被紧紧贴在了宽阔的胸膛之上,鼻间的冷松木香更重了。   “!”魏纨珠更惊了,随即扭了扭脑袋,却发觉环住自己的手臂愈发收紧了。   “你、你要干嘛?”魏纨珠结结巴巴地问,绵软的小嗓子颤巍巍的。   谢斐哂笑,继而骤然压低了身子。   魏纨珠只觉天昏地暗起来,口中的呼吸被人肆意掠夺着,耳畔还有谢斐清冷的呼吸声。   魏纨珠怔住了,乌溜的杏眼瞪大。双手微抬,却被谢斐握住按在了胸膛上。   良久。   谢斐松开了怀里的魏纨珠,小姑娘红唇已然微肿。白嫩的小脸绯红一片,乌漾漾的眸子里氲着一片雾蒙蒙的水汽。   显然方才被人欺负透了。   不过谢斐也没好到哪里去,白皙的俊脸浮上红霞,就连眼睑下方都透着淡淡的红,唇色艳艳,还带着一抹水渍。   狭长的桃花眼不再复有往日的清明,水光潋滟中夹杂着几分迷离的醉意。   魏纨珠呆呆的,看见眼前人低低地笑,这才反应过来。随即羞愤欲绝地埋在了谢斐的怀里,誓不抬头了。   谢斐勾唇,秀白的长指绞起了怀中娇人儿的一缕柔软的青丝,清冷的嗓音微哑,还带着一丝淡淡的餍足。   “珠珠,这才叫不知羞。”   ……   那日的“不知羞”一事,足足让魏纨珠羞了两天。这两天里,魏纨珠见到谢斐就赌气,最后还是谢斐好言好语地哄了半天才好。   直到八月十八,魏纨珠笄礼这日,小姑娘这才脱去了“不知羞”的恼意。   这日一早,太后便派了一众嬷嬷婢子来温宜居替魏纨珠梳妆更衣。   天方蒙蒙亮,魏纨珠便被拖到了铜镜妆奁前开始盘发梳妆。   依据大燕礼法,女子及笄之年,方可盘发髻,簪金钗。   因着今日是魏纨珠的笄礼,太后特地请了尚仪女官替魏纨珠盘发。   女官替魏纨珠盘了一个垂鬟分肖髻,额前缀着一串红翡珍珠璎珞,发髻中央插着昔日太后行笄礼时的凤凰展翅六面镶玉嵌七宝明金步摇,步摇尾缀长至下巴,七只悉数垂落,影影绰绰遮住了少女娇靥,脑后别着银质四蝶,款身之间,银饰清脆,显得少女华贵之间还透着几分别样的清新可爱。   发饰之后便是更衣。   宫婢替魏纨珠着一袭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外罩一件青缎掐花孔雀镂金对襟长裳,凝脂皓腕带着一对白银缠丝双扣镯,愈发衬得雪肤柔嫩,细润如脂。粉光若腻的玉颈上坠着一条镶嵌珍珠碧玉璎珞,显得少女冰肌莹彻,柳亸花娇。   秀足上的双色缎孔雀线珠芙蓉软底鞋,都是用金线缝制而成。   这还只是初礼之服,余下的几套礼服,可以说,一件比一件华贵万分了。而魏纨珠的太后为之精心定做的几套及笄礼服,不说寻常皇室贵女,就连大燕嫡公主魏雪昭都没有这份待遇了。   梳妆完毕,安嬷嬷便扶着魏纨珠乘了轿辇往佛堂的方向去了。   直至魏纨珠行至佛堂,太后、燕帝、皇后已位于上座。   宴下东西皆是坐满宾客,赞者位于殿中,一旁的檀木案上覆之银盥木梳。   随之三声鸣钟响起,堂下立刻肃然,燕帝起身开礼。   “今日乃九公主之笄礼,诸位亲临,实属其之幸事,现由七公主入堂行礼。”   燕帝语罢,安嬷嬷作为赞者便随之走至堂前来,以盥洗手,于西阶就位;魏纨珠缓缓走出来,至场地中,面向南,向观礼宾客行揖礼。然后面向西跪坐在笄者席上。安嬷嬷为其梳头,随后将梳子放到席子南边。   随之安嬷嬷先起身,魏纨珠随后起身相陪。于东阶下盥洗手,拭干。相互揖让后安嬷嬷与魏纨珠各自归位就坐。   魏纨珠继而转向东正坐;有司奉上罗帕和发笄,太后走到魏纨珠面前,高声吟颂祝辞。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说罢,太后便跪坐下为魏纨珠梳头加笄,加笄方罢,太后随即起身,又回到了上座。   遂,安嬷嬷便开始为魏纨珠象征性地正笄。然魏纨珠起身,众宾客便向魏纨珠作揖祝贺。贺罢,魏纨珠便起身回到东殿,安嬷嬷立即从有司手中取过礼服,去房内替魏纨珠更换上。   直到行完三加、三拜、置醴、醮子、聆训、揖谢等礼,魏纨珠已经都快累成了一滩软泥。   身上这套礼成的及笄礼服,里里外外足足穿了八件之多,这会子魏纨珠跪坐于席间,耳边听着众人的恭贺,只觉得腹中饥饿,疲惫万分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文章中的笄礼和传统的笄礼有所不同啊,勿考据哈~感谢在2020-04-06 21:00:15~2020-04-08 21:32: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俞昭zz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趁着方才来恭贺的几位宾客离了席,魏纨珠连忙伸手捻了几块糕点去垫肚子, 白嫩的小脸撑得圆鼓鼓的, 刚开始嚼了几口,便被对席的谢斐瞧个正着。   谢斐哂笑, 狭长的桃花眼里敛着几分柔意,侧身对身旁的小侍低声说了几句, 魏纨珠便见那小侍端着一盘子糕点朝自己的方向过来。   “公主,这是谢大人特地命小厨房给您准备的如意糕, 您趁热吃下吧。”说罢, 小侍便双手拖着餐盘递到了魏纨珠眼前。   魏纨珠定睛一看, 只觉盘中的糕点小巧精致,色泽也是鲜润诱人的很。魏纨珠面色微赦, 抬眸看了谢斐一眼,见其清明依旧, 少女乌润的杏眼微怔, 顿时就红了脸。   “放这儿吧, 有劳太傅大人费心了。”魏纨珠软声道。   小侍应了一声后便将餐盘搁在了魏纨珠面前的檀木小案上, 随即躬身行了一揖礼默默退回。   魏纨珠继而伸手捻了一块精致的如意糕,轻咬一口, 只觉软香酥嫩,清甜异常,顿时杏眸半弯,接连吃了好几块香糕,最后幸福得小脸都圆成了一团。   谢斐见状, 眼底划过丝丝笑意,随后便吩咐长生将余下的如意糕送去温宜居了。   二人这幅浓情蜜意的模样自是落进了宴上诸位宾客的眼里。各朝臣贵子见昔日居于高岭,云淡风轻的太傅大人竟对九公主如此关切,纷纷心中惊诧起来。   太后见状勾唇浅笑,继而看向燕帝笑道:“既然珠儿的笄礼已经结束,皇上可是该说点什么了啊。”   燕帝闻言神色微紧,随即点头看向宴下的众位宾客朗声道:“今日除了替九公主举行笄礼一事,朕还有一要事要宣布。”   燕帝说罢看向谢斐笑道:“今日既有诸位爱卿见证,朕今日便要给谢大人赐婚。”   燕帝此言一出,宴下众人皆是一惊,继而纷纷看向谢斐。一旁的魏雪昭闻言也是面色微白,顿时有些不可置信,她玉指紧攥,望向谢斐的神色微慌。   父皇怎么会突然给太傅大人赐婚呢,难道…难道…魏雪昭的目光落在了魏纨珠身上,美目里顿然划过一丝嫉恨。   不会的,不会的……父皇明明知道自己昔日一直爱慕谢斐,怎么可能会给谢斐赐婚呢……魏雪昭咬唇,面色愈加愤然,不过还未等她思虑再多,燕帝就直接看向了谢斐道:   “朕听太后说,谢大人与九公主情意相通,实为良配,朕也觉得甚可,今日朕就赐你二人婚事,谢大人可有异议?”   魏纨珠听罢面色顿红,霎时抬头看向谢斐,乌润的眸子透着些许惴惴,虽然太后早就告诉她今日燕帝会给她和谢斐赐婚,可真到了这一刻,魏纨珠心中还是有些羞涩的。   这不,燕帝的话音方落,小姑娘就急着去看太傅大人的反应了。   谢斐听了燕帝的话后,在众人面前向来淡然的清俊面上破天荒地浮上了一抹笑意,继而从席间起身,走至殿前。   诸人只见那长身玉立的太傅大人着一袭绯红官袍,揖首朝大殿之上的九五之尊行了一跪拜之礼。   “微臣谢恩。”遂,谢斐便叩了一首。   殿下瞬时哗然!   这太傅大人竟然同意这门婚事了?!想当初,太后和燕帝可是轮番替起筹谋过指婚的事,那次遇上的不是这位神仙的冷脸啊,未曾想,这回居然同意了?还一脸笑意的谢恩!   诸位朝臣不可谓不震惊了。   见谢斐谢恩,魏纨珠顿时心中一喜,这会子还小脸通红地扭捏呢,那厢便听太后出声催促了。   “珠儿,还不快谢恩。”   听到太后此言,魏纨珠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起身,提着裙裾莲步轻移,走至谢斐跟前,叩首行了一礼。   “儿臣谢父皇恩。”魏纨珠双手贴额,掌心落于殿上的大理石板上,谢恩时还不忙侧眼偷偷看了身旁的谢斐一眼。   见其身姿清朗,面色隽秀,顿时心中又如小鹿乱撞起来。   察觉到身旁人的窥视,谢斐继而转头看了眼身旁的羞得粉颊绯红的小姑娘,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顿时半弯起来。   二人随即一同行礼,太后瞧着心中也是愈发欢喜了。   “好好好,既然你二人谢恩了,那哀家便与皇帝替你们选个日子完婚吧!”太后朗笑,面上也是极为愉悦的。   说罢,燕帝也让二人起身,随即便让身旁的司礼太监去拟旨了。   “既然如此,朕回头便与太后挑选个良辰吉日。”燕帝也笑。   殿下的朝臣闻言刚想出声恭贺,忽听一娇柔的嗓音凭空而起,听起来还有几分尖刻之意。   “不行!”听着燕帝要给二人择一个良辰吉日,魏雪昭霎时心中妒火中烧,刚在殿上喊出了声,才发觉自己有些气急败坏了。   众人闻声皆是不解,陆骁也是蹙起了眉头,顿时看向自己身旁的魏雪昭,沉声道:“昭儿,你在胡说什么?”   魏雪昭此刻已经被嫉妒冲昏了头脑了,一心只想着凭什么魏纨珠一个庶出的公主能举办如此盛大的及笄礼,而且举办笄礼也就罢了,竟然还能嫁给自己心心念念的太傅大人,当下便怒了,哪里还有心思去搭理已成为自己夫君的陆骁。   只见魏雪昭急急起了身,看向燕帝道:“昭儿、昭儿不答应他们的婚事!”   燕帝闻言蹙眉,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只见太后面色不悦道:“放肆!”   魏雪昭闻言一惊,可还是不放弃地看向燕帝,柔美的小脸微白,美眸噙泪,娇声委屈道:“父皇,您不能让太傅大人娶魏纨珠……明明昭儿才是最先爱慕太傅大人的…”   魏雪昭这话一出,席间众人皆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够了!”   魏雪昭话还未说完,便被一旁正沉着脸的陆骁给打断了。   “骁哥哥…你…”魏雪昭看向陆骁,仍是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陆骁顿觉怒火攻心。   他知道魏雪昭昔日曾喜欢过谢斐,可没想到魏雪昭都已嫁做人妇了竟然还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为了谢斐如此失态。   一个堂堂将军夫人为了太傅与自己的妹妹争风吃醋,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听着宴席众人之间的窃窃私语,陆骁觉得自己仿佛在众人面前被人狠狠地掴了一个耳光,可这掴他的竟然还是自己取回来的夫人?!   可魏雪昭自幼就是娇矜且为所欲为的人,行事向来也是不顾旁人的性子。说的好听是心思单纯,实则就是心思蠢钝了。以前正得盛宠,做出了什么蠢事后面还有皇后替其掩着,可如今魏雪昭嫁给陆骁还如此不安分,旁人也只能怒其不争了。   “魏雪昭,你说得是什么蠢话!你可是有夫君的人!”太后怒声,细长的柳眉不悦地挑了起来。   皇后也为自己这个心思愚钝的女儿捏了一把冷汗,当下婉声打着圆场道:“太后,昭儿还小,正说胡话呢,您就不要和一个孩子计较了。”   “还小?”一旁的庄贵妃嗤笑,尖声尖气道:“八公主都已嫁做人妇了,里里外外也担不上“还小”这二字了吧。”庄贵妃面色不善,自从魏雪昭和陆骁的事被揭开,寄养在自己名下的魏如敷被迫签了和离书后,庄贵妃就已经对皇后一派积怨已久了,如今得了话头,便顿时开口嘲讽起来。   皇后听罢心中不悦,可面上依旧带着几分勉强的笑意:“妹妹说笑了,纵然昭儿如今已经成婚,可在我们这些长辈的眼里,她自然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呢。”   一旁的兰妃闻言顿时也笑了:“怎么,懿安公主她逼得自己七姐姐没了夫君,如今还惦记上了九公主的夫君不成?”   兰妃这话说的虽然难听,但却说出了当下众人心中之言。先前魏如敷莫名与陆骁和离,而魏雪昭随后又火速嫁给了陆骁一事已经让人生疑,如今诸人听兰妃此言,当下便觉这懿安公主定是勾搭自家姐妹夫君的好手了。   燕帝闻言顿时面色微肃,沉声咳嗽了一声,兰妃方知自己失言,随即住了口。   可陆骁听着愈发觉得恼火了,当下便欲愤然离席,可魏雪昭却依旧和个没事人似的,依旧心有戚戚地望向谢斐的方向。   “父皇…”魏雪昭娇声,依旧不死心。   “住口!你堂堂一个嫡公主,还有没有羞耻之心!”燕帝终于被魏雪昭这幅不知体统,不分场合的模样给气到了,“陆骁,朕看昭儿她也乏了,你将她送回府中休息吧!”   燕帝说罢便不想再多看魏雪昭一眼,陆骁也正好不愿再殿上多待一刻,听完燕帝话后,便直接躬身行了一礼后出殿,管也不想再管魏雪昭。   “昭儿不要走……”向来娇惯的魏雪昭哪里受得了这份冷遇,还以为燕帝只是吓唬她玩呢,当下便又开始撒娇起来。   太后见状眼色愈发冷然了,冷声道:“周福全。”   太后身旁的大太监闻言立刻上前,毕恭毕敬道:“娘娘有何吩咐。”   “既然懿安公主不愿回府,那就带她去佛堂的里殿替哀家抄通佛经,就当是为九公主和谢大人的婚事祈福了。”   魏雪昭闻言面色顿时煞白了几分,委屈地看向燕帝和皇后,可二人却是别过头不愿再理她。   “怎么,还不谢礼吗?”太后风目微扬,神色半睨,看向魏雪昭的眼色凉飕飕的。   魏雪昭瞬时打了个冷颤,继而只得颤巍巍地谢了礼。   看着魏雪昭不情不愿地跟着周公公去了里殿,魏纨珠心中霎时觉得有些好笑。没想到这魏雪昭竟是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都已经成功挤走魏如敷嫁给陆骁了,竟然还不死心地惦记着自己的太傅大人,未免太过无耻了些。   眼看着一场闹剧收场,宴中众人只觉得魏雪昭此位嫡公主失德,当下便又开始对陆骁此人窃窃私语起来。   燕帝也是憋了一肚子的气,宴席未完,便称身体不适提前离开,皇后继而也跟着离开了。   最后还是太后操办着后继的事宜。   一直到了酉时,魏纨珠才得以回了温宜居,刚坐在妆奁前让木香替自己卸下一头的珠钗环饰,那厢便听福禄来报谢斐来了。   魏纨珠听罢立刻两手提着襦裙,青丝披散在肩上,和只花蝴蝶似的高兴地飞奔到了院子里。   谢斐刚踏进院门,怀里便栽进了个绵软的小姑娘,身上还带着点点青梅酒的芬芳。   “你怎么来了呀?”魏纨珠伸手一把抱住了男子劲瘦的腰,仰头眨巴着自己水汪汪的杏眼,粉润的小脸红扑扑的。   望着小姑娘似醉非醉的模样,谢斐哂笑,继而屈指捏了捏魏纨珠圆嫩的小脸蛋,清冷的嗓音带着微微促狭:“又喝醉了?”   “才没有呢!”魏纨珠急声,继而双臂抬高,又主动搂住了谢斐的脖子,娇小的身子随之就如同一个挂件似的牢牢挂在了谢斐身上,不过还一点都不乖地扭来扭去。   谢斐顿时笑出了声,不过在魏纨珠蹭到某处时,谢斐清隽的面色突然一变,随即一把握住了魏纨珠纤细的小腰,另一只手“狠狠”揉了把姑娘肥嫩的小脸,压低嗓音道。   “乖,别乱动。”谢斐的声音莫名有些暗哑。   望着面前眼神忽暗,耳尖通红的谢斐,魏纨珠后知后觉地发现到了一丝不对劲,可又不知哪里不对劲,两只小手只得搂着谢斐的脖子发着呆,乌润的眸子澄澈分明,整张小脸都透着无辜之态。   瞧小姑娘这幅懵懵懂懂的样子,谢斐只得轻声叹了一口气,随后便将魏纨珠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语重心长道:“以后不能随随便便抱我知道吗?”   “为什么呀?”魏纨珠有些委屈,“明明我们都定亲了,难道你不喜欢我了吗?”魏纨珠说罢抬眼,嫣红的唇瓣顿时娇气地抿了起来。   谢斐闻言顿时无奈地笑笑,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说什么傻话呢!”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抱你?!”魏纨珠愤愤,圆嘟嘟的小脸气鼓鼓。   谢斐听罢神色更是无奈了,秀气的耳尖红红,只得双手捏住了魏纨珠的小脸往外拉,嗓音都带着几丝平日里没有的仓促:“我说不行就不行,至于原因…以后你就知道了。”   “不行!现在就得告诉我!”小姑娘不依不饶,继而又娇声娇气威胁道:“不然、不然我就哭给你看!”   谢斐微怔,继而眼底浮现一丝笑意,随即凑到魏纨珠耳畔飞快地念了一句。   魏纨珠听完,一张小脸顿时红得像是涂了厚厚的胭脂,随即气得连锤了谢斐三拳,口里只喊着“轻浮”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一直很忙,后期可能还会更忙,码字时间只会越来越少,建议完结再看   感谢在2020-04-08 21:32:08~2020-04-12 21:54: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七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2232732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时间如流水,转眼就入了冬。燕京位于北方, 冬日寒冷自是如常, 燕宫上下早已铺好了地龙,总算是将那彻骨的寒意给祛了几分。北域那般浓墨重彩的寒, 真可谓从寸寸肌肤冻起,处处透到了骨子里。   腊月里, 已是大雪纷飞。燕京的雪就是如此,倾覆而下, 皑皑磅礴, 不如江南的雪别有一番风情, 散落如同鹅毛般的雪花瓣从天空纷扬而下,其间夹杂的阵阵带着冷意的风, 一吹便是凉嗖嗖的寒意。   迎来了冬日,便是迎来了大燕九公主的婚事。   经与燕帝商讨, 太后将魏纨珠与谢斐的婚事定在了腊月二十八, 那日恰逢大雪, 白皑皑地铺满了整个慈安宫。   当朝太傅谢斐与大燕九公主魏纨珠共结连理, 属实大喜。   整个慈安宫早在腊月十八前几日便开始张灯结彩,各殿前都挂了几串大红灯笼, 灯火通明地挂了好几整夜。殿里的门窗上,各处都贴了大大的囍字,宫里里里外外都透着喜气洋洋的氛围。   依照大燕俗礼,庶出公主出嫁出只得从至自己母妃所居之宫行礼。燕帝本想让魏纨珠搬回姝美人生前所住的梧桐小筑候嫁,可太后不愿委屈魏纨珠, 亲自下了懿旨,让魏纨珠依旧待在慈安宫候嫁。   这日便腊月二十八,慈安宫的青砖红瓦上都积了一层厚厚的雪。   天空沉沉霭霭,呈着一片墨蓝色。寂凉的风在树的枝杈中窜动,引得枯叶乱摆。轩窗上新糊的窗纸也被凉风浸得“沙沙”的响。   透凉的薄风稀疏中带着些许寒意,木香打了个冷颤,连忙吩咐一旁的婢子又往壁炉里加了些碳火。一旁的宫人正执扇扇着紫檀座掐丝珐琅兽耳炉的九和香。   满室的幽袅,香气倒是沁人心脾的很。   不过才是寅时,魏纨珠便被青芍、木香二人给叫唤起来,这会子小姑娘坐在梳妆奁前,漆黄铜镜映着一张芙蓉娇面,乌润的眼里还带着含糊不清的困倦之意。   木香和青芍二人也没闲着,连忙打开梳妆盒给魏纨珠上起妆来。少女轻而淡的黛眉微描青黑,丹铅其面,傅粉施朱。白嫩的额上点额寿阳,弄粉调朱。铜镜前的玉人宛如雪啄而成,浑然一尊细润如脂,粉光若腻的美人于此。   “公主今日可真是极美。”木香轻叹,看向铜镜中的少女,眼中满是惊羡。   “是呀,而且婢子觉着,就连这燕宫里最美的美人都比不上公主半分呢!”正在替魏纨珠描眉的青芍听木香开口,随即也脆声附和道。   魏纨珠听罢抿唇笑,一双杏眼弯成了月牙:“你们就逗我笑吧,再夸我,我可就乐得找不着北了啊。”   小公主话音方落,引得殿内侍奉的婢子们都笑出了声。   殿内点着的几盏烛火摇摇曳曳,火光跳动谢,映着姑娘们的身影在昏黄的窗纸上跃动。   魏纨珠听着也笑,随即这些大大小小的姑娘们通通都笑出了声,皆是发自内心地为她们这位公主高兴罢了。   青芍笑罢,便接着替魏纨珠描妆。木香也拿起了紫檀木梳准备替魏纨珠盘发,刚没梳几下,殿外便传来“太后娘娘驾到”的通报声。   随即福禄便急急忙忙在殿外叩门来报。   “公主,太后娘娘来了!”福禄推门探头探脑地喊道。   不过还未等魏纨珠起身,太后便已推门入殿。   “皇祖母您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呀?”魏纨珠面色又惊又喜,立刻起身去迎太后,太后见到魏纨珠,面上也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   太后轻笑,继而轻轻拍了拍魏纨珠的手背,慈爱道:“哀家可是特地来给哀家的小珠儿梳头的。”   “梳头?”魏纨珠不解,水润的眸子微疑惑。   一旁的安嬷嬷立刻乐呵呵答道,“依照俗礼,女子出嫁需得家里的长辈替其梳头祈福才是。”   太后见状凤眸半弯,随后伸手接过了木香手里的梳子,对魏纨珠笑道:“傻姑娘,快坐下,哀家给你梳头。”   说罢太后便一手拿着木梳,一手牵着魏纨珠回到了妆奁前。   魏纨珠坐在青鸾牡丹团刻紫檀椅上,一头宛如乌黑绸缎的青丝正被身后的太后轻轻顺了顺。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哀家的珠儿可要一辈子幸福啊。”太后说到此处,眼底尽是笑意盈盈,手上的动作又轻柔了不少。   太后温柔地挽着魏纨珠的青丝,眼中满是对魏纨珠的疼爱。   安嬷嬷,木香一行人在旁边看着,面上也尽带着发自内心的笑意。   少女眉将柳而争绿,面共桃而竞红。一头乌墨青丝堪堪绾成了簪花宝髻,眉青粉黛,朱唇嫣红。   不一会儿,梳妆而成,一行婢女便上来替魏纨珠更衣,梨花木鎏金托盘里呈得是尚衣局精心准备了数月有余的嫁衣。   魏纨珠一袭凤冠霞帔,身姿窈窕,款步之间愈发婀娜动人了。   “珠儿…告安皇祖母。”魏纨珠跪拜于殿下,叩首朝太后行了一揖礼,嗓音微微有些哽咽。   太后连忙伸手将魏纨珠扶了起来,继而掖了掖眼角的泪,“珠儿,哀家告诉你,你嫁了人以后也不许委屈自己,毓章要是待你不好,尽管来找哀家给你做主。”太后哽声,眼眶微红,双手握着魏纨珠的手,心中尽是不舍。   “皇祖母…”魏纨珠抿唇,绵软的嗓音已然带着哭腔。   “傻姑娘…”太后也垂泪,随即搂住了魏纨珠,慈声道,“傻姑娘,别哭花了妆,毓章是个好孩子,你嫁给他,哀家放心。”说罢,太后便接过安嬷嬷递过来的绢帕,轻轻替魏纨珠拭了拭眼里的泪花。   魏纨珠抽噎,听太后这般温声细语地嘱托,心中更是不舍了,愈发抱紧了太后,娇气地蹭了蹭太后的胳膊,眼眶红得宛如一只小兔子。   卯时,安嬷嬷扶着薛绾踏出了温宜居,面上喜气洋洋。   木香,青芍皆是眼眶泛红,随即上前从安嬷嬷跟前接过魏纨珠,一左一右地扶着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子慢慢下着殿前的台阶。   她们的公主终于要出嫁了,所幸,嫁得是与她情意相通的君子。   温宜居的婢子侍监都在殿外侯着,福禄为首,一张清秀的小脸也是哭得泛红,这会子见魏纨珠一身嫁衣地出来了,又激动地流下了几滴泪珠。   “公主,请上轿。”福禄哽声,继而便让木香、青芍二人扶着魏纨珠上了花轿。   魏纨珠刚进轿辇里坐定,木香便从窗里塞进了一个鲜红欲滴的苹果。   “公主,别忘了这个,平平安安!”木香脆声道。   魏纨珠点头,继而便接过了苹果,一想到待会儿谢斐要来接她,少女心中不免又多了几分紧张。   敲锣打鼓地出了温宜居,一路声势浩大。直到花轿出了慈安宫,便见太傅府的人已经在宫外侯着了。   谢斐骑着白马,一身艳红的喜服,身姿颀长风姿隽永,长眉乌墨,清俊的面上笑意盈盈,一双向来疏离的桃花眼此刻浅浅弯着,浅茶色的眼底尽是潋滟的笑意。   ……   八抬大轿一路行过陵安街,跨过街头闹市,街道上游逛的百姓,商贩,茶馆酒肆的宾客全都挤破脑袋探头出来看,纷纷惊叹这桩令人艳羡的婚事。   “听说当今的太后娘娘对这九公主可是极为疼爱的,许给她的嫁妆可是昔日出嫁的哪位公主都不曾有过的待遇!”一酒客叹道。   “何止是已经出嫁的公主,就连我朝的嫡公主都没这福分啊!”另一酒客也道。   听这二人言,一旁围坐的酒客顿时也被吸引了过去,连忙围着这二人热切问了起来,非要听这二人将当朝太傅和九公主的故事给说出段佳话来。   花轿一路行到了太傅府,方至府门,谢斐就立刻下了马。   太傅府的也是喜气洋洋的派头,大红囍字,大红灯笼,四处都洋溢着喜气。   依照规矩,新郎官需得在新娘子下轿前,拉弓朝轿门射出三支红箭,用来驱除新娘一路可能沾染的邪气。   一旁的侍监连忙端上用来盛放红箭的托盘,谢斐勾唇,继而搭上了第一只箭,瞄准了花轿门。   “嗖!”第一箭射出。   喜婆顿时高呼:“一射天,天赐良缘新人喜临门!”   随之便是第二只箭,第三只箭射出,喜婆又高呼:   “二射地,地配以双新人百年好合!三箭定乾坤,先射天再射地,地久天长天长地久!”   随之便是噼里啪啦,热热闹闹的的鞭炮声。   听着轿外的喧闹声,魏纨珠顿觉有些耳鸣,可心中还是喜意更甚的,乌润的杏眼克制不住地弯成了小月牙。   “新娘子,该踏火盆啦。”喜婆掀开轿帘笑道,随即便伸手去搀魏纨珠。   魏纨珠点头,随即小心翼翼地握着红苹果下了轿。   谢斐望着一身红妆的少女,狭眸中柔意渐深。   “新娘子跨火盆,烧去一切不吉利的东西,日后小夫妻才会越过越红火!”喜婆朝众人笑意盈盈道,随即便准备扶着魏纨珠跨火盆,不过还未走一步,便突然被谢斐拦下。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两更 第53章   “这…谢大人这是何意?”喜婆不解。   魏纨珠也脚步一顿,水眸微疑, 不过还未等她开口, 便听那向来清朗的嗓音温柔地说了“我来”二字。   喜婆一惊,还不知谢斐是何种“我来”法, 便见那清清冷冷的新郎官突然将新娘子打横抱了起来,直接抱着新娘子跨过了火盆。   众人先是一愣, 继而反应过来后此起彼伏地欢呼起来,纷纷叫好, 连连赞叹新娘子好福气, 嫁了个会疼人的夫君。   不过这厢躺在新郎官怀里的新娘子还是有些懵然的, 方才她还未反应过来便突然被谢斐给抱了起来,惊得差点连手里的苹果都掉了, 这会子听着四周人的哄笑,顿时面色绯红一片, 得幸的是, 还有个红盖头遮脸, 不然魏纨珠更是要羞死了。   气不过地捶了某人胸膛一拳, 却只能听其得逞后地低声轻笑,酥得小姑娘的耳根立刻又红了一圈。   直至堂前, 谢斐这才将魏纨珠放下,太后做于上座,见两人这幅恩爱模样,顿时眉开眼笑起来。   随即,由喜婆主持, 二人顿时行拜堂之礼。   魏纨珠行完礼后便要去婚房侯着,临走前太后还神神秘秘地非塞给她一个木箱子,说是什么奇珍宝贝,还叮嘱今晚魏纨珠务必打开好好观摩。   魏纨珠虽觉有些奇怪,可想到皇祖母送她的绝对是好东西,继而便高高兴兴收下了。   夜间巳时,太傅府,辞风居。   魏纨珠独坐在乌木鎏金宝象缠枝床榻上,素白的玉手中还握着那只鲜红欲滴的苹果,略敷薄粉的小脸已经绯红一片。她已经在寝居等了谢斐快半个时辰了,也不知谢斐什么时候才能脱身过来呢。   这一天,她也只早上吃了几口奶糕垫肚子,这会子都快到夜里了,她连正餐都还没吃上了,不免腹中有些饥饿了。   刚想叫木香给她准备些吃得呢,便听一众婢子推门而入,伴随的还有一阵菜香。   “夫人,大人她惦念着您还饿着肚子,便特意吩咐奴婢给您准备了这些您爱吃的菜,您快趁热尝尝吧。”为首的婢女芝兰笑道,随即便替魏纨珠布菜。   魏纨珠一听有菜吃,连忙就要掀起盖头往桌旁冲,不过小手才刚刚抬了起来便被喜婆给按了下去。   “哎呦,这样可不吉利呀,新娘子可必须等新郎官来才能揭盖头呦,夫人您暂且就忍忍吧。”喜婆劝解道。   魏纨珠一听不吉利,瞬时放下了手,只能让木香搀着自己去桌边。   坐到桌旁,魏纨珠立刻小心翼翼地将盖头掀起了一个小角,随之便是拿着筷子飞速地往自己的小嘴里塞食物了。   一口一个奶香包,一口一只小虾仁,瞬时桌上的几盘精致菜肴就被魏纨珠给解决了个精光。   木香、青芍这些伺候魏纨珠已久的婢子们倒是对此状习以为常,可谢斐府上的一行婢女瞬时都惊了,没想到这新夫人看起来娇娇弱弱的,胃口竟然这么大呢。   吃饱喝足,魏纨珠腆着小肚子坐在桌旁,伸手接过木香递过来用来擦嘴的帕子,轻轻碰了碰唇瓣后,继而又坐回了床榻上。   “夫人可是吃好了?”芝兰轻声问道。   魏纨珠点头。   芝兰了然,随即一行人便收拾了桌上的餐盘,退出了屋子,木香和青芍依照规矩需得为魏纨珠准备沐浴的热水,随之二人也相继退下。   寝屋里顿时只剩了魏纨珠和喜婆两人。   一行人刚退出寝屋不就,门外忽然传来守夜婢女的一声惊呼,接着便是刀剑相撞的铿锵声。   魏纨珠陡惊,小脸一白:“出什么事了?”   喜婆神色也微慌,随即说道:“夫人别急,婢子这就去外头瞧瞧。”   魏纨珠轻应了一声。   喜婆连忙走至门前去瞧,还未打开屋门,屋门突然就被一群黑衣人给撞开,喜婆大惊,连忙慌张高呼道:“来人啊!有刺客!来人…!”   还未等喜婆高呼完,为首的黑衣人便一脚将狠狠踹了开来,这一脚直冲胸口,喜婆霎时昏厥了过去。   魏纨珠面色骤白,一把掀开了盖头,只见方才还喜气洋洋的寝屋里,瞬时多出了数十名手持刀剑的黑衣人。   他们一致朝着魏纨珠的方向,目光已是杀意肆然。   魏纨珠面色虽白,可依旧不作惊惧之态,她起身直直站着,宛若一枝笔挺的秀兰,容颜娇艳却是带着一番冷态。   “谁派你们来的?”魏纨珠冷声,乌黑的杏眸凝着一层冰霜。   少女面上虽还全是镇定,可紧握的手心早已是出了一把冷汗。   喜婆已经昏迷不醒,现下这屋里也只剩她一个人了。   眼前这些黑衣人虽不知是什么来头,但显然是带着杀心来的,若是再无人来救她,后果恐怕不堪设想,还有谢斐,谢斐现下是不是也处于困境之中?魏纨珠顿时紧张地握紧了指节。   可面上依旧不露胆怯,冷冷看向黑衣人道:“你们到底有何目的!擅闯太傅府可是死罪,你们究竟是何人派来的!”   魏纨珠话音方落,只见那为首的黑衣人冷笑一声,随即便举起了手中的长刀:“今日就是来取你性命的!”   随即黑衣人骤然冲向魏纨珠,魏纨珠大惊,连忙慌张想逃,可霎时间,数十名黑衣人瞬然便将魏纨珠给团团围住了。   “你今日逃不了了!”黑衣人冷笑,随即便一刀刺向了魏纨珠。   魏纨珠面色惨白,眼看刀锋就要落下,霎时一阵疾风从耳畔略过。   “咣当!”黑衣人猛然跪地,手里的长刀突然落了地。   “公主!”耳旁传来熟悉的清冷嗓音,魏纨珠瞬间睁开了双眼。   “太傅大人!”魏纨珠顿时就红了眼眶。   四周的黑衣人见状,连忙向门外的谢斐冲了过去,黑衣人虽武功高超,可也敌不过谢斐的箭术,数十只羽箭射出,黑衣人皆负伤倒地。   随之府里的侍卫也随之而来,立马将院中已经受伤的黑衣人缉拿起来。   谢斐立刻冲进了寝居一把抱住了面色煞白的魏纨珠,向来清隽冷静的面容,此刻尽是无止境的后怕与担忧。   “公主你没事吧?!”谢斐握住了少女纤弱的肩,白皙的俊脸满是焦急。   魏纨珠摇头,一张小脸微白,继而看向谢斐,焦声道:“你受伤了没?”   谢斐也摇头,随即紧紧搂住了怀中的姑娘,俊美的脸庞紧紧埋在了少女的颈间,一向冷淡如他的性子,此刻已然乱了分寸,秀挺的眉头深深蹙着,眼底尽是自责。   “都怪臣太大意,让公主受这般惊吓,臣属实该死!”谢斐嗓音依旧有些发颤,显然魏纨珠方才受胁迫的样子已经吓坏了他。   魏纨珠也回抱着谢斐,心中从谢斐来的那刻已经安定不少,此刻见谢斐自责,立刻柔声安慰道:“这怎么能怪你呢,你别自责了,而且我已经没事了呀。”   谢斐只紧紧抱了魏纨珠一下,继而松手看了眼脚旁昏迷的黑衣人,俊眉紧蹙,对外冷道:“将他也给带下去!”   侍卫应声,随即上前欲将那黑衣人拖走。   谁知几名侍卫还未碰其,只见那黑衣人突然僵直地坐起了身,猛然朝魏纨珠撒去一把银针,谢斐大惊,立刻上前紧紧护住了魏纨珠,霎时整个后背都落满淬着剧毒的银针。   “谢斐!”   ……   谢斐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他依旧是燕朝的太傅,唯一不同的是,梦里没有他心心念念的九公主。   谢斐醒来后只觉自己头痛欲裂,再睁眼时,发觉自己竟是在燕宫的碧溪湖畔。   他明明记得自后背中了银针,可这厢后背却毫无痛感,谢斐微疑,垂眸看了看手心,也不见丝毫血迹。   简直是令人匪夷所思。   他醒来竟然不在自己府上,而是在宫里?   谢斐一惊,霎时想到了魏纨珠,难道珠珠出了什么事?谢斐面色一白,于是立刻起身便要回府去找。   结果刚一抬眼就见到匆匆过来的木香,神色还微微有些慌张。   木香怎么也在宫里?她不是应当在府里照顾珠珠的吗?   “木香,你怎么在这里?公主现下在哪?”谢斐立刻上前去唤木香,可木香却像没听到似的,自顾自地往前走着。   “木香!”谢斐急声,随即上前拦住了木香。   “木香,九公主呢?”谢斐急声,生怕魏纨珠出了什么事。   可眼前的木香就像是根本看不到他似的,直接从穿透了他的身体,随之径直走向书库的方向。   谢斐一惊,霎时用右手摸了摸自己的左手,却只握住了一团虚幻。   难道他在做梦?   谢斐顿时眉头紧蹙,随即看向书库的方向,不管是不是做梦,木香面色慌张,一定是珠珠出了什么事了,他必须跟上去看看。   随即谢斐立刻跟上了木香。   一直到了书库门前,木香的脚步才停了下来,谢斐这时才注意到木香手里一直紧紧捏着一块帕子,神色为难,似乎有事在与殿外的书管太监商讨。   “公公,您就让婢子进去一会儿,婢子进去送完东西就会走的。”木香低声乞求着。   书管太监皱眉,嗓音有些阴阳怪气:“怎么?你家主子都要和亲去了,你还有这闲工夫来书库送东西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更 第54章   宫里向来都不缺踩低捧高的奴才,眼看着九公主如今要去突厥和亲, 显然是个没甚势力的公主, 宫里的人几乎都不将魏纨珠放在眼里,更别提其身旁的小小宫女了。   “公公, 您就通融通融吧,婢子送完东西马上就出来, 绝不耽误片刻!您就行行好吧,公公!”木香又开始低声下气地求着, 可那书管太监只是白了她几眼, 随即只冷嘲热讽地扔了句话。   “除皇室宗亲, 副一品官阶以下的官员不得入内。”书管太监冷哼。   “我、我就是代九公主来的,公公, 您就通融通融吧!”木香继续求道,面色焦急。   “呵。”书管太监冷笑, “你自己扪心自问, 这宫里谁把你们九公主看在眼里啊!”说罢, 秋管太监便进了一旁的外殿, 半点都不愿意再搭理木香了。   木香捏着帕子都快急出眼泪来了,现下若是不将帕子交给太傅大人, 公主她就只能和亲去了……   一旁的谢斐听得也是云里雾里,珠珠不是已经嫁给他了吗,为什么还要去突厥和亲?   突厥和亲的人选不是已经定了魏如敷了吗?   就在谢斐疑惑,且木香一筹莫展之际,一个熟悉的身影忽然走到了木香面前。   “木香, 你怎么在这里?”魏如敷带着一众婢女,姿态款款,如今燕宫里正得圣宠的公主除了嫡公主魏雪昭,剩下便只有魏如敷。   虽然魏纨珠一直与魏如敷关系交好,可木香就是觉得魏如敷并不是面上那般单纯善良。   “婢子只是来这里随便看看,不想碰到了七公主,七公主安好。”说罢,木香便福身行了一礼。   魏如敷抿唇,笑容清浅动人,“你是替珠儿来送帕子的吧,交给我来办吧。”   木香蹙眉:“七公主这是何意?”   “珠儿已经告诉我了,知道你进不去书库,便托我来办了。”魏如敷柔声,美目似是真诚。   不可能啊,公主明明交代她谁都不要说出去的啊,怎么可能自己转头就告诉了魏如敷呢?木香心中存疑。   可一想万一真是公主托付给七公主办的呢,毕竟这件事除公主鞋外只有她与檀香知晓,而且这会子魏如敷又是一副心知肚明的模样,难道公主真的托她来办了?木香捏紧手中的帕子,神色有些为难。   “多谢七公主好意,不过还是先容婢子回宫禀告一声我家公主才妥当。”木香谨慎开口,不是她不愿赶快替公主将帕子交给太傅大人,可毕竟此事关系重大,万万不能轻易交给外人来办的。   魏如敷闻言顿笑,玉手掩唇笑道:“待你回禀完,太傅大人早就打道回府了,哪里还有时间同你见面。”   木香一听顿时有些为难,她确实是好不容易才等到这次太傅大人来书库的机会,若是错过,下次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她倒是不怕等,只是公主和亲的日子在即,恐是不能再久等了。   “难道,木香你是信不过我?”魏如敷弯唇,继而轻笑,“珠儿可是我的好妹妹,她都信得过我,你难道还不信我吗?”   “这…”木香纠结,思索再三后还是将帕子交给了魏如敷,郑重道:“那此事就拜托七公主了,还请七公主务必替我家主子将话带到。”   魏如敷浅笑盈盈,继而轻轻点头,伸手接过了木香手中的帕子后,便领着一众婢子鱼贯而入地进了书库了。   谢斐蹙眉,隐隐有不安之感,于是连忙跟了进去。   好在守在门前的侍卫也根本看不到此刻的谢斐,谢斐未有阻碍,瞬时便跟着魏如敷进了书库。   “公主,您真要帮九公主去送帕子啊?”魏如敷身旁的婢女疑声问道。   魏如敷闻言轻笑,继而勾唇道:“本宫有那么傻吗?好不容易在檀香那里套出话来,本宫怎么可能真的会让魏纨珠如意呢。”   “她既然想求谢斐,那本宫就让她彻底死了这条心!”魏如敷冷笑,随即将手中的帕子扔给了身后的婢女:“拿去烧了。”   婢女应声,继而便拿着帕子匆匆退了出去。   谢斐皱眉,继而又见魏如敷从腰间取下了一块帕子,交给自己的贴身侍女道:“将这个交给太傅大人。”   “公主,这不太好吧…”婢女迟疑道。   “本宫让你去就去!”魏如敷挑眉,面色微微不悦。   谢斐更诧异了,他明明站在这里,可不仅所有人都看不到他,而且所述之话的口气皆是还有另一谢斐之意,谢斐敛眸,神色困疑。   婢女见魏如敷神色有些恼火了,顿时便拿着帕子去了旁阁,谢斐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婢女穿过长廊走至书阁后便在门前停步,上前轻轻叩门道:“奴婢伏夏奉七公主之命有事要与太傅大人相商,还请太傅大人移步。”   谢斐顿足,静静地望着那书阁的那扇门。   忽然那扇梨花木门被人从里推开,一道清颀的身影慢慢走了出来。   正远远望着的谢斐顿时惊了,那人分明就是他!   “何事?”太傅大人蹙眉,狭长的桃目带着冷然,白皙的面色疏离又清冷。   “这是公主让奴婢交给你的。”伏夏扭扭捏捏,随即将帕子递给了谢斐。   在大燕,女子送与男子私帕,乃有示爱之意。   太傅大人皱眉,浅茶色的眼底闪过一丝嫌恶,面色却依旧波澜无状。   “七公主盛情,谢某属实受不起。”太傅大人冷声回了话,继而便拂袖离了书阁。   走至谢斐身旁时,太傅大人忽然顿足,狭眸微怔,继而落在了谢斐身上。   谢斐微惊,难道梦里的自己能看到自己?   可太傅大人只是轻轻扫了一眼,继而又头也不回的出了书库。   伏夏显然没料到谢斐竟会拒绝自己如今正得燕帝盛宠的公主,当下便羞恼地回禀魏如敷去了。   谢斐冷冷望了一眼,随即跟上了梦里的自己。   跟到书库殿前后,谢斐发觉木香还未离开,这会子见谢斐出来了,连忙跟上前来。   谢斐知道,木香现下找的是梦里的自己。   “太傅大人,七公主交给您的帕子您收了没有,我家公主一直有些话要同你说的。”木香急声,面色有些焦急。   可梦中的谢斐显然并不认识木香,也误会了木香的身份,并且在联想到方才来送帕子的伏夏,此时的谢斐只当木香也是魏如敷派继续纠缠他的婢女,当下便   蹙眉冷声道。   “还望你回去告知你们家公主,臣对她并无意,私帕这等闺阁之物,若是自己不保管妥当,随意赠人,只会让人觉得所谓真心也不过是廉价的俗物罢了。”   梦中的谢斐扔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只留下一脸茫然的木香。   木香听罢面色煞白,继而失魂落魄地回了梧桐小筑。   谢斐神色微黯,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也跟着木香去了梧桐小筑。   谢斐刚一进殿,便见一身着一袭桂子绿襦裙的少女倚在门槛上,见到木香时,一双水润杏眼顿时亮了起来,连忙小步提着裙摆跑到了木香跟前。   “木香,怎么样了?!”魏纨珠望着木香,瓷白的小脸上尽是希冀之色。   “珠珠!”见到自己心尖上的小姑娘,谢斐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把搂住了魏纨珠,结果却依旧只抱住了一团虚幻。   谢斐顿时面色骤白,仓惶的望着自己手,幡然醒悟现下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公主…奴婢……”木香不忍心将谢斐的话告诉魏纨珠,只白着一张脸,神色落寞。   “木香,太傅大人他究竟说什么了?”魏纨珠小心翼翼问道,粉润的小脸已经微微泛白。   木香听罢顿时出声哽咽,一把抱住了魏纨珠,哽咽道:“太傅大人不愿、不愿……”   听着木香断断续续地讲了方才的事,一旁谢斐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他拼命地想告诉他的珠珠,这一切都只是误会而已,真正的谢斐只会将魏纨珠视若珍宝,可无论他怎么开口,没有一个人能听得到他的声音,他想要去安慰面前的魏纨珠,可只能眼睁睁地望着面前娇弱的小姑娘哭成了泪人。   谢斐长指紧握,拼命地想要自己从梦中醒过来,可霎时间,天旋地转,方才还是燕宫的景象,骤然间便成了漠漠黄沙。   环顾四周,他发现自己正处在一顶大帐中。   四周静的可怕,唯有那刻着狼首的青铜盏里的烛火一直跳跃着,未燃断的烛芯滋滋作响。   娇丽的少女穿着一袭胭红八幅锣裙端坐在妆奁的铜镜前,一头乌墨青丝未绾,只是堪堪用一条绯色蜀锦绸带系着,松松散散,带着几分懒散的慵意。   漆黄的青铜镜映出美人秀颜,还含着一团稚气。   少女抿了一口胭脂,颜色艳艳。   美人一笑,何彼浓矣,华若桃李。   少女弯眸,露出了一抹笑意,可眸中却分明蓄着泪。   “珠珠!”谢斐一惊,顿时上前握住了少女瘦削的肩,霎时又是一阵虚幻。   少女素白的柔荑微抬,轻轻拿起了妆奁上的一柄木梳,懒懒地梳着自己那一头秀丽的长发,一遍又一遍,红唇微弯,娇艳的小脸上依旧带着清甜的笑意,只是那杏眸中溢出的泪水却是流了满面。   谢斐的瞬时一阵阵的揪疼,他想上前握住魏纨珠的手,告诉她,有他在,不要怕。   可一遍遍的尝试最终只换来少女无声地垂泪。   魏纨珠忽然从衣袖中拿出了一把匕首,直直地朝自己的心口插去…   “珠珠!”谢斐大喊,立刻上去要夺魏纨珠手中正握着的匕首,白皙的额际霎时暴起了青筋,狭眸已然通红一片。   又是骤然转了一幅场景。   孤月悬空,冷肃的月光倾泻,漠上分明黄沙一片,此刻却照得雪白。狂风大作,瞬息之间,飒飒卷着怒沙击打着漠上的黄沙,其声甚是可怖。   萧萧寒风中夹杂着野兽低沉的嘶吼,沙坡尽头出现点点红光,那是猩红的,狼群的眼睛。步步逼近,领头狼的体型与其它狼相较而言大之一倍,眼角处还有一道清晰可见的刀疤,目光凶狠,发出迫人的气势,显然是这群狼的首领。   谢斐立于大漠之上,眼底通红一片。   他望着争食的狼群,风中飞扬的少女破碎的绯红衣裙,整个人仿佛被抽掉了灵魂,只剩一具躯壳死死地站在那里。   他的珠珠死了。   尸骨无存。   谢斐面色煞白,此刻的他已经全然不信这真的只是一个梦而已,他双眼猩红,眼眶蓄着泪。   拼了命地要将少女的红裙揽入怀中,十指紧握却只能触到一团虚无缥缈的空气。   谢斐霎时双膝跪地,狂风卷着黄沙,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顿时滚滚沙流盖在了那一地破碎的红纱上。   谢斐头痛欲裂,狭长的双目猩红一片,他跪倒在地,脑中忽然涌入无数画面,就像是灵魂被打开了一个缺口,瞬时千万段记忆冲了进来。   花灯会上少女的笑靥,漠北夜间二人的相拥,温宜居那夜的吐露真心……   最后的画面停驻在少女死前的那一刻,鲜红的血液从胸腔崩裂,少女的脸煞白一片,一向灵动的眼死气沉沉地瞪大着,虚无缥缈地望向帐外,似乎看到了此刻的谢斐,最后无声地流着血泪。   “珠珠!”谢斐悲恸地吼着,突然气血攻心,吐出一口血来,随即拼了命地朝少女的幻影跑去。   ……   辞凤居。   “珠珠!”谢斐猛然坐起了身,一口鲜血从喉间喷涌而出,清俊的面庞顿时煞白一片。   “谢斐!谢斐!”魏纨珠见状立刻冲了上来,看到谢斐吐血,已经肿成核桃的双眼瞬时又蓄满了泪水。   听到耳旁熟悉的声音,谢斐霎时僵住,瞳孔紧缩,黝黑的长睫不可抑制地颤了颤,轻轻抬眸看向榻前的少女。   毫无血色的脸,红肿的双眼,就连向来圆润的小脸都瘦削了几分,谢斐瞬时便红了眼。   “珠珠…”谢斐嗓音微颤,似是有些胆怯,害怕他再上前一步,面前的少女又瞬间变成了一团幻影。   “我在,我在!”魏纨珠哽咽,轻轻握住了谢斐的手,柔白的小手有些冰凉。   “我马上去给你叫郎中……”魏纨珠话还未说完便被谢斐大力地搂到了怀里。   魏纨珠一时怔住,继而眼泪瞬间决堤,大颗大颗的眼泪珠涌了出来,被谢斐抱住的身子一直颤个不停。   听着耳畔少女的哽咽,谢斐的心脏一阵阵的揪疼。   他全都明白了,他也全然懂了。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失忆,不过是换了上辈子的自己罢了。方才在梦境的最后,他看到了梦中的谢斐,也就是上辈子的自己。   一个文臣带着铁骑踏平了突厥,在战场上杀红了眼,将丹拓的尸体鞭笞了千千万万遍,最后又自刎在了漠北。   那一刻,他抽空的灵魂仿佛注回了记忆,上辈子的错过与纠葛,他重伤时无意间闯进了的梦镜,最终都阴差阳错地让他两世的灵魂合二为一。   至始至终,他爱的人也唯有魏纨珠。   “谢斐……我、我真的都快被你吓死了……呜呜…还好你没事……呜呜……”小姑娘一边心有余悸地哭,一边抽抽噎噎地哽咽。   谢斐听得心痛,只收紧了抱住少女的力道,苍白的俊脸埋在了魏纨珠的颈间,一滴滚烫的泪忽而就落了下去,瞬时沾湿了少女的玉颈。   魏纨珠一颤,随后只听耳畔传来一声低沉的哽咽。   “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了,珠珠。”   作者有话要说:  本书已接近尾声,后面都是甜甜甜 第55章   察觉到颈项上的濡湿,魏纨珠微怔, 抬头便见谢斐已两眼通红, 顿时惊了片刻,刚要开口说些什么, 身子却被猛然压了下去。   “谢…唔…”魏纨珠话还未说出口,便被谢斐吻住, 两只红肿的水润杏眼顿时瞪得老大。   清冽的冷松木香瞬时席卷过来,其中还夹杂着淡淡的药苦味。谢斐垂眸, 轻轻阖上了眼, 深深地吻着怀里的少女, 握在少女腰间的白皙长指愈发收紧起来,狭长的眼尾都憋出了淡淡的红意。   魏纨珠被夺了呼吸, 顿时小脸涨得通红,浓密的长睫胡乱颤着, 水润的杏眼也因喘不过气变得雾蒙蒙的, 眼眶里似是还蓄着几滴晶莹的泪珠。   这是谢斐第二次吻她, 不同于第一次的温柔, 这次的谢斐突然变得异常强势起来,唇齿交缠之间, 似乎要将面前的少女吞噬,再全部浸染上他的气息。   不知亲了多久,魏纨珠觉得大脑都快有些供氧不足了。   “唔…”魏纨珠轻轻捶了捶谢斐的胸口,粉润的小脸憋得绯红,乌润的杏眼水盈盈一片。   谢斐终于放开了魏纨珠, 嫣红的薄唇上还带着淡淡的水渍,本来苍白的面颊也已经恢复了些许血色。   虽是松开了少女,可男子那浅茶色的眸子却是半点没有离开面前的魏纨珠。   魏纨珠羞窘,连忙抬手遮住了羞红的小脸:“别、别再看我了……”   谢斐哂笑,继而轻轻拨开了魏纨珠的白嫩小手,轻轻抬起了少女纤巧精致的下巴,骨感白皙的长指微屈,温柔地掐了掐小姑娘粉润的脸蛋,眼底划过一丝心疼。   “瘦了。”谢斐轻声,目光随后又落在了魏纨珠泛红的杏眼,长指微移,继而落在了少女红肿的眼皮上。   随着谢斐的动作,魏纨珠瞬时向后瑟缩,眼皮微微闪过一丝刺痛。这些日子她哭得太多,眼睛已经酸涩红肿了,微微触碰都觉得有针刺的麻意。   魏纨珠的这一颤自然没有逃过谢斐的眼,谢斐心中更觉愧意,轻轻抬住少女的脸,霎时一个温热的吻落在了魏纨珠的眼皮上。   “珠珠,对不起。”谢斐将魏纨珠揽入怀里,白皙的下颔轻轻抵在了少女的额际,清冷的嗓音有些低沉。   “不要再说对不起了,我们已经是夫妻了呀,以后只要是我们的事,都不分彼此。”魏纨珠仰头,面上虽依旧带着羞意,可那双澄澈的杏眸里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与坚定。   谢斐心头一热,继而低声应道:“好,以后我们…不分彼此。”   “不分彼此”这四个字,谢斐说得清沉又温柔,看向魏纨珠的桃花眼里带着化不开的情意,一如既往地让人安心。   魏纨珠听罢虽羞涩,却是低头抿唇偷偷笑着,殊不知此时的谢斐已在心中发誓,往后的千万个日子,绝不会再让他的小姑娘因为他而落上一滴泪,受上一点委屈。   上辈子的因,得来这一世的果,谢斐发誓,这一次,他却绝不会再放开魏纨珠的手。   ……   那日谢斐醒来后,宫里的太医也来府中替谢斐看过身子,再三诊脉后,最后终于说是无恙,魏纨珠压在心口好几日的大石终于落了下去。   不过还得得幸于谢斐自幼练武,身子健朗,随着半月有余的疗养,谢斐的身体已然恢复如初。   正月十五,又是一年元宵佳节。   晴了好几日的天,忽然今儿个凌晨就飘起了雪花来。   现下虽是寅时,可外边的天还是黑着,冷风裹着雪粒子扑朔地吹打着梨花木窗上新糊的窗纸,听起来还带着些许怖意。   可屋子里头暖意融融的,地龙烧着,墙角的壁炉里碳火也燃着,纱帐外还贴心地燃着一盏小烛灯。魏纨珠懒洋洋地在绵软的被窝里打了个滚,骨碌碌地滚到墙角却没有滚进熟悉的怀抱时,魏纨珠这才睁开了她那双惺忪睡眼。   身旁的位置虽已经空了,却被人贴心地放了一个捂在羊毛暖袋里的汤婆子。   想都不用想,一定是谢斐给她留的。   而谢斐今日应该又是上早朝去了,魏纨珠想,随后心满意足地将汤婆子抱到了怀里,又缩进了暖乎乎的被窝里。   ……   谢斐退朝回府时,不过也才辰时。   大燕早朝定于卯时,他向来也是寅时便起身沐浴更衣,准备去宫中上朝的,而平日没有早朝的日子,他也是寅时起身练武。不过现下府中多了个爱赖床的小娇娇,在没有早朝的时日里,谢斐便会陪着魏纨珠一起赖到卯时才起了。   主要原由还是因为小姑娘生性畏寒,每日都要撒娇地窝在他怀里入睡,久而久之,谢斐便习惯抱着魏纨珠一同赖床了。   而要上朝的日子里,谢斐忧心魏纨珠醒来受凉,便每次都会在临走前给魏纨珠提前在被窝里备好汤婆子。   “夫人用过膳了吗?”谢斐刚从宫里回来便直接到了辞风居,披着氅衣的肩上还落着一层雪,此刻神色清疏,提到魏纨珠时,眼里却带着柔意。   木香摇头:“夫人还在睡着。”   谢斐闻言蹙眉,继而解开了氅衣,长生见状连忙上前接过,继而便将衣上的碎雪抖落下来。   谢斐推门进了屋内,见到榻上拱起的一小团时,狭眸微敛,瞬时划过了几丝笑意。   走至榻边,谢斐俯身便将小姑娘从被窝里掏了出来。   魏纨珠方才还睡着,白嫩的小脸蛋红扑扑的,这会子突然被人给捞醒,顿时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见面前的人是谢斐后,瞬时便憨憨地笑了起来,一下子就扑进了谢斐的怀里。   “你可算回来啦,我都等你好久了。”魏纨珠娇声娇气地埋怨,明明是才睡醒,却非说自己是等谢斐等到现在,两只胳膊挂在谢斐的脖颈上,又开始撒娇卖乖起来。   谢斐哂笑,却也不戳破,只抬手顺了顺少女额前睡得乱蓬蓬的碎发,温声道:“饿了吗?”   魏纨珠闻言肚子顿时“咕噜”叫了一声,随即面色微红:“方才还不饿的呢,被你怎么一问,倒是有些饿了。”   谢斐听罢轻笑,一双狭长的桃花眼都弯成了两柄月牙。一旁的魏纨珠见谢斐笑她,霎时羞恼起来,掀开被子上来就要去捂谢斐的嘴,最后还是被谢斐给一把摁在了被窝里好一顿揉搓,方才还娇蛮地不得了的小姑娘顿时哭唧唧地嚷着自己要用膳。   谢斐笑罢便传了膳,自己也陪魏纨珠坐在了楠木嵌螺钿云腿细牙桌膳一同用着早膳。   望着一桌子都是自己爱吃的东西,魏纨珠顿时便将谢斐揉搓自己的事情抛到了脑后,拿起筷子,便开始一口一口嚼了起来。   “慢点吃,别噎着。”谢斐替魏纨珠盛了一碗粥,看向少女的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   魏纨珠点头,随即也夹了一块豆沙糕放在了谢斐面前的餐碟里:“谢斐,你也吃呀。”   谢斐点头,继而轻轻咬了一口那块清甜的豆糕,凝眸看向魏纨珠。   “今日陛下已将陆氏一族发配漠北了。”谢斐嗓音清沉,提到此事时面色有些凝重。   魏纨珠持箸的手微微一顿,继而抬眸看向谢斐,黛眉轻蹙,却出声宽慰道:“陆骁本是魏雪昭的夫君,依照父皇对魏雪昭的疼爱,今日能有发配陆氏全族的举措,已是对他们最严苛的惩罚了。”   谢斐叹声,眼中尽是不甘:“就凭刑部手中的那些证据,每一条都足以治他们死罪,更何况,他们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害你。”谢斐握拳,一想到大婚那日魏纨珠所遇之事,他便心有余悸。   况且,魏雪昭害珠珠之心早已有之。谢斐在调查后发现,不仅是这次大婚所遇的那些死士是魏雪昭派来刺杀魏纨珠的,不久前在陵安街的茶肆里所遇的刺客竟也是陆骁布下的杀手。   他将证据呈向太后与燕帝,本想让燕帝治下陆骁与魏雪昭二人的死罪,可燕帝有心偏袒,最后只削了二人爵位,将陆氏一族发配漠北。   虽说如此二人再翻不出什么风浪来,可却也是难解谢斐的心头之恨。   魏纨珠听罢上前握住了谢斐的手,杏眸黑润,嗓音娇软:“他们虽害得是我,可每次受伤的都是你呀,若是没有你一直护着我,我恐怕现下也没命嫁给你了。”   小姑娘睁着水润的杏眼,眉眼清丽,白嫩绵软的小手安抚地摸了摸谢斐的手背。   谢斐微顿,好看的长睫微微颤了颤,随即抬手刮了刮少女粉嫩的鼻尖,清沉的嗓音带着些许无奈与宠溺。   “说什么傻话呢,你若是没命了,那我便也没命了,不过到时候,咱们两个孤魂野鬼去那阴曹地府做对夫妻也正好。”   魏纨珠闻言顿时笑了,轻轻地推搡了谢斐一下,佯恼道:“谁要和你做夫妻了,真不知羞!”   谢斐也笑,随即一把捉住了少女柔嫩的小手,忽然俯身凑近道:“公主都嫁与臣好些时日了,臣却还未做上真正的驸马一回呢。”谢斐勾唇,故意嗓音压低道,“臣见今日天色正好,要不就今日吧,公主觉得如何?”   魏纨珠闻言神色微怔,继而反应过来,面色羞红一片,羞恼道:“…谢斐!你、你太不知羞了!”   谢斐弯眸,轻轻屈指弹了面前红着脸的小姑娘一记脑瓜崩,轻笑:“小傻子,骗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圆/房←_← 第56章   魏纨珠闻言更加羞恼了,抡起粉拳砸了砸谢斐, 不过那拳头软绵绵的, 瞬时就被谢斐握在了手心。   谢斐哂笑,另一只手轻轻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 哄道:“好了,快用膳吧。”   魏纨珠骄气地哼了一声, 随后又团着奶糕往嘴里塞了了几口。   待二人用完早膳,谢斐便去书房处理政务。魏纨珠跟去书房替谢斐研了一会儿墨, 不过才研了一会儿, 就又被院子里正打着转儿的雪花给吸引了目光。   魏纨珠随即便提着裙摆噔噔地跑到了窗台边, 撅着小腚,趴着脑袋张望着院外的雪。   “好大的雪啊!”魏纨珠感叹, 随即便伸手去抓那鹅毛似的雪片,白绒绒的雪落入白嫩的手心后并未及时融化, 而是成了几片晶莹的结晶体。   “谢斐, 你快看!”魏纨珠捧着雪花小步跑了过来, 粉嫩的小脸近日又被谢斐给养得圆润了几分。   乌黑的杏眼弯成了月牙儿, 小姑娘笑得又娇又憨。   谢斐抬眸见魏纨珠跑过来,随即便放下了手中的书册, 弯眸看向了魏纨珠,本以为魏纨珠是要过来给他看雪花,谁知小姑娘竟是举着小手就要往他脸上贴。   “哈哈,冰不冰,冰不冰!”魏纨珠将冰凉的小手贴在了谢斐清俊的脸颊上, 粉润的小脸蛋儿上满是得逞的狡黠。   谢斐失笑,随即便握掌将小姑娘的小手裹了起来,温热的掌心捂着魏纨珠的凉凉的手心,“傻乎乎的。”谢斐轻笑,狭长的桃目微扬。   “谢斐,你还要写多久呀?”魏纨珠仰着脑袋,乌润的杏眼儿巴巴地望着面前神色温和的谢斐,嗓音软糯糯的,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谢斐听罢轻轻捏了捏少女的鼻尖,语调宠溺:“怎么了?要我陪你吗?”   “谢斐,你快些写完,我们一起去堆雪人好不好?”魏纨珠摇了摇谢斐的胳膊,杏眸亮晶晶的。   谢斐勾唇,掐了一把小姑娘的两腮上的软肉,微微点头算是应了。   守在屋外的仆侍们破天荒地见自家主子竟没有在书房待一天,而是领着自个儿夫人在院外堆雪人后,皆是惊诧地瞪大了眼。   昔日的谢斐可并无这份情致,可如今娶了美娇儿,也不得落了俗,事事都心甘情愿地依着自己心尖上的那个小姑娘。在旁人认知里,谢斐喜静,而魏纨珠又是个天生活泼缠人的性儿,二者性情相磨,谢斐必然是顺着的那一方。   可别人却是不知,这往日里清冷疏离的太傅竟也在这男女情事上栽了一道,殊不知魏纨珠虽是黏人,那光风霁月的太傅大人却是二者中尤为更甚的那人。   彼时魏纨珠兴致勃勃地跑东跑西地团着雪,那厢谢斐已经堆好了一个滚圆的雪球。   魏纨珠见状顿时慕了,立刻撒娇卖乖地也让谢斐也给她堆一个,谢斐故意不依,魏纨珠便吵着闹着去追,最后便是二人笑着闹成了一团。   魏纨珠低头团了一手掌的雪,笑呵呵地朝谢斐砸着雪球,白嫩的小脸洋着得意的笑,谢斐也不恼,只伸手接了几片雪,随后便是逮着小姑娘,作势要对那张肥嫩的小脸一顿揉搓。   分明是要报方才在书房里的那一“仇”。   魏纨珠见状立刻软声求饶,立刻揽着谢斐的脖子,娇声娇气地说不闹了,谢斐弯眸,随即便收了手。   本就只想吓唬吓唬小姑娘而已,谢斐哪里会真的舍得将这冰天雪地里的冷气往魏纨珠身上揉搓呢。   魏纨珠自然也知晓谢斐舍不得,继而便又搂着谢斐的脖子软声糯语地撒娇让谢斐给她堆个雪人了。   谢斐低头吻了吻了少女白嫩的额际,继而两人便开始堆起雪人来。   堆好了一个雪人后,魏纨珠又说要再堆一个雪人陪着他才行,随即便又堆了一个扎着两根冲天揪的小姑娘。   黑豆眼,胡萝卜鼻,树枝胳膊,两只雪人一模一样的憨。不过一只有冲天揪,另一只圆乎乎的脑袋上却似乎有些空荡。   “嗯……好像不太像呢……”魏纨珠疑声,随即灵机一动,似是想起了什么,连忙又给那脑袋空荡的雪人头顶上又加了一团雪,左拍右拍,做成了一顶帽子。随即魏纨珠又从一旁捡了两根长度差不多的树枝插在了帽子两侧,顿时便成了两根长长的帽翅。   谢斐勾唇,心中了然,继而便从院里的梅树上折了一枝梅花,轻轻别在了“小姑娘”的冲天揪上,像是一根别致的梅花簪。   魏纨珠这边刚替雪人做好帽翅,那边便见谢斐替“小姑娘”别了“簪”,顿时笑了。   “谢斐,你看他们像不像我们?”魏纨珠扬声,抬眸望着谢斐的眼此刻都是亮晶晶的,娇嫩的面颊虽被寒风吹得红扑扑的,可少女的心思却是异常雀跃的。   谢斐点头笑,目光落在魏纨珠微红的脸颊上后,立刻伸臂将小姑娘揽入了怀里,侧身挡住了风口。   “风越来越大了,我们还是去屋里吧。”谢斐温声,抬手用手背轻轻碰了碰魏纨珠的脸颊,察觉微凉后,清隽的眉头微微蹙了蹙。   魏纨珠乖乖点头,随即两指抚了抚谢斐微蹙的眉心,软声道:“别皱眉啦,我一点都不冷的。”   谢斐笑,随即握住了魏纨珠的手,递到唇边轻轻印了一个吻,点头轻应了一声。   ……   今日是元宵佳节,太后早在谢斐退朝时便托宫人向其打了招呼,嘱咐谢斐今夜务必带魏纨珠一同来慈安宫用晚膳。   现下已是酉时,谢斐便与魏纨珠一同来了慈安宫。   太后早已命人备好了膳食,这会子见谢斐领着魏纨珠来了,便立刻让安嬷嬷布好了菜。   待魏纨珠与谢斐入座,太后便一直拉着魏纨珠的手话家常了。直至用完膳,太后仍然留下魏纨珠闲聊。   “毓章啊,哀家要与珠珠说些体己话,你且去皇帝那里请过安才过来罢。”太后笑言,随后便牵着魏纨珠的手走到了内殿。   谢斐应声,随即看了一旁的魏纨珠一眼。   谢一眼自然也是落到了太后眼里,太后即刻出声逗趣道:“我说呢,果然新婚燕尔得紧,就这么一刻也是离不得了。”   安嬷嬷闻言也发笑,坐在一旁的魏纨珠顿时被闹了个大红脸。   谢斐倒是无状,只望着魏纨珠温声说了一句:“我去去就回。”随后,谢斐便对太后行了揖礼,退身出殿了。   谢斐刚出殿门,太后便拉着魏纨珠的手神神秘秘道:“那日哀家赠你的宝贝,你可瞧了?”太后嗓音微扬,眼中笑意甚是古怪。   魏纨珠听罢才记了起来,原是大婚那日太后送她的檀木箱子。还记得太后当时嘱咐她一定要看,可当日谢斐受伤后,她也再无心思去打开那箱子,直至今日,要不是太后再次提及,她已将那檀木箱忘到了九霄云外了。   “皇祖母,珠珠……好像、好像将它给忘了……”魏纨珠不好意思地垂下了脑袋,水雾蒙蒙的眼里多了里几分歉意。   太后一听,顿时“怒其不争”了,一把掐住了姑娘的小肥脸,气笑道:“你这小妮子,记性怎么这么差呢,今日回去就给哀家去看,不然今后都别来哀家这里吃好吃的了。”太后说罢轻笑,显然带着几分调侃之意。   魏纨珠捂住自己被捏疼的小脸,哼唧道:“到底是什么宝贝嘛?皇祖母您就先给我透个底呗。”魏纨珠抱着太后的胳膊软绵绵地撒娇。   “哀家可不告诉你,你自己回去看看就知道是什么好东西了,要是一般人哀家可不会送给他的!”太后神秘地笑。   太后此状实在勾得魏纨珠心痒难耐,更不得一下子就回府开箱去看了。   直到与谢斐一同回府的路上,魏纨珠都还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   “怎么?姑母同你说了什么开心的事吗?”谢斐勾唇,轻轻揉了揉小姑娘柔软的发顶。   听着耳边传来一道清冷温润的声线,魏纨珠这才回过神来。   只见少女美滋滋地笑,两只杏眼都快眯成了缝。   “皇祖母送了我一件宝贝,我急着回去去拆呢!”魏纨珠脆声道。   话音刚落,马车已行至府前,魏纨珠连忙扶着谢斐跳下了马车,随即便像一只小陀螺似的飞快地奔向后院。   谢斐失笑,继而也跟上。   回到寝屋,魏纨珠连忙从桃木多宝格密锁柜里取出了太后赠得那只檀木匣。   深呼吸了好几口,魏纨珠郑重其事地将其揭了开来。   一本书?   魏纨珠蹙眉,望着木匣里那本封面精美的书册,顿时有些疑惑。   这是什么宝物啊?难道是流传多年的古籍典藏?   魏纨珠连忙将书取了出来,翻了几页,大惊失色,瞬时一把将书阖上。   小姑娘白嫩粉颊飞快的通红一片,绯红的脸蛋简直烫得能冒出火来。   这、这…!   如果她没看错,方才、方才…那书上竟是两个交缠在一起的白花花的小人?   皇祖母为何要赠自己此物啊?竟还、还说是什么不可多得的宝贝!魏纨珠羞煞,可内心却又是克制不住的好奇。   原来…这就是男女之事吗?少女浓密的眼睫微颤,又怯怯抬起了白嫩小手去翻书页,一手遮着眼,一边又好奇地去看,连翻了好几页。   最后停在一页姿态甚怪的画上。   还、还能这样吗?魏纨珠惊了,遮着眼的小手顿时放了下来,粉嘟嘟的小脸立刻凑近去看,白嫩的耳根又羞红了大半。   “在看什么?”耳边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线。   魏纨珠惊得连忙扔掉了手中的书,转头看向来人。   恰好被魏纨珠手忙脚乱丢下的书正大剌剌地摊在了谢斐脚边,翻开的那一页正是魏纨珠方才研究许久的画。   “我…我…你听我解释!”魏纨珠脸颊羞得通红,慌里慌张地就想上前去捡,可还没近身,那书边被谢斐弯腰拾起,握在了手中。   狭长的桃花眼微敛,淡淡地扫过书页,少顷眼底浮上了一起笑意,看向魏纨珠的神色带了几分揶揄。   “这就是姑母送给珠珠的宝贝?”   “才、才不是呢!我才不知道!”魏纨珠绝不承认方才偷看地是自己,连忙撇清关系道,“我、我去沐浴了!”   说罢魏纨珠便要往浴池的方向跑,却忽然被谢斐拦腰抱了起来。   “一起吧,珠珠。”   魏纨珠闻言顿时惊恐抬眸,却对上了谢斐那双深意沉沉的眼。   ……   在浴池胡闹一回,谢斐才将魏纨珠抱回了榻上。   被折腾许久的魏纨珠不仅身子无力,脑子也愈发昏昏沉沉起来,精疲力竭得只想睡觉了。   可还未吃上肉的谢斐哪里满足于此,放下纱帐,自然又是将魏纨珠按在绵软的被榻里好一顿揉搓。   魏纨珠哼哼唧唧地不依,却还是被谢斐以吻缄口……最后实在受不住,只得软声哭着求饶了,可今夜的谢斐就像是只不知餍足的兽,非得一点一点将掌下的少女吞噬至尽,心中的爱意、怜意全然是化成了无止尽的渴意……   ……   一夜被翻红浪,朱幔招摇。   作者有话要说:  作话看评论吧,不然又要锁了 第57章 正文大结局   翌日一早,魏纨珠是在谢斐怀里醒的。   对上了谢斐笑意盈盈的眼, 魏纨珠面色一红, 随即缩进了温热绵软的被窝里。   谢斐哂笑,清俊的面上罕见地带着几分懒散之意, 长臂微揽,一把便将羞成一团的小姑娘搂进了怀里。   “醒了?”   “才没…”魏纨珠捏着被角, 娇软的嗓音闷闷的,空出了一只手推搡了身后的胸膛几下, 那人却是纹丝不动。   “你、你怎么不穿衣裳啊!”察觉到身后的滚烫, 魏纨珠红着脸娇声娇气地喊, 薄薄的粉白面皮涨得通红。   谢斐轻笑一声,一向清冷的嗓音此刻语调却是带着些许哑意, 听得魏纨珠愈发羞窘了。   “羞什么?”谢斐温声,长指微屈, 轻拧了一下少女白嫩的粉颊, 狭长的桃花眼半敛, 蕴着几分灼人的潋滟。   “哼~”魏纨珠气鼓鼓地哼唧, 伸出一截粉嫩的手指头戳了戳谢斐的肩膀,圆润的小脸气得鼓成了一只河豚。   “都怪你!”小姑娘娇声娇气地埋怨。   谢斐哂笑, 捉住了那只作乱快要怼到自己脸上的小指头,随即又递到唇边轻吻了一口。   “还疼吗?”谢斐握住了少女纤细的腰肢,五指骨感修长,轻轻一拢,便掐住了魏纨珠的绵软小腰。   “你、你还说!”魏纨珠羞愤, 气得扑上去挠了谢斐几下,不过还没挠够便被男子翻身压在了身下。   “还有力气折腾,看来是不疼了。”谢斐低声,随即便轻咬几下了少女秀白的耳垂。   “唔……”魏纨珠刚想挣脱,却被突如其来的吻给堵住了未说完的话。   床榻微摇,纱幔轻曳,其中香艳,自然不足为外人道也。   ……   用过早膳后的魏纨珠扶着小腰气急败坏,发誓今天绝对不会再理会谢斐了。   可一见到那平日里仙姿佚貌的太傅大人半垂着一双好看的桃目温声细语地哄着她,魏纨珠顿时又没了底线了。   “那下、下回不可以了……”魏纨珠伸手揪着谢斐的衣角,勉为其难地别扭了几下,“再这样我就生气了…”   小姑娘仰着脑袋看向谢斐,水润的杏眼亮晶晶的,嗓音娇甜还带着几分“恃宠而骄”的意味,显然不是真的生气。   “好。”谢斐弯眸,温声应着,长指微屈,宠溺地刮了刮少女挺翘的鼻尖。   “那你把那书给扔掉!”魏纨珠气鼓鼓额地指着那木匣,白嫩的小脸绯红。   都怪这书!要不是昨夜被谢斐给瞧见,她怎么会…怎么会……魏纨珠腹诽,心想着下会去宫里,定要好好   二人腻到一块儿,旁边的木香、长生瞧着也都在暗自偷笑。   最后还是在福禄挤眉弄眼地提示下,三人这才识相地退下,临走之时还贴心地替谢斐、魏纨珠二人带上了屋门。   “书是姑母亲手所赠,可不能轻易丢弃。”谢斐勾唇,继而俯身轻轻捏了捏魏纨珠的小脸,温声哄道:“答应你以后不看便是,可别再生气了。”   魏纨珠听罢只气鼓鼓地哼了一声,揪了揪手上的白绢之后,似乎想到了什么趣事,杏眸微转,继而跳下了束腰高花凳,小步凑近了谢斐跟前,双手搭在了谢斐肩上娇气道:“听闻陛下准你告假一月是不是?”   谢斐点头,温柔应了一声,继而为了配合少女的动作,又将身子低了几分。   “怎么?”谢斐轻声,好看的眼尾微扬。   “我往日看书上说,益州郡的冬天温暖如春,不仅有各色花草,还有许多燕京都没有的奇珍异兽呢。”魏纨珠扬声,漆黑的杏眼里带着几分希冀之色。   谢斐听出来魏纨珠的小心思,却故意装作不明,狭眸半敛,清俊的面上故不解。   “所以呢?”   魏纨珠顿噎,继而搂着谢斐的颈项轻轻摇了几下,软声道:“既然有一个月的空余,那我们一起去益州郡看看好不好,我想想看看那些传闻中的奇珍异宝,定是燕宫里都没有的宝贝。”   谢斐故作为难,眉头轻蹙道:“可是陛下安排了不少政务,恐怕……”   听出谢斐语气里的为难,方才还兴致勃勃的魏纨珠,顿时耷拉下去,乌润的杏眼儿微垂,显然蔫了气性。   “这样啊……”魏纨珠叹气,随即懂事地拍了拍谢斐的肩,“那就下次有机会再去吧。”   不过小姑娘话刚说完便被谢斐捏了鼻尖。   “唔…你干嘛呀?”魏纨珠皱了皱粉鼻,白润的小脸有些娇憨。   “傻瓜,逗你的。”谢斐勾唇,继而又揉了一把魏纨珠的脑袋,像是揉搓小猫似的那样揉着小姑娘乌软的秀发。   “哎呀,你又欺负我!”魏纨珠气得直娇气地嚷嚷,揽着谢斐的脖子气鼓鼓的像只河豚,不过这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很快小姑娘便反应过来。   “这么说,你愿意陪我一起去益州郡啦!”魏纨珠兴奋地喊,粉嫩的小脸激动地红通通的。   谢斐点头,半弯的狭眸里带着丝丝宠溺。   “太好啦!我就知道你最好啦!”魏纨珠开心地笑着,搂着谢斐的脖子蹦蹦跳跳,激动得脑袋差点撞到谢斐的胸口,还好被谢斐一把按住。   “谢斐你最好啦!”魏纨珠踮脚亲了谢斐的下巴一口,随即便美滋滋地找木香等人商讨去益州郡的事宜了。   谢斐哑然失笑,继而伸手摸了摸少女方才吻的那块肌肤,好看的桃目弯成了月牙。   ……   是夜。   院外的雪仍在下着,清冷的寒风卷着雪粒子,扑簌簌地拍在了辞风居新糊的窗纸上,噼里啪啦的响声,像是除夕夜里总角孩童里用来戏耍游乐的小炮竹,听起来颇为热闹的很。   屋子里倒是一片烛火的暖意。   墙角的壁炉里燃着碳火,整个屋里都是热烘烘的。   魏纨珠靠在谢斐的怀里,掰着白嫩的手指头接数着,红润的小嘴里还念叨着此去益州郡要带的衣物用品。   谢斐倒是无状,半靠在床榻上,一手握着一卷书沉眸看着,另一只手却是紧紧揽着怀里的少女,偶闻魏纨珠询问,也会低头略答几句。   “益州郡的冬天温暖如春,不像燕京这般冷得慌,那我们此去是不是就不要带冬衣了,可听福禄说,那边夜里温差也不小,若是夜里冷的话,岂不是又要带些暖炉过去?”魏纨珠念叨着,白嫩的小脸鼓成包子。   谢斐闻言刚想开口,便又被小姑娘娇声娇气地接了话。   “可若是要带暖炉的话会不会太不方便呀,毕竟燕京到益州郡路途遥远,若是带了太多物件,路上恐怕不太……唔…”魏纨珠话还未说完便被身旁骤然压下身子的谢斐以吻缄口。   温热的唇轻覆在少女的檀口上,带着几丝灼热的宠溺。   “好了,快早些休息吧。”谢斐贴在魏纨珠的耳侧,嗓音清沉带着几分笑意,“明明用晚膳时还嚷嚷着困呢。”   谢斐随手抛下的书卷落在了一旁的案榻上,掷丢时掀起的轻风应景地熄灭了屋里还燃着的烛火。   霎时,屋内回归一片宁静。   “好吧……”魏纨珠软声,钻进了暖热的被窝,随后小身子挤呀挤的,终于挤进了谢斐怀里,“那我们明日再讨论好不好?”魏纨珠靠在谢斐的胸膛上,耳里传来谢斐的阵阵心跳声,心里觉得从未有过的安稳。   谢斐轻笑,望着怀里乱拱的小姑娘,忽然伸手捉住魏纨珠纤细的腰肢,低头在少女耳边说了句什么。   “再不就寝,我就要……”谢斐话还没说完,便被魏纨珠伸手捂住了嘴。   “我睡,我马上就睡!”说罢魏纨珠便胡乱扯着被角要睡。   谢斐见状哂笑,继而揽过少女,轻声哄道:“好了,睡吧。”   魏纨珠红着脸,埋在了谢斐的怀里,闻着熟悉的冷松木香,片刻便安心地睡下了。   望着少女的睡颜,谢斐眼中划过几丝宠溺地笑意,低头在魏纨珠的额际上落下一吻,继而便也拥着怀中的娇儿入眠了。   这夜的雪下的很久,辞风居内也是静谧动人的很。   ……   燕京的故事还很长很长,九公主与太傅的佳话永续流传于民间。千百年后的说书人向茶肆酒馆的宾客提及时,也只会轻描淡写地道上一个缘字。   可文臣策马,公主簪花,其中的情深缘浅又有何人知晓呢……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很不舍,但也要说一声,《秀靥》正文完结啦!!!后续大概还会有一两篇番外,掉落时间不定……   至于洞房的番外,看我的作者专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