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 蔚蓝の枫叶 整理 ================= 《误诊成婚》 作者:响萍 文案: 李绝是名优秀的外科医生,从业八年,只有一次误诊,而恰恰是这次误诊,让她成了小痞子秦盛的妻子。 被称为“临终关怀”的婚姻,却用时间证明了它的完美。 秦盛的狐朋狗 友都对他表示不理解:那李绝冷得跟块冰似的,你成天狗摇尾巴似的跟着,有意思么? 秦盛眼梢上挑,表情不屑:你们都懂个屁。 只有他自己知道,老婆就是外冷内热的保温杯,那揭了外衣的热乎劲,想想就令人热血沸腾。 备注:故事前期在山村,后期回到都市,我比较喜欢写后面部分,敬请期待哦!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边缘恋歌 因缘邂逅 主角: ┃ 配角: ┃ 其它: 金牌编辑评价: 因为一次支援山村卫生建设的活动,身为医生的李绝和痞里痞气的秦盛在生活中有了交集,而一次阴差阳错的误诊,让秦盛以为自己命不久矣。正是这次误诊,让彼此并不对盘的两人走入了婚姻的围城。他们一起面对生活中的是是非非,慢慢相知相守,改变了最初那种“临终关怀”式的婚姻状态,真正的渗透到了对方的生活里,写下了一段婚姻的佳话。本文行文平淡朴实,风格轻松语言简洁,人物的成长和变化自然又流畅。用平淡的语调叙述恋爱和婚姻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在平淡无华里,刻写生活的真谛。其中男女主在情感变化过程中的一些细节描写比较朴实,可以从中提升自我,感悟生活。 ================= 第 1 章   山路崎岖,一行四人正拖着箱子艰难的爬坡。   李绝和小衣落后,何主任和尹刚在前。两个大男人各手提一个箱子,又共同抬着一个挺大挺重的箱子,两人行进的脚步异常蹒跚。   李绝和小衣只提着自己的行李箱,已经累到不行。   二十岁的小衣再也受不了这份苦楚,一屁股蹲在了地上,行李箱随意的往旁边一丢,忽然就扯开嗓子嚎了起来。   “何主任,这路走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啊,我不去了,打死也不去了。”   面貌清秀的李绝,看了眼鬼哭狼嚎的小衣,也把箱子往旁边一放,轻轻的坐了下来。   累,实在是太累了。   此行四人都来自仁义医院,何主任、尹刚和李绝都是医生,只有小衣是护士。他们是到守望村支持山村卫生建设的,时间是一年。   来之前,医院为人选名单讨论了许久。   何主任是主动请缨来的,尹刚是他的徒弟,师傅要来,徒弟也跟着提了要求。   李绝和小衣,则是被动的人选。   其他人都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了。而李绝和小衣合适的理由很奇葩,因为两人都是单身。   无牵无挂的,省却了不少麻烦。   名单一公布,李绝没什么反应,小衣当时就苦到不行,前思后想,迫于领导的压力,还是跟来了。   可这路走到一半便想打退堂鼓了。   守望村,是地地道道的山村。车子开到山前便只能停下,几个人拖着箱子,浩浩荡荡的沿着羊肠小路继续前行。   起先,四个人还有说有笑的。正值秋天,山野里随处可见盛开的花儿。小衣兴奋的拿出手机拍照。   景色优美,空气新鲜。四人新奇了很久。   随着步行时间的延长,新奇的情绪便慢慢消散了。   步行到一个多小时的时候,小衣便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   她是真没想到山路如此漫长。   她问了何主任好几遍,这路还要走多久,何主任就是不吱声。   她有些绝望,干脆坐下来放声大哭。   两个大男人闻声停了下来。   何主任摸了把头上的汗,低沉着嗓音斥了句:“别哭了,小心把狼给嚎出来。”   小衣被唬住,止了声,东瞅西看的,吸着鼻子抽咽。   周围山林茂盛,绿叶幽幽的,止不定背后会藏着什么样的危险。   想到这点,小衣的脸色垮下来,憋着嗓音低低的哭,脸上眼泪流成了河。   李绝也累了,她不顾形象的坐在地上,也不管是否有垃圾或者尘土,长长的羽睫盖下来,掩住了眼睛里满满的疲惫。   稍顷,她忽的睁开大眼睛,朝前面立着的男人喊了句。   “何主任,还要多久?”   有个确切答案,也好有个盼头。   两个大男人将箱子放下,也顺势坐在地上歇息。   平常都干净到不行,有根草屑都恨不能清理半天,这会儿了,都全然不顾了。   人累到极致,啥啥讲究没有。   何主任终于粗喘着给了个准信。   “一共三十四里路,估摸着不用两个小时就到了。”   还要两个小时?   小衣哭得更欢了。   李绝瞅了眼自己的行李箱,秀气的眉头皱了皱。   空手走上几十里路都难,更何况这些个东西。   因为要住一年,李绝整理了结结实实一大箱子的东西,如果滑轮能用还算轻便,可山路弯弯的,滑轮早失去了作用。   背负着四五十斤走这么远的路。   要人命的节奏。   “没人来接接我们吗?”李绝又问。   医生下乡支援卫生建设,村民肯定欢迎,出来接接也在情理之中的。   “村长说是来接的。”   何主任的话说了一半,李绝和小衣的眼睛都不由的一亮,可他接下来的一句,让两人的脸垮得更厉害了。   “但是我们更改了计划,提前一天过来,忘记跟村长沟通了。”   “现在打电话。”李绝不由的催促。   守望村有固定电话,肯定能联系上人。   “打了,没人接。”   越口渴越给盐吃。   李绝认命的站起来,瞅眼小衣:“走吧。”   开弓没有回头箭,路走了半截,你总不能倒回去。   小衣也明白这个道理,擦干眼泪,爬起来,拎着箱子,继续走。   四个人都沉默无言,漫漫山路里,只有几人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如此又走了一个小时左右。李绝和小衣是完全没有力气了,没什么形象的坐在地上歇口气。   两个男人其实也快虚脱了,只是说不出口。在离着李绝和小衣两米远的地方也坐下来休息。   又累又渴,嗓子都快冒烟了。   小衣头发披散着,眼睛很无神的看向李绝:“李医生,我肯定熬不了一年,我想提早回去了。”   “来前签了合同,真提前回去,你的工作可能会受影响。”李绝没什么表情的说道。   她的头发挺长,在脑后梳了个高高的马尾,脸上皮肤很清透,衬上大大的眼睛,整张脸很耐看。   这会儿她的眼睛没什么神采,因为疾行,头发也有点儿散乱。不过清丽的气质还在,没有因为疲惫而有半分的消散。   “大不了这份工作不要了。”小衣气呼呼的说道。   可说完,便陷入了沉默。   仁义医院是市里最大最有势力的医院,人们都削尖了脑袋往里挤,能在这里当个护士也是挺惹人羡慕的。   出去容易进来难。   李绝知道她只是说气话罢了。   她随手拽了把路边不知名的草,无意识的在手里捻了捻,扔掉。   她们休息的地方,是个下坡,所谓的路很窄,也就容一个人行走。路两侧是密密麻麻的山林,路侧旁的草丛比较矮,高度及人的小腿,再往远处的花草树木便很高大。   如果现在从里面窜出只大灰狼或者是老虎,李绝完全不会奇怪。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会有,什么兽也会有。   忽然,李绝身侧的山林里传出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接着便听到一声口哨,她顺着口哨的声音望过去。   只见侧旁的草丛里慢慢坐起了一个男人。   不对,是一群男人。   男人身后先后又坐起了四个男人。   他们在李绝的注视下慢慢站了起来。   为首的那个,个子挺高,一米八五左右,身材很矫健,穿了件背心和长裤,裸,露在外的长胳膊上,可以见到强劲有力的肌肉。皮肤却不似寻常山里人的那种黑,明显可以看出,他比身后几个男人要白净一些。长得浓眉大眼,很帅气。尤其那双眼睛,利利的扫过来,李绝心底感觉有点儿冷。   男人眼神在李绝四人及行李周围扫了圈,然后忽然一咧嘴,很痞气的笑了。   “要进山?”他向着李绝的方向问。   声音很浑厚,带着股说不出的痞劲。   李绝不喜欢男人压迫性的凝神,她微垂了垂眉眼,低低的“嗯”了声。   这忽然冒出五个大男人,还都是年轻小伙子,跟群盲流似的,小衣有些恐慌,她手按着地面,爬到李绝身旁,很警觉的看着对面。   前面的何主任和尹刚也发现了,停在那里往后看。   秦盛后面的大壮盯着年轻嫩白的两个姑娘笑呵呵的裂开了嘴,他捅捅秦盛的胳膊:“哥,这俩妞长得挺正。”   的确挺正的,二十岁的小衣正值青春妙龄,长相一般,但架不住青春逼人的年纪,皮肤嫩得象能掐出水来。李绝虽然近三十岁了,但肤白貌美,不但人长得漂亮,浑身还透着股莫名的气质,很吸引人。   李绝不喜大壮的语气,拍拍手掌站了起来,拎起箱子,朝地上的小衣喊了声:“走了,何主任和尹刚还在等我们呢。”   这群人痞里痞气的,大白天的不干正事在山里转悠,止不定想干什么坏事,还是离远点儿好。   小衣茫然无措的直起身,非常艰难的提起箱子。   箱子仿佛重若千钧,两个姑娘脸上的表情都是呲牙咧嘴的。   何主任刚才说了,还有七八里路,坚持坚持就到了。   “喝水吗?”   李绝经过秦盛身前的时候,秦盛盯着她欲开裂的嘴唇忽然问道。   听到水这个字眼,前头的何主任和尹刚俱是表情一亮。   渴得嗓子都快冒烟了,能喝上口清透的泉水,简直比睡了大姑娘还爽利。   李绝顿住脚步,淡淡的看了眼秦盛:“喝。”   言简意赅,目标明确。   秦盛挑着唇角笑了笑,随手抓了根草叶送进嘴里,边嚼巴着边问。   “想让人替你们拿行李吗?”   诱惑一个接一个的抛出来,想想都挺诱人的。   “想。”李绝回答得很干脆。但她也只是这样回答罢了,她没期望得到什么想要的结果,她只不过想看看眼前这个痞里痞气的男人还能说出什么来。   小衣、何主任和尹刚,三人的表情却都振奋起来,象是看到了美好的曙光。   “噗”的一声,秦盛将嘴里的草屑吐到了一旁的草丛里,轻轻扯了下嘴唇,看着李绝的眼睛说道。   “喊我声老公,上面两个要求,立马实现。”    第 2 章   大壮笑着咧开了大嘴巴,露出一口黄黄的牙。   “哥,你都23岁了,是到想媳妇的时候了。”   后面大山几个都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在空空的山谷里回荡,树梢草叶似乎都在跟着晃悠。   李绝和秦盛对视着。   李绝眼神冷,秦盛眼神邪。   在秦盛眼里,仿佛一切都不重要般,他很无所谓的等待李绝的答案,好象她怎么回答都在他意料之中一样。   他甚至悠哉悠哉的吹起了口哨。   哨音悠扬,透着欢快。   大山往前走了几步,站到秦盛跟前,朝他梗了梗脖子:“人城里来的姑娘能管你叫老公,盛哥,你就别做白日梦了,咱们还是去烤野兔吃吧。”   大山长得胖,平常最大的爱好就是吃,他们几个今天是上山打猎的,刚才捕到了几只兔子,正准备着找个地方把它们给烤了。他嘴馋得紧,催着几个人赶紧走。   那姑娘不叫老公更好,省得哥几个浪费力气了。   秦盛也觉得无趣,眼前姑娘眼神冷冷的,一看就是那种性子刚烈不好相与的,让这样的女人喊自己一声老公,估计跟杀了她差不多。   他止了哨声,准备转过身子走人了,恰在这时,一直安静的李绝,忽然声音很轻很轻的喊了句。   “老公!”   喊完,李绝噤了声。   她眨巴着眼睛,有些不可置信,自己怎么鬼使神差般的喊了这两个字。   可能是男人的侧颜太帅气,一时蛊惑了自己。   只是她没发觉,自己这声喊得太柔了,一向大大咧咧惯了的秦盛有些不适应,略微愣了愣神。   一直做壁上观的何主任在远处咳嗽了声:“李绝,别麻烦人家了,咱们走吧。”   “可......”小衣脸上显出无奈状,这李医生连老公都喊了,难不成白白让人占了口头便宜?   “既然是我老婆了,哪里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秦盛冷不妨一把扯过了李绝的箱子,很轻松的吹了声口哨,“大壮,能不能怜香惜玉了,帮这小姑娘拎箱子。”   大壮很听话,“哎”的一声就上前抓小衣的箱子。   小衣胆怯的把箱子让给他,跟小兔子似的躲到李绝身后,声音软软的叫了声:“李医生——”   这拎箱子的架式不象是帮忙,倒象是抢劫的。   秦盛走出去两步,回头甩了眼李绝:“愣什么,带你们去喝水。”   几个大小伙子忽拉拉涌上小路,本来就窄的路面越发显得拥挤了。   何主任和尹刚见状,把手里的大箱小箱都放到地上,何主任还客气的朝着秦盛说了句:“谢谢小兄弟帮忙。”   秦盛“嗤”了一声,流里流气的来了句:“不用客气,我们只帮娇软易推倒的,虎背熊腰的,不归我们帮助范畴。”   意思很明显,何主任和尹刚的忙绝对是不帮的。   把何主任气得灰头土脸的,尹刚气不忿,刚想顶两句,被何主任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好赖是帮了点儿忙,真杠上了,说不定真撒手了。   几分钟后。   秦盛和几个兄弟坐在远处的草丛里,望着天空无聊的嚼草叶。   李绝四人则在泉眼边,兴奋得眼里冒泡。   捧着干净的泉水喝了个饱,李绝这才抬起头来望天。   山村的空气就是清新,天空也是湛蓝湛蓝的,远处山林里传来啾啾的鸟鸣声。   单纯就景色而言,这里真的是极适合人们居住的地方。   尹刚往李绝这边凑了凑,低声问她:“你怎么就管那小痞子叫起了老公?”   就不怕他赖上?   只是后半句话,他没敢说。   李绝撩了撩头发,随意的说道:“叫声老公又不当什么的,要不然你上哪儿喝水去?”   不识路不知道东南西北的,估计走到守望村,几个人就晕了。   尹刚不好意思的嘟囔了句:“没他,我们也累不死。”   那意思是,不喝水也能坚持到底。   李绝笑笑,没再说话。   其实尹刚说得对,就是没有秦盛那几个人的帮忙,他们也能坚持到守望村,横竖二十几里路都坚持了,也不在最后这七八里路了。   只是叫都叫了,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也是没办法往回收的。   李绝也不象表面上说的那么洒脱,其实她心里也隐隐得有些后悔。这世道,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谁知道秦盛这帮小痞子是什么来头,她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   虽然泉水好喝,但事情重来一遍的话,她一定不管他叫老公。   解了渴之后,几人的精神头明显回来了。尤其李绝和小衣还两手空空的,这后面的路相对好走了些。   可令李绝奇怪的是,走在前面的秦盛竟然没有油嘴滑舌的说话,只闷声的朝前走。她还以为怎么着,他也会回头撩拨撩拨自己和小衣的。   一行几人顺利抵达了守望村。   当看到刻着“守望村”这三个大字的石碑时,何主任和尹刚差点儿给跪了。   这一路翻山越岭的,简直比西天取经都难。   秦盛熟门熟路的进去了。   村头有个腰弯得近九十度的老太太正在慢腾腾的挪着步,秦盛经过她边上时,轻轻摸了把老太太挽在脑后的发髻,吹了声口哨:“李奶奶,我爱你哟。”   李奶奶抬着胳膊掐了把秦盛的屁股:“这死小子,又去哪儿惹祸了?哪么老长不大。”   小衣趴到李绝肩膀上,悄悄的嘀咕:“这小痞子,连八十岁的老太太也不放过。”   大山耳朵尖,回过头来瞪了小衣一眼:“说什么呢?再说,当心闪了舌头。”   大山虎背熊腰的,眼睛一瞪,跟要吃人似的,吓得小衣脖子一缩,乖乖的躲到了李绝背后。   秦盛领着几人到了一间屋子跟前,把李绝的箱子往门口一放,低嘎着嗓音说了句:“村长在里头等你们,进去吧。”又扭头朝屋里喊了一嗓子,“村长,人给你接来了。”   说完,打头,领着大壮几人走远了。   李绝四人俱是一愣。   尹刚率先反应过来:“和着,他们是村长派去接我们的啊。”   何主任不悦的“哼”了一声:“村长也是,派了些不三不四的人,这算哪门子的接。”   他和尹刚也就赚了口水喝,这拿箱子的苦力活,半分也没人替。   大壮那几个小伙子,就那么空手看着,想想就气人。   归根结底,责任还是秦盛那个领头的,何主任在心里给这小子深深的记上了一笔。   村长闻声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面膛发红,典型山里人的肤色,穿着一件灰色褂子,喜滋滋的迎出来。   很热情的和几人握了握手。   “欢迎啊,非常欢迎。”   这出山的路太远,路又不好,这守望村的几百户住民,能不出山就不出山了。有个病有个灾的,基本是用些偏方土方,要么就是咬牙扛,实在扛不过去了,才被人抬着出山看病,可往往到这时候,病情基本无法控制,也就是等死的命了。   仁义医院的医生能来,村长比谁都高兴。所以提前跟秦盛几个小伙子打了招呼,让他们见天上午在山上溜达着,见到城里来的四个人,就好生的接回来。   这是守望村天大的造化,他恨不能敲锣打鼓的迎接。可何主任说了,完全不用,就平平淡淡的来,本本分分的工作就可以。   当然,各人存着各人的心思。   这何主任也怕工作条件太艰苦,有个什么万一的。犯不着开始就大张旗鼓。   村长看出几个人疲态明显,颇需要休息,简单寒暄了几句,就领着各位去了住处。   来前知道是两男两女,所以村长给安排了个三间屋。   一左一右的屋里,都是方方正正的一铺大炕。中间那屋是两口大锅,留着他们几个做饭用。   村长搓搓手,对着四人挺不好意思的解释:“村里条件差,只能腾出这么三间屋,你们别嫌弃,再是住得近了,你们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李绝和小衣左右两屋转了转,脸上都没什么喜色。   普普通通的山村大炕,除了炕,就是个简单的大箱子,跟战争片里的农村差不多。可战争年代过去多少年了,这些个场景竟然还在。   只有一点,李绝感觉还是满意的。   大炕上的被褥,看起来都是新蹭蹭的,跟灰蓬蓬的屋子比起来,特别的扎眼。   “挺好的。”   面对艰苦的条件,何主任从牙缝里挤出句。   想到差,没想到这么差。   尹刚叹了口气,低声问何主任:“要不先歇歇?”   “对,对,累了这么久,你们好好歇歇,回头来接你们吃饭。今晚老张家准备了简单的饭食,算是欢迎你们。”   村长前脚走,几人后脚就忙活开了。   说是歇歇,可东西都拿进来,怎么着也得简单收拾下。   屋门口有口水井,是老式的,需要卷着绳子往里打水的那种。   尹刚费了半天劲,卷了桶水上来,招呼何主任洗把脸。   李绝和小衣选好屋子,把行李简单放下,又找了个脸盆出来,端了盆水,拿到屋里,简单擦拭了下,水都没来得及倒,就脱鞋上炕,放开被褥躺了下来。   疲惫劳累了一路,乍一躺下来,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 3 章   两个女孩一觉睡到擦天黑。   李绝先醒了,睁开眼睛,旁边的小衣睡得四仰八叉的,薄被踢向了一边,鼻翼轻轻的动着,脸上的皮肤倒是睡得粉里透红的。   李绝打了个呵欠,坐起来。下意识看了眼透明的玻璃窗,才后知后觉的想到,这连个窗帘子也没拉,挺没私隐性的。   她看眼窗外,何主任和尹刚正坐在水井边聊天,两人看着远方,嘴唇翕动着,不知说了什么。   掏出手机看眼时间,李绝忙推了推睡得跟死猪样的小衣:“快起来吧。”   从中午睡到了晚上,这睡得可够久的。   肚子适时的发出了咕噜声。   午饭还没吃,这眼看着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小衣呵欠连天的坐起来,捂着嘴巴问:“李医生,几点了?”   “快六点了。”   “哇。”小衣惊讶得睁大眼睛,“那岂不是要吃饭了。”   “老乡请客,换换衣服准备下吧。”   李绝在炕上站起来,瞅眼窗户里侧,竟然有窗帘,她抻开看了眼,是很俗气的大红花图案。   不过没关系,有就比没有强。   女孩子睡在这里,隔壁屋又睡着男人,多少得注意下私隐性。   想想一年的时间里,再也没有了个人空间,李绝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可山村条件就这样,既然来了就要努力的适应。   两人收拾好,来到院子里。   “睡得好吗?”何主任扭头问她俩,“饿着肚子也能睡这么久,真是服了你们俩了,我和尹刚特意吃了点儿东西垫垫肚子,充其量才睡了一个来小时。”   “何主任,你们太不够意思了,竟然瞒着我们吃饭。”小衣撅了撅嘴巴,有点儿不高兴。   “你们俩睡得跟猪似的,怎么叫?”尹刚怼她。   “好了,别吵吵了,现在去老张家吃饭,去了都表现的得体点儿,再饿也得把握分寸。”   何主任站起来,头前带路,其余三人在后头跟着。   “何主任,你知道路吗?”小衣不放心的在后头问。   “你睡成猪样的时候,我们已经探过路了,保准不会把你带沟里。”尹刚朝小衣做了个鬼脸。   小衣也回敬了个翻白眼吐舌头的鬼样。   李绝走在最后头,看着前面两人打打闹闹的,唇角露出一丝微微的笑来。   有这两个活宝也不错,这一年的时光兴许能过得快乐点儿。   路程不远,拐了两个弯就到了。   这位张大叔院子里已经摆开了一长溜桌子,有十几个人已经坐在那里等待了。院子角落竖了根长杆子,杆子顶上挑着一个灯泡,满院子的光辉就来自于它。   “快进来,快进来。”村长从人堆里站起来,热情的上前招呼。   他引着几位到前头的位置,然后一一给他们介绍,这是张三这是李四,那是王二麻子。   老乡无一例外的称呼他们:“医生好。”   李绝几个则一率回以“老乡好”。   冗长的寒暄结束,村长安排四人一溜坐下。   李绝站在最后,就势坐在了最后面,小衣想把她往前谦让一下,她拒绝了。   坐在哪里都是吃饭,位置先后的无所谓。   何主任做为四人组的领导,和一村之长开始了热烈的讨论。   何主任问:“是不是明天让我们着手开始工作?”   “着什么急?你们先缓缓,慢慢来。我们守望村可大着咧,有你们忙活的时候。你们来是为大家造福利的,不用你们急,自会有人找上门去的。”   村长这说得可是大实话。常年没有医生大夫的,这乍生来了医生,有什么不舒服的,肯定会巴巴的上门请教。   村长提前跟村民们讲好了。   这何主任四人来村里就是义务奉献的。   诊费药费什么的全免。疑难杂症,可以直接出山到仁义医院治疗。   说白了,纯粹是义务服务。   知道情况的村民,心里跟喝了蜜似的甜,都争着抢着请客。村长斟酌再三,把这“头功”给了张老三家。   张老三女儿张晓花瞅眼闹哄哄的四周,悄悄坐到了李绝旁边。   她殷勤的给李绝倒了杯水:“李医生,您喝水。”   李绝回头愣了下,忙笑着点头:“谢谢,你是......”   “我叫张晓花,是这家的大女儿,今年21岁。”   张晓花很实诚,上来就竹筒倒豆子般的介绍了自己。   晓花不象山村孩子那么土气,头发披散着,上身穿了件蝴蝶袖的短袖衫,下身是条高腰的大短裤,看起来蛮有都市女孩的时尚味道。   李绝对她的打扮挺刮目相看的,她赞赏的打量了她几眼,夸赞道:“你真漂亮。”   听到夸奖,晓花有点儿害羞,也暗自得意。这是她最喜欢的衣服,今天下午特意打扮了下,不想输给这些城里人。   反观李绝的打扮,就随意多了,简单的短袖衬衣搭配七分黑裤子,简单但不出彩。   李绝肚子咕噜了声。   身侧的晓花也听到了。   李绝有点儿尴尬的捂了了捂肚子,感觉这肚子挺不给自己长脸的。   晓花了然的笑了:“您稍等,我先去找点儿东西给你垫垫肚子。”   说着,她不由分说的站起来,噌噌的朝屋里走去。   李绝想拦也来不及,只能尴尬的看着她的背影。   小衣听到动静转过头:“李医生,她去拿吃的了?”   李绝点点头,表情无奈的说道:”其实不用,这马上就开饭了。“   说着话,张老三端着两个大碗就过来了。   何主任和尹刚中间放一碗,李绝和小衣跟前放一碗。   碗挺大个的,里头是满满的一碗肉。   小衣低低的“哇”了一声,这山里人太实在了。   头盘上来全是肉啊。   又一个大婶也端着碗出来了,依次摆放在下首几个位置上。李绝特意扫了眼,别人碗里的肉明显比自己的少,好象这头两碗肉多,后面几碗骨头多。   村长坐在何主任旁边,率先拿起筷子:“想必都饿坏了,今晚都别客气,敞开了吃。”   村长先伸了筷子,其他村民也都忽拉拉开吃。   李绝瞅眼递上来的筷子,黑乎乎的颜色,看不出来干净与否,她喜洁的性子上来,悄悄瞅眼四周,发现大家都埋首在吃,飞快的把筷子伸进杯子里转了圈,然后拿出来,若无其事的开始夹肉吃。   晓花去而复返,手里端了碟面食,轻轻放置到李绝旁边。   “这是我妈炸的果子,挺好吃的,你尝尝。”   腻腻的肉进了空空的肚子,李绝正难受,看到色彩讨喜的果子,很开心的说了声谢谢,拿了一个递给小衣,自己又拿了个填到嘴里。   哎哎,这才叫饭哪。   饿狠的李绝,吃得分外的香。   晓花看着也挺高兴的。   “对了,今天是盛哥把你们接回来的吧?”晓花忽然问。   李绝停止咀嚼,有些莫名的问:“盛哥?哪个是盛哥?”   一群大小伙子,谁能分得清是谁。   “秦盛,就是,就是长得最帅的那个。”晓花不好意思的转了转身子,有些羞涩的说道。   “哦。”李绝想起来了,那个痞里痞气的小子,好象是被人叫做“盛哥”的。   可看眼晓花满面含春的样子,莫不是对他有意思?   李绝替姑娘不值,这么好看的姑娘,怎么眼瞎看上了那么个损货?   “我不喜欢秦盛,”她直截了当的说道,“跟个流氓痞子似的。”   “你怎么能这么说盛哥?”晓花脸色唰的变了,“盛哥什么时候跟流氓痞子了?他跟那些人可不一样,他是读过大学的人,要不是,要不是,”她跺跺脚,“要不是婶子前年去世了,我盛哥现在还在城市里待着呢。”   原来是死了娘才这样。   李绝心下有些明白,少了亲娘的教导,难怪歪了。   可吃人的嘴短。李绝吃着晓花端上来的面食,也不好把她心目中的“情郎”贬得一无是处,只好含糊的补充了句:“是大学生啊。”   “那当然。”晓花颇为自豪,“以后我嫁了他,一定和他离开守望村,去大城市生活。”   “结婚?”   李绝大眼睛瞪着,迟疑的问了句,“他是你男朋友?”   早知人家是男朋友,李绝才不说上面那句话。   晓花小脸羞得红红的,悄悄贴近李绝耳边:“我们俩打小订了娃娃亲,要不是他娘去了,我们早结婚了。”   “呵呵......”李绝尴尬的笑笑,“他长得真是蛮帅的,你们俩,特别般配,特别般配。”   这句话说到了晓花心坎里,她乐得合不拢嘴。   过了会儿,她挨近李绝,轻声说道:“李医生,等你有空的时候,我想问你点儿问题。”   职业感上来,李绝放下筷子,很正色的说道:“有什么问题,现在问吧。”   她把吃饭这种场合都给忽略了。   晓花显得扭扭捏捏的不好意思,迟疑了半天,忽然贴近李绝耳边,悄悄说了句话,又缩回原处坐好,头微微的低垂着,就着灯光,李绝可以看到她的耳垂都羞红了。   可是,李绝的脸色以微不可察的速度,也在慢慢慢慢的变红。   晓花这个问题,太,太羞人了。   她刚才问李绝:“男女第一次做那事,需要注意什么?” 第 4 章   这个问题太敏感,绕是已经活了29年的李绝,也是头一回听到这个问题,因为她不是妇科医生,所以没接触过这样的问询。   更何况她也是空有理论知识,实战经验尚是零。   还有这场合也不对。   大家正劲头十足的大吃大喝,晓花这冷不丁上来一个问题,立马切入到床上去了。   跳脱性太大。   李绝看着娇羞时尚的晓花,心里感觉挺奇异的。   这个姑娘外表看起来很时尚,很接近都市的感觉,跟这座封闭的山村挺格格不入的。可她所提的问题,却一下子颠覆了她之前的形象。   哪个都市女孩会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想来你问问小学生,她可能也略知一二吧。   尤其是那些二十岁左右的姑娘们,说起来都头头是道的。   做不做是一回事,懂不懂又是另一回事。   都市女孩,你即便没做过,理论知识也是懂的。   李绝敛了心神,很正色的对晓花说道:“等回头,咱们单独聊聊。”   人家女孩问了,肯定是拿自己当正经的医生,尊重自己,才会把心底的问题这样坦诚的亮出来,不管怎么着,李绝希望对得起她的这份信任。   晓花点点头:“好的。”   她热情的把菜碗往李绝跟前推:“李医生,你多吃点儿。”   晓花特别高兴。   她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当个城里人,她知道秦盛也是,他肯定不会心甘情愿待在村子里,他只不过是因为母亲的过世而不愿离开,等两人结婚了,她一定要和他去外面的世界闯荡。   晓花虽然是山里长大,但她长得漂亮,满村的小伙子都羡慕秦盛的福气。   这娃娃亲定的值。   可年龄到了,因为秦盛母亲的过世,他迟迟不上门提结婚的事情。她一个姑娘家也是不好开口的。   秦盛越来越让她琢磨不透。   以前的他,还愿意跟她聊聊天,说两句心里话。   可自从上个月开始,他见了她,都是悄悄避开,象是不愿见她一样。   张晓花也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也不好问别人,就想着,逮着合适的机会,一定好好问问他。   只要他想,她什么都愿意给的。   所以,她才破天荒的,急巴巴的问了李医生那个问题。   饭菜陆续的上来,李绝和小衣吃得挺尽兴的。   老张家是费了心思的,菜食方面整了不少花样。   李绝边吃边在心里打鼓。   这守望村倒底是穷还是富?   若说穷的话,这桌子肉啊菜啊,也得费不少钱。   可若说是富,怎么会如此封闭呢?   有了钱,可以开山挖路,可以跟外面的世界更接近。   有点儿想不明白。   她想到的问题,小衣也想到了。   小衣把脑袋凑到李绝耳边:“李医生,守望村看起来还行啊?”   这话被张晓花听到了。   她眼睛亮亮的把头歪着向小衣解释:“衣医生,我们家算村子里过得最好的,还有今天的伙食,是我们家最好的。我叔年轻的时候就去了城里做买卖,现在在城里安家落户,日子过得特别好,所以常往家里寄钱。”   李绝和小衣恍然大悟。   难怪呢。   这时,听到村长跟何主任说到了关键的问题:“你们四位医生呢,以后天天到我家里吃饭,我家离这不远,前头就是。若是哪天不愿去了,我就让秦盛那小子给你们送去。”   又一次听到秦盛的名字,李绝眼角抽了抽。   浪里浪荡的小痞子,哪哪儿都有他。   不过,有饭吃就好。李绝医术精湛,但厨艺堪忧。最怕的就是做饭这事儿。想当初,母亲为了历练她,手把手的教了好几次,愣是没教好她,到最后,老妈也干脆放弃了。   老妈的原话是:“不会做饭就算了。这要在以前,就你这厨艺水平,结婚三天就能让婆婆赶回家。”   老张凑过来,热情的补充:“不喜欢村长家的伙食,你们大可以到我家来吃饭,我婆娘别的不行,做饭方面还是挺有一手的。我家大门天天敞着,随时欢迎你们。”   几人不住声的说谢谢。   山里人就是热情,这光什么还没做,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温情。   这顿饭吃了有些时候。   两个女孩早吃饱了,手里端着水杯,迎接一波接一波的碰杯。   村民不强求女孩子们,碰杯的时候,只要意思下就行,何主任和尹刚就不同了,大老爷门,怎么也得亮出点儿爷们气。   这酒一杯一杯的干下肚,何主任和尹刚的脸色在灯光下红得发亮。   小衣笑嘻嘻的偎向李绝:“你瞅见没,尹刚那脸色,象只发情的狼。”   李绝抬起胳膊轻轻掐了下小衣的后背:“说什么荤话呢。这刚来,注意点儿形象。”   小衣眼睛眨了眨,把手举过头顶,淘气的来了句:“遵命。”   村长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特别理解的问了句:“两位女医生是不是感觉没有意思?”他家娘们就是这样,只要男人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她准备好饭菜就眼不见为净的躲开了,除非他叫她才出来。   李绝客气的摆手:“挺好的,挺好的。”   何主任看了她俩一眼:“你们吃饱了就先回去吧。这一天累坏了,回去拾掇拾掇行李。”   小衣如同得到赦令,第一个站起来,俏皮的朝大家拱了拱手:“谢谢老乡们热情招待,我和医生就先回去啦。”   李绝跟着站起来,跟在座的老乡寒喧了几句,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饭桌。   晓花把她们送到了门口,挺依依不舍的。   大山里的夜空很纯净,星星亮晶晶的在天上眨眼,两人在月亮柔柔的光线下,沿原路返回。   到了屋门口,小衣拿着钥匙开门,李绝有些尿急,让小衣先进去,自己返身到了厕所门口。   往厕所走的时候,李绝心里就犯嘀咕。   这厕所就大喇喇的在外面,也没个院墙啥的,就跟外面的公共厕所差不多。这晚上出来上个厕所,也感觉挺吓人的。   安全保障太差了。   她有心叫小衣出来给自己看着,又感觉有点儿小题大做。   这以后得在这里生活365天,吃喝拉撒常有的事情,你能见天的找人看着厕所门口?   未免娇情了些。   万一让村民们看到,估计又是一条笑料和谈资。   入乡随俗吧。   厕所的门就是一扇木板。白天的时候,李绝见着何主任进去过一回,就是把手放在门板上面一拉,然后就进去了。   李绝就着夜色去拉门板。   门板轻轻松松就开了,李绝手扶着墙,就着浅淡的月色,慢慢的往里迈步,就怕一个不小心掉进坑里。   这会儿,她有点儿后怕了,应该进去拿只手电的。   黑灯瞎火的,挺瘆人。   这么想着,她就想退出来,打算拿了手电再出来。   她抬起的脚落回去,再去撤扶墙的手,这手在空中一划拉,忽然就摸到了硬邦邦的不明物体。   她吓得尖叫,可一只大掌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她的嘴,硬生生将她的尖叫给堵了回去。   李绝吓得七魂丢了三魂,胳膊乱挥着,不知如何是好。   一具暖乎乎的身体贴上来,轻轻把她挤到了门板上,紧接着,低沉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   “别叫,是我。”   我是谁?   慌乱让李绝的大脑根本无法动作。   她只知道跟前是个男人,她“唔唔”着想挣脱他的“桎梏”。   男人嫌她动得太历害,索性腿压腿,手压手,把李绝整得半分动弹不得。   “我是秦盛。”人不动弹了,秦盛满意了不少,这才慢条斯理的解释,“你胡叫乱喊的,大家会以为咱俩怎么着了,你悄没声的,我马上走,否则......”   秦盛哼哼了两声,咬着牙根说了句:“否则就生米煮成熟饭了。”   李绝心里这个气啊。   都快吓死了,还得听这个小痞子的威胁,真特么的倒霉。   但她也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   有仇以后报,现在还是识时务的找台阶下。   她忙不迭的点头,再点头。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赶紧放了我吧,我啥啥动静也不会有。   女人如此配合,秦盛满意的松了手。   他手一松开,李绝呼呼的开始喘气。   这家伙捂得太紧,差点儿憋死她。   见他还站在自己跟前,李绝忙往侧旁跳了一大步,低低的催促他:“还不快走?!”   离他几步远,若他再想怎么着,她肯定扯着嗓子大喊。   她对自己的嗓音有信心,狠狠的亮出来,吼不出一村子的人,至少吼出三分之一来。   让全村人来帮她抓流氓。   秦盛忽然轻笑了声。   “看不出来,人长得挺瘦的,这胸么,倒是挺有料。”   说完这句,不等李绝有所反应,秦盛人影一晃,没影了。 第 5 章   李绝在心里骂了句“流氓”,摸黑去上了厕所。   不是不怕,实在是太尿急了,她怕回去找手电的功夫,真就尿裤子了。   要么说这怕都是人们自己吓自己,真逼急了,没啥怕的事儿。   小便完,李绝舒畅的走了出来。   月色挺明,她发现地上有东西。   弯腰捡了起来。   这东西她不认识,不知道用来干嘛的,好象是个挺精致的钥匙环,可又软软的,不大象。   李绝眉头皱了皱。   是了,应该是那个小痞子秦盛丢下的东西。   她随手揣进裤兜。   这家伙,让他着急去吧。   回了屋里,小衣正忙活得起劲。   空空的大木箱上面,她摆上了化妆品小镜子。   原本干净的墙上被她钉了许多小钉子,上面已经挂上了毛巾和几件衣服。   见李绝进来,她抱着胳膊,眯着眼睛,盯着屋里原有的大木箱子,若有所思的问道:“李医生,你发没发觉这屋里少了什么东西?”   打从来,她就有这感觉了,可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来,这里倒底缺了什么。   李绝扫了眼整间屋子。忽然拍了下手:“知道了,没有电视。”   一般的家庭,进去后都会有电视机,可到了这里后,她们连电视机的影子也没见着。   小衣大眼一瞪,很赞同的看着李绝:“对啊对啊,这里怎么能没有电视机?”   她扭了下身子,拽起李绝的胳膊,态度挺豪放:“走,咱们管村长要电视机去,辛辛苦苦来这里是给他们义务服务的,没道理连个电视机也不给配,没这么办事的呀。”   李绝寻思了下,犹犹豫豫的说道:“我好象,好象听何主任说过,这里是没有电视机的,可能是没有信号吧。”   “什么?”小衣差点炸起,她柳眉倒竖,不可置信的按了按李绝的胳膊,“李医生,你不要跟我开玩笑,手机没信号也就罢了,若是再没有电视,你还让我怎么活?”   一个现代人,没有手机,没有电视,还能活吗?   李绝觉得自己想得对,可看看小衣痛心疾首的样子,又转而安慰她:“可能是我听错了,你别急,等何主任回来再问问他。”   小衣刚刚还兴高采烈的,这会儿有点儿蔫头耷脑的。   她不是白痴,她有正常人的分析能力。   这兔子拉屎都转不过屁股的地方,有电视信号的概率,不大能有。   若是有,村长那么客气有礼的人,没道理不给配。   小衣情绪有些低落,她转了个身,安安静静的爬到了炕上,抱着手机侧躺下来。   虽然没有信号,但手机里好歹有个游戏,也能凑合玩玩。   小衣无聊的玩着贪吃蛇。   李绝想了半天,声音尽量愉快的开解她:“慢慢就习惯了,没事的时候,咱们也可以出去转转,大山里的空气很好的,权当养生了。”   小衣声音闷闷的:“我宁愿少活十年,也不愿在这里蹲着。”   象蹲监一样。   刚来一天就够了。   李绝也不知怎么安慰她好,弯下身子收拾行李。   这屋子不大,也没什么地方。   说是收拾行李,也就是把常用的牙刷毛巾什么的拿出来,再把常穿的几件衣服拿出来。其他的只能还放在自己的行李箱内。   拿出来也没地可放。   不外乎小衣难受,的确是不方便。   等李绝简单洗漱完回来,抬眼往炕上一看,小衣把手机放在一边,人已经进入了梦乡。   李绝把刺目的电灯给关了。   幸亏还有电,若是连电灯也没有,真就回归原始社会了。   李绝在黑暗里爬上床。   白天睡得足够多,她一点儿也不困。   明天一定要给父母打个平安电话,自己在这里不方便,他们在家里肯定也担心的睡不着。   没个洗澡的地方,她刚才将就着用毛巾擦了擦。   两男两女住在同一屋檐下,就连擦个澡以后也得小心翼翼的。   半夜时分,李绝听到了门声响动。   何主任和尹刚两人喝得醉醺醺的,被人扶进了屋子。   李绝想下炕,想了想,又没动。   横竖有人帮忙,自己一个女儿家的,终究不方便。   来人把醉汉安顿好,关门出去了。   李绝隔墙听了会儿,何主任和尹刚都是鼾声如雷的,可见睡得足够沉。   她蹑手蹑脚的下炕,轻轻走到中间屋子的门后,摸黑将门拴给插,上了。   有这么一根小小的木拴,李绝这心里就感觉安全了许多。   天知道这个村子里象秦盛这样的小痞子小混混多不多。   万一闯进来个,后果不堪设想。   人都回来了,门也上了拴,李绝这才把心放回肚里,慢慢躺下来,睡觉。   山里天亮得早。   四点多钟,外面就透着点儿蒙蒙的亮光。   李绝早早就醒了。   这一晚上她没怎么睡。   昨天下午是累得狠了,头挨枕头就着。   可昨晚就不一样,换了地方,一切都是陌生的,跟之前的生活完全不同,她不适应的劲头上来,久久都难以入睡。   想是一回事,真面临着又是另一回事。   没来之前,她没想太多,看大家都唯恐避之不急的样子,她倒觉得大家太小题大做了。   在哪里也是工作,不就是换个地方吗?   并且环境所限,还不用动手术。   说起来,比在仁义医院的工作要简单上许多。   可大家怎么就会谈之色变呢?   小于医生为了不来,愣是递上了母亲重病的病历。   别人不知情,李绝是了解小于的,她母亲好生生的能吃能睡,啥病没有。   她纯粹是为了不来守望村,硬生生把自己母亲给整出了“病”。   目前看看,不来是对的。   在仁义医院,大不了朝九晚五的上班,可到了守望村,甭管上班下班的,总归是出不去这座大山。   就跟关进了笼子一样。   干不干活也不得劲。   好比是一个老板对你说:“以后你的工作就是玩,管啥不用干,要求只有一个,关着出不来。”   关着玩也是关,这滋味,不好受啊。   李绝躺不住,早早起来了。   窸窸窣窣在屋子里收拾了会儿,又去外面打水洗脸。   水井旁有个大铁盆,昨晚里面还有水,李绝就是用里面的水把脸给洗了。   可到早上,她就不得不自己打水了。   何主任和尹刚没起,她犯不着为桶水兴师动众的把人叫起来。   可这活儿从来没干过,看着简单,实际操作起来有点儿难。   李绝慢慢把桶和绳子放下去。   然后趴在井边甩绳子,想把水甩进桶里。   可这桶就是不听她使唤,甩来甩去的在水面上漂,李绝使了半天力,水桶里只溅进了一星半点。   水没打着,她倒累出了一身汗。   她直起腰,抬手擦额头上的汗,擦完了,重新趴到井边使劲。   尝试了五六次,还是不行。   李绝气不过,嘴里喊出了句:“靠。”   人生真是艰难,打个破水都这么多绕绕弯弯。   旁边忽然响起了一声口哨,紧接着就是秦盛那吊儿朗当的声音:“怎么着,城里人也会骂人哈。”他故意拖腔拉嗓的,“骂得,还这么的粗——俗。”   李绝一听他的声音,心里火到不行。   阴魂不散的家伙。   她也没回头,把手里的绳子一甩,起身坐到了一旁的石凳子上。   她知道自己现在形象挺糟糕,没睡好,加上没洗脸,脸色肯定挺难看。   不过也无所谓了,在个小痞子跟前,也不用在乎什么形象不形象的。   她没好气的用眼角余光扫了眼秦盛。   这家伙白衫黑裤,好身材显着,特别精神。他眼睛象钩子一样,到处扫着。   发现李绝在看自己,秦盛唇角歪斜着,笑了。   “我知道自己长得帅,是个姑娘就喜欢看,没关系,我够大方,尽着你们看,甭趴趴悄悄的,想看就好好看,管你看个饱。”   秦盛嘻皮笑脸的说了句,人慢腾腾的来了井边,蹲下,盯着水井里漂摇的水桶,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这女人太有意思了。   可李绝没觉得有意思,她只是觉得恼,满心满眼的恼。   可又不好跟他对着呛,小痞子可以不要脸,自己不能啊。屋里还有三个同事,万一吵嚷起来,大家都醒了,平白看了笑话。   她寻思着这种状况,秦盛嘴里肯定甩不出好话。   她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安静为上。   管他怎么折腾,她打算当回哑巴了。   秦盛笑够了,长臂一伸,抓住长长的绳子,很轻巧的一甩,只听井底下一声低沉的水声。   声音沉沉的,很有份量感。   李绝知道,水进桶了。   不服气不行,自己费尽巴拉做不到的事情,别人轻轻松松就完成了。   秦盛卷着绳子把水摇上来,把水提到井旁的石板上,难得正经的问了句:“倒进铁盆里?”   打初见面就痞痞的样子,乍生认真起来,李绝都有些不适应。她侧头看了他两眼,拍拍手站起来:“好的,谢谢啊。”   人的好意是要领的。   没趁火打劫的冷嘲热讽一番,李绝感觉挺难得的。   不过,她得承认。   这个秦盛正经起来,那表情也是蛮酷帅的。    第 6 章      秦盛象变脸一样,前几分钟还嘻皮笑脸尽着人看,这会儿脸上表情正经的不行。   听李绝说倒进大铁盆里。   他眨了下眼,很配合的把水倒进盆里。   铁盆太大,这么一桶水倒进去,刚刚没了个盆底。   秦盛又卷着绳子连续打了几桶。   大铁盆的水丰盈起来。   他不声不响的动作,其间也不跟李绝调笑,倒整得李绝有些不好意思。   秦盛人混不混的,但胜在一副好皮囊/。   他五官十分立体,那双黑黝黝的眼眸,特别亮特别利,一看就不是那种老实巴交的男人。   个高,劲瘦,露在衣服外面的胳膊,看着全是肌肉。   不苟言笑,认真打水的样子,李绝觉得特别象一个好男人。   最后一桶水上来,秦盛把桶放在一边的石板上,很潇洒的甩了下头,短短的头发随着他有力的动作,甩得那叫一个昂扬。   李绝看呆了,这动作有点儿象拍广告片,头一甩,来个媚惑的表情,说句:“这洗发水,我喜欢。”   甩完,秦盛抓了抓额前的发,嫌弃的说了句:“这该死的头发,长得贼快,又该理了。”   完全不同的画风,李绝收回眼神,手抚着下巴龇了下牙,再次对秦盛表示了感谢:“谢谢啊。”   小衣打着哈欠从屋里走出来,见到秦盛,她心花怒放:“小哥,这么早就来喊我们吃饭啊。”   她转回身去屋里,不一会儿又小跑着转出来,手里多了牙缸牙刷和毛巾。   朝着秦盛咧开嘴:“小哥,等会儿啊,我马上就好。”   吃饭得积极点儿,晚了怕是没好饭了。   李绝表情有些呆滞,这小姑娘昨晚还垂头丧气的,大清早的就又活力十足了。   年轻就是好,起码思想变得快。   秦盛看了眼手忙脚乱刷牙的小衣,再看眼还发呆的李绝,对着空气说了句:“不急,你们慢慢来,反正时间有的是,饭嘛,有。”   说完,大长腿迈着就先走了。   小衣边刷牙边口齿不清的问李绝:“李医生,这家伙什么时候来的?是不是有些时候了?你说村长家的早饭会不会凉了?”   “你的担心真多。”李绝也拿起牙缸舀了杯水,边挤牙膏边跟小衣闲扯。   “当面叫小哥,背后叫家伙。你这变得也忒快了吧?”   “没法子,咱们得顺应时势,不能老拘着,否则怎么饿死的都不知道。”   小衣讲话头头是道的。   “在这么个破山村,首要任务是吃饱饭喝足水,当然饱暖思□□那些事咱就不想了。起码先满足脸上的这张嘴吧。”   小衣巴巴的讲着,手下也没耽误洗漱。   洗完,端着脸盆到大门口把水倒了,走回李绝身边,边用毛巾擦脸边絮叨着。   不多会儿,何主任和尹刚也起来了。   尹刚边伸懒腰边从屋里出来,表情不悦的嘟囔:“大清早的就听到有个家雀在叽叽喳喳的叫唤,吵得人脑仁疼。老天爷也不出来管管,这样的家雀就该早早收到天上去,省得在下面祸害人间。”   这话里话外的找不痛快。   小衣气极,毛巾随手搭到脖领上,双手叉腰,颇不服气的嚷嚷:“你个尹刚,新入职的小医生,臭毛病倒是不轻,咱何主任还没发话呢,你倒嫌弃起来了。有本事把我退回仁义医院去,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我还不稀得呆呢。”   小衣也是带了情绪。   若是在仁义医院,再给她十个胆,也不会朝着医生没大没小的叫唤。   可这是守望村。   什么制度尊卑的,可以暂且放一放。   如果真能把她退回仁义医院,她会感激死他。   何主任咳嗽了声。   三人都看向他。   毕竟在守望村,他就是三人的头了。   “以后都不许吵吵,统共四个人,要团结。”   何主任说话特别有力,象开会时的气势。   尹刚和小衣都偃旗息鼓,互相对望了眼,又各自扭头,一脸的不服气。   李绝洗好脸,拽了把小衣:“回屋了。”   小衣耸了耸鼻尖,对着尹刚做了个鬼脸,这才跟李绝回了屋。   四人收拾完,一起去了村长家。   村长家的早饭很简单,粥、馒头和咸菜。   很接地气。   村长媳妇怕他们嫌弃,还一直的解释:“没什么好吃的,你们将就着点儿。”   村长也坐到餐桌前,“鸡蛋早上忘煮了,明天给你们补上。”   “村长怎么不吃饭?”何主任喝了口粥,问道。   “我们山里人不比你们城里人,天一亮就起了,等不及你们就先把饭给吃了。”   何主任不好意思的笑笑。   村长怕他多想,紧跟着解释:“你们随意啊,别拘着。我也是没拿你们当外人才这样的。要不然,怎么着也得等你们一起吃。”   “不还有个秦盛吗?”   小衣夹起块咸菜,边吃边赞不绝口:“阿姨这咸菜做得真好,越吃越有味儿。”   “爱吃就好。”村长夫人见小衣碗里空了,忙把空碗拿走,又给她舀了碗稀饭,边往她跟前放边说道,“秦盛也早吃过了。”   “吃完饭干嘛去了?”小衣打破砂锅问到底。   这倒把村长媳妇给问住了,她想了半天,吱吱唔唔的回答:“没什么事儿,就是,就是到处看看。”   瞧瞧,说得多好听。   李绝都想在心里大笑了。   这到处看看,不就是混东混西的瞎晃么。   小痞子哪来的事儿。   他要有事,那可就麻烦了。   村长倒是替秦盛说起了好话。   “秦盛这孩子,甭看嘻嘻哈哈没个正形,人其实一点儿都不坏,是个地地道道的好孩子,”他欲言又止的说了句,“要不是......反正这个孩子也不容易。”   “怕是坏的时候村长大人不知道吧?”尹刚插,了句,“你让他接我们,他可是只提了俩姑娘的随身行李,其他一概没帮忙的。”   说起这点,尹刚心里意见也挺大。   村长不知情,听到这时顿了下,不相信的看眼何主任,见对方认同的点了点头。   他生气的拍了下桌子:“这小子,看我不收拾他。”   想必是真生气,村长气乎乎的出去了,好象是去找秦盛本人算账去了。   尹刚见状,跟何主任对了个眼神。   一副阴谋得逞的架式。   这小子害他们累了一路,他们也得慢慢找补着才行。   这头,四人吃罢饭,就在自家院门口摆了张桌子,各自换上工作装,准备着迎接病人的到来。   那头,村长背着双手,从村头走到村尾,终于在大壮家后头把秦盛给堵住了。   “你过来。”村长虎着一张脸,朝秦盛吆喝。   秦盛直觉不妙,但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他撇开大壮,走到村长跟前,停下,面目正经的看着村长。   “让你接人,你就光领着人走道了?”村长斟酌了下,问,问完,眼睛不错眼的盯着秦盛的脸。   原来是这事儿。   秦盛不以为然的点点头:“是啊,你不就叫我接人吗?我又不是酒店看门的小弟,还负责帮拿行李的。脚长在他们身上,要来就来,不来拉倒,哪来的那么些娇情劲。”   “你……”村长有些生气,用手指着秦盛的头,恨铁不成钢的数落他,“你啊你,一向是个有主意的人,怎么这次就犯起糊涂了?那何主任可是领着人到咱们村积德行善的,你,你……”   村长气得说不出话,实在是这个秦盛做的有些过了头。   秦盛任村长数落了一通,等村长把气撒得差不多了,他才表情郑重的说了句话:“这个何主任不是什么好鸟,您防着点儿。”   村长眉头一皱,“怎么着,你在城里听说过他?”   秦盛咬了咬嘴唇,低低的“嗯”了声,遂又抬起头:“您忙吧,我跟大壮还有事,先走了。”   村长还想细问,可秦盛明显不想多谈,脚底抹油,飞快的溜了。   盯着秦盛远去的背影,村长表情有些凝重,秦盛这孩子,一般是不打诳语的。   正里八经的等了一上午,四人也就看了三个病人,都是头疼脑热的小毛病,开点儿药,提醒下注意事项就结了。   来时,何主任和尹刚抬的大箱子里全是药。   虽然沉甸甸的,可在这个大山村里,却都能起上大作用。   临晌的时候,张晓花躲躲闪闪的过来了。眼神有意无意的瞟向李绝。   李绝发现她躲躲藏藏的身影,忙低头跟何主任说了几句,提脚朝她走去。   “晓花姑娘,咱们谈谈。”   晓花等半天,就为这句话。   她可劲的点着头,眼睛里盛满了期待。   李绝四下扫了眼,还真没什么谈话的私密地儿。   晓花指指不远处的一处草垛:“那里没人。”   没事钻草垛的,都是年轻男女爱干的事儿,不过也正好,那地儿也算私密。   李绝和晓花一前一后走到草垛跟前。   草垛搭建得挺有意思,前头开了道缝,能容一人钻过去,不知是干什么用的。   晓花见李绝的眼神扫向那个洞,便给她解释:“老从这里拿草,拿着拿着就拿出个洞来了,寻常也没什么用。”   李绝前后左右瞅了瞅,确定附近真没人,这才低声跟晓花讲起来。   她声音刻板,努力让自己的形象维持在一个很正经严肃的医生状态。   毕竟那么私密的男女事情,做起来可以,说起来,有些不可描述。 第 7 章   晓花脸色羞红的听,间或还会向李绝提问。   “可我不知道在哪里,能,能给我画个图吗?”   晓花是真不懂,她除了逢年过节的去叔叔家之外,其余时间几乎全在村子里待着。这知识么,充其量算小学毕业。   因为村子里的老师,只教到小学,要学更多的知识就要翻山越岭的出去学。很多家庭嫌麻烦就放弃了。   毕竟在这座大山里,吃喝是能保障的。   可晓花对城市的那种向往特别的强烈。   她觉得只要能够待在城市,让她付出怎么样的努力都是可以的,当然,前提是要跟秦盛在一起。   晓花最喜欢的就是秦盛和现代化的都市。   李绝想了下,拿下别在上衣口袋的笔,在手心里简约的将女性私密处的结构大致画了画,并耐心的做了解释。   晓花懂了,不住的点头。   理论知识说完了,李绝把笔放回去,斟酌着提了条建议:“头一次,女人会很疼,你最好跟他说清楚,让他悠着点儿,别影响你对性生活的恐惧。前戏对女人来说很重要。”   晓花点头,殷勤的问:“还有吗?”   “再有就是避孕措施了。”李绝很遗憾,他们此次来,带了不少消炎和止痛之类的基本药物,但偏偏避孕方面的器具没有带。   听到这点,晓花无所谓的笑了。   “没事,如果有了正好。”   有了孩子,就更有理由跟秦盛提结婚的事情了。   两人讨论完,张晓花对李绝感激得不行。她腆着脸皮向她提问,她回答得那么仔细,自己想知道不想知道的都提点到了。   真是个好医生。   她快乐的拉着李绝的手:“李医生,以后一定常来我家玩。在守望村,不管发生什么事,你只管来找我,我一定帮你。”   自己帮不了的,秦盛肯定行。   李绝跟她客气了几句就回去了。   院子里的桌子前,只剩尹刚和一位老太太。   老太太张着嘴巴,尹刚正打开手电往里瞧。   看完,放下手电,尹刚贴到老太太耳边大声说道:“没事,我给您点儿消炎药,回去吃点儿就好了。”   老太太点点头,苍老的手握着尹刚的。   “谢谢啊,医生,你们真是好人。”   “不客气,应该的。”   送走老太太,尹刚站起来,转了转脖子,用手捶了下后颈,跟李绝抱怨:“坐久了,脖子不舒服。”   李绝倚着桌子随意的站着,抬手翻阅了下桌子上的病历。十几张了,就最开始的几张有何主任的签名,后面全是尹刚的。   “主任和小衣呢?”   “何主任说病号太少,犯不着都靠在这里,他领着小衣上山转转,美其名曰看有没有合适的药草,要换成实在话,就是两人搭伴去山上找吃的。”   “找吃的?”李绝坐到桌子后面,手指夹起中性笔,无聊的转悠起来。   “就是看看山里有没有什么奇珍异果,要是有可以长生不老的就最好了。”尹刚口沫横飞的解释。   “那你也去吧,仨人干活,不累。”李绝表情淡淡的说道,“这里有我自己,就够了。”   “那怎么行?”   尹刚眼睛一瞪,“我可没那么不讲义气,把你一个弱女子扔在这里,万一出个什么事情,我可背负不了千古骂名。”   “爱去不去。”李绝不跟他贫嘴,认真整理病历。   院门口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李绝停下笔,循声望过去。   一个中年男人扶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女人,脚步匆忙的走了进来。   妇人脸色特别苍白,走路明显没有力气,几乎是男人架着她的胳膊,半拖半拽的往前走。   尹刚和李绝都脸色一敛,两人迅速过去帮忙。   尹刚扶着女人另一边胳膊,跟男人一起将对方安置在凳子上坐下,李绝则走到她跟前,观察着她的神色问道:“什么症状?”   男人都快哭了,嗓音哑哑的开了口:“我婆娘今天上午也不知咋了,一直说头晕,吃什么吐什么,就连喝口水也接着就吐出来了。”   女人忽的伸出手,死命的抓住李绝纤白的手掌,声音断断续续的问:“医生,我是不是快死了?”   女人身子弱,可手劲却不小,李绝只觉得手心一疼,不用看也知道,定是多了道血痕。   她咬牙忍住了疼,柔声安抚她:“不要多想,没事没事。”转而问男人,“她昨晚到今早吃了什么东西?”   “昨晚?”男人六神无主的,眼睛转来转去的,努力回忆。   尹刚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别急,慢慢想。”   李绝安抚性的拍打女人紧抓自己的手:“喝水后立马吐吗?是不是吐完会感觉清醒一会儿?之后头才晕晕的?”   女人松了手,点头。   头晕的难受,她低头,想趴到桌子上。   尹刚示意男人:“让她趴到你肩膀上吧,会舒服点儿。”   男人扳着女人的头,让她偎在自己肩上。   两人穿着都很质朴。男人黑色的裤子洗得有些发白,但还算干净,脚上是双黑布鞋,可能是情况紧急,有只脚上的鞋子湿了一半,不知是水还是其他不明液体。女人打扮更随意,短袖衫配贴身黑裤,脚上也是双黑布鞋,只不过式样不同。   生病加上恐惧,女人脸色特别憔悴。   她眼睛无神的看着李绝的脸,试图从她脸上看出自己病情的严重。   喝水都吐,这可不是普通的小病,她觉得自己一准是快死了。   想到死,女人更怕,身子都不由的抖起来。   男人害怕的嚷叫起来:“医生,医生,怎么办?她身子都抖起来了。”   “稍等,我去拿药。”   李绝迅速的站起来,小跑着去屋里拿药和水,准备妥当后,再跑出来。   她把药送到女子嘴边,命令她:“吃了。”   男人急了:“你什么也没看,就给药吃?不是胡给乱给吧?”   “不会,”李绝淡淡的看了他眼,“这是止吐和治胃的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昨晚或者是今天早上,她吃了什么不洁的东西。”   男人想了想,点点头:“对,今早上有点儿肉,我闻着有坏味了要扔,她不舍得,自己抢着吃了。”   “那就是了。”尹刚点头,催促女人,“赶紧把药吃下去,很快就好了。”   女人一看病因都被猜出来了,这医生水平挺不一般。   她听话的低头,含了药片,又喝了几口水,送下去。   李绝写了病历资料,又用纸片包了几粒药给男人:“四小时后再给她吃一次,好好休息就没事了。这几天,只喝粥,不要吃别的东西。”   男人连连点头,扶着女人站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对不起啊,医生,我也是太着急了,话就说得没边没界的,您别往心里去。”   李绝笑了,“没事,没事。”   “现在能回去吗?/回去不会立马吐了吧?”男人还是有点儿不放心。   尹刚想了想,跟李绝对了个眼色:“这样,我陪您两位回去,顺便观察观察她的症状。”   其实李绝和尹刚知道,女人过会儿肯定会有所好转,尹刚之所以这样,也是为了宽他们的心。   闲着没事,无非是多走趟道。   男人感恩戴德的,领着尹刚回了家。   李绝在太阳底下安然的坐着,这临近中午,日头有点儿火辣,她身上都起了微微的汗,隐隐的不舒服。   刚想去洗把脸解解身上的热气,身前的凳子上又坐上了人。   这守望村的病号,说起来,还真是一个接着一个。   李绝表情柔和的抬头,在看清对面人的刹那,笑脸又收了回去。   她没好气的问:“你来捣什么乱?”   对于秦盛,李绝也说不上怎么了,反正是见一回烦一回。   “大姐,我是来看病的。”   秦盛胳膊大喇喇的往桌子上一放,微微抬了抬下巴:“受伤了。”   健壮结实的胳膊上,赫然是条血口子,这会儿还在往外冒着血丝,李绝不禁往他身后看了眼,果不其然,路面上有星星点点的红。   这人,还真是滴着血过来的。   这伤口新鲜,切口整齐,一看就是刀伤。   “打架了?”李绝打开医用箱,从里面掏出药棉和消毒水,不疾不徐的给他清理伤口。   秦盛没吱声,眼睛盯着女人低垂的脑袋看。   看人得就眼缘,秦盛也觉得奇怪,自己怎么就觉得这女人有味道呢?   年龄比自己大六岁,动不动板起张脸,明明吓唬不了人,却总是装模作样的。   可装得再凶,那胆子也就米粒大。   “结婚了吗?”秦盛忽然问。   李绝顿了下,声线平稳的回复:“结了。”   秦盛脸上显出失望的神色。   心道,可惜,真可惜。    第 8 章   秦盛一改平日吊儿朗当的样子,脸孔板起来,很平静的看着李绝处理伤口。   伤口有三四公分长,切口有点儿深。李绝想了下,建议:“如果不想留疤的话,可以缝合。”   毕竟伤在小臂,夏天裸,露在外,疤痕有碍观瞻。   如果仔细缝合,恢复情况会更好一些。   当然,不缝合一样可以恢复。   “你说呢?”秦盛鼓了鼓腮,反问。   “伤在你身上,决定权在你。”   虽然医疗条件差,但这样简单的小手术还是可以做的。   李绝不热情。   伤口止了血,若是不缝合,这人可以离开了。   她静等他的决定。   “你老公受了这样的伤,你希望他缝还是不缝?”秦盛手掌伸开,大拇指依次点着其他四根手指的指尖,状似很无聊。   这问题问得,李绝眉眼低垂,眼睛里闪过一丝不耐烦的情绪。   不过,她还是中规中矩的给出了答案。   “缝合。”   她没办法回答不缝合,是个正常女人,肯定都会建议老公缝合,除非是不正常的夫妻。   “那就缝吧。”   秦盛懒洋洋的回答。   疤不疤的,他不甚在意,可莫名想在这里跟李绝多呆会儿。   李绝点头,手下利索的做着准备工作。   秦盛百无聊赖的等着。   但他不搭话,就是看着她。   简约的白大褂,利落的马尾,干净的指尖。   李绝身上透露着一种简单的美,这种美不惊艳,但耐人寻味。   初看时,会感觉李绝长相一般,毕竟中国人多,长得漂亮好看的姑娘不在少数。   可李绝这平淡的五官,会越看越有味道。   象吸铁石,不知不觉的吸引到你,当你惊觉想逃开,却为时已晚。   李绝动作有条不紊的,没有因为男人的注视而有任何的慌乱。   她的职业是医生,做手术是再平常不过的。   她知道秦盛的眼神在追随着自己,是以手下的动作加了速,早做完早把这主儿给打发了。   准备好,李绝命令他:“摆正胳膊,先给你打麻药。”   局麻,否则会疼死。   秦盛晃了晃脑袋,老僧入定般的拒绝:“不用。“   李绝诧异,眼睛嗖的睁大,抬眼看秦盛的表情,判断他是否在开玩笑。   可他脸上表情极其正挥邪胨客嫘Φ某煞帧   “会很疼。”李绝瞳孔缩紧,“比你打架时疼。”   这年头,混混都爱逞英雄。   李绝记得自己看过一条新闻,某个年轻的小混混,想在大家跟前表演切腹,本意是想露一手火一把,谁曾想,一失手把自己送上了西天。   不作不死。   李绝感觉现在的秦盛就是。   “开始吧。”秦盛催促她。   眼见他心意已决。   李绝也懒得多说话。   他都能忍了,自己还有什么下不了手的?   多缝几针就是了。   总得给他个表现的机会。   李绝消毒完,埋头认真手术。   她左手执有齿镊,提起皮肤边缘,右手执持针钳,进针。   头顶传来吸气声。   意料之中,李绝在心里暗嗤了声。   这针实打实的扎在肉上。   肉连心,不疼才怪。   有本事,别吸气。   李绝故意放慢了手下的动作。   一针一线的缝合。   头顶的吸气声隐隐有点儿颤,可见秦盛疼得不行。   但他在极力的忍。   真特么的疼。   不可想象的疼。   秦盛在忍耐中,使力的盯着李绝的发顶。   借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李绝的发丝乌黑油亮,透着淡淡的光泽感。   一看就是很健康的。   黑长的马尾辫遮住了李绝颈间绝大部分的肌肤,只隐约在发丝间露出一丝白皙。   黑发的衬托,显得那影影绰绰透出的肌肤特别的白。   宛如润泽的白玉。   伤口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若是正常情况,李绝只需个三到四针就可以了。   可这次,她认真仔细的缝了六针。   这家伙比自己小六岁。   六年的距离,相差了太多。   自己已经是大医院里正经八百的医生,他还在守望村穿街溜巷的当混混。   这六针,算是给他不成熟的一种惩罚。   希望六年时光过去,这人不至于渣死。   最后一针结束,李绝收好尾,这才抬眸看向秦盛。   面前男人的样子,有点儿狼狈。   李绝想调侃他句,但忍了忍,放弃了。   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狗咬你一口,你总不能反咬回去。   秦盛满头满脸的汗。   头发象从水里涝出来一样,湿哒哒的贴在头皮上。   眼神依然很亮,只是亮里透着点儿红。   估计是疼红了眼珠。   李绝很轻松的拍了拍手,提醒他相关注意事项。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秦盛没动,眼眸没什么温度的扫了眼桌上的纸张。   “李医生好象漏了一道流程。”   李绝思索了下,内心一沉。   自己还真是小瞧这家伙了。   李绝转身从侧旁的箱子里翻找了下,找出张手术同意书,放到桌子上,唰唰填了几笔,然后往前一推:“对不起,请您签字。”   小手术也是手术,她竟把这点给忽略了。   秦盛用没事的那只手拽过那张纸,慢条斯理的看。   他看得慢,李绝却等得心焦。   这样的家伙,得理不饶人,止不定真被他给赖上。   秦盛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在看着这张薄薄的手术同意书。   看到最后签字的那栏,他忽然把纸张朝桌上一掷,人也飞快的起了身。   “以后长点儿心。”   留下这句话,秦盛没签字,转身走了。   李绝一脸的莫名其妙。   怪人就是怪人,找事都是别具一格的。   尹刚去而复返,听说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李绝竟然做了个小手术,他表情特别兴奋。   “行啊,你,鸟不拉屎的地儿,你也能做手术,给你点个赞。”   “别贫了。”   尹刚兴奋完,表情又有些复杂。   他语气颇为感慨的说道:“今天我真是见识了什么叫山里人。”   李绝意外的看他。   尹刚叹了口气:“刚才应该带着你,让你长长见识。”   他用手比划了下。   “老石家里就这么大,除了炕和桌子,啥啥没有。”   老石就是刚才带着婆娘来看病的那个。   李绝“切”了一声:“你错了,得有锅碗瓢盆。”   基本生活用品没有,那怎么生活。   尹刚点头,“对,是有锅碗瓢盆,材质全部是石头。”   尹刚朝天翻了下眼珠:“你见过石碗么?就是泥沙瓦块做成的碗?”   李绝想了下,语气不确定的回答:“好象是见过。”   石碗其实不稀奇,只是用的人少。   尹刚都不知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了。   刚才他的确是被震撼到了。   以为守望村各家各户应该跟老张家或者村长家差不多。   可进了老石的家,他才知道,那都是小巫见大巫。   老张家是真富,老石家是真穷,穷得叮当响。   难怪老张媳妇连块坏肉都不舍得扔。   吃不起肉的人家,一块肉沫星子也是宝啊。   后来老张跟尹刚说了实话,那肉是别人送的。   自己家,是绝计买不起的。   尹刚用手抹了下眼角。   李绝好奇:“怎么,想哭?”   尹刚点头:“有点儿。”   他语气挺低落的。   “这样的地方,我忽然不想呆了。”   尹刚的心绪挺复杂。   只两天的功夫,心里便起伏良多。   一个让你深感心痛而又无能为力的地方。   有点儿呆不下去。   李绝没吱声。   这种感觉她也有,只是不想说。   情绪是会传染的。   你说一句,我说一句,叠加起来,可能成了四句。   李绝不是个当逃兵的人,她想认真踏实的走完这365天。   日子横竖都是人过的。   别人能挨的日子,凭什么自己就不能挨。   中午时分,何主任和小衣几乎是踩着饭点回来的。   一回来,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挤到水井边。   扑棱扑棱的洗脸。   李绝表情奇怪的偷瞄了两人几眼。   只觉得有股诡异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漫延。   待她要细看时,小衣已经一脸灿烂的跳到了她跟前,特别谄媚的讨好她:“李医生,你们辛苦啦,这次我和何主任啥啥收获没有,下次换我俩工作,你和尹刚去放风。”   说得好象真在蹲监。   “为什么是我跟尹刚搭伴?”   小衣一愣,表情有丝尴尬:“难不成,你想跟何主任一起?”   /李绝拍了下她的脑袋:“想什么呢,我是想问,为什么不是咱俩一起?”   小衣不好意思的笑了下,口齿伶俐的给出答案:“两个女人在一起,万一遇到紧急情况怎么办?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这理由还真是充分。   李绝服气的点头。    第 9 章   全村就老张家有部电话,大家有个大事小情的,都是去他那里打。   常来常往的,乡亲们都是付个话费,不能让人白白的提供便利。   吃过晚饭,李绝和小衣去他家打了个电话。   老张两口子特别热情,一副电话尽着你用,想啥时来就啥时来的表情。   张晓花也在家。   自从两人谈了女人间的私密话题后,她见着李绝跟见了亲姐差不多。   她揽着李绝的肩膀,把人送到电话机旁。   小衣被莫名谅在后面,表情特别不爽。   她觉得这个张晓花看着就不顺眼,还带见人下菜碟的。   是不是觉得自己是个破护士,所以犯不着巴结讨好?   看她对李绝的热情劲,小衣浑身不舒服,借口肚子难受,就先回去了。   李绝不知道小衣肚子里的弯弯绕绕,心里还有点儿奇怪,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变了。   “李医生,你随便打,想聊多久就聊多久。”   晓花把电话机上的罩子拿开,又拉了张椅子给李绝坐。   她自己也在电话旁坐下,单手支头,看着李绝的脸,“打吧。”   被人这么盯着打电话,平生还是头一回。   李绝想让她回避下,又觉得不好意思。   心里略微斟酌,横竖是打给父母的,也没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李绝捞起电话,拨打了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通了。   老妈熟悉的声音隔着电话线传来。   “小绝?”   “嗯,是我。”   一听老妈的声音,李绝声音忽然就有点儿哽。   妈妈的声音让她一下子就记起了温暖舒服的家。   舒服的床,可以看遍全世界的网,可以带你体验悲欢离合的电视机......   以前再平常不过的东西,现在却都变成了遥不可及。   “你这孩子,怎么才打电话,知不知道我和你爸快担心死了?”   老妈的埋怨连珠炮似的砸过来。   “你们吃什么,在哪里住?有洗澡的地方吗?”   李绝咬了咬唇,勉强笑着回答:“有单独的屋子住,村里安排了吃饭的地方,可以自己打水洗澡,您别担心,都挺好的。”   “你这孩子我还不知道,总是报喜不报忧的。”   妈妈开始絮叨:“你说你傻不傻,人家都避着,就你老老实实的往枪口撞,让你去守望村你就去,你就不能变通着找个理由?哪怕说我瘫了也行啊?”   李绝笑得无可奈何的。   “妈,人都不傻,你病没病的,不是我说句话就好使的,再是,好不好的,您别这么咒自己。”   “话说回来,你那几个同事人还行吧?妈就怕他们人不好,让你在那里受气......”   眼看母亲的话匣子拉开,一时半会儿收不住。   李绝忙出声打断了母亲的絮叨。   “妈,我是在老乡家打的电话,就是告诉你一声,我一切都好,没事我就挂了啊。”   在老妈意犹未尽的话语里,李绝狠心把电话给挂了。   老妈的话头起开了,聊个通宵没问题。   特别是面对自己这个大龄未嫁的女儿,老妈要关心的事情可是太多了。   学习学习,李绝打小就是好孩子,一直在学习中长大。   好容易在高中早恋一回,还没等拉个小手就被母亲大人给发现了。   生生将这段恋情扼杀在了萌芽阶段。   自此,李绝听话了,象她的名字一样,绝了谈恋爱的心思。   一路顺畅的上了大学,念了研究生,直至参加工作。   李绝淡定了,老妈可就不淡定了。   成天催她,“赶紧谈恋爱,找男朋友啊。”   李绝就揶揄老妈:“不是不让我谈么?”   “小的时候不让,大了再不让,你就老死家里吧。”   老妈又气又急的。   可男朋友这种生物,靠的是缘份,光急是急不来的。   李绝感觉自己现在清心寡欲的,找不到想恋爱的那种情绪。   不是没有男人追,可李绝见了他们,压根不想谈。   为什么不想谈?   她也说不上来。   她总这样安慰母亲:“甭急,时机不到,万一到了,估计就象老房子着了火,啪啪就着了。”   有这样一个独生女,老妈能有什么辙?   晓花见李绝打完电话,期待的拉着她的手:“去看看我睡觉的地方吧?”   睡觉的地方有什么好看的?   李绝跟着晓花,来到了她的屋子。   还真是有看头。   没有千篇一率的大炕,这间屋子的侧边上放着一张单人床。   没有任何特色,就是非常简单的木板床。   几根木棍加上一块木板,撑起了一颗向往外面世界的少女心。   床上面铺着大花的褥子,倒底是女孩的房间,挺干净的。   床头的凳子上放着一个大木箱,木箱顶上是面立着的圆镜子。圆镜子旁是山里罕见的几瓶化妆品。   再侧面就是一排钉子,上面零星挂着女孩家的衣裳。   李绝的手在那些衣服间轻轻滑过。   “你的衣服,挺多的。”   在这个山村里,晓花的衣服肯定是首屈一指的。   不管是穿的,就连衣食住行,也都是顶尖的。   李绝去过几家,象尹刚嘴里说的一样。   地地道道的山里人。   穷得,只能裹腹罢了。   任何地方,任何角落,都存在着贫富差距。   晓花自豪的昂了昂头:“都是我叔帮我买的。”   屋子看完了,李绝就想回去了,她顺着晓花的话头附和道:“你叔真好。”   晓花缩头缩脑的关了房间的门,推着李绝坐到自己床上。   李绝看她动作神神秘秘的,心里有些没底。   “有事吗?”   晓花扭捏的摆弄着自己的指尖,声音如蚊蝇般。   “李医生,我,我紧张。”   李绝只感觉好笑,“我让你紧张了?”   “不是,”晓花抬头,“我,我想跟秦盛那个,可是,李医生,他会不会嫌弃我?老人们都说,女人主动是不好的,会被男人轻贱。”   李绝也不知说什么好。   她的手无意识的拍了拍床铺,感觉还挺舒服的,可见褥子铺了好几层。   “我没有经验,给不了你帮助。”   李绝老实回答。   她不想给晓花任何的诱导,以免以后她上当受骗,对自己怀恨在心。   可她终究不忍心,还是多说了句:“秦盛这人,我不看好,你自己慎重考虑下。”   晓花在这村子里,过得跟公主差不多。   家庭条件好,吃穿用度,无一不是拔尖的。   眼光也与其他女孩不同。   她看不上村里那些土气的女孩,成天就知道上山干活,脸晒得跟煤炭似的。   跟她们,晓花没有共同语言,也没有倾诉的欲望。   可山外来的李医生不同。   她长得漂亮有气质,虽然年龄大点儿。可她一言一行,都让晓花感觉到了外面的气息。   那个叫小衣的护士,虽然也是山外来的,可她鼻孔朝天,眼睛瞪得比天高。   晓花对她没有好印象。   对李绝,她倒是想特别的亲近亲近的。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晓花想学学李绝身上那股自带的淡然和从容。   生活没滋没味的朝前走。   李绝生活特别单调。   睡觉、吃饭、看诊。   每天都差不多,一成不变的。   缝了针的秦盛特别消停。   连着一个多星期都没出现。   李绝都快忘了他长什么样子了。   到第十二天的时候,李绝有点坐不住,早上在村长家吃饭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   “村长,那个秦盛去哪儿了?”   村长坐在院子里抽烟袋,闻声扭过头,挺惊异的问:“李医生找他有事?”   秦盛成天晃晃悠悠的,跟李医生这样的人八杆子打不上。   李绝把最后一口饭扒进嘴里,含糊不清的回答:“他胳膊缝了针,该拆线了。”   当初跟他讲好十天后来拆线,可他没来,这眼看第十二天了,本着对病人的负责态度,李绝有点儿着急。   村长吧嗒下嘴,吐出口浓浓的烟雾,想了半天,说道:“好象是去东山打兔子了。”   李绝一听,挺好笑的翻了个白眼。   这混混的日子还真是过得风生水起,不是遛街就是上山打兔子,逍遥得不得了。   “那您见了他,让他赶紧去找我吧。”   村长觉得拆线这事不是件小事,把烟袋搁到一边,“我这就找人去把他寻回来。”   李绝回了院子,小衣和何主任戴着草帽拿了袋子,正准备往外走。   “这就走了?”李绝看眼天,感觉他俩积极得有点儿古怪。   这才刚吃过早饭,估计上山会有露水。   小衣以为李绝不想干活,赶紧争辩:“李医生,咱们可是讲好了的,今天你和尹刚当值。”   李绝点头:“我知道,你们想忙什么赶紧去吧,我就是随口一问。”   何主任咳嗽了声,端出领导的架子,嘱咐了李绝几句:“对待村民一定要热情,不许对他们的穿着评头论足的。也不能嘲笑他们的无知,得尽心尽力的给他们看诊。有特殊情况,我们可以请求医院帮助。”   李绝和尹刚点头,目送两人走远。   尹刚咝拉下嘴,撞了下李绝的胳膊:“你有没有感觉到一丝怪异?”   李绝头也没抬的坐下。   “没感觉。”   尹刚思虑了半天,摇摇头:“可能是我想多了。”   尹刚到仁义医院的时间很短,刚来不到一个月就跟着何主任过来了。   对仁义医院内部的事情,他知之甚少。   但何主任的威望,他是略知一二的,技术过硬,水平拔尖。   他一门心思的想跟着何主任学。   为了学得真传,他都豁出大好的青春进了山。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对何主任的印象却慢慢发生了改观。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个何主任,好象不是想象中的那么高大。   偶尔,尹刚会怀疑自己的选择。   “哎,你听说了没?一年后,何主任回去就会高升了。”尹刚神神秘秘的对李绝说道。   “高升?”李绝蹙了下眉头,表情平淡的说道,”那就预祝何主任好运了。”   “你这口气......”   尹刚探究的看了眼李绝:“怎么听起来,你的口气不太对啊,是不是有什么□□?有的话,透露出来听听。”   “别贫嘴了,帮我整理整理病历。”李绝明显不想多谈,找个理由把话题岔开了。   尹刚挑挑眉,无可奈何的低头干活。   两人围着一张桌子,低头各自忙碌着。   过了一会儿,两人之间的空白桌面上突然多出一只男人的胳膊,紧接着传来秦盛低沉而客气的声音。   “李医生,麻烦帮忙拆拆线,谢谢!” 第 10 章   李绝和尹刚都挺诧异的抬头。   十几天不见,感觉秦盛象是吃错了药,忽然就正经说人话了。   小伙子还是一如既往的酷帅,只是人好象比十几天前瘦了些。   “请坐吧。”   为了方便李绝操作,尹刚自发自觉的站了起来,示意秦盛坐下。   秦盛说了声“谢谢”,在桌前的凳子上中规中矩的坐好,坐姿挺正,腰背笔直的挺着,颇象电影电视剧里的正面人物。   听他这么客气有礼的讲话,李绝有点儿不适应,不住的抬眸瞄他。   想看看他是闹夭呢还是装酷呢还是忽然就回头是岸了。   可这家伙装得太深。   看了半天,李绝愣是没看出来。   李绝飞速而专业的替秦盛拆了线,又给拆线部位消了毒。   “好了。”   秦盛抬起胳膊看了看,再次对李绝表示了感谢:“谢谢李医生。”   他这么频繁的道谢,李绝有些不自在。   “不用这么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李医生,我最近经常肚子疼,不爱吃饭,浑身无力,能帮我看看是怎么回事吗?”   秦盛垂下胳膊,认真的向李绝问诊。   他的黑眸很深,看向李绝的时候无比严肃。   之前吊儿郎当的语气,又叫老婆又说自己胸大的,这会儿一口一个尊称,李绝倒觉得自己要消化不良了。   她抬眼看了看他的脸,又示意他伸手,指尖触在他的脉博上摸了会儿脉。   之后,又拿起压舌板,绕过桌子走到秦盛跟前,示意他张嘴。   秦盛似乎有点儿不情愿,“舌头就不用看了吧?”   李绝秀气的眉头一拧:“你是医生我是医生?咱俩谁听谁的?”   秦盛闻言,妥协的叹了口气,乖乖的张开了嘴巴。   可能是刚吸过烟的缘故,他的嘴巴里有股淡淡的烟草味儿。   烟草味儿混着他身上轻浅的味道,似有若无的往李绝鼻尖飘散。   李绝咬了下牙齿,将自己发散的思绪收回来,认真看了看秦盛的舌尖。   看完,她放下压舌板,走回自己的座位。   把看诊情况在病历本上写了写。   写的过程里,她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   各种症状的指向都不太妙。   她斟酌着问道:“最近有便秘现象?”   秦盛表情有些奇怪,淡淡的嗯了声。   “发过烧?”李绝紧接着问道。   惊诧在秦盛的黑眸里一闪而过。   他再次点头:“不过吃了你给开的消炎药后便会有所好转。我觉得无所谓,也就没当回事。”   李绝沉默不语。   如果她估计不错的话,秦盛这些症状综合起来,应该是胰腺癌。   可这么年轻的小伙子,能得胰腺癌?   李绝又觉得不太可能。   毕竟没确诊,她不能妄下结论。   笔尖在纸上沙沙的跳跃着。   “疑似”两字后面,李绝顿了笔。   她让秦盛稍等,叫了尹刚进屋里。   两人在屋里相对而立。   “你觉得我的判断对吗?”李绝表情深沉的问尹刚。   尹刚思索了半晌,“我感觉也象。”   “事关重大,我还是让他到仁义医院做个穿刺活检。”李绝神情挺复杂。   万一是呢,别影响治疗。   如果不是,那就算万幸了。   不管秦盛是好是坏,但他现在的身份是自己的病人,自己身为一个合格的医生,要对他的身体负责。   尹刚赞同的点点头。   “估计是坏事做多遭了报应。”   李绝闻言,不悦的睨了他眼:“你这是医生说的话吗?”   就为不帮提行李这事,至于的吗?   尹刚也觉得自己这话说得不妥。   忙自己拍了自己的嘴巴。   “是,是,不该这么说。”   重回桌前,李绝非常慎重的问秦盛,“在守望村,你还有亲人吗?”   秦盛忽然就笑了,表情里带了一丝玩味。   “通常医生这么问的时候,做为病人,就该准备遗言了。”   “不要胡说八道,我只是随口一问。不想回答就算了。”   李绝垂眸,掩住了眼底的那丝慌乱,笔尖下意识的戳着桌上的废纸。   正犹豫着这话怎么说才得体合适。   “有话直说吧,我是孤儿,没有亲人。”秦盛非常干脆的回答。   “什么亲人也没有?”李绝抬头,小心翼翼的追问,“爷爷奶奶,叔叔大妈什么的,也没有?”   “李姐姐!”   秦盛两只胳膊忽然撑到了桌子上,无形中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他表情邪邪的笑了,正经严肃的男人,忽然又变回了痞痞坏坏的样子。   他望了眼屋门的方向,尹刚在里面尚未出来。   他眼睛四处逡巡着,嘴里却无所谓的说道。   “我是没爹的孩子,我妈大着肚子就被家人赶出来了,为了躲避流言蜚语,我妈来到了守望村,我成了这里的居民。可笑我从小就想离开这里,可真离开了才发现,其实这里还蛮好的,有山有水好风光。”   他语气调笑着,说出的话却又无比的现实。   李绝表情有丝黯然。   她最听不得别人伤心的遭遇。   一听,心里就酸酸涩涩,难受得紧。   盯着她的表情变化,秦盛笑得更欢了。   “同情我么?”   “没有。”李绝矢口否认。   秦盛的脸庞忽然往前抻了下,嘴唇几乎挨上了李绝的耳边。   “同情的话,就继续叫我老公吧。”   强烈的男人气息毫无征兆的席卷了李绝周遭的空气。   这让她又想起了自己唤他老公的一刹那。   丢人,尴尬。   “滚一边去。”这句话把李绝刚才的善意挥发得淋漓尽致,她身子往后一撤,有些厌烦的抚了把耳朵,感觉他那痞痞的气息象扎了根一样在耳边盘旋。   “咒我早死?”   “放心,祸害遗千年。”李绝没心思跟他周旋了,直截了当的奉劝他,“你找个时间出山,到仁义医院做个穿刺活检,到时候把结果带回来。我会帮你安排后续的治疗事宜。”   秦盛愣了下,旋即站了起来,身子大副度的欺上前,痞痞的笑脸再度贴向李绝耳边,“跟我开玩笑吧?”   李绝感觉自己被骚扰了,她一掌挥开了他坏笑的脸:“开什么玩笑,疑似胰腺癌,死亡率最高的癌症。”   吼完,李绝愣了,秦盛也愣了。他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收了回去,表情也恢复了之前的冷静。   他低低的说了声:“谢谢。”   然后转身,离开了。 第 11 章   等人走出去很远了,李绝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秦盛给算计了。   他故意一激,自己便把该说不该说的都说了。   说完就后悔了。   一个疑似,还不足以跟病人提起的。   万一乌龙一场,岂不是笑话?   自从秦盛走后,李绝脑子里想着这事,干什么都心不在焉的。   晚上,小衣心情特别好,叽叽喳喳的跟李绝聊个不停。   李绝只淡淡的应着。   小衣见她没什么热情,也住了嘴,翻了个身,自去睡了。   夜半时分,李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她一遍遍的回忆秦盛的病症,然后又一条一条的推翻。   所有的症状也可能是其他病因的表现,而不非是胰腺癌。   没有电子检测仪器的佐证,一切都是未知的猜测。   仅仅是猜测而已。   有可能是,更有可能不是。   名将岳飞便是因了莫须有的罪名而英年早逝。   自己难不成也要作回秦桧?   况且每个病人都会有暗示心理。   秦盛会不会因为自己“疑似胰腺癌”的一句判断而心情低落、恐慌?继而让病症走向更坏?   自己是医生,专业的医生,是靠着精准的数据和检测结果来做出准确判断的人。怎么可以做出街边测字算命的举动?   越想越乱,越想越后怕,李绝再也躺不住,她腾的坐了起来。   侧耳细听,房间里是小衣轻微而均匀的呼吸声。   她已经睡熟了。   李绝在睡衣外披了件开衫,摸索着下了地,脚丫四处划拉着找到了拖鞋,套在脚上。   她悄悄拉开门栓走了出去。   入了秋的夜,凉意渐生,风儿拂过胳膊,带着一股淡淡的凉意。   李绝拢了拢开衫,就着浅淡的夜色上了街。   她在屋门口的街上来回走了一趟。   没有任何目标。   她心底有点儿急躁,若是时间再早点儿的话,她都想杀到村长家,跟秦盛好好唠唠这个关于病症的话题。   可夜半时分,她做什么都不合情理。   大街上静悄悄的,树叶被微风照拂着偶尔会发出沙沙的响声。   李绝走到草垛旁,盯着草垛下那拱形的洞口出了神。   说来也奇怪,这家烧柴草的人也是有意思,不挨着拿,倒是从底下抽着拿,抽来抽去的,底下竟然抽成了一个洞。   有次,尹刚好奇,特意拱进去看了眼。   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间形成的。   洞里空间不小,尹刚出来的时候,表情极其的暧昧,说是男女苟且的风水宝地儿。   发了会儿呆,李绝站得腿脚有些酸,她叹了口气,准备折身返回了。   大半夜的,连猫猫狗狗都休息了,自己搁这儿折腾的什么劲儿?不如明天早早去村长家堵秦盛。   李绝这步子还没迈,便隐约听到了脚步声。   夜色恬静,脚步声显得尤为清晰。   自己乱溜达的时候没怎么怕,因为脑子里想着事情。   这会儿,冷不丁听到有人往这边走,李绝这胆子忽然就变小了。   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她忽然一猫腰,嗖的躲到了草垛后面。   那人如果是光走大路的话,肯定看不到躲在草垛后的李绝。   脚步声慢慢的靠近。   踢踏踢踏的,好象不止一个人。   李绝这心越发的战战兢兢,吓得屏气凝神,认真倾听。   “慢点儿,慢点儿。”一个女人的声音。   李绝听着有些耳熟,脑子转了几个来回,心忽然就放下来了。   原来声音的主人是张晓花。   李绝也觉得自己吓自己挺不好玩的,她就想站起来身去跟张晓花打个招呼。   可这腰还没直起来,便听到了另一个声音,是粗嘎的男声。   “别,别管我了,你一个女孩子家,快,快回家吧,甭,管,我。”   李绝水润润的眼睛蓦地睁大。   直了一半的腰又缓缓窝了回去。   这得有多巧?   想谁谁就来了。   她正象无头苍蝇一样想着秦盛此人以及他的病情。   他就象是心有感应一样,忽然就出现了。   不过听声音好象是喝多了,晓花应该是扶着他往回送。   晓花把人扶到了草垛旁,让摇摇晃晃的秦盛靠着干草站着。   她就着月光,面色羞红的打量着自己的意中人。   而秦盛,明显是喝多了。眼神迷蒙,连站都站不稳了,腿象面条一样发软。   就他这架式,没个人扶,铁定走不了几步。   晓花用手碰了碰他的脸,软软的喊了声:“盛哥!”   那声音柔情似水的,听得几步远的李绝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她现在是骑虎难下,想出来又不好意思,不出来吧,又怕这张晓花和秦盛没完没了。   在这尴尬的气氛里,李绝小心翼翼的屏着呼吸,心里乞求这两人早点腻歪完。   草垛是个大圆拱形的。洞口跟李绝站的位置,满打满算超不过两步。   李绝离着两人的距离相当的近。   他俩有任何动静,李绝都会听得一清二楚,想装不听见都不行。   晓花不知道这草垛后还有人,还以为自己拣着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时机了呢。   今天下午也奇了怪了,秦盛忽然就拖着大壮几个要喝酒。   他们哥几个拿着酒瓶子就在村头的山口那儿席地而做,整了几个小咸菜,吃口咸菜,对着酒瓶喝两口酒。   喝着喝着就多了。   大壮妈到处找大壮,碰到晓花的时候难免嘟嘟囔囔多说了几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晓花抓住了她话里的信息。   秦盛在村口山头那里喝多了。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她就偷偷从家里溜出来,到山口那去找。   等她找到人的时候,东倒西歪的一堆酒瓶子旁只余下了大山和秦盛两人。   大山喝得相对少点儿,一直守在秦盛身边,怕他喝多了没人照顾。   秦盛催了几次,大山就是不挪窝。   这孩子心眼死,办什么事必得办妥了才放心,否则就象今晚这样,一直蹲守着。   晓花去了后,一直劝大山先回去,说是自己负责秦盛。   她明里暗里说了好几次,大山跟没听见一样。   其实晓花跟秦盛是有婚约的,他俩待一起完全说得过去。   可大山就是不走,一定要亲自送秦盛回村长家。   就这么着,三人一直熬到了半夜。   秦盛提出回家了,这大山和晓花才算挪开了步子。   进了村子,晓花好说歹说的才让大山同意自己送秦盛。   劝走大山后,晓花都快气无语了。   这一晚上忙前忙后的,她可是够不容易的。   又算计又忙活的,无非是为了现在这一刻与秦盛单独相处的时光。   晓花抬眼望了望天空。   清澈美丽的夜空里,星星们眨着皎洁的眼睛,正在望着自己。   晓花活了二十一年,从未象此刻这样满足与幸福。   她的心脏象擂鼓一样跳动。   激动而兴奋。   她爱的男人近在咫尺。   她触手便可以摸到他的脸颊,她说话他会听到,她做什么他都可以看得到。   爱意让晓花变得大胆起来。   她用炽烈而火热的眼神看着秦盛,声音颤微微的问了他句:“盛哥,你喜欢我吗?”   小时候的盛哥,一定会说喜欢。   可长大后的盛哥,从未正面回应过这个问题。   这些日子以来,不仅不回应,而且开始完全的回避自己了。   秦盛身子懒洋洋的靠着草垛。   闻言歪头仔细看了几眼晓花,可能是眼睛花掉看不清楚,他连眨了好几次眼睛。   眨得晓花都心疼了,忙伸手盖住他的眼睫,“别眨了,我是晓花。”   秦盛孩子气的点头,再点头,嘴里重重的“嗯”了声:“晓,花,我知道,守望村的村,花嘛。”   听到秦盛如此说自己,晓花高兴的合不拢嘴。   她很开心,在她中意的男人眼里,自己是漂亮的。   她眼神期待的看着秦盛,鼓励他继续往下说。   秦盛的身子象面条一样沿着草垛边缘滑到了地上。   晓花也顺势蹲下来,伸手扶着秦盛的胳膊,软语求他:“盛哥,你说嘛。”   她想听漂亮话儿,想听秦盛说的漂亮话儿。   这些话儿会象香甜的蜂蜜,甜化了她那颗蠢蠢欲动的少女心。   可秦盛没有后音了,他倚着草垛,仰头望天。   浩瀚的天际仿佛藏着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吸引他去关注。   晓花久等,也不见蜂蜜洒下。   脸上表情微微有些失落。   可她并不灰心。   她有她自己,她听老人说过,男人都是喜欢吃腥的猫儿。   女人只喜欢与爱的人痴缠,可奶奶说,男人是见着腥味就挪不动腿的猫,甭管白天装得多么道貌岸然,到了晚上,都是披着人皮的狼,专爱叼女人这种生物。   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纸。   她想把自己的腥味放出来。   完全的放出来。   就看秦盛这头狼叼不叼了。   晓花看着秦盛的侧影,手指伸向自己的领口。   她穿了件长袖的衬衣,里面是件紧身的吊带。吊带下的那里颤微微的耸立着,杯形不大,但足够娇软。   指尖挨近钮扣,一粒一粒的解着。   紧致的吊带完完全全的露了出来。   少女精致的锁骨在美丽的夜色下泛着如玉般的光芒。   晓花两只胳膊一起一落,衬衣脱离了她的掌控,轻飘飘落到了草垛旁的地面上。   她把手伸向了自己的吊带。   两手各执一根。   恰在此时,秦盛似有所觉般扭过了头。   晓花手指倏忽一扯。   白花花的肌肤便呈现在瞠目结舌的秦盛面前。   虽然下了必然的决心,晓花还是紧张得要死,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在男人面前亮出自己的身体。   她紧张、不安、羞涩。   她期待秦盛饿虎扑食一样的扑过来,把自己搂进草垛里恣意的亲吻。   只要他要,她怎么样都是欢喜的。 第 12 章   都说人醉心不醉。   秦盛在怔愣几秒之后,立马做出反应。   他仓促的低头,近乎是生气的低吼:“赶紧穿上衣服回家,只给你十秒时间,我要吹哨子了。”   没有欢喜,没有任何的挣扎、犹豫。   晓花美丽曼妙的身子在秦盛的眼底连一点涟漪也没有溅起。   晓花满心满眼的期待被浓浓的失落所代替。   她心有不甘的往前走了一步,试图做最后的努力:“哥,你看我一眼,哥,你好好看看我,好不好?”   她伸手要去掰秦盛的脸。   还未触及,便被秦盛的大掌给挡住了。   紧接着,一声悠长的哨音响起。   秦盛的口哨吹得极大声,在寂静的夜里四处漫延开来。   晓花彻底怔在了那里。   她从未想过,秦盛对她会如此拒绝。   而且拒绝得如此干脆彻底,不留余地。   委屈的眼泪渐渐涌出眼眶。   她哭了。   晶莹的泪珠落在她光洁的肌肤上。   象是泛起了蒙蒙胧胧的雾。   “快点儿,否则来不及了。”秦盛大着舌头催促她。   晓花再伤心也明白。   秦盛的口哨只要响亮的吹起来了,他那几个铁哥们便会不约而同的跑来,象是部队里的集结号。   哨声一响,集合。   这是他们小时候的约定,一直没有变过。   虽然是大半夜了,可大山还未走远,他一定会听到的。   用不了几分钟,他就会急促的跑来。   要想不失面子,晓花无可选择,只能穿上衣服离开。   她含泪去拾地上的衣服,流着眼泪穿上。   看看远处还未见大山的影子。   晓花不甘心的追问:“我是你的未婚妻,你咋能这么狠心的对我?你明知我的心,你还?”   秦盛象是变成了哑巴,耷拉着个脑袋,一声不吭。   晓花气呼呼的跺了跺脚,哭喊了句:“秦盛,我恨你,恨你一辈子。”   说完便跑开了。   小姑娘咚咚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秦盛长长了吁了口气。   如释重负。   他伸直双腿,头歪在草垛上。   漫不经心的看着浩瀚无边的天空。   酒意让一双眼睛显得有些赤红,他觉得头晕,就连天空上的星星似乎也在左摇右晃的。   草垛侧面的李绝,蹲在那里半天了。   起先是不好意思出来,到后来局面骤变,她是打死也不敢出来了。   不光不敢出来,连气也不敢喘了。   当她听到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就感觉不妙。   以为这两个急色的,可能要在草垛里上演激,情戏码。   把李绝给急得急赤白脸的。   万一他俩真嘿悠嘿悠的开始了。   自己是在这里听全场还是把激,情戏直接给搅和黄了?   万幸的是,美色当前,秦盛终于是做了回君子。   竟然没有扑上去乱啃一通。   李绝悬了半天的心终于是缓缓落了地。   听到晓花跑远了。   李绝想站起来,可腿脚已经麻掉了。   她难受得呲牙咧嘴的。   直后悔今天晚上的举动   你说大半夜的,搁被窝里舒舒服服的躺着多好,干嘛出来找罪受?   李绝半弓着身子,双手焦急的按摩膝盖,希望血脉赶紧活络活络,她好站起来。   再怎么着,她不能跟个醉鬼耗在草垛边上。   说起来,李绝不怕面对秦盛,若秦盛脑袋清醒的话,她正好跟他谈谈。   若是不清醒,权当没看到好了。   李绝心里想东想西的,手下力道没使好,身子忽然一歪,猝不及防的跌了出去。   本来离着秦盛也就一两步的距离,李绝这一摔出去可倒好,直接送到了人家面前。   她以一种别扭的姿势趴在地上,头歪向秦盛那边。   恰好跟秦盛的眼神对上。   秦盛象看耍猴的一样,目不转睛的看了她半天。   “你,准备给我们放风?”   否则大半夜的谁会躲在这里。   李绝“咝”了声,慢腾腾的爬了起来,双腿还麻麻的,但是在一点点儿的恢复。   她拍了拍双手双腿,这才臭着脸色看秦盛。   秦盛就穿了件半袖,下身是条黑裤子。   短短的头发,几乎贴着头皮。   歪坐在那里,象一头懒散的狮子,正窝在那里静安静的休息,只待某一时刻,伺机而动,展露他的凶猛。   “给谁放风?”   李绝俯瞰着男人,问。   “明知故问。”秦盛的眼神很放肆的打量李绝。   没有任何避讳,象是对峙般,故意停留在她胸的位置。   那里颤微微的鼓着,象是一处险险的山峰,只一个不小心,会有什么坠落地面。   李绝最讨厌他这种不正经的样子。   明明正经起来特别男人,却总要流露出不怀好意的神色。   象一只准备随时上扑的急色鬼一样。   她都奇怪,刚才那么好的机会,他怎么就甘愿放弃了。   “什么明知......”   话说一半,李绝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敢情秦盛以为自己和张晓花是一伙的。   张晓花□□他,而自己是替他俩把风的。   “我的天,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还替你们把风,用不用我给你当个老鸨,满世界替你拉姑娘去?”李绝气得拍胸脯,鼓涨的地方颠颠的跟着动,秦盛的眼神也跟着动。   李绝一扭身子,不给他看。   “白天的事情,我得跟你说声对不起,你的病症,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保险起见,明天你出趟山,下山后最近的医院是健山医院,那里有我的一个老同学,明早我会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好好替你检查下。结果没出来之前,你不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李绝顿了下,继续说道:“象今天这样乱喝酒的情况,暂时禁止。身体健康最重要,有一个好的身体,就什么都有了。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能去仁义医院检查最好,可毕竟距离太远。   能尽快的知道结果是最好的,大家彼此都心安。   把想说的话说完了,李绝回头看了眼秦盛:“要不,我扶你回家?”   虽然不喜欢他,可也见不得他窝在这里。   秋天夜凉,再感冒发烧的,病情可就更不妙了。   李绝心情也很矛盾,烦他,却不能不管他。   “你做了几年医生?”秦盛忽然转了话题,眼神调了个方向,对上李绝的眼睛。   “从实习期开始,算八年吧。”   “有过误诊吗?”秦盛继续问。   李绝认真想了下,“没有。”   诊疗结果都是依据各种各样的片子或现代化仪器给出的精准数据。   她脑子好使,知识过硬。   可能也有一点儿小小的运气在里面,从业八年,她竟然从未误诊过。   “很好,那我就听从你的建议,明天出山。”   纠结了一晚上的事情有了结果,李绝心里的石头缓缓落了地。   她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   困了。   “你回吧,我再坐会儿。”秦盛会变脸,前几分钟是讨人厌的流氓,而现在就是表情莫测的男人。   “走不回去了?”   李绝腿脚的麻劲过了,非常利落的走回秦盛身边,抬脚踢了踢他的小腿。   刚才过来是有人扶,现在是不是干脆站不起来了?   秦盛头往身侧的洞口扬了一下:“我想体验下睡狗洞的感觉。”   看样子,大山肯定是没听到哨响,秦盛只能自己帮自己。   偶尔外宿也可以,村长知道他是成年人,肯定不会满世界的找他。   李绝瞄向那个洞。   上下左右都有草,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可地面不行啊,如果再铺上层草,估计能舒服许多。   李绝瞅了眼秦盛。   这个变来变去的大男孩,真是让人烦透了。   她抬手抓了抓头发。   “算了,算了,谁让你是我的病号呢。”   十几分钟后,秦盛舒舒服服的躺进了洞里。   对着洞外喊了声:“谢谢老婆大人!”   李绝差点没喷出一口血来。   她就知道好心没好报,一通忙活下来,小痞子还是得占自己点儿口头上的便宜。   她气得五官扭曲,咬牙切齿的回去了。   草洞里的秦盛,倒是美滋滋的。   身下很软很舒服,不愧是医生,铺窝很有一手。   李绝先是在地面铺上一层草,把草捋顺了,再在上面铺上她偷偷回屋拿的褥子,褥子太大,被她折叠起来。这样秦盛躺进来时就更舒服了。   身上没什么可盖的,李绝让他先这么躺着,等冷了钻到褥子中间,半铺半盖,也挺好。   因了李绝的热心帮助,秦盛在所谓的“狗洞”里睡了一个美美的觉。   李绝也破天荒的睡了个懒觉。晚上闹腾得太久,睡眠时长莫名延了后。   晓花可就惨了,她自己躲在被窝里,非常压抑的哭了一个晚上,天亮的时候,眼睛肿得跟桃子似的。   晓花妈看到女儿这个样子,吓了一大跳:“花,你这是怎么了?告诉妈,谁欺负你了?妈去打断他的狗腿。”   “没人。”晓花避着母亲,什么都不想说。   晓花妈不依,双手铁钳子似的抓着女儿的小细胳膊,逼问:”你说,是不是秦盛那个小流氓?”   看女儿低头不语,晓花妈越发相信自己的判断:“这个兔崽子,我去废了他。”   晓花妈松了钳制女儿的手,又挽胳膊又撸袖子,一副要开打的架式。   “妈,算了。”晓花表情平静的抬头,“有机会,你去跟他把亲退了吧。”   “什么?你说什么?”晓花妈脸上一片惊喜之色,她没想到女儿转变如此之快,心里喜得跟吃了蜜一样。   “我的好闺女,你总算是开了窍。”晓花妈洋洋自得的,“妈有先见之明,早把这婚给退了。担心你想不开,妈拜托他先不要告诉你。他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大学也没读完,成天在街上打溜溜,偶尔闲得蛋疼了才去帮帮村长干点农活。你说,嫁这样一个男人还不如嫁条狗。狗还知道老实看家,他知道什么?” 第 13 章   晓花原本还情绪低落,对秦盛恨得不行。   一听母亲的话,她眼睛腾的瞪圆了,“妈,你说什么?我们早退亲了?为什么?”   她那么喜欢秦盛,怎么会?难不成是秦盛主动?   她依依不饶的抓住老妈的胳膊:“妈,你今天得把事儿给我说清楚。”   晓花妈一看自己闺女的神色,知道自己说漏了嘴。   女儿这颗傻白菜,心心眼眼的还系着秦盛那只臭猪。   她长长叹了口气,苦口婆心的劝自家闺女:“傻孩子,你听我说,你叔给你相看了一户好人家,你先别急,等见过对方了再说。”   “不行,如果是咱家主动退的亲,我不依。”   晓花气乎乎的一扭身子,坐回床上。   难怪秦盛对自己那么冷淡,这都是有理由的。   之前都好好的,每回秦盛见了自己都是笑嘻嘻的,有时候打了只鸟猎了只兔子都会拉上自己一起在野外烤着吃,现在呢,凡事都跟自己搭不上边。   越想越觉得秦盛冷落自己是有苦衷的。   晓花难受了一晚上的心豁然开朗。   她拿起箱子上的镜子,对着照了照。   眼睛太肿了,看起来丑丑的。   她不悦的嘟了下嘴巴:“我要去洗脸。”   用冷水拍拍,估计肿会消得快些。   “你干嘛去?妈刚跟你说的事儿咋办?”   晓花妈追在女儿身后,发急的问。   “凉拌。”   心情好了,晓花才不管那些个事儿呢。   别的事情她没办法,可嫁人,她一定要自己说了算。   张老三自山上转了圈走回来,看到女儿肿兮兮的眼睛,回屋问老伴:“花又咋了?为嘛哭?”   晓花妈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前后给说了。   张老三气得一拍炕帮子:“你个死婆娘,都傻啊,闺女好容易亲口说退婚,你能从中瞎搅和一通,这下好,闺女真犟起来,看你咋办?”   晓花妈也后悔呀,刚才顺着女儿的话头,说现退婚就好了。到时候再带着她去城里相看相看,那好事不就成了?   说一千道一万也没用了。晓花妈六神无主的问:“老头子,你说咋办?”   张老三蹲到门坎上,抽起了旱烟袋。   抽了会儿,他指挥老伴:“你去跟闺女说,只要秦盛能拿出十万块聘礼,我就依她。”   女儿脾气犟,越扭着她越来劲。   只有试试这个法子了。   张老三老担心死心眼的闺女吃亏。   对儿子,你可以采取打骂政策,对闺女,这法子不行。   越打越往别人怀里钻。   不如缓和着点儿,让她自己慢慢晓过味儿来。   秦盛家里穷得叮当乱想,要东西倒能划拉出来点儿,可要钱,估计大子没有几个。要不是村长接济他,他晃悠不几天就得饿死。   也不是他张家就见人下菜碟,实在是这个秦盛没啥能提起来的。   要爹没有,要妈没有,倒是有一把子力气,可愣就不往正处使。   村长纵着他,任他东街串西街走的,从来也不劝劝他。   他再这样下去,这辈子可就完了。   自己家条件好,其实这个秦盛要是能巴巴的贴着自己,帮自己忙前忙后的干活,这婚事其实也未尝不可的。   老张家没有儿子,权当招个上门女婿。   秦盛没爹没妈的,当上门女婿最合适不过的。   可秦盛这小子压根就没存那心思,张老三试探过他,他对自己闺女,绝对没啥想法。   也就晓花傻,剃头挑子一头热。   晓花妈琢磨了半天,到院子里跟闺女把这话转述了遍。   晓花洗完脸,正一门心思的用湿毛巾按摩自己的肿眼睛,听到母亲的话,她忽的把毛巾往盆子里一甩。   “妈,要十万块钱不如杀了我吧。秦盛有学问,是大学生,他将来肯定能赚出十万块来,可现在么,你让他上哪去整十万块?我爹这是嫁闺女还是卖闺女?”   “这孩子,怎么就是说不通呢?”   晓花妈杵在门口,不住的唉声叹气。   ~   李绝起得迟了。   她飞快的洗脸刷牙,收拾完来到桌子跟前。   何主任正在替病人看诊,小衣搁旁边看着。   尹刚则在帮忙找药,并给病人解释用法和用量。   李绝插不上手,跟何主任请了个假,说是去张家打电话。   她出门直冲着草垛去了。   瞅眼草垛里头没人,褥子也不在。   看样子,秦盛早起了。   她脚步匆忙的去了张老三家。   刚进屋,发现屋子里气氛不太对。   晓花妈和晓花都沉着个脸,好象是刚起过争执。   李绝小心翼翼的唤了句:“张大妈,我可不可以来打个电话?”   “李医生啊,快进来。”晓花妈挤出个笑脸,欢迎她。   晓花也从水盆旁站起来,走到李绝跟前,拉她进屋。   “别客气。赶紧打吧。”   见张老三在抽烟袋,李绝叫了声“张叔”,张老三闷闷的“嗯”了声。   晓花跟进屋子,李绝为难的看了她眼:“方便我自己打个电话吗?”   晓花眨了眨红肿的眼睛,有点儿反应过来,嘴里应着:“可以啊。”   她出去的时候,顺道拉了自己老爹一把。   张老三把烟袋在脚底板磕了磕,也出去了。   屋子里剩下李绝自己。   她拨了老同学王冉的电话。   电话里王冉的声音挺急促的:“亲爱的,我很忙,有话快说,我一会儿要去手术。”   “那我长话短说。”   李绝把秦盛的病情简明扼要说了遍,嘱咐她,“这几天他会去你们的医院,到时候,你一定要给他好好检查下。”   王冉答应得很痛快:“叫秦盛是吧?包在我身上,没问题。检查费不用他出,你报销?好的。”   通完电话,李绝松了口气。   健山医院那边安顿好了,就等秦盛本人过去。   李绝想过了,秦盛这种只知道混日子的小痞子,手里肯定是没钱。花钱检查的话,他肯定不行。若说是免费的,估计为了他自己那条小命,应该会配合。   院子里不见张老三两口子,只有张晓花自己,正跟自己的眼睛较劲。   昨晚哭狠了,这眼睛一时半会儿消不了肿。   李绝知道她是为什么,可还得装装样子,她佯做吃惊的问:“晓花,你这眼睛怎么肿了?”   “没事。”晓花不好意思,搪塞道,“就是,没,事。”   她不想说,李绝更不想问了。   “那我先走了,你自己好好敷敷,不行用热鸡蛋滚滚。”   院子里何主任正在给一位摔伤的病人敷药,尹刚在边上辅助,倒是小衣,闲闲的在一旁磕瓜子。   李绝走到她身后,拍了她头一下:“挺滋润啊。”   小衣不高兴的扁扁嘴:“有啥可滋润的啊?我都快憋出病来了。”   她小声的朝李绝抱怨:“这穷山僻壤的,一分钟也待不下去。”   “时间很快的,别急。”   李绝安慰小衣,也安慰自己。   送走病人,何主任和尹刚也都闲了下来。   何主任瞅眼小衣:“成天嚷嚷,就怕人不知道闷,走,带你去看看山。”   小衣扭扭屁股,跟着何主任出了门。   尹刚低头收拾医疗器具。   估摸着他们走远了,他才抬头,挺神秘的问李绝:“你知道吗?我们四人要调回两个!”   “真的?”李绝惊奇,这才来了多长时间就要调?早干什么去了?   “昨晚何主任告诉我的,他来之前,领导就跟他谈过话了,原本来两个人就可以了,是他主动要求才过来了4个,说是试试看看,到时候挑个好的留下,其余就回去了。”   “为什么要告诉你?”李绝不解,看样子,小衣也不知情的,否则不会是那个态度,早就得瑟起来了。   “何主任问我想不想回去,让我选。”   “那你为什么告诉我?”   “你们是女孩子,我想,我想把机会让给你们。”   尹刚挠挠头:“我是男人,多历练历练是好的。现在有机会在大山里生活一段时间,等以后,想来也不一定有时间了。”   李绝陷入了沉默。   何主任这人笑面虎一样,内里却不好说。   谁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他是领导,必须得留下。   他告诉尹刚,就是打算让尹刚走。   那么她和小衣之间,势必要留下一个,至于留谁,全在他一句话了。   尹刚是好意,把消息透给自己,可透给自己有什么用,难不成何主任会把好处绕过小衣给自己?   这么些日子,瞎子都能看出来,何主任和小衣之间关系不地道。   李绝叹口气:“天上不会掉馅饼,我们还是好好工作吧。”   李绝不想好事,可好事会自动送上门来。   吃过晚饭,小衣早早懒上了炕。   李绝坐在院子里看星星。   何主任从屋里出来,走到她这边,声音低低的说道:“晚上十点,在门口等我,我跟你谈点儿公事。”   谈公事要避着人,选在大晚上?   李绝想拒绝,何主任已经踢踏着拖鞋回屋了。   估计是为调动的事情?   李绝眨了眨眼睛,决定到时候再说。 第 14 章   九点多的时候,李绝出门转了圈,草垛那里没任何动静。   她这心里老挂着,秦盛太不地道了,好歹那褥子应该给送回来。   幸亏小衣心大,没注意少了床褥子。   要不然,自己这可怎么交待。   回屋在炕头倚了会儿便到了十点。   李绝听到隔壁何主任下了炕,出了门,在院子里轻轻咳嗽了两声。   李绝心里明白,他这是给自己放信号呢。   她看眼熟睡的小衣,也跟了出去。   何主任在门口等着李绝。   看到她人出来,就先往门外走。   走到草垛那里何主任站住了。   李绝只觉得心里怪怪的,这两晚上,自己算是跟草垛搭上了。   何主任站的地儿正是昨晚李绝蹲守的位置。   那里靠墙,挺隐匿的。   李绝离着何主任两步,在草垛洞口的位置站定,抬眸看了眼何主任,问:“何主任,有什么指教?”   何主任不象白天那么严肃,挺温和的笑了。今晚的月亮偷懒,夜色暗沉沉的,李绝看不真切。   “在守望村住得还习惯吧?有没有什么困难?”何主任往前迈了一小步,离着李绝近了些。   “还可以。”李绝答得中规中矩。   “想不想回去?”   “回哪里?”李绝佯装不知,故意问。   “当然是回仁义医院了。我今天就跟你打开天窗说亮话,院长这次安排我来,为的是让我在这里实践下,回去好提拔我当副院长。所以,我是铁定要在这里待满一年了。至于你们仨呢,我可以着情考虑。”何主任边说边不露痕迹的往前又挪蹭了一小步。   他的靠近让李绝很不舒服,她往后退了步,人倚到了身后的草垛上。   “何主任有何考虑?”   “唉……”何主任长长的叹了口气,也身子一侧倚到了李绝旁边的草垛上,胳膊还有意无意的碰了碰李绝的,“我知道,大家都不容易,但凡有办法,谁喜欢来这狗屁地方。吃住行都不方便,你们年轻人倒还好,我这拖家带口的,晚上睡觉更是凄凉,以前在家,天天晚上搂着老婆那对馒头睡,现在呢,天天旁边躺一尹刚,又打呼噜又磨牙的,唉,真是不能想啊,只能天天竖旗杆子。”   这话说得隐晦而下流。   李绝听得懂,心里难免激灵一下。   看来这何主任心怀不轨,她有些反胃。想抽身就走,可走回去又能怎么样?   得罪了何主任,就必须在守望村住满一年。   两人若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自己还能有好吗?   能躲一天两天,能躲得了一年吗?   心里无数个念头一闪而过。   李绝心里一团乱麻。   她没吱声,往侧面移了一步,离他远了点儿。   “你离我那么远干什么?”何主任不悦,“我能吃了你?”   “没有。”   “那你退什么?”   真是明知故问。   还说什么竖旗杆子。   见天跟小衣上山,那旗杆子早舒服够了。   肯定是肉吃多腻了,想换口鱼吃。   李绝在考虑他提出要求后自己该作何反应。   无论如何得保全自己。   “李绝啊,你专业好,技术硬,待在这荒山僻岭的地方实在是可惜了。我这人惜才,就想着让你早早回去,可就是,就是舍不得你。”   何主任有些急不可耐了,他忽然往前,两手同时抓住了李绝的右手。   她的小手柔弱无骨的,捏在手里的感觉很美妙。   何主任象触电一样,舒服的抖了下腰。   “你的手真好。”   何主任边说话边揉捏李绝的小手,只要她不拒绝,他就方便进行下一步动作了。   女人就是口是心非的动物。   嘴里说着不要,其实心里渴望得紧。   小衣那姑娘一开始也要死要活得不愿意,可他一说自己回去能当上副院长,小衣就不吱声了,任自己为所欲为的,最近更是开放得不行。今天,两人爬到树顶来了回刺激的,他现在回味起来都滋味无穷。   小衣长得一般,但够上道。   男女之事上举一反三,何主任有点儿吃上瘾了。   这李绝长得漂亮,就是冷了点儿。   刚来的时候,何主任先朝小衣下手,是有长远考虑的。   他打算跟小衣腻歪个把月,再打发她跟尹刚回仁义医院,余下的日子,就是他跟李绝“琴瑟和谐”的幸福岁月了。   不过这小衣的味道太好,他这几天有些犹豫了。   所以才有了今天跟李绝的“夜谈”。   他不想空手。   能在李绝走之前睡上把,就算赚到了。   “请放尊重点儿。”   李绝死命的挣扎,可何主任体形高手劲大,她挣了半天没有挣脱。   何主任被她的挣扎激起了欲望。   实在是李绝胸前鼓鼓的地方太诱人,越挣扎那里晃悠得越历害,别有一番风情。   “别装什么贞节烈女了,快三十岁的女人,我不信你没吃过肉。三十如虎,我知道你那里虚得荒,今天我来帮你填满……”   何主任谅她不敢叫喊,喊出声,对谁都不好。   自己是男人,不怕,大不了反咬她一口,就说她为了调回去,故意把自己叫出来引诱自己,引诱不成又改威胁。   反正自己叫她出来的时候,没有任何见证人。   他能想到的问题,李绝也想到了。   李绝后悔出来了,走前跟尹刚打个招呼就好了。   她没想到,何主任如此急色,在草垛这里就敢上手。   她急得脸色涨红,反抗不成只能狂喊。   大不了鱼死网破。   豁出去不要名声也要保全自己,不能让色狼得了逞。   李绝正要喊。   何主任却忽然“哎哟”了一声,松了李绝,双手捂着自己的屁股跪到了地上。   李绝有点儿蒙,不知道他演的是哪出。   慌慌张张的就要跑,一道男声制止了她。   “跑什么?他屁股被我扎了下,今晚这旗杆肯定亮不出来。”   草垛洞口慢慢拱出了一个脑袋。   秦盛对着龇牙咧嘴的何主任啐了口:“大叔,你那旗杆子天天到处插,累不累啊?小心哪天插,折,不好使了。”   他站直身子,把手里的小刀合好,揣回兜里,转向李绝,眼睛斜了下:“我说大姐,你这年龄是逆着长的么?还敢半夜跟这种渣货钻草垛,那不是明摆着往他嘴里送肉吗?”   这话意思对,可听着真特么的不顺耳。   李绝闹心的“嗯”了声。   何主任屁股被捅出了血,他气极,手指着秦盛表情恨恨的道:“你这小痞子,我又没得罪你,你凭什么下这狠手?”   “凭什么?”秦盛上前踢了他腿一下,“你给我放老实点儿,别人我不管,这女人,你要是再敢动手动脚,可就不是屁股开花那么简单了。我会叫你旗杆子连根拔起,以后想竖也竖不起来。”   跟小痞子没什么道理可讲。何主任咬牙切齿的“哼”了声,一瘸一拐的回去了。   他得赶紧回去给屁股上药,这伤的不是地方,还不好叫别人知道。   看不见何主任人影了,李绝才对秦盛说了声“谢谢”。   她头低着,心里很烦乱。   她喜欢简单,可生活往往是复杂的。   这何主任太渣,可再渣也是领导。   只要他一天在领导位置上,自己的日子就不会好过。   估计回城是没有指望了。   以后待在守望村的日子,想想也知道,难熬。   “怕了?”秦盛盯着她低垂的脑袋,问。   “能不怕吗?”李绝抬起头,烦燥的叹了口气,“你说,我以后怎么办?等小衣和尹刚走了,我……”   狼跟兔子住在一起,能有兔子什么好?   不被吃掉也会被整疯。   李绝胸口闷闷的,感觉有口气堵在那里,上不来下不去。   憋闷。   两人离得挺近,秦盛感觉自己甚至能看清她的眼眸。   水润清澈的黑瞳里,承载着愁绪与恐慌。   这时候的她,不是医生,不是冷静的大女人,只是一只柔柔弱弱需要保护的小兔子。   他禁不住脱口而出。   “如果我能活着,我来罩着你。”   闻言,李绝颤微微的眼睫抬起,就着夜色里的微光打量眼前的男人。   他帅气、高大,虽然最近清瘦了不少,可眼睛依然亮亮的,特别有神。   他脸上看不到任何质朴的神色,他不象是守望村里长大的小伙子,倒象是浸染过都市生活的男人。   他说话的语气和表情非常严肃,能看出来他不是打诳语蒙人,他是认真的。   李绝在心里是讨厌他这种人的。   可现在却觉得,有些讨厌不起来了。   “身体健康最重要,明天早早去健山医院吧。”李绝叮嘱他,“去内科找一个叫王冉的医生,报上你的名字,她会替你安排的。钱的方面不用考虑,你只管听她的就行。”    第 15 章   女人太细心,连自己的窘境都考虑在内了。   秦盛欲言又止,想解释几句,自己最不缺的就是钱,可话到嘴边,又慢慢的咽了回去。   微微的秋风吹来,撩起李绝鬓角的发丝,飞扬起伏间,是她复杂难言的情绪。   秦盛有些不忍。   “姓何的就是个老色棍,对这种人你不能忍,越忍他越得意忘形。大山几个瞧见过他跟那个姓衣的苟且。若是真把你留下,我会跟村长说,单独再给他安排个住处,不让他骚扰你。”   好象他说了就算似的。   李绝不想跟他讨论自己的窘境,她伸手:“把褥子给我吧,不是我的,需要物归原处。”   “放在村长家了。”   “我说你,”李绝有点儿心急,“村长问这褥子是哪里来的,你怎么说?”   “我睡我自己的褥子,哪来的理由?”秦盛一脸的理直气壮。   “你的?”李绝有些狐疑。   “对啊,我的。”秦盛煞有介事的点点头,“你睡的屋子都是我的。说起来,你们占了我的新房。”   李绝眼睛忽闪着,半信半疑的看着秦盛。   秦盛笑得促狭:“你们这些城里人,可真是心大,自己睡在哪里都不知晓,睡得倒是心安理得。”   不就是个临时住宿的地儿,却原来是秦盛礼让的?   想到秦盛现在一直住在村长家……   李绝忽然明白了。   “原来,你是因为把自己的住处腾给了我们,所以去了村长家?”   “难不成你以为我在村长家蹭吃蹭住?”   自己可是什么钱都交了的。   这条消息让李绝对秦盛其人有了点儿不一样的认知。   能主动把房子让出来给医生们住,这行为其实也蛮值得称道的。   看来这个小痞子还真不是一无是处。   夜色放大了人的感官和嗅觉。   李绝鼻息间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男人气息。   干净、清冽、阳刚。   李绝不露痕迹的往后退了退,尽量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   秦盛一下子就察觉到了。   他胳膊一伸,懒洋洋的靠到草垛上。   夜色渐深,李绝感觉自己应该早点回去睡的,可是因了刚才的事情,心情烦乱,哪里还有睡意?   可秦盛并不是一个好的倾诉对象。   但了胜于无。   人心情烦乱的时候,有个人在一旁安静的陪着,也是一种莫名的安慰。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陷入了沉默。   站着嫌累,李绝拽了把草,搁到地上,倚靠着草垛席地而坐。   双眼放空,看天。   “你老公是做什么的?”   秦盛打破了沉默,他对她的另一半挺好奇的,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可以站在她身边,成为她生命里很重要的人。   “我也不知道。”李绝回答得很实诚,如果可能,她也想知道。   秦盛黑眸打了几个转,歪头打趣她:“大姐,夫妻关系出问题了?”   李绝盘腿坐着,姿势挺悠闲。   她头枕着松软的草垛,感觉着最干净澄澈的大自然气息。   心里有些微的遗憾,在最纯净的大山里,却在发生着极为肮脏的故事。   她不想弯弯绕绕的去骗秦盛,索性挑开了事实。   “男朋友在哪里还不知道,何谈老公?那天不过是跟你开了个玩笑。”   秦盛嘴巴半张,愣在当场。   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味深长的重复了句:“玩——笑——啊!”   “那我明天一定要去健山医院了。”他低语。   李绝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秦盛捂了捂小腹,第一次对自己的身体有了无力感。   很多事情,你只要下定决心,就一定会得到好的结果。   可生老病死,却是莫可奈何的。   他最近身体特别不舒服,自己感觉很差。   身体不好,很多事情是不能去做的。   凌晨四点,李绝冷不丁醒了,睁眼先看到的便是秦盛放大的脸。   她唬了一跳,忽拉一下坐起来。   转眼看看四周,自己竟然在草垛边睡了一宿,低头看身上,竟然还盖了被子。   秦盛本来是弯腰叫她,看她醒了,就往后退了步。   “快回屋吧,待会儿人们就出来了。”   如果被人看到,肯定会闲言碎语的。   “现在几点了?”   “四点。”   李绝站起来,这一宿睡得,浑身酸痛。   秦盛抱起被子,要扭头走的时候,扫了眼李绝,又转了回来,朝她头上伸手。   “你干什么?”李绝把头一缩,搞不懂他要做什么。   “满头草,我帮你摘把摘把。”   秦盛仔细的从她发间抽走乱七八糟的草杆。   “你这副样子回去,明眼人都知道你钻草垛了。”秦盛边摘边说道,“山里人,但凡钻草垛的,都是男女关系。”   他的话里充满了打趣的成分,可李绝意外的不反感,可能是共同睡过草垛的原因,关系在不知不觉间拉近了。   “谢谢。”等秦盛摘完草,李绝客气的道谢,“还有,别动辙往外掏刀子,人冲动了把握不住分寸,以后能用嘴的就尽量别用刀子了。”   劝诫完,李绝匆匆回了屋子。   小衣这觉睡得够舒服的,到现在还在甜梦中。   李绝舒了口气,又窝到炕上眯了会儿。   秦盛回村长家找了点儿冷饭垫了垫肚子,踏上了出山之路。   去趟健山医院实属不易,他脚程快加上搭车,最快也要三个多小时。   路途很远,可秦盛却劲头十足的,仿佛浑身充满了力量。   他非常迫切的想要去检测一下自己身体的真实状态。   想要知道一个最终的结果。   上午十点多钟,秦盛赶到了健山医院,辗转找到王冉医生。   王冉最近工作特别忙,她在忙着结束手头的一系列工作,几天后就要出国进修了。   见到秦盛,她先是打量了他一番,别有深意的笑了下:“太好了,我还担心出国前你不来呢。”   万一他不来,自己还得拜托其他的医生。   “跟我来吧。”   赶巧了,今天上午还有一个23岁的小伙子,也是疑似胰腺癌,来做各种检测的。   那个小伙子先到,已经去做检查了。   王冉让护士带秦盛也去做检查。   护士写病历卡的时候,很惊奇:“叫秦胜?”   秦盛点头,“是的。”   “太巧了。”跟之前的病号同名同姓。   秦盛做了超声检查、增强CT,护士把结果拿给他,但两人名字一样,阴差阳错拿反了,但护士没有发现,她把本应属于另一个秦胜的检测结果递给了秦盛。   秦盛拿着去给王冉。   王冉看了后眉头紧锁,没想到看似挺健康的小伙子,身体状态如此不乐观。   “建议你去做个穿刺活检吧。”   秦盛依言去做了,恰好跟叫秦胜的小伙子擦肩而过。   秦胜没有拿检测结果,他直接去做了穿刺活检。   然后等两天后来拿所有结果。   秦盛做完后,护士告诉他两天后再来。   秦盛想去问问王冉有几成可能,可想到两天后就会知道最终结果,他还是选择先离开了。   他到镇上找了家宾馆住下。   毕竟回村的路太难走,来来回回的折腾不起。   两天时间很快过去,到第三天早上,秦盛早早起来,赶到健山医院拿结果。   王冉有事,还没有过来,护士让他在走廊等会儿。   秦盛去洗手间吸了支烟,出来后,护士告诉她,王冉医生已经到了,让他去医生办公室。   秦盛心情忐忑的过去了。   走到门口,办公室的门是虚掩的,他刚想敲门,却听到了里面的谈话声。   “确诊是胰腺癌晚期?”一个女医生站在王冉办公桌前,拿着检测结果问她。   “嗯。”王冉叹了口气,“才23岁,人高又帅,多可惜,估计活不过一个月。”   “你打算怎么跟他说?”   “还能怎么说?朋友千叮咛万嘱咐了,就是三个字,没问题。”王冉也挺可惜的,这是她一个好友的亲戚,得知结果她心里也是挺不好受的。   王冉抽出另一份检测结果,相同的名字,只能依照住址来辩别,一个是城区的,一个是守望村的。   城区的秦胜是胰腺癌晚期,而守望村的秦胜,只是炎症问题。   一旁的医生好奇的看了眼两份病历,读出了声:“守望村的秦胜……”   秦盛听到这里的时候,心情已经沉到了谷底。   守望村的秦盛,23岁,胰腺癌晚期。   结果不言而喻。   已经不需要再进去问医生了。   他毅然决然的转身,脚步飞快的离开了。   护士喊他:“拿到结果了吗?”   他搪塞道:“我有点儿急事,回头再来拿。”   秦盛直接踏上了回守望村的路。   崎岖的山路,秦盛走走歇歇,他感觉自己浑身都木了,腿脚木,心也木。   脑子里反反复复是那几个字:活不过一个月了。   人生才刚开始,为何结束得如此猝不及防?    第 16 章   守望村里热闹非凡的。   村长家里请客,左邻右舍的都来了。不为吃几口饭,都为了来送送要走的医生。   几条桌子摆在院子里,何主任、尹刚、小衣和李绝被围在中间,许多村民都轮番上前说着感谢的话,有的拿出了家里的鸡蛋,有的拿出香菇、山兔子,都想送给要走的医生。   在村民眼里,这些医生都是极好的。   他们免费给大家看病,态度还那么好。   现在有两个医生要走,于情于理是要送送的。   要拿出质朴的热情,让医生对这里有所留恋。   否则,余下的两个医生也撂挑子跑了怎么办?   尹刚一个大小伙子,被这种场面整得流下了眼泪。   他拽着何主任的衣袖央求:“何主任,能不能别让我走了,我想,留下。”   “留下吧,留下吧,我们都欢迎。”赵婶拍拍尹刚的头,“我家里还有兔子肉,想吃的时候随时去吃。”   何主任眼神似有若无的瞟了眼表情淡然的李绝,笑着对赵婶说:“调走调不走的,都是院里的决定,我们就是服从。要是能按着我们自己的意思来,小衣肯定也是不想走的,对不对?”   小衣闻言,脸上灿开了一朵花,她乐颠颠的点头:“对啊,对啊,我太喜欢这里了。”   反正明天就要走了,多夸夸这里也无所谓。   小衣的心里早生了翅膀,恨不能连夜离开这里。   离开这个生活不便的守望村,也离开何主任那个老色棍。   若不是迫于无奈,她何至于去侍候他?   又肥又圆的,没有任何美感。   不过也幸亏跟他睡了,否则这次要走的名额肯定轮不到自己。   小衣心里是即庆幸又开怀。   反之,李绝的心情就没有那么爽利了。   当何主任把大家召集在一起,公布要走的名额时。   这个结果完全在李绝的意料之中。   虽然预料到了,可真要面对,还是特别的沮丧。   以后,要跟一个老色棍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   想想就很绝望。   大家怀着各自不同的心情结束了这场晚饭。   晚饭结束后,尹刚被何主任给打发了出去,给了他条被子和褥子,让他到草垛洞里将就一宿。   尹刚什么话也没说,抱着铺盖卷走了。   小衣要走了,何主任也不管脸皮不脸皮的,把她搂到炕上去“胡折腾”。   两人无所顾忌,声音大得离谱。   哼哼唧唧的不说,何主任还抛出了那些个“下流话”。   兴头上的小衣直用手抓他的后背:“别这样,李绝能听到。”   “怕什么,听到了才起兴!做起来才更刺激。”   何主任色,欲上涌,脸色涨红,肥圆的肚子一抖一抖的。   辛勤不懈的“耕耘”着小衣这块肥沃的土地。   过了明天,这块土地就没了,除非发掘新的土地,否则他这闲不住的犁可就要长毛了。   得趁着土地尽着自己“欢腾”的时候过把瘾。   何主任十八般“武艺”轮番上阵,这个晚上,他和小衣就不打算“散场”了。   小衣默许了。   想到李绝在隔着墙壁的炕上躺着,的确是很刺激。   再是,这么荒诞疯狂的事情,从明天开始就要彻底结束了。   离开这个村子,她小衣还是那个默守成规的好姑娘。   只要尹刚不说,没人知道,她曾经这样堕落过。   想通了,小衣把一切杂念抛在脑后,只专心于感官的刺激。   欲望和癫狂充斥了整个房间。   李绝不堪其扰,心情烦乱的出来了。   人和动物的本质区别是,人要脸,动物不要。   现在,屋子里已经没有了人,只有两只无所顾忌的动物。   尹刚占了草垛,李绝无处可去,索性在街上象幽魂一样晃悠起来。   她不想跟尹刚聊什么。   尹刚为了替换她,尽力争取过,可何主任非常坚决,反反复复就是那句话:院领导的决定,无可更改。尹刚想留下可以,但李绝不能走。   尹刚心里什么都明白。   可是无能为力。   他充其量还算个实习医生。   以后能不能留在仁义医院都成问题。   他父母对他都寄予了厚望,他没胆子跟何主任翻脸。   何主任关系网挺硬。   在仁义医院,他跺下脚,整座大楼都会听着点响儿。   如果不出意外,他会顺利的当上副院长乃至院长。   尹刚象鸵鸟一样把自己埋进了草垛洞里。   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聋掉瞎掉,再也不用听到或者看到这里的肮脏。   李绝慢悠悠的溜达着,不知不觉走到了村头。   来时心情一片平静的,可一个多月过去,她却心如死灰。   人生把她逼到了一个很严重的份上。   是对抗还是屈服?   自己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   怎么对抗?   能对抗多久?   路边可以听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在大山里,你永远不用愁看不到树啊草啊的。   只要出门,到处都是生机盎然。   李绝在石碑旁发现了一条小路,曲径通幽的,不知道去往哪里。   夜黑风高的,其实不适合走这样的小路。   倒回一个月前,打死李绝也不会踏进去。   可今夜她的心境很不一样,没有什么事情比她目前的状况更堪忧的。   她踏上了小径,沿着窄窄的路面跌跌撞撞的前行。   在走了几分钟之后,她忽然看到侧面树林里发出了明明灭灭的光。   走的时候不觉得,真看到危险了,她不由得内心大骇。   这会儿才猛然意识到,这是山林,会有野兽出没的   那明明灭灭的光,也不知道会不会是某种野兽的眼睛。   她敛气静神的,努力让自己成为一抹夜景,不引人注意的夜景。   月光被乌云遮住,密密麻麻的山林里,光线非常微弱。   那簇微光一直待在那里,时明时暗。   李绝提着一颗心,一动也不敢动。   心思转寰间,全是无边的恐慌。   细思极恐。   她吓得连心脏都差点停跳。   直到她听到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李绝的心终于一点一点的回落了原处。   原来那明明暗暗的,不是野兽的眼睛,而是烟火。   蜂涌而来的恐惧便慢慢的消散了。   起码她知道,自己对面的,不是动物,而是人。   动物撕咬起来,疯狂而凶猛。   人么,还有点未知数。   虽然有时候人混起来,连动物也不如,就象何主任和小衣。   可大多数时候,还是好人多一些。   李绝就想着,趁那人没发现,安静的离开。   这人一定也是睡不着,出来吸烟解闷。   自己不能打扰了别人的清静。   就在她转身的时候,听到了一声低沉的问候:“是谁?”   声音沉而哑,象是有东西堵住了嗓音,不够清透。   李绝没敢吱声。   男人不耐烦,出口撵她:“赶紧滚。”   这个滚字让李绝听出了一点儿弦音。   她难以置信的扭头,试探的喊了声:“秦盛?”   对面没有了声音。   很快,“啪”的一声,暗夜里亮起了一束光。   秦盛用手电筒在李绝脸上扫了圈,刺目的光让李绝倍感不舒服,她不自觉的侧头,嘴里嚷了句:“你是谁?”   看清来人,没什么精神的秦盛把手电换了个方向,拍了拍自己身侧的石头:“我是秦盛,过来坐吧。”   从城里回来,秦盛便坐在了这里,他一直在这里看天,从白天看到晚上,从日当午看到日落。他一天没吃东西,肚子里空空的,竟也不觉得饿。   只是烟却不断,一支接一支的吸,他脚旁的位置已经是一地烟蒂外加两个空瘪的烟盒。   李绝顺着手电的光,一屁股坐到了秦盛旁边的石头上。   这一路走来,她也的确是累了。   有秦盛在身边,她觉得心安了不少。   这家伙,嘴巴再浑,可人并不坏。   “为什么大晚上的出来吓人?”秦盛关了手电,又点燃了一支烟。   “动物在发情,今晚无处可去了。”李绝没有绕弯子,跟秦盛说了实话。   她不光是今晚没了去处,明天乃至以后,都不知道将要去往何处。   路是人走出来的,或许明天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但是今晚么,她懒得去想。   “老色棍跟姓衣的在我家胡搞?”   只前后一想,秦盛就得出了结论。   “你家?”李绝想了想,“也对,的确是你家。”   “还真是畜牲。”秦盛幽幽的来了句。   “你怎么样了?”想到秦盛的病情,李绝歪头问他。   秦盛觉得嘴巴里又苦又干。   一天没喝水,嘴唇起了皮,加之吸了一天的烟。   满嘴都是苦涩的味道。   他缓缓的吐出了一大口烟雾,声音低落的说道:“我么,活不过三十天了。”   这消息象炸雷,在李绝心里隆隆响过。   “王冉说的?”   秦盛“嗯”了声。   “不骗我?”   “有拿生死骗人的么?”   李绝沉默了,一股难言的悲凉自心底漫延开来。   自己在担心以后的日子,而秦盛,却在担心没有了以后的日子。   两人沉默了很久。   秦盛抽完一支烟,把烟头往地上一掷,抬脚上去捻了捻。   然后,他把身子侧向李绝,稍微犹豫了会儿,忽然用干涩而沙哑的声音很轻很轻的问了句。   “我很累,你可以抱我一下吗?”    第17章   每个人都有脆弱不堪的时刻。   此刻的秦盛,脆弱得如同风中飘零的树叶,只需微弱的一点儿力量便可以将他击得粉碎。   暗夜里,李绝看不清他的神色和表情,但能听到他声音里浓浓的落寞与无助。   这与他平时嘻嘻哈哈的时候完全不同。   少了很多的生气。   如果是王冉亲口对他说生命只剩一个月,那肯定是真的。   王冉的医术水平她再清楚不过,尖子中的尖子,如果自己能力可以打六十分的话,那王冉完全有一百二十分的水平。   一股难言的苦涩弥漫上心头。   李绝的眼睛慢慢的湿了。   她没有回答秦盛,只轻轻的伸展开双臂,揽住了他宽阔的后背。   在她手触到秦盛背的那一刹那,秦盛身子微微向前,轻轻把头搁到了她柔弱的肩上。   两个无助茫然的成年人,在漫无边际的黑夜里彼此依靠到了一起。   秦盛的胳膊自然下垂,没有任何侵犯李绝的动作。   他只是渴求一份拥抱,让自己能感知到鲜活的气息。   也让自己绝望的身心得到片刻的休憩。   李绝哭了。   她感觉很悲哀。   这个原本自己挺讨厌的小痞子,其实本质并不坏,甚至还有些善良。   而道貌岸然的何主任,却是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小痞子要死了,而伪君子却正在快乐逍遥。   她很想安慰安慰怀里的男人。   可话到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能说什么呢?   让他坚持?   可坚持会有用吗?奇迹千年也不会发生一次吧?   让他安心等死吗?   那得有多么的残忍。   李绝流着眼泪把怀里的男人拥得更紧了些。   这个拥抱,无关风月,   象亲人,象朋友。   象一种无声的安慰。   李绝的眼泪流得越来越欢,不知不觉打湿了秦盛的背。   他感受着那愈渐增多的湿意,忽然呵呵呵的笑起来。   笑声太突兀,李绝被吓得一滞。   她心脏突突乱跳,脱口问道:“你骗我的?”   秦盛从她怀里脱出身来,伸手替她拭了拭泪。   “我也希望自己是骗你的,”他声音里微微带了哽意,“可惜不是,我只是觉得很高兴,很高兴,在我将死的时候,会有一个女人为我流眼泪。”   他吸了吸鼻子,将眼里的泪意逼了回去,他装作欢笑:“有什么大不了,反正是到世上走了一遭……”   他说不下去了。   死,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你再坚强再无惧无畏,站在生与死的悬崖边上,都会感到身心颤抖。   他做了一天的心理建设,依然没有办法坦然的面对这桩现实。   “会有奇迹的。”李绝终于忍不住,说了句自己都难以信服的话,“别怕,你一定会活得好好的。”   明知这句话是虚假的,无力的,难以实现的。   秦盛还是非常非常用力的点了点头。   “嗯,会的,会的。”   是对李绝说,也是对自己说。   他忽然抓着李绝的手站起来:“人生反正不痛快了,我们,我们索性疯狂一回吧?”   “疯狂?”李绝表情僵硬,吞吞吐吐的,“还是,还是不要了,我不行……”   她再伤心难过,可起码的底线还是有的。   她一定要在自己爱的男人怀里绽放,绝不会做那种动物式的交合。   无论怎样都不会。   她可以同情秦盛,可以给他一个安慰式的拥抱,可以为他的生命流下惋惜的眼泪,但还不至于为他“献身”。   同情也是有个度的。   秦盛听了她的话,却没有任何的犹豫,依然非常坚持的拽着她的手,“跟我走,我要先喝口水,恢复点精神了才好挥洒力气。”   借着微弱的光线,李绝竟然看到了他脸上狡黠的笑容。   她被他牵引着踉踉跄跄的前行。   两人象两个疯子一样,在暗夜的路上奔跑。   在村长家门口,秦盛叮嘱李绝:“一定要等我,我马上出来。”   李绝瞻前顾后的,吞吞吐吐的问:“你倒底要干什么?”   “你肯定会大吃一惊的。”   秦盛卖了个关子,急匆匆的进屋去了。   村长家也是三间屋子,但秦盛没在正屋住,而是住在侧边的一个小屋子里。村长觉得委屈了他,他倒没什么,他自己喜欢自由自在,并不嫌小。   他唯恐李绝跑掉,只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便从里面跑了出来。   看到李绝还闷头站在原地,他脸上不自觉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今天是人生当中最灰暗的一天,而李绝是灰暗里的一缕光,让他有了一点点活下去的勇气。   如果生命只有三十天,为何不让这三十天过得精彩一些?   “走吧。”他颇为豪迈的揽住了李绝的肩膀。   他知道,她一定不会拒绝。   这算什么呢?   算是享受一点儿她的同情吧。   李绝莫名其妙的跟随着秦盛,不知道他葫芦里倒底卖的是什么药儿。   秦盛一直拉着她走到了她们住的地方。   没有从前门进,而是摸到了房子后面。   在李绝狐疑的目光里,秦盛一个敏捷的跃身,踩着崎岖的墙面,猛的爬上了屋顶。   李绝心里砰砰直跳,感觉马上会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可她不知道是什么,只能呆呆的看着。   秦盛趴在瓦砾上,轻手轻脚的揭开一片,然后在那片空隙里往屋里不知丢了什么东西。   然后李绝便看到,他象猴子一样从上面跳下来。   朝她笑,孩子气一样的。   李绝看着火光中他的笑脸,呆住了。   当她回味过来的时候,只见屋子里火光蹿起,火红一片。   她惊慌失措的抓住了秦盛的胳膊:“坏了坏了,那两个人还在里面……”   这样,会出人命的。   秦盛却非常镇定的摇了摇头:“人不会有事的。”   他再次揽住了她的肩:“走吧,去看热闹。”   在他笃定的语气下,李绝莫名的心安。   走了两步,李绝又停下了。   “还有好多药……”   那可是很珍贵的,起码对这座山村来说。   “瞎担心,一切会有办法的。”   秦盛紧了紧胳膊,把人揽得紧了些。   左思右想的李绝好象无所觉,任由男人揽着自己。   暗夜里的火光惊醒了沉睡中的人们。   好多村民跑出来,提着桶拿着盆的,一波一波的挤过来,准备着灭火。   尹刚也从草垛里探出头,看到火源处后,他猛的跳将起来,兔子一般跑进院子里,手忙脚乱的去抓了桶,在大盆里舀了桶水,就没头没脑的往房顶上倾洒过去。   火势起得太急,一桶水上去,完全杯水车薪,不起任何作用。   尹刚急了,没头没脑的喊起来:“何主任,小衣……”   他俩还在里面,如果不赶紧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这样想着,尹刚捞起石头就想砸窗,以方便两人从窗户里跳出来。   只听院子角落里传来期期艾艾的男声:“我们在这里。”   尹刚茫茫然的回头。   火光下,一对赤身裸体的男女正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生的渴望让他们完全来不及去找寻什么蔽体的衣饰,看到火焰的那一刻。   两人荒不择路的跑了出来。   紧接着,尹刚就跑了进来。   再然后,就是院子里越来越多的村民。   无数双眼睛象看耍猴的一样看着这两个男女。   完全忘记了近在眼前的危险。   这里没有消防车,没有灭火器,只有水。   眼看火势越来越凶,尹刚知道救火迫在眉睫。   他转了头,朝四周的人群大声喊道:“老乡们,帮帮忙,赶紧灭火,里面还有好多大家需要用的药呢。”   听到“药”字,村民们才如梦初醒,纷纷上前帮忙。   打水的,提水的,递水的,洒水的。   人多力量大,加之火势集中在一间房子里。   十几分钟后,在村民齐心协力下,火势终于是止住了。   大家累得气喘吁吁的。   火灭了,光线也就忽然间全暗了下来。   忽然,一道突兀的光亮了起来。   紧接着,手执手电筒的秦盛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他摇晃着手电,故意照了照角落里面墙而坐的两人。   大惊小怪的嚷道:“何主任,是何主任吧?你怎么不穿衣服呢?你老婆要心疼死了,你儿子听说了也一定会哭吧?在我们守望村,竟然连衣服也穿不上了。”   村民们哄堂大笑。   男女不穿衣服混在一起儿的,不用想也知道之前干了些什么。   正常恋爱关系,大家都是可以理解的,可偏偏是有老婆有孩子的男人,而且是个高级知识分子。   这就让人对他的人品有所质疑了。   李绝在秦盛背后跟着挤进来的,她终究不忍心,一进来便扔了件衣服给小衣。   小衣简直是感激涕零的,手忙脚乱的穿上了衣服。有了衣服的遮挡,她的羞耻心便锐减了不少。   秦盛的手电一开始也没怎么在小衣身上停留,几乎是秒过,余下的时间就在何主任身上来回的转。   象是故意与他为难。   转了上身转下身,偶尔晃出去一秒,何主任刚想松口气,光线却突然杀回来,他羞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遮也不是,不遮也不是。   秦盛这还嫌不够,添油加醋的接着叫唤:“何主任啊,你是不是生病了啊,怎么那里流了白沫?口吐白沫是不行了,那里吐白沫会咋样?”   村民们的笑声越发起劲。   李绝听得不自然,趁人不注意,忽然伸手掐了下秦盛的后背。   她只掐了一点点儿,掐得秦盛“哎哟”了一声,回头发现是她,嘴角扁了扁,关了手电。   若是别人,他非踹出一脚不行。   临死了,可不吃任何亏。   不过是李绝么,倒是可以忍受。   看闹得差不多了,村长从人群里挤出来。   他朝大家摆摆手:“大家都散了吧。”   村长在村里还是挺有威严的,大家纷纷离开了。   最后,院落里只余下村长、尹刚、秦盛、李绝,还有那对狗男女。    第18章   火势造成何主任那间屋子破损严重,已经开了天窗,没法住了。   小衣和李绝住的屋子没被殃及,不过,经过这一场火势,村长势必不能让两个女孩再在这里住了。   村长背着双手,站那儿顿了好半晌,指指秦盛:“把何主任和尹刚送到大壮家,小衣和李绝医生到我家,今晚先凑合一晚,明天再说。”   都这种状况了,大家没什么好挑的。   何主任捂着下身跑回屋子找了件衣服套上,然后灰头土脸的走出来,低垂着头对村长说道:“村长,小衣和李绝到您家挤挤。我和尹刚都是大老爷们,今晚就不麻烦乡亲们了,在这里凑合凑合就行,顺便收拾下屋子。”   村长看了他眼,“嗯”了声,背着双手走了。   尹刚继续去睡草垛洞,何主任自己回了屋。   李绝扶着小衣,跟着去了村长家。   村长把东屋腾出来,让给两个女孩。   经过一夜的折腾,终于有了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   小衣和李绝背靠着背,躺在被窝里。   两人默契感十足,从始至终没有任何交流。   小衣羞愧,李绝心累。   “你一定在心里瞧不起我吧?”小衣手指抠着床单,忽然问。   虽然很累,可李绝也是睡不着,今晚发生的事情跌宕起伏的,又充满了刺激和不确定性。   李绝对秦盛的举动非常吃惊。   火势漫延的一刹那,她没有任何欢畅感。   令自己烦恼不堪的人马上要面临窘境更甚者,可能会危及生命。   她只觉得恐慌。   李绝在那一刻才发现了自己性格里隐藏的特点。   她是怕事的。   她不喜欢身边发生太多的波折,她喜欢简单平淡的生活。   面对小衣的发问,李绝默了会儿,声音淡淡的回道:“回去后,一切都好好的吧。”   她又不是评判家,不想品评小衣的人生是对还是错,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选择,只要自己觉得对,就可以义无反顾的朝前走。   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天蒙蒙亮,小衣和尹刚便踏上了归程。   临走的时候,只有李绝站在村口送他俩。   “你,好好照顾自己。”尹刚心情复杂的看了眼李绝,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李绝勉强笑笑:“赶紧滚吧,别整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小衣背着背包来到李绝跟前,垂着头,轻声对她说了句话,转身就走了。   李绝眼角涩涩的,朝着他们远去的方向挥手。   看着别人离开,心里肯定是难受的。   可小衣的话更让她难受。   小衣说:“千万别被姓何的给祸害了。”   抹了把泪,李绝返身往回走。   早上从村长家出来,秦盛还没醒。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该回哪里。   是回原来的“家”呢还是权作不知的去村长家。   在村口站了会儿。   天光大亮。   陆续有村民背着篓子上山。   经过她的时候,都挺和善的打招呼:“李医生,吃了吗?”   李绝一遍一遍的说着相同的谎言:“吃了。”   眼看着再在村头站着也不是事儿。   李绝硬着头皮往村长家走。   她不知怎么的,挺害怕遇见何主任的。   明明他是坏人,自己倒先心虚了。   快走到村长家的时候,看到秦盛正倚在一棵树干上抽烟,眼神东瞟西瞟的,好象在找什么。   她走到他跟前,喊了他一声:“大清早的就抽烟?”   见到她,秦盛随手把烟蒂一甩,“走吧,正等你吃饭呢。”   “干嘛等我?”李绝有些不好意思,边走边问道。   “不等你还等渣货啊。”   不用说,渣货指的是何主任。   李绝听他这么说,婆婆妈妈的性格又出来了。   她顿住脚,有些不放心的叮嘱秦盛:“你说你,挺大一老爷们,以后办事能不能不冲动?象是昨晚,万一出点儿啥事,你可怎么交待?凡事要慎重,慎重。”   李绝觉得,做人做事要有分寸,象秦盛这么任性的,实在是让人担心。   她不知怎么表达才能让他收敛一点儿。   不非得要求他做个中规中矩的男人,起码,要不做坏事。   “我都快死了,你还聒噪?!”   秦盛只一句话,立时堵住了李绝的嘴。   她莫可奈何的盯着秦盛的脸看了几秒钟,忽然扭头先进了院子。   她正准备往正屋走,因为平常吃饭都在正屋。   秦盛扯着她的胳膊,领她拐进了自己住的小平房。   “干嘛拉拉扯扯的!”李绝不乐意的嘟囔,他这架式不象是拉人,倒象是拽狗的。   “饭在这儿。”   秦盛让李绝坐在炕上,把一张放了饭菜的小饭桌往她跟前推了推。   “以后这里是你吃饭的地儿。”   “为什么让我在你这里吃?”李绝有点儿饿,端起碗喝了口稀饭,“是不是何主任提议的?”   “他有什么资格?”秦盛一脸的蛮不在乎,“是我跟大婶这样讲的。渣货太恶心,你跟他搁一桌上肯定吃不下饭,以后就单独在我屋吃吧。”   顿了下,秦盛接着往下说:“等我不在了,你住在这里也行。”   说到住,李绝抬头,试探的问:“村长安排我今晚睡哪儿?”   难不成还回去睡?   半边屋子开了天窗,自己和何主任有法子安排么?   “还在东屋睡。”   李绝松了口气,只要不跟老色棍住同一屋就好说。   白天工作么,清天白日的,又常有人进进出出的,晾他也干不出什么缺德的事情来。   “还有,以后你就在这个院子里工作了。”秦盛理所当然的安排,“大家身体不舒服就到村长家来找你,过会儿我陪你回去收拾收拾东西。”   李绝讶异的张大了嘴,好半天没合拢。   “快吃饭吧。”秦盛揶揄她,“下巴快掉地上了。”   李绝真的是挺开心的。   这么个安排法,她立时就会从困境里解脱出来。   不管何主任是不是官,天高皇帝远的,也不能把自己怎么着。   若是自己单独工作,那跟何主任完全就划清了界线。   以后交集的时间少之又少。   生活一下子就平淡起来。   李绝有点儿不放心,追问:“村长同意吗?何主任会不会来闹?”   “大姐,”秦盛把食指跟中指捏在一起,“你的胆量就这么一丁点儿,屁大点事儿也会把你给吓着。”   他拍了拍炕帮:“村长同意,何主任默许,放心了吧?” 第19章   李绝长睫毛闪了闪,“放心了。”   一直悬在半空的心,忽然来了一个高空滑翔,稳稳的落到了地面。   李绝心情陡然放松,起码接下来一段时间,她不会有太多波折的心情了。   她开始大口大口的吃饭,没有因为秦盛的存在而有半分的矜持。   秦盛佝偻着腰,象只大虾一样懒散无比的倚在靠墙的位置。   他心情特别放松的时候喜欢这样一个姿势,若是有外人在,他一向都是腰背笔直,象棵挺拔的松树。   李绝么,关系不远不近的,起码算不上生分。   他看着她放松的吃相,微微笑了下:“晚上我请客,在村头地堰子那儿。”   “为什么?”李绝从碗里抬起头,疑惑的问。   平白无故的,为什么请自己吃饭,还选个山沟格拉的地儿。   “我生日。”秦盛有些不好意思,扭头望窗外。   李绝想了下:“24岁?”   秦盛点了点头。   “年轻真好啊,我比你大了近6岁。”李绝抬手捏捏自己的脸,“皮肤都开始走下坡路了,连个男朋友都没有,也难怪我妈急。”   秦盛听到“年轻”这个字眼,脸色黯了下。   李绝说完才觉出不对。   对一个将死的人谈什么年轻不年轻的,就是一堆废话。   她尴尬的撂下碗,讪笑着转移话题:“生日会都有谁?需不需要我提前准备点儿什么?”   “带上嘴就行了。”秦盛在炕上抓起件衣裳,随意的扔到肩膀上,“吃好了没?咱们去搬东西。”   李绝点点头。   两个人一起回了老住处。   何主任正在院子里忙活。   一堆烧黑了的大药盒放在地上,他正蹲在那里挑拣。   看到李绝,他很自然的叫她:“李医生,快过来帮忙找找,把能用的药给挑出来。这次损失太大了,我们恐怕得请医院再支援些药品。”   离着一年还有好远,这一把火将药材毁得所剩无几。   看着煞是心疼。   李绝是医生,看到一大堆药没法使了,也挺痛心,赶紧蹲下身子帮忙挑拣。   秦盛站在一旁,看着他俩忙活。   “昨晚太仓促,今天村长就会找人来修补房顶,晚上你还住你的屋,我睡我的屋。咱们各不相干。”   何主任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很自然,仿佛那些个尴尬的场面都没存在过一样。   李绝抿抿唇,刚想开口,秦盛抢了先,他咳嗽了声:“何主任,村民们商议着,给您的待遇提提,以后,这屋子就是您专属的。至于李医生,她到村长家住,以后治病看病的,你们各自干各自的。”   “村长怎么没说?”何主任闻言,惊诧的停了手里的动作,直起身子跟秦盛对视了眼,“你不会是在自作主张吧?”   他又转向李绝:“李医生,这是怎么回事?咱们是一个整体,我还是你的领导,在这个村子里,你不听谁的,也要听我的。”   他的声音不大,但挺坚持的,跟他开会时的那种强硬有的一拼。   还是秦盛抢先开了口:“何主任,您要不搞男盗女娼的戏码,李医生肯定以服从您为先。可您失德在先,就怨不得李医生自行动作了。”   他的话里带着股狠劲儿,听得何主任表情瑟缩了下。   昨晚的狼狈忽然间涌上心头,他自知理亏,故而转头,不跟强硬的秦盛对峙,转向李绝:“李医生,我承认昨晚我和小衣有点儿情不自禁,希望你能给予理解,小衣也走了,以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我们呢,干好我们的本职工作,回仁义医院时,可以堂堂正正、昂头挺胸的回去。这次为什么留下你,就是因为你能吃苦,技术水平过硬。于私,我不敢说自己多清白,但于公,我绝对无愧于心。”   尽管他说得堂而皇之的,李绝并不为所动。   男人的花言巧语,到他色令智昏的时候,屁也不是。信他就是傻子。   李绝闷头收拾东西:“何主任,于公于私我都很坦然。在医院里工作,我们也不在一个办公室。这样分开也挺好,就当是各有各的办公室,有需要的时候,我们再碰头商议。”   何主任还想游说,秦盛不耐烦了。   “有完没完?不行,我自己先搬东西了。”   他一甩身子进了屋。   李绝拍拍手,赶忙站了起来,对何主任抱歉的笑了笑:“何主任,我先搬东西,这些活儿等会儿再干。”   她一溜烟儿的跑进屋子。   女孩儿家的私密物品,哪好让个大男人东翻西找的。   她紧张的跳进屋子,看到秦盛好整以暇的倚靠在木箱子上,正东瞅西看,并没随意翻腾。   她心下松了口气,朝门边一指:“你在中间屋等我,我收拾好了叫你。”   女人就是麻烦,秦盛一弓腰,出去了。   李绝手脚利落的把东西都装进大小箱子,最后严丝合缝的拉好,这才招呼秦盛:“可以了。”   她不客气的把箱子都推给秦盛:“你帮我先拿回去,我在这里找找药品。”   来守望村就是治病救人的,若是没了药就跟口渴了没水喝一个道理。   啥用不顶。   秦盛轻松的拎着两个箱子走了。   李绝跑到院子里找药品。   箱子都发黑了,但经过挑拣,能有差不多一半还是可用的。   把没用的药品都扔了,余下的药品,经过何主任同意,李绝搬了一小部分回村长家。   何主任有心想挽留李绝,可看她一脸的坚持,也就暂时放弃了。   昨晚事情闹得太难堪,他一度觉得不对劲,可急里急促的,他又找不到什么确切的理由或者是证据,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肚子里咽。   搬了药品回去的李绝兴高采烈的,心里跟高考完撒了欢的孩子差不多。   感觉终于解放了。   离开色魔,离开肮脏的地方,来到了干净的区域。   村长和村长媳妇,人都特别好。   对李绝特别热情。   李绝感觉到了山里人那种质朴的情怀,心里熨贴不已。   早上搬完东西,李绝再没看见秦盛的身影,想着他的生日,自己多少要有所表示,李绝对着自己的箱子好一通翻找。   想着找出点儿山村里没有的东西,凑合当份礼物送出去。   过生日嘛,谁都希望能收到一份礼物。   可眼下,李绝除了这两个简单的行李箱,什么也没有。   行李箱翻了个遍,全是自己的随身之物,没有一样能拿出给男人当礼物的。   李绝快要放弃的时候,猛然发现箱子角落的一个眼镜盒子,她不由得眼睛一亮。   这副墨镜是来之前她买的。   想着在山村这个太阳光照射特别强烈的地方,哪天日头太烈了,可以让它派上用场。但买了之后就一直放在角落,都没有机会打开过。   买这个墨镜的时候,服务人员介绍说它的样式比较硬朗,属于男款。可她当时一眼看中了,价格虽然贵了些,可她喜欢。   墨镜这东西,大多数都是中性款,男女通戴,所以李绝也没管服务员的介绍,只管刷卡买了。   现在正好,拿来当件礼物,几百块钱的价格,也算挺有面子的。   选好礼物,捯饬好自己,李绝在天擦黑的时候去了秦盛说的地方。   天光大亮的时候她可不好意思去。   想象着一堆年轻男女蹲在地堰子上又吃又喝又聊的,被村民们看到,肯定会是异样的眼光。   估计会把他们看做一帮疯子。   要不是觉得秦盛这人义气,又可怜他命不久矣,李绝才不愿去呢。   到了地堰子那里,远远的就闻到了肉香。   大山、大壮还有晓花,几个年轻男女都在又说又笑的忙活着。   李绝扫了眼,差不多近十人。   看来秦盛人缘还行。   要是李绝过生日,估计能请来三四个人就不错了。   大壮先发现了李绝,赶紧站了起来:“李姐,快过来,肉马上就熟。”   李医生忽然变成李姐,李绝都有些不适应。   她朝其他几个人点了点头。   大壮依次给她介绍,介绍完后,又统一对大家伙说道:“李绝医生大家都认识,我就不介绍了啊。”   李绝蹲到大壮旁边,看他熟练的烤肉。   地堰子周围全是草,他们特意整出了一块斜坡,把草拔干净了,在中间挖了个大坑,然后把拾来的木材放进坑里,在坑的上方架了个大铁篦子,上面放了切好的肉,大壮正煞有介事的翻烤着。   晓花拿了块小菜板,搁在一块石头上,正在认真的切肉。   再旁边是口大锅,里面放了些洗好的菜和吃的。   看起来挺象那么回事。   跟城里人的野外烧烤差不多。   李绝环顾四周,竟然没发现生日会的主角。   这秦盛也不知忙什么去了。   “找盛哥?”大壮给她解惑,“那边有泉眼,他去洗水果了,走前说了,您来一定要好好招待,千万不能让您悄没声的走了。”   那头的大山跟了句:“您要是不来,过会儿我还得亲自去请呢,谢谢您来了哈。”   切肉的晓花听到这里,冷淡的扫了他们几个一眼,心情颇为不爽。   自己来的时候,他们权不当一回事。   自己在这里辛苦帮忙,他们连句感谢也没有。   可李绝来了,啥活不干,光搁那一蹲,他们几个就巴结上了。   晓花心里的火气一拱一拱的,她颇有怨念的瞅了眼李绝的侧影,只觉得今晚的她,哪哪儿都不顺眼。   大山捯饬了几盏罩子灯,放在地堰子周围。   黑漆漆的夜色一下子被照亮,灯光映着年轻人的脸庞,李绝心里忽然升起了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仿佛年轻了几岁。   肉烤熟了,秦盛也回来了。他和另外一个年轻男人,各自拿着两袋子水果,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他直接来到李绝身旁,把自己手里的袋子打开,招呼她:“吃水果。”   大山里的水果全是纯天然的,没有任何农药残留,也没有任何催熟成分,袋子一展开,李绝便闻到了浓郁的果香。   她捞起一个跟板栗很象的咬了一口,问秦盛:“这是什么?真好吃。”   “椎恋儿。”   “这么有意思的名字?”李绝兴致勃勃的咀嚼着,不住口的称赞,“真好吃。”   秦盛招呼大家:“都不用客气,撒开欢儿吃吧。”   “就是,可劲的吃,这些野味都是今天我们的战果,得好好享受才行。”   “对,对,祝盛哥生日快乐!”   大山象变戏法一样变出了白酒瓶子,挨个递过来,“今天一律白酒,喝不倒不行。”   一个传一个的,到秦盛这里,他没有递给李绝,把两瓶都放在了自己脚边。   晓花不乐意了,硬挤过来,把大壮挤到一边,她坐到了秦盛旁边:“盛哥,今晚得一视同仁,不能偏着谁向着谁,要喝都喝,要么都不喝。”   秦盛皱了皱眉头,往李绝那侧移了移身子,“女孩子家家的,喝什么喝,你妈该找你了,赶紧回家吧。”   秦盛说这么一句话,简直象捅了晓花的心脏一样。   她委屈得想掉眼泪。   那天自己脱光了都被他给拒了。   她难过得想死的心都有。   今天好不容易他过生日,她不请自来,可秦盛呢,连句好话都不给。   这不是明摆着赶她走么?   “盛哥,我替我爸妈向你道歉,我妈跟我说了,她逼你退了婚。可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从来没想过退婚。这门亲事是你妈和我妈一起定下的,不能你说退就退的。我不管,我还是你未过门的妻子,你得对我负责。”   晓花胸脯起伏着,态度异常坚决的盯着秦盛。   她就喜欢他,她就想嫁给他。   更何况小时候定了亲,他早就是属于自己的。   她不想让。   其他小伙子见有好戏看,都不喝酒也不吃肉了,十几双眼睛唰唰的集中过来,都等着看秦盛的态度。   今晚这里一共三四个女孩子。另外几个都有男朋友了,只李绝和晓花现在不明朗,并且都坐在了秦盛两旁。   这个局面看起来倍有意思。   秦盛避开了晓花的视线,低垂下头,想了一会儿说道:“我配不上你,赶紧回家吧。”   “不行,配不配得上,得我说了算,我说配得上就是配得上。”晓花哭了,“你看了我的身子,你必须对我负责。”   四周一片嘘声。   晓花这话的信息量太大。   被秦盛看了身子?   “盛哥,吃了?”旁边男人捅捅大壮的腰眼,意味深长的问。   “吃没吃的,我怎么知道。”大壮粗声粗气的回答。   “别瞎猜测,有损女孩名节。我和晓花什么事情也没有。”秦盛朗声喊了句。   山村里最注重女孩子家的名声,他不希望别人往晓花身上喷脏水。   “今天我就要你一句话,行还是不行。行的话,我张晓花天涯海角跟着你,不管你是吃糠还是咽菜,是要饭还是发达,我张晓花绝不皱一下眉头。”   因为喜欢,赴汤蹈火她都是愿意的。   灯光下的晓花,表情决绝。   这份爱情,飞蛾扑火一样。   李绝看了都不由得心动。   她偷偷观察秦盛的表情。   他勾着头,眉头紧着,似乎是挺苦恼。   大家都满怀期待的看着他。   因为期待,周围鸦雀无声,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他不管说行还是不行,都将是一个爆炸性的新闻。   在晓花希冀的目光中,秦盛终于是开了口。   “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 第20章   大家都扭头看秦盛,想不出他会喜欢谁。   最近他没怎么和女孩子待一起, 要么是不声不响的自己出山, 要么就是跟大山大壮几个大小伙子在一起, 哪里来的功夫喜欢女孩子?   若说有一线可能的话, 大家都不由自主看向了李绝。   李绝正看好戏。   她也好奇秦盛会喜欢谁。   成天痞里痞气的。   也不知道是喜欢妖精型的小姑娘还是老实听话型的。   见大家视线都扫向自己这边,她有点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她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秦盛的, 悄声问他:“喜欢上哪家花姑娘了?”   秦盛回头, 神色莫名的看了李绝一眼, 没吱声。   李绝暗自吐吐舌头。   心想,秦盛这家伙谈个恋爱还整得挺神秘。   不过,想到他的病情, 她的目光又黯然下来。   晓花是鼓了极大的勇气说出那番话的。   可秦盛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熄灭了她满腔的热情之火。   她哪能甘心。   “你喜欢的人是谁?说出名字来,否则我不信。”   晓花的视线在李绝身上转了圈。   可她觉得不可能。   李绝比秦盛大了差不多六岁。   在守望村,这个年纪的女人, 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她不相信秦盛会丢了自己这朵新鲜娇嫩的花儿, 专门捡李绝那样的老树皮来啃。   秦盛抬起头,看了眼晓花身侧的大壮:“好好的把晓花给送回去。”   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晓花执拗起来, 八头牛拉不回。   他其实心里跟明镜一样, 知道自己跟晓花完全不可能。   晓花父母老早就后悔定了这门亲事。   退亲是早早晚晚的。   好在, 他早有自知之明, 也没奢望过什么。   大壮去拉晓花, 大山趁势起来活跃气氛。   “来,来,今天是咱们盛哥生日, 往常都是他请吃请喝的,今天呢,虽然还是他请吃请喝,但起码咱们得有个新意。准备生日礼物的就亮出来,没准备的,现在开始准备,要么吼上两嗓子,要么在这里给大家舞一段。”   大山这一提议,得到大家一致通过。   晓花推搡了大壮几下,气乎乎的坐到边上,离着大家有一小段的距离。   大壮拗不过,但又怕她有个三长两短的,就蹲到了她旁边。   一起看热闹。   有几个小伙子,还真带来了礼物。   有送烟有送酒,还有送花裤衩的,这看礼物的过程,引来大家一波又一波的笑声。   没带礼物的,就大大方方的亮开嗓子唱几句。   实在是嗓子不给力的,就站到大家跟前,胡乱的舞几下。   秦盛对大家没什么要求。   无非是聚在一起凑个乐。   唱得好与坏,跳得美与糙,大家都不甚在意。   边吃边看热闹,气氛还挺不错。   李绝第一次在山村里参加生日会,感觉很新奇。   走入这群年轻人的团体里,她才发现,秦盛其人还挺有号召力的。   看着不声不响的。   但是大家对他好象都挺服气的。   喊他“盛哥”的时候,都是一副挺尊敬挺顺从的样子。   李绝觉得,秦盛身上肯定有自己没有发现的魔力,吸引着山村里年轻人的心。   她看眼远处心不在焉的晓花,想到她对秦盛那份近乎狂热的爱意。   心里就觉得非常非常的遗憾。   送礼物的过程一直在持续,不知不觉轮到李绝了。   她正想心事想得出神,只听大山吼了句:“李医生。”   把李绝惊了下,象兔子一样站了起来,引来全场人的哄笑。   大山忙解释:“李医生,您别紧张,就是问问您有没有什么准备。”   秦盛也仰头看她,似乎好奇于她的回答。   “我啊,有礼物。”李绝被大家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伸手摸向口袋。   这才想起来,墨镜被她放在了村长家里。   她颇为遗憾的解释:“我把礼物落在村长家了。”   “哈哈。。。”大山不买账,“李医生的借口太烂了哈,唱歌还是跳舞,您选一个。”   这还要来真的?   李绝求救似的看向秦盛:“我是有准备礼物的,真的放在了村长家里,不信你回去看。”   秦盛抿了抿唇,表情甚是无辜:“我没看到。”   李绝眨眨眼,再眨眨眼,不明白这个秦盛怎么跟自己对上了。   好象不相信自己准备了礼物一样。   可她天生没有艺术细胞,唱歌吓人,跳舞雷人。   从小到大,跳舞唱歌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怎么可能在这里丢人现眼。   她有点儿着急,抬脚踢了秦盛屁股一下:“快,说句话。”   只要寿星点头不用她表演节目,其他人肯定不好再起哄,更何况秦盛的号召力还是有的。   可秦盛老僧入定般。   任你跺脚飞眼刀的,他全部忽略掉,统统当不知道。   大山则不依不饶的站在李绝一旁,不等出点儿什么誓不罢休的架式。   李绝又急又气的。   敢情这个秦盛请自己来参加所谓的“生日会”,就是给他们当背景板,来逗闷子取乐的。   可大家气氛挺好的,李绝真不想当破坏大王。   她脑子飞速的转着圈,想着怎么有效快捷的化解眼前的“危机”。   忽然,她放在裤袋子里的手摸到了一样东西。   李绝眉眼舒展,忽然就乐了。   她俏皮的朝大家一笑:“生日礼物,有了。”   花裤衩都能被他们拿来当生日礼物,自己也没啥不好意思的。   她的手从裤兜里抽出来,微笑着伸到秦盛面前,卖关子一样慢慢伸展开,嘴里还应景的跟了句:“生日快乐!”   灶子灯的光线不错,照着李绝手里的“生日礼物”特别醒目。   其他小伙子本来还闹哄哄的,等看清李绝的生日礼物,全部都静了音。   秦盛盯着这份奇特的“生日礼物”,眉眼微不可察的变红了。   他手速飞快的抓了李绝手心的礼物,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之揣进了兜里。   李绝只觉得手心一晃,东西就不见了踪影。   她有些目瞪口呆,老大不乐意的嘟囔:“你急个什么劲儿,估计大家还没看清楚呢。”   说起来。这份“礼物”还是秦盛自己的。   李绝刚来那天,两人在厕所门口有所交集,当时李绝捡了这样东西,因为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就随手揣进了兜里,一直忘了拿出来。   没想到机缘巧合的,今天倒是给李绝派上了用场。   李绝对自己的“自作聪明”感到沾沾自喜的。   大山看到“礼物”的惊讶程度跟刘姥姥姥进了大观园差不多。   他在原地傻站了片刻,忽然就双脚一并,态度极其端正的朝李绝喊了句:“嫂子好!”   后面的小伙子也跟着喊了起来:“嫂子好。”   远处的大壮没看清“礼物”的样子,是以不知道大家都怎么了,他有些莫明其妙的嚷了起来:“大山,你们都傻了吧?!”   大山朝他使眼色:“叫嫂子!”   李绝被大家给叫蒙了,一脸的不知所措。   秦盛始终垂头坐在那里,看不到脸上是什么表情。   对于大家异口同声的“嫂子”,他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反对之意。   远处的晓花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她想不出,一份什么样的“生日礼物”可以让大家转瞬就对李绝改了称呼,明显是把她当作了秦盛的老婆来对待。   晓花气乎乎的冲上前,伸手想抓李绝的衣领,被赶上来的大壮给拉住了。   “别拉我,”晓花非常生气,“姓李的,你成天装得人模狗样的,没想到却早有了勾搭盛哥的心思,快说,你送了什么玩艺给盛哥?”   大山低声的劝晓花:“你别闹了,你父母又不同意,盛哥也不喜欢,你闹将起来会有什么好?订亲都是八百年前的事儿了,你能不能别挂嘴边了?今天是盛哥生日,你让他高兴点儿不成啊?”   “什么生日礼物还说不出口么?”晓花一脸的不服。   “唉,”大山叹了口气,声音压得极低,“你真是个傻姑娘。算了,告诉你吧。李医生送的是震动环。”   晓花不知道震动环是干什么的,一脸的懵逼表情。   “男女那个时候用的。”大山给她科普。   晓花脸色慢慢涨红,虽然不知道那个东西是怎么用的,但她起码知道,李绝是送了个成人性用品。   “送那种东西能说明什么?除了说明她风骚不要脸,还能说明什么?”晓花的声音猛的蹿高了八度,顺着风势能送出去二里地。   “姑奶奶,积点儿口德吧。”大山忙去堵晓花的嘴,“你没见盛哥乐颠颠的接了嘛。”   女人送那东西,男人喜不自胜的收了。   这能说明什么?   当然说明两人关系非同一般。   要是一般关系,女人敢送那个?男人敢接?   这不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儿嘛。   晓花听懂了,后知后觉的李绝也听懂了。   李绝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的涨红。   她羞愧的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脸上烧得厉害,连耳朵也仿佛被烧红了。   她怎么就没想到,那个东西可能会是个成人性用品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章有很多不尽如人意的地方,感谢大家一路相随。我会在以后的日子里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 我的新文:找个肩膀靠一靠 求收藏哦!谢谢大家! 第21章   李绝羞愤交加的。   她想解释自己这是闹了场乌龙,可大家伙争相的喊自己嫂子, 场面有些控不住。   有些事情, 越解释越乱。   她睨眼置身事外的秦盛, 恨不能踹他一脚。   大山善解人意的替她解围:“嫂子甭解释了, 我们大家都懂,都懂。”   他挤眉弄眼, 脸上尽是狡黠的表情。   李绝特别无语。   “你们真是误会了。”   真要跟秦盛有一腿, 还用傻到在这么多人跟前显摆吗, 又不是什么长脸的事情。   可大家伙不这么想。   虽然秦盛没爹没娘的,但架不住长得好。   村里的小姑娘每每见他,都是满眼含春的。   这不, 晓花为了他,差点儿要跟家里断绝关系。   大壮附和李绝的话:“对,对, 都误会了啊。”他用手指点着身后的一众小伙子, “你们哪,一个个都不学好。今天盛哥生日, 我们快吃快喝, 早点儿散了哈。”   李绝刚想夸夸他是个明白人, 大壮立马补了句:“早散早把盛哥还给嫂子啊。”   小伙子们哄堂大笑, 有几个胆大的还说了句“春宵一刻值千金”。   李绝百口莫辩, 忍不住上前揪了秦盛的耳朵,非常不耐烦的吼了他句:“你哑巴了啊。”   不哑巴倒是说句话,让自己在这里尴尬得要命。   话说回去, 这个闹心的“礼物”还是是出自秦盛之手,说来说去的,都是他惹的祸。   秦盛抓了李绝揪自己耳朵的手,顺势站了起来。   他看眼气势汹汹的晓花,猛的把李绝揽到了自己怀里。   “事已至此,大家伙就多给点儿祝福吧。”   看到这种情形,晓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喜欢的秦盛不光是不喜欢自己,还跟别人有了肌肤之亲。   大庭广众之下给自己来了个下马威。   她又难过又生气,忽然一跺脚,猛的跑远了。   大壮情知不妙,扭头去追。   事情一波三折的,李绝感到相当头疼。   她也无心在这里陪大家逗闷子取乐,使劲从秦盛怀里挣脱出来:“你们乐呵吧,我回去了。”   李绝匆匆沿着窄窄的路面往回赶。   她这会儿是特别后悔来参加这个“生日会”了。   赶明儿个风言风语的传出来,自己在村长家里住着也不舒坦。   李绝兀自往前走了一段,察觉后面有人跟着。   她往后看了眼,低声问:“谁?”   秦盛慢慢从后面的阴影里闪出身来:“是我。”   看到是他,李绝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现在嘴好使了啊?刚才怎么跟闷葫芦似的,敲半天没一点儿动静?装聋作哑的有什么好?你这是故意借我的手拒绝晓花?”   要不然,李绝还真想不出什么理由来。   “也是也不是。”秦盛模棱两可的说道。   “什么叫也是也不是?”李绝瞪了他眼,又继续往回走,“你不喜欢晓花,就早早的跟她说清楚,这么拖着不是个事儿。”   秦盛跟上来与她并肩,嘴里淡淡的应和了声。   李绝忽然去拽他的胳膊:“东西呢,东西呢?”   让她丢人现眼的东西,可不能留着,得赶紧把“罪证”消灭掉。   秦盛表情无辜:“你找什么?”   李绝展开他的手,没有。   低头又去摸他的口袋。   秦盛身体陡然变僵,忙出手拽住了李绝“作乱”的手,嘴里胡乱的解释着:“扔了,刚才扔了。”   “真扔了?”李绝不太相信。   “那东西有什么可稀罕的,去城里住酒店,基本房间里都有的。”   李绝颓然的放下手。   这辈子没做过这么丢脸的事情。   秦盛犹豫了下,才慢吞吞的出声:“我,我没想到你连这个也不认识的。”   “不认识怎么了?”李绝有点儿羞恼,语气也不管不顾的,“29岁的老处女丢脸吗?在你们这村子里,象我这年纪的,应该孩子满地跑,对吧?”   李绝气势汹汹,脸上的恼意特别明显。   如果世上有时间的橡皮擦就好了,她可以擦去让她丢脸的瞬间。   两人正大眼瞪小眼的时候,远处传来持续的脚步声,接着就是大山急里忙慌的声音。   “不好了,不好了,晓花跳井了。”   两人猛的一惊。   秦盛率先反应过来,他表情非常严肃的拍了下李绝的手:“你先回村长家,我过去看看情况。”   说完,秦盛就朝着大山那边喊道:“在哪里?”   “在叉口。”   秦盛朝着叉口方向咚咚的跑去。   李绝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   这跟自己心底过不去的那份羞恼相比,才是更可怕的事情。   若是晓花有个三长两短,自己这辈子也不用指望过得安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章有很多不尽如人意的地方,感谢大家一路相随。我会在以后的日子里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 我的新文:找个肩膀靠一靠 求收藏哦!谢谢大家! 第22章   秦盛前头咚咚咚的跑向了事发现场,李绝也立马跟过来了。   这么严重的事情, 她哪里有心思先回去?   与其回去胡思乱想, 还不如亲眼看清事态进展。   等跑到近前, 李绝才发现, 这晓花要跳的井正是之前自己住的地方。   看来她也是有选择,不是遇着个井就跳的。   李绝在心里叹了口气。   对晓花这姑娘是即心疼又可惜的。   爱人没错, 订过亲也不假。   可秦盛不喜欢他, 她父母对秦盛也不满意。   整桩事情, 前后只她一人热心。   可任凭她满腔热情的,也难以捂热一颗疏离的心。   参加秦盛生日的人差不多都聚集过来了。   把小小的水井围了个水泄不通。   李绝挤在人后,想抻头都抻不进去。   她轻轻叹息了声, 打算就站在人堆后面听听动静,可前头的大壮扭头看到她,忙对大家伙摆了摆手, 前头几人忙避开身子, 给李绝让了条道儿。   李绝感激的挤到了最前面。   她焦急的往水井里看。   只见秦盛已经踩着水井侧壁下去了。   大山举着灶子灯给他照着光。   水井挺深的,看着能有好几米的样子。   李绝很担心。   她弯着腰, 双手放在膝盖上, 两只眼睛紧张的盯着秦盛在下面的动作。   秦盛下到水面, 伸手去抓晓花的头, 待要去探她鼻息时, 有一只手挺不耐烦的拨开了他。   秦盛这心忽拉就放了回去。   人没事。   打小在山里长大,爬个山下个水的那都是常有的事情。   晓花水性一向不错。   她凭着一股子气不管不顾的跳进了井里,想着就这么去了, 秦盛一辈子肯定不会心安。   哪怕他不喜欢自己,也要他一辈子记得自己。   可真跳了进去,她一下子就后悔了。   除了一开始身体打在水面晕厥的不行,但会游泳的身体,非常自然的做出了反应。   她在水里挣扎扑腾了几下。   然后她发现了一件事实。   这水面以下的井水深度,还不足以淹没她。   晓花站起来试了试,也就到胸口的位置。   可井也跳了,事也引起来了,她能想到全村人争先恐后挤来的情景。   再接下来就该是父母哭天抢地了。   晓花把头埋在水面上,装鸵鸟。   她听着秦盛一下一下的靠近自己,心里委屈极了。   等他一抓自己的头,她非常难堪的拨开了他。   秦盛知道人没事,也知道女孩子家脸皮薄。   他仰脸朝大山喊了声:“把灶子灯移开。”   大山有点儿犯迷糊:“移开怎么救人?”   可他习惯了顺从秦盛,虽然心里想着不对劲,还是把灶子灯往旁边一移,水井里面瞬间恢复了黑暗。   后面有人在小声嘀咕。   “是不是晓花穿得少,衣服不象样子,秦盛需要替她理理?”   “有可能,要不然怎么上来见人?”   李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歪头,侧耳细听里面的动静。   “晓花,我不值当你这样。”   秦盛把声音放得极低。   晓花在黑暗里抬起头,声音倔犟的反驳:“值不值当,我自己说了算。”   她不甘心,想着以后可能再也没有机会跟秦盛这么近距离的说话聊天。   她就问出了自己最关切的问题:“如果我爸妈愿意,你会娶我吗?”   秦盛两脚踩着侧壁,人悬在晓花身侧,这样的姿势挺累的,并不适合长时间的聊天。   他言简意赅的回答:“我有喜欢的人了。”   人生哪里有如果,他有喜欢的人了是事实。   虽然人至将死,可他并不想违心的活着,也不想欺瞒一颗深爱自己的心。   “你喜欢李绝?”晓花不傻,她多少看出了些。   秦盛微不可闻的嗯了声。   “真的假的?”晓花追问,井水很凉,可不及她的心凉。   秦盛再次嗯了声。   晓花双腮爬满了泪水。   自己都这样了,秦盛连句暖心的话也没有。   只会重复他有喜欢的人了。   她心如死灰的,真想一个猛子扎下去,索性死在了他的面前。   可刚才那股想死的劲头已经过了。   这会儿的她,再也没有勇气再往水里扑一回了。   晓花伸手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水:“既然这样,你上去吧,你能救了我这回,也没法救我下回。”   言下之意,自己去意已决,端看他怎么办了。   你不是不喜欢我吗?你不是不怜惜我吗?   那我就要以死相逼。   晓花这话带了浓浓的威胁成分。   可秦盛不知道她仅仅是嘴上威胁,他是需要慎重考虑的。   毕竟这事关一条生命。   晓花以为他会说出什么诸如“你想怎么样,我会尽量答应你”这样的话,到时她就提点儿条件难为难为他和李绝。   可万万没想到,秦盛竟然是不受威胁的。   他沉吟半晌,回道:“你若一心求死,我自然是没有任何办法,不过,你执意如此,我也只能搭上一条命相陪了。”   反正自己命不久矣。   违心的事情他是坚决不做的,生命余下不到三十天,怎么也得顺着自己的心意去活。   为了让晓花死心,他再次低声重复:“我喜欢李绝,胜过你喜欢我。”   晓花的心如坠冰窟,没有比这更扎心的话了。   为这样的男人去死,那真是天下第一号傻瓜。   晓花抹把脸上哗哗往下淌的泪。   “让他们下绳子,我自己上去。”   都这样了,她不用他救,她自己上去。   秦盛冲上面发了信号。   不久绳子垂下来。秦盛帮忙给晓花系在了腰上。   等她人上去了,他才慢腾腾的从井下爬了上来。   晓花被人连拖带拽的拉上来。   赶过来的晓花母亲,哭天抹泪的给她罩上衣服,老张头蹲下身子把女儿给背了起来,一家人匆匆忙忙往家赶。   李绝担心她有溺水情况,忙小碎步跑着追在身后,朝着老张头背上的晓花问道:“晓花,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晓花从父亲背上抬起头,颇为凶狠的瞪了她眼:“滚!”   凶劲十足的,李绝惊得止住了步子。   她默了默,又转回来看秦盛的情况。   许是在井下待久了,秦盛有些疲累,一下来就躺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大壮和大山直摇他的胳膊,嘴里“盛哥,盛哥”的叫着。   “我还没死,不急着哭丧。”秦盛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   这个生日过得,太特么的刺激了。   李绝蹲到他身边,问了句:“你还好吧?”   秦盛朝她伸出手:“你拉我起来吧。”   大壮看看秦盛,再看看李绝,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头。   李绝伸出手,秦盛借势坐起来。   就着月光,他拧眉看李绝的脸。   眉眼平淡,神色淡然,整张脸看起来并不艳丽,却偏生能给他一种特别不一样的感觉。   怎么看也不会觉得厌。   人生进入倒计时,他对这张脸的主人生出了浓浓的眷恋之意。   不知道是月色太温柔,还是秦盛太疲累,他不知不觉把心底的渴求诉诸于口:“给我一个家吧。”    第23章      李绝听得一愣。   身旁的大壮、大山,还有装模作样在门口收拾东西的何主任俱是一愣。   也不怪乎大家吃惊, 实在是这秦盛的要求太稀奇古怪。   且不说两人差别有多大, 单说这时间点就有点儿不对头。   前头晓花为秦盛寻死觅活的, 这人刚缓过一口气, 秦盛便对另一个女孩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怎么感觉象是要跟谁对着干似的。   何主任嗤笑了声。   李绝寻着笑声,不动声色的看了眼何主任, 抬手扶着秦盛的胳膊让他起来:“你喝多了, 一起回去吧。”   秦盛看眼四周, 也觉得自己话说得太唐突,地点不怎么合适。   他闷声不响的站起来,和李绝并排往村长家里走。后头的大壮、大山站在那里发愣。两人你看我我看你, 然后扭了头,各回各家。   李绝和秦盛安静的往回走,谁都不说话, 气氛有些微的尴尬。   李绝吧, 觉得秦盛这话说得挺不合时宜的,什么叫给你一个家, 你是想让我当你姐啊还是当你妈, 还是同钻一个被窝的老婆?   要是最后那层意思, 他知道自己比他大差不多六岁吗?农村里封建思想比较严重, 向来是男大女小, 女人到自己这个年龄还没嫁出去的,基本就是老姑婆的命,再不就是找个拖家带口的。   这么年轻的大小伙子, 还有村花级别的晓花在身后虎视眈眈,怎么想也不该轮到自己头上。   李绝猜不透他此言的真正用意。   难不成是跟晓花相爱不成,拿自己垫垫背?很爱一个人就是让她幸福。秦盛会不会因为自己快要死了,所以没办法娶晓花,退而求其次的娶了自己,让晓花死心,好去寻找更美好的幸福?   胡思乱想的,很快就到了村长家。   路上李绝一直体贴的扶着秦盛的胳膊,到了平房门口,李绝也没松手,一直把人送到了炕上。   李绝这才松了手,拉开灯,她回身把平房的门给关好,又回到炕边,一半屁股挪到炕上,面色淡然的问秦盛:“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   李绝坐在炕这边,秦盛坐在了炕那边。   他倚着墙,看着灯光下李绝淡然的眉眼,想了想,说道:“就是想有个家,和你在一起的家。”   他低下头,看着裤腿上一缕一缕的脏污,艰涩的开口:“你不妨考虑下,我反正活不长,也没打算死在这山上。过不了几天,我会离开这里,要死,也死在外面广袤的世界里。我就是有这样一个卑微的要求,如果你答应了,我们就在这守望村里简单行个婚礼,做做表象上的夫妻。不领结婚证,不行夫妻之实。十个月后,回到仁义医院的你,照样还是单身。何主任那里你不用怕,我有法子让他闭嘴。”   李绝用一种琢磨不透的目光看着秦盛。   他嘴巴一张一合的,象是在说着天方夜谭的故事一般。   “你就管我要一个婚姻的表象?那你图什么呢?”李绝特别不解。   图什么呢?又不睡觉又不领证的,今晚上让自己羞愤不已的震动环,不就是从他兜里掉出来的?这样的男人,会是不吃腥的猫儿?真跟他行了婚礼,估计饿虎扑食就上来了。   秦盛手伸到裤兜,摸到了“始作俑者”,他摁了摁它,解释道:“那个东西,是我住酒店的时候顺手买下的,起初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后来跟山子他们问了别人才知道。一直揣在裤兜里,不知怎么就落在地上了。将死之人,其言也善。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有心想做,犯不着费那么大的周章。我就是图一个心安,在这个村子里,我全了我有个家的想法。你今后在守望村的日子,也会因了这一层关系,而受到村民的照应。”   李绝还真没想到这一层。   细想想,真有这样一桩有名无实的婚姻,说起来还是李绝沾光。   秦盛在这里混得,虽然名声不太好,可是却有许多年轻小伙子拥护他。到时候不说别人,山子和大壮这两个小伙子,那绝对会把自己当嫂子来对待。   光凭一个震动环就冲自己喊上了嫂子,真行了婚礼,估计更会礼遇有加。   若是真有一天得知了秦盛去世的消息,说不定他们对自己会照顾得更好。   “你休息吧,我考虑下再回答你。”   虽然感觉这个要求有些不着边际,李绝还是没办法硬下心来拒绝。   人都快死了,只管你要一个表象,而这个表象,还会给你带来相对的好处。   她想先缓缓再说。   止不定今天的秦盛受了刺激,随口说了这么一句,等到第二天,早忘到了爪洼国。   秦盛轻轻的“嗯”了声。   李绝在平房门口站了好一会儿,这才慢慢踱步回了自己的屋子。   这一晚上,李绝在炕上翻来覆去的烙饼。   很想入睡,可两只眼皮滑溜溜的,就是不往一块儿粘。   在山村就这点不好,没有任何可娱乐的东西。   手机只能当个闹钟使,晚上睡不着了,连个消遣的方式都找不着,干瞪着眼睛到天亮。   李绝没睡好,白天精神蔫蔫的。   邻居的李婶来看病,还神神叨叨的跟她讲:“你看到张家晓花了吗?”   李绝没什么兴致的回答:“没有。”   “昨晚跳完井,今天忽拉就变了样,吵着非要去城里相亲。她妈让她休息个把月再说,她不依,吵着闹着要去城里。这不,老张头现领着她走了。我估摸着,一时半会不能回来了。”   “为什么?”   “你想啊,她这是恨嫁了。到了城里,还不逼着她叔叔帮她找人家呀,找好了直接就在那里处上了,哪还有空闲回来。”   说得倒是挺有道理的。   李绝觉得晓花的选择也对。   她那么外向的性格,憋在大山里可惜了,到外面历练一番,兴许能有更好的发展。   这一天下来,净是些大婶大妈的来看病,那些个大爷大叔的,照旧是去了何主任那里。村民们好象是自发自觉的给何主任和李绝分了科系。   一个是负责男病人,一个是负责女病人。   这种分法还挺合理的。   秦盛一天闷在屋里没出来,饭菜也是大婶给送过去的。   李绝没好意思到秦盛屋里吃饭,还是跟村长两口子面对面吃的。   横竖是打扰了老两口,以后有机会报答就是,太客气就见外了。   傍晚的时候,李绝在往屋里收拾药品什么的。   秦盛晃晃悠悠的出来了。   秋风吹着,室外温度不高,可秦盛上身只穿了一件背心,下面随便罩了件宽松的大短裤,跟过夏天似的。   背心很贴身,把他强健有力的肌肉勾勒得分外清楚。   他浓黑的眼睛盯着李绝忙碌的身影,表情冷寂而落寞。   若说一开始对李绝只有一丁点喜欢的话,随着时间的累加,这份喜欢在慢慢的加深,尤其在得知自己得了重病之后,这份喜欢象星火燎原一样,飞速滚成了火球。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原本世界在他面前充满着无数可能,只要他努力,只要他想要,很多东西都是唾手可得的。   可当生命线只余三十天的时候,他对人生充满了无力感,除了被动等死,他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他最大最大的遗憾是没有谈一场象样的恋爱。   哪怕平淡如水的也好。   李绝是他生命里,第一个他想要对她好的女孩。   村长夫妇不在家。   秦盛搬条凳子坐到了院子中央。   李绝忙完,从屋里出来发现他准备晒月亮。   “睡了一天?”   他这是属蝙蝠的?白天睡觉晚上出来晃悠?   秦盛没回答她的话,反而问她:“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秦盛不笑的时候,特别有气场。俊朗的外表加上英气的五官,再配上略微冷酷的表情,很有种说不出的男人味儿。   李绝愣了下,没想到他问得如此直接。   她迟疑了下:“考虑好了我再告诉你。”   “你不会要考虑到我死吧?”秦盛苦笑,“我没有时间去做漫长的等待。”   “你想要行一个怎样的婚礼?”   李绝正色问他。   她起码要知道他会做到什么程度,有个差不多了再回答他也不迟。   “很简单,请村长夫妇吃顿饭就可以了。”   “这么简单?”   李绝表情是极度的蒙圈。   就四个人吃顿饭就算结婚了?   那这婚姻也忒没意思了。   吃顿早餐的空儿就能解决。   感觉象过家家似的。   “那村民怎么知道你结婚了?”   “派发下喜糖就可以了。”   “你们村结婚都是这个样子?”   李绝觉得怪怪的。   看电影电视剧里可不是这样的,一般情况下都恨不能全村老少爷们都聚集在一起,敲锣打鼓的造势,吃吃喝喝的闹腾,特别喜庆。   可秦盛说的这种,就跟农村二婚乃至三婚的,或者说是年龄大些的,反正凑合成个家,不非得兴师动众的,搬到一起就算完事。   可这种情况的毕竟是少数。   “不都是这个样子。我只是想我的婚礼就简单走个过场,让全村人知道我已婚就可以了。行完婚礼我们一起住在平房这间屋子里。我会恪守规矩,绝对不越雷池一步。”   秦盛简单明了的表达自己的想法。   在李绝听来这桩婚姻就跟过家家差不多。   等同于胡闹的一场“表象婚姻”,存不存在的其实没什么意义。   她冷不丁的点了下头。   “好吧,我答应了。”    第24章   李绝开玩笑式的答应了。   秦盛似乎很意外,从凳子上站起身来, 黝黑的眼眸, 非常深邃的盯着李绝的脸, 嘴唇翕动着, 想说句什么又没说出来。   能看得出,他是有些感动的。   稍顷, 他用手摁了摁眼窝的位置, 侧身站在了院子中央。   李绝见他不说话, 打了个长长的呵欠:“好好休息吧,有事改天说。”   等屋门合上了,秦盛才转过脸来, 盯着屋门的方向出了会儿神。   李绝回了自己的屋子。   略微收拾了下就上炕休息,说来也怪,头一挨枕头, 浓浓的困意便席卷上来, 李绝破天慌睡了个好觉。   早上李绝起得有点儿迟,她拿着牙缸牙刷出了屋子, 村长老婆用一种非常奇怪的眼神看了她几眼。   “大婶早, ”李绝觉得浑身不自在, 没话找话的问, “今天早上吃什么, 用不用我搭把手?”   “早做好了,你赶紧洗把脸过来吃吧。”   大婶帮忙给李绝舀了瓢凉水,蹲在她旁边看她洗脸。   李绝往脸上扑了把水, 觉得奇怪,侧脸问大婶:“大婶有事?”   有事就说,老看着怪难受的。   大婶尴尬的笑了笑:“没事没事,就是觉得你这姑娘蛮好的。”   这忽然间上来夸自己,李绝总觉得不对劲,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她故意开玩笑:“大婶,你意思是说以前没发现我好?”   “不是,以前就挺好的。”大婶犹豫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往李绝跟前凑了凑,“你这孩子,终身大事,也不准备摆桌酒席什么的?”   李绝直起腰,水润润的眼睛眨了眨,挂在眼睫上的水珠咕噜从上面滚了下来,她忽然间恍悟。   敢情秦盛这家伙已经跟村长两口子把事情给说了。   这算自己的终身大事?   李绝都没感觉的。   就象孩子过家家,动动嘴皮子就是了。   可既然答应了秦盛,李绝不好反悔。   如果就是跟村长两口子吃顿饭,然后再挨家挨户发把喜糖,那也行。   多简单的事情,都不需要李绝做什么的。   想通了,李绝爽朗的点点头:“大婶,我都听秦盛的。”   大婶有些遗憾:“这孩子,不摆桌酒席热闹热闹,我们这心里总觉得不对劲。”   李绝不好多说什么,说多了就怕说漏了嘴。   虽然她心里根本不当一回事,可也不能把这种心情太外露了。   也许在秦盛心里,临终之前有个摆设式的婚姻也是好的。   吃饭的时候秦盛和村长都不在,李绝以为上山干活去了,也没问。吃完饭,她象平常一样准备往外搬点儿药品和器具,可这手还没碰着药箱子的边儿,就被大婶给止住了。   “今天你什么都不许做,我烧了一大锅的热水,你待会儿在屋子里用大木盆洗个澡。”   大婶的话把李绝都给说愣了,好端端的大白天洗澡?万一来个病人咋办?忽拉从木盆里站起来,光着屁股跟外面的人交流?   “不用了,我晚上再洗。”李绝浑不当一回事,还要继续搬箱子。   大婶脸色板起来,过来按住李绝的手:“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今天怎么说也是你大喜的日子,秦盛没爹没娘的,但是有我和村长,你们这突然的要结婚,我们没有任何的准备,好歹把能做的给你们做好,所以,你乖乖的,一切听我的。”   李绝听话的住了手。   她感觉有点儿象做梦。   结婚有这么容易?男女双方一句话,村长就同意了?那是不是赶明儿两人一吵架,然后直接说句离婚,村长也立马同意了?   这守望村里的规矩,李绝还真是弄不清楚的。   她拉着大婶在炕上坐下:“大婶,我想问个幼稚的问题。”   “有什么尽管问。”   “村长为什么这么快就同意我们结婚了?是不是在咱们守望村,村长大叔就是权威,只要他说句,大家伙都听?”   走到哪里,也没有头天说结婚第二天就办酒席的吧?   怎么看怎么象玩笑?   还有村长两口子陪伴着。   大婶瞅了眼李绝:“你这孩子,是真心跟我们秦盛结婚的吧?如果不是,就别答应。秦盛那边我帮你去说。可要是应了,就不是开玩笑,是正里八经的。”   李绝表情呆呆的,不明白哪么样才是正里八经。   “秦盛和我那口子半夜就上山了,我寻思着过不多久就回来了,打点儿野味,我们今天全吃荤的。”   难怪大清早的没见到秦盛和村长,也不知道他们去打猎物是不是用木仓,在山外是绝不允许的,不知道守望村山高皇帝远的,会不会例外。   “在咱们守望村,但凡要结婚的姑娘小伙子,都会来跟我们老头子打个招呼,我们老头子给开个证明,年轻人就到山外的镇上去扯证,扯完证回来鸣锣打鼓的全村热闹一番。”   听大婶这么一说,李绝也觉得这流程挺正常的。   可关键秦盛这边,怎么一开口,村长大半夜的就跟风了?   怎么感觉村长上来一阵也不靠谱?   大婶好象能明白李绝的意思,她语重心长的解释:“秦盛他母亲生病,当时走得特别仓促,”话刚起了个头儿,大婶眼角就湿了,“秦盛还在上大学,村长给他打了个电话,可没等他赶到医院,他母亲就,就……”   大婶抹了把脸上的泪,“当时她去的时候,我和我那口子都在,她临终前就一句话,帮她找个好儿媳妇。可怜她,瞪着眼睛,愣是没等到秦盛来,心不甘情不愿的去了。当时秦盛就跟疯了一样,冲进医院大吵大闹的,说他是家属,他是唯一的家属,他没签的手术同意书,怎么可以动手术,如果不动手术,他母亲不会走得那么急。”   “他怎么那么冲动,动手术这事儿怎么能怨医生?再说他不签字,肯定是村长大叔或者是别人签了的。”李绝颇不赞同秦盛的做法,她最讨厌那些个对着医生大吵大嚷的人,医院是救死扶伤的地方,可医生又不是神仙,他们只能是尽力,病人家属动不动就把怨气撒到医生身上,特别冲动。   “这也不能怪秦盛,关键是他提早知道母亲得了那病,他专门咨询过,不动手术,还可以活个一年半载的,可要是动了手术,可能随时会死,也可能会就此好了。所以秦盛一直没同意做手术。”   “既然如此,谁签了手术同意书?”李绝有些疑惑,这么重大的事情,村长敢临时做主?   “这个,我们也不清楚。秦盛闹过吵过,也亲自去看了手术同意书,回来就变得安静了。我和老头子到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既然答应了他妈,我们就得守信,秦盛说喜欢你,要跟你简单办回喜事,我们两口子也思量过,你这姑娘管哪儿都好,所以,昨晚秦盛跟老头子说了之后,我们老两口一思量,这真是件好事,所以就赶紧替你们操办下。秦盛坚持只我们四个人吃顿便饭,那我们依他,只要你们年轻人高兴,怎么都成。过了今天,你们找个日子去镇上把证给领了,我们老两口的心也就妥妥的放下了。”   大婶一番苦口婆心的解释,李绝算是对前因后果明白了个大概。   秦盛之前对手术同意书有些敏感,还有村长对他的纵容。他成天不务正业,溜街窜巷的,也没见村长对他大呼小叫过。   看来都是有些缘由的。   “可秦盛打算这么晃一辈子?”李绝心里挺疑惑,要不是他得了重病,难不成他真就在守望村当一辈子痞子?混吃等死?   听李绝这么问,大婶表情有些不解,她端详了李绝半天,有些不确定的问:“秦盛没跟你说?”   “说什么?”李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秦盛在大学里打了份工,赚了不少钱,他就是因为他母亲忽然过世,一时拐不过弯来,所以才成天的在山里转悠,他早跟我们说过了,哪天他心不痛了,他就离开守望村,回去好好工作。”   李绝呆若木鸡。   敢情小痞子还有好的一面。   可大婶嘴里的好多钱是多少?李绝还蛮好奇的。   聊天的时候,时间过得特别的快。   眼瞅着快中午了,大婶着了急。   “快,快,快,赶紧洗澡。我去做做准备,你洗好了,什么都不用做,就在炕上等着就行了。”   大婶手脚麻利的去掀锅,舀水,不多会儿,一大木盆的温水就在李绝屋子的地上准备好了。大婶手里拿着舀子出去了,顺手把李绝这屋的帘子给放下,“你放心在这里洗,我替你看着,绝不会有人进来。”   大婶一番盛情,李绝真是不好推却。   她对着一大盆的温水发了会儿呆,然后宽衣坐了进去。   自打来了守望村,这还是李绝第一次正里八经的洗澡,之前都是潦草洗洗,毕竟住的地方都离男人挺近的,要是真洗澡,万一听到隔壁屋子男人的说话声或者脚步声,李绝感觉大脑会受刺激。   可大婶都保证过了,李绝觉得应该没事。   温温热热的水流滑过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李绝感觉特别的惬意。   头天洗过头发了,李绝就没打洗发液,只用温水冲了冲,毕竟只有一大盆水,如果整上泡沫了,感觉冲洗不干净。   李绝大致洗了下,洗完也不想出来,头倚在大盆边,舒服的眯上了眼睛。   很难得的悠闲时光。   外面,秦盛和村长打了点儿野味回来,一起放到了院子里。大婶拉住村长,叮嘱他:“别进屋,里面有人洗澡,不方便。”   村长一听,转身出去拿柴火了。   可大婶只拉住了村长,却漏了秦盛。   秦盛把野味放置好,在水盆边洗了把手,迈着大步就进了里屋。   清天白日的,秦盛也没有多想,撩开帘子就走了进去,看到大木盆时,他还疑惑的自言自语:“谁把木盆放这儿了?”   边说边走到桌子边,抓了把剪刀就往外走,可一转身的刹那,他整个人就挪不动腿了,象根木桩子一样被钉在了那里。   只见微微冒着热气的大木盆里,正蜷窝着一个活色生香的女人。 第25章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时间仿佛凝固了。   因为事出突然,秦盛和李绝都惊诧到目瞪口呆。   李绝先反应了过来, 她张开嘴巴就准备大喊大叫。   可还是慢了一拍。   身手敏捷的秦盛风一样扑到李绝身侧, 大手毫不犹豫的堵住了她的嘴。   李绝身上不着片缕, 那种强烈的羞耻感让她焦急莫名的。   她两手抓上来, 使尽浑身力气去掰秦盛那只手。   只听秦盛气息不匀的在她耳边低语:“别叫,大叔和大婶会误会的。你答应不叫, 我马上出去。”   李绝虽然紧张, 但还是明白了秦盛的意思。   正常要结婚的男女, 面对这样私密的时刻,只会娇羞无限,哪能大喊大叫的。   她慌乱的点点头, 只希望秦盛快些离开。   活了近三十年,这还是头一次被男人看光。   感觉太不堪了。   之前李绝对男人这种生物没什么兴趣,就是大字多了一点儿, 解剖课上, 男人的那里难看死了。   她自认自己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对男人这种生物都是心如止水的。   可在这种慌乱无比的情况下, 那种羞耻与难堪交织上窜, 她的身体里竟产生了异样的感觉。   李绝刚一点头, 秦盛的手马上松开了。   可忙中出错, 秦盛的手垂下后撤的瞬间, 好巧不巧的抚过了李绝鼓鼓翘翘的地方。   这一触,象启开了某个不知名的开关。   两人大脑里都是空白一片的。   荷尔蒙指数噌噌上窜。   秦盛狠狈不堪的跑开了。   大木盆里的李绝,极度难堪的瞅了眼自己的私密处, 满面羞愤的起来穿衣服。   这都什么跟什么。   被男人看两眼,身体就开始找不着北,再被男人抓一下,软软翘翘的两只桃儿竟然,竟然立起了尖尖。   羞死个人的。   李绝穿好衣服,在屋里做了好一会儿的心理建设,才掀开门帘走出去。   院子里,秦盛正低头忙活着,谁也不看。   大婶没发现两人有什么不对。   她见李绝出来了,忙推把秦盛:“快,去把你媳妇的洗澡水给倒了。”   李绝不好意思:“我自己来吧。”   “你来什么来?”大婶招呼她,“你给我好好去炕上坐着,待会儿我把新衣服给你拿过去。”   “新衣服?”李绝有点儿吃惊,这急里急促的,难不成大婶能给自己变出件婚纱来?   秦盛低着头,也不看李绝的脸,吭哧吭哧把水给倒了,倒完又回到院子里,忙活着拾掇菜。   大婶风风火火的进了屋子,把手里的衣服递给炕上的李绝:“快试试,能不能穿。”   是一件老式的红旗袍,看起来很新。   李绝狐疑的问:“这是谁的?”   她心里清楚,肯定不是专为自己做的。   这秦盛头天晚上才说结婚这事儿,绝不可能一晚上找人赶制出件旗袍来。   别说村里没有这样的手艺人,就是有,也不一定衣料和配饰都齐全的。   “秦盛娘以前准备的。她生病之后,知道自己活不长,这样那样的打算,好歹是她亲手做的,甭管合不合身,你不要嫌弃,咱就穿着意思一阵。”   新婚不穿红是不吉利的。   大婶希望秦盛这个婚礼,多少有点儿样子。   既然是秦盛妈妈做的,李绝不好拒绝。   她接过来,看了眼窗外,又看了眼门帘。   大婶催她:“没事,你大叔在外面劈柴,一时半会回不来。”   秦盛脱了衣服,把红旗袍往身上一套,在炕上走了两步。   “哎哟,”大婶喜滋滋的喊了声,“这衣服象是给你专门定做的一样,就说秦盛有眼光,挑媳妇都挑到他娘心眼子里头了。”   李绝左右看了看。   大婶所谓的合身,也就是个差不多。   其实不太合体的。   尤其是胸前的位置。   李绝胸大,衣服的尺寸稍微小点儿。勉强能挤巴着塞进去。   可怜两只软桃儿被憋得东颤西跳的,颤悠悠的惹人怜。   就连大婶都不自觉多看了她那里两眼。   “李医生,就是会长。”   李绝没听明白:“什么?”   大婶指指她前面:“以后你们孩子有口粮了,看你这屁股你这胸,估计错不了。”   李绝被说红了脸。   大婶那么大年纪了,说起话来荤素不忌的。   大婶都走到门边了,准备出去做菜,可她在门帘跟前思忖了会儿,又倒了回来。   她神神秘秘的凑到李绝跟前,轻声问她:“你们俩,好过了没?”   李绝眨眨眼睛:“什么意思?”   什么叫好过了没?   “就是那个了没?”大婶看眼她下面,“婚后该干的事儿,婚前都干了没?”   李绝的脸红得能滴下水了。   她拨浪鼓式的摇了摇头。   “你是文化人,这方面都懂吧?”大婶其实也是过于关心了。她就怕两个年轻人,啥也不明白的,新婚头一夜的瞎鼓叨。   “我懂,我懂。”李绝生怕大婶再说出点儿什么她承受不了的话,忙不迭的点头。   这都什么年代了,大婶还拿出老一套嫁闺女的手法,连小夫妻被窝里的那点事儿都想教教。   羞赧的同时,李绝又挺感动的。   这说明大婶真是拿自己当亲闺女一样待的。   都市里人心变得越来越冷漠。   而这守望村,却让李绝越来越多的感到了温暖。   大婶跟李绝又说了几句话儿便风风火火去外面忙活了。   李绝则穿着红旗袍乖乖的坐在炕上。   旗袍太紧身,李绝只能侧坐着,身子僵得都有些难受。   好容易等到了饭点儿。   李绝刚想下炕,却见秦盛搬了张桌子上炕。   “干嘛搬桌子?”李绝边往后退边问,她得给桌子腾地方。   “吃饭啊。”秦盛理所当然的回答。   老天,就在炕上吃?自己还要穿着勒人的旗袍,李绝感觉别扭死了,真希望这餐饭早点儿结束,自己也不用活受罪了。   秦盛眼神悄悄瞥了几眼李绝衣着,低垂着头出去了。   如果细心观察,会发现,秦盛的耳朵尖都羞红了。   一道道菜上桌,挤了满满一桌子。   实在是没地儿搁了,大婶才算消停了。   四个人一起围坐在桌子旁,李绝和秦盛同坐一边,村长夫妇坐另一边。   几人把酒杯放在各自跟前的炕面上,因为饭桌上面实在是没有地方了。   村长给各人都填满了酒。   然后,村长从怀里拿出一张纸和一支笔,朝两人递了过来。   “你们俩分别看看,看好了在上面签个字。”   秦盛好象早知道一样,他二话不说,连看也不看的,直接拿起笔,在纸上唰唰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李绝可没那么随便,她接过来,认认真真的看了遍。   纸的最上方是四个大字:结婚证明。   下方是一段稍微长点的话:秦盛,男,24岁,愿意娶李绝为妻,一生不离不弃。李绝,女,29岁,愿意嫁给秦盛,一生不离不弃。   下面是落款和签名。   纸上已经有了两个签名,村长和秦盛的,现在就差李绝的了。   李绝在看的功夫,村长在对面做解释。   “你现在还有反悔的机会,只要你说不愿意嫁给秦盛,咱马上中止所有的事情。如果你愿意,就要在这上面签名,以后不能随随便便反悔的。这份证明,等同于结婚证的效力。”   村长说得很郑重,李绝咬咬下唇,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在我们村,领您这张纸后,就算结婚了?”   “可以这么说,没什么机会出山的人,可以就这么过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可以到我这里来调解调解,实在调解不来了,我给他们开离婚证明。但现在的年轻人一般都到城里去补办结婚证了。”   原来守望村还有这么奇特的规矩。   不过李绝想想也可以理解,毕竟离着外面有老远的距离,横竖山里人都质朴,能开结婚证明的,都是打算好好过日子的,一般不会鸡飞狗跳的到村长这里来闹腾。   见李绝一直不签字,秦盛碰了碰她的胳膊。   李绝抬头跟他对了对眼儿。   “签吧!”秦盛神色平静,黝深的眸子直直的盯着李绝的眼眸深处,似乎想从里面看出她是否有悔意。   无非是一张纸,可李绝心里有点儿毛毛的。   本打算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可开着开着,不知不觉刹不住车了。   吃顿饭就算的结婚,李绝完全不当回事儿,这跟小孩子过家家没啥大区别,隔天一抹脸儿不承认都行。   谁还能为饭桌上的话不依不饶?   可新娘衣服穿上了,结婚证明摆跟前了,李绝才恍然间明白,这婚姻,不是自己以为的笑话!   只要自己今天落了笔,以后在这守望村,那就是实打实的已婚妇女。   面对终身大事,李绝有些犹豫了! 第26章   李绝表情里的犹豫全落入了秦盛的眼里。   他看似平静的眼神慢慢晕上了失望的神采。   但这份失望里还隐隐含着一份不甘。   李绝是真的犹豫了。   秦盛说过这桩婚姻就是吃顿家常便饭,然后分分喜糖, 这事儿就算过去了。离开这守望村, 一切都会象风一样, 吹过无痕。   从昨晚到刚才, 李绝一直是那么想的。   可看到白纸黑字的时候,她不确定了。   签了字, 就代表了一份责任。   名字没有白签的。   要不然, 这世上就不会有这合同那合同, 这证件那证件的。   这薄薄的一张纸,不是结婚证书,却胜似结婚证书。   此时的李绝, 特别特别想把这张轻飘飘的纸片给撕掉,一切权当没有发生过。   她可不想把自己的一辈子随随便便给打发了。   村长两口子看出了端倪。   大婶伸手抽李绝手里的证明:“孩子,你要是不愿意就别勉强了, 这婚姻大事, 可不能糊涂。”   她昨晚还跟老头子嘀咕过,说是城里的姑娘怎么看中了秦盛?莫不是贪图他城里的钱财?   可老头子说秦盛比她年轻, 论才能, 比她差不了多少。   可大婶这心里总觉得这事整得挺急的。   说婚就婚了。   就怕横生枝节, 出现什么意外。   没想到结果还真是这样了。   大婶手捏着纸的一角, 慢慢把纸给抽了过去。   秦盛眼睁睁的看着大婶把证明拿走, 而李绝也未有反对之意。   他的眼里盛满了失望。   他不动声色的垂下眼睑,眼里已经是清冷一片。   放在膝盖上的手掌也慢慢的紧握成拳。   大婶轻声埋怨自己的老头子:“你看,我就说, 他俩一个城里长大的,一个山村长大的,成长背景不一样,就是不合适。李医生不愿意,咱就当没有这回事。”   她又侧过头,急叨叨的跟李绝说:“到平房里把衣服换下,赶紧过来吃饭吧。别想太多,以后咱们还和以前一样。”   大婶慈眉善目的,对李绝的出而反而没有任何的反感,象对自己孩子一样,眼里是满满的怜惜。   村长点头:“好,婚事成不成的,我们照旧吃饭。秦盛,以后对李医生不许有任何的成见,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听到没?”   秦盛“嗯”了声,拿起炕上满满的酒杯,一仰脖干了。   酒液苦涩,穿肠而过,搅得五脏六肺都充满了涩意。   李绝面带抱歉的去看他。   他腮帮子鼓着,似乎在尽量压抑着什么。   平常吊儿朗当的一个人,现在却是满脸的严肃,腰杆子挺得笔直笔直的,唇边有一滴残存的酒液,他也不擦,任其在唇边恣意张扬着。   黑黝黝的眼眸里,清冷肃然。   李绝的心莫名的一软。   她朝大婶伸出了手:“我怕签不好,你们笑话呢!”她半起身子,去把证明给抢了回来,自言自语着,“我赶紧签了,省得耽误吃饭。”   笔尖起落之间,李绝两字已跃然纸上。   秦盛紧绷的唇线,随着李绝的收笔,慢慢的松驰了。   村长夫妇还没反应过来,饭桌上的气氛依旧是一片沉闷。   李绝笑意盈盈的执起酒杯,“谢谢大叔大婶,让我在这个陌生的山村里有了家的感觉,谢谢你们。”   她也学着秦盛的样子,一仰脖干了。   这可是52度的白酒,村长夫妇和秦盛都看呆了。   喝完酒的李绝,粉面桃腮,大红的衣服映衬着,越发显得娇艳动人。   秦盛的眼角慢慢晕上了一层笑意,他拿起酒瓶,给自己和李绝的空杯子重新斟满,他也诚意满满的感谢村长两口子:“大叔,大婶,秦盛在这里向你们道谢了。”   村长和大婶互相对视了眼,忽然就都笑了。   小小的屋子里,充满了喜庆的气氛。   这顿饭吃吃停停的,一直持续到下午三点才结束。   除了大婶还清醒,其他三个人全喝趴了。   李绝也就一开始喝得豪爽,后头干脆没有劲头了,始终是迷迷糊糊的。   饭局还没结束,她已经歪倒在炕上睡着了。   秦盛很小心的把她往里抱了抱,用被子遮住她玲珑有度的身体,这才转过身跟村长继续喝酒。   直到喝趴下了。   大婶费了一把子力气,好容易才把村长给搬到了旁边的屋子。   她收拾了酒桌的残局,悄悄拉下帘子走了。   门声响动,大婶出了院子。   一家子酒味,她要出去散散。   炕上紧闭双眸的秦盛猛的睁开了眼睛。   虽然浑沌,但尚有一丝清明在里头。   李绝是头朝里脚朝外躺的,秦盛则是头挨着她,横躺在炕上。   听到大婶脚步声渐远,秦盛坐了起来,他调整了个方向,侧着身子躺到了李绝的身旁。   李绝仰面躺着,头微微歪向一侧,双颊粉粉嫩嫩的,小俏鼻子微微的耸动着,睡得分外香甜。   秦盛用手支起头,静静的看她。   李绝长相其实平常,说不上很漂亮,只是耐看些。   她初到守望村的那天,秦盛就被她的气质所吸引。   那种由内而外散发的,别人想学也学不来的气质。   象和煦的阳光一样洒进了他的心湖。   秦盛平常是痞了点儿,可撩拨女人这事儿他却极少做。   那天他却正里八经的痞了一回。   现如今,那声“老公”竟然变成了真实的称呼。   秦盛觉得胸口溢满了幸福。   他伸手替李绝理了理纷乱的发丝,又双手抱着她的头往枕头一侧移了移。   接着,他歪头躺了上去。   两人共枕着一个枕头,一齐进入了梦乡。   ~   李绝是被热醒的。   因为是穿着旗袍入睡,浑身拘得慌。这会儿又出了一身的汗,把她给难受醒了。   头虽然还疼,但人是基本清醒了。   她觉得胸口象是压着块巨石,连气都喘不匀了。   她觉得不对劲,侧首。   秦盛帅气有型的脸庞映入眼帘。   她心下吃惊。   飞快的掀开被子,果不其然,压着自己胸口的正是秦盛的胳膊。   李绝很无语的吁了口气。   她撩开他的胳膊坐了起来。   大口大口的呼吸了会儿,只感觉通体舒畅。   “醒了?”   身后传来秦盛懒散的声音。   李绝回头,掩不住眼里的惊讶之意。   “你也醒了?”   虽然几秒前两人还以一个亲密的姿势睡在一起。   但醒来后,关系便变得泾渭分明。   李绝瞅了眼窗外,天竟然黑了。   她凑近窗边,拉远了跟秦盛的距离。   “今晚咋办?”   秦盛也坐起身,双手揉了揉太阳穴。   “别担心,你在这屋睡,我悄悄回平房那屋睡。”   李绝“唔”了声。   她其实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晚餐吃什么。   吃到半下午,可能这几个人都不饿,估摸着晚餐就直接略过去了。   可李绝晕乎得早,肚子里没装上几口饭,现在正饿得前胸贴后背。   急需要补充点儿物质食粮。   秦盛虽然曲解了自己的意思,不过也算是解决了睡觉这个大问题。   她索性不问了,反正村长家里有吃的,自己下去找就是。   顺便看看村长和大婶现在人在哪里。   李绝手撑着炕,屁股一挪一挪的往炕外移。   移的时候,这胸不自觉的就跟着往前一送。   本就挤挤的布料愈发紧绷,拘得李绝胸口发闷。   挪到炕边,李绝一抬屁股,轻轻的往下一跳。   几乎在同时,这不堪承受的布料终于是达到了极致,“哧拉”一声裂开了。   李绝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去捂胸口,低头看时,发现胸口没破。   可明明捆束感是没有了的。   闷声不响的秦盛指了指她腋下的位置,轻声提醒她:“这里破了。”   李绝面色绯红的埋首看,老天,好好的布料裂开了一长条大口子,自己浅紫色的胸衣都露了出来。   她眼睛烦燥的一闭。   真是要命了。   不是洗澡让人看光了,就是衣裳破了在他面前丢人现眼。   她不由分说,捞起一旁的被子拢住身体,不客气的撵他:“快出去,我换换衣服。”   秦盛背过身:“换吧,我不看。”   “你不出去我怎么换?”李绝语气很差,显见是生气了。   秦盛想了下:“那我出去上厕所。”   等秦盛出去,李绝手脚飞快的换下衣服。   然后到中间屋子找吃的。   大婶很贴心,饭菜都温在大锅里,李绝直接拿了块饼出来吃。   边吃边在中间屋子里溜达,视线扫到村长住那屋的地下,干干净净没鞋子。   应该是老两口不在家。   可大晚上的,会去哪里?   等李绝吃完,秦盛才慢慢晃悠着回来了。   李绝站在门帘旁边问他:“大叔大婶去哪里了,怎么都不在?”   秦盛用手指挠了挠额头,颇有些不自在的回答:“今晚他们去别家住了,把屋子腾给我们。”   “为什么?”刚问完李绝就晓过味来了。   还能是为什么,肯定是给自己和秦盛腾地方,好共度良宵呗。   她跺跺脚,抿了抿唇:“你这事儿......”   话没说完她又顿住了。   字签了,酒喝了,真真假假的,反正是已经发生了。   再说什么也不见得有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第27章   秦盛再度回来,屋里的气氛就有些不一样了。   之前是酒后贪睡, 两人共枕了几个小时。   可现在都清醒了, 再凑一块堆儿就有些不对劲, 更何况是大晚上。   两人都没上炕, 站在中间屋子的地上,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就是哭叽叽的声音。   “李医生在家吗?我儿媳妇要生了, 正疼得死去活来, 快帮忙救命啊!”   屋里的两人互相对视一眼,李绝神情紧张了几分,她冲到门边, 拉开门,只见门口站着村头的李婶。   她又急又伤心的,看到李绝跟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   “我儿媳妇要生了, 疼得要死要活的, 麻烦李医生帮忙看看,是不是又生不出来了。”   女人生产是大事, 李绝毫不犹豫的点头:“好的, 我拿点东西, 马上走。”   这李家儿媳妇, 李绝是见到过的。平常没事的时候, 经常挺着个大肚子在村口来回转悠。   听人说,之前她怀过一次孕,可惜生出来的是死胎。   这次怀孕后, 她成天心惊胆战的,唯恐再出什么差错。   李绝拿了医用箱,跟李婶一起往她家赶。   路上,李婶的嘴巴一直哆嗦着,左右不过是重复那几句“疼得死去活来”的话儿。   李绝不停安慰她:“别紧张,会没事的,你越紧张,你儿媳妇就更害怕,这不利于她生产。你哪怕是装,也要装得镇定一些。”   可李婶已经吓坏了,脸上六神无主的,纵是装,也装不象了。   李绝索性也不为难她,只加快了步子。   从村长家到李婶家,隔了好几条街。   一路上,李绝累得气喘吁吁的。   刚迈进李婶家大门,李绝就听到了女人痛楚的叫声,那动静一声大似一声,看样子疼得不轻。   李绝几乎是飞奔着进去了。   产妇正站在地上,弯腰趴在炕边,手抚着肚子,表情扭曲的哼哼着。   看到李绝,她眼里闪过一丝亮光,嘴里艰涩无比的喊了声:“李医生。”   只不过声音被疼痛给掩盖了,听得不是那么清晰。   “你别说话,我替你诊断下。”   李绝站她边上,俯身听胎儿心跳。   心跳咚咚的,孩子应该没事。   她又招呼李婶,帮着把产妇扶到炕上,李绝戴上医用手套,伸到产妇的那里,看骨缝开了几指。   试完,她松口气,摘了手套,扶产妇起来,柔声安慰她:“没事的,一切正常,骨缝刚开了一指,过会儿可能更疼,为了孩子,忍忍就过去了。”   女人生孩子就是一关,尤其在这大山里。   医疗条件差,万一有个什么不妥,产妇就一命归了西。   产妇感激得不行,有医生在,她心里踏实了不少。   她紧紧抓着李绝的手,象是抓着救命的稻草,一秒也不撒手了。   李绝想劝她松手,抓着自己并不顶啥用。   可看她疼得表情扭曲的脸,李绝又不忍心,干脆站在地上,任她抓着。   不阵痛的时候,产妇尚能跟李绝聊几句天。   阵痛一袭来,她便疼弯了腰,抓着李绝的手不自觉的就使了劲,指甲似乎陷进了李绝的肉里。   李绝疼得想骂娘,可为了产妇,她生生忍住了。   这折腾来折腾去的。   足足折腾到凌晨一点多钟。   骨缝终于是开全了。   当婴儿尖锐的啼哭声划破夜空的时候,李绝堪堪的松了一口气。   她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跟李婶告了别,迈着如铅般重的双腿走了出来。   站了这几个小时,她觉得自己的双腿和腰都不是自己的了,每走一步路,都深感疲惫。   李婶光顾着儿媳和孙子了,没顾得上送送李绝。   这种情况,李绝也能理解。   又疲又累的李绝,刚走出李婶家院门,竟迎面看到了秦盛。   他倚墙而立,指尖里夹了根烟,正在喷云吐雾。   看到李绝出来,他甩了烟头,轻轻咳嗽了两声,看着李绝走近自己。   “你怎么在这里?”   李绝非常惊讶,这都快两点钟了,再过两三个小时,天就该亮了。   他不在家好好睡觉,怎么跑出来了?   “等你啊。”   秦盛回答得无比自然。   “你跟着我一起来的?”   秦盛点点头。   “这么说,你一直等在外面?”   秦盛还是点点头。   “那你等得可够久的。”   李绝不知道说什么好。   产妇生孩子,一个大男人肯定不方便进去,可一直在外面等,估计感受不会好。   女人隔几分钟,鬼哭狼嚎一阵。   那动静,肯定不会让耳朵好受了。   李绝挪蹭到他跟前,站住了。   不见外的把药箱往前一递: “我快累死了,你来搭把手吧。”   她是真累了,骨头架子都快散掉了。   感觉能不能走回村长家都是个问题。   秦盛闷声不响的接过箱子,然后背转身,忽然在李绝身前蹲了下去。   李绝倍感诧异,盯着他宽阔的后背,问:“你这是做什么?”   难不成还想在李婶门口再蹲会儿?   秦盛低垂着头,“我背你吧。”   今晚的月色很明亮,清清幽幽的打在秦盛的背上,象是洒下了一层细碎的光。   他的声音很低沉,带着微微的一点儿沙哑。   可传入李绝耳朵里,却是一种说不出的音色。   平常痞里痞气桀骜不驯的男人,竟然在自己跟前弯下了他那一贯直直的腰背。   李绝心里说不出什么感受。   在自己没有任何要求的前提下,他竟然要背自己。   可见他体味到自己的疲累了。   如果是平常,李绝肯定会矜持的拒绝。   可今晚不同,她很累,累到一步也不想走。   正如渴极了的人,面前忽然递过来一碗清澈的水。   想要就有,刚刚好。   李绝没有拒绝,轻轻俯趴了上去。   那种指头缝都不愿动一下的疲惫之感,忽然就得到了一丝丝的缓解。   秦盛胳膊伸到李绝腿弯下面,稍微一颠便起了身。   月亮照亮了低洼不平的路面。   秦盛背着李绝,一步一步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步伐沉稳有力,每一步都走得很坚实。   夜很静。   李绝甚至能听到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声。   一声一声,象是敲打在自己的心头。   李绝感觉自己的心跳也有些不规律了。   她把手悄悄的掩在了自己的胸口。   若不这样,自己那鼓鼓的地方总会不经意间磨蹭到男人的背。   她不知道秦盛有没有发觉这点,反正她自己是异常尴尬的。   路有点儿远,两人一直默不作声的,显得空气有些沉闷。   李绝就想找点儿话头,随意活跃下气氛。   她咳嗽了声,故作玩笑的口吻说道:“说起来,我比你大差不多六岁,怎么着也是个大姐姐,你今晚背我,也算是敬老了。”   “你不老。”   “你跟村长说要娶我,村长有没有说我老牛吃嫩草?”   秦盛闻言顿住了脚步。   李绝“咦”了声:“怎么不走了?”   “你嫌我年轻,嫌我幼稚了?”秦盛蹙眉问她。   李绝撇撇嘴:“不嫌。”   在城里,若是同事知道自己嫁给长相如此的嫩草,估计该夸自己有魅力才对。   “那如果真嫁我,你嫁吗?”秦盛脚步依然未动,站在那里问她。   真嫁?李绝从没想过。   她跟秦盛有太多不同。   象是北极与南极,象是鲜花与蔬菜,好象没有搭到一起的理由。   她默不作声,秦盛便自然得出了结论。   他继续追问:“为什么?”   为什么不喜欢他,为什么不想嫁他?   他很想知道一个理由。   “没有为什么啊,”李绝想不到什么确切的答案,她抬眼望了望浩瀚无际的天空,抿了抿唇,答道,“我未来的另一半,爱我给我安全感,就可以了。”   这个社会变得越来越现实。爱和真心显得尤为珍贵。   虽然简简单单七个字,可能达到这个要求的男人,其实很难找。   说完,李绝又觉得自己说得不够贴切,遂强调:“你很好,但我们不合适。”   秦盛太闹腾,象个没长大的大男孩,成天溜街窜巷的,给不了自己安全感。只这外形,多多少少吸引了自己。   可好看又不能当饭吃。   对于秦盛,李绝心里是一百个否定的。   秦盛的脊背明显一僵,而后忽然就继续迈步朝前走了。   “那如果真娶我这么个老女人,你愿意吗?”李绝故意把问题抛回去。   夜色柔和,聊聊心事也无防。   可脚步咚咚的,李绝没有听到任何回答。   清清浅浅的月光下,只有一道长长的影子,伴随着两人慢慢的前行。 第28章   没有听到回答,李绝双手撑着秦盛的背, 头轻轻挨到了他的肩膀上。   有些事儿, 有些话儿, 不必说得太明白, 其实各自心知肚明。   李绝对于这段婚姻的理解,便是一个濒死的人对家的渴求, 换成别的女人, 秦盛照样可以的。   没有了这个前提, 这桩婚姻绝无可能。   李绝很困,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但她强撑着没闭眼。   坚持坚持就到家了。   秦盛把她背进了屋子, 李绝打着哈欠从他背上跳下来,手捂着眼睛就坐在了门坎上。   秦盛纳闷:“你怎么不去炕上?”   都困成这样了,还搁门坎上坐着。   “还没洗脚呢!”   李绝眼睛眯缝着, 有气无力的回道。   她爱干净, 尤其站了这么久,不洗洗脚难受。   “你去睡吧, 甭管我了, 我坐会儿就去打水。”李绝朝秦盛摆手, 让他赶紧回他的平房去。   秦盛看了她两眼, 出去了。   李绝坐在门坎上, 用手捂着嘴巴打哈欠,哈欠没打完,眼角余光看到秦盛又走了回来, 手里端着一盆冒着热气的水。   李绝有些讶异,眼看着秦盛把水端到了自己脚边。   “看你累那样,赶紧洗洗吧,洗完我帮你倒了。”秦盛蹲在盆边,轻声催促。   “谢谢。”李绝有些不好意思,秦盛的热情她都有些消受不起。   她斜着身子去抓自己的拖鞋,把拖鞋放到脚边,她脱了鞋袜,把双脚伸进了盆里。   秦盛不离开,眼珠不错的盯着她的动作,李绝略有些羞赧,可又累又困的,就懒得去计较这些了。   医生这个行业,说起来白衣天使,治病救人、救死扶伤的,在外人看来蛮荣耀的一个职业,可内里的辛苦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有次李绝连续做了六个小时的手术,从手术室出来,她差点直接躺在地上睡着了,还是同事勉力把她拉到了休息室,她头一挨床,立马进入了梦乡。   真是累到了极致。   今天的李绝也很累,一直站在那里陪着产妇,还得忍受她没轻没重的抓着自己。   疼和累的同时,还得神经紧张的关注胎儿的情况。   实属不易。   脚放进盆里,李绝双手搁到膝盖上,享受水温涤过脚面的感觉。   很舒服。   不如多泡会儿。   困意让李绝的眼睛不知不觉阖上了。   忽然上来的抚触感让她一个激灵猛的睁开了眼睛。   她下意识的低头去看盆里。   只见秦盛的双手正浸到里面,一手抓着自己的脚踝,一手去抚触自己的脚背。   李绝的困意忽然就消散了,一抹羞红爬上脸颊,她惊谎失措的去抓秦盛的胳膊,嘴里茫然无措的拒绝着:“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这怎么好意思让他给自己洗脚呢?   论说起来,女人的脚部也是相对隐私的部位,在古代,若是让男人看到了,便是要嫁给对方的。   虽然现在,女人的脚部早已得到了解放。   可它与性之间毕竟是有千丝万缕关系的。   正如女性身着低胸装,把白花花的胸脯示于人前,却不表示任何人可以上前亲手感觉一下它的美好。   李绝羞得不知如何是好,脚指下意识的蜷缩起来。   秦盛抬起黑而亮的眼睛看了眼李绝:“看你太累,我帮你简单洗下,省得我在这里等。”   说完,他低头,不由分说的抓紧了李绝的脚,飞快的替她搓洗。   “我不困了,自己来。”说着话,李绝就要把手伸进盆里。   秦盛的声音淡了许多,“你再坚持的话,咱们就把新婚夜给坐实了。”   他声音很冷,似乎不含温度,李绝一滞,手顿在了半空中。   趁这功夫,秦盛三下五除二替她洗好了脚。   虽然洗得快,但秦盛洗得还挺仔细。   脚背、脚底、脚后跟都搓洗到了,就连脚趾间都没放过,逐一给搓了下。   男人手劲大,洗的同时加了力道,李绝感觉自己享受了一次足底按摩。   虽然算不上正规,可也蛮舒服的。   这份舒服里夹带着羞涩、难堪与不知所措。   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一个大男人“摸”脚,而且还被摸得这么仔细。   “摸”的过程里,她心惊胆颤的,生怕自己有什么反应被秦盛给看了去。   幸好这个过程非常的短暂。   相比较而言,秦盛就从容许多,似乎给女人洗脚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麻利的洗完,贴心的把她的双脚从水盆里搬出来,放到一旁的拖鞋里,自己端起水盆就撤了出去。   留下李绝坐在门坎上发呆。   实在是这次洗脚刷新了她自己的历史,她得梳理一下思绪。   把那颗燥动不安的心慢慢安抚回去。   她正琢磨着抬抬屁股爬上炕,门声又响了。   秦盛面无表情的再次走进来。   这次,李绝双眼睁着,有些不安的看着他。   现在都凌晨三点钟了,他不回平房那屋睡觉,还进来做什么?   秦盛迎着李绝忐忑不安的神色走近前,招呼不打一个,弯腰就把人捞起来抱进怀里。   把李绝吓得尖叫了声。   声音太尖,似乎能把夜空划破。   秦盛胸腔起伏着,“你使劲喊,把全村人都喊来才好。”   话落,他把人放到了炕上。   撩开被窝,他瞅了李绝一眼:“进被窝用不用帮忙?”   李绝原本困得要死,现在是一丝也不困了。   可顶着秦盛那双面无表情的脸,李绝隐隐有种害怕的感觉。   男人要是兽性大发,老虎狮子也耐何不得。   李绝的表情让秦盛的心愈发的寒了。   她看自己的眼神就象猫咪看大灰狼。   唯恐自己一个不小心冲上去疯狂撕咬。   他垂下眼睑,双手插进兜里,表情冷然的说道:“不用用那种眼神看我,就算我是流氓,就算我是混蛋,也是一个时日不多的流氓和坏蛋,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绝不会逼迫你做任何事,你把心妥妥的放回肚子里。”   说完,他一扭头出去了。临出去前,还替她关了灯。   李绝在黑暗里呆愣了会儿,慢慢爬进了他撩开的被窝里。   在被窝里烙饼似的翻了几个身,心情超郁闷。   自己害怕一个男人的靠近,有什么不对吗?   月黑风高的晚上,男人上来不由分说的就抱自己,还不许自己叫一下?   他要是提前说句“看你太累,我抱你上去”,自己还会感动一把。   这可倒好,他办了好事,自己还误会一场。   整得一场不痛快。   在胡思乱想中,李绝进入了梦乡,天色大亮时,她依然好梦正酣,外面有人进来了也没听到。   秦盛轻手轻脚的进了屋,立在炕边看了眼李绝,见她睡得香香甜甜的,便脱了鞋子躺在了她的旁边。   他抬眼盯着房梁,眼神若有所思的。   人在将死的时候,才会发现世事的珍贵。   如果自己还有大把时间可以咨意挥霍,或许对情感方面的需求会相对淡些。   可一旦知道时光短暂,他便对所有的事物都生出了浓浓的眷恋。   结婚生子,过普通而平淡的日子,对他来说,竟然成了奢望。   奢望!   秦盛慢慢闭上了眼睛,眼角边有泪轻轻滑落,沿着太阳穴,缓缓滑过,直至消失于发间。   ~   在别人家睡了一晚上的村长夫妇,早上八点多钟的时候回了院子。   两人没有直接进屋,而是在外面听了会儿。   大婶还特意推开平房的门,探头往里看了眼,回头对上老头子的视线,笑眯眯的晃了晃手:“不在。”   大婶又趴到李绝屋的外面,贴在墙边听了会儿。   没听到一丝动静。   她踮起脚尖,趴到窗台上抻头往屋里看。   窗帘未拉,可以清晰的看到里面的情形。   两个年轻人并排躺着,李绝蜷着身子朝里躺着,秦盛则老实的躺在炕沿,一副老鸡护小鸡的架式,把李绝好好的阻挡在里面。   大婶开心的点点头,走回老头子身边:“就说你多心,两人不是好好的睡在一起?”   大婶两只巴掌拍在一起,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嘴里喜滋滋的念叨着:“太好了,太好了,盛小子终于是有家了。有个知冷知热的身边人了。”   村长抽起了烟袋,跟着点头:“好啊,好。”   “糖都准备好了吗?等秦盛醒了,让他和李绝挨家挨户的分发下。”村长吐了口烟雾,仔细的打算着,“分完,若是有来送东西的,你都接着,认真记在本子上,将来咱们替秦盛把礼还回去。”   村长想得周到,大婶颇为赞同,非常爽快的就应了:“行,都听你的。”    第29章   日上三竿,李绝悠悠转醒。   起身四顾, 房间里只自己一人。她又探头朝窗外看了眼, 院子里也空空如也, 不知道都去哪里了。   她拿着牙缸牙刷到院子里洗漱, 洗漱完,敲了敲平房的门, 没人应声, 她打开门朝里看了眼, 秦盛不在。   她转回屋自己找了点儿吃的。   吃完,李绝锁了屋门,手里晃悠着钥匙走了出来。   她转到张晓花家, 听到屋里有说话声,她轻轻敲了敲门,喊了声:“大婶好。”   屋里说话声停了, 晓花母亲从里面走了出来, 之前笑意盈面的脸,见到李绝后, 转瞬沉了下来, 不咸不淡的问道:“李医生, 有事?”   “大婶, 麻烦您下, 可不可以过来打个电话?”李绝漾着笑脸,她想给王冉打个电话,问下秦盛的相关病情, 看有没有什么法子治疗。   大婶“哦”了声:“不好意思,电话坏了一直没修。”   说完这句话,晓花母亲也不管李绝脸上是什么表情,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闺女为秦盛要死要活的,可转天,秦盛竟然来送喜糖,说是自己和李绝的。   这晓花母亲心里正不舒服,这个李绝就赶来敲门,她怎么会给李绝行方便?没明着开口撵就算不错了。   李绝碰了一鼻子灰,讪讪的转了回去。   跟王冉联系不上,李绝也无计可施的。   人不能讳疾忌医,有病必须治,不治就是个死,治了,保不齐就活了。   她替秦盛发愁。   李绝在院子里呆坐了会儿,何主任忽然走进了院子。   李绝愣了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何主任有事儿?”   何主任脸色挺凝重的,他抓了个凳子在李绝身旁坐下,“你也坐,我们好好谈谈。”   大山坳坳里,有什么好谈的?但李绝还是依言坐下。   “就为了不跟我,你去跟秦盛这么个混账小子?”何主任吁了口气,“不是我说你,李绝,你堂堂医科大学的大学生,怎么能办出这么不靠谱的事情?嫁谁不好,嫁个山沟沟里的痞子?他自己一个人整天在大街上晃悠,你跟着他是图什么?就图个器大活好?那还不如从了我。一年期限到了,我立马回仁义医院升副院长,你跟着我,工作前程什么的都好。跟他,除了晚上搂着睡盘觉,啥用不顶。你跟他结婚,那是自寻死路。”   何主任一口气说了一长串,他是真不理解。李绝这个平常蛮聪明的医生,怎么就办起这样的混事来了?   大早上的,秦盛上门送喜糖,说是跟李绝的,他当时完全不能相信,还是后头跟着的村长说了句是真的,他这才相信。   可秦盛和李绝,八杆子打不到一起的两个人,怎么能结婚?怎么可以结婚?   年龄不对,成长环境不对,性格不对,未来发展不对,什么什么都不对,怎么就凑一块堆了?   何主任本着对下属负责的态度,上门找李绝谈谈。可这刚一开口,就有点儿歪了方向。   李绝不爱听何主任这么说。   “个人私事,何主任就不要干涉了。您若有其他事就说,没有就再见了。”   何主任不是什么好鸟儿,若天底下只剩下何主任和秦盛两个男人,李绝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秦盛。   秦盛好歹还是个男人,何主任么,充其量算个禽兽。   李绝态度不好,何主作这心里老不得劲了。他想咬口尝尝的肉,连味儿都没闻上,就被秦盛捷足先登了。   这秦盛有什么好?除了比自己年轻,比自己长得好看,哪哪儿都比不上自己的。   何主任素了好几天的身子就有些狂躁。   他这人好色,并且需索频繁。在仁义医院的时候,他就经常骚扰个小护士什么的,反正这个不上钩,总有上钩的。   现在社会的小女孩,多的是想不劳而获,靠身子上位的。   所以在仁义医院,这个何主任混得如鱼得水的,从不会缺了女人。   从来了守望村,小衣见天陪着他,那事也是想做就做的,钻过草垛上过树,能想起来的花样都试了试,大山沟里的性事也别有一番风味。   可小衣一走,他立马空了下来。   没了性事不说,这身体还狂躁得要命。   寂寞无聊,闲得蛋儿疼。   他瞅眼四周无人,忽然抬手去拉李绝:“这孩子,怎么不听老人言,你进屋,我好好跟你说道说道。”   何主任手下使了力,使劲抓着李绝往屋里扯。   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好,扯进去就干,爽完走人。万一有人回来碰上了,他就说是李绝硬要勾引自己。   色胆上来,顾不上其他了。何主任满心满眼都是李绝鼓囊囊的胸和翘挺挺的屁股。   李绝不依,使力往后挣脱,“何主任,你自重。”   “我自重什么?你跟秦盛都睡一块堆儿,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种混混痞子,做那事的花样难不成比我强?你不试试咋知道?”   见李绝不上手,何主任急眼了,干脆也不往屋里拉了,凑上前就想抱住李绝,意图亲吻她的嘴唇。   李绝的双手被他抓住了,只好曲起胳膊,头往一侧偏着,想摆脱他。   可毕竟何主任力气大,他拽着李绝把她往墙根挤,李绝避无可避,被他顶到了墙上,手脚不能动,眼看着要吃亏。   就在这个时候,斜里忽然伸出一个拳头,只听“砰”的一声,刚才还生龙活虎的何主任被打倒在一旁。   秦盛焦急的拉了李绝的手,观察着她的脸部表情问道:“你没事吧?”   李绝心有余悸的点点头:“没事。”   听李绝说没事,秦盛那焦急的神色和缓了几分,他拍拍秦盛的肩膀:“你进屋休息下,这里我来处理。”   李绝点点头,看了眼秦盛,又看了眼躺在地上的何主任,面色不愉的进了屋。   院长真是瞎了眼,怎么能看上这种人渣当领导。   李绝心里愤愤的。   要没有秦盛,自己在何主任手底下,还不知道被折磨成什么样子。   李绝回了屋,倚在炕边坐下。   只听院子里乒乒乓乓的响,响够了,隐隐听到秦盛说了一句:“你瞎了你的狗眼,我的女人你也敢动,下次直接把你的蛋蛋给剁了,让你这辈子睡不了女人,听见了没?”   紧接着又是秦盛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再说一遍,听见了没。”   何主任期期艾艾的声音传来:“听到了。”   “跟我老婆道歉。”秦盛的声音盛气凌人的,气势非常的足。   李绝听到有人靠近了窗边,紧接着传来何主任的声音:“李医生,对不起,以后再不敢了。”   李绝没吱声。心里倒是爽快了不少。   这种人渣也有低头的时候,真是不容易。   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何主任离开后,秦盛进了屋子。   他站在中间屋子里,隔着道门帘问李绝:“刚才害怕吗?”   李绝“嗯”了声。   碰到那种情况,是个女人就得怕。   青天白日的想霸王硬上弓,这何主任真是□□熏心了。   “有我在,不用怕。”   李绝再次嗯了声。   可一想到秦盛的病情,她又无言了。   这棵愿意让自己倚仗的大树,过不些日子就会倒下了。   树很可怜,自己也很可怜,不知道还会遇到什么样的事情。   秦盛撩开门帘子进来。站在离李绝约有半步的地儿,问她:“你在守望村待满一年,还喜欢回仁义医院吗?”   李绝望了他眼:“仁义医院口碑很好,当然想回去,只是……”   只是得罪了何主任,他日小人得志,作威作福,不知道自己的日子会不会好过。   “还有什么麻烦事情吗?”秦盛眼神淡淡的,“我会一并帮你处理了。”   “你?”李绝有些好笑,这秦盛的口气好大,可她也不想拆穿他,许是小痞子一时的豪言壮语,听听也无妨。   “对,就是我,”秦盛很认真的点头,“你把你希望的事情都说说,我不能保证全部办好,但临死之前,一定会尽力去办。”   秦盛眼神特别笃定,象是他有能力,完全可以掌控一切。   李绝不想拂了他的一片好意,以假当真般的想了想。   “我啊,就想着可以在仁义医院当个医生,不受何主任这种人渣的摆布,就很正常的上班下班,再然后,找个男人嫁了。对方最好也是个上班族,工作相对稳定的那种。我不会做饭,希望他要么对饭菜不要太挑剔,要么他比较擅长做饭,我这人比较懒惰,他能纵容我一下是最好,不能的话,我会尽量做一个勤快的主妇。”   李绝说的时候,秦盛听得很认真。   李绝看他认真的样子,都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秦盛却不依,“继续往下说。”   还说什么?李绝感觉此时的秦盛有点儿执着,她想了想,补充道:“反正我这人最不喜欢看别人脸色,将来的老公么,再生气一定不要给我摆脸子,希望他的火气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消化,让我不至于难过太久。”   她摊摊双手:“再就没有了。”   人生哪有那么多的要求,能平平淡淡的过去就好了。   秦盛听罢,垂头默了会儿,然后忽然抬头,表情有些悲伤:“你的心里没有一丁点儿我的位置。”   但凡是有的话,畅谈未来的时候,会提到一两句。可李绝的未来打算完全没有秦盛的影子,她的言谈举止里只有她未来的老公。   李绝怔了下,她是真的忘记了,忘记了自己和秦盛还有假婚一说。   可假婚也算婚么?需要时时刻刻记在心上?   “你未来老公的事情,我无能为力,但仁义医院的工作,我可以确定,何主任影响不了你分豪。这个,我可以向你承诺。”    第30章      秦盛这话里带着年轻男人的血气方刚,也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李绝不明白他的坚定与底气打哪儿来, 可她能感觉到, 他是认真的。   这时候的她是完全无法理解他的“豪言壮语”, 在之后的岁月里, 她才明白,他的坚定与底气都不是无缘无故的, 他完全有那个能力。   但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现在的李绝完全不知情, 在她眼睛里,秦盛还是个除了长相没什么可取之处的小痞子,出了事情, 除了伸拳头别无他法。   李绝不喜欢他的行事风格,可在对待何主任这件事上,她倒觉得拳头相向是绝妙的对策。   心态多少有点儿矛盾。   “对了, 大壮他们非吵着闹着要聚一聚的, 我知道你不喜欢,就拒绝了。”   “你把喜糖都送去了?”   说好一起送的, 怎么忽然间自己先去了。   “看你睡得太香, 就跟村长一起去送了。送喜糖就是个形式, 算是告知所有人, 我们俩结婚了。”   秦盛没休息好, 脸上有疲惫之色,说完这些,他想回去休息了。   “大壮他们要聚的话, 改天就聚聚吧。”李绝想了想,如是说。   真婚假婚的,只有两人知道,其他人是不知情的。连个婚礼没有,也不跟朋友们吃顿饭热闹下,怎么着都说不过去。   刚才秦盛非常贴心的为自己打算,李绝心里挺感激的,不管他能不能做到,但那份心意是非常真挚的。   秦盛有些意外,看了她几眼,微微颔首:“好的,大山有事,等几天后人齐了一起吧。”   事情算是敲定了。   结了婚的夫妇按理不应该继续住在村长家的,秦盛有房子,现在倒给了何主任住,如果他想要的话,可以和李绝搬回去住,而让何主任单独搬出来。   可那屋子给李绝的印象一点儿也不好,一靠近那屋子就会想起小衣和何主任“颠鸾倒凤”时的激烈声响,心烦得不行。   秦盛看她不喜欢,也就没勉强,两人商议了下,自发的搬到了村长家的平房里。   等他们搬完东西,大婶去平房屋里看了看,她搓着双手,浑身不得劲的说道:“这怎么好?岂不是太委屈了李医生?从大城市里来的姑娘,愿意嫁给我们山村小子就已经很不错了,若再让你住这样的条件,实在是心里过意不去。”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能适应。”李绝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她担心大婶再端详下去发现什么其他端倪,所以赶紧应付应付。   秦盛听到这话,眼神幽暗的看了李绝一眼,又埋头去整理炕上的被褥。   两个大红的枕头并排放在一起,看着颇有喜庆的意思。   屋子小,炕也小,只睡秦盛一人的话,还觉得宽裕,可两个人若是一起睡,这炕显得就拥挤多了。   “好吧,”大婶无可奈何的点点头,“你们年轻人密里调油的,正好挤在一起睡。”   按村长的意思,是想两人搬到之前李绝住的屋子就可以,可李绝觉得不方便,又不是亲生父母,离得那样近,两人假婚的事情,早早晚晚就露了馅。   可住在平房就不一样了,平房再小,好歹是单独一个小屋子。两人在里面分着睡还是合着睡,外人是不知晓的。   大婶走后,李绝坐在行李箱上环顾四周。   没搬进来之前,她没细心观察,等正里八经的搬进来,她才发现,这屋子实在是太小了。她的视线最后落在小小的炕上,犯了愁。   这丁点儿大的屋子,难不成还一个睡炕一个睡地上?   炕不大,炕前的空地儿也很窄,就窄窄的一长溜儿。   若是晚上躺在地上睡觉,就跟躺在夹缝里差不多。   秦盛是病人,肯定不好让他睡地上,可自己就能睡了?   李绝有点儿头疼。   秦盛整理好被褥,就势伸直双腿,倚墙坐在了那里。   他看眼李绝为难的神色,兀自说道:“以后你睡炕,我睡地上。”   “绝对不行。”李绝非常坚定的拒绝。   没这么欺负病人的。   李绝宁愿自己睡地,也绝不会让他睡地的。   她犹豫再犹豫,几次三番的扫过那小小的炕身,心里特别矛盾,这炕实在是太小了,若是两个人睡,实在是紧张的很。   可这气温一天天的开始往下降,睡地实在不是上策。   李绝咬咬牙,“这样吧,咱俩都睡炕,尽量各不相干就好。实在不行,咱俩打对头。”   秦盛曾经说过,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李绝觉得可以相信他一次。   两人一起睡在炕上,各自盖着薄被,只要略微注意,应该是可行的。   将死之人的内心都比较脆弱,止不定自己的一份信任会多少温暖一下他的内心。   秦盛很意外,顿了好半晌才回过神。   他点头:“好的。”   夜,来得很快。   无论多么逃避,这尴尬的时刻还是到来了。   秦盛和李绝坐在狭小的炕上,相对无言。   秦盛表情略有些局促,他指指里面:“你在里面睡吧,我在外面。”   这样可以防止自己把她挤到地上去。   李绝也觉得此法可行,她越过秦盛,挪蹭着爬到了里面。   她用手抓着薄被,看眼秦盛:“要么,关灯吧?”   这两天睡觉的时候,她都是穿着外套睡的,特别不舒服,今天她想脱了外套,里面穿着抹胸背心和长短裤睡。   这身打扮虽然有点儿清凉,可在健身房里,这是再正常不过的打扮。   秦盛依言关了灯。   灯灭了,屋子陷入黑暗之中。   李绝窸窸窣窣脱了外套,掀开薄被躺了下来。   她慢慢伸直双腿,感觉脚尖触到了什么东西,觉得不对劲,特意用大脚指点了点,脑子里还在想:“这是被子?”   那处竟然动了动。   是秦盛的胳膊!   李绝后知后觉,“嗖”的缩回了脚丫。   李绝只能埋怨这炕实在是太小了。   李绝不敢轻举妄动,象只鸵鸟一样蜷在那里。   黑暗里,秦盛朝外挪了挪身子,半边身子近乎悬空了,他说道:“你伸脚吧,能躺开的。”   “我没事,挺好的。”李绝吱吱唔唔的说道,“累了一天,你也赶紧睡吧。”   李绝挺困,可头一次跟一个男人睡在一起,她心里老不踏实,总想翻身,可一翻身势必会碰到秦盛。要么碰着他的腿,要么碰着他的胳膊,有次,她的膝盖还轻轻擦着他的屁股而过。   李绝跟触了电一样。   越发的睡不着了。   秦盛就不一样了,躺着跟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的。连姿势都不带改的。   任凭李绝跟烙饼似的动来动去,他始终不动一下。   李绝都佩服他的沉稳了。   自己是真比他年长六岁么?怎么这沉稳劲象是反过来了,他比自己大才对。   李绝扭来扭去的,还是睡不着,最后,她一个翻身坐起来了,她就好奇了,这个纹丝不动的秦盛,倒底是睡着了还是装聋作哑。   她摸黑伸手,想去捅捅他腰背的位置,可随手一抓,手就触到了硬硬的东西。   因为隔着衣服,触感有点儿奇怪。   她随手按了按,问道:“睡了吗?”   手下的触感好象极富弹性,在她手指按压下似乎弹性更强。   李绝有节奏的再次点了点。   秦盛嗖的坐了起来,起得太急太突然,把李绝吓了一跳。   她“唔”了声:“你怎么也起来了?”   “没事。”秦盛的声音粗嘎而暗哑,听起来好象有些异常。   李绝偏头,就着浅淡光亮,问:“你怎么了?声音好象不对头?”   “挺好的。”   秦盛猛的掀开被子:“你先睡吧,我出去吸支烟。”   留下李绝一个人,坐在炕上莫名其妙的。   也不知道秦盛哪根神经搭错了,大半夜的出去吸烟。   他走了,李绝躺下来就舒服许多。   她四仰八叉的躺着,享受这短暂的舒适时光。   窗外有哗哗倒水的声音,李绝奇怪,隔着窗子问:“秦盛?你在洗冷水澡?”   院子里的秦盛淡淡的“嗯”了声。   李绝有些着急,趴到窗边悄声提醒他:“你得注意身体,秋风凉了,不能这么洗冷水澡。”   身体都这样了,还不自爱,让人忧心。   可她哪里知道,不是秦盛愿意洗冷水澡,实在是体内太燥了。   刚刚在炕上被李绝蹭出了一身的火,年轻人本就火力旺,这汹涌而至的火热无处流走,全集中到了身下的一处,象旗杆一样,矗立招摇。   他正莫可奈何的时候,李绝娇软的小手却触上了那处。   秦盛只觉得浑身的火热直冲脑顶,急欲找个地方把这处邪火给压下去。   没办法,他赶紧从炕上跳了下来。   他真怕跳得迟了,自己做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来。   可人都快死了,犯不着占人清白。有个婚姻的名头就足矣,其他的,他希望帮助李绝守护好。    第31章   李绝不知不觉睡着了,早上起来的时候, 发现自己占了大半铺炕, 而身高腿长的秦盛只占了一小溜, 长长的身体侧在炕沿边, 看看就难受的紧。   他侧身朝外躺着,一只手还把在炕沿, 尚在睡梦中。   李绝穿好衣服, 小心翼翼的从里面出来, 轻巧的跳到地上。   她站在地上,看了看秦盛的睡颜,他眉头紧皱着, 好象有什么难言的心事。   她把手触在他的胸口,轻轻往里推了推他。   他睡得很沉,没有转醒。   李绝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下了。   李绝去帮大婶做了早饭, 帮衬着烧了烧火。   大婶在揉面, 边揉边觑眼李绝的神色。   “你要是觉得累,就别在这儿撑了, 大婶都是过来人, 知道秦盛那个愣头青是不知道心疼人的。”   估摸着在炕头上是可劲的造, 李绝细皮嫩肉的, 保不齐身上就有不少的疼处。   女人嘛, 谁没年轻过,谁没经历过男人跟馋嘴的猫儿似的年代?   男人刚吃肉那会儿,第一次知道女人的妙处, 当然是百吃不厌,恨不能把肉一直叼嘴里合适。   山珍海味吃多了也会腻,更甭提肉了。   等过了这种蜜里调油的时期,再美的妇人在老公眼里,那也没什么吸引力。   大婶特羡慕李绝这会儿。   正是灿烂美好的年纪,正是男人亲一口便回味无穷,再吃一口便推倒炕上的鲜嫩期。   李绝知道大婶说的是什么,可她没法回答,只好故作不好意思的笑笑。   冷不丁的,她忽然记起昨晚手指的触感,脑中电光一闪,恍似错过了什么。   她不由得琢磨,该不会,该不会秦盛有反应了吧?   腰背胸腹的肉,不会突起那么历害。   要不然大半夜的冲什么凉水澡?   越想越觉得对,她的脸色慢慢的红了。   看在大婶眼里,就是说中心事的感觉。   大婶愈发的高兴。   小两口好,比什么都好。   饭做好了,秦盛也起来了。   坐到饭桌前,他淡淡的看了眼李绝,接受到李绝微微的笑脸,他忙又转开了视线。   四人安静的吃饭。   早饭还未吃完,院子里便响起了吵吵嚷嚷的声音。   秦盛把碗里的粥一饮而尽,起身出去看情况。   原来是大壮大山那一帮子来了。   搁院子里就不依不饶的吵吵。   “盛哥,你当我们都死了么?结婚这么大个事儿,都不带通知一声的,是不是瞧不起我们,估摸着我们给不起份子钱?”   秦盛摆手:“说什么屁话呢,昨儿个送喜糖就说了,简单办办,不摆酒席。”   “你不摆,可以,那让不让我们哥几个摆?”大壮抢在前头,又拍胸脯又瞪眼的。   他是真生气,跟秦盛好得跟一个人似的,简直比亲兄弟还亲,秦盛叫往东,他从不带着往西的,秦盛叫往西,他比村里的旺财反应都迅速,从不用过脑子。信盛哥,永远不变。   可就这种关系,还是第二天才知道结婚这件事儿,而且秦盛就打算给两块糖就了事了。   他们哥几个凑一块堆开了个小会,全特么的呕气。   这不,都不请自来,齐唰唰杀到了家门口。   秦盛挠挠头,一脸的妥协:“成,成,你们说怎么样就怎么样,都依你们。我反正是无所谓。”   “你无所谓,我们有所谓啊。”大山一梗脖子,“哥几个,盛哥发话了,赶紧的!”   后面的小伙子哄的一声散了。   秦盛莫名其妙的。   不是要摆酒?怎么都跑了?   “摆酒是摆酒,不得让我们准备下啊?”大壮解释,“哥几个去准备吃的,中午和晚上都在这院里摆酒,不用村长和你花一分钱,你就服从大伙指挥就行了,平常你指挥咱们,今儿个,您受累,听听我们的指挥。”   “不就吃顿饭,有什么好指挥的?”秦盛没好气的哼了声。   李绝吃完饭,也出来了。   大壮、大山本来站姿吊儿朗当的,一见李绝立马站直了,无比恭敬的叫了声:“大嫂!”   “太客气。”李绝拉出一旁的凳子,挨个给他们摆出来,“站客不好侍候,都坐下吧。”   “还是嫂子好。”大壮朝李绝翘起大拇指,“嫂子真好。”   给各人都安排了椅子或者凳子,李绝又回屋找了几个盘子,分别放上花生和糖果,拿到院子里,让大家吃。   都是一帮年轻人,凑在一起说说笑笑的,特别热闹。   李绝收拾完了,坐到了仅有的几个女孩旁边。   其中一个拉拉李绝的衣角下摆,低声问她:“头两晚,能捱住吧?”   李绝水润润的大眼睛瞪着,满面羞红。   真不知该怎么回答她们,说自己不疼,这些人肯定会怀疑秦盛的能力。可若说疼,李绝又不知道怎么装才好。   装疼,也是件很辛苦的事情。   见李绝光是笑,小姑娘用手捂着嘴巴直乐:“跟你说吧,我跟他头一次,连入口都找不着,费了半天劲也没成事,现在想想,老有趣了。”   李绝还是傻呵呵的乐。   关于结婚这件事,怎么大家伙都关心下半身那点事儿?   是不是结婚就是男人的福利?有了这张证书,男人就可以合法的脱女人衣服了。   李绝坐在那里,浑身上下都在往外冒尴尬的泡泡。   过了没多久,那些刚才一哄而散的年轻人,陆陆续续又都回来了。   拿菜的拿菜,端锅的端锅,就连油盐酱醋茶都带来了,准备得还真是齐全。   本来还算宽阔的院子,一时变得拥挤不堪,到处都是人。   大家脸上都是喜滋滋的表情。   小伙子们都嫂子长嫂子短的来跟李绝打招呼。   李绝笑靥如花,横竖都不认识,只要笑就对了。   人多力量大。   11点钟的时候,酒菜已上桌。   小伙子们都兴奋劲满满的。   大壮忽然爬到凳子上,朝大家摆手:“大家安静下,在吃饭之前,咱们先来点儿饭前甜点,好不好?”   几乎是齐唰唰的声音:“好!”   李绝还扭头四顾,不知道大壮嘴里的甜点在哪里。   她只看到了菜和酒,没见有甜食的影子。   她正四处找着,几个女孩子忽然一架她的胳膊,在她的惊呼声中,把她抬到了当中的一张空桌子上。   这张桌子上没有摆任何饭菜,当时李绝还奇怪,为什么别的桌子都摆酒菜就空着这桌?她还以为要把最特别的菜放在这里。没曾想是自己。   她手摁着桌子,表情特别不安:“你们闹腾什么?”   “嫂子,别怕。”大壮意味深长的笑了两声。   秦盛接着就被一帮小伙子也给架了上来,跟李绝并排坐在桌子上。   秦盛比李绝晓事,一头黑线。   “他们要干什么?”李绝低声问秦盛。   “闹洞房。”秦盛的话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以为只是摆酒,没想到这一帮子伙计都憋着劲要整他。   他自己倒没关系,可李绝不一样,她肯定没经历过山村闹洞房的习俗。   更可怕的是,青天白日的,让他俩在桌子上表演。   秦盛有点儿想掀桌子了。   大壮他们没有坏心,也就图个乐。   若是真媳妇,这都不是事儿。   可关键,这媳妇不真。   秦盛搁桌子上腾的一下站起来,高高的俯视下面的人群。   他脸色暗沉,说话声音有点儿冷:“闹可以,我媳妇是城里人,她不习惯,你们记得适可而止。”   底下的大山吐吐舌头,跟身旁的兄弟嘀咕:“看见没?这就护起媳妇来了。人家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咱盛哥是有了媳妇忘了兄弟。”   大壮率先妥协:“好,好,我们本来预备了六个节目,这样好了,为了嫂子考虑,我们压缩成两个,行不行?”   秦盛眉头紧着:“再减一个。”   大山不乐意了,从座位上站起来:“盛哥,你这就不对了,好事成双,好事成双,我们从六个压缩到两个,已经够意思了,你不能太不讲情面,再说,都让你搂着美娇娘先睡了两晚上了。你跟嫂子之间肯定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有啥节目不方便表演的?”   不闹不热闹。   李绝见不得他们剑拔弩张的,忙出来打圆场:“行了,行了。两个就两个。”   她悄悄拽秦盛的裤腿,特别小声的劝他:“别动不动的逞威风,快下来吧。”   秦盛瞅眼脚下一脸无事人样的李绝,无声的叹了口气。   这可是她自己答应的。   万一到时候羞恼了可不要怪自己。   看到秦盛乖巧的坐下,大壮带头鼓起了掌:“嫂子就是大气,来,给我们的大嫂鼓个掌。”   眼看有好戏可看,小伙子们兴奋极了,可劲的鼓起掌来。   都等着重头好戏开锣。    第32章   李绝不是没见识过闹洞房的陋习,闹得历害的, 直接把新娘给折腾死了。   还有过分的, 把新郎给摔残废了。   说起来是闹洞房, 合着就是变相的折腾人。   可李绝心里也是有数的。   别看秦盛年纪不大, 但在村子这帮小伙子里,可是有相当威望的。   一个个的都喊他盛哥。   李绝可仔细瞧过了, 有几个分明是比秦盛年长的, 却也是客客气气的喊盛哥。   所以, 她心里大致有底,这洞房肯定不会闹过分了。   谁听说黑道老大结婚,小弟们去砸场子的?   分明都是来捧场子的。   大壮见一对新人都痛快答应的, 兴奋不已的喊了开始。   “第一个节目哈,”大壮难掩心中激动,毕竟能折腾秦盛的机会不多, 这百年一遇的机会, 可得好好抓紧了,他清清嗓子, “名字叫做, 擀面条。”   这名字刚出来, 秦盛的脸色就变得不怎么好看了。   李绝没听过这名字, 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扭头看秦盛,以眼神询问他是怎么回事。   秦盛没吱声。   只听大壮忍俊不禁的解释:“这节目很简单哈,咱盛哥躺在桌子上, 咱们嫂子呢,拿着擀面杖在盛哥身上做擀面的动作,直到盛哥这一柱擎天了,这节目就算结束。”   大山领头鼓掌。   底下小伙子们边鼓掌边兴奋的叫唤:“好,好,这节目够意思。”   李绝听懵了。   她以为他们充其量让自己和秦盛咬个苹果吃个梨什么的,没想到第一个节目的尺度就这么大。   众目睽睽的,自己得让秦盛身体起反应。   起来了尴尬,起不来呢,更尴尬。   李绝后悔刚才阻止秦盛了,合该让他耍耍威风,让大家闹洞房这念头偃旗息鼓才行。   可世上哪有后悔药?   话已出口,跟前又是乌央央的一群人,哪有半丝后悔的余地?   李绝向秦盛投去无助的眼神,明明要折腾的是秦盛,她自己倒先害怕了。   秦盛轻轻笑了声,眼神从李绝身上一掠而过,面对看热闹的人群,表情淡淡的说道:“既然答应你们闹了,只要不过分,哥都依着。可也得有个特例,我舍不得我媳妇受累,这样好了,咱也来个创新。”   “怎么个创新法?”大壮追问。   “让我媳妇坐着不动就好,我就看着我媳妇,看到一柱擎天。”   底下人沸腾了。   有说行的,有说不行的。叽叽喳喳,交头接耳,声音乱成一片。   大壮朝大家摆摆手:“都安静,盛哥要改,咱怎么着也得给盛哥一个面子不是?”他嘻嘻笑着,“能看出个一柱擎天,那也是咱嫂子的本事,对不对啊,兄弟们?!”   大家伙都嘻嘻哈哈的喊着“对”。   见大家都友好的接受了意见,秦盛转向李绝。   李绝心慌意乱的。   虽然她什么也不需要做,可干坐着也是一份焦灼。   这秦盛可真是敢夸海口。   那里是弹簧么?想起来就起来?她担忧极了,这要是起不来,后面的节目会不会变本加厉?   她翕动嘴唇,轻声问:“能行么?”   不能行早说,别硬挺着。   到时候下不来台,两人更难堪。   秦盛朝她促狭的眨了眨眼,却是什么也没说。   大壮挤到两人跟前,瞅眼秦盛的坐姿,他建议道:“盛哥盘起腿来吧。”   盘腿侧坐着,看那里清晰些。   秦盛很配合,乖乖的盘起腿,身子微微侧着,脸朝李绝,做好准备。   李绝不需要做什么,她正坐在桌子上,双腿垂在桌沿,两只手撑在桌子上,只头侧着,看向秦盛。   大壮把手放在两人中间,忽然一抬,喊了声:“开始!”   喊完开始,他还不忘解释规则:“只准看不准动手摸。十分钟内完不成,追加一个节目。”   摸摸小手什么的容易起感觉,大壮才不给秦盛开这个小灶。   李绝心里急得直冒汗,真是悔不当初的。   光拿眼睛瞅着,别说瞅个十分钟,就是瞅个把小时,这秦盛也不一定能有反应啊!   在仁义医院那会儿,每有男同志去检测精子的,取精过程都挺奇葩的。有个男人,守着一撂小黄书愣是不行,特意打出租车回去把老婆找了来,在屋里鼓叨半天才挤出点儿□□来。   大庭广众的,让秦盛一个大男人来个一柱擎天,哪那么容易?   这节目刚起头,李绝心里就起了退意。   她估摸着今天这场闹剧,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了。   越想心情越烦燥。   她没有迎接秦盛的视线,眼神扫向一侧,心烦意乱的看着桌子边出神。   她也实在不知道自己能怎么办。   只能赶鸭子上架,坐在这里任大家观瞻了。   可对面的秦盛表情很放松,他几乎全神贯注的盯着李绝的脸,眼神不猥琐也不□□,就那么一直盯着她看。   几分钟过去了,李绝觑眼他的那里,纹丝不动的。   她抬起头,面带怨尤的看向秦盛。   见她看自己,秦盛微微笑了下。   深深的望进李绝眼睛里。   他的视线满含深情,略带着不舍,又掺杂着一种伤怀的情绪在里面。   这种感知让李绝心里一惊。   不免仔细的观察起他来。   这一观察,李绝竟有些吃惊。   只见他大而黝深的眼眸里,竟然泪眼迷蒙的,李绝待要仔细再看时,秦盛忽然一眨眼睛,再睁开时,又是一片平静了。   李绝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刚才的观感又那么的真切,为了看得更清晰些,她微微的朝他靠近了一下。   那双黝深的瞳孔便近在眼前了。   如一汪深井,黝深的看不到尽头,却又象吸石一样,吸引你去探究。   两人距离太近,李绝能感觉到秦盛呼出的气息,轻轻的拂过自己的面颊。   那气息很淡,却又透着温度。   她只觉得秦盛的眸色似乎变得越来越暗,呼吸也在不知不觉的加重。   象一股灼热的气流,慢慢的萦绕在自己周边。   李绝分辩莫名的时候,耳边响起一片聒噪的掌声。   “八分钟一柱擎天,不愧是盛哥,历害。”大壮嘹亮的声音公布了结果。   李绝猛的回过神来,赶忙低头去看,秦盛的裤子撑起好大一片帐篷。   竟然真的起了反应。   李绝心情莫名,忽然脱下了身上的薄外套,顶着众人奇异的目光,盖到了秦盛腿上。   秦盛唇角扯开,笑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但李绝的眼睛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他脸上那抹难得的红晕。   李绝心里莫名的松了口气,象是考试过关了一样。   接着,大壮的声音再度响起,李绝刚放下的心又被急速的吊了起来。   “盛哥表现可谓是精彩,光看嫂子就能看出一柱擎天,这要是夜里钻进同一个被窝,那还不撒了欢,收不住闸啊。”   小伙子哄堂大笑。   有人趁势喊道:“那可不是盛哥一人的功劳,你没看嫂子特意凑到盛哥跟前了嘛,那是故意给盛哥找感觉呢。”   “要么说郎才女貌,搭配绝妙呢!”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得热火朝天。   大壮急于进行下一个环节,他朝大家打了个手势,“接下来,第二个游戏......”   他刚起了个头,立马被秦盛给打断了。   秦盛的声音有丝暗哑,但刚劲十足的。   “我提前声明,我媳妇害羞,但凡让她为难的,一律取消,否则,别说我秦盛不给面子。”   这句警告让大家听得目瞪口呆的。   坐在侧边的大山,手指着秦盛,一脸看怪物的表情:“我C,这还是生猛阳刚的盛哥么?这特么就是怕媳妇的茬子。”   秦盛得意洋洋的纠正:“错,这不叫怕,这叫疼。”   大壮朝李绝郑重启事的拱拱手:“嫂子,以后承蒙您多照顾了。”   他丢给秦盛一个不待见的眼神:“你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以后,我眼里只有嫂子,没你了。”   秦盛:“滚一边去,嫂子是我的人,你瞎嚎嚎啥。”   “哎呀妈呀,我是真服了。”大壮胳膊环胸,“那我就公布下一项游戏了。”   他使劲清了清嗓子:“鉴于盛哥怕老婆的原因,今天的游戏只能一降到底,咱别的花样也别整了,万一危及到咱盛哥的性福可就不好了。”   下面人听到这话,笑得前仰后合的。   大壮这话意有所指,万一闹得狠了,李绝不高兴,今晚铁定让秦盛吃素,这刚开了荤的男人,跟脱了僵的野马似的,若死拴在绳子上,估计那四个蹄子能把地给刨烂了。   秦盛也不生气,始终笑呵呵的。   卖了半天关子,大壮终于是把第二个游戏的名字给吐了出来:“就来个最简单的吧,让盛哥跟咱嫂子来个法式热吻,怎么样?必须看见伸舌头了才算。”   底下一片应和声。   李绝听到这里,莫名的松了口气。   她以为会是什么扔个纸团到自己胸衣里,让秦盛手伸进去摸出来,或者是其他什么限制级的游戏。   光想想心里就恐惧的不行,毕竟这是山高皇帝远的山村。   很多陋习并不一定得到更改,到时候只会让人左右为难。   幸好,只是亲吻。   李绝心里庆幸的同时,也有些微的羞意。   这从来没吻过,上来就舌吻,可怎么好意思? 第33章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章有很多不尽如人意的地方,感谢大家一路相随。我会在以后的日子里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 我的新文:找个肩膀靠一靠 求收藏哦!谢谢大家!   李绝的初吻已经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当时年轻, 男孩子又拙笨得可以, 更可怕的是男孩子有口臭, 那份恋情因了这个不美好的初吻无疾而终。   初吻太可怕, 连着让李绝对爱情都没什么兴致了。   不过今天的游戏她还是想配合下来的。   因为没有任何可以拒绝的理由。   正里八经的新婚夫妇,连个亲吻都做不到?   那是不可能的。   除非是假婚。   为了让大家对这段婚姻信以为真。   李绝打算闭上眼睛牺牲一回。   她低垂着头, 微微做着心理建设, 只等大壮喊声开始了。   秦盛依然盘腿坐在那里, 腿上搭着李绝的薄外套,遮掩着他那尘嚣欲上的欲望。   这大壮虽然是降低了游戏的等级,可对秦盛来说依旧是身体的考验。   他朝大家伙呵呵笑了两声, 伸出手指对着人群指指点点:“你们,你们,都给我记好了, 今天看了哥的好戏, 等你们结婚那天,我非扒光新娘的衣裳不可。”   大壮不乐意了:“哎, 哎, 盛哥, 不带这样威胁人的哈。您配合就配合, 做不到就说做不到, 甭在这里扯犊子。”   “要我说,咱盛哥是太怕老婆了,这是怕咱们李医生不高兴哎。”有个小伙子吹了声脆亮的口哨, 笑嘿嘿的说着。   “不法式热吻也可以,咱换游戏。”大壮真怕自己结婚的时候,秦盛生折腾自己,他退而求其次,征询秦盛的意见,“你说换什么游戏?”   “就这个吧。”   不等秦盛回话,李绝忽然出声。   在她看来,没有比亲吻更简单的游戏了。唇齿相依,吧唧一下就结束了,她不明白秦盛在逃避什么。   秦盛看了她眼,淡淡的黑眸里氤氲着莫名的情绪。   “还是嫂子够意思。我看咱盛哥越活越回去了。”大壮高兴不已,再次把手伸到两人中间,“我喊声开始,你们就亲上,然后大家一起倒数十个数,倒数结束,你们就自便,亲不够的话接着亲,想上手搂搂抱抱的也都可以......”   “闭上你的臭嘴,开始吧。”秦盛低声吼了一嗓子。   李绝心里哆嗦了下,她以为伸出舌头一触即可,没想到还有时间限制。她心里登时有点儿没着没落的。   大壮翻了个白眼,声音嘹亮的喊了声:“开始!”   李绝抬头,见秦盛看着自己,却并不往前凑。   人群里已经齐声喊起了“十”。   李绝头一偏,主动把唇送了过去。   却是凉爽与灼热的碰撞。   李绝没想到秦盛的唇如此滚烫,象是刚出炉的甜点,软软的,热热的。   两人都不动,只温软的唇相触着。   底下人静静的看着,没有人接着倒数。   大壮小声提醒了句:“没伸舌头,不许接着数。”   李绝的心跳已经不规律起来,她感受着秦盛喷薄在自己脸上的呼吸,感觉大脑有点混乱起来。   可理智告诉她,必须继续的,否则这游戏没办法喊停。   秦盛则象老僧入定一样,一动不动的。他就那样呆呆的看着李绝的脸,任心脏狂跳不已。   李绝的脸慢慢洇红一片。   她在心里一咬牙一狠心,忽然张开嘴唇,伸出了灵巧的舌,轻轻舔舐了秦盛的唇,象一只正在找寻入口的小猫咪,可爱的惹人怜惜。   侧旁不知谁“咕咚”咽了下口水。   紧接着大家伙在大壮的手势下,共同喊出了“九”。   这声音象是提醒,秦盛微微张开了唇。   李绝很配合的按照大壮的要求做了。   她这微微的一主动,使得之前一直僵着不动的秦盛猛然间象木头人复活了一样,忽然就变被动为主动了。   他伸手揽住了李绝的肩,使她的唇更紧密的靠向自己,他的舌尖带着他滚烫的气息,象狂风一样席卷了李绝。   他眷恋不已的吻她。   湿润的气息里,是他越来越滚烫的呼吸。   李绝感觉他要烧起来了。   她觉得自己似乎被他的灼热给传染了。   伴随着湿润的纠缠,她的体内渐渐涌上了一种莫名的感觉。   这种感觉是之前从未有过的。   这种感觉象电流一样在体内横冲直撞。   紧张和不知所措,让李绝的身体都微微的颤抖起来。   可底下人却久久也不往下数。   而秦盛似乎也完全不在意了一样,完全沉浸在了这份纠缠不休的热吻里。   亲吻是性,欲的开始。   李绝是医生,她知道自己身体的反应是什么。   所以她才更紧张。   她清晰的听到秦盛吞咽口水的声音,她知道,他吞咽下去的,不光是他的,也有自己的部分。   这种认知,让她体内的感觉更汹涌了。   会不会因为自己适逢如狼似虎的年纪,所以欲望才会如此波涛汹涌?   仅仅是一个热吻,便燃起了体内埋藏多年的欲望。   初吻不堪回首的记忆,此刻完全被抹杀掉了。   秦盛口腔里的味道淡淡的,有微微的烟草味,夹杂着些微的清爽,李绝并不讨厌,隐隐还有点儿适应。   许是亲吻已无法解决秦盛此刻的需求,他猛的一使力,抱着李绝打了个旋,稳稳的把她放到了自己膝上。   他的胳膊象铁箍一样箍着她,更加用力的吻她。   他会在李绝呼吸不畅的情况下,微微收敛自己,让她得以空闲畅快的呼吸,等她呼吸得差不多了,他又会奔腾而至。   如此真实的热吻表演,胜过万千影视剧里的画面。   有些姑娘看得面色绯红,难掩羞意。   还是大山及时回过神来,这吻都进行五分多钟了,数字依然停留在九上,秦盛吻不吻是他的事儿,可数不数的就是他们自己的事儿了。   开罪了秦盛,以后可有的罪受。   大山隔老远,带头喊了句“八”。   大家如梦初醒,忽拉拉一起倒数。   “七、六、五、四、三、二、一!”   倒数结束!   可依然沉浸在热吻里的两人,象是忘记了周遭,依然在继续。   此刻的李绝完全软成了一滩泥,若没有秦盛的胳膊使力撑着,她连坐的力气也没有。   终于,热吻在李绝的推拒下宣告结束。   她整张脸红成了一块布,埋在秦盛胸前没法起来。   刚才的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秦盛的欲望。   不光是那里硬了,就连呼吸也浑浊得不可抑制。   吻是结束了,可李绝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从秦盛身上下来。   他那里一直硬挺着,而自己也起了反应。她现在可以埋在秦盛怀里当鸵鸟,可万一转身,大家伙一定会看到她的狼狈以及无法掩藏的欲望之色。   还是秦盛贴心。   他把李绝微微往怀里拉了拉,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法式热吻表演得这么精彩,大家可以开席了,我先抱着媳妇回去稍事休息,几分钟后来跟大家把酒言欢。”   大壮笑得贼兮兮的,搓着双手:“游戏圆满结束,请自便,请自便。”   秦盛象抱婴儿一样抱着李绝,慢慢从桌子上跳下来,手里抓着她的薄外套,挤过人群,回到了平房里。   他刚把人往炕上一放,李绝便双手捂脸趴到了炕上。   她是真觉得丢人丢到家了。   她刚才听到有人说,倒数结束后,自己和秦盛又吻了五分钟。   这完全是入戏了。   大家伙一定认为他俩现在匆匆回屋,定是忙不迭的纾解欲,火了。   一辈子的脸面,全交待在守望村了。   秦盛不知道她是生气了还是害羞,他强忍着身体的欲望,低声道歉:“对不起,我刚才是情难自禁,对不起。”   他象犯了错的孩子,垂头立在炕侧。   提前声明了是假婚,类似于“临终关怀”式的假婚,可刚才他吻得太强烈了,抱她进屋时,他看到她的唇角红红的,象要出血般。   李绝兀自趴在炕上,闷声回道:“我没事,你自己想法子泄泄邪火,赶紧出去吧。”   门侧正好有盆凉水,秦盛闻言走过去,弯腰把头和脸都埋进盆里,憋了会儿气,猛的抬起头,头发上的水珠跟着甩到了墙上。喘几口气后,秦盛接着把头和脸再埋进去,如此几回过后。   欲,火终于是压制住了。   他看眼依然做鸵鸟的李绝,转身走了出去。   李绝在屋里闷了好一会儿,直到感觉全身都恢复平静,这才出去跟大家共进午餐。   不知道是上午闹腾够了,还是秦盛跟大家伙说了什么。   从中午到晚上,大家在一起逗闷取乐,却再也没有提闹腾新人的事情。   有唱歌的,有跳舞的,热闹劲儿倒是蛮足的。   李绝脸上始终带着微微的笑意,看着一帮年轻人玩呀闹呀。   虽然大家闹腾自己和秦盛时,多少有点过分。   但李绝非常能够理解。   结婚喜庆的日子,你太干干巴巴的也不好。   大壮他们完全没有恶意。   他们跟秦盛的关系都特别好。   秦盛被退婚的时候,他们都替他难受。   现在看他娶了个城里女孩,都特别祝福。   秦盛被一群小伙子围在中间,这一杯那一杯的喝了不少。   偶尔喝酒的间隙,他会向李绝投来一束目光。   目光里带了关切之意。   大家都打趣他,有了媳妇挪不开步了。   欢乐一直持续到晚上十点,这帮年轻人才慢慢散去。   不过大家都颇为自觉,院子都给归置整齐了才走人。   秦盛喝得醉醺醺的,话都说不利索了。大壮和大山一起把他架到了炕上才离开。   李绝只喝了一小杯,其他全被秦盛给抢了,所以她一点儿也没醉。   她在院子里洗漱完毕,一身清爽的回到屋里。   看眼炕上四仰八叉的男人,还有那熏天的酒味,她不耐的皱了皱眉。   想了下,她出门,端了盆凉水进来,把毛巾打湿了,爬上炕替秦盛擦拭。   秦盛头昏昏的,并未睡,身上触到毛巾的凉意,猛的睁开了眼睛,仔细看了好几秒,忽然就裂嘴笑了:“老婆,哈哈,我漂亮又有才情的老婆。”   李绝应付的“嗯嗯”了两声,跟个醉鬼你没什么好计较的。   她手脚麻利的帮他擦拭,胳膊、脸、脖子、腿。   擦完,她看眼他的衣服,这一天介闹腾的,早被汗水给浸过了一遍,此时正别扭的贴在他身上。   李绝看不下眼,她拍拍秦盛的头,象哄孩子样:“乖,把衣服和裤子脱了吧。”   秦盛手脚根本不听使唤了,他只嘿嘿的笑:“老婆,你也想我,对吧?”   李绝抱着他头,费了好大的事儿才帮他将衣服脱下。   秦盛只觉得好玩,傻呵呵的笑。   李绝擦完他的前胸,又推着他翻个身,帮他把后背也擦了。   擦完,她抻抻腰下了炕。   除了他下身那里,基本能擦的地方都给擦了。   替他擦身体的时候,李绝心无旁骛,跟对待自己的病人一样。   秦盛则跟个孩子一样,头偏过来偏过去的,自我陶醉。   一通忙活下来,李绝也有些累了。   她关了灯,爬上炕。   本来想把秦盛推到炕外边,想想醉洒的人没个分寸,保不齐跌到炕下面去了。   她使使劲,把他推到了炕里面,她自己则小心的在外面躺下。   今晚的月光很明亮,温柔的月光如水般洒进房间。   李绝窸窸窣窣的脱了衣服,一身轻松的躺在秦盛的身侧。   白天的一切,象梦一样从脑子里飞速掠过,尤其是想到那个吻,她的脸颊莫名的发了烫。   秦盛依然未睡,可能是酒意让他不舒服,他不停的动来动去的。   李绝拍了下他的胳膊:“乖,睡觉了。”   秦盛一下捉住了她的手,象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把李绝的手凑到自己唇边,吧唧吧唧的亲吻起来。   边吻边傻了吧唧的嘟囔:“老婆好,哪里都好。”   李绝被他吻得不舒服,使力往外抽,可越抽,他抓得越紧。   她气得要命,扭头就去咬他的肩,试图阻止他的胡闹。   可她低估了醉酒男人的体力。   秦盛被他一咬,象是被摁了起动开关的机器人一样,腾的坐了起来。   柔和的月色照亮了他的眼睛,里面闪着兴奋的光。   李绝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觉得风声掠过,她被秦盛一个翻身给压在了身下。   男人太重,结结实实压在身上,李绝“哼”了声,感觉呼吸都有些不畅,尤其是没了束缚的胸前,经这一挤压,似是严重变了形,特别的不舒服。   秦盛象只饿极了的大狗一样,突然找到了食物,兴奋得不行。   他不管李绝推拒与否,猛的趴下头来,不分轻重的对着李绝的脸蛋狂吻。   真的是狂吻。   吻象雨点般密集,又象雷鸣般剧烈。   李绝恐慌极了,当她感受到紧密贴合的下面,秦盛那里勃然而起的时候,她脑子里闪过不好的预感。   她手指曲起来,想要去抓挠秦盛的背。   可手指落下,却触到了他笔直脊背的凹窝处。触感坚硬而有弹性。   李绝指尖竖起,却也有些犹豫。   秦盛的吻带着缱绻的湿意,舔舐着她娇柔的肌肤。   她在抗拒的同时,体内却涌上了一股难以言说的愉悦。   心里不要,可身体却在做着最诚实的反应。   老实说,秦盛的身体是极具诱惑力的,他浑身上下的肌理,散发着蓬蓬勃勃的活力,炽热而健美。   他的吻里,含着酒意,带着浓情。   不是色,欲熏心的那种猥琐,而是充满着爱意的缠绵。   渐渐的,他不再满足于只亲吻她的脸颊,湿漉漉的嘴唇开始渐渐往下……   他象蜜蜂,慢慢采撷花蕊的芬芳。   他没有粗暴的去撕扯李绝的衣服,而是用唇,不厌其烦的咬开每一粒钮扣。   直至山峦跌宕起伏,他才眯缝起那双迷离的眼睛,一埋首,象狗啃骨头一样啃了起来。   李绝是有机会拒绝的。   她可以撕他咬他,踢他打他,再不济,她可以放开嗓子喊救命,村长夫妇那么好的人,绝不会置之不理,一定会救她于水火之中。   可她却沉默的承受了一切。   秦盛把李绝当成了一只甜美可口的冰淇淋,他的身下已涨得历害,可他始终没有用那里去硬闯李绝的禁区。   李绝初始特别的抗拒,可架不住秦盛浓情蜜意的吻,象星星之火一样,点燃了她这片草原。   女人到这世上,总要走这一遭,从女孩变成女人。   李绝并不封建,男女间的那点事儿,若是你情我愿,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以前不喜欢吃肉,并不代表以后不吃。   今天机会赶巧,遇到了精瘦好吃的,她在忐忑不安之后,已经可以心安理得的享受。   她被秦盛舔得浑身都起了火,身子感觉空落落的。   实在实在是忍不住,她摁着秦盛的头,声若蚊蝇般的说了句:“可以了,进去吧!”   前戏已经足够足够的长,李绝希望切入正题。   秦盛闻言嘴里含糊不清的嘟囔了句,嘟囔完接着亲吻李绝如玉般的肌肤。   他宁愿肿涨的身下不断磨蹭着身下的床单,却也坚决不擅闯李绝的禁区。   李绝以为他或许是不会,或许是正在摸索,却没想到,酒意深重的他,竟是有自己的一份坚持。   因为李绝听得清清楚楚,秦盛刚才说的是:“我快死了,不能毁你的身子。” 第34章   李绝听完这句话,心情特别特别的复杂。   今晚两人的举动, 说起来就是成熟男女间彼此的身体需要而已。   可能秦盛把它与爱情挂上了钩, 可李绝并没有。   潜意识里, 她觉得这更象是一种亲密互动, 只关风月,不关爱情。   可秦盛这戏差不多做了全套, 只剩临门一脚了却蹦出这么一句话来。   李绝微微曲起身子, 双手去捧秦盛的头, 想看清他的意识是否是完全清醒的。   秦盛目光迷离,一脸的醉意迷蒙,没有任何假装的成分。   李绝无声的叹了口气。   可能在秦盛潜意识里, 一直一直是这样想的吧。   当性,欲与死亡拉近了距离,一切便变得悲情起来。   一种难言的伤感与不舍忽然袭上了李绝的心头。   她双手捧着他的头, 牵引着往上, 让他的脸正对着自己的脸颊。   秦盛象一个听话的孩子,慢慢挪蹭着, 双手撑在李绝身体两侧, 目光没什么焦距的盯着她的眼睛, 似乎在期待她的下一步指令。   李绝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   棱角分明, 皮肤光洁, 在柔和的月色下,他的肤色泛着迷人的色泽。   青春与年老就是这样的不同。   当人年华老去,皮肤松驰, 褶纹众多,哪怕自己对着镜子也会心生惶恐。   可青春美好的年纪,即便没有精心修饰,哪怕平平常常的一张脸,也会让人感觉到青春的昂扬与快乐。   这么年轻的一张脸,这么帅气的一个人,会在不远的未来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倘若是迟暮的老人,心理多少能接受些。   可偏偏是如此风华正盛的年轻人。   那种惋惜、不忍,便会特别特别的强烈。   李绝的心底泛起了极其难言的情绪。   她的指尖一点一点的描摩着他的五官,带着一种决绝的语气,她轻轻的低语:“可是,我愿意呢!”   秦盛眼睛微微的眯起来,大脑反应有些迟钝,他似乎在认真的思考这句“我愿意”后面的含义。   李绝的手指微微的颤抖起来,她轻柔的把人按进了自己怀里,象诱哄,又象蛊惑:“来吧,进来吧。”   她用自己白皙光洁的大腿,微微向上使力,碰触了他弹性十足的那里。   都说酒醉心不醉。   再酒意深沉的男人,也不会忘了人类的本能。   尤其是如玉缎般呈现在自己面前的女人,给了他莫大的鼓励。   之前,他还可以坚守着内心里的那份坚持,可当女人主动的把他拉入怀里,用白皙美丽的身体给他发射着邀请的信号,他心里的那份坚持便会土崩瓦解。   他应该怎么做呢?   短暂的神思恍惚之后,秦盛遵从了自己的内心。   他象一头狂野的狼,一头扎进了李绝用温柔织就的网里。   颠簸,摇曳!   在李绝的主动下,两人完成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性,事。   当一切结束,李绝累得浑身疼,一向干净的她,简直没有力气去擦拭那里往外涌动的分泌物。   秦盛身体得到了极大满足,在疲惫与满足中,沉沉的趴在一旁睡着了。   李绝躺在那里休息了一会儿,当身体稍微缓过点儿劲来,她慢慢爬了起来,裸身下床,在水盆边大致清洗了下身体,换上干净的睡衣,又望眼被两人折腾得一塌糊涂的床单,以及那个睡得天昏地暗的男人,李绝叹口气,爱干净的人就是劳碌命。   李绝费事巴拉的换了床单,又替秦盛擦拭了那里。   擦的时候,她感觉有些难堪,可脏污与难堪之间,她还是选择了难堪,匆忙替秦盛擦拭了,又帮他穿上了内衣。   一通忙活下来,李绝累出了一身的汗。   下面还火烧火燎的疼。   说起来,秦盛就是个十足的愣头青,哪里知道初次经历性事的女人的痛楚,他进去的时候不管不顾的,象头发了疯的毛驴,横冲直撞的,进去时生猛,只几下便交待了。   可第一次交待之后,那里并没有满足,很快便生龙活虎起来。   品尝了女人的真正滋味之后,秦盛眼里再无其他,他不知疲惫的耕耘,之前一直坚守的那份坚持早就了无踪迹。   不过,从欢愉的顶端掉落,李绝心里又被一种淡淡的空虚和寂寥所笼罩。   人类真是奇怪的动物。   情,欲涌动时,大脑里被欢愉所填满,感觉全世界的美丽都不及那一处的碰撞。   可一旦从情,欲里抽离出来,大脑恢复清明的时刻,又会有一点儿微微的失落。   欢愉总会过去,生活的大部分时光还是平平淡淡的。   李绝难以用语言来描述自己内心的起伏。   这个夜晚,她说不清自己倒底得到了什么抑或失去了什么。   李绝强忍着身上的痛楚,把两人弄脏的衣物及床单,拿到院子里去洗了。   大半夜的洗衣服,总是会扰人睡眠。   好在这里的水都是用卷绳卷上来的,相对来说动静不大,只她搓洗和倒水的时候,小心翼翼些,对其他人的睡眠影响还不算大。   李绝对自己的这种性格也是有些无语的。来大姨妈时,别的女人恨不能躺着不动,她可倒好,哪哪都看不顺眼,这洗洗那擦擦的,非得看着顺眼了才算。   今晚也是,身体难受不说,还肿胀的疼,这个时候,她最需要的是休息,可她偏不,把能干的活儿全都拾掇着干了。   等晾晒完毕,一切收拾利索,李绝拖着快要塌掉的身体,慢腾腾的爬到了炕上。   这次,她倚在秦盛身边,只消几分钟便进入了梦乡。   实在是困极累极。   早上,两人是被震耳发聩的轰隆声给惊醒的。   秦盛率先坐起来,睁着惺忪的眼睛看向窗外,嘴里喃喃自语:“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绝也坐起来,起的时候,牵扯到下身,她疼得龇牙咧嘴的。   秦盛不解的看过来,问:“怎么了?”   李绝脸色不太自然:“没,没什么。”   秦盛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表情颇为奇怪:“我的衣服,什么时间换掉了?”   他嘴里所谓的衣服,指的是他身上的四角内裤,因为他浑身上下,只穿了这一件衣服。   李绝愣了下,有些奇怪的看了眼他,没吱声。   秦盛表情讪讪的用手抚了抚自己的额头,试探的问李绝:“大壮他们把我抬进来的?”   李绝点了点头。   秦盛“哦”了声:“难怪,我还以为怎么回事呢。每回喝酒都是这样,只要我醉了,都是大壮或者大山照顾我,他们两个保证过了,不送我到炕上绝不撒手,以免我酒后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他颇为放松的呼了口气:“有这几个兄弟真好,哪怕喝酒,也从不担心喝醉后会出什么事情。”   李绝听他滔滔不绝的讲话,表情却越来越奇怪。   敢情这家伙是喝醉了啥啥不记得的主儿啊!   照此看来,昨晚上的亲密互动,在他脑子里是了无痕迹的。   因为勤快,所有的“罪证”也都被李绝给洗了。   李绝对这种结果瞠目结舌,心情难以描述。   秦盛是沾了便宜还不自知的主儿,自己则是遭罪难受还哑口无言的主儿。   她哪里好意思对他坦白:昨晚你把我给睡了。   这话太难以启齿了。大晚上的止不定还可以闭着眼睛一说,可晴天白日的,她说不出口。   院子里有人咚咚敲门:“李医生,李绝,快醒醒。”   李绝眼睛一瞪,望了眼秦盛。   “好象是找你的。”秦盛掀开窗帘的一角,看了眼窗外,告诉李绝,“大叔大婶,还有陌生人。”   “陌生人?”李绝沉不住气了,欺身过来,先往帘子外看了一眼,只一眼,表情便震惊了。   她也不管身子疼不疼乏不乏的,嗖的一声跳下炕,手忙脚乱的找了衣服套上,趿拉着拖鞋便去开门。   这门一打开,李绝便忽拉一下扑进了一个人的怀里,哑着嗓子喊了声:“妈!”   这一声,把屋里的秦盛给彻底叫傻了。   拥抱过后,李绝拉住母亲的手,上上下下的看,“妈,你怎么来了?”   山路遥远,身体瘦弱的母亲如何跋山涉水赶来的?   母亲眼里不知何时蓄上了泪,她忽的抬手捶了下李绝的胸口:“你这孩子,可把我和你爸给吓死了。”   李绝不明所以:“吓什么?我不是好好的吗?”   “好什么好,山沟格拉的,连个声音也听不着。”   眼见母亲伤心难过的,李绝也觉得自己不省心,让年迈的父母操心上火的,她抿着嘴唇,微微低头:“妈,对不起。回去也跟爸说声,不用挂念我,我在守望村一切都好。”   “还说呢,我们打电话找不着你,守望村的老乡说你死了。你爸听到这个消息就晕倒住院了,非逼着我来守望村找你,他说了,不管你是生还是死,一定要我把你给带回去。”    第35章   “老乡说我死了?”李绝瞳孔紧缩,她看向母亲身后的村长夫妇, 不明白有谁会这么恶毒, 竟然撒这样的弥天大谎。   父母听到这个消息, 该是怎样的晴天霹雳。   村长和老婆对望了眼, 问李绝母亲:“你是打我们村的电话?”   李绝母亲点了点头:“头天打,说是没找着李绝, 我麻烦对方转告李绝, 让她给我回个电话。可等了一天没回, 我再打过来,对方竟然说她……”   李绝母亲说不下去。   唯一的宝贝女儿没了,这是天塌下来的节奏。自己勉强还能撑住, 老头子立时就昏了过去。   他没办法接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楚。   幸好,幸好,这个消息是假的。   李绝听母亲这么说, 登时就明白了。   是晓花母亲, 一定是因为晓花的事情,她母亲恨极了自己, 所以才整出了这么一场误会。   村长媳妇双手搓着, 表情挺无措的:“真是的, 张家媳子怎么可以这样!再生气, 也不能拿孩子的命来开玩笑。这真是……”   她叹口气, 对李绝母亲道歉:“我替张家媳子跟你道歉,对不住了。”   村长也觉得特别抱歉,“对不起啊, 是我这村长没当好,让你们受惊了。”   李绝母亲再怎么着急生气的,但还是挺通情达理的,她知道这跟村长夫妇没什么关系,定是女儿不小心得罪了什么人才会这样。   “没事,我该谢谢你们才对,我女儿在这里,定是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   村长夫妇直摆手,“还得多亏李医生呢,给我们村里帮了大忙。”   “妈,你是怎么来的?”李绝拉拉母亲的手,问道。   “你爸以前的学生萧然,正好在飞机租赁中心工作,我托他租了小型飞机。”   难怪轰隆声四起呢。   李绝心里涩涩的,母亲该是担心到了何种程度,一向花钱仔细的她,竟然不惜租用飞机来找自己。可以想象,租赁费一定不是个小数目。   她正兀自沉思着,母亲忽然推开她的手,径直闯进了屋子里。   李绝有点儿傻眼。   刚才光顾着兴奋,竟然忘了最重要的一茬,屋子里可还有个光着身子的大男人呢。   母亲要是看到,会不会疯掉?   李绝脸色有点儿煞白,她非常无措的喊了声“妈”,紧跟母亲身后进了屋。   李绝母亲一进到屋子里,整个人象被雷劈到了。她本意是想看看女儿的居住环境如何,没想到进来后竟然有惊天的发现。   虽然秦盛手脚迅速,但也只来得及罩上了上衣,裤子还抓在手里,正准备套,可看到猛然闯进来的丈母娘,他表情僵硬的愣在了炕上。   李绝吓得心惊肉跳的,在母亲身后朝秦盛直摆手,嘴里无声的摆着口型:“快穿,快穿。”   秦盛有些失措,呐呐的叫了声:“伯母。”   眼睛看着李绝,慌里慌张的往腿上套裤子。   李绝母亲感觉心脏要骤停了。   她以为女儿死了,怀着无比悲痛的心情来找寻女儿,可老天给了她意外之喜,女儿好端端的活着。她还未从惊喜中回过神,老天却又给她砸下了一块惊天巨石。   李绝母亲非常气愤的扭过头,非常使力的拽着女儿的手往外拉,嘴里恨恨的喊着:“你给我滚出来。”   这么小的房间,这么窄的炕,女儿又是蓬头垢面出来的,显而易见,这个男人刚刚肯定是跟女儿躺在一起的。   山沟沟里的男人,竟然在一两个月之间,把自己的宝贝女儿给哄到了手。   李绝母亲真要疯掉了。   女儿是正牌大学毕业,工作单位又挺好,追求她的男人,不乏优秀的,事业有成的,女儿悉数看不上眼。   可怎么就在山沟沟里被迷惑了。   李绝母亲想破了头也想不明白。   她拉着女儿急匆匆的出了院子,东奔西撞的。   李绝头没梳脸没洗的,颇为尴尬,手腕被母亲拽得生疼,她小心翼翼的问:“妈,咱去哪里?”   “找个说话的地儿。”李绝母亲声音里充满了怒火。   东转西转的,终于在一处草垛前停了下来,李绝母亲望眼四周,把女儿拉到草垛边上。   这里四周没什么人,说话相对私密些。   她松了女儿的手,用手抚了抚脖子,哑着声音问女儿:“说,屋里那个男人怎么回事?你是被骗了还是被怎么了?”   她用手捶了捶自己的胸口:“你,你这孩子,你是嫌我和你爸活的时间长了啊,不把我们气死,你难受,是不?”   李绝不知道从何解释,母亲怒火正盛,租赁的飞机还在隆隆的响着,可见母亲短时间内是要马上离开的。   她该怎么解释才能让母亲高高兴兴的离开?   父亲都住院了,她不能再让母亲也伤心难过的倒下,否则自己这个女儿就太不孝了。   “那个男人是守望村里的,他叫秦盛。”   一听是守望村的,母亲没好气的挥手,“甭跟我说他的名字,我不想听。你就说事实。”   “我们没发生什么。”李绝眼睛忐忑的望眼母亲,又迅速的低头,“他是个得了绝症的人,我,我不过是出于一个医生的天职,在他临终前照顾下他。”   她看眼四周,生怕别人听到,悄声嘱咐母亲:“别人还不知道。”   “真病假病?照顾病人有照顾到炕上的?你是把妈当傻子吧?”   “妈,”李绝不悦的拉长尾音,“哪有拿病人开玩笑的。你若是不信可以去问王冉,秦盛是在她的医院里确诊的。”   母亲是认识王冉的,提到她,母亲的眼里明显有了一丝松动。   “好,就当他是个将死之人。你有必要跟他同床共枕么?你想过没有,你以后怎么办?别人知道了会怎么看你?你一个没嫁人的女孩儿,还要不要名声了?”妈妈说着话,不知不觉湿了眼眶。   这子女生下来就是管父母要债的。供她吃供她穿供她上大学,等她好容易毕业参加工作了,又得替她操心结婚生孩子的事情,只要不闭上眼睛,就永远有操不完的心。   就算那男人可怜,女儿要施予些“临终关怀”,那也没必要把身子搭上的。   李绝被母亲看得心慌意乱的。   事情突如其来的在母亲面前晾开,她是没有任何准备的。   在一铺炕上躺着,有什么理由可以说服母亲,让她放心?   想了半天,李绝心一横,跺跺脚:“妈,这秦盛就是守望村的一个混混,是个人渣,他这样的人,打死我,我也不会跟他有任何牵扯的。我宁死也不会选这样的男人当老公,哪怕他家财万贯,我也绝不会多看他一眼。可他偏偏得了绝症。除了我之外,这个守望村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生命余下二十几天,也或许只有十几天。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哀求我陪他走完人生最后这几天。也保证过,他不会勉强我做任何事,他说到也做到了。妈,你信我,我从小到大没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你想想,我再怎么也不会做这样的傻事。你跟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好计较的?等他死了,别人说什么又有什么要紧?最坏最坏的结果,我有可能被别人说成是谈过一场可笑的恋爱。这有什么呢?现代社会,谁没遇上个把渣男呢?”   李绝语速飞快的说完这些,担心母亲不信,她抓住母亲的手,信誓旦旦的强调:“妈,我若是被这个男人沾了便宜,你这辈子不用认我这个女儿。”   谎撒到这份上,母亲定是能信了的。   李绝为了安抚母亲,也的确是豁出去了。   时间短,任务紧,你不撒谎,完全做不到。   再说这誓发的,跟没发也差不多。   当妈的哪有不认女儿的。   李绝说完这一大通,心里挺虚得慌,但还得硬挺着,双眼睁得大大的,眼神坚定的看着母亲,似是给她吃下一颗定心丸。   母亲没有时间去打听自己和秦盛倒底发生了什么,譬如结婚,譬如事关晓花的种种,只要母亲不知道其间详情,她肯定会信自己这个女儿的。   从小到大,李绝几乎没撒过什么谎。   她是好孩子,做事一向坦然,但凡有什么坏事,一定没有她的份儿,是个让父母放心的好孩子,一直都是。   好孩子一旦撒起谎,多数家长都会轻易上当受骗,因为惯性使然。   母亲听了女儿的话,好半天没吱声。   李绝心里慢慢舒了口气,母亲只要不反驳,应该是信了的。   母女两个聊得热火朝天的,完全没发现侧面不知何时多出了个男人的影子。   不是别人,正是听了李绝的话后如遭雷击般的秦盛。 第36章   李绝太专注与跟母亲解释,所以没有特意去注意周边。   她说完了, 等着母亲表态。   母亲是租飞机来的, 肯定不方便在这里停留。若实在要停留, 肯定应该让萧然把飞机开走, 等需要的时候,再让他来接。   父亲病在医院里, 母亲没有可能留下跟自己掰扯。   李绝母亲想了一会儿, 缓缓说道:“也罢, 我权且信了你。”   李绝心里特别高兴,忙点头,乖巧的拉着母亲的手:“妈, 你就放心吧,我马上就30岁了,又不是20岁左右的小姑娘, 心里什么道理都明白的。”   母亲顺势抓了她的手:“那好, 赶紧收拾东西,我们马上走。”   “我们?”李绝惊讶, “我要在这里工作, 怎么可以随随便便的走?”   “这工作咱不要也罢。”母亲特别坚决, “若你今天不走, 妈就死这儿了。”   昨晚累到不行, 今早上头没梳脸没洗的,李绝感觉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是特别狼狈不堪的。   可母亲让她这副样子离开守望村。   还说得这么不留余地。   “妈,咱能不能再商量下?”李绝试图跟母亲谈谈条件。   这是工作又不是来玩的, 不是自己说走就可以走的。如果走了,那跟上战场的士兵,临阵脱逃没什么区别,回去后,同事该拿什么样的目光来看自己?也说不定离开就意味着这份工作结束了。   “没什么可商量的。”妈妈语气斩钉截铁。   “院领导为此开除我怎么办?”李绝把自己最忧虑的事情说出来。   “大不了不干了,难不成离了仁义医院,你还吃不上饭了?”母亲焦燥的摇晃了下女儿的胳膊,“时间紧急,不要再啰嗦了。你爸还在医院,我们得赶紧回去,让他放放心。”   母亲的肢体动作和表情,都坚定无比的告诉李绝,走是必须的。   哪怕有任何想法,也不可能在此时争论出个所以然来。   权衡之下,李绝痛快的答应了:“好,咱们现在就走。”   李绝飞快的跑回院子,跟村长夫妇简单告了个别,又回屋抹了把脸,边束头发边跑出来。   母亲见她两手空空的,问:“东西呢?”   李绝含糊道:“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要也罢。”   在村长夫妇的送别下,李绝和母亲匆匆踏上了飞机。   临上飞机前,李绝回头看了眼四周,有村长夫妇,有闻声赶来的村民,还有叽叽喳喳的小孩子,甚至大壮和大山也在人群里,可独独不见那个熟悉的影子。   李绝咬了咬唇,登上了飞机。   飞机稳稳的升上高空,掩映在高山里的守望村渐渐模糊成一个小点,直至消失不见。   李绝用手抚抚眼睛,只觉得内心酸涩不已。   从母亲出现到自己离开,短暂的时间内,她甚至没有跟秦盛说过一句话。   她不知道自己的离开会让他怎么想。   萧然边开飞机边跟李绝打招呼:“几年不见,李绝越来越漂亮了。”   李绝不好意思的抚了抚头发:“你这话说得未免太客气,我这副样子,估计狗见了也不希得理,你还好意思夸我。”   没照镜子,李绝也知道自己现在啥德行。   萧然可就不同了,穿着洁白的衬衣,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坐在那里认真驾驶飞机的样子,貌似还挺酷帅的。   “谢谢你了。”李绝睨眼侧旁的母亲,“我妈大清早的就麻烦你,真是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伯母付了钱,我就是服从领导安排。”   “要不是你,我哪能以这么便宜的价格租到飞机?”李绝母亲看着小伙子,打心里喜欢,“老李早跟我说过,你这人办事,一向稳妥。”   因为萧然的缘故,这飞机租赁费直降一半。   要不然,李绝母亲真是消费不起。   李绝揽了母亲的胳膊,“妈,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为了我,连飞机都能租来。”   “知道就好。”   李绝母亲是真以为闺女死在大山里了,要不然她疯了去花这冤枉钱。   ~   秦盛没有去送李绝,他一直躲在草垛侧边那里。   他特意避开了她们母女,等她们母女走后,他躺到草垛里发了好长时间的呆。   李绝的话,从里到外的伤了他。   他原本以为,在李绝心里,即便没有爱情,也还算有一丝友好的情愫在里面。   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在她眼里,屁都不是。   他对她那种缱绻的情意,在这一刻都成了笑话。   死亡可怕,但更可怕的是,你爱的人,将你视作尘土。   在秦盛面前,没有爱,只有死亡。   最后,他拍拍屁股,从草垛里爬出来,慢慢的走回院子,跟村长告别。   “你也要走?”村长感觉太突然了,一个二个的,都忽然要走。   秦盛点点头:“有好多事情,是到了要处理的时候了。”   他认真有条理的做着安排:“房子就送给您和大婶了。平房里的东西,回头让大壮和大山来归整下,能用的他们都可以带走。”   “那你,还回来吗?”大婶特别不舍,人还没走,就开始抹起了眼泪,“大婶不放心呢。”   “没什么不放心的。”秦盛抱了抱大婶,又退开,“谢谢大婶和村长的照顾,他日有机会的话,我一定回报咱们守望村。”   “你自己好好的就行,别总想着别人。”村长又叼起了烟袋,烟雾迷蒙里,叮嘱他,“外面不比村里,人心复杂,凡事三思而后行,千万别冲动,以后,拳头不要随意动。”   秦盛点点头,表示记住了。   跟村长夫妇告别后,秦盛说自己还有点儿别的事情要处理,村长在院门口目送他离开。   秦盛拐了几个弯,来到了张晓花家。   张晓花母亲一个人在院子里洗衣服,大盆子里,衣服全都浸在泡沫里,她低头用双手在里面搓洗着。   秦盛直直的走到她面前,站住了。   晓花母亲抬头,见是他,脸色不愉的低头,仿若没看到他般,自顾洗自己的衣服。   这家伙就是害自己女儿轻生的人,如果有可能,她这辈子都不愿见到他。   秦盛见她不理自己,轻轻“哼”了声,对着她家那扇据说是特意订做的门,猛的踹了一脚。   惊得晓花母亲“嗷呜”叫了一声,就跟被大灰狼啃了一口似的。   她颤着声音朝秦盛喊:“你这混账东西,这是要干嘛?”   怕他朝自己动打,晓花母亲干脆扯开嗓子喊道:“快来人哪,快来人哪,秦盛这个小痞子发疯啦!”   她的嗓音尖利,一嗓子吼出去,三里五里的估计都能听到。   说时迟那时快,秦盛风也似的进了屋,冲着那部电话机子就去了。   他不由分说的扯下电话线,抱起话机子朝地上猛砸,砸完了,又上去狠踩几脚。   踩完似乎还不解恨,他拽着长长的电话线,蛮横的硬扯。   线被他扯得七零八落,歪歪斜斜的散落在地上。   做完这些,秦盛长长的舒了口气,瞥眼一旁目瞪口呆的晓花母亲,他悠哉悠哉的出了屋。   晓花母亲气得浑身发抖,她双手叉腰,气哼哼的在秦盛背后吆喝:“你这个没良心的,竟然到我们家来撒野,你是看我老头子不在,故意的吧?你可知道这部电话机是什么?它是咱全村人的救命线啊。”   院子里已经聚集了一大堆人,都在抻头朝里张望。   晓花母亲越发来劲了,她跑到院子里嚎啕大哭:“大家伙都瞅瞅啊,姓秦的忒不是东西了,他趁我老头子不在家,找上门来欺负我这个老娘们啊。生砸生砸的。”   秦盛对晓花娘的指责置之不理,无所谓的走到院子里,对着大家伙点了下头:“对不住大家,我知道张家的电话对咱们村来说很重要。谁家有个大事,势必要用到它。可今天,我就是把它砸了,因为什么呢?今天早上的事情,大家应该都会有所耳闻,李绝医生的母亲坐着飞机来了,因为她打张家的电话,有人告诉她,李绝医生死了。既然这部电话,连句人话都传达不了,留着它还有什么用?”   晓花母亲听到这里,脸红脖子粗的嚷嚷:“姓秦的,没爹娘的孩子就是没教养,你摔了电话,街坊邻居要有个病有个灾的,可咋整?你这是拿全村人的生死不当回事啊。你只当你摔了部电话,你他娘的摔的是大家伙的活路啊。没了电话,全村人死光了,外面人也不会知道。”   秦盛脸色不变,他轻蔑的扫了眼晓花母亲:“我能砸,就会有办法。”   秦盛转向大家,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铿锵有力的承诺:“我秦盛,一定会为今天的事情负责。”   晓花妈象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我瞅着,你这牛皮能吹破天。”   可也奇怪了,那些个村民并没有向着晓花母亲去指责秦盛,而是非常赞同秦盛的话。   村头老奶奶对秦盛竖了个大拇指:“孩子,砸得好。”   说是全村的救命线,可这张家人的脸色,可不是一般人能看得了的。心情好了,好言好语的欢迎你,心情不好了,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特别堵人心。   有位大妈也出声表示赞同:“这样的救命线不要也罢。都是为人父母的,怎么好意思跟人撒谎说人家闺女死了。这样咒人是要遭天遣的。”   底下人声音纷纷杂杂的,无一不是指责晓花母亲的。   活生生的人给编排死了,真是缺了八辈子大德了。   晓花母亲没想到局面会是这个样子,明明是自己受了欺负。可大家伙全向着那个欺负自己的人,自己这个受欺负的倒千夫所指了。   她不好意思哭了,眼珠子滚来滚去的,低垂着头装伤心。   秦盛望眼人群,望眼自己长大的地方,稍顷,迈开了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的走出了守望村。   余下的时光,他选择在都市里过。 第37章   医院走廊上,李绝端着餐盒匆匆而过。   尹刚迎面走来, 看到李绝, 面露惊讶, 轻轻喊了声:“李绝?”   李绝抬头, 面露微笑:“尹刚!”   “你也回来了?”尹刚看看她手里的餐盒,又看看她身上随意的穿着, 问道, “谁生病了?”   “我爸病了。”李绝解释, “一句两句的说不清楚,我反正是只回来几天,后天就打算回守望村了。毕竟当初签了一年的约, 不到时间是不能提前回来的,除非接到调令。”   “那伯父没事吧?”尹刚转过身,“我也去看看伯父, 看看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   “不用不用。”李绝拍拍尹刚结实的后背, “你快去忙吧,我爸没事, 见了我, 啥啥都好了。过几天就可以出院。”   “那再好不过了。”尹刚看看手表, “那我先去准备手术, 回头再来看伯父。”   李绝点点头, 脚步匆忙的进了病房。   父亲正在看书,看到李绝进来,把书搁到一边的桌子上, “小绝来啦。”   “吃饭喽。”李绝把床上的餐桌打开,把饭菜一样一样的摆上,“都是我妈亲手做的,肯定合你的胃口。我让我妈在家休息了,她最近忙来忙去的,我怕她吃不消。”   饭菜放好了,李绝才想起来一茬,转身从床底下拿出脸盆,去洗手间端了盆水,递到父亲跟前,“爸,洗手吧。”   “你这孩子,”父亲往旁边一推,自己从床上下来,“我又不是七老八十不能动,犯得着这样么,你这是打算把我当三岁小孩啊。”   李绝轻轻笑了下,把水盆放到到床底下,“好,都依你。”   父亲洗完手出来,坐回床上,抬头招呼闺女:“一起吃饭来。”   李绝搁对面坐下,拿起另一双筷子:“好。”   一个人吃饭,有时候没胃口,两个人一起吃就不一样了,做伴能多吃点儿。   都是熟悉的口味,两人埋头吃得分外香。   吃得差不多了,李绝才抬起头来,有些讨好的问父亲:“爸,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闺女有啥事,只管说。”   “我还想回守望村。”李绝犹豫下,说出自己的想法,“你看,我跟仁义医院有合同,如果不回去了,医院肯定会处分我的。背着处分,我还怎么在医院待下去?到时候同事在背后指指点点的,我……”   父亲长长叹了口气,忽然放下了筷子:“你说的,爸心里有数。”   李绝见状,赶紧把筷子递回老爸手里:“爸,该吃饭吃饭,都是我不好,净惹你生气了。”   父亲手里捏着筷子,拿起一旁的水杯喝了口水,放下,表情慎重的说道:“回吧,你该回去。”   老爸这么痛快,李绝都有点儿不敢相信,她以为怎么着也要来几段长篇大论才能让他有所松动,可没曾想,只几句话,父亲就同意了。   “爸,谢谢你。”李绝不知道说什么好,站到父亲旁边,用胳膊揽着他的脖子,把头轻轻倚到父亲的肩上,心里特别感慨。   “有什么可谢的。去守望村是支援山村医疗建设的,你这半道走了,不光是对仁义医院交待不过去,就是对那些村民,也是没办法交待的。你妈也就是一时冲动把你给带回来了,我心里却是清楚得很,即使你不说,我也会要你回去,必须回去。”   李绝没想到父亲如此通情达理,她撒娇般的把头在父亲肩上蹭了蹭:“爸,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马屁精。”父亲笑了,“吃饭吃饭。”   两人继续吃饭,室内的气氛更加融洽了。   陪父亲吃完饭,李绝去副院长办公室,跟副院长解释了自己回来的原因,并表示隔天自己就回守守望村。   副院长快退休了,见谁都特别和煦。   “好好陪父亲几天,赶紧回去认真工作。”   李绝连连点头。   解释清楚,李绝继续回了病房。   在家里待足了三天,李绝要回守望村了。   父母特别不舍,虽然心里知道必须回去,可这心里还是不舍,要是个儿子,吃点苦受点罪,当父母的还能承受些,可这毕竟是个女儿,走到哪里都不让人放心,就怕万一被人给欺负了去。   萧然主动请缨去送她。   李绝特别不好意思,一直拒绝:“飞机又不是你家的,我哪能说坐就坐。”   “伯母上次付了钱,这次我跟老板商量了下,他已经同意了。”萧然有些腼腆的表示。   李绝眼睛俏皮的一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们老板会有这么好心?”   “我跟他讲了个理由,老板说就算是试飞了。”   “什么理由?”李绝好笑的问道。   萧然低下头,明显不好意思说。   李绝愈发好奇,催促他:“倒底什么理由?”   “我说你是我的女朋友,这次去守望村,得过九个多月才能回来。”   萧然象是鼓足了勇气,才把这段话说出了口。   李绝“扑哧”一声笑了:“老天,你这理由真好。难怪你们老板额外开恩。”   萧然脸色一变,刚要解释,李绝嘻嘻哈哈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狐假虎威的顶着你女朋友的头衔,搭搭你这班免费飞机了。”   李绝有些感叹:“山路遥远的,让我再走一趟,我这心里还真是没底。幸亏有你。”   萧然想要出口的话,慢慢给咽了回去。   李绝跟父母依依告别,在隆隆声中,回到了守望村。   从飞机上下来,李绝跟萧然挥手作别,带着大包小包的去了村长家。   因为乘飞机来,拿东西特别方便。李绝恨不能把家给搬来,药品、吃的、用的,她拿了好几大包。   自己一次拿不完,她放了些在村口,先行拿了些到了村长家。   大婶在院子里摘菜,看到李绝,高兴的站起来:“李医生?!你又回来了!”   “我不回来还能回哪儿?”李绝气喘吁吁的放下几个大包,“这就是我在守望村的家。”   她转身往外走,“大婶,我先去搬东西。”   “还有东西?”大婶忙跟上来,“你怎么来的?怎么能拿这么些东西?”   李绝笑嘻嘻的指指天上:“坐飞机来的。”   大婶眨眨眼,脸上现出向往的神情:“飞机就是好啊。”   两人齐心协力的把东西给搬了回来。   进了院子,李绝擦把脸上的汗,开始拆包。给村长捎了烟,给大婶捎了衣服和吃的,还有一些是捎给乡亲的。   分派完,李绝就想往平房走,大婶忙拉住了她。   李绝有些不解:“大婶,我是要进去拾掇东西。”   “秦盛不在,你住里屋吧。”   “秦盛走了?”李绝有些不相信,“他去哪里了?咋没跟我说?”   “没跟你说?”大婶挺吃惊,“他不是去找你了?”   虽然秦盛没说回去干啥了,但村长夫妇想当然的以为,他是去找李绝了。他跟李绝是夫妻,不找她找谁?他生来不是山村的人,早早晚晚要飞出去的。   李绝摇头:“没有。”   “这孩子,他有什么事情,不跟谁交待,也要跟你交待啊。”大婶琢磨了半天,总觉得哪里不得劲,“不对呀,这孩子不是那么莽撞的人。他肯定是有自己的事情。”   李绝迟疑的点头:“应该,是吧。”   ~   秦盛徒步走出了守望村,又几经辗转,坐出租车赶往潘氏集团。   司机看眼后视镜里风尘仆仆的男人,问:“你在潘氏上班?”   秦盛摇头:“我是去找人的。”   “潘氏好啊,”司机感叹了一声,“潘氏董事长可是我们市最有钱的人哪。”   秦盛没什么兴致的“嗯”了声。   “可惜啊,这么有钱的人,竟然连个一儿半女也没有。”司机的八卦精神上来,说得津津有味的,“你说也奇怪了,有钱人也有烦恼。听说这潘总啊,得了不孕症。撒尽钱财,就是治不好。这眼看五十多岁了,钱财越积越多,可就是后继无人啊。”   秦盛“哼”了声:“该不是坏事做多,老天爷看不过去,故意让他断子绝孙吧。”   司机回头瞪了他眼:“你这小伙子,是不是仇富啊。说起来,这潘总人可是挺好的,起码从来没换过老婆,跟现在的夫人,可是结婚二十年哪。他这么有钱,在外头养个小三小四,或者是换几任老婆,绝对正常,可人家潘总就是洁身自好的。绯闻从来跟他沾不上边。不光如此,人家还致力于慈善事业,对咱市做了好多贡献。我倒觉得是这老天爷不长眼呢!”   这潘总的口碑挺好的,司机不知不觉夸了一路,秦盛也就默默听了一路。   到了潘氏门口,秦盛付钱下车。   司机看了他的背影几眼,嘀咕了句:“一身穷酸样,难怪仇富。”   言罢,趋车离开。   秦盛进了潘氏集团的一楼,对前台的服务小姐说了句:“我找你们潘总。”   女孩抬头扫了他眼,客气的问:“有预约吗?”   秦盛撩了撩眼皮:“算有吧,他说我可以随时来。”   女孩表情很奇怪,这人口气好大,感觉有点儿象骗子,但她还是非常有礼貌的问:“请问您的名字。”   “秦盛。”   秦盛百无聊赖的站在那里,看着来来往往的人,面色很平静。   女孩拨打了秘书室的电话,报上了秦盛的名字。听对面说了几句话之后,她放下电话,眼神很奇异的扫过秦盛,口气变得颇为恭敬:“您请稍等,侯秘书马上下来接您。”   女孩心里挺惊讶的,这个看起来打扮很朴素的年轻人,没想到还挺重要,重要到侯秘书亲自下来迎接。   秦盛点点头。   等了不多会儿,四十岁上下的侯秘书行色匆匆的下来,看到秦盛,特别恭敬的说了声:“您好,潘总正在开会,请先上来稍等。”   秦盛点点头,从善如流的跟他走。   在装修雅致的董事长办公室里,秦盛坐在沙发上,等着散会的潘总。   办公室很干净,放眼望去,纤尘不染的,视线里看不到一丝的灰尘。   墙上挂着一副画,看不出来画的是什么,应该是一副抽象画。   沙发是皮质的,透着油亮的光泽,茶几上是一杯冒着袅袅香气的咖啡,是侯秘书刚刚端进来的。   秦盛没喝咖啡,他看到旁边有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拧开喝了几口。   开会中的潘总,听侯秘书说秦盛过来了,匆匆结束了会议,把文件夹往侯秘书怀里一塞,脚步匆忙的回了办公室。   推开办公室大门,潘总看到正百无聊赖坐在沙发里的秦盛,脸上有丝异样的情绪。   他尽量平静着心情,走到沙发前坐下,状似随意的问:“你过来了?”   秦盛看到他,坐正了。   “你看起来挺累的,要么,先回家休息下吧?”潘总体贴的问。   听到“家”这个字眼,秦盛眼神闪了下,拒绝:“不用,我在外面住就可以。”   见秦盛误会了自己,潘总赶忙解释:“不是回我和你阿姨的家,是我单独给你准备的。你可以回去好好的休息下。一切事情,可以慢慢来。”   秦盛从兜里拿出一张纸,应该是事先写好的,放到了桌子上:“不用那么麻烦了。我来,只是有求于你,这几件事情,麻烦你帮我安排下。其他的,就没必要麻烦了。”   潘总打开那张纸,迅速的看完,面露诧异:“这些事情,你回来以后,完全可以自己去办,为什么拜托我?”   “我得了绝症,估计活不过十天半个月的。”秦盛象拉家常一样,把这个晴天霹雳抛了出来。   潘总象被雷劈了,他震惊的说道:“不可能,你这么年轻,不可能。”   “可这是事实。”秦盛一脸的平静。   潘总探究般的看了眼秦盛的脸:“你不会是跟我开玩笑吧?”   因为生气,故意气自己?   潘总觉得只有这一种可能。   秦盛平淡的摇摇头:“我没那么无聊,拿自己的生死来开玩笑。应该是我妈想我了吧,去天堂陪陪她也挺好的。起码她不用觉得孤单害怕。”   潘总坐不住了,腾的站起来:“我不信,现在出发,我们去美国,找最好的医生,我一定可以治好你。”   他没管秦盛的表情,雷厉风行的下达指令:“侯秘书,马上订机票,我要去美国。”   “可您明早有个很重要的会议。”侯秘书小心翼翼的提醒。   “我儿子命快没了,你说我还有心思开什么狗屁会议嘛?!”潘总近乎咆哮。   侯秘书吓了一跳,忙不迭的应声:“好的,我马上去安排,马上。”   侯秘书匆匆去安排。   秦盛坐在那里,自始至终,面色都没什么变化,好象潘总的所有安排都与自己无关似的。   在潘总的安排下,秦盛随着他乘坐飞机去了美国。   在一家大型医院里,秦盛被安排着做了许多的检查。   一整套流程走下来,秦盛里里外外的零件差不多被检查了个遍。   然后就是等待结果了,一向沉稳的潘总,象只热锅上的蚂蚁,在屋子里来回的转悠,等得焦燥不安的。   终于,满脸胡子的医生,拿着检查结果进来了。   秦盛稳坐不动,潘总急不可待的站起来,连声问:“结果如何,结果如何?”   医生叽里咕噜一顿英语,潘总表情异常惊喜,上前抓住医生的胳膊,用英语问道:“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医生耸耸肩,理所当然的点头:“yes!”   秦盛英语水平一般,但也能听出个大概其。   医生是说他的身体只是有些微的炎症,是不注意饮食造成的,经过一个月的调理,可以完全康复。   完全康复?   秦盛慢腾腾的站起来,天知道他有多吃惊。   说好的癌症呢?说好的一个月呢?   老潘喜不自胜的过来抓儿子的手:“你没事,没事。”   他心有余悸的舒了口气:“你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好不容易相认的儿子,这么快就……”   秦盛还是不敢相信,他有些疑虑的问:“不会是误诊吧?”   “误诊?”潘总摇头,“这家医院的检测是最权威的,要说误诊,应该是你之前误诊了吧?说说是哪家医院,我去找他算账。”   什么狗屁医生,竟然把小病误诊成绝症,真是该死。   要是那什么狗屁医生现在站在自己面前,潘总肯定会抑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气,上去狠揍对方一顿不可。   穿着白大褂就得说人话,癌症这种东西能是随口胡来的么。   秦盛还是不敢相信,呆呆的怔在那里。   看秦盛这样,潘总有些哭得不得。   为了打消秦盛的顾虑,他特意带着儿子又去了几家医院。   得出的结果出奇的一致:炎症,问题不大。   走出最后一家医院,秦盛是彻底信了。   什么死不死的,大好的青春年华都握在手里。   他秦盛还可以折腾个百八十年的。   他兴奋的举了举拳头,猛的在空中弹跳了一下。   活着真好,他在大街上张开胳膊,歇斯底里的大喊:“我不死了,我死不了了!”   他狂笑不已。   人生真是一场戏剧。   他活了,死亡离他远去。他毫无生命之忧。   很多的事,很多的人,他可以有大把的时间去面对。   曾经以为无法得到无法掌控的命运。   终于有了可以改变的机会。   潘总说得对,有些事情,没必要拜托他,完全可以自己亲手来处理。   看着远处兴奋得有些癫狂的儿子,潘总却是一脸的欣慰。   自己,终于是后继有人了! 第38章   对于秦盛这个儿子,潘总之前是一无所知的。   潘总年轻的时候跟秦盛母亲恋爱, 年少轻狂的爱情总有几分傲气与不珍惜, 最初的热恋变成了最后的无疾而终。   分手后, 潘总给了秦盛母亲一张银, 行,卡。   起初这张卡一直未动, 九个月后的一天, 潘总收到了一条信息, 卡里被取走了十万。   潘总这心忽然就彻底放下了。   自那十万之后,那张银,行, 卡里的钱再未被动过。   潘总在心里和这段恋爱做了告别,开始了新的爱情,紧接着走入了婚姻。   潘总家里条件甚好, 从他父亲往上数, 六代单传,他是家里的独苗苗, 所有的财产全是属于他自己的。   他后来自己发展事业, 虽然微有波澜, 总体还是顺风顺水的。   事业顺利, 家有娇妻, 人生很幸福。   可美中不足的是,潘家一直未有子嗣。   结婚头几年,潘总完全不急。   孩子嘛, 想要总会有的。   可一年不急,三年不急,五年不急,到第七年的时候,潘总彻底急了,他带着妻子四处检查,所有医院的结果出奇的一致,男方得了不孕症。   也就是说潘总的精子几乎没有成活率。   偶有成活的,却很难跟女方的卵子结合。   潘总为了子嗣问题,夜不能寐,不光是巨大家业需要一个继承人,关键是潘总打心里也是喜欢孩子的,希望有个孩子环绕膝下,越是年龄增长,这种愿望越强烈。   为了子嗣问题,潘总能试的法子都试了。   有人说,处女怀孕机率极高。   潘总特意让人找了处子之身的女子,在其排卵期期间与其同房,前前后后试了好几个女孩 ,皆无所获。   试管婴儿也试了无数次,无一成功。   有人说某某的药对男人的精子特别管用,潘总连续数月服用,到头来依然是一场空。   及至后来,他已经精疲力尽,可即便如此,他也特别的不甘心。   因为十几年前,他曾找到一个据传算命极准的人算过命,那人卜算过,说是他命里有子。   潘总再三确认:“有吗?真的有吗?”   那人沉吟良久,颇为肯定的说:“的确是有的。”   可潘总让他卜算一下这个儿子大约的生辰年限,算命人却是苦笑,“其他便无能为力了。”   这个算命人的话给了潘总无尽的信心,他折腾来折腾去的尝试,但终无结果。   后来,他又辗转去找寻这个算命人,想让他算算,倒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可这个算命人行踪不定,再也没有露过面。   潘总不死心,又去找了别的算命人。但都不能确定他是否命里真有子嗣。   过了五十岁生日,潘总几近死心了。   他甚至暗暗观察,找寻有无合适的人选,等他生命尽头的时候来继承他的位置。   可人生的转机往往来得特别突然。   有一天,侯秘书跟他汇报了一件事,说是有个女人最近一直打电话,说是要跟潘总见个面。   因为是陌生来电,又从不道明身份,这些个电话全被秘书室给挡住了。   侯秘书见电话一直有打来,为了以防万一,汇报给了潘总。   潘总接起电话,对方听到是潘总的声音,自报家门,潘总当时就愣住了。   这人正是秦盛的母亲。   她在电话里说:“我得了重病,临去之前有几件事情要拜托与你,有空的话,烦请来医院一趟。   潘总放下电话,总觉得心脏乱跳,仿若会发生什么重大的事情。   他当天晚上便赶去了医院。   在病房里,他见到了那个昔日的恋人。曾经美丽漂亮的姑娘,苍老得象一个老太婆,病容让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苍老许多。   潘总坐在她的床前,问她:“有什么事情你尽管说,能帮的我一定帮。”   秦盛母亲没有绕弯子,她有条不紊的陈述了自己的三个要求。   “第一,我因病欠了村长一万块钱,麻烦你替我还上。”   这样的小事,潘总毫不犹豫的点头,哪怕再多上两个零,他也不会拒绝。   “第二,我的病如果手术的话,有一成活着的机率,如果不手术,余生都是苟延残喘。手术同意书这个字,没人可以替我签,我想请求你,替我签上。”   潘总了解这个女人,她是骄傲的,从不会向命运低头。以她的性格,宁愿有尊严的活一天,也绝不痛苦的活十年。   因为在痛苦里存活,不光自己受罪,也会连累家人。   要么恢复健康,要么干脆的死去。   潘总能理解她的感受,在知道她已无父母兄弟之后,同意了这个要求,他鼓励她:“你放轻松,手术会成功的。”   他问她:“第三个要求呢?”   秦盛母亲喊来了医生:“你签完手术同意书,我会告诉你第三件事,否则我就不说了。”   潘总是个理智的商人,做事情会权衡一下,他觉得签字对她来说是正确的选择。在询问了医生有关她的病情之后,他当即做出安排,花大价钱从外面找了这方面最权威的专家,约定时间来替秦盛母亲做手术。   一切安排妥当,潘总郑重的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了字。   见一切尘埃落定,秦盛母亲倚在床头,说出了最后一个请求:“第三,如果我去了,我的儿子,秦盛,你要对他负责。让他这一生活得阳光、有尊严。”   潘总有些愣,但还是没有任何犹豫的点了头:“好的,没问题,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会尽心照顾他。但我相信,你的手术一定会成功。你的儿子,理当你自己照顾才对。”   秦盛母亲抬起眼眸,苍白的面容上显现出一种特别认真的表情,她说:“我理当照顾他,但你,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这句话,让潘总一愣。   别人的儿子,自己何谈责任?帮她照顾,也仅是看在往日曾经朝夕相处的份上,若自己拒绝,谁又能说得了什么?   可秦盛母亲的目光笃定,他忽然感觉心惊肉跳的。   秦盛母亲迎着他问询的目光,一字一顿的说道:“因为,他也是你的儿子。”   这一句话,让潘总彻底怔在当场。   似梦似雷,他傻傻分不清楚。   他瞪着秦盛母亲,脑子里却在闪现着昔日的画面。   遥远,不清晰,他甚至忘记了他们之间最后的同床共枕是什么时间,忘记了自己与她是否有孕育孩子的可能。   见他愣怔半晌不语,秦盛母亲从兜里拿出一张纸片,递给他:“这是秦盛的学校和学号,你可以去找他,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悄悄做亲子鉴定。”   听到这里,潘总那惊诧许久的心终于是缓了过来。   做为一个在商场叱咤多年的商人,他在心里已经做出了判断。   秦盛一定是自己的儿子。   因为秦盛母亲绝不会拿这样的事情跟自己开玩笑。   潘总象做梦一样离开了医院,虽然相信,他依然让侯秘书想办法取到了秦盛的头发,悄悄去医院做了亲子鉴定。   结果不言而喻。   他捧着那张亲子鉴定书嚎啕大哭。   五十岁的男人愣是哭成了一个孩子。   他求了多少年,盼了多少年,只希望有一个自己的骨血,始终没有求到。而今,天上掉下来一个二十出头的大儿子,他是喜极而泣。   他偷偷去见过秦盛,高大帅气,聪明有头脑,他很满意。   潘家就缺这样的铁骨铮铮的男儿。   有了秦盛,潘家似乎圆满了,也应验了算命先生的话。他姓潘的,命中是有子的。不仅是有子,而且是早就有了的。在他寻寻觅觅,东碰西撞的时候,这个叫秦盛的男孩子已经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茁壮成长了。   可儿子还未相认,儿子母亲却因手术失败离开了人世。   儿子跟他头一次见面,便非常的不愉快。   他正与医生探讨秦盛母亲的身后事宜,秦盛气匆匆的冲进来,睁着血红的眼睛质问医生:“是谁,他,妈的是谁,竟然敢替我签了这手术同意书?”   医生小心翼翼的把手指向了一旁的潘总。   秦盛火气正涌,朝着潘总脸上就是一拳,还欲挥出第二拳时,人被侯秘书跟几个保镖给拉住了。   潘总没有生气,他挥手让下面人退下,当医生办公室里只有自己和儿子时,他语气平静的告诉他:“我是你爸爸,你妈妈希望做手术,她不想在病痛里挣扎,那样她会生不如死。所以,我签了手术同意书。”   他拿出了亲子鉴定书,摊开在儿子面前,以验证自己的话。   秦盛看了许久,只留下一句话:“我秦盛,有娘没爹,我爹早死了。”   说完这句话,他便离开了。   潘总无奈,只能追在身后喊了句:“无论何时,只要你想,到潘氏集团来找我。”   可留给他的,只有秦盛大步流星的背影。   潘总知道,乍然失去母亲的痛楚,一定会让秦盛消沉一段时间。他想给儿子足够的空间,他等了二十几年,不差这一年半载的。   等了几个月,儿子终于上门。   潘总感觉自己的整片世界都亮了。   儿子有血性,儿子有孝心,儿子,比他想象中的要好。    第39章   潘总有了儿子的这种自豪感特别强烈,他现在忽然就觉得自己腰背挺直了。   以前每每看到差不多年龄的人, 身旁有子有女, 他内心里特别羡慕, 甚至嫉妒, 但又不能表现出来,还得故作潇洒的装作浑不在意的样子。   全天下都知道老潘缺什么, 但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起。   这么多年以来, 孩子成了老潘的话题禁忌。   如今, 这个禁忌终于可以解除了。   虽然秦盛对自己始终淡淡的,没有任何亲近感,但对老潘来说, 这完全不是问题,他相信血脉的吸引,早晚会让父子之间的感情亲近起来。   为了秦盛的身体着想, 潘总安排秦盛在美国多休养一段时间, 甚至把自己的贴身秘书老侯留在了秦盛身边。   在此之前,他特意对儿子做了细致的调查。包括他的课业, 人际关系等等。   儿子课业成绩出色, 若不是母亲的离世, 他一定可以很好的毕业。   老潘对儿子的智商还是挺满意的, 他把这归功于自己优质的基因, 潘家的子孙怎么可能会笨?   这一点他颇为自豪。   老潘特别重视子嗣问题,在他的概念里,家业一定要传给自己的至亲。   传给其他人, 他们可能会感恩你一段时间,可久而久之,他们会把感恩变成理所应当。   在老潘资助的学生里面就有这样的孩子,你每月给他五百元,开始的时候,孩子感恩戴德,痛苦流涕,可几年过去,这个孩子会拐弯抹角的跟你提更高的要求。言下之意里,你是有钱人,并不在意这些。   这种不知满足的人,让老潘明白,有时候你的给予也会是一种伤害,因为你会让一个好人生生的变成一个需索无度的坏人。   这些微小的经历更让老潘明白,血脉相连的重要性。   偌大的家业,要么留给自己的子孙,若实在没有,完全可以捐献给整个社会。   老潘临回国之前,秦盛拜托他解决守望村的电话问题。他承诺过,所以必须实现。   但前提是,安装的时候不要提秦盛只字片语,就当是潘氏集团的为民工程了。   这么简单的事情,老潘没有什么好犹豫的,立马吩咐下面的人去实施这件事情。   至于仁义医院的副院长人选,毕竟还离着近一年的时间,秦盛决定自己亲自回去处理。   老潘走后,秦盛跟侯秘书一起住在别墅里。   白天,侯秘书会拿出几个小时对他讲解潘氏集团的事宜。   讲解完,又特意找了老师来给他灌输管理知识。   秦盛是潘氏集团的接班人。   侯秘书尽职尽责的从各个细节之处来培养他。   秦盛白天学习,晚上便是自由时间,他可以随意听听歌,打打游戏,或者出去闲逛。   实在没事了,他会早早趴到床上睡觉。   自从离开守望村,每每入睡时,他总会做一个相同的梦。   梦里,他抱着一个身材凹凸有致的女人极尽缠绵,那销魂蚀骨的滋味让他飘飘欲仙,可每每快要看清女人的脸了,便会从梦镜里猛然醒来。   梦镜太真实,仿若曾经发生过。   可秦盛搜遍记忆,完全找不到这样的可能。   这辈子还没尝过女人的味道,怎么可能随便搂着一个女人颠鸾倒凤?   这个梦出现得太频繁,秦盛都怀疑自己到了思春的年龄,对女人的身体产生了强烈的渴望。所以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身体完全康复后,秦盛除了学习之外还会去健身房健身。   经这一事,他觉得健康是人生的头等大事。   他需要一个健康的体魄来面对以后的人生。   计划不如变化,秦盛原本打算在美国待上九个多月就回国。   可因为课业的问题,他被迫在美国多逗留了两个月。   这期间,老潘跟秦盛经过多次沟通,终于让他同意更改名字。   秦盛认真考虑过了。   自己是潘家的儿子,老潘如此迫切的希望自己继承家业,肯定不会让自己以一个外姓人的身份进去。   到时候徒惹世人非议。   秦盛用了很长时间,才慢慢接受了自己的新名字。   潘秦盛。   虽然名字改了,但他对老潘还没有产生那种浓厚的父子情。   因了母亲离世的缘故,他甚至对老潘颇有成见。   但秦盛能从老潘的眼睛里看到特别的关切之情。   老潘对秦盛是真的好,吃的用的,经常会亲自过问。   每天都会跟侯秘书通电话,问他身体怎么样,问他是否习惯,问他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   老潘给秦盛没有额度的信用卡,跟他说他想怎么消费都可以,多买几辆车玩玩,或者做点儿他自己想做的事情。   但秦盛一直没有消费。   多少年的习惯,他一时半会改不了。   那些富二代肆意消费,大把挥霍的特质,他并不喜欢。   他一直记得母亲的话,钱只是人类的工具,你可以用它做喜欢的事情,却没必要浪费在无谓的地方。   回国的那天,秦盛戴上了一副墨镜,踏上了归国的飞机。   那副墨镜还是他生日时,李绝送的生日礼物。   这是他离开守望村带走的唯一一件东西。   当飞机穿过云层,他心里竟有一种莫名的激动。   很快,他就可以见到那个人了。   ~   那边秦盛,哦,不对,是潘秦盛逍遥自在着,这边李绝却在山村里尽职尽责的工作着。   她渐渐适应了山村生活。   不知不觉间度过了冬天,送走了春天,然后陪伴着炎炎夏日,终于走到了离开的那一日。   一年的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曾经她觉得365天特别难熬,可到最后,她却嫌时光走得太快了。   因为大叔大婶象家人一样,她真舍不得离开了。   可她知道,她离开之后,会有新的医生过来接替她。   万般不舍,也终有一别。   因为秦盛一别再无信讯,村子里流言四起的。   都说李绝这个新媳妇真真是在守活寡。   明明结了婚,还是每夜每夜的独守空房。   李绝对流言浑不在意,她心里清楚就好。   况且因了秦盛媳妇这个名头,村里的大小伙子对自己都是恭敬有加的,若是在路上遇到自己提个重物什么的,都会主动出手来帮忙。   还有那些个不三不四的男人,因了秦盛媳妇的名头,从不来与她为难。   秦盛是谁啊,凶起来,天皇老子也不管不顾的人。   不管大家喜不喜欢他,可起码都不愿去惹火他的。   村长出面压制住了那些流言。   他说,秦盛为了给媳妇一个更好的生活,出去打工去了。为了多挣点儿钱,逢年过节的也不休个班,只等着李绝回了城里,他们就可以和和美美的住到一起了。   有村民问:“不见人难道还没个电话?”   村子里有出去打工的人,也有那过年都回不了家的,但都会顺着长长的电话线,把那份问候传达回来。   村长眼睛一瞪:“你怎么知道没有电话?李医生见天的在家里接电话。”   现在村子里拉起了两部电话,村长办公室有一部,村长家里有一部。   村长办公室那部,村民逢着事情都可以去打,话费是全免的。   因为潘氏集团拉电话的时候,顺道负责了电话费。   村长这么说,大家无法考证真假,谁也不会闲得去听听人家小两口煲电话粥。   村民还是好奇:“光给媳妇打,就不给光屁股长大的伙伴们打?”   大壮和大山可是经常念叨秦盛,可见是想得不轻。可就是没听到过任何消息。   他们也拐弯抹角的跟李绝打听。   李绝却从不透露一星半点,她常说的一句话就是:“等你们去城里的时候,我们请你们吃饭。”   可她说话那会儿,离回城还远,大壮和大山听了也没往心里去。   村长没好气的朝村民嚷嚷:“电话费不是钱啊,你们就是闲吃萝卜淡操心。”   村民们自讨没趣的散开了。   有村长的庇护,李绝在守望村过得还是挺开心的。   走的那天,李绝简单收拾了行李,在往行李箱里装东西的时候,有个小物件骨骨碌碌的掉落到了地上,李绝弯腰去捡,竟然是秦盛生日会上,自己送出去的“生日礼物”。   当时惹得大家浮想连篇的震动环,不知怎么,兜兜转转的,还是回到了李绝手里。   李绝听大壮提到过这东西的来历。   秦盛领着一帮小伙子去城里开眼界,他自掏腰包请大家住酒店,当时酒店里摆放着这些用品,以备客人的不时之需。   出于好奇,秦盛花了几十块钱买了一个揣到兜里,说是等有女朋友了好好实践一下。   没曾想,无意间掉落,被李绝给拾到了。   李绝看着这个震动环,忽然就悲从中来,抽抽咽咽的哭起来。   自秦盛离开,再也没有听到过他的消息,自己顶着秦盛老婆的名头,在这个守望村生活了近一年。   可秦盛倒底是生是死,她却一无所知。   那样重的病情,想必已不在这个世间了。   李绝一想到这种可能,她就特别特别的难受。   她会记起他的各种好,记起他帮自己的种种,记起他背自己,记起他帮自己洗脚,记起他说,他会帮自己解决何主任这个麻烦,等她回到仁义医院,只好好做自己的医生就行。   他说了那么些大话,都还没实现就没影了。   她甚至记起了最后一夜的缠绵。   那样柔情蜜意的缱绻,秦盛这个混蛋竟然完全不记得,她都没来得及告诉他,他沾了自己的大便宜,把自己最珍贵的第一次给消耗了。   若是他死了,自己的初夜岂不是只有天知地知自己知?   越想越委屈,李绝闷在屋子里哭了好久。   最后,她把那张两人签了字的“结婚证明”装进了箱子的最底层,然后拖着箱子,跟何主任一起,步行下山。   这九个多月的时光里,何主任和李绝相交甚少,李绝对他不喜,不是非找他不可的情况,李绝都是自行解决的。   可能何主任也是被秦盛给打了两次,估计心里多少是有些怕觉的,所以日常他也是装鸵鸟,自扫门前雪,不惹额外事。   但回到仁义医院就会不同了,两人之间的关系会有另一种形式的呈现。   照何主任的说法,他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当上副院长,而李绝,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医生。   到时候,谁让谁难过,可就不言而喻了。   两人各怀心事,相对无言的走了两个多小时,早有同事在山下等着。   因为走前给仁义医院打了电话,定好了时间。   同事帮衬着两个疲惫不堪的人把行李提上车,拉着他们返回久违的都市。   李绝倚在车窗上,看着街边风景一晃而过,内心五味杂陈的。   在守望村,生活单调简单,没有任何的尔虞我诈和彼此倾轧。每天的心情都是平淡而快乐的,可以后,生活会翻开新的篇章。   迎接她的,将会是怎么样的风霜雨雪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苏七的地雷哦。 我这急脾气,着急男女主的重逢了。 各位看官别急哈,我加油写,努力写到男女主重逢。 第40章   李绝的生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水深火热当中。   院长体恤他们的辛苦,特意准了李绝和何主任一个星期的假, 让他们处理处理手边的事情, 顺便跟家人好好团聚下。   李绝这一个星期过得异常憋屈。   女儿三十岁了, 老妈那个恨嫁的劲头, 恨不能举着牌子向全世界宣告:我家有个宝贝女儿,各方面出色, 有适龄的男孩子, 尽管往前冲吧。   李绝自第一天在家里舒舒服服睡了个好觉。从第二天开始, 便踏上了昏天黑地的相亲之旅。   她也服了自家老妈了,也不知道都从哪里撺掇出来的人选,且不说质量如何, 光说这数量就是相当的可观。   六天,李绝前前后后相了38次亲。   一天相六七个,上午相了, 中午相, 晚上有空的时候再补上两场。   各色年轻小伙子,跟走花灯似的在李绝跟前晃, 李绝看到最后都麻木了, 没有几张脸能记往心里去的。   她想拒绝相亲的, 可老妈顶着苦哈哈的一张脸, 她是有苦也说不出。   谁让她30岁了还孤身一人呢?   年龄大了, 在父母跟前那就是罪过。   李绝心里是盼星星盼月亮似的期望上班。   因为上了班,就有理由从父母的念叨里逃出来。   就可以从那累花眼的相亲里脱出身来。   不过38场相亲里,李绝倒是记住了其中一人。   不是因为看上了, 而是因为太特别了。   这个男人叫侯小亮,在潘氏集团里担任个部门经理。   两人订在了某餐厅的6号桌会面。   李绝先到的,心血来潮,她没有坐到6号桌,反而坐到了侧对6号桌的隐蔽位置。   她眼见着侯小亮先坐到了6号桌。   侯小亮左右看了看,估摸着女方未到,就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李绝见电话亮起来,手一滑,不小心摁了接听,她正要挂断,却看到了奇葩的一幕。   侯小亮边打电话边四下看,正巧一个胖胖的女孩儿边接着电话边进来了。   胖女孩实在是太胖了,李绝目测得有三百斤,那眼睛胖得都快挤到一起了,大腿粗得跟自己的腰差不多。   那女孩把手机放在耳边,小眼睛眯缝着往侯小亮的方向看过来,看他同样举着手机,她做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挂了电话,高兴的走过来。   胖女孩过来第一句话就是:“可找着你了。”   侯小亮呆呆的看着女孩异乎寻常的吨位,喃喃的说了声:“你好。”   胖女孩也不客气,捞起桌上的一杯水,咕咚咕咚喝了个净光。   “妈呀,这两天我做梦都想见你。”   她这一句话,在侯小亮听来太有歧义了。他猛的站起身来,语无伦次的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公司还有事儿。”   说完,撒开脚丫子就溜了。   看得一旁的李绝笑得前仰后合的,那个胖姑娘被笑得莫名其妙的:“不是要卖给我减肥药么,怎么见了我就跑?”   胖姑娘想减肥,听人说有种减肥药特别管用,她做梦都想着跟这个人见见,好试试对方的产品。   没想到兴冲冲跑来,却是这么个结果。   李绝也对女孩道了声歉,边笑边赶赴下一场相亲。   当然这么可乐的相亲也仅这一场,其他的就让她提不起来了。   上班那天,李绝是骑着小电动车,一路哼着欢快的歌儿,骑进了医院里。   见谁都亲切的打招呼。   现代化的都市,现代化的医院,眼界里全是跟守望村天差地别的变化。   李绝心底隐隐有一丝兴奋感,终于可以操刀手术了。   这一年没正里八经的捏手术刀,这一双手闲得都痒痒。   换上白大褂,李绝就被喊去开会。   同事们见着她都特别亲热,李绝李绝的喊着。   因为之前已经聚在一起吃了顿欢迎宴,所以李绝相对淡定些。   小于医生蹭到她跟前,笑嘻嘻的问她:“怎么样?相中了没有?”   她是知道李绝最近在铺天盖地的相亲,也知道李绝抵触得很,故意逗她。   李绝用手里的夹子不客气的敲打了她的胳膊:“闭上你的嘴。”   在仁义医院,就数她俩关系铁。   李绝去守望村,小于医生心里是有愧的。   原本名单上是她,她愣是搬出了母亲病重的消息,并且煞有其事的拿来了母亲的病历,院领导考虑到她的特殊情况,大笔一挥,人选名单上就换成了李绝。   李绝对这事倒蛮不在意的。   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小于不愿去,也是有她多方面的考量,她当时有个刚谈了一年多的男朋友,若是她去了守望村,两人分离一年,估计这段恋情就很难维持了。   没网没手机,这一年跟蹲了监狱差不多。   现在的男人,都是爱吃腥的猫儿,你让他一年摸不着人听不到音,吃不上肉不说,连个肉沫渣渣也闻不到味儿,一般男人哪受得了?   小于医生能那么做也是无奈之举。   鉴于这点,这次李绝回来,小于对她就更好了。   开完会,小于和李绝一起肩并着肩回了办公室。   两人站到窗边,小于悄悄跟李绝说八卦。   “知道吗?咱们的何主任要鸟枪换炮,当副院长了。”   “有什么可稀奇的,不是早内定好了吗?”   “内定是一回事,可真事到临头了又是另一回事。”小于神秘兮兮的,“听说,院长当时因为何主任偷吃的事儿大为光火,一年前在院长办公室大发雷霆,说是不想给何主任机会了。后来不知道何主任给院长使了什么迷魂药,院长答应让他去守望村一年,只要待满一年回来,这副院长的位置妥妥是他的。”   小于念念有词的:“要说咱这何主任也挺能,平常纸醉金迷的,也能苦着身子在个破山村里待上一年。我当时寻思,用不着仨月俩月的,他一准找理由滚回来。万万没想到啊,万万没想到,人家何主任,上得了厅堂,入得了厨房,愣是待足了365天。”   李绝没吱声。   说到何主任,她就有些心里没底了。   这世上,宁得罪君子绝不得罪小人。   这何主任,绝对的小人一个。   他要是当上了副院长,那还不得抱着鸡毛当令箭,止不定怎么刁难自己。   见李绝沉默,小于猛的想到了一事儿,她捅捅李绝:“话说回来,何主任这个人渣,在守望村没为难你吧?”   暗地里,大家都知道何主任是什么人,可都是碍于他跟院长的关系,敢怒不敢言的。   李绝摇摇头:“那倒没有。”接着,她又叹了口气,“以后有没有的,不好说。”   小于也沉默了。   李绝跟何主任在守望村待满一年,那么长的时间里,能明哲保身,一定是得罪了何主任,否则欢迎宴的时候,不致于那么疏离。   有些事情,说透了反而不好。   小于拍拍李绝的肩:“走,查房去。”   繁忙的一天开始了。   可能是副院长的名头没有实打实的落下来。   刚回来这两个月,李绝过得还算顺风顺水,虽然那个小衣护士当面一套背里一套的,但也不影响李绝什么,毕竟小衣只是个护士,她跟护士们嚼舌头根子,护士们也都只是听听当不得真。   有天,尹刚特意跑到李绝办公室找她。   他特意掩上门,表情郑重的提醒李绝:“李医生,过几天,何主任的任命书就下来了,到时你自己可当心些。”   这尹刚在医院待了一年多,什么事情都摸得门儿清。   在守望村那会儿,他没给过李绝什么帮助,有时候想想会有些愧疚,也不知道后面这九个多月李绝是怎么熬过来的。   李绝笑笑,手里转了支笔,无所谓的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大不了的。再是,何主任不致于那么小鸡肚肠,跟我有什么过不去吧?”   按说起来,李绝除了没趁何主任的意,跟他胡搞之外,别的地方可没得罪他。   难不成,他每次睡不成女人,都会倒过头来对付人家?   李绝只能自欺欺人的进行自我安慰。   尹刚叹了口气:“谁知道呢。反正,你小心些,有事儿尽管喊我。还有小衣那里......”尹刚吞吞吐吐的,“她最近老瞎嚼舌根,我就怕传到院领导耳朵里,对你有什么影响。”   “她传我什么了?”李绝见过几次,小衣神秘兮兮的跟人咬耳朵,一见到她,又装没事人的似的散开。   “她说你不安分,说你......”有些话尹刚一个大男人说不来,他摆摆手,“算了,她那种人的嘴里,你还指望能说出点儿什么好来,甭管她了,你只管做好自己就行。”   尹刚拉门走了。   李绝靠到椅背上发呆。   这世道,你好好的做自己,也保不齐会有风雨袭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男主会冒头,大家期待哈。 第41章   医院走廊里,李绝手里翻阅着病历夹, 匆匆忙忙走着。   一个打扮时尚的女孩顿住脚步, 喊了她声:“李医生!”   李绝抬头, “仁小姐!你怎么过来了?来找院长?”   仁冰慧点点头:“找我爸吃饭。”   这个仁冰慧是院长的宝贝女儿, 今年22岁,从小娇生惯养的, 是个含着汤匙长大的姑娘。   她有次感冒是李绝帮她输的液, 她就记住了李绝的名字。   “李医生有空没, 一起吃饭吧。”仁冰慧心情颇好的邀请李绝。   “我还有台手术,你快去找院长吧。”李绝不擅长跟院长女儿打交道,万一话多话少的, 徒生是非。   仁冰慧开心的走了。   在护士总台那里,李绝遇上了小于医生。   小于医生凑上脑袋,忙不迭的报上最新八卦:“碰着院长千金没有?”   李绝点头:“碰上了。”   “看出她心情好吧?”   李绝点点头:“她心情好也是八卦?”   那也忒无聊了。   小于医生摇摇头, “关键是她心情好的原因。”她神神秘秘的道明原委, “听说没,昨天, 咱们C城来了个重头人物。财大气粗的潘氏集团, 竟然有了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了。昨天这人刚从国外回来, 昨晚上, 咱们的仁院长就领着宝贝女儿跟潘家父子共进晚餐。据传, 此男帅炸了天际,咱们的仁千金已经芳心暗许啦。”   李绝好笑极了:“我说小于,你寻思寻思你这话说得靠谱吗?人家昨晚刚吃完饭, 你这里就知道她看上潘氏儿子了?”   消息再快,也不会这么快吧。   小于一脸你啥也不知道的表情:“这是小仁姑娘自己跟朋友说了。说是终于知道了什么是一见钟情。“   “那她朋友的嘴也忒碎了。”李绝合上病历夹,拽拽小于医生的胳膊,“快干活吧,净关心这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鸡毛蒜皮”小于大眼睛瞪着,拿出手机,找出张照片,往李绝眼前凑,“来来来,大龄未婚女青年,快快欣赏一下潘公子的风采。吃不着看看也解馋。”   李绝一把推开了,连看也不看,“什么潘公子李公子的,再帅也跟我没关系。你都说我是大龄女青年了,那么鲜香的肉,能轮得着我吃?你们谁爱享受就享受,我替你们拍掌祝贺。”   现在这些富家公子哥儿,成天介身边美女环绕,哪还有点儿真心。   即使曾经有点儿,也在众多情情爱爱里消磨得差不多了。   李绝才不希得去艳羡。   两人嘻嘻哈哈的走远了。   隔天,何主任的副院长任命书便下来了。   李绝盯着办公桌上新鲜出炉的红头文件,发了会儿呆。   办公室里的电话突然响了,李绝接起来。   “你好。”   “李医生,麻烦到副院长办公室一趟。”   电话里新上任的副院长颐指气使的声音。   李绝放下电话,气乎乎的抿了抿唇。   估计这人渣憋了两个多月,终于是沉不住气了。   也不知道他会玩出什么花样来。   李绝双手抄兜去了何院长的办公室。   何院长,也就是之前的何主任,一脸志得意满的看着李绝,拿手里的笔指指她,“关上门。”   李绝关上门,站在他的桌子对面,表情淡淡的看着他。   小人得志就是这样,张牙舞爪,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为了庆祝我的升职,今晚咱两个共患难的朋友单独聚一下。”何院长把一张房卡掷过来,“记得打扮漂亮点儿。”   李绝没动:“怎么,何院长急色到这种程度?”   上来就递房卡的,不是苟且还能是什么?   刚上马的头一天,就想找自己的麻烦。   还真是急不可耐。   “什么急色?”何院长一脸的坦然,“就是平常的聚聚,你可千万不要想歪。我这人喜欢细皮嫩肉的小姑娘,对你这种嚼不动的老腊肉不感兴趣,纯粹是聚聚,你不愿意拉倒。”   “不愿意。”李绝吐字清晰,声音冷漠。   “很好。”何院长起身把房卡拿了回去,“你改变主意了,可以自己过去。否则呢,就是跟我这个新上任的副院长叫板。”   说完,他不耐烦的摆摆手:“出去吧。”   李绝憋了一肚子气走出来。   什么狗屁玩意儿。   想找自己麻烦?   那走着瞧好了。   李绝心里即气恼又烦燥的。   大不了鱼死网破。   老实人就是好欺负的?   真特么的瞎了狗眼。   这个何院长虽然好色,他也不是逢着一个人就上的。   打猎之前都会掂量掂量这人的性格。   能下手的他下,不能下的,他一般都不招惹。   常在河边走,难免会湿鞋。   这何院长有自己的一套御女心经,多少年下来,基本没失过手。   其实他很早以前就垂涎李绝的美色,尤其是那对颤颤的胸,他做梦都想搂上一把。   但他能看出来,李绝这人,太正经,没法上手。   所以,他一直按着自己那颗燥动的心。   任美色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的,从未露出急色的神态。   可在守望村,天高皇帝远的,这何院长难免露出了狐狸尾巴。   闹到最后,差点儿鱼死网破。   也正因了如此,何院长下了决心,无论如何要把李绝这块难啃的骨头搞到手。   你不是硬气么?   你不是不上钩么?   那我就专心对付你,看你能撑到几时。   上任第一天,何院长就对李绝下了“战书”。   乖乖拿了房卡,啥事没有,跟着老子吃香的喝辣的。   不拿房卡就是跟自己叫板。   “明争暗斗”就算是吹响了号角。   晚上,李绝趴被窝里闷闷的思虑了一晚上。   早上,顶着一双熊猫眼去上班。   往办公室走的时候,李绝发现今早的气氛很不一样,感觉有许多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看,等她看过去的时候,眼神又都不约而同的避开了。   她知道,一定是产生了什么新的八卦消息,而且事关自己。   带着这种想法,李绝一溜小跑的进了办公室。   第一件事就是给小于医生打电话。   她的八卦消息很灵通,问她准没错。   电话刚打通就被摁断了。   李绝继续打,刚响一声,门忽然被人推开,鬼鬼祟祟的小于挤了进来,她关好门,手捂着胸口走到李绝跟前。   “你这家伙,怎么回事?”   李绝按着她坐下:“说吧,我出什么事了?”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小于把手机往她跟前一递,“你自己看看吧,这两张照片从昨晚半夜就开始传播,估计现在已经传遍了。说你一肚子男盗女娼,在守望村里勾搭这个勾搭那个,跟好多小伙子眉来眼去的,从不在安排的地方睡觉。见天介睡在男人窝里。总之,那难听的话一堆一堆的。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是表面正经,内里不安分的主儿了。”   小于叹口气:“你快给我解释解释,我好尽力帮你找补找补。”   这八卦的力量是强大的。之前小衣护士贼眉鼠眼的散播消息,因为没凭没据,加上小衣这人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大家也都不往心里去。   可这回,实打实的证据摆在跟前,任谁也信了。   小于手机里,是两张照片,清晰度很好。   第一张是李绝跟秦盛坐在桌子上对望。很显眼的是,秦盛的裤子已经撑起了帐篷,而李绝笑得含羞带涩的,貌似挺享受这一刻。   第二张是李绝跟秦盛的法式热吻。照片拍的时机特别好,恰好是李绝伸舌的刹那。照片里的李绝微阖眼睫,神情迷醉,嘴唇微张着,娇娇的舌尖伸展出来,莫名让照片增添了些许激情的气息。   这正是那天在村长院子里玩游戏时被偷拍的照片。   “这何院长还真是有心了。”   李绝把小于的手机放到桌上,俏脸气得通红。   本以为离开了守望村,她和秦盛的一切便会象秦盛这个人一样,消失不见。   山还是山,都市还是都市。   那桩象玩笑一样的婚姻也会随之掩埋,再也不会有人提起。   可何院长,竟用了这样一种卑劣的方式将自己的事情展露出来。   面对这两张照片,李绝无话可说。   因为它们是不争的事实。   可说她水性扬花,的的确确是伤害到了她。   她在守望村勾搭谁了,跟谁眉来眼去了?   说来说去,只有秦盛一人而已。   可何主任用这一点儿事情,渲染扩大,把李绝说成了骨子里暗搓搓的色女。   这就欺人太甚了。   “你得解释呀。”小于急眼了,“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快说说,是不是就跟这一个小伙子开玩笑式的亲了亲,其他什么事儿也没有?”   现在外面流言四起,小于急坏了。   这些流言配上这两张照片,真是唾沫星子淹死人。   若照片是在酒吧之类的地方拍的,大家尚可以理解。   现代女子嘛,难免狂野外露。   可照片的背景是大山沟里的守望村。   山村人质朴,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能在质朴的山村,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足见李绝的轻狂。   这李绝可还没男朋友呢,要这么下去,没人敢要了。   李绝摇摇头:“照片是事实,我无话可说。事情会越描越黑,先缓一阵儿再说吧。越解释越乱。”   李绝烦燥的捂头。   她是招黑体质么?怎么净跟这么些渣事掰扯不清。   更何况事件主人早不知是在天堂还是地府了。自己总不能为自己的清白把人从地底下拉出来说道吧。   小于还欲劝说,对讲里传出呼叫信息。   “小于医生,请迅速到23楼手术室。”   小于回复了声“收到”,安抚的拍了拍李绝的肩头:“人生就是这样,谁没遇个沟沟坎坎的。身正不怕影子斜,让他们碎嘴去吧。你好好做你自己就行。”   小于医生匆匆离开,徒留下李绝在座位上气得喘不过气来。   她是真气,气得浑身发抖,可又无能为力。   小衣和何院长合起伙来往自己身上吐脏水,她应付起来,心有余而力不足。   更何况,那结婚的荒唐事情,也的确是自己做出来的。   即做了,便没了退路。   心情不好,可还得照常工作。   李绝强打精神去查了房。   查完,被内科主任喊了去。   内科主任是个四十几岁的女人,她戴着一副宽框眼镜,看李绝进来,她亲自过来把门掩上。双手扶着李绝的肩膀,让其坐下。   “李医生,对不住了。”她拿起桌上的一篇论文放到李绝跟前,“本来说好咱俩一起来写这篇论文,可是何院长刚才找我了,他要跟我配合,并且不允许有旁人的参与。我,我实在是没办法。”   其实这篇论文的主笔是李绝。李绝写好的时候,感觉不甚满意,找内科主任一起商榷。   因为前后商榷次数较多,这篇论文最后敲定两人共同执笔。   可这论文还没发表,何院长上赶着找上门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内科主任也觉得这事儿不地道,可有什么办法?   官大一级压死人,她犯不着去得罪这样的主儿。   所以只能委屈李绝了。   李绝默了半晌。   她很想拿起论文摔到内科主任的脸上。   可想到对方的处境,她努力忍住了。   内科主任也是有家有口,要过活的。   谁愿意得罪领导,让日子过得不顺遂?   李绝什么话也没说,站起身离开了内科主任的办公室。   内科主任在她身后长长的叹了口气。   李绝没什么精气神的下了班。   下班路上,遇到的全是异样的眼神。   之前好多人都不认识李绝,现在都跑来见识见识她本人的模样。   对比着照片,聚在一起对李绝指指点点的。   永远不要低估人们的八卦精神。   它可以强大到把好好的人逼成一个疯子。   李绝心累不已。   连续几晚上没睡好。   然而还不止这些。   糟心事一桩连着一桩。   好好的办公室,接到通知搬了,本来是独立的办公室,现在让李绝搬到了大科室的格子间里。   格子间不打紧,还是最角落的们置。   这对李绝来说是小事,搁哪儿坐着也是要工作,没什么所谓。   更可气的是,下班的时候,科室主任来找她,让她去清扫厕所,说是副院长新下达的指示,所有医生都要为医院发光散热,付出自己微薄的力量。   爱医院就要扫厕所?   李绝气得把病历夹一摔,去了护士总台。   她倚在那里生闷气。   平常见她亲热的不行的护士全离她远远的,实在远离不了的,就装作有事在忙,一直低着头,并不跟她打招呼。   李绝成了这家医院里如蛇蝎般的存在。   所有人都与她保持距离。   尹刚都是悄悄发信息安慰她,只有小于,敢正大光明的与她交往,一如从前。   李绝在这一刻决定辞职了。   人活着,就是活个心情,心情不好还干个什么劲儿?   跟何院长撕破脸,其实落不着自己什么好,只能占点儿嘴皮子便宜罢了。   李绝暗暗在心里下了决定,辞职那天,她一定要去院长办公室大闹一场。   何院长不让自己好过,临走,她也想去扑棱扑棱,甭管有用没用,好歹出出心里这口恶气。   身旁有人站定,李绝眼边子没扫一下。   自己这处境,犯不着主动跟人打招呼。   管他是谁呢,在她眼里都没所谓。   那人见李绝垂头站着,不吱声。他轻轻咳嗽了下。   李绝依然置之不理。   高跟鞋踢踢踏踏的,又走过来一人。   “盛哥,你怎么在这里?”   是仁冰慧的声音。   李绝揉揉眉头,抬眼打招呼:“仁小姐过来了?”   谁的面子不卖,这院长千金的面子得卖。   仁冰慧娇娇的嗯了声,转而去拽身边男人的衣角:“盛哥,咱们走吧。”   仁冰慧并不打算跟人介绍秦盛。   一是犯不上,二是怕秦盛不喜。他这人不怎么爱笑,每次见他,都是眸色淡淡的,好象什么事儿都不挂在心上一样。   秦盛今天忽然到医院里来,招呼也没打一个。   仁冰慧听说后,急匆匆的跑来了。   她听父亲说过了,这家仁义医院虽然是挂的父亲的名头,可实际上里面潘氏占了一大部分股份。   老潘总做事一向低调,不许人张扬。   但这个新冒头的小潘总打从一回国,对这家医院好象上了心。   今天忽然过来,让人猝不及防的。   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仁冰慧连着催促了两声,秦盛纹丝未动的,只盯着眼前的女人看。   李绝心情烦乱,没心思看东看西的,她跟仁冰慧打招呼的时候,也就是随意瞥了她眼,眼神根本没往身侧的男人身上瞄。   可男人迟迟不走,而且是小于嘴里的“金贵公子”,李绝终于抬了眼皮,打量对方。   眼眸抬起,李绝看清了对面的男人。   她的眼睛慢慢睁大,瞳孔里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她骇然的用手捂住了嘴巴,把那险要出口的尖叫给抑了回去。   李绝眨眼再眨眼,以确定自己目前看到的是真实的。   可不管她怎么眨眼,眼前的男人都依然还在。   而且眸色淡淡的,任自己打量。   李绝眼睛扫向四周。   看医院的墙,看对面一身粉色衣裙的仁冰慧,看周围正小声八卦的护士。   还有那扶墙而行的病人。   一切都真实如斯。   她再次回眸。   男人依然还在。   李绝感觉呼吸困难。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难不成她大白天见鬼了?   这小潘总怎么会长了一张跟秦盛一模一样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累死我了,终于写到男主现身。 好了,我要缓缓,明天开始专心写男女主的对手戏。 第42章   李绝的表情太惊讶,看得仁冰慧不由捂嘴轻笑, 她对秦盛说道:“盛哥, 你看, 我们的李医生都被你给迷住了。”   她笑眯眯的跟李绝介绍:“李医生, 不要惊讶,这是我们的小潘总。”   李绝还没有回过神来。   却见秦盛朝她伸出了手, 音色淡淡的说道:“好久不见。”   这一句“好久不见”, 让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   这个凭空出来的小潘总, 在此之前,几乎没人认识他。   可他却对李绝说“好久不见”。这说明他们早就认识了的。   仁冰慧的神色很奇怪,这是她万万没有料到的。   她诧异的看眼李绝:“你和盛哥, 认识?”   李绝也惊呆了。   她缓缓的伸出手,与之相握,试探的叫了声:“秦盛?”   秦盛点了点头。   李绝快要哭了, 她张大嘴巴, 呼呼的喘气,用手指着秦盛的脸:“你, 你……”   天哪, 怎么可能。   不到一年的时间, 秦盛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怎么就能从小痞子摇身一变, 成为万人尊宠的贵公子?   还有他的病?   李绝的问号一个接着一个。   但问号太多, 全堵在了嗓子眼里,她不知从何问起。   秦盛索性抓了她的手:“我们找个地方细谈吧。”   仁冰慧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有些心慌的踩着高跟鞋, 摇摇晃晃的跟在两人后面。   秦盛忽然转身,对仁冰慧礼貌的笑笑:“能请你回避下吗?谢谢。”   仁冰慧机械的点了点头:“好的。”   她站在原地,看着秦盛和李绝并肩走远,一脸的失落。   两人拉手出了医院门口,风一吹,李绝脑子忽然就清醒了。她表情尴尬的抽回自己的手。   秦盛也察觉不对,忙松了手。   两人在门前站了会儿,还是李绝建议道:“我们去对面的餐厅吧。”   秦盛长得实在是注目,经过的人都好奇的打量两人。   李绝特别不自在,她已经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秦盛不光没死,还活得风光无限。   这点认知让她心里感觉有点儿开心,替秦盛开心,开心之余,又觉得两人之间果然是有沟壑的。   在守望村,秦盛是一个吊儿朗当的小痞子,李绝看不上眼。   现在,秦盛是一个地道的公子哥,和李绝拉开了遥远的距离。   今天,两人或许还可以拉手一叙,以后,则要明哲保身,保持距离了。   想到这里,李绝心情亮堂了许多。   她走在前面,先进入了餐厅。   两人选了一个安静的包间。   在雅致的房间里,两人相对而坐。   服务小姐送上茶水和甜点,便悄悄的退了出去,留给两人单独的空间。   李绝品了口茶,“那个……”   她感觉有些尴尬,不知道如何称呼眼前的男人。   是叫秦盛好呢还是入乡随俗的叫潘总。   叫秦盛好象不对头,可叫潘总,她叫不出口。   秦盛明白她要问什么。   自己主动解释:“我自小是单亲,但亲生父亲是潘氏集团的董事长。”   一句话简单明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还有身体呢?”李绝大眼睛瞪着,感觉很神奇。   人靠衣衫马靠鞍,这臭小子换上高定服装,那股酷帅劲儿让李绝都有些自惭形秽。   “母亲走那天知道的。至于我的身体,”秦盛笑了下,“就是个误会。”   李绝眨巴眨巴眼睛,以手抚额:“我和王冉误诊了?”   “也不算,可能就是个误会。”   秦盛后来想了下,王冉并没有亲口跟自己说病情,其间产生了什么误会也说不定。但他不想追究过往,自己身体好就是最好的结果,其他不重要。   三言两语,事情便了然清晰了,李绝有些手足无措。   很奇怪,人还是那个人,声音也还是那个声音,却忽然就觉得遥远了。   况且李绝身上还穿着医生的白大褂。   因为刚下班还没换衣服,科室主任便安排她去扫厕所,她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便遇上了秦盛。   两人许久未见,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守望村里有两人尴尬的回忆,李绝觉得那是不可言说的。因为冲着秦盛今时今日的地位,他肯定不屑于提那些个过往,她还是识趣点儿,走走寒暄过程完事。   秦盛把甜点往李绝这边推了推:“忙了一天,你先吃点儿东西吧。”   李绝心情不好,也没胃口。她客气疏离的推拒:“我不饿,下班还有约,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话没聊两句就提离开,秦盛表情里有一点儿失落。   但他没有强求,站起来走到李绝身边,朝她伸出手:“你的手机。”   李绝点了解锁密码,仰头把手机递给他。   秦盛低头输入自己的手机号,点了保存,然后摁了拨打。   他兜里响起手机铃声,他这才把李绝的手机恢复到主界面,然后还给了她。   李绝也没看他输了什么,直接把手机放回兜里。   就两人现在的距离,以后她也不想跟他联系了。   送李绝回医院的路上,秦盛问了句:“工作还顺利吗?”   因他插,手的晚,这个何院长已经下了任命书。   他打算过来看看情况,若是何院长不跟李绝为难,这事也无所谓。   若何院长不识相,他会马上出手。   李绝朝马路上的车流斜了眼,闭了下眼睛回答:“挺好的。”   她可还记得想当初秦盛许下的“豪言壮语”。   现在一个没实现。   不是没能力,估计是早忘了。   有钱人能记得的事情不多。   两人在医院门口分别。   李绝也没回去换衣服,就穿着白大褂,骑着电动车,在秦盛的注目礼中拐出了医院。   拐出好远,李绝还感觉背后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在一个小上坡处,她险些摔了。   车子颠了一大下,李绝眼疾手快的握闸。   幸好没摔着。   她下了车,推着车子漫无目的朝前走了几步。   正巧路边有卖烤串的,她把电动车支好,过去买了串。   要付钱的时候,对面有人惊喜的叫了声:“李绝?仁义医院的李绝?”   李绝茫然的抬头,见到了那个有意思的相亲对象——侯小亮。   她瞅眼他的脸:“你叫我?”   按理,他以为的李绝应该是个三百斤的大胖子,他怎么能这么精准的喊出自己的名字?   侯小亮指指她胸前的铭牌:“看这里知道的。”   李绝了然的点点头:“原来如此。”   侯小亮替她付了钱。   李绝也没客气,几块钱的东西,犯不着谦让。   侯小亮见到这个小吨位的李绝,特别的惊喜。   “相亲那天,真是不好意思,竟然没见着真人。”   “哦,没事。”李绝不甚在意,她走回电动车旁,把烤串放到前车筐里,准备骑行回家。   侯小亮还没聊够,意犹未尽的重复:“真是的,怎么会整出这么大的乌龙。”   他再次向李绝道歉:“相亲的事情我是认真的,那天,那天,真就是一个误会。”   他不方便说,因为误会李绝是个三百斤的大胖子,自己吓跑了。   估计这么说,李绝有可能会反感。   “这样好了,改天我请你吃饭。”侯小亮掏出名片,递到李绝手里,“能不能报一下你的手机号,我到时候给你打电话。”   李绝心情乱糟糟的,没心情跟他瞎聊,当即痛快的报了自己的手机号码,骑车离开。   话说这个侯小亮恋恋不舍的看着她的背影,给自己叔叔打了个电话:“叔,叔,前两天相亲那个李绝,我愿意了。”   侯秘书被自己这个侄子给说糊涂了:“哪个相亲的?”   最近相了不下十个姑娘,侯小亮个个不满意,也不知道他嘴里的李绝倒底是哪个。   “就仁义医院的那个。”侯小亮激动的说道。   “哦,那个。”侯秘书不悦,“不是你让告诉中间人说算了吗?”   “别,我现在不算了。哦,不对,我现在愿意了。”侯小亮差点乐晕了。   今天这烤串算是买对了。   要不买烤串,还碰不着真正的李绝,自己这段姻缘无意间就错过了。   “行啊,我让中间人再去说合说合。”侯秘书无可奈何的挂了电话。   现在的年轻人,听风就是雨的,今天对着月亮大喊着喜欢,明天又会朝着星星欢天喜地的。   翻来覆去的,反正是有理由。   秦盛没走,又转回了医院,在护士总台那里站住了,他朝护士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这笑容太温和,差点儿晃瞎了护士的眼睛。   护士激动的询问:“潘总,请问您有事吗?”   “咱们的李绝医生最近工作顺利吗?”秦盛状似无意的问道。   这问题不好回答,护士咬了咬唇,敷衍的答道:“李绝医生工作还好啊。”   有个换完吊瓶转回来的护士低头走进护士站,她没注意到站在侧前方的秦盛,酸溜溜的插,话:“好什么好,我看哪,她以后不光是大龄剩女,估计是嫁不出去了。”   “为什么嫁不出去?”秦盛收了脸上的笑容,表情清冷的问道。   那小护士还没反应过来,顺口答道:“乱搞男女关系,换你,你要啊。”   说完,她才觉得不对,一抬头,看到虎视眈眈的秦盛,吓得目瞪口呆。   几个值班的小护士从里面出来,朝多嘴的小护士狠狠剜了眼。   “听好了!”秦盛冷冷的扫了眼护士站里的几个护士,“我,要!”   护士们大多是二十岁左右的小姑娘,被秦盛这冷冷的嗓音和生气的面孔给吓着了,都唯唯喏喏的应了声。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八点二更。 今天只有二更哦! 第43章   浑身散发着冰冷气息的秦盛,板着一张脸离开了医院。   等他走后, 护士站的护士们才回过神来, 互相凑到一起, 小声抱怨着。   “哇, 这个小潘总好凶哦!”   “他刚才说他要什么?”有个小护士大胆提出疑问。   如果理解没错的话,应该是他要李绝。   可堂堂潘氏集团的贵公子, 会要李绝?   听起来象天方夜谭。   “许是我们听错了吧?”其中一个护士连连摇头, “潘公子今年25岁, 而我们的李绝医生快31岁了吧。”她用手比划着,“25和31,哎, 不可能。”   护士们也都频频点头:“对啊,潘公子长得帅,家世好, 找个明星、模特之类的还差不多, 怎么会看上李绝医生。”   大家伙都觉得有道理,纷纷嘀咕着去忙工作了。   早上, 楼下外科病房的小衣鬼鬼祟祟跑到内科护士站, 拉住一个小护士问道:“听说你们昨天见着小潘总真人了?”   小护士点头, 一脸的向往:“人好帅哦。”她回忆了下, 补充道, “属于很硬朗的那种帅。”   “小潘总认识李绝医生?”这是小衣最关心的。   “好象是。”小护士晃晃脑袋,“具体不清楚,要么你去问问李医生?”   正好李绝行色匆匆的从走廊尽头往这边走, 小衣忙松开小护士的手,“对了,我还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言罢,她一溜小跑从反方向离开了。   小护士撅撅嘴巴,望着小衣离去的方向,嘀咕了句:“莫名其妙。”   李绝也看到小衣的背影了,她蹙了蹙眉头,心里暗自骂了句“嚼舌根的臭东西”。   自己名声现在奇差,不外乎是小衣和何院长齐心协力的功劳。   这帮男盗女娼的家伙,恶人先告状。   明明自己污浊得象一堆臭狗屎,倒先把脏水泼到别人身上。   李绝到了办公室,放下手包,换上白大褂。   前面的女医生扭过头,把几个病历夹往她桌子上一拍:“麻烦李医生把这些整理下。”   李绝眼神莫名,冲那女医生咬了咬牙:“明明你的工作,怎么转到我头上来了?”   这人还要不要脸,讲不讲理了?   女医生回头睨了她眼:“何院长安排的,我还有其他事,对不住了。”   说完,她起身出去了。   把个李绝气得在背后直翻白眼。   尹刚从外面挤进来,走到李绝跟前,低声问:“有没有我可以帮忙的?”   李绝摇头,小声说道:“快去忙你的吧,能离我多远就离我多远,当心副院长找你麻烦。”   李绝说得是大实话。   何院长现在象疯狗一样,到处汪汪着咬自己。   自己已经够窝囊了,不能连累别人。   尹刚一脸无奈。   院长办公室里,一脸严肃的秦盛坐在院长对面,目光无惧的盯着院长的脸。   “为什么?你总得给我个理由?”   院长有些不解,这秦盛年纪轻轻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抽风抑或是来使使潘公子的威风,大清早的要求自己把副院长给撤了。   你说,职位任免这么重要的事情,哪能说撤就撤?   更何况是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没个正当理由,如何以理服人?   秦盛沉吟了下:“他这人德行不好。”   院长更惊讶了,这何院长喜欢女色,他心里多少是清楚的。所以才打发他去守望村拘束了一年。并且下任命书之前,他再三警告何院长,必须把这毛病改掉,万不可有风流事件的情况发生。   何院长发自肺腑的保证过了。   这刚上任才几天,绝不可能捅出什么篓子来。   但潘家是大股东,院长不能无视秦盛的意见。   “据我所知,他最近没有什么不当的言行。就专业而言,他技术是过硬的,管理方面,经验也很老道。”   院长想努力争取下。   秦盛紧了紧眉头:“院长言下之意是不行了?”   院长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想了下,掏出手机:“这样,我可以给潘总打个电话吧?”   他手虽然摁在了手机上,但眼睛却看着秦盛。   秦盛无所谓的摊手:“请便。”   院长的言下之意很明显,怕秦盛是瞒着老潘总闹少爷脾气。   院长很快拨通了电话,语气分外恭敬的问道:“潘总,是这样,秦盛今天过来跟我探讨副院长的人事问题,在没有更合适人选的情况下,他建议撤掉目前在职的副院长。”   一早秦盛就跟老潘总通过气了,他爽朗的笑了两声:“仁院长啊,以后仁义医院的股份我就转给秦盛了,他是我儿子,我的就是他的。至于人事问题,你们俩商量着来。这家伙年轻,少不更事的,你多担戴。我这还要开会,咱们改天再聊。”   电话挂断,院长心里就有数了。   虽然老潘总话说得委婉,让自己和秦盛商量着来,还说什么秦盛年轻、少不更事。但前提却强调的很明确,以后仁义医院的股份是秦盛的,也就是说,以后仁义医院的事情,就都是秦盛说了算了。   以前,老潘总不过问医院经营方面的事情。只看看月度和年度报表,其他事情,全权由仁院长负责了。   可现在呢?   风向大变。   仁院长的顶头上司不再是老潘总,转瞬变成了小潘总。而让小潘总虎视眈眈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撤下何院长。   这还有什么可探讨的?   院长一改之前吞吞吐吐的犹豫表情,非常痛快的站起来,“好的,我马上安排。”   “没有困难吧?”秦盛表情淡漠的问道。   “没有,绝对没有。”   起初院长还以为老潘总不知情,这个秦盛也就是出来耍个威风。   他对老潘总的事情了如指掌。   老潘总想儿子都快想疯了。   没想到吉人自有天象,多少年前,竟然有女人为他生过孩子,更巧是,还是个儿子。   老潘总没乐疯了才怪。   而这个秦盛,听说之前是苦日子里长出来的。   乍然进入这么富贵的家庭,仁院长就琢磨,这个秦盛难免会有那种穷人乍富的毛病,不知道姓什么,会可着劲的得瑟。   所以早上秦盛提出要求的时候,仁院长还以为他是年少轻狂,没有征得老潘总的同意。   可结果呢,老潘总不仅同意了,而且是百分百的维护。   仁院长心里就有底了,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孩子会打洞,老古语说得一点儿没错。   不愧是潘家的根儿,虽然没长在富贵窝里,但这股子霸气却是与生俱来的。   这往后,眼前这个小伙子,仁院长是不敢小觑了。   仁院长叫来秘书,下达新的文件。   秦盛看到白纸黑字的文件出来,并且眼见着仁院长签上了大名,他才离开。   从院长办公室出来后,秦盛没用院长送,自己转悠着去了副院长办公室。   还没走到,他便听到吵吵嚷嚷的声音。   只见副院长办公室门口聚集着一堆人,里面有女人的争吵声。   秦盛走到近前,从人缝往里看。   赶巧了,吵架的两人竟然都是老熟人。   身着白大褂的李绝,堵在何院长门口,挡着不让何院长往前走。   “李医生,请自重,这不是守望村,请注意你的言行。”何院长装出一副威严的样子,大声呵斥李绝。   火气上涌的李绝,完全不吃这一套。   这何院长真是欺人太甚了。他摆明了想置李绝于难堪的境地。   流言蜚语、抢论文、乱派工作,这些李绝尚可以忍,可手术室的事情,何院长也要横插一杠子,这就让李绝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何院长,为难人也得有个度。我的手术明明定好了明天在2号手术室做,你怎么可以改在9号手术室?9号手术室条件简陋,不具备我这台手术的硬件设施,万一病人出现意外情况怎么办?您这是打算拿人命开玩笑么?”   如果手术过程出现意外情况,任李绝医技再精湛,没有相应设施,她也是无力回天的。   她实在是气坏了,没想到这个何院长渣起来完全没有底限,对于病人的生死都置若罔闻的。万一手术失败,归咎责任肯定是完全压在自己身上。   这个何院长还真是打的一手的好算盘。   自己四面楚歌的境地,除了向何院长求饶,就只有离职一条路可以走了。   “李医生,说话要讲分寸。什么叫9号手术室不具备条件?你水平不行就自动让贤,不要在这里胡搅蛮缠。我和科室主任综合分析过了,你那台手术定在9号手术室完全没问题。现在手术室紧张,排期都很满,你不要搞特殊化。不要动不动的往我办公室跑,有事,一级一级领导反应上来,动辙在我办公室里撒泼算什么?”   何院长一脸的正气凛然,好象李绝做了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他严词拒绝了一样。   科室主任过来拉扯李绝:“李医生,何院长说得没错,你不要胡闹。这可不是守望村,不是你胡搞乱搞的地方。”   李绝咬着下唇,使力甩开科室主任的手:“要说胡搞乱搞,我倒要问问何院长,这倒底是你胡搞还是我胡搞?别恶人先告状了。”   李绝胸腔起伏,实在是气狠了。   这个何院长太渣,渣到让她咬牙切齿的份儿,如果可以,她真想上去把他咬死。   何院长“哼”了声:“谁胡搞?照片为证,我看李医生兴奋得不轻,蛮享受这山沟沟里的男色嘛。”他朝人群扫眼,“说起来,这山沟沟里的男人有个太明显的优点,那就是身体棒。”   何院长把兴奋的兴字咬得极重,难免让人浮想连篇,关联到了那个“性”上,而说起男人的身体棒,而且是在李绝乱搞的前提下,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个身体棒究竟是棒在哪里了。   有几个年轻男医生嘿嘿嘿的笑起来。   李绝气得脸色涨红。   女人跟男人讨论胡搞这个问题,永远是女人处在劣势。   男人胡搞,会有大度的妻子选择原谅,可女人胡搞,这世上几乎没几人能忍受得了。   某男星外遇,世界喧嚣了几天便风平浪静了。   家还是那个家,和睦美好。   男星依然前途无限。   而某女星外遇,全世界的唾沫星子都赶去了。   可见这个世界对于女人的宽容度远远低于男人。   秦盛两手扒拉开阻挡在他前面的人,一步一步的走到吵架的两人跟前。   医生们被乍然冒出来的陌生男人给唬了下,只见他满脸的漠然,仿佛周身都在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他走到何院长面前,单刀直入的问:“照片拿出来看看。”   何院长看到秦盛,表情明显一愣,眼睛转了几转,审视了下秦盛的穿着:“哟,发达了?”   小痞子穿起正装来,还挺有成功人士的形象。   何院长嫌弃的看眼秦盛:“怎么,守望村里和李医生没缠绵够,竟然追到城里?”   这是他能想到的一种可能。   当初村长说过,这秦盛无父无母的,甚是可怜。   这种人不可能一下子发达起来,除非是追着李绝的脚步过来,故意到自己跟前摆谱。   花个几百块买件高仿的衣服,是条狗也能打扮出个花来。   可狗还是狗,不能跟人比肩。   何院长不屑的看着秦盛,眼里的那种鄙夷特别明显。   “我说,照片拿出来看看。”秦盛声音拔高,重复。   旁边有热心的小伙子递上手机:“在这儿呢!”   他朝旁边人笑:“这照片,够辣。没看男人的帐篷,那尺寸绝对过硬。”   一旁人推搡他一下:“少说两句吧。”   秦盛从善如流的接过手机,手指滑动着,看了看两张照片。   看完,他用手摸了摸耳垂,低语了声:“还真是火辣!”   说完,他猛的抬起右手,使力一掷,手机在地上迸裂开来。   旁边小伙子瞪了眼,“你这,你这,怎么摔我手机?!”   他明明是好心,可好心咋没好报。   秦盛扫眼他白大褂上的铭牌:“隋医生是吧,我会赔偿的。”   李绝看了秦盛摔手机的动作,不由得眯了下眼,这人,天生惹事的命,她“你”了一声,又噤了声。   反正现在的秦盛有钱有势,他扑腾扑腾也好。   想到这里,李绝往秦盛背后站了站,一副看热闹的架式。   何院长皱了下眉头,朝一旁的隋医生下令:“叫保安,医院是神圣的地方,不是任痞子流氓打砸的场所。”   隋医生“嗯”了声,低头在对讲里呼叫保安。   秦盛摆摆手:“不用叫保安了,我自己走。”他用手指了指何院长,“你呢,搞女人是把手,没想到拍照片也是一把手。怎么就把我这么光辉的时刻给拍下了呢?”   听到他说自己是照片里的男主人公,人群里散发出一阵阵“哦哦”声,都没想到李绝医生的艳福不浅。   秦盛往前一步,逼得何院长往后退了一步。   主要是何院长挨过秦盛的打,而现在,秦盛眼睛里怒火暗涌。何院长是明哲保身,好汉不吃眼前亏。   他边往后退边质问秦盛:“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我要谢谢你啊,把我美好的回忆给珍藏了下来。”秦盛吁了口气,“说起乱搞来,我最服你。”   秦盛看眼周围的人,撇了下嘴角:“跟大家说件有意思的事情。我在守望村时,最喜欢和一帮小伙子躺在野外听潺潺的流水声。可有一天,我和同伴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就是林子里的其他树都是安静不动的,只有一棵树,枝桠猛烈摇晃,象是遭受了狂风的洗礼。”   秦盛说话的当口,有保安匆匆赶来,可人还没有动,便被侧面的院长秘书给阻止了。   他们一脸蒙逼表情,说好让上来赶人,这怎么上来,还不让赶了,还让人在这里讲故事。   大家都一脸好奇的看着秦盛。   秦盛卖足了关子,继续说道:“我们纷纷赶去看怎么了。没想到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他耸耸肩膀,“咱们的何院长和小衣护士,光着身子在树上行欢作乐。”   他好笑的看了眼何院长,语声凉凉的:“你真能,大白天的日树,你咋不日天呢!”   周围人哄笑一片。   想想日树的场面,还真是让人浮想连篇。   “信口雌黄,血口喷人!”何院长被气得脸红脖子粗,四下一看,发现了保安的身影:“杵那里做什么,还不把这个胡说八道的小痞子给我赶走。你们都围在这里看什么,都赶紧各就各位。”   院长秘书挤进来,朝秦盛客气的点了下头:“潘总,要么您到院长办公室休息会儿吧?”   他不出来实在是不行了。   这话题尺度越扯越大,眼看日天了,再往下日什么?   他头皮发麻,百般不愿,也只能硬着头皮上阵。   “不用,任免文件及时下达就可以了。”秦盛看眼李绝,欲言又止道,“还有,别因为我的光辉形象,连累到了李绝医生。”   秘书看眼李绝,频频点头:“不会不会,李绝医生技术过硬,工作能力又强,是我们医院不可多得的人才。”   他这一顿猛夸,慢慢散去的人群都好奇的回过头来看,不知道又有什么新八卦。   气急败坏的何院长,眼看着院长秘书对秦盛点头哈腰的,他猛的拉一把院长秘书的衣袖,“瞎搞什么?你这是演戏呢还是装蒜呢?”   对着一个小痞子叫潘总,他明明姓秦的。   秘书没好气的甩了他一把,斜眼瞅他一眼,低语道:“你睁大眼睛瞅瞅,这是潘氏集团的太子爷,快消停些吧。”   见何院长一脸发蒙的表情,秘书又补刀:“你的免职文件马上就下发了。”   “什么?免职文件?”   何院长这下真是傻眼了,他忙把秘书拽到一边,悄声问:“说仔细些,倒底怎么了?”   “怎么了?你倒是想想怎么得罪了眼前这尊大佛吧。他可是能管着院长的人,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我是帮不上忙了。”   秘书说完,又回到秦盛身边,一脸你去哪儿我都送你的表情。   经秦盛这一闹腾,李绝心里舒服了许多。   何院长这个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也就日日树,他哪有那个狗屁能耐日天。   天多大,他多大,笑死人。   李绝理理身上的白大褂,对秦盛道了声谢:“谢谢了。”   “嘴上说谢谢有用么?”秦盛想了下,“改天一起吃饭吧。”   昨天的饭没吃成,他心里总不是个滋味,感觉跟李绝的距离拉得太遥远,他有种无力感。   李绝点头:“好的,”她指指病房,“我先去忙了。”   秦盛点头,目送她离开。   院长秘书很八卦的凑上来:“潘总跟我们李绝医生很熟哦。”   秦盛“嗯”了声。   是很熟,一铺炕上躺过的,可现在却很生分,生分到他心里别扭的不行。   随着免职文件的下发,各部门都感受到了一股别样的风。   何明辉,也就是之前的何院长,他是得罪了贵人,一时半会儿起不来了。   而李绝,莫名其妙的,竟然逆袭了。   几天前还垂头丧气,人见人嫌的她,现在成了正里八经的香饽饽,谁见了她都特意上前打个招呼。   不为旁的,只为她曾经跟潘氏集团的太子爷,缠绵痴吻过。 第44章   要说仁义医院的工作效率也奇高。   只一上午的功夫,李绝的办公室就换回了原来的独立间。并且办公室的桌椅还给换成了相对高档的。   其实李绝在去守望村之前, 办公就是在大办公室里, 跟其他医生一起, 平常共进出, 共同商量工作。   待她从守望村归来后,院领导也是为了照顾她, 送她一个单独的办公室, 有潜在的提拔之意。   毕竟上山下乡的, 也算劳苦功高。   可被那个何明辉一掺和,搬来搬去的瞎折腾一气。   不光办公室给换成舒适的,关于论文, 科室主任也非常抱歉的给送回来,表示署李绝自己的名字就行了。   李绝不是吃独食的人,该是谁的功劳就是谁的, 她决定还是按原计划, 论文署名依然是自己和科室主任。   搬到新办公室后,仁院长破天荒还过来慰问了下, 问她工作怎么样, 有什么困难没有, 心里对医院有没有个人方面的诉求。   李绝受宠若惊的拒绝了, 表示一切都好。   还有同事们之前对李绝的那种刻意疏离的感觉也明显淡化了, 同事见到她都会点头打招呼。   一如无事发生的时候。   李绝有种世态炎凉、冷暖自知的感觉。   但同时她也非常理解大家。   李绝不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感觉世界美好的如同一副画。   好就是好,坏就是坏, 黑白分明。   在职场上浸染几年,李绝心态平和了许多。   看似平静的职场,明里都是客客气气的,但实际经常会是暗流涌动。   何明辉升职成副院长,位高权重,他特意摆明了要与李绝为难。   事事针对,四处刁难。   而仁义医院又是本城名头响亮的头号医院。   能进来工作的,都是削尖了脑袋挤进来的。   这里待遇高薪水好。   谁也不会傻到为别人的事情砸了自己的饭碗。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没有跟着狠踩一脚,已经是心存善意了。   等各路大神都走了,李绝的办公室终于轮到小于医生登场。   瞅着快下班的时候,小于闪身进来。   她歪头看着稳坐办公桌前的李绝,嘴里啧啧有声的:“姐,我的亲姐,没想到你魅力无穷哎。”   “闹什么夭呢!”李绝把她碍事的脸推开,苦着一张脸说道,“我肚子隐隐有些疼,刚才去卫生间看了,大姨妈提前造访,要命。”   “哎呀妈呀,您这不是要命,您这是见红。”小于激动的比划着,“小潘总,金光闪闪的小潘总,年轻有为的潘氏集团继承人,真是绿油油的小嫩草啊,竟然让你这头老牛给啃了。”   小于真是兴奋啊,这事儿怎么想怎么不可思议。   早上她忙工作,没捞得着亲历事发现场,可事后听大家描述的时候,她愣是惊得找不着东南西北。   小于拽住李绝的手:“快说说,你是怎么慧眼识珠,把这小嫩草给勾搭到手的?”   李绝白了小于一眼:“能有句正经的不?什么老牛吃嫩草的,那就是年轻人玩的游戏,稍微过火了点儿而已。”   她烦燥的哎呀了声:“都过去了,可别提了。”   “可我觉得没过去呀。”小于咂巴着嘴,“这小潘总都替你出头了,可见对你还挺有情谊的。你干脆借着这股劲往上送送,主动献身怎么样?”   小于说到这里,又兀自叹了口气:“得嘞,你这人,榆木脑袋一个,想来也不会这些勾搭人的花招。这样吧,你就跟我透个底,以后你们俩有戏没?”   小于挤眉弄眼的,两个手指捏在一起比划着:“哪怕一丁丁点儿?”   李绝摇头:“满世界小奶牛有的是,哪轮得着我这头老奶牛啃?你放一百个心,我没戏!”   小于见八卦不成,唉声叹气的走了。   李绝肚子丝丝拉拉的疼,正巧母亲打了电话,说是萧然到家里吃饭,让她尽可能早点儿回家。   李绝一听,就打定了主意。   回休息室睡觉去。   早回家还得面对萧然,不如在医院里躲着。   李绝扑天盖地相亲以后,这萧然主动找上了门,期期艾艾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想让李绝做自己的的女朋友。   李绝当时特别愕然。   敢情在家里又来了一回别样的相亲。   李绝苦思冥想了好久,给了萧然答复,说是两人不合适,她就不耽误他了。   可萧然好象听不明白,这几天竟然提着东西上门了。   他是爸爸以前的学生,登门也是有理由的。   可李绝不想给他希望。   萧然挺好,只是她不喜欢。   虽然人长得不错,薪水也相当可观,可开飞机这活儿,成天在天上飞来飞去的,万一哪天一个不慎掉下来,自己岂不是守了活寡?   休息室是上下铺,一般是夜里值班的医生在这里休息。   李绝合衣上床,用手捂着肚子侧躺下来。   眼睛闭着,加之房间里特别安静,李绝不知不觉睡着了。   ~   下班时间,秦盛出现在仁义医院门口,他眼神极佳,不费多会儿时间便找到了李绝的小电动车。   鲜嫩的黄色,小小巧巧的,在一长排车子里很是出众。   秦盛站在那里等了会儿。   这小黄一直没人来骑。   它旁边的车子走了好几拨了,它还是纹丝未动。   秦盛慢慢踱着步子到了内科病房。   小护士见到他,吓得表情一紧,唯唯诺诺道:“潘总好。”   “李绝医生值班吗?”   小护士摇摇头。   秦盛见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准备转身离开,恰在这时,小于医生背着小包,踢踢踏踏的走过来。   本来她也早该下班了,因为男朋友说一起吃饭,她就稍微晚了会儿,等男朋友来接。   看到秦盛,她眼睛一亮:“潘总!”   秦盛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了。   小于医生不在意他的疏离感,有钱人都是这样,鼻孔朝天不认人,更何况也确实不认识自己。   她主动上前:“潘总,您来找李绝?”   其实她不知道秦盛站在这里是干嘛的,她也就是随口一问,套套近乎,另外也给李绝创造点机遇。   能和潘公子搭上关系不容易,小于希望李绝能把这个粗大腿抱紧了,哪怕做不成男女朋友,至少可以沾点儿光。   潘氏集团财大气粗的,哪怕沾一星半点的光儿,那也是蛮可观的。   秦盛听闻小于这么问,遂点了点头。   小于挺高兴,自己这一问还真问到了点子上。   她特别热心的头前带路:“潘总,我带您过去,李绝今天来大姨妈了,身体难受得不行,连回家的力气都没有,饿着肚子在休息室里睡觉。”   小于故意夸大李绝的难受程度,好让秦盛怜香惜玉。   到了休息门口,秦盛在门口等着,小于医生推门进去。   她推推睡得正香的李绝:“李绝,快醒醒,有急诊。”   李绝一听急诊,象弹簧一样嗖的从床上弹坐起来。   双脚伸进鞋子就往外冲。   小于在背后捂嘴偷乐。   对于医生来说,救死扶伤是天职。   你要是说有顿好饭在等着,李绝犯懒,肯定不愿起来。   若说有男人找,她不乐意见了,也会上来一阵耍脾气不乐意。   可唯有这一招,永远不失效。   只要有急诊或者任何紧急情况,李绝这些当医生的当仁不让就窜起了。   李绝闷头往外冲,差点扑进秦盛的怀里。   抬眼一看是秦盛,她还很认真的说道:“我有急诊。”   言下之意是自己得赶紧走了,你爱干嘛干嘛。   秦盛忙抓了下她的胳膊:“没有,你同事跟你开玩笑的,是我找你。”   李绝打了个呵欠,倒回来:“原来是你找我啊。”   她在心里把小于医生骂了七八遍。   自己睡得好好的,这家伙,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把自己吓起来。   要知道急诊是非常紧急的。可能你耽误几秒钟就会让一个生命离开这个世界。   时间如生命一样宝贵,她们当医生的,需要抓紧每分每秒来进行抢救。   “我顺道经过这里,咱们一起去吃饭吧。”秦盛盯着她睡意朦胧的眼睛说道。   李绝没胃口,可她记得这是秦盛第三次开口相邀了。   不去显得不够意思。   秦盛开车,载着李绝去吃饭。   李绝尚有困意,坐在车上就头一点一点的,神思不是太清明。   秦盛看了看她的状态,旋开了车里的音乐。   舒缓的音乐响起,李绝干脆头往后一倚,很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到了饭店门口,李绝竟然睡着了。   秦盛停好车,关了音乐,李绝忽然就醒了,她揉了揉眼睛,连连说着抱歉:“对不起,我实在是太困了。”   最近被那个何明辉明里暗里整得,她天天晚上睡不好觉。   这猛然间尘埃落定,她这心里一踏实,困意就山崩地裂的袭来。   若不是因为秦盛找上门,并且是第三次邀约,她铁定不出来吃这个饭。   回家呼呼睡大觉多舒服。   秦盛在送她回家睡觉和在餐厅吃饭这两者之间犹豫了会儿,最后还是带着她进了餐厅。   两人选了一个包间。   点餐的时候,李绝实在实在是没胃口,她尝试着问秦盛:“我能不能光吃水果?”   “生理期光吃水果能行吗?”秦盛对这方面没什么研究,他表情认真的问。   李绝有些不好意思,估计是小于大嘴巴,连这个都告诉秦盛了。   好在是医生,这些关于生理知识的问题,她都见怪不怪了。   李绝硬着头皮答道:“没关系。”   既然李绝说没关系,秦盛便放开了点水果。   正值秋季,盛产水果的季节,水果种类很多。   秦盛点了一大盘子,又额外提了个要求。   不需要服务员切,上水果刀和切板,他要亲自动手。   李绝抿抿唇:“不用吧?自己切多麻烦?”   反正她自己是不想动手的。   她现在特别懒,要是能光张嘴吃就好了。   秦盛淡淡看了她眼:“没事,我来切。”   他切她吃?   李绝觉得画面挺违和的。   她试着建议:“还是服务员切吧?花了钱让她们提供服务,理所应当的啊。”   更何况有专业人员摆盘,看着赏心悦目,吃得更尽兴些。   秦盛非常坚持:“还是边切边吃吧。”   有人爱劳动,李绝懒得阻止了,反正她不想动。若秦盛让她自己切,她就打算不吃了。   包间里是一张大圆桌,秦盛让服务员撤了所有的杯子和碗筷,然后放上了切板、水果刀和一大篮子水果。再旁边就是服务员准备的一些餐盘,叠放在那里。   李绝坐在靠里的位置,秦盛站到了她的对面。   他笔直的站在那里,手里拿着水果刀,开始在切板上切水果。   秦盛询问了李绝的意见:“先吃什么?”   李绝眼睛在一堆水果里扫了圈,指指芒果:“就它吧。”   秦盛把芒果竖放起来,刀尖入进去,沿着中间缓缓切下。   黄色的汁液流出来,芒果被从中间分离开。秦盛放下那无核的一半,用手指比着薄薄的芒果核,再次竖切。   切板上是软糯的芒果汁,还有薄薄的芒果核。两半芒果肉倒是切得挺平整的。   秦盛在两半果肉上各自划了几刀。然后放在手里,食指轻轻一顶,漂亮的芒果肉被顶起来,象方框一样均匀分布着,煞是好看。   他放到小餐盘里,用纸巾拭了拭手指,把餐盘推送到李绝跟前:“吃吧。”   李绝感觉异常美妙。   一个年轻酷帅的男子在你面前,认真如斯的切着水果,切好后还认真的呈到你面前。   李绝有种秦盛是小弟,而自己是大姐大的感觉。   她边吃边笑出了声。   秦盛正在剥葡萄,看眼她的表情,问道:“笑什么?”   李绝咽下嘴里芳香四溢的果肉,眨巴眨巴眼睛,忽然忍俊不禁:“笑你服务好。”   说完,李绝觉得不太好,悄悄抬眼觑他。   虽然眼前的男人,长相和模样都没有变,但身份却产生了天差地别的变化。   他不再是那个可以跟自己共挤一铺炕的穷小子,自己也没有资格再对他打趣说笑。   不过秦盛听了这话,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继续认真的剥葡萄。   剥葡萄时,他戴上了一次性手套,剥的时候表情挺认真,剥完一个,将果肉扔到新的小餐盘里,然后拿起另外的葡萄继续剥。   秦盛长相虽然英俊好看,但他属于偏硬朗的那种,不是偶像剧里妆容精致的阴柔款。   他若是朝人微笑,不会给人感觉特别深情,但会让人感觉和煦,如沐春风。   李绝就是在这种如沐春风的氛围里,不吃不觉就吃撑了。   她吃了一半芒果,十几个葡萄、一块甜瓜、一些荔枝、一小捧樱桃,最后,又吃了一块猕猴桃。   吃这些的时候,她没用叉子或者牙签,都是直接上手。   感觉亲手拿着吃,才更有滋味。   吃完猕猴桃,李绝两手耷拉着嚷嚷:“哇噻,吃饱了,实在是吃不下了。”   秦盛闻言住了手,摘了一次性手套,走到她左手边,在抽纸盒里抽了几张纸就要递给她。   李绝两手现在都是五指叉开,很随意的搭在桌面上,因为她手上吃得是汁液四溢,一不小心会沾到身上。   李绝看眼自己快要滴汁的手指,有点儿嘴馋,忽然就把右手送到嘴边,挨个吮了吮。   鲜香四溢的味道,真香。   她正吮得起劲,冷不妨左手忽然被扯了下,然后她就感觉到左手手指也被人吮了。   吮了?   李绝蒙蒙的抬头,看到秦盛正抓了自己的手,低头含住了自己的左手食指,舌尖从左到右的扫了下。   被别人吮指的事情,李绝还是头一次经历,她只觉得浑身酥酥麻麻的,整个人僵在那里,象个木偶一样,不知作何反应好。   自己吮自己的手指,吮到什么味道就是什么味道,可别人吮自己的手指,感官便会异常明显。   秦盛软软的舌触到李绝的指尖,有种莫名的挑逗之意。   李绝知道,秦盛肯定没有这方面的意思。   但她奔流的血液却给了自己这样一份认知。   李绝只觉得小腹一紧,感觉有东西从下面涌了出来。   李绝表情尴尬的眨了眨眼。   秦盛心念一动的下意识之举,吮完,才觉出自己的唐突。   他尴尬的松了李绝的手,木着一张脸道歉:“对不起!”   为什么要吮她的手指?自己疯魔了不成?   当时李绝的指尖微微向上翘着,没染任何丹寇,因为沾染了果汁,更觉得晶莹剔透,肤质诱人。   秦盛当时脑子里忽然闪现过“垂涎欲滴”这四个字,然后就做了那个吮指的荒唐举动。   可一个大男人没什么征兆的去吮一个女人的手指,这算流氓还是性骚扰?   秦盛自认不是个色,欲上涌不分青红皂白的人,可偏偏做出了这么莫名的举动。   一时两人都有些尴尬。   李绝尤甚。   她打着哈哈站起来,提起包:“我去上个洗手间。”   然后落荒而逃。   她去洗手间换了卫生棉,又认真细致的洗了手。   洗完,透过镜子打量自己。   虽然年过三十,但是肤色红润,唇红齿白,隐隐还能看到青春的影子。   可惜眼角冒出了细细的纹路。   李绝不免有些惋惜,惋惜自己在最好的年纪没有遇到最好的爱情。   如果能再年轻六七岁就好了,若是那样,今天的她,会不会表现出另外的样子?   那个认真细致切水果的秦盛,让她打心里升出了一种美好的感觉。   可惜,没有如果。   李绝背了包,回到了包间。   令她诧异的是,包间里竟然没有人。   李绝以为秦盛出去了,径直坐回座位,四处打量着。   有服务员推门进来,见到李绝有些奇怪,但还是进来了,先是跟李绝点了下头,便开始敏捷快速的收拾餐桌。   专业的就是速度,一两分钟后,桌面恢复了之前干净如斯的样子。   李绝感觉不对头,客人没走怎么就收拾干净了?她也是在服务员收拾的过程里才发现,那些没吃的水果也不见了踪迹。   “我们已经结账了?”李绝迟疑的问。   服务员理所当然的点点头:“是的。”   “那秦盛呢?”李绝追问。   “这个不清楚。”服务员有些抱歉的回复。   李绝特别无语,又有点儿生气。   这个秦盛,招呼不打一个就走了?   这是放自己鸽子还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李绝刚走出包间,就见秦盛行色匆匆的跑过来,看到李绝,他猛的止了步子,然后慢慢走近。   面对去而复返的人,李绝面色不愉的问他:“潘总先走了?”   走了就走了,怎么又跑回来了?   听到李绝别扭的称呼,秦盛眉锋动了动,表情不自然的说道:“我,我以为你走了。”   李绝说句上洗手间,提着包就出了包间门。   秦盛还以为自己这“吮指动作”惹怒了她。   毕竟李绝生气是很正常的行为。   哪个女人被揩了油还兴高采烈的?   这秦盛一心慌,就赶紧结账去追人。   可追出去,放眼望去,愣是没看到李绝的影子。   秦盛又倒回头打听前厅的小姑娘。   小姑娘都摇头说没见着一起同行的女士。   秦盛无奈,干脆倒回包间再确认一眼。   万一是真上洗手间了呢?   看到李绝,他心里暗暗庆幸,幸亏倒回来了。   秦盛用手握了握拳头,表情里透着丝紧张的样子,“那个,我,我其实......”   他想说自己其实一直未变,想娶李绝,想跟她好一辈子,让她认真考虑一下。   可这话刚说了半截,李绝匆匆打断了他,她用手撩撩自己鬓边的发丝:“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她用手指指前面,“我们,我们走吧。”   说到最后,李绝声音都有点儿抖了。   她也是不好意思,芳心乱跳的,唯恐秦盛说出句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自己不方便接招。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更,二更在八点。 今晚只有两更哦! 大家随意吐槽,好的坏的,我全盘接收! 第45章   明明有些话是要奔涌出口的,明明有些情绪是要表现出来的, 可却都没能付诸实现。   秦盛差点儿把自己给憋坏了。   他一个敢说敢做的大男人, 经历“生死之劫”, 应该对所有的事情都无所畏惧才对, 可偏偏在李绝这里卡了壳。   他可是一直没忘李绝在她妈跟前的“铮铮誓言”,那可是发自肺腑的与自己划清界线。   搂过抱过亲过, 但那些可能就是一些诸如“临终关怀”式的一种付出。   秦盛有些焦燥, 在自己的卧室里用手耙着头发难受着。   老潘总给他打来电话。   “秦盛啊, 能不能周日到我这里来吃个饭?跟你阿姨稍微熟悉下?”   老潘总对儿子的忌讳还是挺小心翼翼的。   后妈不好当,这后儿子也不好做。   老潘总想本着家庭和睦的原则,让他们俩个有所交流。   秦盛同意了。   ~   医院里, 小衣护士最近特别不好过。   她的流言被散播得到处都是。   “日树”已经成了大家开玩笑的桥段。   这故事要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大家肯定得挑拣着听。   可这话是从潘公子嘴里说出来的,由不得大家不信。   何明辉气急败坏的样子, 也恰恰从另一个层面印证了此言非虚。   再是何明辉是什么人?闻了腥味拔不动腿的。   这样的事情超快干出来。   何明辉免职, 差不多是民心所向。   小衣姑娘成天说李绝的不是,现在妥妥的被打脸, 也只能咽下这个哑巴亏。   老老实实的工作。   否则, 这小潘总火气上来, 一朝把小衣给裁了, 那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小衣最近过得诚惶诚恐的, 工作比起平常,分外尽心。   这天,小衣在一个僻静处堵住了李绝。   她用手捻着衣脚, 吞吞吐吐的向李绝道歉:“李医生,对不起。”   李绝盯着她的发际线,轻轻叹了口气:“没什么,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你好好工作就是了。”   她可没闲功夫找小衣的渣,只要各自相安无事就行了。   小衣眼睛亮了亮,感激涕零的道谢:“李医生,谢谢你,谢谢你。”   有什么好谢的。   李绝看小衣跑远,拿出手机,拐到僻静处打电话。   电话那头是侯小亮热情如火的声音。   “李医生,我打你电话十几次,你总算是接了。”   李绝有些无语,他哪止打了十几次,李绝简直数不清他打了多少次。   打过电话,一开始李绝都有接的。   可侯小亮不是邀请吃饭就是建议看电影啥的。李绝拒绝了,他再东拉西扯的岔过话题。   过阵儿再打电话,就又老话重提。   李绝快被他烦死了,只好采取不接电话政策。   可你不接,架不住他锲而不舍。   李绝只好间或给他回个。   “有事吗?”李绝淡然的问道。   “哥们刚开了家酒店,装修非常别致,现在是试营业状态,你要不要一块儿来感受下?”侯小亮热切的建议。   “不了,最近工作太忙,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李绝委婉的拒绝。   “这家酒店特别棒的,是住宿加餐饮。房间都是装修奢华的那种主题房,一百多个房间,装修不带重样的。还有餐厅,特别浪漫的装修风格,这刚试营业,已经有好几对过来求婚了。就没有一个求婚失败的。”   侯小亮搬出一堆理由来说服李绝。   听到“求婚”两字,李绝心念一动,禁不住问:“装修风格的确很好?”   “那当然了,保准让你眼前一亮。”侯小亮见李绝难得有松动之意,更是卯足了劲的游说。   “那可不可以请你帮个忙。”李绝如是说了番。   心仪的女子有事相求,侯小亮哪有不应的道理?   他自是满口应承着,高高兴兴的去安排了。   周日,秦盛独自开车去了父亲家。   侯秘书竟然也在。   老潘总怕万一出现不融洽的气氛,到时他偏帮着谁都不好,干脆把侯秘书叫了来。   总归是帮衬着,把控一下餐桌气氛。   侯秘书一开始没上桌,架不住秦盛的生拉硬拽,最后只好跟潘家人一起,坐在餐桌上把酒言欢。   秦盛进门便礼貌的喊了声“阿姨”,潘夫人也热情有礼的招呼秦盛就座。   都是场面人,餐桌气氛维持得很好,不热情也不僵滞。   聊到后来,秦盛没什么兴趣了,除了“嗯”“好的”,不再有所表示,只静静的吃菜。   老潘总就朝侯秘书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插,插话,活跃活跃气氛。   侯秘书忽然就想到了自己那个成天事事儿的侄子。   便轻轻的开了口:“说起来,我侄子比秦盛年长了七八岁,可是那股沉稳劲却一点儿也不如秦盛。”   秦盛扭头:“您还有个侄子?”   “是啊,叫侯小亮,也在咱们集团工作,现在是个小部门经理。”   潘夫人浅笑盈盈的:“每次听这名字,我就觉得喜庆,小亮,小亮,有意思。”   “对啊,年轻人就是好,做什么都有股子劲头。”侯秘书想起一事,随口道来,“这不,刚处了个女朋友,八字没一撇呢,他倒是做足了万全的准备。”   潘夫人表现得极有兴趣,头微微偏着,期待侯秘书的下文。   秦盛抿了口酒,也抬头看侯秘书。   侯秘书见大家都有兴趣,也就把自己的侄子全卖了:“他啊,今晚约女孩到新开的酒店去吃饭,据说那家酒店是住宿和餐饮都包含着。他今晚去之前,不仅带了礼物,还准备了避孕措施,说是预防着气氛到了进行更深层次交流时不卡壳。”   老潘总不由得笑了:“年轻人嘛,青春有活力,敢爱敢恨的,随他们去吧。”   “侯小亮这出手速度够麻利,我为他点个赞,”秦盛端起酒杯,与侯秘书碰了下,“祝你侄子马到成功!”   人家头回见面就算计上美人入怀了,自己这一铺炕上都躺过了,可现在却步履艰难。   秦盛有点儿羡慕侯小亮的敢爱敢恨。   侯秘书挺开心的碰了杯,临喝酒之前又罗嗦了句:“其实论说起来,这就是两人的第一次正式约会,头一回相亲还整了个乌龙,他愣是把一个三百多斤的大胖子误会成了人家李绝医生。”   秦盛正在仰脖喝酒,听到此处,猛的一停,酒液喷了侯秘书满脸。   侯秘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挂着一脸酒液愣住了。   秦盛忙从餐巾盒里抽出纸巾,嘴里不好意思的道着歉:“对不起,对不起。”   胡乱擦拭了几下,秦盛装作无意的问道:“侯小亮去哪家酒店了?”   “好象是叫月儿弯弯,就在人民路和幸福路的交叉路口往南。”   秦盛看眼父亲和潘夫人:“爸,阿姨,对不起,我忽然想起有点儿事情,现在需要马上去处理下。”   说完,他也不管三人脸上作何表情,匆匆离席。   侯秘书感觉秦盛的举动特别突然,好象跟自己刚说过的话有关,他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问桌上其他两人:“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老潘总思量了下:“没有啊,你说你侄子,关秦盛什么事儿?”   想了想,他朝妻子抱歉的笑笑:“年轻人嘛,总有个忙闲,随他去吧。咱们吃咱们的。”   潘夫人满心不高兴,也不好多说什么。   三人继续吃饭喝酒,只是滋味稍微淡了些。   秦盛开车赶去了月儿弯弯酒店,路上,他表情焦燥,眼睛里盛着一种莫名的怒火。   自己刚才还给侯小亮点赞了,真特么的傻。   自己竟然忘记了,李绝是个单身女人,是个值得男子追求的优秀女人。   见面以来,他竟然完全忽略了这个问题。   未婚的她,是有资格跟自己以外的男人谈一场风花雪月爱情的。   越想脑子越乱。   秦盛猛踩油门。   在响亮的刹车声中,秦盛赶到了酒店。   他大步流星的往里走。   在前台,值班的客服小姐很有礼节的问他:“先生,您好,请问住宿还是就餐?”   “侯小亮订了这里的哪个厅?”秦盛手指轻叩着前台光洁如斯的台面,面无表情的问。   “花好月圆厅。”客服小姐以为是侯小亮邀请的客人,朝左手边一指,“您请。”   “他邀请的女士到了吗?”秦盛黑着脸又问。   客服小姐点点头:“您是指被求婚的女孩儿吧?她刚刚过来,估计现在求婚仪式已经开……”   话还没说完,客服小姐只觉得眼前黑影一晃,再抬头时,问话的男士已经不见了踪影。   客服小姐摇了摇头,低语了句:“象风一样的男子。”    第46章   为了今晚的求婚仪式,花好月圆厅里的桌子全被撤掉了, 里面大费周章的进行了装饰。   空间里, 飘荡着各色气球, 形成不同的形状, 飘摇着。   使人仿佛置身虚幻的彩色时空。   地上,鲜花和蜡烛铺就了一条浪漫之路, 在路的尽头, 是个蜡烛围成的心形。   而心形后面的墙上, 正在播放一帧帖浪漫的照片。   照片里,是小于医生和一个男人每一个浪漫的瞬间。   房间里的灯全部关掉了,只有摇曳的烛光, 以及在空间里慢慢回响的音乐。   一切唯美而浪漫。   李绝和侯小亮隐在黑暗里,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李绝低声对侯小亮道谢:“谢谢你啊,帮小于的男朋友操办这一切。”   “朋友之间, 这点儿小事, 当不得个谢字。”侯小亮看着李绝的笑脸,心底乐成了一朵花。   小于医生和男朋友相恋两年, 都有了男婚女嫁的想法。   有天, 小于的男朋友特意找到李绝, 让她配合, 帮自己选个浪漫的求婚方式。   正巧, 李绝听到侯小亮的提议,内心不由的一动。   现成的好机会,不用白不用。   进来的时候, 小于说去下洗手间。   李绝便悄悄先进来了,只等小于登场了。   小于的男朋友以及见证这场求婚仪式的朋友们都紧张的盯着大门口,期待着几分钟后的开始。   门声响动,大家都兴奋的屏住了呼吸。   然而,现实却出乎意料。   怒气腾腾的秦盛一巴掌拍开了大门。   他冷漠的眼神扫过气球、花海以及那些轻轻闪烁的烛火,只觉得胸腔内的火气越积越盛,简直要炸掉。   这花好月圆厅里的一切都太碍眼了。   秦盛往前走了两步,抬起脚来,实打实的踩在了鲜艳的花簇上,脚底使力碾了碟,粉艳艳的花朵瞬间凋零成碎末片片。   紧接着,他又抬手拽掉了几个空中的气球,只听砰砰几声,气球相继爆炸。   浪漫的气氛瞬间被破坏掉了。   小于的男朋友手捧鲜花站到心形的中间,颇为恼怒的质问秦盛:“你是什么人,竟来破坏我的求婚仪式。”   “你的求婚仪式?”秦盛冷冷的哼了声,“管我老婆求婚,你经过我同意了吗?”   秦盛的声音很冷,象冬天房门檐下的冰渣,听在心里冰冰凉凉的。   他的声音又很有气势,一副正义加身,惩恶扬善的张扬之感。   秦盛实在是气疯了。   在他的概念里,李绝就是他的老婆,就是他的人。   这种感觉在回国再见到李绝之后尤为强烈。   想当初的离开,是因为生离死别,也是因为李绝的一句“绝不会多看他一眼”,她在她母亲面前铿锵有力的誓言,让当时的他心灰意冷,只想着离开。   而当他身在国外知道自己身体无恙时,脑子里闪过立马告诉李绝的冲动。   想回国找她,跟她分享自己的喜悦。   可脑子里一过李绝那段令他伤心的话,他便生生的忍住了。   当时觉得既然她不情愿,自己也可以试着放手。   爱情最美的样子便是你情我愿。   无法完美,不如放弃。   可这种想法在再次见到李绝之后便土崩瓦解了。   爱,是能随意放弃的吗?   如果能,那应该就是爱得不够深吧。   秦盛继续扯爆气球,他要破坏掉这场浪漫的仪式。   有他在,这是不可以进行的。   “什么?”小于男朋友惊呆了,“我女朋友什么时候变成了你老婆?”   他从未听说小于结婚了。两人谈了两年朋友,一切都很正常啊。   大厅灯光乍亮,照亮屋里所有的人。   秦盛黑衣长裤,面目冷凝,象个赶来捉奸的丈夫。   小于的男朋友手捧鲜花傻愣愣的站着,本是他的大喜之日竟然被不速之客给破坏了。自己好好的女朋友,成了他人嘴里的老婆。他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   而小于站在秦盛身后,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侯小亮和一众朋友,也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什么新剧情。   李绝先反应过来,她嗖的一下窜到秦盛身边,拽住秦盛的胳膊就往外扯。   秦盛冷着一张脸,不动弹。   李绝朝他眨眨眼,小声道:“你先出来。”   其实李绝也不知道秦盛怎么忽然来发疯,还号称是小于的老公。   可吃饭那天,明明是小于带他去医生休息室找的自己,也没见他对小于多亲近啊。   秦盛心不甘情不愿的被李绝给拉出了花好月圆厅。   “你搞什么呢?演滑稽剧还是怎么的?”李绝以手抚额,“你什么时候是小于老公了?”   “谁?”秦盛板着脸,“谁是小于?”   李绝要晕倒了,用手指指里面:“你刚才不是挺有气势的说,她是你老婆吗?好好的求婚仪式,愣是让你给破坏掉了。止不定小于跟男朋友会不会吵起来。”   李绝恼怒的瞅眼秦盛,忽然伸手触了触他的额头:“没发烧吧?”   不发烧说什么胡话呢。   秦盛冷凝的表情,慢慢有所松动,他前后捋了捋,感觉自己错过了什么,他缓缓问道:“里面是小于男朋友要向她求婚?”   “难不成你以为向我求婚哪?!”李绝没好气的堵他。   堵完,看他一脸无措的神色,她猛的睁大眼睛,用手指指自己,不可置信的道:“你是说,我?求婚?”   秦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他也是心急了才没有认真思考,冲进去就搞破坏。   他当时就想着,万一对方求婚成功,还有自己什么戏?   他无论如何要破坏掉,后续事情只能后续再说。   没想到是误会一场。   李绝笑了,开始是小声的笑,到后来就是前仰后合的大笑。   秦盛有些恼怒:“就这么好笑?”   李绝点头:“嗯!”   “那以后一定不要答应别人的求婚,让我闹这样的笑话。”秦盛看着她如花般的笑颜,轻轻表白。   李绝猛的止了笑,被他这乍然而至的表白整得咳嗽连连。   她只当笑话呢,却忘记了自己才是引起笑话的根源。   秦盛这乱入的表白,她一时没有任何准备。   只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小声反驳他:“就算是人家向我求婚,你也不能说我是你老婆吧?”   “我们在守望村是举行过婚礼的,守望村里的每一个人便是见证。”秦盛咬咬唇,“我可一直都记得。”   说这番话的秦盛一如从前,李绝这一刻感觉秦盛一点儿没变,还是那个守望村里愿跟自己携手白头的男人。   可她至今也无法确定自己的感情。   当初是对濒临死亡的他心存怜惜,现在呢,他名利加身,她分不清自己内心的走向。   她正矛盾着,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小于跑出来,犹豫不决的看眼两人:“我男朋友非嚷着让潘总进来解释下。”   也不怨小于男朋友纠结,换了哪个男人,被人当场挤兑成这样,也是会要个说法的。   明明是我的人,怎么就成了你的人?   秦盛点点头,很痛快的向小于道歉:“对不起,这是一场误会,我进去跟你男朋友解释下。”   李绝拽他一把:“还是我去吧。你这性格我实在是不放心。”   动不动就手脚齐上阵,李绝还真怕他解释不成,再让事情加剧恶化,真整得劳燕分飞就罪过大了。   几人一前一后的进了花好月圆厅。   李绝把小于男朋友拉到一边,如是这般的解释了一番,其间,小于男朋友频频向秦盛看过来。   最后,小于男朋友表情明显是释怀了。   一切真相大白,求婚仪式又继续进行了。   少了惊喜环节,但真心依然还在。   小于男朋友在心形中间单膝跪地,把戒指朝小于打开,一脸深情的说道:“小于,嫁给我吧。”   俗得掉牙的桥段,可小于还是感动,即便因了秦盛的破坏,惊喜已不再。   但女人对于这个仪式的坚持,却还是有的。   都说求婚啊,结婚典礼啊,无非是走个形式,说白了都是做给人看的,有没有都没所谓的。若不是为了礼金,可能很多人都会放弃这个环节。   但其实不然。   女孩子对未来都充满了向往,喜欢有一个郑重的仪式,可以让自己向过去告别,从而走向更美好的明天。   这份仪式代表着爱,代表着新生活的开启。   人生当中亲历一次,便可以用幸福的姿态走过漫漫征途。   仪式结束,李绝和秦盛在酒店附近的小径里散步。   走前,李绝跟侯小亮解释了下,只说自己的朋友今天心情不好,故意来跟大家开了个玩笑,然后领着秦盛这个“惹祸精”出来了。   夜色里,灯光迷离,绿树摇曳,繁华的都市呈现出另外一副不同的面孔。   秦盛犹豫了半晌:“刚才的事情,你再考虑下。”   “什么事情?”李绝故作不知。   “我们的事情。”秦盛想了想,“若是你愿意,我们的婚姻可以再往前走一步,让它尘埃落地。”   李绝心情有点儿矛盾,她不想骗秦盛,遂老实回答:“我也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你,所以……”   她也不知道怎么办好。   她可以为秦盛哭,可以跟他嘻戏打闹,可就是没办法确定自己的真心。   当初的所有言行,是不是都是建立在他将死这一条前提之下的?   若没有了这条,是不是两人之间不会产生任何交集?   婚姻不是儿戏,李绝不想随意对待。   秦盛停了脚步,颀长的身姿被灯光拉成了长长的影子。   他有些焦灼的来了句:“要么,我再大病一场,把这婚姻做实了?”   他最后悔的一件事,便是在守望村没落实那夫妻之实。   都说通往女人心脏的是阴,道。   只要拥有了她的身体,再付诸于爱和关心,相信现在就不会这么麻烦了。   拎回被窝边睡边谈,多爽利。   秦盛这番话多少带了堵气的成分,李绝有些不悦的睨了他眼。   “什么乌鸦嘴,有拿生死当玩笑开的嘛。”   还是年轻了,若是年龄成熟的男人,万不会说这样的堵气话。   “你爸太有钱了。”   贫富差距太大,门不当户不对的,有些困难。   李绝开始摆理由。   “你嫁给我爸还是嫁给我?”秦盛嘴巴鼓着,对李绝这些近乎弱智的问题有些不屑。   “我比你大六岁。”   “我就喜欢老的,越嚼不动的越好。”   两人象是斗嘴般,李绝说一条,秦盛否一条。   最后,李绝在马路边上站定,吞吞吐吐的说道:“那我考虑考虑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只有一更,祝大家周末愉快哦! 第47章   李绝进了家门,父母正坐在茶几旁分吃芒果, 见到李绝, 母亲忙把盘子往怀里一拉:“不用看, 不给你吃。”   李绝吐吐舌头:“我已经可以吃了。”   “可以什么可以, ”母亲白她一眼,“是谁前几天吃得肚子疼, 这会儿刚好就又开始嘴馋。”   那天秦盛给李绝切水果, 李绝吃撑了, 又恰好是经期,晚上回来就遭了罪,肚子疼得过不来过不去的。   这下算是长了记性, 不能吃的时候,一定得忍着。   “那个侯小亮怎么样?”   母亲吃罢芒果,边用纸巾擦拭手指边问。   跟侯小亮相亲的那天, 介绍人回来委婉表示, 人家男方感觉配不上女方,此事作罢。   可这两天介绍人又转了话风, 说是男孩对李绝心仪得不得了, 只要李绝答应, 男方那边都好商量。   这可把李绝母亲给乐坏了。   侯小亮在大集团里工作, 而且还是个小官官, 据说他叔叔是潘氏集团董事长的秘书。   这就了不得了。   老潘总是皇上的话,侯秘书就是太监总管,那在潘氏集团来说, 也相当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   李绝母亲就有点儿内心向往了。   这几天串掇着女儿好好考察一番。   要是男方有个八,九不离十的,女儿的婚事就算有眉目了。   “妈,没影儿的事情,您就别问了。”李绝一听母亲提起自己的终身大事就头疼,麻溜的往屋里窜,准备三十六计躲为上。   “什么没影儿?”母亲跟上来,在女儿关门之前眼疾手快的挤了进来,“男方对你特别满意,只要你觉得能接受,年底前就可以结婚。男方说了,只要你点头,什么时间结婚都听我们的。”   “妈,你再急也不好急成这样的。好象我是咱家多大的麻烦似的,恨不能赶紧的扔出去。”李绝脱了外套,换上家居服,边叠衣服边抱怨。   母亲也满心的不高兴:“我是急,可我急不是为你好么?我又没说让你随便抓个人就嫁,我这不是让你好好考察考察吗,要嫁,嫁个可心可意的。”   母女俩这话谈不拢。   三两句就僵在那里。   母亲拿女儿没办法,也知道自己这心忒着急了。   她长叹一口气,脸色不怎么好看的出去了。   李绝也无奈,不是她不想嫁人,只不过没遇到对的人罢了。   洗漱完,李绝倚到床头看书。   桌边的手机“叮”的响了一声,进来了一条短信。   李绝随手抓过来,发信人竟然是“老公”。   李绝愣了下,没记得自己通讯录里有这么个人啊?   她心下奇怪,难不成手机感染病毒了?   她犹豫了下,点开短信。   只是一张笑脸的表情。   李绝以为是骚扰短信,便弃之不理,继续看书。   可“叮叮叮”连续响来,竟然是那个号码又发来的。   每条短信的内容都一样,就是张笑脸。   李绝表情厌烦,手指摁着那个号码,想把它设置成黑名单。   可想了想又放弃了。   把手机调成静音,专心看书。   秦盛这头,一张张笑脸发过去,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但他还是特别兴奋。   自己呈大字形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傻乎乎的裂嘴笑。   那层窗户纸捅破了,自己和李绝的关系便明朗化了。   不管李绝愿不愿意,起码自己的心意是晒在阳光下了。   秦盛兴奋、激动,明明天气不热,可他的手心却徐徐往外冒汗。   激动的。   秦盛最近的身体燥得更历害。   不光是做春梦,而且梦镜越来越真实。   有时候他会隐约看清女人的唇,还有时候,他会模糊看到女人的身体特征。   在他挺进飞快的时候,女人波涛汹涌的异常激烈,在波涛汹涌里,他却看到了一颗痣,很小很小的一点儿,点缀在红晕的上方。因为女人的肤质白皙,愈发衬得黑点明显。   那点缀在红晕上头的一个小点儿,象雕刻一样刻进了他的大脑里。   秦盛忽然就忘不掉了。   不光晚上想,白天偶尔也会记起来。   他感觉自己好象脑子坏掉了。   再想女人也没有想到这种程度的。   秦盛都有些后怕,后怕自己是不是在某个不清醒的时候,跟某个乱七八糟的女人发生了关系。   否则,从未开过荤的男人,对性的渴望不会这么强烈。   他悄悄问过医生了。   按常理,这种情况是不会出现的。   没吃过肉的人不会见天的想肉,因为他体味不到其中美好的滋味。   只有吃过肉的人,才会动不动惦记肉的香味儿。   因为唇齿留香的感觉,他曾经感受过。   没有感受,何来惦念?   燥意涌动的夜里,秦盛再也按捺不住体内喧嚣直上的欲望,他颤抖着把手伸向了下面,自己握住了那处的雄伟,在一波一波的摩擦里,将欲望之火倾泻而出。   ~   医院里,李绝烦不胜烦了,小于医生老跟在她屁股后面追问。   “哎,哎,那个小潘总怎么回事?那么气势汹汹的,象是来捉奸的。”   “别乱猜,回头大家伙又该嚼舌根了。”李绝搂着小于的肩膀,“你能不能消停点儿,好好准备做你的新娘?!”   “新娘是要做的,可你这杯喜酒我也是要喝的。”小于做了个夸张的表情,“一想到你有可能当上潘太太,我怎么比你还兴奋!”   八字没一撇的事情,李绝仰头望天。   肩头忽然被人拍了一下,露出仁冰慧娇俏可人的脸。   “说什么有趣的事情呢!”仁冰慧穿了件大红的连衣裙,衬得肤白如雪,精心妆扮过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瑕疵。   “没什么。”小于和李绝几乎是异口同声。   “晚上我家里要开个party,两位姐姐一起来吧。”仁冰慧眉眼弯弯的发出邀请。   上回秦盛帮着李绝出头的事情她听说了,她摸不清李绝和秦盛的关系,可又不好问,就想着跟她走近些,好有机会旁敲侧击的打听打听。   “不好意思,我有约了。”李绝和小于又是异口同声。   说完,两人尴尬的对视了眼。   小于吐舌:“我跟男朋友有约。”   李绝也尴尬的笑笑 :“我跟朋友有约。”   这个朋友她没好意思说,一说两人都认识。   秦盛说有家海鲜店的海鲜很不错,说是要带着她去品尝下。   当然吃饭是其次,主要还是催催李绝,让她不要再犹豫了,赶紧点头完事。   要是考虑个三年五载的,他这个年轻力壮的年纪,还不给生生憋坏了?   仁冰慧挺失望的扁了扁嘴:“好吧,以后有机会再聚。”   等这位仁大小姐走远了,小于才俯耳过来:“你怎么这么不识时务,趁机会套套近乎多好?”   “还有脸说我,你自己呢?”李绝轻轻弹了下小于的脑壳,“一天介脑子不闲着,净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让你猜对了,我今晚是欲望之约,身心早已做好准备,没办法爽约。”小于笑得贼兮兮的。   李绝替她脸红:“你们早就那啥了,还用得着这么猴急?”   据李绝所知,两人虽没有同居,但没少在一起抛洒激情。   小于用屁股顶顶李绝的:“人家月经不是来了五天嘛,昨天刚完。来月经之前,他去出差了一个月。”   这前前后后让人素了一个多月,还真是急不可待了。   李绝拍了拍涨红的脸颊,推推小于:“去,去,去,甭在我这里污言秽语。”   小于“切”了声:“没见过你这么老的处女,不解风情。性是人类的本能,可不能谈性色变。”   李绝没法和小于聊下去了。   拿着病历夹拐去了病房。   临下班的时候,这手机一声接一声的响,每回都是“老公”来电。   李绝以为是骚扰或者诈骗电话,理也没理,让手机兀自闪烁着。   小于进来,瞅眼她明明灭灭的手机:“手机坏了?怎么直闪?”   “没有,就是有个骚扰电话。”   “那你可够耐心的,不赶紧掐了它。”小于走上前,拿起她的手机,哦了一声,“老公?”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手机里多了这么个号码,因为不知道怎么多的,所以没接也没删。”李绝意兴阑珊的。   “多简单的事儿,接起来听听不就完了。”小于滑开,把手机擎到李绝耳边,故意拿腔拿调的来了句,“猜猜我是谁?”   李绝挑挑眉,侧耳听手机那头的声音。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秦盛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比平常多了点儿磁性。   李绝有些吃惊:“我,我还以为是骚扰电话!”   她忙抓过手机,背转过身去。   “我想问问几点过去接你。”秦盛声音不怎么高兴,自己帮她保存的号码,她愣能当成骚扰电话。难怪发短信不回,打电话不接的。   “就半小时以后吧。”   李绝挂了电话,小于眼睛盯着她的手机,好奇道:“什么情况?”   “秦盛跟我开了个玩笑!”李绝这会儿才想起来,秦盛要自己号码时,是他帮自己保存的。   小于一下一下的拍巴掌:“还说没戏,我怎么瞅着,非常有戏嘛!”   李绝有些烦燥的趴到桌上,声音闷闷的说道:“我是真的不知道,有戏好还是没戏好。” 第48章   秦盛趋车几十里,带李绝去吃饭。   李绝在车上昏昏欲睡的, 这敢情不是去吃饭, 倒象是长途跋涉去旅游的。   “困了就睡会儿吧!”秦盛替她那面关了车窗, “到了我叫你。”   “难不成还要好远?”李绝皱着眉头, “这么远?真是吃胖走瘦了。要是晚上回去太晚,我妈又该打电话问了。”   “你还有门禁啊?”秦盛有些好笑, 这个年代, 父母很少把女儿拘在家里的。   “错!”李绝双手捂住嘴巴, 打了个长长的呵欠,“我妈不是担心我回去晚,而是好奇我在哪里睡的。”   “这是什么意思?”秦盛看眼路旁的标志牌, 问道。   “还能有什么意思,女儿大了,老妈愁嫁呗。以前是怕我被哪个男人拐跑了, 现在是巴不得我夜不归宿, 跟男人双栖双,飞。”   提到这茬, 李绝特别感慨。   上大学的时候, 母亲还成天跟在屁股后面嘱咐, 千万别让男生占了便宜, 跟男生单独吃饭时, 一定不要喝酒,喝了酒要赶紧回家,搂搂抱抱什么的一定不要, 失了身子后悔莫及。   可过了25岁,妈妈这说法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成天建议李绝,年轻人就要敢爱敢恨。喜欢就要大胆说出来。   这前后的反差之比,让李绝都不知道参照哪条指导方针好。   秦盛沉思了下,低声建议:“要么,今晚就遂了你妈的心?”   李绝柳眉一竖,板着脸反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秦盛赶紧单手举起:“对不起,开个玩笑。”   李绝不悦的转脸望窗外。   秦盛在她身后耸了耸肩,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七拐八绕的,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风景优美的“海鲜之家”。   这名字普通,里面却很别致。   李绝跟在秦盛身后往里走的时候,心里就断定,这家“海鲜之家”的老板绝对是个人物。   且不说这里风景多么的优美,单说这么优美的地方,独独开放了这么一家,可见老板的财力雄厚,社会关系通透了。   海边盛地,要经商做买卖的,势必要走工商、环保之类的流程。   咱中国的手续向来是严谨麻烦的。   这一套审批流程能完完全全的走下来,各路关系都要稍微打点一下的。否则这个部门拖一拖,那个部门拖一拖,生生就把人给拖垮了。   这家海鲜之家占地很大,李绝保守估计也要几千平米。   装修奢华别致,你在大厅里行走,就会感觉自己好象高雅了许多。这份高雅是周围环境所赋予的。   服务小姐领着二人到了一间临海的屋子里。   李绝站在窗边往外看,碧海蓝天里,海浪拍打着沙滩,景致纯净而优美。   距离沙滩不远处,放置了几张圆桌和一些零星的椅子,有几人正坐在桌旁就餐。   听着海浪的声音,大口品味海鲜,那种感觉看起来还挺不错。   “咱出去吃还是在这里吃?”秦盛走到李绝身后,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轻声问她。   “要么出去吃吧?”李绝歪头建议。   在偌大的房间里,两人相对着吃饭,其实挺没趣味的。   秦盛欣然同意,两人又步行下去。   在海边吃饭,虽然看起来挺美,但因为到处是沙子,穿正装可以,鞋子却一定要换的。   要么不穿,要么就得忍着沙子进鞋的痛楚。   餐厅为人准备了崭新的休闲拖鞋,让人可以穿上在沙滩里自由行走。   李绝喜欢脚触沙子的感觉。她干脆没要拖鞋,只把自己的鞋子放到存放处,便提着裙子下去了。   今天的李绝穿了一条黑色的长裙,裙子很宽松,不怎么显腰身,但胜在舒服。   秦盛想了想,也没要拖鞋,脱了袜子光着脚丫跟在李绝的身后。   沙滩上本来只有五六张桌子,可能是客人要求的缘故,有逐渐增多的趋势。   服务小姐过来送水的时候,提了句,说稍候会有一大波客人过来。是临时起意过来聚会的。到时候还望两人不要介意。   李绝没所谓。   人多倒是热闹,反正各吃各的,也没什么相干。   海鲜一盘一盘的上来。   李绝悠哉的坐在那里,秦盛则体贴的帮她剥蟹和虾,剥好完整的肉放到她跟前的小碟子里。   李绝就慢悠悠的品尝。   吃了几口后,李绝坐直身子:“要么换我来剥吧,上回你就光干活没吃饭。整得我好象是专门搞剥削压迫的地主老财似的。”   李绝上次回家后,肚子疼,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候,就想起来,人家秦盛可啥啥都没吃呢。   自己是报应了才肚子疼。   秦盛按住她的手:“医生的手指要好好保护,我来剥就行。”   李绝只好客随主便。   夜色袭来。   海边亮起了无数的灯盏。   隐入黑暗里的大海增添了几许神秘感。   李绝吃饱了,又看着秦盛吃。   秦盛手指修长,指甲干净,剥蟹和虾的时候,速度很快。头一直微微的低着,一副很专心的样子。   秦盛脸上的皮肤挺白净的,加之细腻的关系,一打眼就可以猜到年龄不大。   好在他是偏硬朗的那种长相,否则看起来会比实际年龄还要小。   “一直盯着我看,我有那么好看吗?”秦盛咬口蟹肉,面色不变的问。   李绝转了视线,不自在的说道:“有什么好看的。没长熟,太嫩了。”   秦盛最不喜欢李绝拿年纪说事,可她说得又是事实。他干脆拿话堵她:“熟不熟的,你到时候验验就知道了。”   李绝没接他的话茬。   自己早验过了,只是他不记得而已。   沙滩上熙熙攘攘走过来一群人。   看来是服务小姐说的那帮人到了。   李绝放眼望去,净是小姑娘小伙子,看上去年龄都不大。   在这群人里,李绝还发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她轻声低语了句:“仁冰慧。”   秦盛抬头:“仁冰慧也来了?”   李绝以手托腮:“下午的时候,她还说要在家里举办个party,怎么转眼转移阵地了?”   秦盛吃好了,用湿巾拭了手和嘴,扔到桌子上,马上有服务小姐过来收拾。   本来狼藉的桌子恢复了干净。   不多会儿,服务小姐又送上了一盘水果。牙签插在鲜美的果肉上,方便客人进食。   李绝插了块芒果,有滋有味的吃起来。   仁冰慧是年轻人的核心。   他们分散着坐好。   餐厅服务人员很快推着一个精致小巧的台子送过来,安放在中间的位置。   还有麦克风和音响。   仁冰慧站到台子上。   她狡黠的一笑:“今天难得高兴,咱们就爽快的玩一玩。首先,咱们玩国王的游戏,好不好?”   下面一片叫好声。   仁冰慧走到台下,坐到自己位子上,大家伙兴高彩烈的玩起来。   有个女孩当了国王,她娇羞的站起来,让其中一个男孩对着大海喊:“我爱仁冰慧!   男孩很痛快,对着大海连喊了三次。   轮到又一个女孩当国王了,她坏笑着站起来,指指人群中长相比较帅气的一个男孩:“你现在走出去,随意找海边一个女孩,跟她来一个法式热吻。”   男孩为难:“法式热吻有难度。国王不可以命属下做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女孩“哼”了声:“你不是号称自己是咱们班的班草吗?班草所向无敌,有什么做不到的?”   仁冰慧出来打圆场:“吻一下就算。”   吻脸吻额头甚至吻手都叫吻,这已经没有难度了。   男孩站起来举目四望,看到李绝独自一人坐在桌子前。   秦盛喝水太多,跑去方便了,所以暂时放了李绝的单。   男孩直直的朝李绝走来。   他眼神深切的看了眼李绝,忽然就单膝跪下,很绅士的朝李绝伸出自己的右手:“美女,你今晚真漂亮,我可以吻你的手吗?”   这么美好的夜色,这么青春的男孩儿,李绝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她配合的伸出手,从善如流的答道:“好的。”   年轻孩子们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为自己同学的旗开得胜喝彩,果然长得帅就是吃得开,索个吻都这么帅气得体。   男孩微笑着要去抓李绝的手,准备完成自己的“亲吻任务”。   可手还未触到李绝的,横里便杀出一只男人的手,毫不客气的把男孩的手推开。   “瞎闹什么呢!”   秦盛冷着张脸,抓着李绝的手撤回来。   他刚洗过手,手心里还有微微的湿意。   李绝不好意思的朝男孩笑:“对不起啊。”   男孩看眼冷着一张脸,表情明显不悦的秦盛,表示理解的点头:“大哥,不好意思啊。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玩个游戏,完一个小任务而已。”   秦盛淡淡的嗯了声,手下使力捏了捏李绝的指尖。   李绝微微丝了声,秦盛赶忙松开了。   男孩失望的去寻另外的目标。   但因了这个小小的插,曲,仁冰慧发现了二人。   今晚她原本向这二人都发出了邀请,结果这二人都直截了当的拒绝了。   仁冰慧觉得在家里没意思,这才转移阵地到了“海鲜之家”。   可这两人象故意气她似的,成双成对的出现在了这里。   大小姐的自尊心多少受到了伤害。   仁冰慧踩着松软的沙子来到两人桌前,歪头打招呼:“盛哥,李医生,你们也在啊!”   李绝笑了下:“你们年轻人在一起真好。”   夸她的同时,也把话题叉开了。   仁冰慧看眼秦盛:“盛哥跟我们算同龄人。”   仁冰慧这么说,其实挺对。   秦盛刚过25岁,跟这帮20出头的孩子,其实没多少差距。   但仁冰慧这么说,其实隐含了一层意思,那就是她和秦盛是同龄人,而李绝则不是,因为她老了。   李绝听出小姑娘的话外之意,很坦诚的点头:“是啊,你们都是年轻人,不象我,青春逝去,朝着老太婆的路上高歌猛进。”   “说什么呢,有把自己往老了说的吗?”秦盛微拧着眉,“你现在多好,知性漂亮,不象那些个小屁孩,撒娇卖萌的,没意思。”   一句话,抬高了李绝。   女人的虚荣心让李绝听了还是蛮舒服的。可仁冰慧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这秦盛丝毫面子不给自己的。   秦盛这人护短。   他喜欢的人,自己说了可以,别人说一丁点儿都不行。   他可不管什么仁千金啊李千金的,他不喜欢,屁也不是。   仁冰慧想单独跟秦盛聊几句。   但得想个法子把李绝支开。   她抿着嘴唇想了会儿,忽然就朝李绝绽开一抹可爱的笑颜:“亲爱的李医生,能不能帮我一个小忙?”   她卖萌式的嘟起嘴巴,撒娇般的说道:“耽误你一小会儿就可以了。”   “什么事?你说。”   仁冰慧把手里的钥匙递过去:“这是我的车钥匙,停在前面大院里,是辆红色跑车,麻烦你帮我把外套给拿过来吧。”   她做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我的腿好累,感觉一步也不想挪了。”   正好李绝去拿衣服的空隙,她可以跟秦盛单独待会儿。   李绝对她的要求有些无语。   大小姐就是大小姐,使唤起人来不带考虑的。   她的外套没拿就安排着自己去。   自己是她家丫头吗?   但李绝不想跟20岁的小姑娘计较,不就跑趟腿么,几分钟的事情,没什么大不了。   李绝接过钥匙:“好吧,你稍等。”   她站起来,拿着钥匙就准备走人。   秦盛不悦的喊了声:“回来。”   李绝扭头,寻思自己这大晚上的还真是悲催,小屁孩一个一个的使唤自己。   秦盛朝她抬了抬下巴:“坐下!”   见李绝站那里不动,他起身把她按下,又抢走了她手里的钥匙,往桌上大喇喇的一丢。   “李医生上了一天班,很累了,让你的同学替你去拿吧。”   仁冰慧咬着嘴唇,有些委屈的说道:“我这不是看他们在玩游戏嘛。”   李绝心里不乐意,敢情大家都没空,就自己闲得慌。   “那找服务小姐吧。”秦盛朝不远处的服务小姐打了个响指,“这里,麻烦一下。”   小姐屁颠屁颠的跑过来。   “先生,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   秦盛示意一下桌上的钥匙:“麻烦到前院的红色跑车里,帮忙取下外套。”   服务小姐点头:“好的。”   拿着车钥匙转身走了。   仁冰慧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从小娇生惯养的,平常家长和同学对她都是特别关照的,哪有人当面这么不留情面的?   小姑娘心里就特别的生气,胸口起伏着,感觉火气象烟雾一样,慢慢的升腾上来。   旁边的游戏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   赶巧,国王给兵士出了一道难题:“拿着活螃蟹在这里转一圈。”   拿螃蟹是有技巧的,否则不小心会被咬。   当兵士的那个男孩故意耍酷,端着装有活螃蟹的盆子到处转悠,让大家见证一下螃蟹活得多么张牙舞爪。   小伙子跑到仁冰慧旁边,故意开玩笑:“仁美女,要么你当回骑士,替我完成这个游戏吧。”   拿螃蟹是有技巧的,需要小心的捏着螃蟹的后背,这样才不会被大钳子给夹伤。   盆里是一只大螃蟹,正刷拉着它那几个大钳子,爬来爬去的。   它一爬上来,小伙子就颠颠盆子,把它颠下去。   螃蟹再从另一侧往上爬。   他颠一次,它爬一次。   活力还挺足。   仁冰慧心情不好,再看眼那个横行霸道的螃蟹,气不打一处来,忽然把手伸进去,捏着螃蟹的后背就甩了出来。   甩的时候,她完全没看,就是凭着手下动作乱甩的。   可好巧不巧的,这螃蟹的落脚点竟然是李绝的胸部。   只听李绝尖叫一声,螃蟹赤溜溜落到了地上。   秦盛焦急的俯身过去,嘴里一迭连声的问:“伤到哪里了,伤到哪里了?”   李绝用手捂了胸口,忍了忍说:“没事,我想去下洗手间。”   服务小姐也闻声赶了过来,她仔细看眼李绝的胸,“呀”了一声:“小姐,您胸口好象受伤了。”   因为李绝胸口的衣服那里好象有血的痕迹。   李绝岂不知自己受伤了?   螃蟹一上来夹了下自己的胸,虽然隔着衣服,她还是刺痛不已。   好在螃蟹钳下留情,夹了下便松开了。   要是钳着不放,她今天这脸可就丢大发了。   当着这么多人跟前,你总不至于撩开胸口看伤得怎么样吧。   李绝咬咬唇,瞥眼秦盛:“这里有房间吗?”   现在要紧的是找点儿消炎药到房间里涂一涂,免得感染什么不必要的病症。   秦盛黑眸瞪着,点头:“有的,你跟我来。”   他拽着李绝的手一路小跑起来。   沙子飞得到处都是,两人也顾不得了。只一味的往房间跑。   到了房间里,服务小姐很快便送来了消炎药膏和消炎药片,有吃的有涂的,服务很是周到。 第49章   李绝看看药,再看看坐在自己对面的秦盛, 手下没有任何动作。   秦盛有点儿着急, 眼睛盯着她胸口的位置, 催促她:“赶快看看伤口怎么样了, 用不用去医院?”   螃蟹也是会咬,恰巧是乳晕往上一点儿位置。   这个位置最是私密与尴尬。   因为破了皮, 胸衣及连衣裙都被染上了血迹。   血迹晕染的痕迹在变大。   秦盛是真着急, 要是伤在腿或者胳膊的地方, 秦盛早主动上手了,可这位置,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李绝睨他眼:“你先出去吧。”   也不能当着他面脱衣服, 只能叫他回避下。   “我……”秦盛嘴唇翕动着,似有不甘但还是认命的出去了。   临出门前,秦盛再三叮嘱她:“若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们赶紧去医院。”   李绝点点头, 等他出去了,她将门反锁了。   在屋子里脱了连衣裙, 又把胸衣摘了。   颤微微粉嫩嫩的两颗大桃露出来, 显得风情无限。   左胸尖尖边上, 正在往外渗着血滴。   李绝用药棉沾了点儿药膏涂上去。   这血最开始涌得多点儿, 现在基本止住了。   人体含有凝血功能, 这么小的伤口,不管它,也会止住的。   李绝涂点儿消炎药也是以防万一。   涂好药膏, 李绝看眼自己裸着的身子,忙转到浴室,从浴巾架上把大浴巾拿下来,在身上绕了绕,将身体裹住。   胸衣和连衣裙都有血,李绝就不爱上身了。   她这人一向喜洁,若是衣服沾了汗渍,她也是绝不往身上套的。   总感觉脏脏的,难以忍受。   更何况是血。   门口,秦盛倚墙而立,等着李绝的消息。   仁冰慧从走廊那头绕过来,鞋跟太高,裙子太紧,她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   “盛哥,李医生怎么样了?”到了近前,仁冰慧着急的想哭,“我真不是有意的,对不起。”   刚才一看自己扔的螃蟹惹了祸,小姑娘心里一下就没底了,秦盛带李绝走时,还挺不客气的扫了她眼,那眼神凉凉的,跟秋风扫落叶一样。   小姑娘又生气又难受。   她其实不关心李绝伤得重不重,她就是想着怎么能表现出自己是个善良可意的人,好让秦盛对她产生点儿好印象。   思前想后的,仁冰慧也顾不得玩了,赶紧跑来装无辜。   仁冰慧皱着眉头吸着鼻子,好容易挤出了两滴泪。   秦盛瞄了她眼:“你敲门进去看看。”   他不方便进去,仁冰慧是女的,肯定方便。   “看完出来跟我说说情况。”   仁冰慧乖巧的点头:“好的。”   她小心的敲了敲门,嘴里轻声喊着:“李医生,我过来看你了。”   李绝听出是仁冰慧的声音,过来把门打开了。   仁冰慧扫眼她裸在外面的胸,鼓鼓的,象被吹了气的气球,白皙而饱满。   她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   她掩好门,也掩好了这一室的□□,佯装关切的问:“李医生,伤口在哪里,我怎么看不到?”   李绝轻轻捂了捂左胸口的位置:“伤在妙不可言处。”   说完,自己都笑了。   这幸亏是小伤,要是大伤,去了医院,可真是得敞怀让人看,多尴尬啊。   这人哪,千万莫生病,到了医院,可就是没任何隐私可言了。   李绝自己是医生,但有时候也挺不愿意去检查身体。   尤其检查妇科,两腿一叉躺上去,会感觉特别的羞耻。   有次,李绝感觉下面不怎么舒服,想让同行给看下。   进去的时候,发现看诊的是位男妇科医生,吓得赶紧找了个借口撤出来了。   男妇科医生也是很优秀的,但李绝过不了心里这道坎。   平白无故的让他看光下面,总觉得怪怪的。   仁冰慧眼睛眨了眨:“方不方便我看下伤口?”   李绝摆手:“不用了,就是小伤,不值一提的。你赶紧去玩吧。我没事。”   “我就是觉得挺抱歉的,竟然让你受了伤。”仁冰慧拉住李绝的手,轻轻晃了晃,“李医生,你可千万不要生气。”   “我都说了没事。你赶紧下去吧。”   “这样吧,我一会儿给你送件衣服上来,你裙子有血,没有换洗衣服可怎么办?”仁冰慧想到至关重要的点,她小脑袋转悠着,就怕李绝没衣服可穿,就这么一副样子跟秦盛面对面,到时候天雷勾动地火的,自己就无机会可言了。   女孩如此心细,李绝有点儿感动。   她刚才想好了,待会儿让客服人员把衣服拿去干洗,明天一早应该就可以穿了。   没想到娇生惯养不擅为别人考虑的仁冰慧竟然能替自己想到这一层,李绝心里还真是挺感激这小姑娘的。   仁冰慧答应一声,就跑了出去。   秦盛上前,问她:“怎么样了?”   仁冰慧眨眨眼:“没事了,我帮李医生拿两件衣服上来。她换好了,才可以回家啊。”   秦盛把食指放在鼻端,轻轻揉了揉鼻子。   “嗯,谢谢你。这样,你先走吧,衣服的事情我自己来解决。你就不用管了。”   仁冰慧笑容慢慢敛了,她愣愣的问:“盛哥,你能怎么办,不方便吧?”   她想说的是,一个大男人,怎么方便去照顾屋子里衣衫不整的女人。   “她是我女朋友,怎么照顾我有数,你走吧。”秦盛声音冷了几分,有点儿撵人的意思了。   仁冰慧心有不甘:“可是李医生想让我拿衣服给她穿,她不喜欢在这里住啊。”   秦盛黑眸抬起,凉凉的看了眼仁冰慧:“你要真担心她的话,打110叫俩警察过来看着我吧。”   小姑娘什么心思,他早有所觉。   可能老潘总对小姑娘印象蛮好,有点儿想让其当儿媳妇的念头,可秦盛心里却是完全没有的。   他多少感觉到小姑娘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但他完全拒绝的。   所以,他在仁冰慧跟前,从不会表现出半丝温柔来,对她太温柔,会让她误会,不如就冷冷淡淡的,让她自己歇了心思。   小姑娘委委屈屈的走了。   她再怎么,也不会傻到真打110找俩警察看着秦盛。   秦盛等她走远了,转身敲门。   门很快开了。   李绝以为是仁冰慧来送衣服,看到是秦盛愣了下。   她身上衣服太清凉,她不知道是让他进呢还是让他走呢。   可秦盛倒很自觉,轻轻一推她的手,沿着门缝一闪身就进来了。   李绝用手护着胸口位置的浴巾,就怕一个不小心全盘掉下来。   毕竟现在里面是光着的。   要是有文胸打底,还能好些。   她现在跟秦盛在同一屋待着,虽有条浴巾相隔,她也觉得跟被扒光了衣服差不多。   秦盛眼睛在丰满的两处来回扫了好几遍,没看到伤口的踪迹。   眼睛再往下,隐隐猜到了伤口的位置。   “确定没事吧?”秦盛不放心的问。   李绝看到文胸和连衣裙还被自己随意扔弃在地上。   不好意思的弯腰去拾,拾起来揉成一团,放到了角落里。   秦盛眼角余光早发现了李绝的小动作。   他装作没看见。   “今晚还回家吗?”秦盛问。   李绝瞅瞅自己身上的浴巾:“等仁冰慧拿上来换洗衣服,我们就走吧,我不太习惯在外面住,感觉睡不踏实。”   “好的,那我们一起等等吧。”秦盛煞有介事的说道。   其实小仁姑娘早被他赶走了,等到天亮也等不来人,但他不说,李绝也不知道。   两人在沙发上相对而坐,等了半天也没个人影儿。   李绝都等困了,嘴里埋怨道:“这个仁大小姐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是不是不打算送我衣服了?”   秦盛看眼她困倦的眼神,目光闪了闪,说道:“应该不会,可能是没玩够,想着反正不着急,等玩够了再送上来吧。”   打开的窗户,可以隐约听到海边的喧闹声,年轻人依然在乐此不疲的玩游戏。   这条解释非常成立,李绝赞同的点点头。   现在的年轻人,玩起来没心没肺的,估计得玩够了才会想起自己。   秦盛看眼时间:“你先睡会儿吧,到时我叫你。”   十点多了,这顿饭吃得,跑这么远,还见了点儿血,要回去也是半夜了。    第50章   李绝想说不回去了,让秦盛再找个房间将就一宿。   可又想到明早要上班。   她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了。   白天做了个大手术, 李绝耗费了不少精力, 这大晚上的特别容易困。   做手术的时候, 需要全神贯注, 不能说眼睛一眨不眨吧,反正不能分神。   手底下握的可是别人的生命线, 一个闪失, 酿成的失误可能就是别人的一辈子。   有时候病人家属因为病人的意外哭得死去活来, 有的干脆抓着医生的衣领子,想让医生跟着病人下地狱。   可医生也有医生的无奈。   你全身心投入工作,也保不齐哪天会有个闪失。   之所以要签术前同意书。   都是防着万一的结果。   有很多工作是不允许出现失误的, 譬如医生,譬如飞机驾驶员。   李绝工作一向优秀,唯一的失误可能就是关于秦盛的, 因为没有科学的仪器做为佐证, 她仅凭经验下了推断,没想到阴差阳错的, 让秦盛误会自己快死了。   不过也是因了这种失误, 两人才有了更多的交流与接触。   若是没有这次失误, 可能两人就是你看不上我, 我瞧不起你, 各自鼻孔朝天的生活吧。   李绝头歪在沙发上,左手托着脸颊,眯着眼睛似睡非睡。   时针滴滴答答的, 转过一圈又一圈。   秦盛在李绝对面,手里把玩着手机,稳坐钓鱼台。   十一点半的时候,外面的喧嚣乍然消失,黑夜恢复了宁静。   应该是那帮年轻人玩得差不多了,准备撤。   沙发上的李绝呼吸均匀,已然睡着了。   秦盛眼眉上挑,仔细观察了下李绝的睡颜,确定她的确是睡着了,他才站起来,脚步轻微的来到她身边。   秦盛不放心,他之所以这么坐着等到现在,就是想亲眼见证下她的伤口,眼见为实才可以放心。   李绝一直说没事,可秦盛却觉得这螃蟹来自深海,万一有什么细菌感染就不好了,他之前因为误会,感觉自己离死亡那么近。象玩笑一样的,却很可怕。   他想亲见一下伤口,回头打电话问问自己在美国的医生,会不会有什么其他病症。   秦盛经那一事之后,比较惜命,感觉活着比什么都好。   并且尤其注意健康。   不会象以前一样,喝起酒来玩命喝,懒劲上来了,一两天不吃口饭。仗着自己年轻,啥啥不在乎。   现在的他,会时不时的去健健身,虽然也有工作到半夜的时候,但基本都会在饮食和养生方面稍微注意下。   秦盛轻轻的坐在李绝旁边,屏着呼吸,伸出了手,在李绝左胸上方的位置停下。   李绝坐在沙发上,两只脚还老实的放在地面上,只身子侧歪着,看起来有点儿累。   浴巾则松散的系在腋窝处。   秦盛有点儿紧张,他现在的举动有点儿象偷香的流氓,趁女孩不备袭胸。   他稳了稳心神,手悬在半空停顿了会儿,眼睛盯着李绝的睡颜,确定她没有任何醒转的迹象,这才轻轻的把手落在白色的浴巾边缘上,然后轻巧的往下一拽。   往下拉的时候,他的手禁不住都有些抖了。   毕竟扒女人浴巾这样的事情,他也是头一回干。   虽然是很轻很轻的一下,却有种千钧一发的惊心动魄。   倏忽之间,浴巾象懒散的猫儿一样,从白皙莹润的肌肤间滑落。   李绝的那里跳脱着从浴巾里弹出来,象只可爱白胖的大兔子,颤微微的耸立在秦盛眼前。   尤其那颜色至深的顶端,象将将熟的葡萄,散着迷醉人心的沁香。   女人最美就是挺拔的胸型。   傲然而立,身姿妖娆。   引得男人沉醉其间留恋忘返。   男人初识女人,抛开内在不说,多是一看脸二看胸,再就端详下有无细腰丰臀。   没有说要去考量女人下面是否尺寸相合的。   有的女明星便是靠胸搏出位,仗着傲人的胸部叱咤娱乐圈,竟也能混得风生水起。   李绝的胸型,还是大有看头的。   丰满、圆润,挺拔傲然。   丝毫不逊色于那些个女明星。   美色乍现,秦盛差点儿流了鼻血。   他本意是往下拉一点点儿,能看到伤口即可,并未有看光美色的想法,至少坐到这里之前是完全没有的。   可结果往往出乎意料。   这浴巾竟然象软弱无骨的女人,秦盛只稍稍用了一点儿力,它便溃不成军的败下阵来。   把李绝蜜桃似的左胸,毫无保留的呈现出来,右边的胸口也隐隐有春光乍现的趋势。   秦盛的四肢百胲都不受控制了。   这伤口还没仔细看,他的小兄弟跟被吹了气一样,犹如电影里的慢镜头,撑着裤子就抬了头。   秦盛羞耻得不能自已。   他心跳加速,血液奔流,年轻狂躁的身体,象脱僵的野马,完全不受控制。   从来没如此近距离的直面女人的那里。   他心脏跳得,象要从口腔里蹦出来。   他的手还拽着浴巾的边缘,但却有种引力一般,非常想向着大白兔的方向而去。   秦盛使劲咬了咬唇。   他不想做那无耻的流氓,趁人之危的占便宜。   他喜欢李绝,但这种喜欢是堂堂正正的,不需要凭借着这些旁门左道来侵入她的身心。   牙齿生猛的咬下去,唇畔隐现出了一丝淡淡的血迹。   这点儿血迹,让他的大脑清明了许多,也算拉回他体内的一丝理智,可以去审视伤口。   只见淡淡的乳晕上面,是很小的一点伤,上面有淡淡的血迹和白色药膏的痕迹。   血迹和药膏的颜色都有些淡化,看起来问题不大。   他视线禁不住的下移,看到了微小的简直可以忽略不计的小痣。   其实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痣,只是看到的时候,大脑里很自然的就做出了反应。   然后便跟梦镜里的某个点重合到了一起。   秦盛表情象被雷击了一样,愣坐在那里。   他仿佛认识它,却又仿佛初见。   可熟悉感来自记忆。   秦盛感觉自己的大脑一定是断了层,把某种美丽的记忆隔绝了。   许是大白兔见了空气,李绝睡梦中有所觉,她朦朦胧胧的坐起来,眼眸微低,看到自己袒胸露乳的情况,吓了一跳,眼疾手快的把浴巾拉上来,替大白兔挡住光。   挡完了,李绝才发现坐在自己身边正盯着自己胸口看的秦盛。   他眼神木木的,表情有些呆滞,手还虚虚的放在自己浴巾的边缘。   这个动作有丝诡异。   李绝仿佛猜到了自己浴巾下滑的真相。   她忽然眼睛一瞪,抿了抿唇,然后猛的站起来,使力踩了秦盛两脚,踩得秦盛龇牙咧嘴的,样子可怜又难看。   踩完了,李绝拢拢浴巾,去了浴室。   隐私的部位被男人看了,是个女人都会羞怯。   李绝浑身都羞成了淡粉色。   她对着镜子仔仔细细的拢好了浴巾,又妥妥当当的系上。   自己试了试,感觉没问题了才算罢手。   李绝对着镜子抿了下唇。   粉面桃腮,唇红齿白。   含羞的女人,颜色最是艳丽。   她撩了点水扑到面颊上,凉意袭来,那份羞意慢慢被冲淡了。   又接着撩了几下,李绝才算作罢,她拿起一侧的毛巾,拭了拭脸颊,又用架子上早就备好的大宝乳液,在脸上轻轻抹了抹。   因为没打算外宿,李绝没带化妆品,可过了青春逼人的年纪,你洗完脸不涂点儿什么的话,会特别的干。   简单整理完,李绝走出浴室,直接坐到了秦盛对面。   然后就神色不愉的斜睨着秦盛。   这家伙纯不要脸了,竟然趁自己睡着,偷看自己。   李绝就想不明白了,老天爷怎么回事,把这么个不着四六的家伙降到自己身边来。   她不是20岁的小姑娘,被人偷看一下就大呼小叫的吵吵。   她可是跟对面男人共度一晚的人。   还不至于为饱个眼福这样的事情要死不活的。   她就是对自己着恼,怎么能不恨他呢?   不爱不恨不讨厌,算什么?   算喜欢?   离爱很近,但却不是爱?   若是年轻十岁,李绝肯定会大呼小叫的上去挠他一把。非在他脸上挠出个花来不可。   可年过三十,李绝感觉那样做太没意思。   睨了一两分钟,着实羞恼的李绝发现秦盛还跟个傻子一样,定格在那里。   他表情甚是吃惊的看着自己,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但又好象不确定,正苦恼着,想问却又难以启齿的样子。   李绝被他上来一阵犯傻的样子给打败了。   她干脆不理他,回了其中一间卧室,砰的把门关上。   睡觉得了。   衣服留待明早解决,最坏的情况就是忍着脏污穿上旧衣,反正有秦盛在,不会让自己光着回去。   秦盛是真傻了,傻到连道歉的话儿都忘了说。   他只顾坐在沙发上使劲的回忆。   回忆春梦的痕迹。   他努力去梳理自己的记忆,找寻春梦里的蛛丝马迹。   他完全不记得自己跟李绝“坦承相待”过,如果有,那么激动人心、心跳加速的时刻,他不可能会忘。   可若说不是,那颗萦绕在自己大脑里的痣又是怎么一回事?   难不成梦里的男人不是自己?   想到这点儿,秦盛后背汗意涔涔的。   自己得脑子坏到什么程度,才能亲眼看着别人跟李绝颠鸾倒凤,自己搁那里激情澎湃的旁观啊。   即便是吸食毒,品和大,麻的人,也不至于神智失常到那个程度吧?!   秦盛心情烦乱的吁了口气。   他站起来,走到窗边,把开了一条缝的窗户开大了些,任海风徐徐将自己包围。   海边依然亮着几盏明晃晃的灯,客人们已经都离开了,只余下服务人员正在清理现场的垃圾。   年轻人玩得开心,也把好好的海边糟蹋得可以。   啤酒瓶子甚至酒瓶碎片,还有一些零食袋子,零零散散的堆在沙滩上,远远看去,一片脏乱。   服务人员把啤酒瓶子十个十个的装好,易拉罐则踩扁了装到袋子里,全部放在一个小推车上,等推车快满了,再往屋里拉。   秦盛盯着小堆车上的瓶瓶罐罐,忽然就茅塞顿开。   自己怎么就把至关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呢?   秦盛眼睛里闪过一道奇异的光。   象是划破真相的一道闪电,牢牢锁住了期盼已久的真实。   他记起了,法式热吻的夜晚里,自己酒醉而归。   记忆当中,是有这么一次机会,可能会忘记但又可能会跟李绝亲密接触的机会。   那天早上醒来时,秦盛身上的衣服被换掉了,现在回想当时,李绝表情多少有些可疑,只不过她父母突然找上门,打乱了秦盛的思绪,此事没有再行往下想。   现在回忆起来,秦盛思路敞亮了许多。大壮和大山虽然会负责把自己背上炕,但还不至于细心到连内裤也帮自己换了。   而那样的夜晚,那样的时刻,能为自己换衣的,唯有李绝而已。   那天等李绝匆匆忙忙走掉时,秦盛看到过院子里的绳子上,挂满了洗好的床单和衣服,其中也包括他自己的内裤。   他当时还想,当医生的就是不一样,深更半夜的也能顾上洗洗刷刷的。   可现在想来,洗衣服尚有必要,洗床单做什么?若是记忆无差,那床单应该是头天换上的,自己没呕没吐,哪里用得着大半夜的换洗?   日日烦扰自己的春梦,那颗迷乱他心的小痣,无一不在告诉秦盛。   原来美人入怀过,只是他不记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来啦,二更有没有,我还不确定哦。 祝大家周末愉快! 第51章   反应过来的秦盛,心里有一种难以抑制的狂喜, 他在屋子里来回踱了几步, 来到李绝卧室门口, 手抬起来, 想敲门,想了想, 又放下了。   他眼睛发亮的在屋子里扫视了一圈。   不得不说“海鲜之家”的装修就是土豪, 豪华之余又备显雅致。   地板是实木的, 颜色深沉而敦厚。   经过处理的表层,散发着一种雅致的光。   秦盛现在看什么都顺眼,他恨不能去跟地板说道说道自己现在的心情。   他真就是知道晚了, 要是早知道,他哪里用得着这么诚惶诚恐。   若是早知道,他不会在美国待了近一年的时间按兵不动。   他会在得知自己身体无恙的那一瞬间就给李绝打去电话, 告诉她, 她老公不是个死货,她老公浑身上下都精神得很。   太兴奋了, 秦盛自己个儿在屋子当中来了一个高空弹跳。   跳完, 他扁起嘴巴, 打了声悠扬的口哨。   然后抱起李绝换下的旧衣服, 潇洒的转了个身, 拉开门出去了。   ~   李绝正埋头闷闷的趴在床上,猛的听到门响。她以为是仁冰慧来了。   赶紧从床上一跃而起,拉开卧室的门冲出来。   只见屋子空空的, 没来人不说,本来还在的秦盛也不见了。   李绝磨了磨牙,犄角旮旯的扫视了圈。   浴室没有,厨房没有,客厅更没有。   秦盛这家伙的确是没影了。   气得李绝朝天翻了个白眼,砰的一声砸上卧室的门,兀自躺到床上生闷气。   这个秦盛忒不是东西了。   得了便宜不说,还自己个儿跑了。   李绝真是生气,她觉得他起码要跟自己说个对不起。   哪怕象征性的也好。   李绝手握成拳,在床上猛的砸了砸。   唇角撇着,满心满眼的不乐意。   饭是他要吃的,色是他要看的。看完了却光傻着,没有任何表示。   是不满意自己啊还是色迷了心窍啊。   因为心情不好,李绝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床很大,两米多宽,她瘦瘦的身体躺在上面,咕噜滚过来咕噜滚过去。   象烙煎饼一样。   就是烙来烙去的,也烙不熟。   因为生物钟的关系,天不亮李绝就醒了。   在床上滚了一晚上,她统共睡了不到两个小时。   睁开眼的一刹那,李绝先垂头去看自己的胸,果然又春光全泄了。   浴巾的系扣真禁不住折腾,被她滚来滚去的早滚落了。   还有胸口上的药渍也全被擦了个一干二净。   李绝双手托胸,自己掂了掂,这俩宝还有点儿沉,身体成天挂着这俩,没下垂真是奇迹。   胸挺是好事,漂亮又妖娆,可到老了就是麻烦事儿,你得花功夫注重保养,否则它早早的就下沉了。   李绝去乳腺科实习过一段时间。   因为工作原因,她观摩过各种各样的胸,也因为触诊的关系,亲手感受过她们的胸,虽然不至于乱揉乱摸,但李绝起码是实打实的了解了。   就她看过的胸而言,自己这胸绝对是上乘的。   有些年过四十的女性,胸垂塌塌的,象被吸干了的酒囊,干干瘪瘪的,毫无美感可言。   还有些小姑娘,空有一副美胸,可形状却是外撇内拉的,看起来不趁人视线。   李绝胸型比较美,丰满其一,挺拔其二。   刚成年的时候,因为这对美胸,李绝没少自怨自艾过,胸太丰满了,总会招人视线。   久而久之的,她都养成了含胸的习惯,每次走路都不会昂首挺胸的走,惹得母亲老说她跟犯了错误一样。   上了大学,爱美也惜美了。   李绝变得从容起来,穿上高跟鞋,妖娆美丽的展现着自己的身段,为避免那些个男人不怀好意的视线,李绝唯有一张冷脸做屏障。   倒也把男人们挡回了七七八八。   偶有几个拼命进击的,也在李绝不甚在意的目光里溃败而去。   胸美则美矣,无人欣赏也有股子萧瑟感。   一种孤芳自赏的萧瑟感。   自从过了25岁,李绝每次对镜自怜时总会有种惶恐感,就怕这美丽很快就逝去了。   在没有人欣赏的时候,它自凋零。   想想真可怕。   所以她渐渐开始关注起它们。   时不时的给它们来个按摩,经常性的做个健胸操,丰胸乳偶尔也涂抹点儿。   在守望村的时候,条件虽然艰苦,她每晚也都坚持下来。   没人心疼自己,只有自己加倍的心疼了。   它们正如美丽娇艳的花朵,开得正盛的时候无人欣赏,等它慢慢枯萎的时候,会备感觉落。   静悄悄的美丽,也是一抹难言的伤。   李绝顾影自怜完毕,拢好浴巾出了卧室。   屋子空空如也,还是不见秦盛的踪影。   李绝先进浴室洗了把脸,简单理了理长发。   然后回头找自己换下的旧衣,看看能不能尝试着穿上,实在不行就跟服务人员借套工作服。   横竖一个大活人不能叫尿给活活憋死了。   李绝瞅瞅四周,角角落落里找了找,自己的内衣和裙子都不见了。   她有些怀疑,跑到客厅里四处搜寻了一遍。还是没有   她不死心,又转去卧室,想着自己是没有往卧室带衣服的,可也怕有个万一。   全部都找遍了没找着。   李绝怀疑半夜或者是清晨客房大姐进来打扫过房间,把它们当垃圾带走了。理智告诉她不可能,因为客房里有人,服务人员非顾客允许是不得入内的。   这么奢华的“海鲜之家”,有酒有菜有住宿的,这么低级的毛病应该不至于犯。   可除此之外,还真想不到它们会去哪里。   李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干脆给前台打去了电话。   她开口就礼貌的要求:“您好,能提供一套女士衣服吗?工作服也可以。”   李绝想说自己衣服不见了,能不能麻烦找找,但忍了忍又没说。实在是丢的东西难以启齿。   一个姑娘家,在外住宿的时候把衣服整丢了,这说起来好说,听起来可不好听。   这衣服能说丢就丢的么?   男女苟且能吃吃彼此的汤汤水水,断不会连衣服也给吃了。   什么人也不会有那种癖好。   服务人员非常客气的回复她:“李女士是吧?请不要着急,一会儿您的衣服就到了,请稍候。”   “我的什么衣服?”李绝有些纳闷,自己之前又没管她们要衣服,她们怎么可能那么周到?   客服人员沉吟了下:“暂时无可奉告,有人只让我们转告,请您别急,稍等一会儿就可以。”   等就等吧。   看看时间还早,李绝挂了电话,坐在客厅里发呆。   窗外的沙滩又呈现出一派忙碌的景象。   不知是外来的人员还是在这里住宿的住客,一大些人,三三两两的在海边拍照。   迎着朝阳,摆出各种各样的姿势。   有的坐在沙滩上,象和尚打坐一样,闭目沉吟。   海天一色,笼在那人的身后,象是万千光芒齐聚而来,景致美不胜收。   李绝忽然就觉得住在海边是一件挺不错的事情。   如果心情烦燥了,可以静静的聆听海浪拍打海岸的声音。   大自然给予的美好,沉淀了人心的烦杂,还人的心灵一片纯净与美好。   李绝正望着大海,静静发呆。   门铃突然响了。   她看眼门的方向,想来是衣服到了。   她把胸前的浴巾使劲往上提了提,让自己挺拔的美好尽量隐藏些,然后手掩着胸口开了门。   带着一身清爽气息的秦盛微笑着站在门口,手里提着几个大袋子。   李绝看到是他,没好气的回了身,但门并没有关。   秦盛自她身后进来,把几个袋子放到了茶几上:“吩咐别人去做我不放心,所以特地自己跑了一趟,买完东西被朋友拦住了,死活让我休息了几个小时才让我出发。”   秦盛昨晚自己开车去城里给李绝买衣服。   他新认识的一个朋友开了家高档服装店。   他打了对方电话,自己进去挑选。   朋友和媳妇就住在店里,特意起来给他开了门,任他在里面挑三拣四的撒摸一通。   选好衣服,秦盛要走,可那个朋友死活不让。   送衣服这样的事情又不是非此时不可。晚几个时辰又出不了什么大事,但晚上开车视线不好,朋友不放心,非拉扯着让他休息了几个小时。   天色微亮才放秦盛出来。   秦盛也是没坚持,一方面朋友的好意他挺感动的,起码是贴心的为自己的安全考虑,另一方面,他回来了也是白搭,正好扰了李绝的睡眠,止不定更不高兴。   秦盛把衣服放在那里,满怀期待的看眼李绝:“你试试吧!”   试试看合不合适,试试看喜不喜欢。   秦盛象个等待表扬的孩子,眼睛里盛满了希翼和讨好的目光。    第52章   李绝没吱声,慢慢走过来, 低头看了眼几个袋子, 好象内衣、外衣都有。   心里不怎么高兴, 不过在衣服跟前, 她犯不着跟自己过不去。   李绝抓起袋子,进了卧室。   秦盛笑着站在沙发跟前, 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卧室门的方向, 仿佛耐心劲十足。   李绝进了卧室, 特意把门给反锁了。   她抓起内衣先看尺寸,估摸着秦盛买不到点子上,可看过标签之后, 眼睛却瞪得溜圆,有些不敢相信。   他是趁自己睡着后丈量过?怎么尺码会如此准确?   简直不敢相信。   李绝找到剪刀把碍事的标签剪去。   待准备换的时候才想到,自己胸口忘了涂药了。   她想了想, 拉开门, 又走了出去。   秦盛面露疑问:“怎么了?不合适?”   要不然怎么会不穿着出来,他的眉峰不自觉的皱了皱:“我是拿着你的衣服去买的, 两相比照, 朋友的妻子都说绝对错不了的。”   李绝捞起桌上的药膏, 心下明白这衣服合适的原因了。   她没说话, 低着头又进了卧室。   这回锁好门, 正里八经的解开浴巾,自己小心的涂了点儿药,涂的过程里仔细观察了下, 确定没什么问题,这才去拿秦盛刚买的文胸。   文胸是娇嫩的浅红,颜色特别娇嫩,看起来如初放的鲜花,感觉舍不得触碰。   李绝喜洁,新买的内衣基本是过水洗之后才会穿。不过这会儿她也顾不上了,赶紧套把上好赶去上班。今天上午还有台手术,无论如何必须到的。   文胸上身后,特别舒服。将挺拔恰到好处的拢在一起,好看与舒适兼而有之。   李绝还挺满意的。   有的文胸穿上后,尺寸贴合不好,丝丝微微的难受,但这件,无论材质还是尺寸,李绝都感觉无可挑剔。   穿好文胸,李绝又套上了连衣裙。   连衣裙是永远穿不错的黑色,肩膀处是镂空的蕾丝,自胸部开始,围了一圈飘逸的布料,不仅突出了胸部,因了飘逸的部分,也显得特别有女人味。   女人都喜欢漂亮的衣服,李绝对这身衣服满意得不得了。   除了这两个衣袋之外,还有几个袋子,李绝均拿出来看了看。   原来除了她身上的这两件,还有一件文胸、一条裙子和一双鞋子,最后还有一包内裤和一包袜子。   准备得还真是贴心。   尤其让她叫绝的是,内裤的袋子里还放了一包卫生棉。   李绝没来大姨妈,这包卫生棉肯定不是为自己的大姨妈而准备。那又是何意?   李绝略一琢磨就明白了。   这文胸可以不经洗涤勉强上身,但这内裤就不方便了,毕竟紧贴下身,总怕有个万一之类的情况。   这卫生棉一放,问题立马得到解决。   李绝都不知道该夸秦盛还是该生他气了。   这女人的事情,他竟然也办得这么细心。   也不知道有没有他朋友老婆的功劳在里面。   另一件裙子的颜色稍艳,李绝感觉自己穿不出来,再是露了两个肩膀头子,她这是赶去上班,又不是赶去走秀,没必要穿得过分张扬。   李绝把袋子理了理,心里暗自稳了稳呼吸,一把拉开卧室门走了出来。   秦盛一直候在外面,听到门响,目光马上扫了过来。   看到李绝的妆扮,他棱角分明的五官明显变得柔和起来。   眼睛里似乎都盛满了欢喜之色。   “还合适吧?”他迫不及待的问。   李绝淡淡“嗯”了声。   秦盛看看手机:“现在快七点了,咱们赶紧吃饭,吃完饭马上赶回去,要不然会耽误你上班。”   “饭就不吃了吧,我想尽早回去。”李绝爱搭不理的看眼秦盛,“我上午有台手术,提早去做下准备。”   “那更得吃饭,要不然怎么上手术台?”秦盛黑眸微微蹙起,显见是不放心。   “买点儿,在车上对付对付吧。”李绝手里还抓着衣袋子,转到门口换了自己的鞋,换好了,径直拧开门出去。   她也不叫秦盛,就在门口候着。   秦盛没办法,也只能出来。   两人下电梯的时候,秦盛问她:“你想吃什么?”   大早上的,哪有什么胃口,李绝无所谓的说道:“面包、火腿肠,有口就对付了。”   她这人早上的饭吃不吃的都行,多年来基本都有这个习惯。有空了来口,没空了,饿着肚子也能把一上午的班给坚持下来,绝不会因为没吃饭而耽误动手术。   秦盛拿着手机,手指摁来摁去的发短信,摁完,抬头对李绝说道:“那赶紧往回走,到了再说。”   李绝盯着电梯里的镜子,微微点下头,表示同意。   镜子把两人照得很清晰。   李绝雪肤黑裙,胸前傲然而立,却又在腰际处险险的凹下,起伏的线条,将她纤柔的身材烘托得很美好。   反观秦盛,白衬衣配黑色长裤,脚上是一双锃亮的皮鞋。因衣服质地良好的关系,剪裁非常得体,加上他身量长,大高个子一挺,象行走的衣架子,特别有型。   两人站在一起,画面挺有和谐感。   电梯到达一楼,李绝打前头先去找汽车了,秦盛在前台那里不知说了些什么,说完,大踏步的跑上前,跟上李绝的脚步。   回程的车上,李绝就没什么睡意了。因为想到了手术,她脑子非常的清晰。   她坐在那里,把今天的手术方案过了遍脑子。   虽然晚上没睡好,但她有信心做好手术。   因为相同的病历,她做过不下十台这样的手术了,熟练程度还可以,并且百分百的成功率。   有信心不代表可以大意。   李绝每次术前都会精心准备。   一百分的成绩,一万分的努力。   都说天道酬勤,只要自己足够努力,总会有所回报。   李绝最喜欢听的便是病人家属的感谢。   那种发自内心,喜极而泣的感谢,总能给她一份非常不错的心情。   她的付出,换来了别人的幸福。   跟幸福做邻居,自己岂有不幸福的道理?   秦盛回去的车程开得飞快,一辆接一辆的超车。   李绝想完手术的事情,才发现这秦盛开车貌似特别不沉稳。   她不悦的睨了他眼:“麻烦能稳点儿开车吗?”   秦盛斜她一眼,“怎么了?我已经很稳了。”   全神贯注的超车,这已经是他最沉稳的状态了。   李绝:“我惜命,你能开慢点儿吗!”   秦盛车速蓦地减下来,他难得好脾气的应和着:“嗯,好,听你的。”   车速慢下来,秦盛就有说话的空闲了。他看眼李绝没什么笑颜的脸,“昨晚生我气吗?”   李绝“哼”了声。   事情过去八百年了没听到句道歉。都这会儿了,问自己生不生气,有意思么。   “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关心关心你的伤口。”秦盛举起右手,“我发誓,绝没有任何侵犯你的念头。”   李绝真想拿话堵他。   真没有么?   真没有的话,那裤子怎么就自己撑起阳伞了?   难不成裤子是特效布料做成的?   想起的时候起,想落的时候落?   真那样就不叫裤子了,干脆叫弹簧算了。   她当时可是看得真真的,懒得戳穿他罢了。   秦盛伸出右手,去抓李绝的,特别诚挚的说道:“我真有那心,肯定会扑上去,没见我好好坐在那里么?”   李绝把他的手给推回去。   “好好开车。”   秦盛把手放回方向盘上,“好的,好的,以后再说。”   把人送到了仁义医院门口,早有一位穿制服的姑娘候在了医院大门口,等李绝走近的时候,把手里装了餐盒的袋子递到她手里。   “李绝小姐,这是潘总给您的订餐。”   “哪个潘总?”   “潘秦盛,潘总啊。”女孩子理所当然的答道。   答话的时候,她还奇怪的看了眼李绝,心里对这个女人还蛮好奇的。   这个秦盛发了条订餐短信,细致入微的吩咐了要什么,然后还规定了时间,必须几点前送到。   临末了还补了句,必须保证食物的干净卫生。   可见其对这位姑娘的关切程度。   李绝脑子里成天想着“秦盛”两字,总忘了他现在的姓。   她“哦”了声,知道是秦盛替自己点的餐,她回头看了眼,秦盛的车子还没走远,但车窗没摇下,也不知道他在里面是什么表情。   李绝接过餐盒袋子,朝着车子方向胡乱晃了下,算是感谢。   小于医生眼尖的跑过来。   “坐着豪车回来的,你这现任女友的阵式够足。”   “什么现任旧任的,我可没说自己是秦盛的女朋友,你不要乱传,再是秦盛还有旧任女朋友?”   “仁冰慧算不算?”   李绝还以为小于会说出个自己不知道的人名,所以心惊肉跳的等着,没想到等了半天就蹦出这么个名字来。   秦盛回国统共也没有多久,跟个小姑娘能有什么?   对别人李绝不敢说,可这个仁冰慧,她瞅着应该是没戏。   她撇眼小于,没好气的说道:“才认识几天算?”   估计统共在一起的时间也没有多少,跟“女朋友”仨字隔了十万八千里。   两人光顾着偏头说话,没注意迎面站了个人,及到近前才发现,原来是最近比较消沉的何明辉。   因为官被撸了,这何明辉在医院里的日子也不怎么好过。   大家也不上前踩他,只是对他敬而远之。   刚有种众星捧月的感觉,这转眼来了个门前冷落鞍马稀。   饶是何明辉再能装,也装不出个笑脸来。   只能低调着做个一般的小医生。   院长虽说没明里给他撑腰,暗里还是多少照顾了他,不用何明辉上夜班,做手术也是按他自己的意思,不用跟其他医生一样,按点排班的。   上班时间也是,没用任何人替他考勤,他相对自由些。   有空早来,没空早走的,都无所谓。   李绝也是有几天没见着他了,乍一见,也不知道这招呼怎么打好。   但何明辉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她也不好意思直接越过去。   李绝收了跟小于聊天时的嘻笑之色,礼貌的说了句:“何医生,您好。”   既不是副院长,也不是主任了,叫个医生就挺合适的。   何明辉破天荒的来了张笑脸:“嗯,你们忙,你们忙。”   这笑里藏刀的,李绝看了莫名的不舒服。   好人笑笑如沐春风,这坏人笑笑,可就称不上好了。   好人笑笑能送温暖,坏人一笑,捅刀子飞剪子的,那都不好说。   李绝在心里反复琢磨了下,自己应该没有什么可以被人下套钻的机会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落下,睡觉咯! 第53章   到办公室还早,李绝把餐盒打开, 有水果、蛋饼、牛奶, 每样都是双份。   李绝不知道他这么准备是几个意思, 两人共进早餐?   想了想, 李绝摇摇头,提拎着其中一份送给了小于。   小于正在赶一篇论文, 所以大清早的就过来上班, 图的是早上头脑比较清晰。   看到李绝送的早餐, 她有些奇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今天怎么这么热情,让我心里毛毛的,该不会是看中我了吧?”   小于手捂胸口, 一副搞怪模样。   李绝没功夫跟她贫嘴:“赶紧吃吧,我还得准备手术,有空再聊了。”   小于正了脸色, 朝她摆摆手:“去吧去吧, 下班记得好好出去浪,拿下小潘总才是王道。”   小于成天嘻嘻哈哈的, 李绝对她的话基本都免疫了。   进手术室的时候, 李绝精神状态蛮好, 一站手术台四个多小时, 她愣是全神贯注、细致认真的完成了下来。   手术预定时间是两个多小时, 但打开病人腹腔后,出现了意外情况,手术时间愣是延长到了四个小时。   做完手术之后, 李绝跟助手对了个眼神,助手比了个V的动作,两人相视一笑。   接着,李绝走到靠墙的位置,直接滑坐到地上,头倚着墙壁,昏昏欲睡。   休息不好的情况下进行手术,太累人了。   这几天,李绝的手术一台连着一台。   这几次的手术都精湛完美。   病人家属听说后,相同病症的都指名要求她来做。   明明别的同事也可以的事情,可家属这么要求了,李绝也只好硬撑。   这种状态下是需要良好的休息才行,偏偏昨晚因了秦盛辗转反侧的未能成眠。   积到一起,便累惨了。   助手见她如此疲累,便喊了几个小护士过来架她。   手术门一打开,病人家属见到的情形却是主刀医生被架出来,吓得都变了脸色。   主刀医生出事,那病人?   助手忙替李绝向家属说了句:“手术很成功。”   病人家属这才安下心来。   有个老太太关心的过来拉李绝的手:“医生,您累坏了吧?”   李绝强撑着直了直腰身,朝老人勉强笑了笑:“我挺好的。”   大家七手八脚的把李绝架到了一间病房里,扶着她到床上稍事休息。   李绝困得睁不开眼睛。   头挨枕头,竟然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绵长,醒来的时候竟然夕阳西下了。   李绝看看窗外的天,心里特别抱歉,因为按照原定计划,下午还有台手术的。   可现在早过了手术时间,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李绝内心特别自责,她掀开身上的薄被下了床,匆匆忙忙的去了护士站:“16床的手术做了吗?谁主刀?”   “何明辉医生主的刀。”小护士认真作答。   李绝听了心里特别的不舒服。   自己耽误的事情,让何明辉帮了忙,这感觉特别的不得劲。   象是欠了他的人情似的。   毕竟病人要求自己主刀,临时改了主治医生,病人家属肯定也会有这样那样的意见。   此类种种,不一而足。   “手术很成功吧?”保险起见,李绝还是问了这句。   “非常成功。”小护士认真看了看李绝的脸色,“李医生,你太累了,还是好好休息吧。因为身体原因更换主治医生,病人家属完全能理解。”   理不理解的,事实已然如此。   李绝用手按着后颈,慢慢回了办公室。   她在病床上的时候,小于因为担心,特意去为她检查了下,确认只是疲劳引起的,这才放心让她睡了。   其实临时更改主刀医生这样的事情,除非是病情紧急,否则这种情况极少出现,起码在仁义医院来说这种情况极少。   李绝有心想去对何明辉道声谢,又特别犹豫。   她胡思乱想的时候,秦盛打来了电话。   “一起吃饭吧。”他上来就开门见山的邀请她。   “绝对不去了。”李绝斩钉截铁的回答。   这个回答里带了“绝对”两个字就太耐人寻味了。   秦盛反问:“为什么?”   “不为什么。”李绝的话语里有点儿置气的成分,虽然她自己也不想承认。   要不是因为他,自己也不会连正经工作都耽误了。   还有他道歉的态度,极其的不真诚,起码李绝没有感觉到。   总之,他就是罪魁祸首,没有他,自己绝不会用何明辉这样的人来替自己主刀,还是在自己未知情的情况下。   “你现在在哪里?”秦盛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换了话题。   “还在医院。”李绝声音闷闷的回答。   有些累,可又不愿回家。   秦盛那边传来咚咚的脚步声,好象是他在走楼梯。   “看来你挺忙,先挂了吧。”   李绝挂了电话,转去洗手间洗脸。   下午睡觉,感觉睡得浑身都痛。   洗完脸出来,小于来了。   “你怎么起了?”小于皱眉,“你最近肯定没休息好,这样下去可不是个办法,要跟主任商量商量,减轻一下工作量,再这么下去,对你自己不负责,也对病人不负责。只有好的精神状态才能完成一台堪称完美的手术。”   “放心吧,我倒下之前,一定会把手术做完。”   “你今天也算倒在手术台旁了,要不是大家伙架着,你用自己的双腿能走出来么?”小于拿来血压计,招呼李绝,“过来,我给你量量血压。”   “不是刚量过,怎么又量?”李绝不明所以的放下胳膊。   小于将袖带绕到李绝胳膊上,系好后,认真看着血压计上面的显示。   “血压正常。”   小于边帮着李绝解袖带边数落她:“你这人吧,得知道自己心疼自己,自己身体好了才能替别人看病。你这一动先晕了怎么回事?”   “我这不是没晕么?只是累到不能动而已。”   “不行啊,你这动不动的,跟个弱鸡似的,太让人不放心。”   小于说着话,转到李绝的衣架旁,一眼看到了衣架上的黑色连衣裙,她抬手摸了下:“行啊,你,这裙子挺上档次的。”   李绝用手抚着额头,她总感觉自己没睡醒,懒洋洋的回答:“质量好吗?我倒没觉得。”   “花了多少米?”小于挺感兴趣的。   因为黑裙么,是基本款,穿多少年都依然不逊色的。   李绝:“不知道。”   “那谁知道?”小于反问。   “我知道。”敞开的门边,此时正站着玉树临风的秦盛,他脸上挂着清浅的笑容,看着屋里的两个人。   “这是,潘总买的?”小于既吃惊又羡慕的。   秦盛点点头,但没说价格几何。   小于心知肚明,也不再问了。   小潘总送的东西,估值肯定不会低了。   “有时间吗?”秦盛看着小于,用手指指李绝的方向,“咱们一起吃个饭吧。”   “那可当不得,”小于直摆手,“你们忙,我先撤了。”   当大灯泡这样的事情,小于可不喜欢,她朝李绝眨眨眼,飞快的溜了。   秦盛走到李绝跟前,看了看她的神色,“头晕不晕?”   他作势想过来摸李绝的额头,李绝赶紧往后坐了坐,避开他的手:“没事。”   “肯定是昨晚没休息好,加上做了台时间较长的手术,累到了。这样,我带你去吃饭,吃完就送你回家,一定不耽误你。”   秦盛一来就去护士站打听了下,并且也知道了何明辉替她主刀的事情。   “我不饿。”李绝从早上到现在,就吃了早饭,中间除了喝水,再无其他。可即便是这样,她还是没感觉到饿。   “要么这样,”秦盛想了个折中的法子,“你想吃什么,我订好餐,全部送到你家,你回家慢慢吃,吃完了好好休息。”   秦盛就站在李绝身旁,低头跟李绝说话,黑眸里全是关切的神色。   “跟母上大人请过假了,母上大人欣然接受并且表示,如果需要,可以一直外宿,她表示深切欢迎。”李绝象开玩笑一样的说道。   因为太累了,反而不想回家。   老妈看她一脸疲色,肯定会特别担心。她这个女儿说起来特别的不孝,小时候父母担心自己长不大,大了担心自己嫁不出去,现在再担心自己的身体,想想还真是愧疚。   秦盛听了她的话,神色莫名的观察了下她脸上的表情,看看有没有讽刺或者反面的意思。   看出不是开玩笑,他忽然一弯腰,双手撑着桌子,表情极其认真的提出了一条建议:“赶巧我朋友要往外租房子,若不然你去看看合意不?”   李绝抿着嘴唇看他。   秦盛接着说道:“房子离你们医院很近,走路五分钟就到了。朋友房子空着也是空着,还要专门找人打扫,他拜托我帮忙找找有没有租住的,并且比较值得相信的,房租方面都好商量。”   李绝这个年纪,其实跟父母一直住在一起并不算方便。   人随着年龄增长,越来越需要自己独立的空间。   老守在父母身边,就老象长不大的孩子,成天介听父母琐碎的唠叨,若是单独出来住,对父母对自己都是不错的选择。   在守望村这一年,父母发生了很多的改变。   以前基本窝在家里不出门,现在基本有固定的作息安排,什么时间跳舞,什么时间跟老伙伴一起出去旅游,都计划安排得挺不错。   可自打李绝回来,母亲又有想围着女儿转的想法,舞也不大想跳了,旅游的事情也想往后推推,理由嘛,有的是,给女儿做饭,帮女儿看看有没有合心意的男孩子,反正一切的宗旨都是想着闺女。   拿老妈的话来说,这辈子就一个女儿,无论如何要让她幸福。   可关键是,母亲这样的关怀,让李绝备感压力,她并没有觉得围着自己转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听到秦盛的建议,李绝心里忽然就一动。   这个主意,其实正是李绝心仪已久的想法。   “择日不如撞日,走,去看看吧。”李绝性情上来一阵风风火火的,站起来就想去看房子了。   若真想秦盛说得那样,今晚看中了,完全可以直接住进去。   真正的拎包入住,而且价钱好商量,这是多美的事情。   “你朋友这房子是实打实的吧?不会是骗来的或者是他租的,然后想法转租出去坑人吧?”李绝有那么点儿不放心。   秦盛看起来也不象是帮人租房子的人。   “我可以打包票,绝对没问题。”秦盛就差拍胸脯了。   李绝盯着秦盛明朗有型的脸,看了会儿,干脆的一拍桌子:“走吧。”   有些事情,你成天介在脑袋里打算,打算到最后也没能成行。有时候还不如遂了自己的心意,想做的当下接着去做。   从大学毕业开始,李绝就有出去单住的想法,每次都是打算好了,又在母亲的反对下打消了念头。   想法一直有,年年没实现。   这个秦盛热心帮忙,蛮可以考虑。   找租房中介还担心上当受骗,找秦盛,李绝特别相信。   关键是秦盛现在生活顺遂,有钱有权,自己身上没什么可值得他骗的。   许是为了验证自己话语里的真实性,秦盛没有开车,就跟李绝步行着过去。   顺着长长的林荫路一直往前走,连马路都不用过,往右一拐弯,再走百八十步就到了。   市中心的房子,房价估计会很可观。   两人乘坐电梯一直抵达顶层。   秦盛熟门熟路的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你朋友房子的钥匙,你随身带着?”李绝边往里进边问。   秦盛敷衍的嗯了声,把门带上,看看屋里的陈设,解释道:“这房子从装修好了一直没人来住,但经常会有人上来打扫,干净劲儿是没问题的。你看看哪里需要添点儿什么家俱或者电器的,可以提出来,到时候给你配备齐。如果觉得合心意,你今晚就可以住下来。”    第54章   李绝听出话味儿有点儿不对。   但没吱声,先走进屋子看看里面的情形。   象秦盛说得一样, 新房子, 家俱、地板、厨房, 一应用具全是新的。   房子面积挺大, 但房间却不多,一厅一卧一厨一卫。   客厅和卧室都特别的大。   李绝粗略估计, 怎么着也有普通家庭客厅的三四个大。卧室也是如此, 除了一张大size的床之外, 里面还放置了两张漂亮的单人沙发和一张精致好看的小桌子。   卧室有两面都是落地窗,透过窗户可以看到远处星星点点的灯火。   安全起见,卧室的落地窗外是有一圈护栏的。但护栏并不影响落地窗的效果。   如果是上午, 阳光可以从不同的角度洒进房间,到时候用阳光满溢来形容一点儿也不为过,夜晚关了灯, 坐在窗前, 可以感受上方璀璨的星空和下面宛如画卷的夜色。   看着卧室,李绝可以脑补出一个画面, 男人和女人坐在沙发里, 边品酒边俯瞰这座城市的车水马龙, 惬意味十足。   不过床上用品的颜色相对暗沉了些, 可能是给男人准备的, 李绝一看就不喜欢。   “床上用品有备用的吗?”李绝指指床铺,坐到了漂亮的沙发里。   沙发是窝进去的,屁股一挨上, 感觉整个人就陷了进去。   “有的。”   卧室的地上铺的是厚重的地毯,脚踩在上面无声无息的。   秦盛走到了靠窗的位置,很随意的倚窗而坐,两条大长腿一曲一直,摆了一个很随意的姿势。   李绝轻轻转了转沙发,把脚从拖鞋里解放出来,赤着脚丫踩在地毯上,感觉还蛮舒服的。   她看了眼自己脚尖前方的秦盛,问道:“备用的床上用品估计也都是暗沉颜色,男人用的吧?”   秦盛点点头:“回头可以按照你的要求换一下,明早拿本宣传画册过来,到时你自己选选,选好了,在上面画上勾就可以。至于今晚么,你权且将就一下。反正所有的东西都是新的。”   这么好的房子,这么好的房东,连面都没见过的住客,照顾得如同家人一样,这听起来的确有点儿天方夜谭。   李绝意味深长的笑了下,手托下巴,又问:“可以换换外间的沙发吗?那沙发不喜庆,我瞅着不喜欢。”   秦盛眼睛里含着疑问:“你喜欢什么样的?那照着你的要求更换一套就是,这很简单。”   “这很简单啊,”李绝眼睛转了转,“那我想把厨房改造一下可以吗?”   “可以。”秦盛回答得毫不迟疑。   李绝又指指宽大的落地窗:“这落地窗不好,影响生活当中的私密性,我要住的话,一定得砸了它,换成稍小点儿的窗户和结实的墙。”   这么大费周折的改造,秦盛多少有点儿吃惊,但还是点了点头:“随你,只要安全性没有问题就OK。”   李绝笑,笑容愈发得意味深长。   自己要求提成这样,房东还无条件的满足。   放眼全中国,估计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房东。   估计真有这样的房东,应该给他的名字前面加个前缀:中国好房东。   李绝一直看着秦盛笑,且笑容里别有意味。   秦盛被她看得不自在,也跟着讪讪的笑了。   “说吧。”李绝把双腿伸长,脚丫子踩到地毯上,拿眼斜秦盛,“这房子倒底是谁的?甭打马虎眼,直来直去的说。”   这么快就被拆穿,秦盛倒也没怎么不好意思。   他点点头:“嗯,我的。”   李绝随手捞起小桌子上的烟灰缸,“腾”的朝着秦盛砸了过去。   烟灰缸是玻璃的,李绝故意失了准头,让其落在地毯上。   只闷闷的一声,便没了后音。   秦盛盘腿坐起来,表情颇为无奈:“你还真砸啊,也不怕把我给砸晕了。”   关键是这事情不至于是死罪。   “能砸死你还省心了。年纪不大,花花肠子不少,又脱女人衣服又曲里拐弯把女人往家带的,要不是摊上个有钱的爹,你是不是就往流氓的道上越走越远了?”   李绝说话不留余地,把个秦盛批得一无是处。   秦盛静静听完,却也不恼。   他手摁着地毯,往李绝这厢移了移,在她坐的沙发旁边停下,身子转转倚靠到沙发靠背上。   两人一高一低的坐着,李绝偏头就可以看到秦盛黑乎乎的脑袋,还有那两条无处安放的大长腿。   或许是因了年轻的缘故,他的颈间乃至露出来的胳膊以及脚踝,都是皮肤紧致,看不到任何细纹。   人老都是先老脖子,有些年老的女星,出席活动的时候,都喜欢挡住自己的脖子,其实都是为了遮挡年龄的痕迹,试图使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年老而已。   秦盛的颈间,肌肤透着一种年轻的莹润,若单就肤质而言,远胜李绝之上。   李绝充其量是比他白了点儿。但如果两相比较的话,谁更年长是显而易见的。   “你这么好的房子,我还是不住了。”李绝收回视线,声音发闷的说道,“明知不可能的事情,何苦去尝试呢?”   本就是玩笑一样的假婚,假模假式的,有什么必要让其成真?   秦盛若是守望村的穷小子,李绝父母打死也不会愿意有这样一个女婿,若秦盛是超级富豪潘总的儿子,李绝父母想来还是,打死也不会愿意的。   都说嫁豪门,嫁豪门,可又有几人将豪门日子过得有声有色的?   钱少日子难过,钱多日子也一样不好过。   穷有穷的好,富有富的恼。   秦盛偏了头,微微仰望李绝,眉峰微微舒展着,貌似心情还不错。   他的脸看起来年轻又阳光,若不是拥有沉稳的眼神和略显硬朗的五官,一般人很可能把他当作没毕业的大学生,充满着青春与朝气的那种。   李绝在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影子,小小的,微不足道。   如果时光倒回25年,李绝已经可以帮妈妈打酱油了,可秦盛还在他妈妈肚子里打转转呢。   李绝避开秦盛探究意味的眼神,歪头去看窗外。   冷不丁的,李绝的胳膊被一拽一拉,她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人忽然由窝在沙发里突然就变成了卧在秦盛的身下。   不愧是年轻,秦盛的速率堪称猎豹。   他把窝在沙发里的懒女人压到了地毯上,在没经过她允许的前提下。   李绝被迫着平躺在地毯上,秦盛则双手分别支在她身体两侧,身体虚虚的覆在她的上方。   这种姿势极其的暧昧,秦盛只要一松手,李绝立马会成为一只完完全全的肉垫。   刚才还颇有力气贬损人的李绝,这下倒有些恼了,她曲起胳膊捣了秦盛胸膛一下:“你,你这算什么?叫你流氓还真流氓啊?”   秦盛把头往下俯了俯,两人的脸近乎要贴合到一起了,他才停住,声音低哑的说道:“我发誓,我绝不会主动碰你。”   说话间,他的呼吸似有若无的喷薄到李绝脸上、颈间,李绝只觉得汗毛都竖了起来,浓厚的雄性气息慢慢的,慢慢的袭往她身体的每一处。   距离太近了,近到李绝的心跳和呼吸都失了惯有的韵律。   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是分好多种的。   3.7米之外是公众距离,1.2米到3.7米是社交距离,46厘米到122厘米是个人距离,而15厘米到44厘米是亲密距离,15厘米以内则是最亲密区间。   李绝和秦盛,现在是处于最亲密区间。   能处在最亲密区间的,不是恋人就是夫妻。   而两人目前,似乎什么都不是。   在最亲密区间内,正常人都会紊乱了呼吸。   除了秦盛,李绝从未与男人进入过最亲密区间,她感觉非常的不自在,无论怎样压抑心跳,也没办法做到心如止水,无论怎样保持面部表情,也难以抑制那逐渐涌上来的那抹羞红。   李绝微微抬起了右腿,意图在劝说无效的情况下动用武力,朝男人最薄弱的地方进发。   可秦盛一直关注着李绝的一举一动,早在她有意图的时候,猛的腿部下压,重重的将李绝钉在了地上。   两人原本还有距离的下面,此时已贴合到了一起。   李绝呼吸明显粗重起来,她有些有急败坏了,在秦盛耳边低吼:“秦盛,你不要得寸进尺。昨晚你故意脱了我的浴巾,我没与你计较,你可不能蹬鼻子上脸。”   “我没有蹬鼻子上脸,我,只是在寻找一份回忆罢了。”秦盛的胸膛也慢慢的下压,贴合着李绝的曲线,慢慢的放任自己,直至体重实实在在的覆到了李绝身上。   李绝被压得重重的喘了口气,她感觉自己丰满的部位已经被挤压变形了。   “秦盛,你不要让我恨你。”   李绝明显不淡定了,她有种要被侵犯的感觉。   在守望村的初夜是自己心甘情愿的,但目前,她心思矛盾,完全没有跟他水,乳,交,融的想法。    第55章   秦盛把身体的重量全放到李绝身上。   李绝先是被挤压得难受,感觉呼吸都有些不畅, 可渐渐的, 身体却起了微妙的变化。   身上毕竟不是一桩物品, 而是一个散发着雄性荷尔蒙的男人。   身前挺拔的部位在被挤压得变了形的状态下, 却给李绝的大脑传达了一种愉悦的信息。   你觉得我受虐了,我却兀自欢喜。   李绝对自己身体的反应很可耻, 她只能用一种很强硬的态度来武装自己。   她明明是用一种恶狠狠的语气说出了那句:“秦盛, 你不要让我恨你。”   可出口的话却绵软一片, 自带了一股撒娇的意味。   生气的语态没表达出来,倒透出了一丝欲拒还迎的娇态。   记得以前听过一段笑话,男人和女人共睡一床, 女人在中间垒起隔离物,气势凶凶的喊着:“你今晚要是过了界,我可不会轻饶你。”   可当两人相安无事的度过一夜, 女人又会变得气急败坏:“这么矮的隔离物都爬不过来, 算个屁男人。”   所以男人们都说女人最是口是心非,心里狂喊着要要要, 嘴巴上还要强撑着说不行不行。   李绝想要伸手去掐秦盛, 后者眼疾手快的摁住了。   被摁住了双手的李绝, 姿势上更感觉难受了。   她仰头怒视秦盛, 大大的眼睛瞪着, 象是要喷出火来。   秦盛好象不怎么怕她,忽然低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在李绝的眼睛下方轻轻啄了口,象哄孩子一样的哄她:“别生气,好不好?”   李绝:“那你放了我。”   秦盛:“若是想让我放了你,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太无耻的条件,就不要开口了。”李绝把头偏向一边。   地毯蛮松软的,当身体渐渐适应了秦盛的体重,她竟然觉得尚可忍受。   可能女人天生是抗压的生物。要不然,那些身高马大的男人娶了娇小的妻子,晚上如何在一起共赴爱河?   “条件很简单,”秦盛头微微后撤了下,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我就想让你给我讲述一遍我醉酒那晚发生的事情。”   李绝一听,表情愣住了,她心虚的看眼秦盛,又闭了下眼睛,浑作不知的样子:“有什么好讲的?喝醉酒了呼呼到亮。”   她才不说自己主动献身来着。   可秦盛却没那么容易放过她,他表情纠结的蹙了蹙眉头:“你若是不说实话,我只能试着自己找回记忆了。”   “怎么找?”李绝有些傻傻的问。   “我最近总做一些奇怪的梦,可又不知道梦是不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秦盛眉头皱着,好象极其烦恼的样子。   他忽的低头,亲了一下李绝的唇,蜻蜓点水般的一触立马离开,趁李绝发火之前,他很认真的解释:“你看,我梦见自己亲过你。”   然后他又亲了下李绝的脸颊,跟着说道:“还这样亲过你。”   他做一个动作跟着一句解释。   亲亲李绝的唇,再亲亲李绝的脸颊、眉毛、鼻子,然后又开始往下,他埋首要去亲李绝的脖子,李绝终于是按捺不住了,她伸手捂住了他作乱的唇。   “别示范了,我说。”   她算是看明白了,秦盛说什么自己不记得了,分明是想起来了,故意逼自己开口。   可李绝也是没办法,被人家压在身子底下,而且随着秦盛的讲述,他的小兄弟已经慢慢抬起了头,象根木桩子一样杵在自己的大腿根处。   自己再不说,估计他会把那个夜晚再“重温”一遍。   到时候自己吃了亏也说不得熊话,谁让自己默许他回忆来着?   “那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秦盛这装腔作势的本领挺见长,装蒜装得倍儿象。   “你装什么装?就说咱俩睡过一夜不就完了,还故意这样那样的。”李绝身子动弹不得,唯有拿眼睛呲他。   “睡过一夜?”秦盛一脸的难以置信,“我们怎么睡的?我怎么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你就赖皮吧,得了便宜还卖乖。”李绝又生气又烦燥的,可这股子气又不知道怎么往外走才好。   气火攻心的,李绝就有些口不择言:“是,我们不光假装结婚了,我们不光法式热吻了,我们还实打实的亲密接触了。你不用激我,反正说出来我也不怕。有什么了不起,我主动的,怎么了?你不一样也猴急猴急的?嘴上说着什么自己快死了绝不侵犯我,可到头来怎么样,还不是跟个蛮牛似的?!”   话既然讲开了就没什么好顾忌的。   李绝说着说着还委屈上了。   “是,我自己也无法解释自己的情感,可我们那样之后,你不声不响的走了,一句不记得抹杀掉了一切。你现在回来说,你没死,你好好的,你成了有钱人,你什么都不缺了,可当初呢?我为你掉眼泪、伤心难过的时候,你去了哪里?你明知道我是担心你的,不管这份担心出于朋友间的关怀抑或是一个医生的职业道德,可我担心你的心情是实实在在的。你应该在得知自己安然无恙的时候,好歹打个电话知会一声。多简单,就是知会一声。”   李绝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好么,你现在倒是流氓习气见长,是不是在外面睡的小姑娘太多了,所以全拿女人不当回事?拽拽浴巾,拉着躺下,完全是很正常的行为?我就这么不值得你尊重?给句好话、送件漂亮的衣服,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眼泪顺着太阳穴,朝着耳际滑去。   女人天生是水做的,只几秒钟的时间,李绝脸上已爬满了泪。   秦盛脸上装聋作哑的表情全被这眼泪给唬住了。   他乖乖的坐起来,然后又伸手来扶李绝,似乎是怕她太着恼了,他扶她的时候小心翼翼的,完全没有压上去的猎豹速度。   李绝舒舒服服的坐起来,   接过秦盛递上来的纸巾,吸吸鼻子擦擦眼泪,终于是消停了。   秦盛见她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的,还特意去卫生间拧了块湿毛巾拿出来,让她好好拭拭脸颊,送完毛巾又去客厅拿了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过来递到李绝手里。   “骂够了,哭够了,喝点儿水补补吧。”   都说缺什么补什么,多喝点儿水补充下流失的眼泪,否则皮肤干燥了容易老。   当然这话秦盛也就敢放在心里想想,断不敢诉诸于口的。   李绝折腾够了,心里暗爽不少。   对付男人这种生物,有时候不非得拳打脚踢,两滴眼泪就可以轻松解决。   刚才还对她颇有微辞的男人,现在乖巧得象一只大猫,任自己差遣的。   秦盛其实想就着回忆这茬拉近跟李绝距离的。   因为以前就有亲密之实了,他再赖皮些,两人间关系走近一步其实也是可能的。   可李绝又是眼泪又是鼻涕的,愣是激出了秦盛的愧疚感。   他虽然身体充满了欲望,可却什么都不打算做了。   对自己女人,得宠着来。   李绝要回家,秦盛也没勉强,开车送她回去的路上去一家高级餐厅订了餐,全部给李绝打包,让她带回家自己吃。   一直送她到家门口,李绝转身要下车的时候,秦盛终于是为自己开脱了一把。   他轻轻拽了拽李绝的袖子。   李绝回头,眼神淡淡的看他。   秦盛直视着李绝的眼睛认真开口:“第一,我是真忘记了我们亲密一夜的事情,隐约能记起点儿,但不确定。二,我从未与除你之外的女人有亲密接触,若是有,让我出门被车撞死。”   李绝听到他这样的比方,不觉拧眉,想斥他句,秦盛则抬手示意她稍安匆躁,接着说了最后一条,“我知道自己没事时,之所以没有联系你,就是因为当初你说,宁死不会选我这样的男人做老公。我现在一次又一次的找你,不过是因了情不自禁这四个字而已。”   秦盛的眉眼难得的严肃,双眸里没有任何玩笑的成分。   “你若是真的宁死不会选我这样的男人做老公,那我会退出你的生活,放你一片自由的天空。你是你,我是我,我们是永远相交不了的平行线。但若是那句话,是你应付父母的一时之言,我希望你明天可以搬进那所房子里。我可以保证,只你一人居住。我绝不会随意打扰你。”   秦盛松了李绝的袖子,黑眸里是难得的沉着与冷静:“这次,你认真考虑下,明晚六点之前给我答复。”   李绝心思莫名的下车,眼见着秦盛的车子绝尘而去,脑子里还在回旋他的话。   好象秦盛这次是认真的,他要的答案里没有模棱两可。要么桥归桥,路归路,要么,就得给彼此一个相处的机会。 第56章   早上,李绝到急诊值班两个小时, 其间, 她诊治了一位有些难缠的女病人。   女人说自己感冒刚好, 不太放心, 所以来检查一下。李绝例行看诊后,建议她去检查一下血常规, 可女人不去, 依然坐在诊室的凳子上。   李绝合上病历本:“阿姨, 您还有什么疑问?”   女人虽然年龄稍长,但打扮得体,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 脸上妆容也特别精致,病历本上写着55岁,可本人看起来, 至多不过四十岁的样子。   女人眨巴眨巴眼睛, 问出了让李绝啼笑皆非的问题。   “医生,你说我早上不想吃饭, 会不会是感冒引起的?”   “你的感冒已经好了, 跟饮食无关, 可能您今天就是没有胃口。若您还是不放心, 也可以去做个胃镜检查, 看肠胃是否有问题。”李绝尽量耐心的回答。   这个女人一看就是富贵十足的,她看李绝的神色略微带了些打量的意思,不象是打量医生, 而象是意有所指的审视。   接下来,她抛开病情,竟然打探起李绝的隐私来。   “李医生是吧?长得这么漂亮,为什么还不找男朋友?是不是要求太高了些?”   李绝有些焦急,毕竟这是急诊,不是闲话家常的地方,后面还有一大波人在排队候诊。   李绝当机立断,喊来护士,护士匆忙进来,李绝吩咐她:“请带这位阿姨到隔壁间。”   然后她朝女人抱歉的一笑:“您若还有疑问,请先跟护士沟通,她会记录下来,我回头一一替您解答。”   这个女人看起来毫无病症可言,预估不错的话,她应该是冲着自己来的。   李绝迅速的喊号,下一位病人瘸着腿进来了,腿上还插着一块铝屑,铝屑旁还在滴着血,他疼得脸上冒汗,“医生,医生......”   李绝赶紧站起来,上前替人诊治。   那个妇人神色不愉的冷眼旁观了会儿,一甩袖子离开了诊室,小护士追在后面,她也浑然不理。   中午时分,负责八卦的小于给李绝带来了最新消息。   她没有象往常一样急不可待的讲述,而是盯着李绝的脸研究了会儿。   李绝被她看得不自在,“看什么呢,有话快说。”   小于背靠在桌沿,嘴里丝拉了一下:“你呀,遇上麻烦了。”   李绝:“......”   小于撇过头来,这才开始切入正题:“你上午接待的病人里面有个无病呻吟的女人吧?”   李绝点点头。   “那是潘总老婆。”   李绝表情有些愣:“她来干什么?”   “干什么?”小于把桌旁碍事的垃圾桶往远处踢了踢,“人家当然是来看你的呗,一准是听说新儿子贴乎上了一名医生,亲自过来观察观察,考量考量。”   “有什么好考量的。”李绝不悦的紧了紧眉。   “还有啊,上午是仁冰慧带她来的,从急诊室出来后,人家也没急着走,到会议室待了会儿,听说何明辉和小衣都先后进去过,近晌午的时候,这潘夫人才慢悠悠的从里面出来,听闻表情特别不屑。”   小于叹了口气,直起腰身来,挺担心的拍了拍李绝的肩膀:“说起来,你认识秦盛是好事,也是坏事,喜忧参半呢。他是亲儿子,传言工作能力也不错,老潘总肯定想着把偌大的家业传给他。可老潘总乐意,潘夫人不一定乐意啊,她和秦盛那可是毫无血缘关系,估计明里暗里是要搞点儿事情的。她今天来打探了你的情况,不用想,肯定印象特差,她回去再一吹枕边风,你说,还能有你的好?”   小于掰着手指头给李绝分析利弊。   “秦盛怎么说也是儿子,有些事情总得听老子的吧?”小于晃晃脑袋,“怎么感觉你这万里长征还没起步,马上就要歇菜了。”   李绝沉默。   晚上下班,李绝如往常一样,骑着小黄回家了。   秦盛没打电话,李绝也没打。   头天晚上的约定,好象悄没声息的解决了。   秦盛不要模棱两可,只要一个肯定的答复。只要今天晚上,他在那间房子里看到李绝,那这事就尘埃落定,算是有了一个好的开始。   反之,肯定就是桥归桥,路归路了。   李绝按部就班的上班。   秦盛如同约定的一样,消失了。没有电话短信,人也不来医院,跟承诺的一样,从李绝的生活当中消失,绝不拖泥带水。   李绝这心里隐隐的有些难过。   女人其实是比较犹豫和反复的。一件事情,从这边想,高兴异常,可换种思路,又会难掩悲伤。   李绝心里空落落的。   有秦盛在跟前,她有时候还烦燥得慌,可他若是没动静了,她又显得失落。   尤其是想到他可能会拥着另一个女孩,成双入对的出现,心里就说不出的难受。   李绝发现,这竟然是自己最不想看到的画面。   第三天的黄昏,李绝站在小黄跟前,恰巧远处有一对男女相携着往医院门口走,男人轻拥着女人的肩,眼睛里满是关切的神情。   这么简单的一幕,一下就打动了李绝。   她眼睛里竟然有了酸涩的感觉。   如果男人是秦盛,女人不是自己,她无法想象。   人总会在失去时才会感到珍贵。   拥有时往往不珍惜,可一旦失去了,才会惊觉,以前的自己拥有的是多么美好的回忆。   李绝失落的心情与日俱增。   就连小于都看出了她的低落,医院走廊里她揽着李绝的肩膀问:“你最近怎么了?老是没精打彩的,话说很久没见到小潘总了。”   “本来小潘总就跟我没什么关系。不要在我跟前再提他了。”李绝闷头回了办公室。   这种异常的表现让小于看出了端倪。   她追到办公室问李绝:“跟小潘总不联系了?”   “本来也没什么联系。”李绝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小于叹了口气:“有钱人嘛,入了林子就稳不住,哪有耐力紧靠一棵大树?你也别多想,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万一你就跟秦盛真成男女朋友了,谈个三年五载的告吹,还不如现在这样,否则浪费的是你自己的青春。”   小于看看手机:“这马上就下班了,下班后不准走,我带你去happy。”   “我不想动,还是你和你家属去吧。”   “不行,今晚你是我家属,无论如何得跟我走。”小于吐吐舌头,“除非是帅哥出现,否则我绝不让贤。”   要出去happy,肯定就不骑小黄了。   小于去开车,李绝在医院门口等着。   “嫂子好!”   她正等着,冷不妨听到身后有人在大声喊,她觉得声音似乎有点儿熟悉,故而扭头,只见几个大小伙子,都裂嘴冲她笑呢   “大山、大壮,你们怎么来了?”   见到他们,李绝挺惊喜的。   在守望村的日子里,他们没少帮衬自己。   嘴里叫着“嫂子”,也实打实的把自己当嫂子给敬着了。   “想嫂子了呗!”大壮挠挠后脑勺,“盛哥把我们给接城里来了,也给我们安排了活儿,以后啊,我们就准备踏踏实实当个城里人了,盛哥说了,只要脚踏实地做人,我们就永远是他兄弟,要是干了什么丧天良的坏事,哪来滚哪去,只当白认识一场。”   “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吧,我请你们。”李绝刻意忽略掉盛哥这两个字眼。   小于的车恰好开出来,李绝招呼大壮几个:“你们上车,我们吃饭的时候再好好聊一聊。”   小于从车窗里探出头来,瞅瞅几个五大三粗的小伙子,再瞅瞅李绝:“姐,你什么时候成江湖老大了?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几个小弟。”   “有句正经的没?”李绝把她的头给按回去,“今晚给我当司机吧,我请他们吃饭,你负责接送。”   “没问题啊。”小于虽然没明白个中关系,但对李绝,她是妥妥放心的。   大壮却摆摆手,指指身后:“嫂子,我们有车,盛哥安排我们来帮你搬家的。”   李绝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一辆大货赫然停在不远处。   “搬什么家?”李绝下意识的问。   “就搬和盛小区啊,你和盛哥之前不是说好了么。”   大壮接着矮下身子,对车里的小于抱歉的说道:“这位大姐,您要么帮着搬家,要么您就先去忙吧。”   这话说得,小于朝天翻了个白眼。   “我看着搬家,成吗?”   大壮嘿嘿笑了两声:“成!”   “你怎么管她叫嫂子?”小于朝着李绝扬扬头,问大壮。   “我们管秦盛叫哥,当然管盛哥的老婆叫嫂子啊。”大壮说得理所当然的。   “我的天,你和秦盛结婚了?!”小于朝着李绝张大了嘴巴,“我去,李绝,你忒不够意思了,这么大的秘密却从来不说。”   何明辉虽然把李绝说得勾三搭四,不正经,但却从未说过她与秦盛结了婚。   下意识的,他也觉得那是玩笑,因为回来后李绝从未对外人提起过。   何明辉就觉得李绝是表面正经心里闷骚,为了个山里男人,不惜假装嫁给人家。   李绝都懒得解释了。   自己也没说要搬家,可帮忙搬家的人却来了。   “走吧走吧,我们赶紧搬搬,然后吃饭。”大山热切的建议,城里的饭菜太香太好吃,他吃了上顿就想下顿了。   “其实没什么可搬的。”李绝摊摊双手,说得挺无奈。   她要是搬出来住,顶多带着衣服和日常用品,完全没必要来个大货帮着搬家。   “我们去吃饭吧。改天,我自己把行李拿过去就行。”   “那不行,”大壮说得特别严肃,“我们从来了城里,这可是盛哥给我们安排的第一次事,这事要办不好,我们怎么有脸继续待在城里?干活吃饭,干活吃饭,有活我们必须干。这是打小村长教育我们的。”   这几个小伙子,看着没个正形,成天东悠西晃的。   但绝对是讲义气,真干起活来也都是毫不含糊,下得去力气的。   秦盛自己不出面,安排一帮大小伙子来。   李绝算是举手投降了。   “这样吧,你们把大货开走,我和小于回去整理点儿行李,咱们在新住处集合。”   “有人你不用。”小于大着嗓子替李绝安排,“哎,你,就是你,”她指指大壮,“你们几个去市场买菜买肉买吃的,晚上给你们嫂子安家,就在那里吃了,这多好?”   “他们刚来,你怎么能安排他们去买?”李绝不同意,“要么,大壮、大山,你们先去吧,我们俩搬过东西以后,负责你们的晚餐。”   争执来争执去的,大壮和大山都拒绝先去,都说得眼看着李绝拿着行李箱搬进去了才成。   争执的最后,大山几个让货车司机把车开走,他们先去和盛小区等着,大壮跟着李绝、小于一起搬东西,说是帮忙,其实是担心李绝半道跑路。   大山几个坐出租车走了,李绝和大壮坐进了小于的车子。   小于边开车边笑。   大壮摸摸鼻子:“大姐,你笑什么?”   “甭叫我大姐。”小于不乐意,一听大姐这称呼,感觉自己老了好多。   “那叫小妹?”大壮试探的问。   小于要被他的质朴给打败了,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   “叫她小于医生就行。”李绝出来打圆场,“她不喜欢听别人管她叫姐啊妹啊的,你甭往心里去,她就是个有口无心的家伙。”   大壮老实的点头:“那成,我知道了。”   小于陪着李绝回家收拾行李。   李绝爸妈对她突然要搬出去住不大能接受,尤其是母亲,手按着她的行李箱,一脸的问号:“好好的,搬什么搬?出去住还浪费钱,在家里有你吃有你喝的,多方便。”   李绝:“我租的地方离医院近,上下班方便,再说,你们也应该过过自己的日子乐呵乐呵,省得成天光替我操心。”   母亲:“你不让我们操心就是了。”   小于拽了李绝母亲一把,手捂在她的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   李绝母亲瞬间就改了表情,痛快的松了手:”搬吧搬吧,经常回家转转就行。”   李绝简单收拾了些衣服,便和小衣拉着行李箱出来了。   她寻思着先去住住看,万一住得好再回来多搬几套衣服,万一不喜欢,也省得来回折腾了。   大壮在楼道里接了行李箱,帮着搬到了车上。   小于和大壮一起把行李放到后备箱,绕过车尾上了车。   几人向着新家进发。   到了小区楼下,大山几个正在那里站着等。   李绝拍拍自己脑袋:“对不住啊对不住,忘了给你们钥匙了。”   这房子的钥匙,李绝一直揣在包里,当时还想着,若是不搬的话,改天有机会还给秦盛。、   没想到,才几天的功夫,它们已经派上了用场。   大山笑着摆手:“没事,你就是给我们钥匙,我们也不敢拿。别万一回头盛哥把我们给吃了。”   “瞧你话说得,你们盛哥那么历害?”小于放好车子,过来赶上他们。   “不是盛哥历害,得说嫂子历害。”大山说话挺实诚。   小于忙问:“为啥?”   “还能为啥,盛哥心疼嫂子,以后只要嫂子心情好,大家就都好啊,若是嫂子心情不好了,那肯定影响盛哥心情,盛哥心情不好了,我们不就得跟着受罪?”   大山这一个又一个的弯子绕下来,李绝和小于都有些服气。   小于朝大山伸出大拇指:“我发现你脑子贼好使,说起事情来门儿清。”   几人一起进了屋子。   偌大的客厅让几个小伙子都快看呆了。   大壮眼睛看得都快直了,嘴里啧啧赞叹:“这房子,太漂亮了。”   李绝和小于先进了屋子。   李绝把行李箱推进卧室,再回身出来,看到大壮大山几个还杵在门口,一步也没往里迈。   “你们几个怎么回事?赶紧进来啊,我一会儿就点餐。”   几个小伙子说什么也不进来了。   大壮老实的提出告辞:“嫂子,你既然到了,我们哥几个就撤了。”   李绝想过来拉住他们几个,没想到他们一个一个的,溜得比兔子还快,转眼不见了人影。   小于欣赏完屋子的陈设,满脸的羡慕,她回到客厅中间,张着胳膊呼吸了下:“这房子真不错!”   感叹完,小于拉着李绝在沙发旁坐下:“你们俩闹别扭了?你下午情绪还低落得不行,这转眼秦盛就安排人来接了。你们俩这是演的哪一出爱情戏码?”   “别闹了,今晚陪我在这里住下吧。”李绝在手机里找到外卖页面,“想吃什么,我们点个外卖吧。”   小于摇头,再摇头:“那大壮、大山的都那么识时务,我要在这里吃饭就不太对劲了。”   小于站起来:“我还赶着跟家属约会呢,没空陪你浪。”   小于抓起手包,说一不二的溜了。   李绝自己坐在沙发上,兀自发笑。 第57意   大山和大壮几个小伙子是有住处的。   秦盛把他们安排在了一起。   工作住宿紧密相连着。   秦盛特意回守望村把这几个在村民眼里“不安分”的主给带了出来。   以前的时候,他们是他的小弟, 现在, 他想给他们指条路, 能不能走好, 端看他们自己了。   带他们出山后,秦盛开车把他们拉到了一处地方, 然后让他们全部下车。   他们抬头, 看到高高的大牌子上写着“VR体验馆”。   大山不明白, 问:“盛哥,什么叫VR体验?”   秦盛一扭头:“体验体验就知道了。”   几个人呼拉一下涌进去,在里面畅快的体验了把。   宛如真实的场景和感觉, 给他们翻开了一页崭新的篇章,兄弟几个兴奋得叽哇乱叫。   等他们体验得差不多了,秦盛引着他们上了三楼, 里面是十几个简单的房间, 每间房里都是相同的摆设,跟酒店差不多, 一张床, 一台电视, 一台电脑, 几张椅子, 还有单独的卫生间。   带他们看完房间,秦盛又带他们进了一间会议室。   让他们拉开椅子依次坐下,然后他坐在上首, 表情严肃的开了口:“玩归玩,工作归工作。你们到这里来,不是让你们混吃等死的。象村长说得一样,干活吃饭干活吃饭,不干活吃什么饭?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以后这个VR体验馆就交给你们几个来经营。最开始你们不懂,我派一个经理和一个财务过来帮你们。等你们学得差不多了,经理我撤回,只留财务。大壮比较细心,他负主要责任,你们几个必须听他的。不管他说得对与错,都要认真听,有意见可以给我打电话,不允许闹内部矛盾。财务会按时给你们发工资,有了工资不要乱花,自己的路要靠自己走,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都要各自有数。听明白了吗?”   大壮带头说了声:“懂了。”   其他几人也都正里八经的点头:“懂了。”   “刚才的房间,你们一人一个,回头都贴上名字,各人住各人的,也算有个独立的空间。”   几个小伙子你看我看你,显得都很兴奋。   长这么大哪住过这么好的房子?可以洗澡可以上厕所,还有电视和电脑。   他们对秦盛都充满了感激之情。   在守望村,他们几个就唯秦盛马首是瞻的,现在不用说,更是了。   秦盛之所以开始把话说得严肃,也是担心人心的问题。   社会很大,人心很乱。   有时候你给予别人好处,别人不一定会领情,他可能会因了你的富足而心生嫉妒,继而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他怕纷杂的都市会迷了他们的眼,万一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他难以对他们的父母乃至村长交待。   可秦盛一个人过上了奢华的生活,心里总会常常想起那些从前的伙伴。   总觉得自己在山顶,他们在山脚,心里过意不去。   当他把想法跟老潘总说得时候,老潘总提出了自己的担心。   “你改变别人的生活方向,有没有想过,可能会产生好的结果,也可能会产生坏的结果?”   但老潘总只是提出了想法,并没有阻止秦盛。   用他的话说就是:“你自己的事情,只要你想好了,我一定支持你。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一生不犯错误,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看走眼。只要你觉得值得,做什么我都支持。”   秦盛第一次对老潘总改了称呼,他说:“谢谢爸。”   老潘总差点儿热泪盈眶啊。   从开始到现在,一年时间过去了,秦盛有时候称他为潘总,有时候就是“您”字打头,没有称呼的。   老潘总知道秦盛不愿意叫,也从未强求过。   是亲爹,你叫不叫的都是亲爹。   可秦盛自己心甘情愿的的叫了,老潘总就觉得特别开心。   就象是两人之间隔着一堵墙,而这堵坚硬无比的墙终于是松动了,开始慢慢倒塌。   父子不再象客人,而慢慢变得象父子了。   大壮和大山几个回了体验馆,大壮点了餐,哥几个围着一张小桌子西里呼噜吃完了。   秦盛给大壮打来了电话,大壮笨手笨脚的接了。   秦盛工作安排得仔细,生活上也安排得特别周到。   每人都给配了一部国产手机,各种功能都有,并且特意教了他们怎么用。   因为刚学会,大壮还是挺不习惯的,他把手机放到耳边:“盛哥,事情办妥了。”   “妥了?”秦盛听着有些意外,“李绝就搬进去了?”   大壮频频点头,“那可不是。你们不是早说好了嘛,她当然没有意见啊。不过,东西是真的少,不够我一只手拎的。”   旁边的大山笑话大壮,悄悄跟兄弟们耳语:“盛哥哪看到他点头,他捣蒜给谁看?”   他们挤眉弄眼的笑。   大壮放下电话,没好气的怼他们:“都瞎笑什么,吃完饭准备准备,一会儿会有顾客来的。服务一定要跟上,谁给马虎,我可往死里罚。”   大山几个敛眉,认真的点头:“好的。”   平常虽然嘻哈,可工作起来都挺认真的。   能跟秦盛玩得上来的,心性都不坏,至多玩性大些,但都有个度,知道适可而止。   这头的秦盛在听到这个结果之后,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这几天,潘氏集团下属的一个公司在跟一个项目,同时竞争的还有四五家,其中一家是外资企业,势力不弱。老潘总为了锻炼儿子,让他负责。   秦盛这人,凡事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   在对李绝下“最后通牒”的第二天,他就全身心投入了工作,没白天黑夜的忙,侯秘书也没闲着,陪他跑前跑后的。   连赶了三天,在第四天的时候,秦盛亲自上阵,拿着项目计划书去参加了竞标,结果一标中的。   成功了。   心情大好的同时,秦盛又马不停蹄的赶去了守望村,把昔日的小伙伴全拉了来。   安排妥当后,就吩咐他们去帮李绝搬家,说自己跟李绝商议好了,不过是迟了几天,看他们能不能顺利把李绝搬进去。   秦盛以为不会那么顺利,没想到朴实的小伙伴竟然跟自己的项目一样,马到成功了。   老潘总到公司找儿子,一进儿子办公室,马上失了平常的威严,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线,“儿子,今晚有没有空,咱俩喝一杯怎么样?”   父子感情在加深,老潘总觉得人生别有乐趣,可惜秦盛小的时候他没抱上一把。   偶尔看到老哥们推着孙子在街上遛弯,老潘总羡慕得不行,摸摸小嫩手,拍拍滑滑的小屁股,哪么看哪么眼馋。   以前没儿子,谁家孩子他也忍着不看。誓要让大家感觉到他那种“我没有,我也不稀罕”的心态来。   可现在,儿子有了,胖乎乎的小孙子也有了指望。   他就变得特别喜欢小孩了。   那种喜欢,都变得有些执拗。   恨不能劝儿子立马给生一个。   可惜男婚女嫁的事情,他这当爹的不好意思逼,怕刚亲近了的儿子再被逼远。   一切都得慢慢来。   有着丰富人生经验的老潘总,在对待儿子的问题上特别有耐心。   秦盛穿上外套,给老潘总泼了一瓢凉水。   “我今晚有约了,我们改天再喝吧。”   “嗯,好,你去吧。”老潘总奇怪的看了儿子一眼,跟着他一起出了办公室。   秦盛开车离开,老潘总在停车场里给侯秘书打了电话。   “侯秘书,秦盛谈恋爱了?”   老侯不确定:“这个,我不太清楚。”   老潘总想了想,又挂了电话。   有些事,急不得。   他表情淡淡的想。   ~   大家都走了,李绝在屋子里闷坐了会儿,打电话点了份外卖。   外卖很快送来了,李绝付了钱,把它们提拎到了卧室里。   不多,只几份菜。   李绝又到外面的橱子里拿了瓶红酒。   然后坐在松软的沙发里,边喝酒吃菜边欣赏外面的大好美景。   高处自有高处的美。   李绝啜口酒,再扭头夹点儿菜吃。   觉得不够尽兴,她又打开手机,找了首相对舒缓的音乐,打开来听。   音乐在屋内慢慢回响。   李绝轻轻的摇头晃脑,然后仰起脖子,让酒液轻轻顺喉而下。   自斟自酌,竟也有一番别样的趣味。   秦盛悄无声息的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穿着连衣裙的李绝,手里端着高脚杯子,边哼着歌曲边摇头晃脑。   脚边的酒瓶已见瓶底。   华灯初上,夜色阑珊,李绝却没有开灯,在逐渐暗下来的夜色里享受孤独的时光。   秦盛站在门边看她。   李绝感觉不太对劲,猛的转头,看到秦盛,明显是吓了一跳,她从沙发里站起来,“你,你竟然不敲门?”   秦盛怕她摔倒,忙过来扶她,并且陪着笑脸解释:“我忘了。”   李绝推了他一把,将手里的酒杯放到桌子上。   “就知道你说话不算数。”   秦盛站在她对面,声音很低的说了句:“算的,一直都算。”   李绝嫌弃的扁扁嘴,轻轻“切”了声:“我看着倒不算,说话当放屁一样。”   李绝唇边有滴酒液,秦盛看不过眼,伸手,轻柔的替她拭去。   李绝抓了他的手,嘴巴鼓鼓的看他,因酒意上涌的缘故,她脸色特别的红艳,有点儿象刚熟的苹果。   “要么,你打我解解气吧?”秦盛自打进来,说话一直是低着声音,因为很低,李绝都要拧眉细听。   “为什么说话这么小声?”李绝下意识的咬了下秦盛的手指,象惩罚一般。   “因为.....”秦盛用空着的那只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你靠近些,我告诉你。”   李绝不疑有它,放开他的手,歪头贴向他的胸膛。   秦盛手抚着她侧边的黑发,把人轻轻摁在了自己胸口。   李绝听到了“咚咚咚”的心跳声,一下一下,跳得格外激烈。   “听到了吗?”秦盛声音愈发暗哑的问。   李绝“嗯”了声。   “你说我若大声说话,它们会不会不小心跳出来?”秦盛的声音越来越暗哑,带了浓重的蛊惑。   此时的李绝有些醉意朦胧了。   人醉心不醉,但清醒时候不敢做的事情,喝醉了便会想什么做什么,无所顾忌。   李绝象是认真思考了秦盛的话。   忽的抬起头来,嘴角揪揪着,仿佛若有所思的样子。   她盯着秦盛的胸口看了会儿,自言自语:“跳得好快哦!”   她猛的抬手,抓起秦盛的衬衣,两边一拽,衬衣扣子应声而落,男人劲壮结实的胸膛露出来。   这豪迈的动作,把秦盛都整得一愣。   他正抒情呢,这李绝竟然,竟然就上手了。   李绝伸手摸了摸他胸间的肌肤,还轻轻用手揪了下,然后下结论:“皮肤,蛮好的。”   “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秦盛眸色渐深,哑着嗓音问李绝。   “当然知道,就看看呗。”李绝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气息里全是浓重的酒味。   秦盛感觉到她眼神迷蒙得历害,意识到她可能是醉了。   他把人重新摁回胸口,闷闷的叹了口气:“干嘛要喝醉啊,我想在你清醒的时候跟你做。”   “做什么?”李绝还傻傻的问。   秦盛有些失落,他伸手刮了下李绝的鼻尖,“乖,好好睡觉,我们以后再做。”   “可我不想自己睡。”醉了的李绝有点儿粘人,她主动拉上秦盛,仰头哀求他,“陪我一起睡吧。”   秦盛无可奈何。   秦盛把人抱到了床上,一只胳膊搂着她,象哄孩子一样拍她的背,哄她入睡。   可李绝象只小老鼠一样,不停的动来动去。   一会儿用头压压秦盛的胸口,一会儿用手指戳戳他硬硬的肌肉。   秦盛强忍着把她的手拿开,声音里甚至带了点儿生气的成分,唬她:“老实点儿。”   李绝不乐意,抓抓他的衣服:“你脱下来嘛,挨着衣服睡好不舒服,我觉得挨着这里睡很不错。”   李绝手指捅着秦盛的肌肉,不高兴的嘟囔。   秦盛二话不说,甩了衬衣长裤,身上只剩下一条内裤,他黑着脸问李绝:“这样行了吗?”   “嗯,行。再脱就不好看了。”李绝又把手伸向自己的后背,只听咔嗒一声,有什么被解开了。   秦盛急得去摁她的手:“你喝醉了,我不想做。”   李绝朝着他胳膊就下了口。   秦盛吃疼,松了手。   李绝一撩裙子下摆,熟练的将文胸给拿了出来。   拿完,她放到床头,又把睡裙撩了下去。还知道用手往下抚抚。   抚完,头自然而然的挨到秦盛肩头。   小声而满足的说声:“睡吧。”   秦盛几乎是咬着牙根说了声:“睡吧。”   没多久,空气中就传来了李绝平稳的呼吸声。   她头挨着秦盛,手放在他的胸口,一条腿还慵懒的搭在了他的腿上。   睡得那叫一个香甜。   备受折磨的秦盛,睡了史上最煎熬的一觉。   早上,李绝不到五点钟就醒了,她感觉到沉重的压迫感,有些疑惑的挣开眼睛。   眼前的一幕,让她大吃一惊。   秦盛闭眼躺在身侧,长腿压在自己腿上,正安静的睡着。   李绝摸摸额头,把秦盛的腿搬开,轻轻坐了起来。   头有点儿难受。   但李绝跟秦盛不一样,喝得再醉,从不会断篇,闭上眼之前的所有事情,她都不会忘。   她回忆了下昨晚的举动。然后恼怒的闭了闭眼。   恼归恼,也不怎么后悔。   人醉了,虽然会做些异于往常的举动,但大抵是遵从内心。   若是换了旁的男人,李绝肯定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正因为是秦盛,她才会如此。   李绝总觉得自己对秦盛讨厌大于喜欢,可醉酒后却愿意挨着他睡。   只能说明,她心底还是喜欢他的。   只不过这份喜欢潜藏在心底罢了。   她看了眼窗外,两边的帘子都被拉了一大半,只有一小半还敞着,可以看到窗外的天际。   天色刚蒙蒙亮,离上班还早。   她正看得出神,却猛的被人一拉,接着就倒回了秦盛的怀里。   秦盛黑眸盯着她,似是很不高兴。   “醒了?”秦盛手摁在李绝的肩上,不轻不重的按压着,象是按摩,也象是温柔的惩罚。   李绝眼睛眨得飞快,她心虚的“嗯”了声。   秦盛:“挨着我睡,舒服吗?”   李绝不吱声。   “我被你摸了看了还当肉垫了,你说怎么清偿吧?”秦盛吐了口气,这一晚上忍得太辛苦,他都担心自己的小兄弟交待了。   老硬着,老硬着,万一硬坏了可怎么是好?   有女人在怀,秦盛忍着不自己撸,总得等李绝清醒了,新账旧账一起清算。   李绝手抵着秦盛的胸口,感受着来自年轻男性的气息,心跳慢慢的、慢慢的加快了,她盯着他颈间的位置,刚才他说话时那里滚动着,象一只小猫的爪子,一下一下的挠着她的心。   能怎么清偿呢?   他想要什么呢?   李绝的心跳越来越快,连带着高耸的位置都大副度的起伏起来。   她用自己听着都费力的声音,轻轻吐出了三个字。   随你吧! 第58章   那么小的声音,那么柔的音色, 可偏偏秦盛就听到了。   随你吧。   多么简单的三个字, 却透着多么不一样的含义。   秦盛很激动, 激动的一把将人揽到了怀里, 紧紧的,紧紧的抱住了, 那种力量象是要把人嵌入体内一样, 箍得李绝都感觉到疼了, 他才慢慢松了力气。   李绝以为这三字吐口以后,秦盛会立马象头蛮牛一样往自己的身体里冲。   年轻男人的体力是惊人的好,他们在女人身上会散发出无限的精力, 整夜不睡也依然精神十足。   可秦盛却不,他就那样搂着她,听彼此的心跳。用自己的皮肤去感受对方的。   肌肤相触间, 感受彼此的柔情。   秦盛轻柔的去拉李绝的裙子下摆, 拉至腰部,李绝配合的抬了胳膊, 又微微抬起身子, 秦盛很方便的把裙子套过李绝的头顶, 放置一旁。   两人现在是公平的, 除了内裤, 身上再无任何布料。   李绝第一次跟男人如此相拥。   初夜,因了秦盛醉得晕晕乎乎的,并没有此时的激动与澎湃。   秦盛把柔软的李绝拉回怀里, 用自己坚硬的胸膛去触碰对方的绵软。   幸福就象花儿一样的绽放了。   “知道吗?我最喜欢听你喊我老公。”秦盛的身体蓬蓬勃勃的抖擞着,他的胳膊也因了李绝的绵软而微微的抖,想来他是太过于激动了,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急于进攻。   因为在开始之前,他有话要说。   李绝的脸色已经象被红色的染料给晕了一遍,红的看不到原本的白皙了。   她忍着内心那份喧嚣的颤栗问:“我什么时候叫过了?”   “第一次见面,我让你叫,你便叫了。只这一声,你便把我的这一辈子给占了。”秦盛音质哑得一塌糊涂,体内那种奔涌的欲望已经让他渐渐把控不住自己的音色。   “可我那不是真心叫的。”   李绝象猫咪一样说话,以这样的方式待在男人的怀里,她惊慌失措,忘记了自己正常说话的样子。   “我喜欢你,喜欢到每次想起你的名字,心脏都会砰砰乱跳。在美国时,我每一次看到绝这个字,都会不经意间想到你,想到你,我就失了常态。”秦盛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他的右手缓缓的移至李绝下巴处,微微托起她的脸,让彼此能看得清对方。   他深深的呼吸了下,淡淡的呼吸喷到李绝脸上,李绝已经分不清哪些呼吸是他的,哪些呼吸是自己的。   因为它们已经在空气中相融到了一起。   “我想你,最近特别特别的想,只要闲下来,满脑子都是你。我想抱着你亲,我想搂着你睡。我甚至在给员工开会的时候,都会想到你。怎么办,我离了你没办法生活了。”秦盛的心跳已经超出了他自己的负荷,他的身体已经热得象一块烙铁,烙得李绝浑身上下都变了颜色。   她柔柔的伸手回抱他,小手不轻不重的拿捏他的背。   李绝心软,她喜欢听他这么说,可也喜欢他用行动来表达。   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感觉到有股湿意在不受控制的脱离自己的身体,向着身体的某一处进发。   她不光心理上在期待秦盛了,柔软的身体也发出了希翼的信号。   只要你来,我会倾身相迎!   可秦盛的意志力超乎想象的强大,似乎话说不完,就永远也不会开始。   许是为了缓解体内膨胀的欲,望,秦盛低头吻了吻李绝的唇,轻轻的触碰,温柔的舔舐,待李绝微微张开唇时,他却选择了撤离。   “我说不出为什么喜欢你。只是想到你的样子,我就感觉心生欢喜,我想永远的陪在你身边,我想跟你走一辈子。今天,这样的时候,我们来个约定,好不好?余生,不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我们相约共同走过。好不好?”   他一遍一遍的问,温热的呼吸一波一波的袭来。   李绝象是在温泉里沐浴一样,感受挚热的气息,聆听最美的情话。   她感觉到了幸福的气息,感受到秦盛由内而外散发的那种爱意。   不是为了要你而要你,是为了幸福而跟你交,融。   这应该是爱情最璀璨的样子吧。   李绝的心里象是驻满了红红的鞭炮,正噼里啪啦燃放开来。   李绝点头,轻轻的重复:“余生,不论出现什么样的情况,我们相约共同走过。”   这样简单的话语,却象一句忠贞不二的誓言,刻写在了彼此的身上和心间。   不知为什么,李绝忽然想落泪。   秦盛明明没做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可偏偏却感动了她。   每一对举行婚礼的男女,无论今后的结局如何,在宣读誓词的刹那,他们都是虔诚的。虔诚的希望此生相携,永不放弃。   哪怕终有一天劳燕分飞,相见相怨,但那一刻,彼此是真诚的。   李绝相信,相信此时此刻的秦盛,他说的每句话,一定都是发自内心的。   因为女人已经入怀,他说不说这些话,都一样会得到她的身体,得到他想要的缠绵。   可秦盛却选择在抱住李绝的一刹那,在接触到她美妙身体的一瞬间,不去发泄体内的愈发高涨的欲,火,而是先倾诉了他自己的情感。   让李绝了解他内心的感受,   炮,友和爱人的区别大抵如此。   炮,友只注重自己的感,官享受,而爱人会在意你所有的感觉。   李绝感动得抽抽咽咽的,小手象猫爪子一样去挠秦盛。   秦盛却在诉说完了衷肠之后,毫无预警的,一个挺身,进入了她。   速度之快,让李绝措手不及。   “哎呀”一声就去捶秦盛的肩膀,“你,你也不怕我疼。”   “不是第一次了,应该不疼吧?还有,书上说,女人的山峦只要挺起了尖尖,就说明身体做好了准备,男人尽可以持枪上阵,勇往直前!   秦盛早感觉到了李绝的变化,在他说话的时候,两人间不经意的摩擦,象电流一样击穿彼此,而李绝绵软的部分,便一点一点的有了改变。   很神奇。   小小的尖尖象昂扬的小斗士,说起就起了。   李绝羞窘得无以复加。   刚说完两句好话没多久,这个家伙的痞性就露出来了,嘴里说的话尽带着糙劲。   秦盛被打得不敢动弹,停在那里,额头冒汗的问:“让不让我动了?要是疼的话,我可以缓着来。”   李绝搂着他邦邦硬的后背不说话。   她只是被这么突然的举动给吓着了,但其实并不疼,因为湿意浓重,秦盛进攻的路还算好走。   秦盛大汗淋漓的忍了几秒,见李绝并没有任何不悦的表示,他这才心松一口气。   余下便是翻山越岭往前进了。   秦盛用唇齿来翻山越岭,小兄弟则在下面拼杀前进。   他忍了许久的欲望象潮水一样漫延上涨,一波一波的拍岸向前,永不知疲倦似的。   而李绝的身子或许是因旷了许久,也有饥渴的成分在。   你拍岸向前,我潮水相拥。   爱意最美的表达便是我进攻时,你欢喜相迎。 第59章   旖旎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   在离天空很近的房间里,李绝和秦盛度过了疲惫而又快乐的一个多小时。   七点半的时候, 在李绝嘤咛般的叫声里, 秦盛结束了酣畅淋漓的双人运动, 亲手抱着李绝, 两人一起进了浴室。   花洒打开,水雾倾泄而下。   两人站在水雾中, 彼此对望了眼, 然后都笑了。   李绝身体特别累, 比练了一小时的瑜珈还要累上几分,尤其是双腿,站到洗手间的地板上, 感觉有些支撑不住身体,她手扶着墙,才勉强感觉好点儿。   秦盛抬手刮了下李绝的鼻尖, 李绝晃晃头:“你先出去, 我洗完叫你。”   “我都湿成这样了,你再让我出去?不怕我感冒?”   “那你转过身去。”李绝小女儿情态十足。   不是因为娇羞拒绝跟秦盛共浴, 而是怕他年轻的身体抑制不住, 再在浴室里风雨一把, 那今天这班就甭上了。   秦盛也需要上班。   所以他配合的转身, 面靠墙壁站着。   李绝洗了个战斗澡, 浴巾一围,先出去了,秦盛更快, 简单一冲洗,也出来了。   两人换好衣服,秦盛去厨房煎了鸡蛋和面包片,又把牛奶倒入杯里,冲正准备出门的李绝招招手:“吃几口再走。”   李绝面色诧异的走到餐桌旁,把皮包往椅子上一放,“哇,你还会做饭?”   在守望村时,可从未听说秦盛还有这项技能。   秦盛咬了口嫩黄的蛋饼,边嚼边示意李绝:“快尝尝,特意为了你去学的。”   “为了我?”   李绝都不知道自己何时这么历害了,竟能让秦盛为自己洗手做羹汤。   她尝了口蛋饼,金黄油亮的,还挺好吃。   胃里有了食物,李绝感觉心情都灿烂了许多。   “你不是说过,老公要么对饭菜不挑剔,要么要擅长做饭。”秦盛三口两口咽了自己跟前的蛋饼,又把一大杯牛奶咕咚咕咚给喝了,喝完,一抹嘴唇,看李绝吃。   李绝瞪着眼睛想了下,自己仿佛说过这样的话。   她边嚼蛋饼,边觉得心里满溢着幸福。   李绝对生活要求不高,有个男人疼自己宠自己,生活不需要太富足,能简单快乐的度过每一天就可以了。   在洒满阳光的房间里,有个帅气好看的男人为自己准备早餐,对自己说余生陪自己过,这样说来,她向往的生活近乎是实现了呢。   李绝不擅长表达,她把满满的幸福感装在心底,一口一口的吃完了蛋饼和面包片。   她没象秦盛那样牛饮着喝牛奶,而是一大口一大口的喝,喝完,感觉牛奶泡泡溢在唇边,她伸出舌头舔了舔,无比自然的问对面的秦盛:“看看,我嘴巴干净吗?”   秦盛摇摇头:“不干净。”   李绝嘟起嘴巴,视线往下,灵巧的舌尖又沿着唇角转了圈。   刚转完,对面的秦盛却欺身过来,也伸着舌头在她唇边转了圈。   李绝盯着眼前放大的男人脸,做了个鬼脸:“不要脸。”   秦盛眼疾手快,准确无比的含了她的舌尖,李绝说不出话,只能张着嘴巴,任男人予取予求。   明亮宽敞的房间里,到处弥漫着两个年轻人眷恋不已的情素。   甚至空气里都溢满了深情的泡泡。   李绝感觉自己身体的所有细胞都被打开了,它们在自己的身体里兴奋的游走,展现着藏也藏不住的快乐。   秦盛恋恋不舍的结束缠绵一吻,帮李绝拿起包:“走了。”   李绝象个听话的小媳妇,乖乖的跟在男人身后。   两人住的是顶楼,乘电梯下行的时候,逼仄的空间里只有他俩。   电梯四面皆是玻璃,站在那里,可以看到自己的影子。   秦盛盯着镜子里的李绝,忽然贴近她耳边低语了一句,李绝没听清,用手摸摸耳朵:“你说什么?”   “你是我生命中最美的颜色。”   刚经历过一场美妙无比的性事,秦盛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疲惫的成分,相反,显得格外振奋。   他喜欢李绝,喜欢生命中这抹美丽的色彩,他这样想到,也就这样说了。   李绝被他说得不好意思,用手摸了摸脸颊:“我长得难看死了。”   “难看不难看,只有我说了算。”秦盛长臂一伸,把人捞到怀里。   两人相拥着站在电梯里,镜子里的两人,一个漂亮一个帅气,登对无比。   ~   大清早,老潘总坐在自家院子里,边喝茶边跟老婆聊天。   院子前面是宽阔的草坪,有闲的时候,叫上三五好友在家里开个party,唱唱歌,跳跳舞都是不错的选择。   永远妆扮优雅的潘夫人,轻轻拿起桌上的茶杯,浅啜了口。   “前几天我不舒服,去仁义医院看了下。”   “哪里不舒服,怎么没告诉我?”老潘总关切的看了老婆一眼。   “没事,就是头疼脑热的小毛病,不值当跟你说的。”潘夫人话题一转,“在医院里碰到了小慧,你别说,小慧这姑娘照顾人真是精心,年轻纪纪的,愣是耐心的陪着我忙前忙后,让我这心里熨贴的舒服。”   “我也瞅着这姑娘不错。”老潘总拿起桌上的报纸,飞速的浏览上面的新闻,尤其是娱乐八卦页面,他特意停驻了下目光,见无甚波浪,又若无其事的转开了视线。   “给我看诊的是一个叫李绝的医生,唉,人和人真是不能相比,那女人估计是大龄剩女,感觉心态有问题,看到我的衣着打扮,一副特别不待见我的样子。我出来的时候,特意跟小慧同事打听了下,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还真巧了,这女人也在守望村待过。听跟她一起去的同事说,这女人啊,那方面需求旺盛些,是条离了男人不好生存的鱼儿。”   听到夫人这段话,潘总从报纸里抬起头来,他若有所思的打量了老婆几眼。   潘夫人瞟眼老公,悠然的品着茶,表情漫不经心的,就象闲话家常一样。   老潘总笑了下:“你啊,没事的时候去旅旅游,甭关心这些没滋没味的事情。”   潘夫人眼神暗了下。   说出去的话没有得到预期的效果,她心里挺不舒服的,但又不能表现出来。   “对了,秦盛的终身大事怎么打算的?”她表情淡淡的开口,“咱们潘家得有后,趁着他年轻,给咱多生几个孙子,我无聊了,让小奶娃陪陪我也不错。”   “婚是要结的,找媳妇又不是买菜,随便买棵就完事了。你没事的时候,也帮忙带带眼,看有没有更合适的姑娘。”老潘总把报纸放回桌上,认真的对老婆讲道。   “我看有什么用,你不是不知道秦盛对我的态度,不冷不热的,找媳妇,估计还得他自己说了算,你这当爹的,能做得了主么?”   潘夫人的话里带了揶揄的成分,也有点儿激将的意思。   老潘总却不接招,他站起来,迎着晨曦转了转腰身,“儿孙自有儿孙福,走吧,咱们去吃饭。”   潘夫人眼睛里闪过不悦的神色,她抽出纸巾,洇了洇自己的唇,也跟着站了起来。   秋天的早上,景致就是美好,秋高气爽的,让人的心境也备感广阔。   ~   因为住的地方离医院太近,李绝说什么也不用秦盛送。   几步路的距离,权当散心了。   秦盛看眼她的下身:“身体吃得消吗?”   李绝瞬间红了脸,支吾道:“没事。”   目送秦盛的车子离开,李绝慢悠悠的步行上班。   在医院门口,意外碰到许久不见的侯小亮。   自从那次求婚事件之后,侯小亮凭空就消失了,没有电话,短信也没有一个。   李绝霎时就感觉生活清静了许多。   其实侯小亮不是不想联系她,只是工作实在太太忙了。   求婚事件第二天,他忽然就接到领导指示,要到一个挺远的小镇去出差。   其实这差事之前有人跟的,那人也准备好要出差了。   也不知道领导怎么想了,忽然把侯小亮给换上了。   可拿人工资就得听人差遣,侯小亮马不停蹄的走了。   因为工作压力巨大,他都没有心情给李绝打电话。   想着短时间内会回来的,他想等着回来再说。   这不,半夜刚坐着火车咣当咣当的回来了。   大清早的,侯小亮就迫不及待的来医院找李绝。   看到李绝,他特别兴奋。   双手不自觉的搓了搓,走上前,叫了声:“李绝。”   李绝应了声。   侯小亮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准备了礼物,他朝李绝喊了声:“你等等。”   然后咚咚咚的跑到花坛边,把自己放在花坛边上的礼盒给提了过来。   往李绝跟前一递:“送你的。”   “这是什么?”李绝问。   “玫瑰糖,”侯小亮想了想,又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礼盒,“还有这个,这是上次没来得及送的项链。”   上次被秦盛一折腾,侯小亮光顾着看热闹,把送礼物的事情给忘了。   再是秦盛一出现,自发自觉的把李绝给抢走了,侯小亮一直没逮着机会,好容易最后李绝主动找他了,却是跟他告辞的,但她强调了,那个横空出来的男人是她的朋友,侯小亮听懂这一点儿就知足了。   不是男朋友就行,管他是谁呢。   侯小亮只知道姓秦,但不知秦盛的具体名字。   所以一直也没往小潘总这身份上牵扯,因为那么遥远,压根联想不上。   李绝有些尴尬,她有些为难的开口:“那个,侯经理,我们不合适,心意我领了,礼物我就不收了。”   “唉呀,你看你,我们不是朋友嘛,总不至于因为你收了我的礼物,我就强迫你做我女朋友的。”侯小亮性情特别开朗,“你总不至于,连普通朋友也不让做的吧?”   人家侯小亮话说到这个份上,李绝也不好意思再推拒了。   更何况同事们三三两两的往医院里进,自己在这里跟个男人拉拉扯扯的,平白惹人闲话。   李绝索性接了玫瑰糖的礼盒:“糖我收下了,至于项链,你收回去。”   侯小亮也不勉强,他点点头,还关心的嘱咐她:“这些糖,女人吃起来特别好,你如果觉得口感不错,我可以托朋友再多捎些来。”   李绝点点头,跟他道了谢。   侯小亮依依不舍的看她走远。   着急忙慌的跑来,能跟心仪的姑娘说上几句话,他这心里也象吃了蜜一样的甜。   侯小亮站在医院门口,独自傻乐了会儿。   保安大叔还过来好心的劝他:“小伙子,别光顾着乐,这出出进进的车多,你自己多看着点儿。”   侯小亮乐呵呵的答应着,跑到自己的车边,开着车子回去上班了。   ~   快中午的时候,科室主任让李绝到院长办公室,说是有事情。   李绝行色匆匆的去了。   院长办公室门口,聚着四五个人,正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   李绝直觉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赶忙敲门。   听到里面说“请进”之后,李绝推门进去了。   院长坐在办公桌后面,手抚着额头,一脸的无奈状,而仁冰慧则站在桌前,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   见到李绝,仁冰慧眼睛一亮,很亲热的过来挽了李绝的胳膊。   “李医生忙吧?”   李绝看看院长,再看看仁冰慧,“下午有台手术。”   院长唉声叹气的开了口:“我们准备的乳腺科的广告没办法如期投放了。”   李绝一愣:“为什么?”   乳腺科新进了几台精密检测仪器,仁义医院想大肆宣传下。   特意请了明星拍摄广告,以期达到一种效果。   仁义医院的乳腺科,是在同行中处于领跑地位的,绝对优于那些个女性专科医院。   广告策划不错,只等着实施了。   李绝想不明白哪个环节会出问题,即便是出了问题,仁院长也不应该来找自己,而是应该找综合部来处理。   院长叹了口气,朝女儿抬了抬手,意思是让女儿解释。   “是这样,那个女明星临时爽约,不拍了。摄影师还在门口等着,你说急人不急人。”   仁冰慧皱着鼻子,样子挺烦燥。   可李绝还是想不明白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为了呼唤女性,爱护自己的健康,也为了体现仁义医院爱护广大女性的那份真挚的心,医院特意请了女明星,裸身出镜,拍摄宣传照片。   摄影师也是高价聘请的,她之前拍过类似的照片,唯美好看,不带任何情,色的的成分,照片散发出来的是积极向上的质感。   可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主角了。   没有出镜的女明星,摄影师拍个鬼去?   “是要换种拍摄方案,让我们科室配合吗?”李绝试探的问。   毕竟这事跟自己牵涉不大,李绝想不到找自己来的原因。   “那倒不用,照原计划就可以了。”仁冰慧如沐春风的脸忽然渐渐的变了,由和煦变成了淡淡的,继而还罩上了一层冷霜,居高临下的冷霜。   李绝心里涌上了一丝不安,直觉告诉她,仁冰慧接下来的话一定不是好话。   果不其然,仁冰慧用一种冷冷的领导语气说道:“李医生是我们仁义医院的尖子医生,在这种时候,应该当仁不让的站出来,解医院燃眉之急。女明星不来,李医生顶上。”   说着,仁冰慧的眼睛还特意扫了眼李绝胸前高耸的部位。   白大褂并不衬身形,但李绝的胸部太丰满,隔着白大褂,也隐约可见其宏伟之姿。   李绝眉眼蹙了下。   原来用意在此。   女明星不来了,仁院长着急,仁冰慧着急,可怎么就想到了自己头上?   满医院的女人有的是,丰满的又不只自己一个。   怎么首当其冲先找自己?   这其中若说没有仁冰慧的私心,李绝肯定不信。   “对不起,我不拍。”   李绝毫不犹豫的拒绝。   自己是来仁义医院当医生的,又不是来当演员的,你们说让我脱衣拍摄我就脱衣拍摄?自己胸美不美是自己的事情,碍着医院什么事儿了?   院长轻轻叹了口气。   他早知结果如此,可女儿非不行,非要把李绝叫来。   “李医生,我想你是搞错了,”仁冰慧双手环胸,一副颐指气使的架式,“我们是通知你,而不是商量你。”   这话说得,李绝在心里冷笑了声。   还通知,还不是商议?   她和她爹真是脸大,以为自己是旧社会的奴才,叫往东就往东,叫往西就往西?   这个世界没有了天理不成?   “你凭什么通知我呢?”李绝也冷着一张脸,表情甚是不悦的质问仁冰慧。   若论冷脸,李绝自认比仁冰慧更胜一筹。   院长下个通知,自己还要考虑是否合理,可这个院长闺女算哪根葱,也站在这里大喇喇的装蒜。   听她的才怪。   院长也觉得自己闺女过分了,他虎着脸喊了声:“冰慧!”   又对李绝道歉:“对不起啊,这孩子说你身材好,非要找你过来问问。你甭搭理她。”   仁冰慧一跺脚,不悦的喊了声:“爸!”   “那行,没人拍的话,”仁冰慧手指越过李绝,指向她身后,“这事就让她负责,损失费她全担着。”   李绝顺着仁冰慧手指的方向,慢慢扭头,这才发现,屋里除了三人之外,竟然还有一人,是正蹲在墙角的,综合部的小代。   小代朝仁冰慧苦笑了下。   “这事是我的责任。我跟女明星签约的时候没有细看,她们私自增加了一条,如因身体原因,可以拒拍,但不承担任何赔偿。”   李绝一下子就明白了。   敢情这小代被女明星耍了。   小代穿了一身黑色套装,象条无助的小狗一样蹲在角落里。   她不是不想站,她是站不起来了。   “若宣传片拍不了,会损失多少?”李绝问。   “摄影师及所有人员的工资、场地费,以及投出的广告位。纷纷杂杂的,起码十万开外。”   因为广告位是提前买定的,已经签了约,付了部分费用,现在广告照片登不上去,合约里也规定了,预交的广告费不退。   这还真是急死人。   小代欲哭无泪,没晕过去就是好的。   可事情到这种地步,也跟李绝毫无关系的。   她无能为力的摇摇头:“我先出去工作了。”   李绝心情烦乱的回了办公室。   这胸大还能给自己引来麻烦。   这世上之事,还真是始料未及的。   中午,李绝和小于一起去餐厅吃了顿饭。   吃完饭,两人边走边聊。   在走廊上与小代擦肩而过。   小代肩膀耷拉着,特别没精神。   小于拽了她把,问:“怎么了?”   小代看了眼李绝,轻轻说了句:“没什么。”   李绝想了想,问了她句:“事情怎么办了?”   小代的嗓子有些哽,尽量平和着声音说道:“院长说,只能让我承担损失。”她吸了吸鼻子,“我,我可能就是命不好,命数里就该有这样的难关。”   十万块钱对别人来说可能不算什么,可对小代来说,差不多是天文数字了。   她父亲身体不好,指着她和母亲赚钱养家。   母女两人挣回的工资,除了替她爸治病,再负担她弟弟的上学费用,也就所剩无几了。   十万,对小代的家庭来说,应该是天塌下来了。   “干嘛不请别的女明星?再或者全院征集下,看谁愿意来拍摄?”院里女人多,若是发出倡议,保不齐有主动上阵的。   小代为难的摇了摇头,“仁冰慧说了,除了你,谁也不行。”   小于在旁边终于听清了始末,她朝地上啐了口:“狗仗人势的东西,这明摆着是跟李绝为难嘛。”   “没事,与李医生无关。我自认倒霉。”小代低垂着眉眼,没精打采的走了。   小于看着挺可怜,有些同情的“唉”了声:“这院长闺女,心也太狠了。”   对付谁不好,对付一个可怜孩子。   李绝闭了闭眼,说不出话来。   回到办公室,李绝在网上浏览了会儿网页。   有些女明星拍过类似的照片,选择用胳膊或者手来挡住紧要部位。   照片效果看起来还蛮好的。   李绝关了网页,起身去了院长办公室。   办公室门锁着,应该是去吃饭了。   李绝拿出手机,直接拨打了院长的电话。   “院长,我同意拍摄了。”   院长及时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对面的女儿。   把仁冰慧乐得差点蹦起来,她欢快的说了声“哇噻”。   院长看眼女儿脸上的神采,语重心长的劝了句:“慧啊,这次是因为宣传的是正能量,所以爸爸由着你,可以后,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行。”   仁冰慧开心得不行,哪里能听得进去,她胡乱的点头:“好的,好的。”   应和得非常的不诚心。   因为时间紧急,下午立马进入拍摄状态。   李绝以为就是摆个姿势,摄影师咔嚓几下就完事,用不了个把小时的。   可到了现场,才发现事出有变。   之前听小代说,请的摄影师是个女的。   可现场抱着摄像机镜头的,却是个实打实的男人。   李绝蹙眉,问小代:“怎么回事,不说是个女摄影师么?”   女人拍女人,毕竟还能好意思些。   可男人拍女人算怎么回事?   这个拍摄过程是要裸着上半身。   拍摄过程难免走光,若是异性拍摄,李绝是坚决抵制的。   她还没有开放到那种程度,可以任人观瞻的。   小代有些手足无措,呐呐的说道:“这是仁小姐安排的,具体我不知,我只知道过来跟下流程。”   男摄影师眼神有些色迷迷的,盯着李绝的胸脯看个不停,那个样子恨不能自己上前帮李绝把衣服给扒了。   “先脱衣吧。”摄影师朝李绝一昂头,“脱完,站到前面一排树的中间,我会告诉你如何摆POS。”   除了男摄影师,周围还有几个助理和闲杂工作人员。   闹哄哄的场面,让自己脱了上半身衣服,站在树丛中间。   李绝自认做不到。   她既然答应了,就想努力完成它。   李绝朝摄影师客气的笑笑:“您好,能麻烦问问,可不可以换女摄影师,然后清场拍摄?”   男摄影师做了个嘲笑的表情:“哟,您是谁啊,听这口气,得是个一线明星大腕啊。”他不屑的上上下下的扫了眼李绝,“你除了身材勉强可看,还有什么值得炫耀的?仁小姐可说了,由不得你说什么,你必须全权听我指挥,甭在这里指手划脚的。”   他指指李绝身上的衣服,直接下令:“速度脱衣,上身我不想看见一丝衣料,下身也仅允许身着内裤,有多余的,我让人帮你撕了。”   说话语气相当的不客气。   李绝听了,表情明显一窒。   她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这摄影师看起来也不象个正牌摄影师,倒象是从哪里找来的野路子,嘴巴歪斜着,一脸的色相。   李绝答应拍摄,是想着不露三点的情况下,权当拍了张唯美的艺术照片,而且是充满正能量的。   可现在这种情形,倒想是来拍情,色照片的。   李绝感觉浑身不舒服。   小代吓得噤若寒蝉的,她轻轻拽拽李绝的衣袖,声音低低的说道:“李医生,咱们走吧。”   “走什么走?”男摄影师用手指着小代的头,“我们是来工作,不是来陪你们玩的。你要走可以,把兄弟们的钱给付清了,否则没门。”   看到这副嘴脸,李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仁冰慧哪里是要拍什么广告宣传照,她这是要给自己好看,给自己扣上屎盆子。   李绝脸冷下来,并不惧摄影师的流里流气,她冷静的说道:“我们不拍了,你有任何损失费,请找仁冰慧小姐索要。你不是我们请的,我们没有道理给你付钱。”   “谁说要找我的?”   仁冰慧嘴巴嘟着从不远处走过来,她抱着胳膊睨了眼李绝:“李医生,你既然答应我父亲了,到这里来装什么贞洁烈女?拍张照片而已,又不是让你卖肉的。怎么样,开始吧。您要耍大牌,我帮你脱也可以。”   摄影师身后的几个男人发出了不地道的笑声。他们是摄影师的朋友,听说可以来观摩拍裸片,都想来开开眼。   远远瞅着,李绝的胸部波澜壮阔的。   他们都特别期待,期待一会儿拍摄的时候,摄影师会如何上前揩油。   那位仁冰慧小姐可是暗示过了,这女的浪得很,浑身上下往外冒骚气,摸把捏下的都可以。   这种好事谁不喜欢?不给钱都乐意,更何况还付着拍照费用。   这帮人兴奋的不行。   这个拍摄地点在郊外,李绝是坐小代车来的,现在对方人多势众,想要脱身也不怎么方便。   李绝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仁冰慧脸色变了,“你打什么电话呢!”   李绝转了个身,没理她。   仁冰慧朝身后的男人使眼色。   男人心领神会,慢慢靠近李绝。   李绝不傻,她在男人靠近的时候,猛的把手机放到了包里。   “没打通,我不打了。”   仁冰慧松了口气。 第60章   李绝大着嗓门喊了句:“仁冰慧,你这是故意为难我吧?故意把我骗到南山这里, 为的是找我难堪吧?你让男摄影来拍不说, 自己又带着几个保镖杀过来, 今天是不是非要跟我过不去?”   “我怎么跟你过不去了?”仁冰慧双手一摊, 看眼身后的保镖,“这些保镖见天的跟着我啊, 是我爸花钱雇的, 这你又不是不知道。至于男摄影师嘛, 一早就定好的,是你自己没问啊。还有,拍这裸身的广告, 我可没逼你,是你自己主动答应的。”   “对,是我答应的。可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你, 你不是说除了我之外, 不找任何人,就等着小代赔偿损失吗?想来也是, 女明星、女演员有的是, 只要仁义医院肯花钱, 哪里请不来人拍。说到底, 还是你故意的。”李绝轻轻哼了声, “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看起来那么单纯,可做起事情来, 却是如此的恶毒。”   仁冰慧忽然换了笑脸,上前来拉李绝的胳膊,李绝往后一躲闪开了。   “李医生,只是拍个照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说呢?”   李绝也冷冷的笑了,爽快的答应:“好啊,你们稍等,我到后面准备下。”   李绝指的后面是所简单的小房子,这里山清水秀的,常有人来拍照,那里成了大家更衣换衣的场所。   “好啊,你去吧。不用着急,我们慢慢等。”仁冰慧顺手去接李绝的包,貌似贴心的说道,“我帮你拿包。”   李绝转而递给小代:“小代,还是你替我拿吧。”   小代唯唯喏喏的点头,小心的把包接了过去。   李绝只拿了条丝巾进了屋子。   因为丝巾是拍摄时的道具,用来遮掩紧要部位的。   李绝进屋后,就安静的坐在凳子上。   说害怕么,稍微有点儿,但也不那么强烈。   这毕竟是法制社会,门外的仁冰慧再坏,做事也是有底线的。   还有那些个摄影师,看起来很猥琐,但这样的人,也不会傻到做什么触犯法律的事情,不是穷凶极恶,不是怨仇太大,谁又会去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说白了还是拍照,只不过流程会略微难堪一些而已。   其实李绝之所以答应,主要是没往深里想。   如果还是那位资深的女摄影师,她拍出来的作品,肯定是相当唯美的。   让她拍这组照片,那也是花了大价钱的。   李绝在网上略微搜过此人的资料,业界口碑相当不错。   有了这一点,李绝才敢轻松应战。   只是她没想到,仁冰慧为了为难自己,竟然什么事情都敢做。   她可以笃定,院长对更换摄影师的事情是不知情的。   李绝自嘲的笑了笑,看着窗外的风景出神。   ~   会议室里,秦盛跟几个年轻的男子正在商谈事情。   他对面的年轻人,叫达达,计算机方面堪称天才。   秦盛跟他交涉了几次,此人脾气古怪,不是金钱可以随意买动的。   虽然天上砸下一个大馅饼,让穷小子秦盛有了个有钱的爹,但秦盛不是不学无术的主儿,他现在除了每天跟国外老师视频学习管理课程外,也在斟酌着做自己的事业。   老潘可以提供资金。   有这么好的平台,他完全可以把自己曾经梦想过的事情来付诸实现。   秦盛筹划了一个项目,急需要一个计算机方面的人才,经过再三的考虑,达达是最佳人选。   可最佳人选,往往是不会轻易答应别人的。   达达是个天才,他自己设计的游戏,收益相当可观。   说白了,他不差钱,不会为了钱而让委屈自己。   他喜欢,有兴趣,才会去做。   反之,门儿都没有。   达达可不管什么这总那总的,在他眼里,只有喜欢与不喜欢。   秦盛这人,穷人乍富,达达连面儿都不愿见。   可秦盛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他,甚至亲自去了他家,估计达达也是烦了,提出可以面谈两次,成则成,不成则罢。   第一次,达达边玩游戏边听秦盛讲解,听到最后,声也没吱走人了。   这次来,达达虽然没玩游戏,但也兴致缺缺,坐在那里昏昏欲睡,倒是他的几个下属,精神头儿可以,一直在听秦盛讲项目规划。   秦盛对今天的面谈特别重视,因为某个失误可能导致达达翻脸走人,商谈告吹。   因为个性特别的人最注重细节。   费这么大劲才得到约谈两次的机会,而且第一次貌似不怎么成功。   这次,秦盛就有些全力以赴的架式。   他想尽自己所能,说服达达跟自己合作。   进会议室之前,秦盛跟侯秘书说了,任何人不见。但为防万一,他带着自己的私号手机。   这部私号手机,只有李绝和大壮几个知道,可这几人基本不找他,所以这部私号手机秦盛天天拿着,也没见响过几次。   他正讲到精彩处,放在一旁很少派上用场的私号手机却响了。   秦盛看了眼,是李绝打来的。   他想了想,朝达达抱歉的一笑,摁了接听,他声音低低的问了句:“什么事儿?”   但电话里没有回音,却传来了一番对话。   听罢,秦盛的脸色都变色了。   他腾的站起来,情绪有些激动的对达达说道:“非常抱歉,我现在有件十万火急的事情需要处理。如果你觉得可以,希望我们能再约见一次。”   达达挑眉,问道:“能冒昧的问一下,是什么事情吗?”   秦盛咬咬牙:“有人找死,想扒我老婆衣服。”说完,他火急上房的推门走了。   达达听罢,愣了愣,问一旁的下属,“听说过这小潘总结婚了吗?”   “没有啊。”   “有女朋友?”达达又问。   “不清楚。”   达达也站起来:“走,看看去。”   秦盛自己开着车子,象离弦的箭一样就杀了出去,路上给侯秘书打了电话。   “麻烦找几个精干强壮的保镖,马上赶去南山。”   撂下电话,他猛踩油门,车子在公路上急速行驶。   后面车内,达达的司机眼睛瞪着特别惊诧:“我草,这小潘总不要命了。看来这女人对他挺重要。”   达达吹了声口哨,颇有意味的说了句:“有情有义,好啊。”   “怎么?达总就喜欢这样有情有义的男人?”   达达睨眼司机,表情不悦:“多嘴!”   司机吐吐舌头:“对,对,达总的任何事情都要封口。”   秦盛风驰电掣的赶到了,他要求的保镖更是速度,一排溜的在南山门口候着了。   秦盛满意的点点头,箭步如飞的进去了。   里面,摄影师在摆弄镜头,仁冰慧守着小代正无聊的翻手机。   瞅瞅时间,李绝进去快半小时了。   仁冰慧懒洋洋的喊声:“小代,一起进去看看吧。”   两人迈步走进屋里。   看到李绝纹丝不动的坐在那里,仁冰慧不由的笑了:“李医生,外面我们可是花钱请的人,你这是打算浪费金钱和时间吗?”   “没打算。”   李绝冷冷的回答。   李绝用手机打了秦盛的号码,往包里扔之前,她看到电话是通的了。   她往屋里走的时候,电话一直没有响过。   这说明,电话是保持通话状态的。   否则,秦盛一准会打回来。   李绝对此非常笃定。   “你倒底是自己来还是我和小代来?”仁冰慧有些不耐烦了,“若是你自己来,回去的时候,你还能穿着衣服回去,若是我来,你回去可就要裸着了。”   “我看谁敢。”   只听门“砰”的一声。   秦盛一脚把门踹开,杀气腾腾的就进来了。   看到李绝安然无恙,他这心里才稍稍安定了些。   李绝看到秦盛,刚才有些阴霾的内心,哗的就豁然开朗。   仁冰慧却吓得一抖,眼神忐忑的看着秦盛。   秦盛心虽然安了,可不表示火气散了。   他冷瑟的眼神扫了扫小代和仁冰慧,忽然就走上前,朝着仁冰慧的脸上左右开弓打了两个耳光。   “啪啪”的两下,使了他不少的力气。   仁冰慧的脸被打歪了,她又疼又怕的捂住嘴,不可置信的看着秦盛:“盛哥,你怎么,你怎么可以打我?”   “我秦盛向来不打女人,但今天不打不行,我得让你记住,我的女人,不是一般人能动的。”   秦盛近乎是咬着牙说完这句话,他用手指着仁冰慧,“若不是因为你是女人,我非把你打得满地找牙不可。”   说完,秦盛过去一拽李绝的胳膊,李绝跟着站起来。   秦盛上上下下扫了她眼,什么话也没说,胳膊象铁钳一样箍着李绝往外走。   门口,忽拉拉涌进几个强干的保镖,把摄影师和他的朋友吓得一哆嗦。   秦盛走出来,把在场的人都巡视了圈。   表情冷冷的下令。   “那几个,还有那几个,对,还有他,都给我打趴喽。”   秦盛手指的就是摄影师和他的朋友以及仁冰慧的保镖。   强干的保镖听到命令,“噼里啪啦”就动起了手。   习武之人,打人都是特别有数的。打哪儿见伤不见血,打哪儿见血不伤骨头的,都门儿清。   秦盛所谓的打趴了,就是给大家伙个教训,不能伤筋动骨的,只是见点儿小血,让他们知道疼就可以了。   十几分钟后,之前站在这里闲话家常看热闹的,全部趴在地上。一个挨一个的,场面颇为壮观。   仁冰慧搁后头看着,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   打在他们身上,如同打在她自己脸上。   她的嘴角也见了血,可更受伤的是内心。   从小到大,仁冰慧没有挨过这么狠的打。   秦盛看她的眼神,象看敌人一样。   打她的时候,没有半丝怜香惜玉。   仁冰慧的心里,冷到了极致! 第61章   秦盛揽着李绝,亲眼看着他们都被打趴下了, 这才转身往外走。   小代追上来, 呐呐的把李绝的包递上, 秦盛表情淡淡的接过, 嘴里不咸不淡的说了句:“谢谢啊!”   这声谢谢差点没让小代把头低到地上去。   刚起步,秦盛竟然看到了达达和他的下属正在对面欣赏得津津有味。   秦盛松了李绝的胳膊, 迎向前:“你们, 也来了?”   打人算不得什么光彩的事情, 秦盛尽量让自己表现得从容不迫。   达达双手合在一起,笑着鼓掌。   “不错,不错, 打的好!”他看眼李绝,“这位,应该就是嫂夫人吧?”   秦盛忙拉过李绝, 给彼此做介绍:“达达, 李绝。”   这份介绍简洁得不能再简洁。   达达不满的看了眼秦盛,然后朝李绝伸出手, 微笑着自我介绍:“嫂子好, 我叫达达, 秦盛的合伙人。”   这句自我介绍让秦盛愣住了。   在他没离开会议室之前, 秦盛预估自己和达达的合作机率为80%。因为达达要是对自己的项目计划不感兴趣, 他完全可以放弃第二次会面或者说继续坐在会议桌前玩游戏,让这第二次会谈形同虚设。但当时秦盛侃侃而谈时,他眼睛虽然盯着别处, 但秦盛能感觉到,他是在听的。   可秦盛因为李绝的来电突然离开会议室,秦盛心里明白得很,只要他迈出了会议室的大门,那么,他和达达之间合作的可能便会立马降低为零。   可达达刚才竟然说,他跟自己是合作伙伴,这就意味着,商谈成功了。   秦盛有些喜不自胜,这真是意料之外的惊喜,他抢在李绝之前握住了达达的手:“你能选择相信我,太感谢了。”   达达白了他眼:“我是要跟嫂夫人握手好不好?你不会吝啬到,嫂夫人握个手也要干涉吧?”   秦盛尴尬的笑了笑,松了达达的手。   李绝主动伸手与之相握,“希望你们合作愉快。”   “嫂子,下次长点儿心,哈!”达达与李绝微微一握,便主动撤了手,但话里的调侃意味特别浓。   李绝直觉此人性情应该是颇为直率的。   她也坦然回答道:“嗯,吃一堑长一智,下次不会了。”   “对了,潘总,你离开会议室前,就没想过我会放弃你这项目吗?”达达的身量跟秦盛差不多,但比秦盛略瘦,皮肤也白得不象话,有种阴柔的味道。   秦盛坦诚的点点头:“想过。可在事业与老婆之间,我选择老婆。钱没了可以再挣,可老婆只有一个。但是,我非常感谢你,没有因为我的无礼而放弃项目。这对今天的我来说,真是意外之喜。”   达达抿了下唇:“因为啊,我喜欢有情有义的男人,你,正好对了我的胃口。”   说完,他竟兀自笑了。   秦盛和李绝也跟着笑。   达达见热闹也看了,正事也谈了,也无意继续逗留,遂提出告辞:“既然我们敲定下合作,回头你把合同准备好,到时我们定个时间签字,再接着洽谈后续事宜。今天嫂子受了惊,我就不打扰你们小两口的柔情蜜意了。”   秦盛还想着一起吃个饭,可达达不买账,非常坚持的走了。   秦盛开车,跟李绝一起回家。   秦盛开门,让李绝先进。   李绝进屋后,低着脑袋换鞋。   可这前脚脱下鞋,还没来得及伸进拖鞋里,人就忽然腾空了。   秦盛从后面,象抱小婴儿一样,双手伸在她的腿弯处,直接把人抱进了屋。   李绝被吓了一跳,有些埋怨道:“你干嘛呢!”   秦盛不说话,把人抱到沙发上,放下。   李绝摆摆姿势坐正了。   秦盛蹲在她面前,手撑在她两膝旁边,抬头看她。   那眼神似怨带气的。   从去南山到回家,从始至终,秦盛几乎没跟李绝说过话。   心急火燎的的来找人,却在人找到后,不理人。   哪怕紧紧把李绝箍在怀里的时候,秦盛也没说话。   李绝感觉他生气了。   她低头看着男人棱角分明的眉眼,轻声问:“今天替我着急了吧?”   秦盛问:“你今年多大了?”   “30啊,再过一个月就31了。”李绝轻声的回答。   今天的秦盛如天神降临般带走自己,李绝感觉自己象童话中的公主,得到了王子的拯救。   “那我倒想问了,你这年龄是倒着长的吗?”秦盛用手使力的摁着沙发,心底的怒气一点一点儿往上涌。   “做什么事之前,您老人家过不过脑子?你是小代她妈啊,还是你是医院院长啊,全世界那么多人,怎么就轮得上你去拍那什么狗屁照片?这破照片不拍了又能怎样?这破宣传不搞了又能怎样?你以为你是谁,你是救世主么?你以为你天生来普度众生,解救劳苦大众的?”   秦盛抓起她垂在沙发上的手,一下一下的抠着她的手心:“以后有什么重大决定之前,能跟我商量一下吗?!”   他今天真是气到了。   气那个狗屁仁冰慧,更气李绝。   一个破宣传而已,哪怕浪费个十万二十万的又能如何?就算仁义医院倒闭了又有什么关系,这特么都跟李绝没半毛钱关系。   为别人的事情扯上自己,还差点儿上当吃亏。   这真是傻子才干的事情。   秦盛既生气又心疼,象是有什么堵在了胸口中,憋闷得难受。   被秦盛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李绝表情有些绷不住。   心底慢慢涌上了丝丝缕缕的委屈。   在南山那里,她已经知道自己错了,知道自己所做的决定草率而荒唐。   当时只想着那种唯美的照片,却忘记了人心的险恶。   秦盛说得都对,字字珠矶,针针带血。   可她心里还是觉得有一点点儿的委屈。   正如秦盛说的,自己三十岁了。   三十岁的女人不傻,反应过来后,什么都会明白。   她现在需要一个温柔的怀抱,告诉自己没关系,有他一切都没关系。   可他却净是训自己了。   李绝垂下眼睑,轻轻的“嗯”了声:“我知道了。”   声音低如蚊蝇,听不出情绪。   秦盛叹口气,坐到她旁边,揽着她的头,将人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我这么说,你可能会觉得不中听,觉得难受。可我说得都是实话。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今天没接到那个电话,你会怎么样?若是好人,肯定不会做有悖常理的事情,可若是用心险恶呢,我都不敢想象后果。你今天,真的,真的是吓死我了!”   秦盛一下一下的抚着李绝的头发,象是在爱抚一个婴儿般。   李绝在他的怀里,悄悄的掉了眼泪。   眼泪纷纷杂杂的,包含了太多的情绪。   有自责的,有委屈的,也有欢喜的。   爱这种情感,在遇到意外的时候会感觉特别的强烈。   平平淡淡的日子里,爱情就是柴米油盐,或者鲜花美食,再或者一份浪漫的小礼物。人们会感动,会觉得幸福,但那种感动与幸福来得并不是那么的强烈。   而在意外来临的时候,爱会汹涌而来,溢满你的胸口。   有些人,不知道自己的爱在哪里。面对追求自己的男孩子,她会犹豫会彷徨,会觉得跟他在一起可以,不在一起也行。   模棱两可里,爱就有些找不到方向。   可一旦遇到紧急的状况,那种立时立刻的反应,一下子就会坚定了你的内心。   对李绝来说,今天的情况就是。   当她觉得自己可能会有麻烦的时候,她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人是秦盛,那种想法毫无预警的就出现在了脑海里,象是它们一直都在,只等她需要的时候立时跳出来。   李绝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爱上了这个男人,只知道,今天的自己,无比的确定,她是爱他的。   那份爱,在她毫无所觉的情况下,悄悄潜在了她的心底,生根,发芽。   待她发现时,爱已茁壮成长。   如嫩绿的树苗,在她心中快乐的摇曳。   女人的情绪来得很快。   李绝的眼泪越流越欢,不一会儿,便爬满了脸。   脸上承受不住,开始向下滴落。   滴到秦盛的衣襟上,慢慢的晕开一片。   秦盛只着了一件衬衣,感觉胸前一凉,忙低头。   这才发现,李绝不知何时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秦盛有些手足无措,刚才骂人的气势荡然无存。   他伸手帮她拭泪,发现泪水太多,巴掌大的手已无能为力。   又手忙脚乱的去茶几上抽纸巾,一张一张的抽出来,替李绝拭泪。   可刚拭干旧的,新的眼泪又流出来。   秦盛有些无可奈何的低吼:“我的小祖宗,咱不哭了成吗?” 第62章   秦盛开始投降。   “我错了,不要生气, 好吗?”他抓起她的手, 打向自己的脸, “来, 打我骂我吧,别动不动的哭, 以后有气只管朝我身上撒, 好不好?”   秦盛的声音里带了哀求的成分。   人高马大的男人, 刚才还气势凌人的,现在却软得一塌糊涂。   李绝从他的手里挣脱出来,用手背拭了拭泪, 转过脸,有点儿难堪的闭了闭眼睛,“我也不想哭, 可眼泪自己掉下来了。”   眼泪是宣泄情绪的出口。   有时候真的不想哭, 可眼泪却不受自己控制。   有时候哭得毫无理由的,可就是想哭, 哭完了, 心情忽然就畅快了几分。   秦盛继续替她拭泪, 把一团一团的卫生纸随意的掷在地上。   地面上已经零散了数量可观的纸团子。   李绝哭够了, 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我去洗洗脸。”   刚一抬脚, 才发现脚下没拖鞋。   进门就被抱进来了,拖鞋可还在门口。   秦盛见她不动,以为是想让自己抱, 刚一伸手,被李绝胳膊给挡了下,李绝指指门口。   秦盛明白了,起身去门口把拖鞋给拿了过来,递到李绝脚下。   李绝趿拉着拖鞋去了洗手间。   秦盛趁她洗脸的空儿,把地上的纸团全送到了垃圾桶里。   李绝洗完脸出来,秦盛上前看了看她的脸,表面清清爽爽的,可眼睛还是有点儿红。   他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尖:“服了你了,以后啊,我肯定是不惹你了。惹不起。”   他还故意紧了紧鼻子,做了个怪模样。   李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能笑出声,就表示雨后天晴了。   秦盛忽然弯腰,把李绝凌空抱了起来。   抱起还不算,还在原地转了个圈。   把李绝晕得抓着他的裤子直叫唤。   “你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她现在头朝下,脚朝上的,真担心秦盛一个失手,自己脸朝地的跌下去,万一跌毁容可就惨了。   秦盛转了几个圈,这才慢慢的把人倒过来,抱到了沙发上。   两人在沙发上,相互倚偎着躺着。   沙发很宽大。   宽度刚好够两人躺下。   李绝仰面朝上,秦盛则侧着身子,手支着头看她。   相爱的时光就是这么好,光这么看着就感觉很幸福。   秦盛手指把玩着李绝的。   “我忽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什么主意?”李绝兴致勃勃的问。   “你不是喜欢唯美的艺术照片么?我觉得不用费心思请人拍,”秦盛一脸的胸有成足,“你看,我不就是现成的摄影师么?”   “你要拍什么?”李绝警惕的捂住胸口,“我可不拍什么乌七八槽的裸,照,万一哪天分手了,你把这些发出来,我还要不要活了?”   秦盛眼睛凌厉的一瞪,手忽然伸向她的屁股下面,不轻不重的捏了捏她的臀肉。   “这才答应我就想着分手了?这么有打算?”   “我才不是那个意思。”李绝撇撇眼,“吃一堑长一智,以后能留下把柄的事情不做了。”   李绝也侧了侧身子,颇有谈兴的跟他聊起了八卦。   “听说没,又一对明星离婚了。”李绝一脸的遗憾,“以前我特喜欢他们的,一直羡慕他们的婚姻,当时就想,我若有一个那么爱我的男人就好了。可到头来,我还没结婚,他们已经散了。那些个曾经恩爱的照片,现在看起来,只觉得无比的讽刺。”   李绝在沙发外边,她动来动去的,险些掉下去,还是秦盛一把拉住了她。   眼见是不放心,秦盛抱起李绝,轻松一转,两人立马倒了个。   变成了李绝在里面,而秦盛在外面。   “看人家离婚,你就不结了?你这理论太没有道理。人活着,不管能活多少年,早晚是要死的,照你的道理,反正是要死的,那干脆不要生了,对吗?”   李绝吸吸鼻子,“歪理。”   秦盛亲了亲她的鼻尖:“话说回来,我还是想给你拍照。”   “我知道自己不对了,你能不能不这样,成心挤兑我。”李绝气得垂下眼,干脆不看他。   秦盛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唇角,“我干嘛挤兑你?把我的眼睛当镜头,替你拍下来,只留在我的心里,谁也看不到。”   秦盛希翼的目光看向李绝,嘴里不住的怂恿着:“你觉得最美的姿势摆一下,我帮你看看,够不够唯美。”   “滚一边。”李绝伸手一推,秦盛猝不及防的,一下跌落到了地上。   只听“咚”的一声,声音极其沉闷,把李绝吓了一跳,赶紧抻头扒着沙发边缘往地上看。   秦盛摸着屁股重新爬上沙发,嘴里不悦的叨叨:“你这是谋杀亲夫。”   “可你是不要脸。”李绝狠瞪他一眼。   “再不要脸的事情也做了,不差这一星半点儿。”秦盛长腿一伸,搭在了李绝屁股上,故意学着唱戏的声音,尖着嗓音来了句,“你从也不从?不从也得从。”   惹得李绝哭笑不得的。   不过想想也是,两人之间,负距离接触过了,再隐秘的部位也见了,再羞涩的动作也做了。   用眼睛来拍帧照片这样的事情,也还真算不上事儿。   换别人绝对不行,但这个人是秦盛,接受度是可以的。   李绝被秦盛磨得没办法。   羞嗒嗒的推他。   “你去洗手间,等我说出来你再出来。”   秦盛眼里一片狂喜,非常配合的点头,一个转身跑去了洗手间。   客厅左侧也是一扇落地窗,此时窗帘拉开着,可以看到外面日落黄昏的天空。   淡淡的,很清澈。   他们这幢楼是周围最高的,而现在的房间又是这幢楼里最高的,再往上就是蓝天白云了。   只这么拉开窗帘,你完全不用担心被别人窥探隐私。   因为够不着。   当然如果有心,又是动用飞机又是动用其他高科技的话,那是另当别论,单就平常而言,保护隐私的系数还是相当高的。   李绝去卧室找了条浅粉的丝巾,回到沙发上,她面带羞涩的脱了衣服,脱到内裤的时候,她犹豫了下,还是脱了。   然后把头发打散,用手随意的抓了抓。   披散在肩膀上,有种慵懒的美。   李绝把衣服全扫荡到旁边的椅子上,长沙发上除了自己,只有那条刚拿出来的丝巾。   李绝微微侧着身子坐在沙发上,一腿伸直,一腿自然的微曲着。从正面看过去,恰好挡住了下面隐秘的部位。   李绝又拿了丝巾,试着摆出个好看的姿势,可试了好几个,都觉得不妥。   这时卫生间里传来秦盛迫不及待的声音:“好了吗?”   李绝手忙脚乱的,不知道怎么办好。   只听秦盛自言自语道:“我数一二三,接着出去了啊。”   随着三二一的落音,秦盛拉开浴室的门跑了出来。   李绝听到门响,忽然不知所措起来,丝巾握在手里不知往哪里放。听到秦盛的脚步声,无奈之下,她干脆双手抱胸,面色羞红的看向秦盛。   虽然天色越来越暗,但勉强还算是白天。   这日头未落,便在家里光裸着身子,对于李绝来说,其实是件非常羞耻的事情。   到这一刻,她就特别后悔答应秦盛。   他荒唐,自己也跟着荒唐了。   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   李绝觉得自己大概其也是吧。   否则不会这样羞耻的事情也做了。   秦盛在迈出洗手间一步之后就挪不动腿了。   黄昏余光里的李绝,美仑美奂的如同一副画。   因为双臂环抱着,显得胸前的沟壑愈加明显。   淡淡的光线照在她光洁白皙的肌肤上,平添了一份莹润与光采。   而臀部也是曲线毕露的,唯独挡住了隐私的部位。   可这样显得更加的迷人和诱惑。   因为三点尽露的女人,多少会让人感觉到一丝俗气,因为越是隐秘的部位越会破坏那份带着光环的美。   什么样的美女最诱人?   不一定非得一,丝,不,挂,赤,裸,相向。   欲遮还休的,更别有一番风情。   正如此刻的李绝,她含羞带涩的坐在那里,不知所措的遮挡着自己,美丽的眼睛里透露着羞涩与紧张,那种纯净唯美的样子,让秦盛想到了两个字。   天使。   秦盛真的是用眼睛拍下了这一幕,惊心动魄的,绝无仅有的一幕。   这一幕如一记烙痕深深的烙印在了秦盛的脑海里。   岁月沉淀,年华老去。   每每记起这一幕,秦盛都会有种心潮澎湃的感觉。   因为自从这一次之后,这一幕成了绝版,李绝再也没有这样含羞带娇的摆过pos,无论秦盛如何哀求都无济于事。   可以共赴爱河,可以任他为所欲为,但就是不摆pos了。    第63章   美人如画。   秦盛以一种欣赏的资态远远的看着,一直不敢靠近。   因为感觉太美了, 不忍心切入画面破坏当前的美感。   就这一刻, 在他近距离的欣赏李绝欲遮还休的优美姿态时, 秦盛忽然理解了为什么许多一线女明星肯为“粉红丝带”拍摄公益写真了。比如陶虹、杨幂、李艾、海清、唐嫣、宁静、郝蕾等等, 这些写真里,女性虽然是全, 裸出镜, 但照片传达出来的讯息却是健康的、积极向上的。   它与低俗完全挂不上边。   秦盛也有一点点儿理解李绝了。   因为在她的认知里, 那位女摄影师肯定会拍出类似于这样的唯美图片。   如果是这种效果,其实还真的是蛮不错的。   想到这里,秦盛兀自摇了下头。   从男人自私的角度出发, 还是算了,他觉得美色独享为最棒。   秦盛摇头的时候,有一滴可疑的液体从唇边滑下。   李绝眼尖, 一下子看到了。   看到后, 她忍不住破功,低头呵呵笑将起来。   这一笑, 顿时破坏了画面的静态美。   秦盛很难堪的抹了下唇角的口水。   他试图替自己辩解:“我这......”   这不出来, 他自己也有些不明所以。   在两人笑场的气氛里, 却有一种暖昧的气息弥散开来。   秦盛目光灼灼的, 一步一步靠近, 李绝发现了他的意图,顿时不笑了。   可为时已晚。   在狼跟前,兔子只有被吃的份儿。   秦盛化身为儿狼, 李绝只能是那种楚楚可怜的兔子。   狼不是那种凶狠的狼,而是热情如火的,他喷薄着自己的热情,在娇娇弱弱的兔子身上种下遍地的草莓......   事后,两人慵懒的挤在沙发里。   李绝象树袋熊一样挂在秦盛的身上。   每次从高,潮中缓身出来,李绝总会有种寂寥感,只有在男人怀里才会有那种被爱的感觉。   她需要时间缓冲,缓冲那种极致的快乐。   “饿吗?”秦盛摸摸她的头发,声音里带着一种餍足感。   “嗯,饿得前胸贴后背,一点儿也不想动了。”   李绝是真饿。   一场运动下来,耗费了彼此不少的体力。   连晚饭都没吃,两人便不知疲倦的运动。   运动的时候不觉得,可运动结束才发现,华灯初上,夜色阑珊,已经是夜里十点钟了。   秦盛忽的坐起来,抓起一旁的衣服,起身往外走。   李绝半支起身子,在身后问:“你去哪里?”   “等我就好。”   秦盛拉门出去了。   李绝躺回沙发里,整个人象条被晒干了的鱼,没什么精神的趴在那里。   一个多小时后,秦盛风尘仆仆的回来了,并且带回了一大包吃食。   他一样一样在茶几上摆开。   色香四溢的菜肴,让李绝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她坐起来,正准备伸手去拿筷子。   秦盛却按住了她的手。   “我来。”   李绝静静的看他。   情,事之后的女人,肤色好得象是美容过。   色泽艳丽莹润,泛着美丽的光泽。   秦盛忍不住俯上身,轻轻吻了吻李绝的脸,吻两下之后,退开。   再吻下去的话,他怕收不住场面。   他拿了筷子,夹了一块肉,递向李绝的唇边:“乖,张嘴。”   竟然有这么好的服务。   性事得到满足的男人就是体贴。   李绝正好懒得手脚不愿动。   便做了那嗷嗷待哺的小鸟。   他喂一口,她吃一口。   一顿饭吃了好久。   吃得粉红泡泡满屋子飘。   再上班的时候,李绝以为会听到什么别样的八卦,可很奇怪,什么消息也没有。   就连一向消息灵通的小于,对昨天拍摄现场发生的事情也一无所知。   看来消息保护得足够好。   倒是小于,急得火烧眉毛似的。   “姐,亲姐,你傻不傻?你以为你是一线女星啊,搞什么全,裸公益?人家是在粉丝那里捞了大把大把的钱,然后适当的时候出来搞搞公益,你算什么?昨天下午倒底拍没拍,急死个人的。如果没拍,就不许拍了啊。”   看小于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乱乱转,李绝心里暖暖的。   她拍拍小于的肩膀:“好了,我不会拍的,你呀,把心好好的放回肚子里。”   “真的?那太好了。”小于长长吁口气,“这才对嘛。”   过了几天,李绝终于是知晓了广告宣传的后续事宜。   那个爽约的女明星不知何故又来拍摄了,而且摄影师还是原来那个知名的女摄影师。   拍出来的效果图,李绝也看到了。   非常唯美。   小代又来找过李绝几次,抱歉得不行。   李绝对那件事情已经释怀了,她劝小代:“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我自己的决定,与你无关。”   小代满怀歉意,却又不知如何出口。   不过自从那次之后,小代对于李绝都是特别维护的。如果李绝科室需要她做什么事情,那绝对是一路绿灯,畅通无阻的。   至于仁冰慧,跟消失了一样,再没在医院出现过。   李绝估摸着她是被秦盛打怕了,一时半会不敢出啥动静了。   可她以为的永远不是人家以为的。   这天,仁院长带着女儿仁冰慧,提了些礼物,登门拜访老潘总。   对于拍摄广告这件事情,仁院长是最后才知情的,他没想到女儿这么胆大妄为的。   气火攻心,他第一次对女儿发了很大的脾气。   可再火,也不舍得动女儿一根指头,倒是生生砸碎了家里许多的摆饰和挂件。   一件件扔到女儿脚下。   让她知道自己这个当父亲的倒底是有多心痛。   仁冰慧也知道自己错了,吓得心惊胆战的。   但也没忘了把责任往李绝身上推了推。   她哭得楚楚可怜的,脸上精巧的妆也花成一片,象只可怜的小花猫。   “爸爸,那个李绝,自己说要拍的,男摄影师到场,她也没拒绝,主动提出要脱衣服的。我还特意跟进去看了,可没想到刚进去,盛哥就来了。不信你可以问所有的人,李绝从头至尾都好好的,我们一根手指头都没动她的。倒是她,等盛哥来了以后,恶人先告状,怂恿着盛哥打我,还打趴了所有的人。爸,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会是这种样子。”   她抽抽咽咽的哭,不停的跟父亲说着对不起。   仁院长的心里就一抽一抽的疼。   捧在手心里的女儿被秦盛给打了,这还不说,几个保镖也被打了。   还真是怪了,自己请的保镖在秦盛的人跟前,个个跟脓包似的,一打一个仰歪。   仁院长气极,全部给撤了,然后又花高价重新请了几个。   关键时刻,连自己女儿安危无法保证,那这钱岂不是花到了白地儿。   可女儿毕竟是自己捧在手心长大的,她嘴角那抹血迹,晃得仁院长心里象被针扎了一样难受。   可即便如此,他也得顾及着老潘家的股份,把这段关系融洽起来。   老潘和夫人都在家。   看到仁院长领着宝贝女儿登门,自是一番热情的寒暄。   寒暄结束,四人各自在沙发落座。   家里的阿姨递上了泡好的绿茶。   几个人边喝边聊。   仁院长主动跟老潘总道了歉。   “潘总啊,我今天来是跟你和秦盛道歉的。”仁院长手抚着额头,满脸的歉疚。   “哦,道歉?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老潘总把茶杯放下,挺好奇的看眼仁院长。   仁院长把事情来龙去脉说了遍。   讲李绝主动要求拍片,到了现场也未提出异议,可不知为何,怒气冲冲的秦盛赶到现场,把现场所有的人都打了。   说完事情,仁院长主动把责任往身上揽:“我是真不知道那李绝是秦盛女朋友,她都年过三十的老姑娘,我完全没往那方面想,倒是听说她跟秦盛在守望村拍了些亲热的照片,可我以为那不当什么的,都是年轻人的嘻闹罢了。归根结底,是小慧不好,所以特意来道歉,希望咱们多年的交情,不要因为这点儿小事而生了嫌隙。”   潘夫人闻言,轻轻啜了口咖啡,眼眉不悦的一挑:“李绝不就是那个喜欢跟男人勾三搭四的?你确定她是秦盛女朋友?我可听说,她作风一般的。”   老潘总听了事情来龙去脉,没有急着发表意见,而是若有所思的说了句:“秦盛还打人了啊!”   “是的。”仁院长把自己的包拿出来,手在里面翻找了下,掏出几张照片,小心翼翼的放到桌子上,“这是现场的照片。”   照片拍得挺清晰,有张是单独拍的仁冰慧,嘴角鲜艳的血迹相当明显,打理精致的头发也被打得有些凌乱,那样子还真是可怜。   另两张照片是现场横七竖八的人。   一张是半趴着的,一张是集体站起来,捂脸的捂脸,抱胳膊的抱胳膊,有的捧着脚呲牙咧嘴的,总之形态各异,全是挨打后的样子。   潘夫人伸过手,捏起照片看了看,“啧啧”了两声,“老潘啊,不是我说,这秦盛的脾气啊,你多少是要管束些,惯子如同杀子,有些事情可以,有些事情,是要说道说道的。小慧这孩子,我差不多是看着长大的,多乖巧听话啊。你多会儿听说老仁两口子打过她?人家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姑娘,秦盛说打就打了,不管对错,他打的是个姑娘家,终归是说不过去。更何况,为的是那样的一个女人。”   潘夫人把“那样”特意咬重了些。   仁冰慧听到潘夫人维护自己,委委屈屈的说了声:“谢谢阿姨。盛哥打的对,我没事的。”   说完,眼泪竟然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   嘴里说着没事,可那眼泪一波一波的,却在无声的诉说着她的委屈。   潘夫人“哎哟”了一声,赶紧递上了纸巾,嘴里忙不迭的说着:“你看看,你看看,把小慧委屈成啥样了,这么委屈了也不说秦盛一个不字,阿姨看着真是心疼死了。”   老潘总看小姑娘哭叽叽的样子,赶紧许诺:“小慧不哭啊,一会儿我就去找秦盛这小子,一准把你挨的打全给打回来。再怎么着,也不兴打女孩子的。你放心,这口气,潘叔替你出。”   仁冰慧低垂的眉眼里闪过一道光。   仁院长的脸色也明显的松了下。   哄好了仁冰慧,正好到了午餐时间,几人把酒言欢,事情毫无所觉的揭过了。   老潘总除了说要打秦盛之外,什么话也没说。没说李绝好也没说李绝坏。   这事就让仁院长心里有些没底了,不知道老潘总骨子里倒底打的是什么算盘。   下午,老潘总亲自去了秦盛的公司,直接到办公室找他。   秦盛正在聚精会神的看电脑里的资料,看到父亲,愣了下,“爸,你过来了。”   “在忙什么?”老潘总绕过桌子,看秦盛的电脑。   电脑里关于网络公司的资料,秦盛正在逐条分析,右下角的头像一闪一闪的,是达达的头像,他正在线跟秦盛讨论问题。   “午饭吃了吧?”看儿子一心扑在工作上,老潘总特别满意。   “吃了。”秦盛站起来,拉开椅子让老潘总坐。   老潘总坐下来,点开达达的对话。   两人聊天记录一屏一屏的,全是关于网络公司的事宜。   偶尔夹杂着几句玩笑话。   即便这样,秦盛也不喜欢老潘总窥探自己隐私,他忙出手把聊天记录给关掉了。   老潘总也打哈哈:“我是无意间点开的,无意啊。”   父子亲情,相处日久便感觉到了。   老潘总感觉老天真是眷顾,送来了儿子不说,各方面还挺让自己满意的。   他见一次秦盛,心里开心一次,打心底的开心和满足。   血脉亲情,来得就是这么快捷而充盈。   “爸,你有什么事情吗?”秦盛正跟达达讨论到关键点,有点儿焦急。   “我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老潘总站起来,拍拍儿子的肩膀,“别嫌爸爸烦,爸爸这岁数,活一年少一年,咱们父子俩,有空得多聚聚。”   秦盛低头,无意中发现了老潘总头顶的一根白发,心里一软,非常干脆的点头:“好的,晚上我回去陪你和阿姨吃饭。”   “好,”老潘总兴奋的点头,“想吃什么提早说,咱们今晚来个一醉方休。”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老潘总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儿子的办公室。   他走到电梯口处,想了想,又倒回来,透过门缝往里看,秦盛神情严肃的盯着电脑,黑眸里满是专注的神情。   老潘总不由得一笑,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侯秘书过来,正巧碰到要下去的老潘总,看到他一脸知足的模样,知道他又来看儿子了,不由恭敬得打招呼:“潘总,我什么时候可以调回去?”   他其实更习惯于待在老潘总身边,他当了老潘总近二十年的秘书,对他的生活了如指掌的。乍生离开,诸多的不适应。   秦盛不象老潘总,事事让他跟在身边。   他经常是自己开车就出去办事了,侯秘书都不知他去了哪里。   在秦盛身边,他空闲的时候比较多。   可人闲下来却不是个滋味,他老想着回老潘总身边,象以前一样替老潘总效力。   老潘总认真琢磨了下:“我回头问问秦盛,看他怎么打算的,到时再通知你。”   侯秘书一脸哀怨的目送老潘总离开。   他觉得超级郁闷,一向说一二不二的老潘总,现在连调个秘书这样的事情,还得考虑他儿子的意见。   可见这个秦盛,是多称老潘总的心哪!   这当儿子的,也有好坏之分,不称心的儿子,当爹的恨不能一脚踹飞,可称心的儿子,真是天天捧在手心都觉得不够。   秦盛现在啊,就是老潘总手心里的宝。 第64章   医院门口,侯小亮捧着一束花倚在车旁, 看到李绝出来, 立马绽开笑脸迎过来, 他很自然的把花递给李绝:“送你, 希望你每天有份好心情。”   娇艳欲滴的红玫瑰,火红火红的盛开着, 代表着送花人炽热的情怀。   李绝瞅瞅四周, 有些为难的低声说:“侯经理, 你不要费心的,我,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侯小亮表情分毫未变。   他完全不信李绝的话, 他感觉那就是李绝为了拒绝他而找的托辞。   他故作大方的道:“怎么,有男朋友就不能跟我做普通朋友了?有机会,我请你和你男朋友吃饭, 相识是缘份, 你不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侯小亮以退未进,希望可以打消李绝的顾虑。   李绝跟他说了好几次, 他都无动于衷的, 李绝就差说出秦盛的名字了。   可是, 秦盛没在潘氏集团说这事, 自己也不好先开口。   万一他有自己的考量就不好了。   李绝索性接了他的花:“那谢谢侯经理, 改天我男朋友有空的时候,一起吃个饭。”   “现在去哪里?”侯小亮打开车门,“我送你吧。”   “哦, 不用,我跟男朋友有约了,步行几分钟就到。”   李绝话说到这个份上,侯小亮也不好再打扰,倚在车旁目送李绝离开。   李绝有时候也很奇怪,秦盛对自己的言行表现得够明显了,还特意在仁冰慧面前说了自己身为女朋友的身份。   按说,这样的消息,早应该象烟花一样铺天盖地的漫延开来。   可医院里关于自己和秦盛的种种,还真是少有人议论,不知是自己没听到,还是大家对自己和秦盛不看好。   总之这消息没什么传播量。   就跟自己明晃晃的告诉侯小亮,自己有男朋友了,可他愣是不信一样。   包括小于也是,她都登过自己和秦盛的门了,可嘴巴却闭得挺紧,半丝也不露风。   也许太多人觉得,自己和秦盛的爱情会象昙花一样,花开一瞬便凋谢了吧。   路上,李绝接到了秦盛的电话。   “媳妇,今天太忙,不能陪你吃饭了,你不用等我。”   李绝“嗯”了声。   “明天是我的科技公司的开业酒会,晚上你无论如何要去,我帮你订了礼服,明天中午会送到你们医院,你下班时直接穿上,外面套件外套,到了酒会现场,脱下外套进去就是。”   秦盛打算得头头是道的,李绝只有点头的份儿。   因秦盛晚上不归,李绝回了父母家。   饭桌上,赫然看到了萧然的身影。   萧然在自家饭桌的熟稔劲让李绝特别吃惊,她心思复杂的坐下,只随意吃了几口饭便说饱了。   她找个理由回了自己屋,老妈从后头跟进来,悄悄把卧室的门关上。   “你怎么回事?见到萧然也不热情?这孩子可是冲你来的。”老妈埋怨她,“你这孩子,萧然有心,你不喜欢人家,也不要给他摆脸色。他经常来看你爸,你没看你爸现在乐呵了不少么。冲他对你爸这份心,你也得对人家态度好点儿。”   “可是,妈,我不能耽误他,他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什么话我都说过了,可萧然就是不听,我上回说你搬出去了,可能是有了喜欢的男孩子,可他光是垂着头也不吱声的,你还能让我怎么说。”老妈指指自己的脸,“人都是有脸面的,话点到为止,可不兴撕破了脸面。”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李绝打开门,把老妈往门外推。   推到门口,她想起了一事,又赶紧把老妈给拽进来,悄声问:“你怎么说我有了喜欢的男孩子?”   这话李绝可从来没对父母没说过。   老妈白了李绝一眼:“上次搬东西,小于贴我耳边说的,她说你是有目标了。我这才放你出去,要不然,我吃饱撑的让你租房子多花一份儿冤枉钱啊?!”   李绝这才想起来,当时老妈不同意来着,还是小于跟老妈咬了一会儿耳朵,老妈这才180度大转弯。   敢情还是为了男朋友的事情。   有个愁嫁的女儿就是不一样。   李绝把母亲推出去,自己在屋子里看书。   可书上的字象长了眼睛一样,眨呀眨的,扰得她看不进去。   客厅里,吃完饭的萧然提出告辞,李绝母亲忙喊了声:“小绝啊,萧然要走了。”   李绝把书扔向一边,忙从屋子里跑出来。   萧然正在门边换鞋,他朝李绝挥挥手:“我走了,你忙吧。”   李绝也走向门口:“我送送你。”   萧然穿好了鞋,拉开门走了出去,李绝也赶紧跟了出来。   楼道里的灯有些昏黄,萧然站在台阶处,小声的劝李绝:“你回去吧,我一个大男人,用不着送。”   李绝推了他的肩膀一把:“走吧,我想送。”   两人一前一后的下了楼梯,在门口的小公园里慢慢踱步。   夜晚的空气很清气,街灯映照下的夜幕,看起来比白日干净了许多。   李绝背着双手,看了眼萧然的侧脸,故意用欢快的语气问:“怎么样?最近相亲了没?”   萧然摇了摇头:“没有,你呢?听阿姨说有男朋友了?”   李绝非常坚定的点点头:“是有男朋友了,”她不好意思的摊了摊手,“我现在搬出去,就是跟他同居了。”   萧然脸上涌现出一丝落寞的神采。   “那,祝福你了。”   “你也要加快速度啊,”李绝故作轻松的耸耸肩,“别等我结婚了,你还是光棍一根哈,我还着急喝你的喜酒呢。”   萧然忽然站定了,静静的看向李绝:“我可能比你早结婚。”   这句话震得李绝有些不知所措。   女朋友还没有,怎么会结婚比自己还早?   萧然顿了顿,低声说道:“我姨给我介绍了一个女孩,对方对我挺满意的。我们一直有见面,只不过我不怎么来电,但女孩各方面条件也都挺好的,就一直不咸不淡的谈着了。”   李绝松了口气。   为自己刚刚的担心可笑。   她其实特别担心萧然对自己一往情深的,然后一直往父母家里跑,自己又不能回应什么,平白耽误了他。   听到他有女朋友的消息,李绝心头的大石莫名坠地。   “恭喜你,结婚的时候我一定要讨杯喜酒喝。”   “那是一定的。”萧然定定的看着李绝,象是有心思般,犹豫了好久,才继续说道,“我挺喜欢你的,每次来你家,都感觉离你近了好多,可不管我来多少次,也没办法走进你的心里。”   李绝最怕听到别人当面的表白,这会让她茫然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她赶紧打断了萧然的话。   “谢谢你,萧然,不管以前如何,我们要面对的是以后,对吧?以后你会有你的家,会有你自己的幸福,而我也是。”   萧然还想说什么,可在李绝微笑的目光里,又觉得说不说的,都失去了原本的意义。   “那你回去吧。”萧然回过身,示意李绝,“我目送你回家。”   该说的都说了,该明白的也都明白了。   李绝朝他挥了挥手,脚步轻快的跑回了楼道里。   萧然一直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她的背影,一直到消失不见。   生命中有些人,终究是过客而已。   从那以后,萧然便很少登门了,只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来,而且来的时候,不再是一个人,有时候带着媳妇,再后来,还带上了孩子。   李绝看他们一家其乐融融的样子,感觉蛮幸福的。   ~   隔天,李绝上午有场大手术,临进去前还嘱咐小于:“今天我会有件快递,是件衣服,你到时候帮我收进来,放到我办公室桌上就好。”   小于忙着去查房,头点得象鸡啄米似的走了。   半上午的时候,果然来了件李绝的快递,小于下去签收。拿着礼盒就去了李绝办公室,并且掀开盖子看了看,是件礼服,内里还有张卡片。   小于忍不住好奇,拿起来看了看。   只见上面写道:“希望你能穿着这件漂亮的礼服,陪我一起出席晚上的活动。   下面是地址及时间,落款是龙飞凤舞的三个字:侯小亮。   小于摇摇头:“这个李绝,怎么还跟侯小亮有牵扯。”   嘀咕完,她匆匆去了门诊。   下午一点钟的时候,又有李绝的一件快递,小于也帮着签收了,但恰巧那时来个了急诊病人,小于便随手把快递往急诊室的角落里一丢,脚步匆忙的去替病人看诊了。   忙完回来,小于就把这事忘在了脑后。   李绝的手术一直持续到下午三点多钟。   出来后,她好半天都缓不过神来。   特意到休息室眯眼休息了会儿才出来。   酒会定在晚上八点,李绝去查了一圈房才回到办公室换衣服。   她随手把礼盒盖子一掀,那张卡片无意间落到了地上,她没有发现,只见到了里面的衣服。   衣服是件紫色的抹胸裙,腰间有个大的蝴蝶结,李绝觉得衣服有点儿俗气,可秦盛特意买的,她喜欢不喜欢的也要穿上。   关上门,换上礼服。   李绝对着玻璃隐约看了看。   胸太低了,而且裙子的尺寸好象也不太合适,稍有些紧了,挤得胸部愈发的往上,李绝低头,也感觉自己的胸部太傲然了些。   她试着来回走了几步。   也还凑合。   反正一晚上的时间,勉强过去就行。   但有裙子,却没有项链,平白显得脖子那里太空旷了些。   时间有些来不及了,李绝也懒得想太多,把风衣套到外面,抓起包包,冲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支持! 周末都快快乐乐的,撒欢玩吧! 感谢苏七的地雷。 感谢心在云上飞的地雷。 感谢fanny的地雷。 感谢桃蜘的地雷。 感谢22192280的地雷。 感谢轻言细语的地雷。 第65章   原本秦盛是要来接李绝的,可因为准备开业事宜实在是忙得抽不开身, 遂叫李绝自己打车过去, 他会在门口接。   李绝乘坐出租车到达地点, 她付钱下车, 正准备拾级而上,却恰好遇到了侯小亮。   侯小亮看到李绝眼前一亮。   李绝虽然穿了风衣, 但却没系风衣前扣, 从正面看, 隐约可见里面礼服的样子。   当侯小亮看清礼服的款式后,他激动得眼睛都快瞪圆了。   今天他特意送了礼服过去,无非是想试试李绝会不会给自己一个机会。   如果可以穿着礼服前来陪自己参加酒会, 那么,这个女朋友的头衔就似有若无的套上了。   可如果不来,那只能说明自己做得还不够, 不能得到姑娘的青睐, 他还会继续努力。   可阳光来得太快,在他以为希望渺茫的时候, 突如其来的倾泻下来。   一下子照亮了侯小亮的心房。   他太激动了, 激动得都有些语无论次, 他走到李绝身边, 语不成句的说道:“走, 走吧,我们现在进去。”   李绝感觉侯小亮有些奇怪,可不知怪从何来, 只好礼节性的问:“你也来了?”   侯小亮现在脑子里只想着女朋友这三个字,其他事情完全不往心里去。   他抬起胳膊想拥着李绝往里走,又觉得太唐突,胳膊伸起来又放下。   他又想伸手去拉李绝的手,可从未有过如此亲密的举动,他内心有些忐忑,几番尝试,还是徒劳的放下了。   两人缓步走到门口,李绝抓起手机给秦盛打电话。   电话响了几秒接通,里面是秦盛略有些急促的声音:“我和达达有点儿事情要谈,你要不然先进来?”   酒会马上要开始了,秦盛和达达准备的VCR却出现了一点儿小意外,都是力求完美的两人正紧急商议更改。   侯小亮见李绝接电话,便站到一边等着。   迎面过来几个人,是侯小亮的同事。   大家互相点头致意,同事见侯小亮站在一美女身旁,有些奇怪,用手一指:“这位是?”   侯小亮挺起胸膛,态度有些炫耀的介绍:“我的女朋友,李绝。”   同事赞赏的点头:“不错哦,小亮。”   刚好李绝接完电话,她看眼四周,准备去洗手间把外套脱了。   侯小亮的同事热情的过来打招呼:“李美女好,我们是侯小亮的同事。”   李绝面对忽拉涌过来的几个人,表情腼腆的笑笑:“你们好。”   侯小亮怕李绝不好意思,推一把几个同事:“赶紧滚进去吧,别在这里碍事儿。”   几个同意嘻嘻哈哈的走了。   李绝感觉有点儿不对劲,可也没往深里想,她可没料到,这侯小亮能因为自己错穿的一件衣服,而给自己冠上了“女朋友”的头衔。   她指指侧边:“侯经理,你忙,我去下洗手间。”   “叫我小亮,”侯小亮听到侯经理这个称呼,感觉特别的别扭,他立时立刻的纠正李绝,寻思男女朋友了,这关系得贴近些才行,他站到一旁,“你快去吧,我等你。”   李绝愣了愣:“不用。”   可侯小亮只是笑,一脸你快去,我会安心等你的样子。   李绝被他笑得莫名其妙的,但眼看八点了,她匆匆忙忙的去洗手间换衣服。   把外套脱掉,又对着镜子看了眼自己的妆容。   她平常一向都是素面朝天的,今天特意化了淡妆。   整张脸又白皙又润泽,加上长长的睫毛,比平常更漂亮了几分。   紫色礼服有些紧,李绝抬手提了提。   这不合身就是不舒服。   她感觉胸口被勒得难受。   她手提着衣服,深深的吸了口气,又慢慢松手,将衣服调了调位置。   胸小的女孩,一定会担心抹胸礼服下滑而走光。   可李绝这种胸大的,有峰峦支撑着,这个问题出现的概率系数相对少了些。   理完衣服,李绝把外套搭在臂弯走出了洗手间。   侯秘书也过来了,正站在大厅里跟侄子窃窃私语。   看到李绝往这个方向走,侯小亮忙对侯秘书说道:“那个女孩便是李绝,我女朋友。”   说到“女朋友”三个字,侯小亮这嘴角就不由自主的翘起来。   侯秘书见不得侄子这副开心得浑身冒泡的样子,斜了他眼:“收收你那哈喇子,这女朋友是天仙不成,把你迷瞪成这样。”   徐小亮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李绝穿着礼服,裸着光洁的脖颈,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可看在侯小亮眼里,真的跟天仙一样的美丽。   他自己精挑细选的衣服,穿在李绝身上却美出了不一样的味道儿。   他屁颠屁颠的迎上前,伸手要接李绝的外套,嘴里说着:“咱们一起进去吧。”   李绝胳膊拐了个弯,故意绕开了侯小亮要接自己衣服的手,嘴里客气的说道:“不用,我自己来就可以。”   “那咱们一起进去吧。”侯小亮以为李绝是不好意思,也不在意,他现在兴奋得找不着北,一切小细节,完全落不到他的眼中。   李绝本想单独进去,可想想四周全是不认识的人,再是她内心里还盛满了忐忑,也不知道秦盛今晚会如何的介绍自己。   若是公开了恋情,照着小潘总这身份,会不会明天报纸、网络的,全是自己和秦盛的八卦新闻。   李绝很惧怕这种情形的。   她故意跟侯小亮拉开几步的距离,因为走得近了,容易误会自己是侯小亮的女伴。   侯小亮看她离自己那么远,赶紧挨过来,可李绝又故意落后几步,反正是跟他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侯小亮察觉到李绝的刻意疏离,也浑不在意的。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大厅。   酒会布置的不错,衣香鬓影的也来了不少人   李绝是个新人,很多人都没见过,有不少人便投来打量的目光。   李绝头次穿抹胸礼服露面,只觉得如芒刺在背,特别的不自在。   秦盛终于是忙完了,他匆匆从后面走出来,放眼望去,在人群里搜寻李绝的影子。   这时,侯秘书挤过身来。   “潘总,给你介绍介绍我侄子和他女朋友。”   自从秦盛到潘氏以来,还从未见过自己侄子。   侯秘书想借此机会,让自己侄子认识下秦盛,混个脸熟,以后有需要的时候,秦盛才会记起有这号人的存在。   秦盛嘴里应着:“好啊,我顺便把我女朋友也介绍给您。”   侯秘书一听,眼睛都亮了。   “那敢情好。”   他还没听说这秦盛交女朋友了呢。   作为老潘总的贴身秘书,侯秘书无时无刻不想着替老潘总服务。   这不,刚得到一手消息,他这手机就噼里啪啦摁开了,不到一分钟的功夫,“秦盛女朋友今晚会出现”这几个大字已经发送给了老潘总。   老潘总正好在来的路上,看到这条短信,眉头皱了半晌,又慢慢舒展开了。   一旁的潘夫人还好奇的往这边探了探身子,问:“有什么好消息?”   “哪来的好消息,就是条广告。”老潘不甚在意的合上手机,神色淡淡的看向车窗外。   秦盛和侯秘书同时发现了李绝的身影。   侯秘书面带微笑,秦盛脸色却突然沉了下来。   侯秘书朝侯小亮招了招手,侯小亮忙轻唤了声:“李绝,你过来一下。”   李绝以为他要说什么事情,便随他站到一角。   侯秘书先走过来,对着身后的秦盛介绍道:“这是我侄子侯小亮,这是他女朋友李绝。”   秦盛的脸色立马黑了。   一提侯小亮,他忽然记起了那次求婚乌龙。再看李绝穿着,并不是自己选定的礼服,而且还站在侯小亮身旁。   更让他气冲脑顶的是,侯秘书竟然介绍李绝是侯小亮的女朋友。   侯小亮没看出秦盛的不快,只当有钱公子哥都那副德行,成天鼻孔朝天,脸色冷冷的摆高傲样。   他殷勤的伸手:“潘总好。”   可秦盛完全无视他伸出的手,只过去拽着李绝的手就走。   刚才这一瞬间,李绝其实也蒙圈了,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听那个大叔介绍自己是侯小亮的女朋友。   可自己跟侯小亮八杆子打不着,哪来的女朋友之说。   她还没来得及解释,这秦盛就非常霸道的把人给拉了出来。   身后的侯小亮和侯秘书傻了眼。   侯秘书拿眼斜自己侄子:“这怎么回事?”   秦盛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拽李绝的时候,侯小亮记忆里电光一闪,猛的记起了此人是谁。   可不就是破坏小于求婚的那人嘛。   等等,他当初喊的是什么来着?   好象是说他的女人之类的话来着。   前后一想,侯小亮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难不成,难不成,他也看上了李绝?”   侯秘书有些恼怒:“什么叫也看上?你之前认识秦盛?”   “算不上认识,就是上次跟李绝见面时,他也这么气势汹汹闯进去过,李绝说是她的朋友,心情不好,现在想想,好象有些不对头。”   侯秘书敲了下自己这傻侄子的脑壳:“那这女的倒底答应做你女朋友了没?我怎么看刚才介绍完,她完全没有反应?”   侯小亮眨眨眼:“她没亲口答应,但是,她穿了我送的礼服。”   “你啊你,就闷死吧。”把侯秘书气得,真想踹自己侄子一脚,女人没答应,瞎得瑟什么劲儿。 第66章   秦盛揽着李绝进了侧边的一间会客室,路上碰到熟人, 他优雅的点头致意。   一进会客室, 秦盛甩手把门关上, 蹙着眉眼问怀里的女人:“为什么不穿我送的礼服?你身上这件衣服怎么回事?还有, 你什么时候成侯小亮女朋友了?”   连珠炮似的提问,隐隐向外散发着秦盛内心的火气。   李绝长长的眼睫忽闪着, 一脸的茫然:“这不是你送我的礼服么?我也不知道侯小亮为什么这么说, 我们就是在门口碰上了, 然后你没空出来,然后就一起进来了呗。”   还能有什么?   秦盛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刚才侯秘书的介绍让他感觉五雷轰顶的,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女人, 这才一天没见,特么的竟然标上了别人的标签。   这世界还能更槽心些么?   可李绝说话的态度不象作假,秦盛强抑着心里的怒气, 想了想, “难不成我送的礼服没到?”   礼服可是他精挑细选的,就为了今天晚上李绝的精彩亮相, 事业风光, 女人更要风光。   刚刚把VCR的事情紧急处理完毕, 这边礼服又出了问题。   秦盛觉得今天的事情稍有些不顺。   李绝想了下, 低头从包里拿出手机, 把电话打给了小于。   “小于,今天你帮我签收了几个快递?”   小于正开车准备回家,听到李绝这么问, 她忽然就想到了急诊室里的那件快递,用手一拍额头,“哎呀,对不起,我今天在急诊室忙晕了头,把你的快递给落在急诊室了。就在椅子右侧的角落里,我当时随手放在那里的。”   “那我知道了。”李绝小心的挂了电话。   “怎么回事?”秦盛眉头紧紧挤在一起,看起来特别的焦急。   他今天西装革履,头发又特意定了个造型。脸上好象也微微点了下妆。   显得整个人精神振奋,俊朗有型。   李绝拽了下身上的衣服,“我说衣服这么不合身呢,小于把你送的礼服落在急诊室了。”   “我找人立马送过来。”   秦盛走到一边打电话,嘴里不住的说着:“对,对,就在急诊室椅子右侧的角落里,是件快递,收件人是李绝,火速送过来,急等着用。”   打完电话,秦盛转过身来。   他用手拍了拍胸口,颇为难受的吐了口气。   “刚才我差点气晕了。”   李绝觉得好笑,把外套和包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上前替秦盛捶胸口。   “有什么好气的?一场误会而已。”   “换你试试。”   秦盛抓了她的手,放到唇边轻啄了下。   “真是不让我省心的小东西。”   “我天,”李绝感觉自己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我可不小了,能别用这个称呼吗?你要是找个小萝莉当女朋友,这个可以有。”   “我秦盛已经倒在你石榴裙底下,还找什么萝莉?下辈子吧!”   李绝胳膊抬起来,秦盛看到了不该看到的。   他眼神闪了闪,手伸向了李绝腋下,拉起抹胸边缘往里看了看。   李绝惊得去抓秦盛为非作乱的手:“你干嘛呢,外面还有客人。”   秦盛挑挑眉,收回自己的手,“衣服紧成这样,你还穿,你是傻呀还是想不开呀。”   胸侧都勒出了痕迹,可以想见有多不舒服。   秦盛替她那双颤微微的桃儿鸣不平。   李绝低头,不自在的拢了拢自己的胸:“早以为是你买的,为了你这份心,我想忍忍的。”   爱情总会让一颗沉稳的心不知不觉变得焦灼、沉伦。   “你待在这里,哪里都不许去,等礼服来了之后给我打电话。”秦盛象嘱咐孩子一样的嘱咐李绝。   李绝点点头。   其实衣服不过是件摆设,穿哪件又有什么关系?李绝很想说就着这件应付应付今天的场合算了。   可秦盛太执着,她不想为这么点儿小事与他起争执。   她乖乖坐在会客室里等,秦盛是今天酒会的主角,他忙着出去招待宾客。   等待的时间无比漫长,二十分钟的时间,却象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一身正装,俊朗不凡的秦盛,颇为潇洒的走回人群,他客气有礼的向每位来宾打招呼。   达达是个随性自由的人,打死他也不愿面对人多的场合。   所以今晚,注定只能秦盛自己独当一面。   当然,这公司本来就是他出资筹建的,而且大部分的规划安排也是来自于他的灵感。而达达是个执行力很棒的设计师,可以把秦盛规划的蓝图一一付诸实现。   二者合作,真可谓是强强联合。   老潘总偕夫人一同现身,引来大家竞相的寒暄。   秦盛也疾步迎过去,喊了声爸,又喊了声阿姨。   老潘总抓着儿子的手,乐呵呵的跟大家打招呼,还悄声问了儿子一句:“一切都顺利吧?”   秦盛点点头。   潘夫人冷眼旁观这对父子的亲昵,心里闪过一丝不舒服。   她从未想过老潘家会有后。   因为她自己生不出来,便以为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潘氏集团的子孙了。   而潘家多代单传,若是老潘总去了,是找不到一个旁支来继承的。   潘夫人偶尔会想,若是老潘总不在了,她财富加身,是不是可以过象邓文迪一样的生活,把自己保养得宜,然后挑尽天下美男,无视世人眼光,快乐的度过自己以后的岁月。   这种梦不但做过,而且做得愈来愈真实。   可就在她感觉这份真实有一天终究会实现的时候,秦盛却突然从天而降。   打破了她所有的幻想。   她恨他,恨这个凭空冒出来的潘氏继承人。   若是没有秦盛,可能她的梦也不一定会实现,因为生老病死无法人为控制。   可是有了秦盛,那这个梦也只能永远是个梦了。   仁院长带着女儿也慢慢挤过人群,走到老潘总跟前。   “祝贺啊。”老潘总和仁院长握了握手。   仁院长又跟秦盛握了下手,嘴里赞叹着:“虎父无犬子啊。”   “哪里,仁院长客气了。”秦盛神色平淡的回复。   仁冰慧跟大人打过招呼,小心翼翼的挪蹭到秦盛身边,又惊又怕的看了眼秦盛。   他身边并无李绝的影子。   她心里特别高兴。   想着一准是老潘总把这个秦盛用什么方法教训了顿,所以他才收敛至此。   仁冰慧心底竟然涌上了一种难言的兴奋。   秦盛可以不喜欢自己,可他喜欢的李绝,也难能入得了老潘总的眼。   最起码,潘夫人是特别不喜欢李绝的。   在自己这样那样的旁敲侧击下,潘夫人对李绝甚至是厌恶的。   秦盛对仁冰慧的靠近,不悦的皱了皱眉。   他看眼手机,并未有来电,看样子李绝的礼服依然未到。   他心里未免着急起来。   老潘总看了眼秦盛周围,并不见什么女朋友的影子,他向正走过来的侯秘书投去问询的目光。   侯秘书尴尬的笑笑。   天知道,他现在有多尴尬。   侯秘书挨近秦盛,脸上的笑容象是硬挤出来的,他用只有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很轻的说道:“刚刚可能是我误会了,不好意思啊。”   侯小亮也猛然从侯秘书背后探出头来,有些不服气的跟了句:“不是误会,是真的。”   气得侯秘书用胳膊肘拐了侄子一下:“多大的人了,在这儿置什么气。”   侯秘书转向秦盛,压低声音道歉:“对不起。”   他想秦盛会懂,这句对不起,不光是对秦盛说的,也是对李绝说的。   秦盛眼眉微挑,兀自摇了摇头:“没关系。”   为了表示自己完全没关系,秦盛还特意跟侯秘书挨了挨胳膊。   他甚至伸出手,绕过侯秘书,跟侯小亮握手:“正式认识下,我是秦盛。”   “我是侯小亮。”   侯小亮眼神毫不怯阵,他非常淡定的迎视秦盛。   论钱财,十个侯小亮也没办法跟秦盛比。   可论爱,侯小亮自认自己并不比秦盛少。   谁输谁赢,结果掌握在李绝手里。   侯小亮自认自己不是个没翻牌便弃局而逃的人。   侯秘书给了老潘总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   老潘总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走到儿子跟前,稍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热络的问:“儿子,不是要介绍女朋友给我认识?”   秦盛愣了,有些奇怪的看老潘总。   他可未说过这样的话。   老潘总笑得特别的温和,看向秦盛的目光里甚至带了鼓励的成分。   秦盛表情愣愣的点了点头。   他忽然觉得自己好象忽略了某件事情。   好象还挺重要的事情。   介绍女朋友这么重要的事情,在跟外人介绍之前,他忘记了一个更重要的步骤,那就是:见家长!    第67章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新文:质变 大家顺手给收一个呗! 鞠躬感谢!   秦盛想跟老潘总解释几句,可话还未出口, 手里的手机响了, 他低头, 正是李绝打来的。   他朝父亲点点头:“马上就来。”   老潘总拍拍儿子的背, 说了声“好”。   秦盛穿过人群,回到会客室。   会客室里, 李绝已经换下了紫色抹胸礼服, 换上了一件白色的礼服裙, 礼服裙高贵、典雅,特别之处在于肩膀的装饰,象羽毛一样的流苏不对称的倾斜在肩膀两侧, 缓缓流泻,美如翅膀。   这样的李绝看起来真的象一个天使。   只有一点儿,她的头发若是在脑后束起来就好了, 再带上摇曳的耳饰, 或许会再加点分。   李绝不好意思的站在那里,有些拘谨的问秦盛:“怎么样?会不会显得太隆重了?”   自己又不是女明星, 何需要如此隆重如斯的。   秦盛笑了:“这才是我老婆!”他高兴的俯身过来吻了吻李绝的唇, “漂亮的老婆, 我爱你。”   “你起什么腻啊。”李绝笑着推他, “别把我的衣服碰坏了。”   李绝第一次穿这么漂亮的衣服, 自己感觉都高贵了许多。   腰脊也挺直了几分。   其实女人对美衣华服的追求还是很合理的。   生活嘛,不能光是工作、吃饭、睡觉,还需要满足一下自己的心灵需求。   穿上一件漂亮的美衣, 让自己当回公主。   戴上一件情比金坚的钻石,想象自己成为华贵的王后。   寻求一份灵魂的满足,也不枉来世上走一遭。   秦盛挺了挺胸,轻轻曲起了自己的右胳膊,他给了李绝一个鼓励的眼神:“来吧,我把你介绍给大家。”   李绝长长的吁了口气,挽上了秦盛的胳膊。   会客室的门打开,耀眼的光倾洒进来,两人象公主王子一样,沐着光走了出去。   李绝非常忐忑,脑子里翻江过海的,她紧张得都不怎么会走路了,手使力的抓着秦盛的胳膊,感觉一松手,自己便会狼狈的摔倒。   这个世界,相恋中的男女,男大女小是常态。女大男小也有,可往往这样的搭配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女人非常强势,要么特别有钱,要么特别有财。总之,是其他的光环为女人加了分。   可李绝,好象什么也没有。   她除了手术刀,好象一无是处。   不会做饭,不会哄男人开心。   脾气冷冷硬硬的,撒娇卖萌跟她近乎绝缘。   秦盛呢,长得硬朗帅气,年轻蓬勃的身上是使不完的力气,挥洒不完的热血,在守望村,他贫穷,即便对大壮大山几个特别有号召力,又上过大学,脑子聪灵,可贫穷尚算是他唯一的缺点。   而现在,这个缺点却偷梁换柱,变成了莫大的优点。   在这场感情里,李绝只有一件唯一的筹码。   那便是,秦盛的爱。   这是筹码,他日分崩离析的时候,也会成为最糟糕的箭靶。   李绝脑子里乌七八槽的涌上来一堆,可面上还是维持着得体的笑容,让自己看起来象个优雅的女人。   两人迈着缓慢的步伐步进酒会现场。   不知是谁,带头鼓起了掌,掌声稀稀落落的,到后来,掌声越来越多,大家为这对郎才女貌的现身,用掌声给予了最高的赞赏之意。   潘夫人在掌声中冷哼了声。   她朝仁冰慧送去了一个笑容,两人互相对视着笑了,仿佛在共同期待着马上会出现的笑话。   老潘总叱咤商场多少年,累积了这么多名声和财富。   依潘夫人的了解,他万不会同意儿子跟一个大龄的女医生结婚的。   他潘家的子孙,有财有貌,起码要一个家私相当的人才能与之相配。   仁院长也看到了潘夫人流露出来的那种不屑。   他也跟着笑了。   双手垂在身侧,静待秦盛的介绍。   秦盛带着李绝先走到父亲跟前:“爸,阿姨,这是李绝,我的女朋友。”   又对李绝轻声说道:“跟我爸和阿姨打下招呼吧。”   李绝双手从秦盛臂弯里抽离出来,恭敬的朝老潘总伸出手:“伯父好。”   这时,仁冰慧脸上不禁显出了得意的笑容。   她想着,老潘总一定会对李绝伸出的手视而不见,当场给李绝个没脸。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李绝的脸颊,期许捕捉到李绝狼狈的一幕。   潘夫人也是,脸色冷冰冰的站在那里。   她没有任何伸手的意思。   她谅老潘总不会伸手,那自己也完全没有伸手的必要了。   按正常,李绝握完老潘的,才会握自己的。   仁院长的视线则落在了老潘总的右手上。   他不知道老潘总的右手会抬起还是会纹丝不动。   周围的掌声消失了,空气陷入了静止状态。   大家都在关注着这至关重要的情节。   可出人意料的一幕出现了。   老潘总乐乐呵呵的伸出了手,跟李绝的轻轻握了握:“小绝是吧,我这儿子脾气清清冷冷的,他要是欺负你,你尽管找我,我替你出气哈。”   一旁响起了大家的笑声。   这公公真是好,头回见面就向着儿媳妇。   潘夫人没料到是这个结局,盯着李绝伸过来的手,皮笑肉不笑的握了握,却是什么也没说。   李绝看她冷淡,握完手便自发自觉的站到了一旁。   毕竟今晚她不是主角,秦盛才是。   而一旁的仁院长,脸上表情有些不淡定了,五颜六色的变幻起来。   这老潘总当自己面说要教训自家儿子。   可在儿子面前,他哪有半分的苛责?   在潘夫人诉说李绝不是的时候,老潘总不发表任何意见。   可见了李绝本人,老潘总的态度却是分外满意的。   仁院长觉得今后自己行事要小心谨慎了。   再有行差踏错的,或许老潘总就不是现在这副嘴脸了。   思及此,仁院长的腰背莫名的弯了弯,不似刚才的昂首挺胸了。   最精彩的表情莫过于仁冰慧了。   她看着风光无限的李绝,脸上浮现出一种灰败的神色。   原来老潘总也会对自己使用八面玲珑的手段,许是看在跟父亲相交多年的份上,随意出言哄了哄。   可哄完就没有下文了。   象逗猫溜狗一样的。   她看到老潘总因为高兴笑得一抖一抖的皱纹,感觉分外的刺眼。   再也忍不住,仁冰慧跺了下脚,转身跑了出去。   老潘总看到了,只凉凉的扫了眼,继续回头与儿子热络的聊天。   在父亲的鼓励下,秦盛风度翩翩的上台,为大家演示了自己新公司的VCR,并浅谈了一年之内的规划。   讲解时的秦盛,自信、张扬,松驰有度。   李绝在台下看呆了。   她感觉自己无意间拾到了一块璞玉,一经雕琢,绽放出无限的光华。   老潘总不知何时来到了李绝身旁,他看眼一脸满足相的李绝,忽然低语了声:“我儿子好吧?”   李绝惊了下,扭头见是老潘总,她尴尬的抿唇,点头应和着:“嗯,好,真的好。”   老潘总被她实打实的表情给逗笑了。   他感叹的点点头:“姑娘啊,你算是拣到宝了。”   后面的侯秘书听到这句噗哧一声笑了。   这老潘总的话是褒义,可里面的酸味也挺浓。   李绝没想到老潘总如此平易近人。   她挺感激的向他致谢:“潘总,谢谢你。”   谢谢他愿意让自己站在他儿子身边。   老潘总老大不乐意:“这都快改口了,管我叫什么潘总啊,我下属有的是,可不缺你这一个。”   李绝不好意思的笑了,顿了顿,轻轻喊了声:“谢谢伯父。”   人群中的侯小亮却象是遭受到了人生中最沉重的一次打击,他没精打彩的缩到了角落里。   本以为是平局的开始,却早已注定了自己颓败的结局。   他至始至终不明白,既然李绝已经答应做秦盛的女朋友,干嘛要多此一举的先穿上自己买的礼服,让自己平白欢喜一场。   他觉得自己象被李绝换下的礼服一样,无声无息的败了。   本就跟秦盛没什么可比性,若是李绝的天平倾了过去,自己便是全盘皆输了。   酒会结束后,仁院长立即给自己女儿联系了澳大利亚的一所学校,不管她多么的强烈反对,非常强硬的要把她送去国外。   妻子鼻涕一把泪一把的不舍得。   仁院长却丝毫不为所动:“你心疼,你就去国外陪着她,我不拦你。但去是必须去的。”   “就因为她得罪了秦盛?”妻子泪眼朦胧的问。   “她何止是得罪了秦盛,她是得罪了整个潘家。你没感觉到老潘对李绝的态度吗?那是承认,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了她的身份。现在,老潘碍于之前的交情,并没有跟我撕破脸,可下次就不好说了。我了解老潘,他的行事风格,有一绝对没有二的。你不要等医院关门大吉再哭天抢地,赶紧把这个惹事的闺女送出国去好好补补脑子才是正经。”   仁院长训斥完了,妻子吸吸鼻子,老老实实的回屋替女儿收拾东西。   第二天一早,仁冰慧心不甘情不愿的踏上了去往澳大利亚的飞机,离开了她熟悉的同学、朋友,去往陌生的地方学习。   正如父亲说的,学不好就别回来了。 第68章   清晨,李绝行色匆匆走进了医院大门。   保安大叔朝她打招呼:“李医生, 过来啦!”   李绝点头:“大叔早。”   正是上班的时间, 车子、电动车, 一辆接一辆的涌进了医院的大门, 李绝迈上台阶准备进科室大楼的时候,听到身后有汽车的鸣迪声。   她回头, 只见黑色汽车里, 何明辉朝她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李绝心下不喜, 没什么表情的扭头,继续走自己的路。   一路走来,李绝接受到了太多的注目礼, 大家看她的眼光都带了研究的意味。   李绝肃着一张脸,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还没等她关门, 小于手按着门板挤了进来。   “你来这么晚呀?”小于已经换好了白大褂, 脸上化了清清爽爽的妆,看起来心情不错。   “晚么?”李绝神色不自然的低头, “又没迟到。”   “按你一向的工作作风, 这可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小于眼神一转, “不会是昨晚运动过度了吧?”   一下被人猜中心思, 李绝脸色腾的红了。   她一向工作严谨, 作息都比较规律,可秦盛这家伙,象头永不知疲倦的狼。   昨晚运动了不说, 大清早的又烦扰了她一回。   要不是她立场坚定,今天这班铁定就迟到了。   她不耐烦的把小于往外推:“去,去,去,上班不干正事。”   “哪没正事了?我是让你来帮我看看手术方案。”   小于把一沓资料搁到李绝面前。   这个病人比较特殊,胸腔积液超过500ml,小于为防万一,让李绝帮着看看手术方案以及分析下手术中可能突发的状况。   李绝点点头,脱了风衣,挂到墙上,又摘下白大褂,开始往身上套。   她里面穿了件紧身的内衣,把身材勾勒得凹凸有致,尤其是前面傲然的部分,波涛汹涌,引人遐思。   “你说,是不是性生活有助于胸部再次发育?我怎么瞅着你这胸又大了?”小于不老实的凑手在李绝傲然的地方揩了把油。   李绝挥开小于作乱的手,肩膀一耸套上白大褂,“这个我不清楚,你不妨试试,让你家那位天天给你揉揉,看能不能揉大了。”   两人笑作一团。   “话说回来,大家都羡慕你钓了个金龟婿,外面羡慕、嫉妒、看好戏的,什么心态的都有,估计你现在是整座城市的名人了。”   小于拉了把椅子,在李绝身旁坐下。   “大家要看就看吧。”李绝摸了下鼻子,抓起桌上的资料,“赶紧说说这胸腔积液的事情,探讨完我还得去查房。”   两人交头接耳的讨论起来。   11点多钟的时候,有位老大爷出院,特意找到李绝,拉着她的手千恩万谢的。   大爷不是本地人,他这病拖得久,去过多家医院,都感觉没什么把握。最后辗转来到了仁义医院。   在李绝的治疗下,一天一天的好起来。   40多天过去,老大爷终于是要出院了,那种大病初愈的感觉特别好。   老人对李绝都有些恋恋不舍了。   出于对老人的礼貌,李绝亲自把老人送下了楼,目送他在儿孙的搀扶下坐上了车。   车子开动了,老人还在不断的向李绝挥着手。   李绝心里暖意融融的。   身后有几个小护士,眼睛盯着李绝,悄悄的在说着什么。   李绝这人平常表情不多,在医院里,她大多数时候是不苟言笑的。   就连查房也是,经常是一副清冷的表情,即便是关切的话语,她也能以一种平淡的语调叙述。   大家都说李绝这人性子冷清,难怪30岁了无人问津。   可没想到,人家不声不响的,找到了一个最好的。   有个小护士表情不无羡慕:“李医生真好命,竟然搭上了潘少。你没看今天的报纸新闻,全是李医生和潘少参加酒会的照片,穿白大褂的李医生,身材真是乏善可陈的,可没想到穿上礼服,身材妖娆得让人羡慕。”   另一个护士却有些不屑:“有什么可羡慕的?爬得越高摔得越重。那个什么潘少,又不傻又不痴的,能抱着块老骨头啃一辈子不撒手?面对那么多鲜嫩嫩的小美女,我就不信他潘少能坐怀不乱。咱们瞅着瞧,用不了多久,自会有旧人哭新人笑的画面出现。”   旁边的小护士点了点头:“估计那个潘少刚从大山里面出来,还没适应咱这花花世界,逮着个李医生就抱上了,可架不住潘少身边一大波美女前仆后继的往上涌啊,到时候,美色当前的,潘少能不能把持得住就当另说了。”   小护士们八卦完,摇头晃脑的走了。   李绝笔直的身子慢慢扭转过来,盯着那群小姑娘的背影,出了会儿神。   她们都以为说话声音足够的小,可李绝偏偏耳聪目鸣的,将她们的对话悉数落入耳中。   王子公主的佳话,人们都理所当然的祝福。   可在世人眼中,他秦盛算得上王子,可自己却不是公主。   李绝眨了眨眼,抬步往里走。   迎面碰上了何明辉。   他抱着一个大纸箱子,正慢慢朝外走。   尹刚和几个男医生跟在他身边。   有的抱着花盆,有的抱着箱子。   见到李绝,何明辉侧头对他们说了几句。   尹刚和几个男医生就先抱着东西出去了。   只余下何明辉与李绝面对面的站着。   “高兴吗?”何明辉瞅眼自己怀里的箱子,朝李绝挑了挑眉。   “有什么可高兴的?”李绝不悦的蹙了蹙眉。   “如你所愿,仁院长将我扫地出门了。”何明辉的语气听起来颇带怨气,“这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还真是风水轮流转,痞子当上王啊。”   李绝眼神变了变。   这个消息对她来说挺突然的,她还真没想到仁院长会让何明辉辞职。   因为仁院长和何明辉关系是相当不错的,要不然,也不会在明知他作风有问题的情况下还一力促成他当副院长。   “你们那么铁的关系,说走就走了?”李绝都有点儿不信,说不定又在整什么幺蛾子。   “那是当然。毕竟潘氏是棵大树,象仁院长说的,我们俩关系再铁,可还不足以让他以放弃掉整座医院的代价来保我。我得罪了小潘总,我只能认栽。”   何明辉脸上忽然显现出了一抹难以捉摸的笑容,“不过,李绝,小潘总混得如鱼得水,你却未必。今天,你可以被他搂在怀里百般疼爱,可时间会证明,你的选择会是多么的错误。你认为我是人渣,他日,秦盛也会是。只不过时间早晚而已。”   李绝冷冷“哼”了声:“我好不好的,自不用你老人家关心,你还是想想,离开了仁义医院之后,新的归宿在哪里吧。也不知你的新工作会不会也如鱼得水,可以左拥右抱,大享齐人之福。新院长会不会对你另眼相看,也给你个副院长当当,让你那昂惯了的头,永远的一如既往。”   这句话象刀锋一样戳进了何明辉的心窝子里。   他医学方面的技术虽然可以,但他的恶劣品行已经散播开来。   日树的经历已经成了网上最流行的段子。   提起何明辉,人们都会联想到他“日树”的伟大壮举。   在仁义医院,有仁院长替他罩着,相对来说,大家都会有所忌惮。   可离开了仁义医院,他何明辉就什么都不是。   他的人生必须从头再来。   这昂惯了的头,也不得不卑微的低下,否则生活会还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何明辉的脸色慢慢的暗沉下来。   他抬起步子,最后说了句:“祝你好运。”   声音冷冷的,没有半丝祝福之意。   等他走后,李绝不禁捶了捶胸口,这渣人就是渣人,临走也得拿话堵堵自己。   真特么的损。   李绝手抚着胸口回了办公室。   办公桌上的电话正在欢快的唱着歌儿。   她快走几步,捞起了电话。   来电人是“母上大人”。   李绝直觉不妙,赶紧摁了接听。   电话一响,老妈那大嗓门就越过电话线传了过来。   “你这孩子是成心想要我们老两口的命,对吧?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傍大款这样的事情,你也能干得出来,听邻居说,那男人还比你小六岁,你这是嫌我和你爸活的时间长了还是怎么着?你成天嫌我能叨叨,可我再叨叨,也没让你赶什么新潮,跟个年轻男孩子起腻啊?”   老妈的话连珠炮似的往外窜,李绝都找不到插,话的空儿。   好不容易得了老人家喘气的空当,李绝忙赔着小心解释:“妈,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那样还能是哪样?小潘总有钱有貌的,他脑子抽了娶你这大龄剩女?立马收拾收拾东西滚回家,结婚以前不许外宿。”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新文:质变 大家顺手给收一个呗! 鞠躬感谢! 第69章   老妈铿锵有力的挂了电话。   李绝握着手机,满脸的黑线。   老妈生气了, 后果很严重。   李绝不怕刮风不怕下雨, 就怕老妈翻脸。   老妈念念叨叨的时候, 李绝尚可以跟她据理力争, 可一旦老妈变了脸,李绝便只有听的份儿。   舆论的力量多可怕, 愣是把正常男女谈恋爱给传成了她李绝傍大款了。   这词好土。   下了班, 李绝还没走出医院, 老妈电话一个接一个的追过来了,上来不问别的,也不听任何解释, 就是一句话:“几点到家?”   李绝觉得老妈这脾气老了老了是越发的轴起来。   别人半个字也听不进去,非得按她的意思来不可。   李绝一路小跑着往楼下奔,同事碰见了很奇怪:“李医生, 什么事情这么急?”   李绝边跑边喊了声:“回家。”   几个同事对望了眼:“什么时候回家也需要这么急迫了?”   有个男同事挤眉弄眼的笑了:“应该是回小潘总的家吧?大家有大家的规矩, 这李医生可够拼的。”   “不拼怎么行?一火车的小姑娘在身后等着排队呢,她必须全神贯注, 一个走神, 保不齐就被别人取而代之了。”   大家嘻笑着往楼下走。   李绝没听到这些, 她满脑子就是怎么回去安抚自己那躁起来的妈。   她在医院门口打了辆出租车, 上车后, 这才抽空给秦盛打了个电话。   “老婆,到家了?”秦盛声音听起来挺开心的。   “我妈见到咱俩的新闻,发脾气了, 说是从今晚开始,我必须回家住,”李绝把事情言简意赅的说了下,“我先回家了,回头再跟给你打电话。”   “等等!”秦盛感觉事情挺严重,他脑子转了个圈,也觉得事发有些突然,但男人相对冷静的头脑让他在短时间内做了决定,“报下你家的地址。”   “干嘛?你今天可不能来,我妈多少年不发脾气了,她这脾气上来可就够人受的。我和我爸都没辙,你这来了更添乱,等她气消了,我稍一解释就好了。你放心吧。”   李绝不希望秦盛这个时候登门,因为老两口情绪上不冷静,万一闹僵了可就不好看了。   “你只管给我地址,去不去的再说。”秦盛语气一直都挺冷静的。   李绝报了地址。   放下电话,李绝脸上浮现出一层忧色。   太多人对自己和秦盛的关系抱着看笑话的态度,而母亲也表现出了激烈的反对情绪。   其实母亲的担忧何尝没有道理呢?   依照潘家今时今日的地位,那绝对算得上是豪门了。   这世上嫁入豪门的女子不计其数,可从一而终,得到完美结局的却为数不多。   因为豪门公子,基本上都会有再一春,哪怕年届八十了,也会来一场浪漫的才子佳人的爱情佳话。   那些个曾经希翼天长地久的女人,便不得不从婚礼上那个幸福感满满的女人变成一个无奈的下堂妇。   倒回五十年,要是谁谁家离婚了,街坊四邻会感觉是个特大号的新闻,可现如今若说谁家小两口离婚了,大家都会觉得挺正常。   因为离婚率越来越高,大家都见怪不怪了。   进了家门,李绝换鞋的功夫,老妈便急吼吼的来到了门口,老爸则急里忙慌的跟在身后,好象出来得晚了,母女俩会血溅当场似的。   “快说说,你怎么就认识那潘少了?那么有钱的主儿,你怎么就那么快的跟人家熟悉上了?”   李绝换了鞋子往里走,老妈亦步亦趋的跟着,老爸则在后面,眼神担忧的望着这娘俩。   一个比一个有气性的,万一待会儿做伴犟起来,这阵式可不好调解。   “妈,你能不能不这么急?我都三十多了,又不是小孩子,你这样我心里会压力很大的。”   李绝坐到沙发上,把包随意的扔在一旁,心情烦燥的用手指按了按眉心的位置。   老妈老爸现在这架式,跟要刑讯逼供似的。   老妈拉过一条小凳子,在李绝对面坐下,抬起右手颇有气势的拍了下茶几:“行,你说,我们俩听着。”   李绝抬了抬头,组织了下语言,迎着二老灼灼的目光,硬着头皮说道:“秦盛是我在守望村时认识的,当时以为他得了重病,所以就随意答应同他假结婚了。然后回来后才发现,他那病就是误会一场,他其实姓潘,是潘家的儿子。但他一直没忘了我,所以,我们就在一起了。”   其实故事就是这么简单。   李绝说完,眼睛扫来扫去的看父母二老的表情。   老妈木着张脸,眼睛死死的盯着女儿,象是在思索她话里的真假,停了好一会儿,才一拍大腿说到:“哦,你说那姓潘的,就是我去接你那天,屋子里的那个男人?你说打死也不会选他做老公的那个?”   李绝略显尴尬的点点头。   谎话真不是能随便说的,止不定哪天,你就会被自己的谎言给绕进去。   “他当时不知道自己有个富爹?”老爸难得的插了句,“我仿佛是听说这潘公子是半道认回来的,老潘总当年不知情,忽然间找到了,是正里八经做过亲子鉴定认回来的。”   老爸这一解释,老妈就更明白了。   她消化了半天,却抓住了其中的关键点:“你当初就说,他是守望村的一个混混,是个人渣,怎么这会儿有钱了还能变好不成?男人有钱就变坏,那还不得渣出个花来?你跟着他,那不是找不痛快么?止不定哪天他就把你蹬了。有钱男人都这德行,今天搂着你甜言蜜语,恨不能上天把月亮摘了送到你怀里,可赶明儿个一翻脸,能一脚踹死你绝不走两脚。你是不是被他的条件蒙了眼,找不着东南西北了?”   “妈,看你说的,我是冲他这个人。”李绝不悦的嘟囔,在老妈嘴里,自己简直一无是处了。   “你看中他这个人?他要是还在守望村靠着大山生活,你拍着胸脯说说,你愿不愿意跟他?他要是一穷二白,每天指着你挣那仨瓜俩枣的生活,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在亲爹亲妈面前,你不用犯娇情,有话直说。”   老妈说话干脆直接,咽得李绝不知说什么好。   她深知老妈是真心为自己的将来考虑,是怕自己将来过不好才这么苦口婆心的。   但她现在跟秦盛挺好的,李绝真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语言来描述自己目前的状态,可以让母亲的眉头为之舒展一些。   母女俩正僵着,门口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老妈没好气的虎着嗓门问了句:“谁。”   门外静了静,传来秦盛小心翼翼的声音:“伯父伯母,我是秦盛。”   老妈眼睛一瞪:“正想找他呢。”   李绝这小心脏不由得抖了抖,为秦盛接下来要面对的局面在心里默哀了几秒钟。   不过秦盛来了也好,李绝心情相对轻松了,因为多了一个遮风挡雨的人,老妈的子弹可以有的放矢了。   老爸抢先去开的门。   秦盛手里提着两个礼盒,满面笑容的进来了。   “伯父好,伯母好。”秦盛笑得小心翼翼的,腰保持微弯的弧度。   老爸把礼盒接过来放在鞋架上,给秦盛拿了双拖鞋换上,引着他到沙发上坐下。   老妈光看着秦盛,一直没吱声,眼睛象探照灯一样,差不多要将秦盛给盯出个窟窿来。   秦盛也没经历这种场面,提前虽然做了心理建设,可在未来丈母娘威严的眼神下,还是微微冒了汗。   老妈瞪着眼睛打量了会儿秦盛,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怒气冲冲的脸猛的现出了笑容:“老头子,快,给潘总泡杯茶,怎么说也是头一次登门,礼数不能少了的。”   李绝老爸赶紧泡了杯茶递到秦盛跟前。   秦盛略有些拘谨的接了。   老妈又开腔了:“潘总别嫌弃啊,我们家粗茶淡饭的,拿不出什么上好的茶叶,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咽得下。”   “哪里哪里,伯母见笑了,我自小生在山村长在山村,吃喝上没那么讲究。”秦盛抬手轻轻拭了拭额头的汗。   李绝母亲看到了,眼神闪了下,忽然说道:“潘总,你既然来了,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这闺女我知道,光长年龄不长心的,要不然也不会变成剩女了还没嫁出去。你可以扫听扫听我们的街坊四邻,我着急嫁闺女那都是出了名的。可急成这样,也还是没嫁出去。这人哪,怎么着也挣不过一个命字,所以啊,我现在想开了,她呀,嫁不出去拉倒,大不了在家当一辈子老姑娘。您呢,也理解理解我这份心。”   李绝以手抚额,仰天做无奈状。   她真不知道老妈再说下去,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而秦盛,表情则微微有些呆滞。   这丈母娘的威力,可真不是盖的。 第70章   见秦盛自顾傻愣着,李绝悄悄伸出手指捅了捅他的后背。   秦盛如梦初醒, 他双手交握, 踌躇了下, 字斟句酌的回答丈母娘:“伯母, 李绝挺好的,在我眼里特别好, 我知道她年纪不小了, 你们肯定会为她的婚事着急。这样, 如果你们同意,我们可以明天就领证,至于婚礼, 伯母想怎么办,可以提出来,我回去和我父亲商量下, 尽可能都按照您的意思来, 你们二老觉得呢?”   来时的路上,秦盛特意到网上搜索了下“如何搞定丈母娘”, 网上有各种各样的攻略。   总结起来, 无非是一句话, 达到丈母娘满意。   秦盛想过了, 李绝母亲之所以会反对, 不外乎是因为自己和李绝财富差距大,年龄差距大。   为了打消她老人家的顾虑,结婚是最快捷有效的途径。   更何况在守望村已经结过一次了, 再结一次顺理成章。   说完,秦盛表情忐忑的盯着丈母娘的脸。   可以随时领证,对李绝母亲来说还真是莫大的诱惑,她咽了咽口水,眼球在眼眶里转了好几个圈。   最后理智还是占了上风,李绝母亲斩钉截铁的来了句:“年轻人嘛,不急着结婚,给彼此时间好好考虑考虑,别头脑一发热领证了,三天不到黑的就又反悔了,这样对双方会是更大的伤害。”   她略一沉吟:“这样,就一个月,你们双方不要联系,都各自冷静下。一个月后,若是依然有结婚的打算,到时咱们正正经经的办婚事。”   “一个月?”秦盛眼睛瞪得老大,这刚吃了几天肉就忽然遭遇断顿的危险,而且这断的时间还不短,整整30天,那岂不是要了小秦盛的命?   李绝母亲无所谓的捋了捋头发:“对,一个月之内,你们两个都不许联系。不许打电话,不许见面,这能做到吧?”   秦盛迟疑了好久,非常艰难的吐出了三个字:“有点难。”   坐在侧面的李绝父亲没忍住,“扑哧”笑出了声。   这小伙子太实在,实在得让他觉得好笑。   李绝母亲不乐意了,狠狠瞪了老伴一眼:“大家在谈正经事,你瞎笑什么。”   李绝父亲正了脸色,轻轻“嗯”了声,一副好学生的模样。   李绝也觉得一个月有点儿长,不打电话不见面的,说起来也不太现实。她尝试着劝母亲。   “妈,我们之前有近一年没见面了。”   “怎么?嫌一个月时间短啊,要是嫌短的话,咱也改成一年。”   李绝母亲话音未落,秦盛急里急促的出了声:“伯母,时间不短,不短,一个月,足够了。”   “那就好。”李绝母亲没好气的梗了梗脖子。   她其实知道这两个孩子之前近一年没见面。可她也知道,现在的花花世界诱惑太多,先暂时性的把两个人拆开,再慢慢的想办法。   秦盛之前是在外国待了一年,国外能见到的姑娘肯定不如国内多,没啥选择区间。   可要在国内,在老潘家自己的地盘上,那可就不一样了。   谁家闺女不想往上扑一扑啊。   扑上了那可就是大把的钱。   李绝母亲也喜欢钱,可她就怕有命拿钱,没命花钱。万一女儿将来生活出现什么不顺遂,要死要活的就不光是闺女自己了,老两口到时候能不能上来气都不好说。   这人哪,贵在有自知之明。   李绝母亲一直觉得,自家闺女没那个富贵命,怕是担不起那么好的位置。   秦盛顶着丈母娘的压力,也是真豁出去了。   不达到丈母娘满意,这媳妇甭想娶回家。   安抚在先,计策在后。   思及此,秦盛咬牙向老两口承诺:“伯父伯母,我答应你们,一个月不见李绝,一月之期一到,我们就领证结婚。”   “年轻人说到做到,我能相信你吧?”李绝母亲不依不饶的问,“一月期间,不能有通话或者短信记录,也不能背地里见面,能做到吧?”   秦盛看看李绝,非常艰难的点了下头,宛如壮士牺牲之前的悲壮:“行。”   李绝母亲见目的已经达到,满意的点了下头。   她站起来,指指李绝卧室:“行了,你和小绝回屋说十分钟的话儿,打今晚起,一月之期就开始了。”   李绝一脸无语的表情,这十分钟听起来象临刑前的关照。   李绝母亲转去了厨房,父亲则依然坐在沙发边上,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看着两个不知所措的年轻人,轻轻的品茶。   “爸,你看你,也不劝劝妈。”李绝嗔怪父亲。   她觉得母亲这提议太荒唐,可怜见的,秦盛也就这么荒唐的答应了,而父亲呢,从头至尾,啥啥意见也不发表,尽着老妈折腾。   说出去,得多让人笑话。   通讯工具如此发达的今天,老妈能想出把两人隔开一个月。可关键是隔开有用吗?该爱的还是爱,不爱的还是不爱,这不闲着没事找罪受。   李绝是太不理解了。   “闺女,你妈说话算话,你和秦盛可只剩9分钟了。”父亲很平静的提醒两人。   还是秦盛识时务,忙拽了李绝胳膊,朝未来的老丈人说了声:“谢谢伯父啊。”   李绝还想说什么,秦盛不由分说把她拽进了卧室,并且“咔哒”一声把门反锁好。   李绝听到声音,唰的转身,冲着秦盛发脾气。   “你傻呀,我妈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妈这是让咱俩一个月不联系,她要是说让你这辈子不联系我,你是不是也痛快的答应啊。”   “那能一样吗?”秦盛劝李绝,“不就一个月吗?眨眼就过去了。你是不是特别不舍得我?”   男人的话题转得太快,李绝都有点儿不适应。   “有什么舍不舍得的,就是觉得老妈当儿戏似的。”   李绝蹙眉,想着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腰间一凉,她忽的低头,发现男人的手指已经从衣服下摆摸了进去。   李绝睨他一眼,“你是精虫上脑,光想着这个了。”   “过了今天,可要素一个月了。”秦盛眼睛在笑,手却在翻山越岭的游移着。   李绝急得满脸通红,在父母眼皮底下干坏事。   这未免太刺,激了些。   她手忙脚乱的抵挡:“不行,不行,我父母可都在客厅呢。”   在丈母娘家里染指人家闺女,这行为确实有点儿不妥。   可想到漫长的一个月,秦盛实在是顾不得那么多了。   飙升的肾上腺素让他忘记了潜在的危险系数,他的大脑里只想着时间有限,得给小兄弟争分夺秒的谋福利。   他的手开始微有些凉意,可慢慢的,凉意便被温暖所取代。   李绝初时的那点儿不适消失不见,紧接着熟悉的躁动慢慢涌了上来。   她的身体也慢慢由抗拒变得柔软,任由面前男人为所欲为的。   云雨之事是很难用语言描述的事物。   没经历之前,会懵懂、好奇,会不知所措。   可一旦经历了,便会象小孩吃糖一样,慢慢对之产生了迷恋。   尤其是刚经历过的男女,对它会产生一种近乎痴迷的感觉。   当然,就象孩子吃糖,吃的多了,对它会慢慢失去了那份特有的眷恋。   颠鸾倒凤的男女也是如此,从好奇、迷恋也会慢慢过渡到平淡期。   新婚时,恨不能每时每刻胶着在一起,而一段时间之后,会产生拉着老婆的手就象是左手拉右手。   无感了。   李绝和秦盛现在正处于痴迷期。   爱你年轻的容颜,也爱你蓬勃的身体。   李绝在秦盛熟练的手法下,慢慢闭上了眼睛,身体不自觉的往前挺了挺,微微喘息着说了句:“时间恐怕不够。”   打进来起9分钟,现在或许只有7分钟,甚至于5分钟了。   要在几分钟内昂首挺进、缴械投降,难度貌似有点儿大。   秦盛喘息着,低头捕捉李绝软软的唇,他使力的吻住了她,似乎要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把自己所有的渴求与欲,望都从吻里发泄出来。   他拥吻着怀里的女人,慢慢朝里迈步,直至床边,把她轻轻的放倒在床上,而秦盛火热的身子也慢慢的跟上来,随着李绝柔软的腰肢,慢慢的卧在了一起。   ......   十几分钟后,李绝母亲在门外咚咚咚的敲门,声音如震天响。   屋里的两个人还痴缠在一起,听到门响,秦盛一个挺进,把炙热悉数洒进了李绝的身体里。   两人的脸色都胭红一片。   李绝尤其是,眼睛里媚色十足,如同刚被浇灌了的花朵,鲜嫩得不可思议。   急风骤雨般的一场云雨,也能将女人滋润得如花般娇艳。   李绝拍拍秦盛的脸,用暗哑的声音提醒他:“快起来吧,我妈该着急了。”   快意还残存在身体里,李绝的音色还没从千娇百媚里舒缓过来。   那抹胭红,那丝暗哑,无一不透着云雨间的诱惑。   秦盛简直忍不住想要再来一次,可抵不住丈母娘催命符般的敲门声。   他只能低头匆匆吻了吻她的唇,恋恋不舍的爬起来。   他手忙脚乱的套裤子。套完裤子又急里忙慌的系衣扣。   忙活完自己,却见李绝已经先自己一步把衣装整理齐整了。   李绝还特意打量了下秦盛,帮他把衣服扶正理好。   左右看看没事了,才点点头:“出去吧。”   秦盛捏了捏李绝柔弱无骨的手,扫眼凌乱的床铺,低声嘱咐:“不联系的日子,只许想我。”   他这一眼,提醒了李绝,她赶紧弯腰整理床铺,并且低声催秦盛:“你先出去,我自己整理整理。”   这色胆包天的时候,什么也不怕,可事过了却要应付门外的老丈人和厉害的丈母娘。   这门口还没迈出去,秦盛的后脑勺莫名的发凉。   门口的敲门声停了。   隐约可以听到老两口的说话声,只是门板隔音效果相对不错,听不清说了些什么。   秦盛站在门前,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终于拉开门,破釜沉舟的走了出去。   客厅里,老两口坐在沙发上。   李绝父亲依然在品茶,母亲则板着脸,扭头盯着厨房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秦盛略有些局促的说了声:“伯父,伯母,那我就先走了。”   李绝母亲“嗯”了声,表情不冷不热的,李绝父亲倒是站了起来,偷偷觑眼老伴,把秦盛送到门口,趁他换鞋的时候,悄悄说:“茶真不错。”   秦盛会意的笑笑,用口型说了句:“下次我多带些来。”   李绝父亲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   秦盛再次朝不苟言笑的丈母娘打了声招呼:“伯母,我以后再来看你。”   非常难得的,李绝母亲点了点头,朝秦盛笑了下:“好。”   丈母娘这淡淡的笑容,让秦盛忐忑无比的心,忽然就亮堂起来,甚至还有一点儿小雀跃。   大门关上,李绝父亲哀声叹气的走回来,坐到老伴身边,低声数落她:“我看秦盛这人不错,你至于的吗?万一把人吓跑了,将来可有你后悔的。”   李绝母亲摇摇头:“能吓跑的,肯定不是女婿,吓不走的,才是自家人。”   刚才秦盛去闺女屋的时候,老两口把秦盛带来的东西拿到卧室看了下。   给老丈人准备的,是茶叶礼盒,给丈母娘准备的是一套高级的化妆品。   若只看东西,可能没觉得有什么,只不过价格好些而已。   可是很巧,这茶叶正是李绝父亲喜欢但平常不舍得消费的,也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李绝买些送给他。而化妆品是李绝母亲经常以艳羡口吻向女儿提到过的品牌,但李绝自己都不舍得买,也就放弃向母亲尽自己的孝心,可秦盛却把它呈了上来。   这些礼物,秦盛用了心。   老两口都感觉到了。   但糖衣炮弹不足以攻陷丈母娘的心。   李绝母亲想了会儿,去了女儿卧室。   李绝一直没出去,她收拾好屋子之后,装模作样的坐到电脑前,手指滑动着鼠标,掩饰自己纷乱的情绪。   一次速战速绝的云雨,让她有种无颜面对父母的感觉。   母亲进来后,眼神犀利的扫了眼床铺,在李绝身旁的床边坐下。   李绝一直盯着电脑,没有看母亲。   “生我气?”李绝母亲看眼女儿,苦口婆心的劝,“这小伙子看起来不错,妈也有些舍不得。可他家门楣太高,不是咱这小门小户能高攀得起的。”   李绝转过脸来,伸手拉住了母亲的手,“妈,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这些问题,我之前也有过考虑。你相信我,我真的是因为秦盛这个人才与他在一起的,与他的身份和钱财无关。在守望村时,我跟你说的话,也是事急从权,用来安慰你的权宜之计。其实我是觉得他人还不错,我才会跟他假结婚,要是真讨厌他到宁死不愿跟他在一起,我又怎么可能跟他同住一个屋檐下?他比我小,也是一早就知道了的现实。可我觉得,他心态挺成熟的,很多时候,我都感觉不到自己比他大,甚至在他面前,我可以轻松自如的拿自己当小女生,他给我一种感觉,我是被他捧在手心里的。”   “他真有你说的那么好?”李绝母亲偏头,有些不信的问。   李绝点下头:“反正我觉得是好。”   “你啊,算是被他迷了心窍。”母亲点了下李绝的额头,“真是儿大不由娘。对了,化妆品和茶叶,是你让他买的吧?”   李绝表情诧异:“什么化妆品和茶叶?”   母亲瞪眼:“还跟我装蒜?”   李绝:“没有呀,我是真不知道。”   母亲拍拍屁股站起来,去外面将秦盛送的东西提进女儿屋,把东西往床上一摆:“我就不信了,没你,他能买得这么趁心?”   李绝抱着化妆品“哇”了声。   她有些激动,拉着母亲的手,非常热切的剖白:“妈,妈,这绝对绝对不是我让他买的,如果是,让老天打雷劈死我算了。但我承认,以前我们俩聊天的时候,我提到过,可没想到他能记住。真是没想到!聊这些的时候,我们还在守望村呢。”   李绝难掩心中的激动,一直在重复着:“没想到这小子这么有心。”   她拿起一瓶眼霜,“这眼霜据说好多明星都在用。”   说着话,李绝就想拧开盖子闻闻味道,可没拧两下,被老妈一把拽过去了。   “别蹬鼻子上脸,这是送给我的,你想要自己买去。”   母亲拿着东西走了。   李绝两手还擎在半空,盯着老妈的背影老半天没反应过来。   这架式象是不满意么?   夜里,老两口躺在床上,嘀嘀咕咕的聊天。   “老头子,你说,他俩要是结婚了,咱女儿能幸福吗?”李绝母亲掖掖被子,犹豫不决的问。   李绝父亲叹口气:“你呀,就是杞人忧天,一辈子那么长,谁能保证自己幸福不幸福?再说了,换个普通上班族,你就敢保证咱闺女不离婚?这世道,离婚的夫妻有的是,有钱人离,穷人就不离了?有多少夫妻为了二斗米打得鸡飞狗跳的?这鞋啊,是穿在自己脚上,合不合适的,自己心里最清楚。”   “你说也是,咱们小绝要么就没有男朋友,这领回家一个吧,又让人心里怪不得劲的。”李绝母亲翻了个身,“小伙子长得不错,说话也有理有据的,要是家庭不那么高就好了。”   父亲:“怎么,后悔一月之期了?”   李绝母亲又翻了个身。   “唉,也不知这一个月,秦盛是不是真就跟咱闺女一点儿不联系了。现在社会这么发达,一月不联系,会不会有新的女孩就钻了空子?他现在这身份条件,估计好多女明星和模特,也会不要命的往上扑。”   “你这翻了多少个身了?”老头子不乐意了,“幺蛾子是你出的,我可不管。”   “不管拉倒。”李绝母亲又翻了个身,背对着老伴,在暗夜里发呆。   这个女婿,要不要的都心烦。   要了,她这当娘的,心里也会整日的提心吊胆,担心女儿日子过得不顺遂。可万一如自己所愿分开了,也未必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这大半夜睡不着的,不光是老两口,还有孤枕难眠的两个年轻人。   李绝自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   忽然就很想秦盛,可母亲说了一月之期,信吧,有点儿可笑,不信吧,又担心母亲来真的。   父母年纪都大了,气大容易伤身,李绝也不想做那令自己后悔头疼的事情。   她在医院里,见多了因为一时急火攻心被送进来的,病症轻的,住两天院就没事了,可有的,自打推进医院,就再也没睁开过眼睛。   都说老小孩老小孩,人老了老了总会有这样那样的脾气,有时候跟个孩子没什么两样。   身为子女,总得替他们多考虑考虑。   李绝不想做让自己后悔终生的事情。   她握着手机,忍了好几忍,最后关了机。   背过身子睡大觉。   秦盛这边,直接失眠了。   大晚上的自己在客厅里喝酒。   浅淡的酒液在高酒杯里摇曳,秦盛小口小口的啜饮着。   手机就放在一旁的茶几上,秦盛拿了几次,找到李绝的号码,想要拨打,最后都颓丧的放弃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女人得要,丈母娘也要哄。   如何能两全其美,是个特别值得考虑的问题。    第71章   多日没骑小黄的李绝,又开始了骑着小黄上下班的日子。   但日子渐冷, 骑小黄已经算不上一件惬意的事情了, 尤其是早上, 出门的时候还好, 可一旦骑上小黄,那微凉的风就争先恐后的往衣服里扎, 冷得李绝小心脏都缩成了一团。   上午, 李绝在急诊室值班。   来了一位老大娘, 陪着来的是老大娘的儿子。   儿子朝李绝使了个眼色,抢在母亲之前开了口:“医生,我妈天天吃保健品, 那些卖保健品的把自己的产品夸成了仙药,您给说说,这些保健品有用吗?”   老大娘用手将儿子扒拉一边:“起开, 我跟医生说。”   儿子无奈的站到一旁。   老大娘笑眯眯的:“医生啊, 我儿子是心疼钱,我呀, 是关心自己的身体。我刚买了箱保健药, 花了三万多块, 他非不信, 非让我来正规医院给问问。”   说着, 她从手里提着的袋子里拿出了几瓶药,往李绝桌上一放:“医生,您帮忙看看。”   李绝一看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她没说这些保健品有没有用, 而是问老大娘。   “您买这些药主要是用来治什么的?”   “高血压。”   “那现在还吃降压药吗?”   儿子气乎乎的开了口:“这不,有十来天没吃降压药了,怎么劝也不听。”   李绝蹙眉,拿出血压仪,示意大娘伸胳膊:“我们量量血压吧。”   老大娘一扭眉:“那不行,保健品代理商可说了,一开始吃这药啊,多少血压会有浮动,坚持一段时间以后慢慢就正常了。以前天天依赖降压药,哪有一上来就治好的?”   看来老大娘也不算糊涂。   李绝耐心的跟她解释:“大娘啊,保健品不是药,你可不能拿健康开玩笑。我不说这份保健品有没有用,但起码你得天天监测血压,不能盲目停止降压药。”   老大娘喋喋不休的跟李绝理论。   李绝累得口干舌燥的,好容易让小护士把人给劝走了。   这保健品的营销手段就是厉害,把好好的老头老太太们完全洗成了另外一番样子。不管你怎么说,她就是不信,李绝搬出铁一般的事实,甚至拿出了之前一位去世病人的病历,将名字盖起来,解释给她听,这位老人就是光吃保健品不吃降压药,半年多后进了医院,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老太太还是不信。   她颇有力量的挥舞着自己的胳膊,意图表明自己花的三万多块,值,非常值。三万多块就能买来健康,多划算的事情啊。   李绝彻底无语了。   幸亏自己的老妈没参加这类听课,否则后果不敢想象。   李绝回办公室的路上,收到了一件快递。   快递小哥把精致的小盒子递到她手上:“麻烦您签收。”   李绝拧眉盯着盒子上的“李绝”两字有些奇怪:“我好象没买什么东西。”   “手机号对,名字也对,肯定是您的。说不定呀,是朋友帮您订购的。”   快递小哥象风一样离开了。   李绝拿着盒子,半信半疑的回了办公室。   找了把剪刀,把纸盒子外壳的胶带给剪开。   李绝打开盒子,赫然露出里面的东西:一部国产手机。   是最新款的智能机,琥珀金的颜色,手感很好。   她轻轻点了下,手机竟然是开着的。   她好奇的浏览了下。   常用软件什么的也安装好了,连电话卡好象也在。   她试着拨打了自己的手机号码,几秒钟后,自己兜里响起了悦耳的铃声。   好奇怪。   联系人里只有一条手机号码,备注信息是老公,李绝点开,发现是完全陌生的号。   她把新手机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有些好笑:“谁这么傻,会把新手机寄错地方?”   李绝把新手机扔回纸盒子里。   出去吃饭。   医院食堂里,小于和李绝对桌而坐。   小于压低声音对李绝道:“看见没,你现在依然是咱院的热点人物,走到哪里都能吸引到特别的目光。”   李绝侧目,果然发现十几双看自己的眼睛,在被发现后,又都各自低头,装作若无其事的吃饭。   李绝用筷子点点小于的餐盘:“亲爱的,快吃你的饭吧。”   小于夹起块红烧肉,送到嘴里,嚼得满齿留香,连说话都带着股肉香味:“我跟你说,有些好事的人已经在为你打赌了。”   “赌我什么?”   “赌你什么时候成为秦盛的前任。”   “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李绝慢条斯理的咽下嘴里的饭,把自己盘子里的肉夹到小于盘子里,“你没吃饱撑的参与吧?说说看,都赌多久?”   “三个月到一年。”   “这么久?那他们可有的等了。我是不是应该早点儿分手,省得这些人有操不烂的心。”   李绝泄愤似的用筷子使劲捅了捅餐盘里的大米。   她这都三天没见着秦盛任何音信了,这个傻子倒是把老妈的话当成圣旨,说不联系就不联系了。   李绝很生气,非常生气,本来她想联系他的,可后来也堵上气了。秦盛有本事不联系,索性她也不联系。   看谁耗得过谁。   “我天,大米招你惹你了,你这么虐待它们?”小于拍拍李绝的手,“别当回事,倒是你,好好谈你的恋爱,把小日子过得风生水起的,让他们羡慕去吧。”   “你觉得我们会多久?”李绝抬起眼睛问小于。   小于有些尴尬的笑笑:“我没参赌,绝对没参与。”   “我没问你参没参赌,就问你,你觉得我们会多久?”李绝神色特别冷静。   小于扯扯嘴角,避开李绝的眼神:“别这么严肃好不好?我可是希望你天长地久的。”   李绝放下筷子:“我吃饱了。”   说完起了身。   小于见状,胡乱扒拉了几口,也赶紧起来追李绝。   “哎,哎,你等等。”追上李绝,她睨眼她的表情,“怎么着,生气啦?”   李绝脚步不疾不徐的,声音也颇为平淡:“没有。”   “得得得,我说实话还不行?”   两人在电梯口处停下,小于按了电梯,然后站在李绝身旁轻声说道:“我是觉得秦盛年轻,又有那么好的条件,你身处的环境比较危险,前有狼后有虎的,这世上的女人最可怕。我还成日的担心我男朋友出个轨外个遇的,更何况是你,没看最近热播的电视剧‘我的前半生’吗,子君做那么多年的家庭主妇,又有那么乖巧的儿子,男人还是说出轨就出轨了。”   电梯来了,两人一同踏了进去。   李绝盯着跳跃不停的红色数字,声音淡淡的说道:“连你也不相信我的爱情,我开始对我妈的话有点信了。”   小于:“你可千万别,我们也都是说说。秦盛看起来蛮心疼你的,还有老潘总,那完全是认可的态度啊。”   李绝扫眼电梯镜子里的小于:“正话反话都让你说了,你倒底站哪边?”   小于也觉得自己说话自相矛盾,她双手插,进兜里,老老实实坦白:“我是担心老潘总做做样子,也或者他知道儿子的德行,没把你们的爱情放在眼里。”   李绝长长叹了口气:“好吧。”   她心情烦燥的回了办公室。   桌上的手机正此起彼伏的响着。   是那部新手机在响。   李绝抓起手机,看了眼上面的号码。   来电人是“老公”。   不管是谁的手机,起码通过老公是可以找到老婆的。   李绝摁了接听。   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哎呀老婆,你终于是接电话了。”   竟然是秦盛 。   “你怎么回事?”李绝表情讶异。   她还以为哪个傻蛋把手机发错地方了。   没想到是秦盛这个能闹夭的家伙。   “还能怎么回事,为了躲避丈母娘的追查,我买了两部新手机,咱俩悄悄联系,这样丈母娘保准发现不了,怎么样,还是我聪明吧?”   秦盛声音得意洋洋的,这可是他想了好久的办法。   既能跟老婆联系,还不得罪丈母娘。   可谓是两全其美。   李绝真想说他“聪明个大头鬼”,想想还是忍住了。   他能费这么些心思,也足以证明他心里有自己。   “吃饭了吗?”李绝站到窗前,盯着窗外随风摇摆的树叶,问。   “吃过了。你呢?”   “我也吃了。”   “你现在在哪里?”   “在办公室。”   “那你出来吧,我在二楼步行梯的拐角等你。”秦盛忽然笑着说了这句。   “你现在在我们医院?”李绝声音拔高,有些惊喜的问。   “嗯,”秦盛声线拉长,慢吞吞的道,“太想你,所以就来了。” 第72章   李绝的心忽然就跳了一下。   她挂了电话,脚步有些匆忙的走出办公室。   她脸上勉力维持着平静, 但心却止不住的雀跃。   她还以为这根傻木头真就傻到家了, 一个月闷声不响的装哑巴。   没想到还会给自己来个意外之喜。   李绝乘坐电梯到了三楼, 然后进了步行梯, 从三楼拾级而下。   刚走了几级台阶,看到秦盛在二楼拐角处正双手抄兜, 倚墙而立。   许是事业顺风顺水, 秦盛的精神面貌越来越好, 李绝感觉他变得越来越意气风发,变得越来越有成熟男人的那种味道。   她尽量维持着平淡的声音问:“什么时候过来的?”   秦盛仰头看到她,脸上绽出一抹非常开朗的笑容, 忽然就跳了几级台阶上来,猛的将人给抱了起来。   乍然离地,李绝禁不住惊呼了声。   担心摔下楼梯, 她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   秦盛的瞳仁很亮, 胳膊把人箍得特别紧。   他的笑容很阳光,身上散发着轻浅的皂香味道。   他用鼻子蹭了蹭李绝的, 轻声问:“想我了吧?”   “刚洗澡了?”李绝象小狗一样, 紧起鼻子嗅了嗅。   大白天的洗澡让人可疑。   秦盛暖昧的笑了下, 抱着女人下了台阶, 把她放到地上站好。   他也紧了紧鼻子, 扭头自顾嗅了下。   然后朝李绝伸了个大拇指。   “历害,这么淡的味道也能闻出来。刚才达达洒了点儿染料在我身上,我就顺势冲了下。”   “怎么?最近和达达腻在一起?”李绝回了回头, 朝后退了几步,背着双手倚到了墙上。   秦盛跟过来,以手撑墙,含笑看着李绝:“怎么,吃醋了?放心,达达也是直男。”   几天不见,两人似乎都有点儿不自在感。   有人从楼道下面走上来,见到两人愣了下,又低头匆匆走掉了。   李绝耸耸肩,表示自己的无可奈何。   秦盛曲起手指,蹭了蹭自己的鼻子:“我选的约会场所貌似不太好。”   两人不禁相视而笑。   “今晚能不能出来,我带你参加个面具酒会。”秦盛放下手,把李绝身后的手拽过来,捏到手心里,不轻不重的按压着。   “老妈让我按点回家报到。”   “可以找个理由,比方有台手术,比方临时替同事个班,你妈还能跑来查岗?”   “这怎么听着象是地下恋情?”李绝想了下,“酒会有趣吗?”   “达达成天奇思妙想的,我估计应该可以。”   李绝也想去,但是这假嘛,好象不太容易请。   “这样,我让院长给你妈打电话,这总行了吧?”秦盛目光殷切的提议。   “你这主意,不怎么样,我妈又不傻,一猜就是你安排的。”李绝挣脱他的手,还是背到身后倚着墙,感觉这样更舒服些。   “那让科室主任或者小于打?你妈总不会无理取闹的。”秦盛表情有点儿急,达达可说了,男士一定要携伴出席,否则会给自己硬塞个伴。   李绝看他那一脸期待的样子,不忍让他失望,遂点点头:“好吧,我试试。”   秦盛开心极了。   俯身就吻了下来。   他抱着李绝的腰,唇印上她的,吻得专心而致志。   几天的思念全在吻里了。   吻了会儿,楼下传来脚步声,两人喘息着分开。   等人走了,秦盛揽着李绝的腰,把头趴在她肩窝处,肩膀一耸一耸的笑。   李绝捏了捏他的手:“有什么好笑的?”   秦盛笑够了,抬起头来,打趣道:“感觉咱俩象偷情一样的。”   “用词不当。”李绝轻轻捶了捶他的胸口。   两人就这样抱着待了会儿。   只是这样静静的待着,不说话,也没有任何过分亲密的举动,李绝也感觉挺好的。   秦盛走后,李绝尝试着向老妈请假。   “妈,小于今晚有事,让我替她个班。”李绝说完,静等老妈的嗓音嚎起来。   很意外,老妈只顿了会儿,说道:“知道了。”   挂断电话,李绝对着手机发了好一会儿呆。   这接电话的是自己老妈么?   怎么答应得这么容易?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李绝干脆不想了。   回到办公室,开始下午的工作。   傍晚的时候,李绝自己打车去了酒店。   秦盛在门口等她。   看见李绝,他隔老远就迎过来。   “下午工作忙吗?累不累?”秦盛把手搭在李绝后背上,一脸关切的问。   “不累。”   李绝边说边扫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就是一条普通的蓝裙子,她有些不好意思,“我穿这件好象不妥,你有准备吗?”   “那是肯定的。”秦盛把她推进了一间更衣室,里面墙上挂着他提早准备好的红色裙子,还有略显妖娆的面具。   李绝拿起面具试了下,“你这是买了个狐狸精的面具?感觉戴起来不象好人。”   “面具而已,不用那么挑剔。”秦盛替李绝把面具戴上,又好好正了正,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我老婆可不就是美丽的妖精。”   秦盛守在门口,让李绝在里面换衣服。   等李绝说换好了,他才重新推门进来。   一身娇艳的红衣,配上红色妖娆的面具,平时素面朝天的李绝,不用任何粉黛就化身成了妖娆的美女。   秦盛很满意,退后几步看了看,打了声响指:“很棒。”   “会不会太艳了?”李绝用手捏着裙摆,有些不自在,平素很少穿这么艳的衣服。   “不艳不艳,绝对不艳,”秦盛推着李绝,“走了,达达该等急了。”   不愧是面具酒会,几乎所有的人都戴着面具,仅凭入场券入场。   李绝有些奇怪的看眼秦盛:“你为何没戴面具?”   “达达说了,只允许我一人不戴。”秦盛单手插,兜,表情很酷帅。   有了面具的遮挡,李绝相对从容了些,她很自然的揽着秦盛的胳膊,边往里走边四处看着。   因为是面具酒会,省却了彼此寒暄的环节。   秦盛虽然没戴面具,但对所有经过的人也都保持淡然的疏离感。倒是那些人,经过秦盛,都会适当的点点头,以示打招呼。   李绝来时匆忙,还没吃饭。   看到酒会上漂亮的蛋糕,她禁不住咽了咽口水,悄声问秦盛:“我可以去吃点儿东西吗?”   “随意吃。”秦盛陪着她走向食品区,他找了个托盘端在手上,李绝则四处挑拣着,把东西放到托盘上。   挑拣了几样之后,两人找到窗边的一张桌子,坐下来品尝食物。   有主持人走上台,开始了当晚的节目。   “戴了面具的天使和王子们,今晚让我们玩个特别的游戏好不好?”   下面人都跃跃欲试的,有人大声喊了声“好”。   见大家比较踊跃,主持人示意人拿上来一个箱子,里面有许多卡片。   主持人解释:“既然都是戴面具来的,所有人都必须参加游戏。下面,我们先抽出第一组参加游戏的5对。”   接着主持人面朝大家,手在箱子里翻找,依次抽出了5组号码,并分别报了出来。   “每张请柬背后都有号码,请以上5对嘉宾到台上来。”   因为好奇是什么样的游戏,大家都颇有兴致的盯着台上。   4对戴着面具的男女依次登上台,第5对却迟迟不出现,主持人有些着急,“麻烦16号嘉宾上台。请问,谁是16号?!”   稳坐钓鱼台的秦盛忽然愣了下,掏出自己兜里的请柬看了眼,背面赫然显示着“16”的字样,他朝正吃得起劲的李绝晃晃手里的请柬,“是我们。”   李绝一口蛋糕没咽下去,止不住的咳嗽起来,秦盛忙起身替她捶背。   秦盛把水送到李绝嘴边,她拿起来喝了几口。   “来都来了,还是上去吧,别让达达得理不饶人。”秦盛见李绝气息顺畅了,这才劝她。   上面人都等着急了,都在催着16号上台。   李绝看看热烈的气氛以及所有人的面具,摊摊手:“走吧。”   反正是戴着面具,不怕丢脸。   主持人见5组人到齐了,这才慢条斯理的公布游戏规则:“下面,让我们请5对男女,来场‘最美之吻’的比赛,规则很简单,谁结吻的姿势最美,亲吻的时间最长,那么就是本组的优胜者。优胜者将由所有人手中的手环来决定。”   原来达达安排人给每一对男女都发放了两个闪光的手环。   哪个组得到的闪光手环数量最多,哪个组就获胜。   李绝一听是亲吻游戏,脸色腾的就红了,幸亏有面具遮掩,否则她真是承受不住。   没想到酒会也会玩这种弱智的游戏。   好无奈。    第73章   其实象亲吻这样的游戏太简单。   起码李绝是这么认为的。   当然如果携手而来的两个人并不是情侣,可能感觉会有些不一样。   秦盛是台上唯一一个没有戴面具的人。   他看到主持人举起手要说开始的时候, 忙喊了声:“稍等。”   主持人看眼秦盛:“潘总有疑问?”   “没有, 我就是下去搬条凳子。”秦盛潇洒的从台上跳下来, 搬了条凳子搁到台上, 自己又一个跃身翻了上来。   其他4对男女已经做好了准备。   秦盛忙把凳子搬到李绝身后,双手压着她的肩把她按到凳子上坐好。   然后扭头对主持人说了声:“可以了。”   “哇, 没想到小潘总如此体贴佳人。”主持人轻轻鼓了鼓掌, 然后右手高举, 喊了声,“开始。”   几乎在同时,五对男女都吻上了。   有两对选择了普通的站姿, 就是相对而立,偏头亲吻,只是女人头歪得漂亮好看一些, 男士则绅士的把手置于女人的腰上, 画面看起来象在拍偶像剧。   另一对,别出心裁, 男人扶着女人的腰, 女人大副度后仰, 男女就这样保持着一个高难度的动作在亲吻彼此。大家都为女人捏一把汗, 因为要维持这姿势, 女人的腰真是受累了。   还有一对,男人托着女人的臀,将其的双腿架在自己腰上, 女人低头,与男人吻在一起。   这样,累的是男人,女人相对舒服些。   相比其他4个女人,李绝就舒服了太多。她端正的坐在椅子上,双腿并拢,轻轻侧歪着,秦盛双手轻搭在她后背上,微弯着腰,轻轻吻上她的唇。   李绝只微微仰了下头,微偏了下脸,动作相对容易,没什么疲累。   秦盛并未深入这个吻,只是轻轻触在李绝唇上,眼睛微微看着李绝的脸颊,李绝眼睛起初放空,后来则慢慢闭上了,象做梦一样。   下面的人都在窃窃私语。   有人好奇:“那穿红裙子的女人是潘总女朋友吗?”   有个匝巴着嘴唇:“看起来不怎么象。”   “这个可不好说。”旁边有人插,了句。   大家的关注度更多的放置在秦盛这对上。   随着时间延长,姿势有难度的两对宣告失败,主动撤到一旁。   姿势正规的一对,可能因为女人有些娇气,也忽然松开了彼此。   最后只剩下秦盛、李绝和另一对。   李绝坐得舒服而且姿势比较优雅,就这么坐一小时,估计也能坚持了。   她睁开眼睛看了看,其他三对已经撤了。   她觉得没意思,游戏就是游戏,输赢无所谓。   更何况秦盛腰弯着,估计挺受累的。   想到这里,李绝忽然抿了下唇,往后撤开了。   几乎在同时,另一对男女也忽然撤开了。   主持人拍掌大喊:“太棒了,两对的时间竟然出奇的一致。”   秦盛朝李绝笑笑,慢慢直起了腰。   下面的人都准备好了手环,准备进入到投票环节。   这时,主持人看了眼自己的手机,忽然举手对大家示意。   “大家安静,因为两对时间一致,我们的达达先生觉得与其让大家浪费时间投票,不如进入下一个更有趣的游戏环节,让这两对男女,在这个游戏环节中,决出谁是优胜者。”   台下人面面相觑的,不知道主持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秦盛看眼主持人,表情不置可否,这个达达再贪玩,也不至于玩出什么花样来。   另一对男女也点点头,表示同意主持人的提议。   “既然大家都同意,那我就公布游戏规则。”主持人声音有些兴奋,“游戏的名字叫,为爱湿身。就是说,男人站在那里,有人负责往其身上倒酒。先从胳膊开始,挨个器官进行,最后是头部。谁先喊停止,谁就输了。”   主持人卖了个关子,视线在秦盛、李绝和另一对男女身上慢慢略过,然后说出了最后的规则。   “赢的一方,可以获得亲吻对方女伴的机会。”   听到这里,下面哗声一片。   这赌注,奇葩里带着刺,激,。   大家的胃口纷纷被吊了上来,都精神亢奋的盯着台上4人,尤其是未带面具的秦盛。   李绝担忧的望眼秦盛,这游戏貌似不太好玩。   到时候浑身被倒满酒液,酒气冲天不说,大庭广众之下浑身湿透了也有些不妥。   更何况这赌注,有点儿,太那个了。   秦盛捏了捏李绝的手心,头偏在她耳边低语:“一准是达达这家伙使坏,咱就入乡随俗,走一步看一步吧。”   李绝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下面的人此时都兴奋得不行。这小潘总高高在上的,大家哪有机会看他狼狈不堪的样子。今天可倒好,正大光明的机会,尽着看。   秦盛态度特别坦然。   到这会儿了,他终于明白达达为何特许自己一人不戴面具。   因为万一自己戴上了面具,大家伙上哪里看好戏去?   全场所有人都戴着面具,等着看自己的好戏。   又是亲吻又是湿身的。   达达可真是煞费苦心。   自己若是直接说不玩了,肯定会引来大家的嘲笑。   这个小潘总,连个小游戏也玩不起,哪来的大气经营偌大的潘氏集团?   高位者,起码要拿得起放得下的。   秦盛摘了手表,拿出手机,全部递到李绝手里。   然后跟另一个男嘉宾一起,站到了台子中央的位置。   主持人原本打算让李绝跟另一个女孩负责倒酒,可想了想又放弃了,毕竟倒酒这活也挺累,他找了两个男服务生,分别站在秦盛和另一个男嘉宾身后。   主持人一声“开始”,冒着泡的啤酒就朝着两人的身体洒了下来。   秦盛胳膊一片湿意,滴滴答答的往下淌着酒液。   那股粘腻的感觉特别不好受。   秦盛表情淡然的瞪了瞪眼睛,忍。   酒液洒过胳膊、胸膛、后背、臀、大腿、小腿、脚,一圈倒下来,秦盛身旁的男嘉宾一声不吭的,大有跟秦盛一抗到底的决心。   再看这时候的秦盛,浑身湿成一片,整个人象落汤鸡一样。到处在往下淌酒液。   小弟弟那里更是,感觉跟裤子粘在了一起。幸亏秦盛穿的裤子够厚,否则小弟弟的形状会被印出来。   可身旁男人不认输,秦盛也不想认输。   不就是湿身嘛,忍忍就过去了。这么简单的游戏输掉,自己也挺没面子的。   再是,无论如何,自己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别人亲吻李绝。   退一万步说,万一这场游戏真输掉了,秦盛宁愿加罚十倍,也要避开那个惩罚之吻。   秦盛在坚持。   侧面观战的李绝有些沉不住气了,她想上前说几句话,被主持人大手一挥给挡住了:“请留步,游戏没结束,不许有交流。”   李绝讪讪的退回,可这心里急得七上八下的。   重头戏上场了。   服务生又端来了一箱啤酒,动作潇洒的起开一瓶,放置于秦盛头部上方的位置,然后手一偏,酒液哗啦啦的从头而下。   秦盛被浇了满头满脸。   特意吹的发型,立时糊到了头上。   形状怪异的很。   旁边那个男嘉宾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面具被淋满了酒液,单薄的面具有些摇摇欲坠,他的,下身最惨,因为裤子单薄,小弟弟的形状若隐若现,尴尬得很。   秦盛抹把脸上的酒液,朝台下人露出一个笑容,眼睫处尚挂着酒液,但他这柔和的一笑,却帅气丛生的,下面的女人发出了小小的吸气声。   酒液一瓶瓶的倒下来,倒得李绝心惊肉跳的,又怕秦盛难受,又怕他感冒。心情焦燥的直抖手。   淋头的啤酒到第六瓶的时候,一旁的男嘉宾忽然抬手示意:“我认输。”   下面掌声一片,主持人顺势走上台,喊了声:“游戏结束,秦盛胜出。”   李绝赶紧冲上来,拿出刚刚准备好的衣服,替秦盛围到了腰间,稍微遮挡下他的尴尬。   主持人接着宣布:“让两位男士下去洗澡更衣,然后再进行最后的环节。”   最后的环节是什么,大家心里都清楚得很。   看结果比看过程更有趣味一些。   十几分钟后,神清气爽的秦盛拉着李绝的手跟另一对男女再次登到了台上。   主持人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他手拿着话筒递到秦盛嘴边:“小潘总,今天游戏如此卖力,可以解释下为什么吗?”   意料中的答案应该是为了我身旁的女人或者说是为了爱。   但秦盛却独树一帜,给了大家一个不一样的回答:“因为在我秦盛这里,做什么事情都会全力以赴。”   台下一片掌声。    第74章   惩罚之吻马上要开始了,台下的俊男靓女都瞪大了眼睛。   台下人并不知要接受惩罚的男女是谁, 但秦盛却是已经知道了的。   他相信, 达达肯定也不知道, 否则他会阻止游戏继续进行的。   达达打从开始露了一面之后就躲到了角落里, 全程看笑话的状态。   明明酒会是他举办的,倒整得他象局外人一样。   秦盛是在洗澡的时候, 发现了另外一位男嘉宾的身份。   他是市里一位领导的小儿子, 叫沈沐, 而他带来的那个女人,正是最近上升势头特猛的一位女明星,艺名是然然。   沈沐这人, 秦盛多少了解些,毕竟是高干子弟,骨子里特别狂妄, 传说他对然然用情极深。   秦盛打一开始就没想行使赢者的权利, 但他好奇沈沐的反应,想故意刺刺他, 遂按部就班的来到了台上。   他猜想着沈沐会反悔, 或者是自愿接受加倍的惩罚, 而逃过这个尴尬的“惩罚之吻”。   可结果他什么都没做, 只静静的站在那里接受惩罚。   倒是然然, 略显局促,双手交叠着,有些紧张。   主持人想故意制造气氛, 把话筒递给了沈沐:“这位先生,甘愿接受惩罚吗?”   沈沐没吱声,只轻轻把话筒往侧旁一推。   主持人有些尴尬,自己替自己打圆场:“沉默表示接受,那么现在,激动人心的时刻就要到了。请潘总跟女嘉宾站到中央,为大家现场表演惩罚之吻。”   下面的掌声更加热烈了。   李绝面具下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都这个时候了,秦盛也不说拒绝的话,还非常配合的独自去了台子中央,跟女嘉宾面对面站好。   当着自己的面儿吻别的女人,哪怕是游戏,李绝也有些接受不了。她气乎乎的盯着两人,端看他们待会儿如何表演。   主持人问二人:“准备好了吗?   秦盛点头,女人顿了顿,也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女人戴了面具,恰好把红唇露在了外面,那嫣红的唇,此刻微微抿着,唇旁边的肌肤如玉般光滑白皙,即使看不到脸,大家也觉得这是位美人无疑。   主持人喊了声“开始”。   秦盛的头微微靠向了然然。   然然僵着不动,只是呼吸稍有点儿凌乱,但毕竟是演员出身,她很快便调试了自己,象是在片场拍戏一样,整个人慢慢稳了下来。   然然微微抿了下唇,把牙关咬紧了。   她在想,到了此时此刻,沈沐不发一言,一定是因为对方是小潘总,是他不方便得罪的人,否则,他一定会阻止这个吻,想任何办法阻止,而现在,他只是静站着不动,连声音都没有。他一定是不希望任何人发现自己的身份,不能从声音和情绪里找到蛛丝马迹。   这吻是逃不掉了,然然只能寄希望于这个小潘总是正人君子,只浅吻一下即可,若是小潘总硬要往深里闯,她就只有咬紧牙关硬挺着。   否则,她不仅会被小潘总占了便宜,也有可能会被沈沐给抛弃掉。   沈沐喜欢她的清纯,愿意砸钱捧她,但条件是不许接任何亲密戏,比方吻戏或者跟男星亲热的镜头,一率是替身上阵。   所以然然大火至今,依然是清纯如斯的。   秦盛靠近的速度特别慢,象是拍电影电视剧里的慢镜头,在离然然的唇只有两指的距离时,他停了下来,然后用眼睛的余光去观察所有的人。   台下的人们都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这关键的时刻,有很多人都举着手机,拍下或者录下这难得的景象。   多重磅的新闻啊,小潘总带不知名女性参加酒会,又吻又湿身,最后还当众吻了另外一位女性。   这新闻足够劲爆,足够花哨了。   而沈沐,静立如松的站着,面具下的眼睛象浓墨一样盯着秦盛和然然。   虽不甘却只能遵守游戏规则。   而李绝,虽然看不清脸色,但那双沉沉的眼睛已经在往外喷火了。   在众人瞩目下,秦盛忽然举起右手,挡住了他和然然的唇,大家只见他的头一点,然后两人便分开了距离。   底下人发出了惊呼。   吻没吻不知道。   不过站在侧后方的李绝和沈沐以及主持人是看清楚了,秦盛丝毫未碰然然的,只是用右手给大家来了个障眼法,看着象是亲了,实则没有。   有人起哄:“没看清,再来一次。”   秦盛接过话筒,“可以了啊,谁想玩自己上来吧。”   在大家热烈的气氛当中,游戏继续进行。   秦盛走到李绝身旁,悄悄握了握她的手:“吃醋了吧?”   李绝把头扭到一旁。   秦盛笑得痞痞的:“我就喜欢看你吃醋的样子。”   秦盛拉着李绝的手下台,下台之前,朝沈沐点了下头,沈沐也淡淡的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了。而然然,在与秦盛擦肩而过的时候,轻轻的说了声“谢谢”。   秦盛拉着李绝,直直的走向了卡卡所在的位置。   秦盛指指里面,让李绝坐下,自己又一屁股坐在了卡卡对面,酸不溜秋的说道:“你这家伙,今晚故意看我笑话哈,整成这样,满意了吧?我可是全程配合的。”   卡卡举了举自己的酒杯:“我很满意,没有你和嫂子,这酒会忒没趣了。”   “没趣还举办?”秦盛接过侍者递上来的酒,兀自饮了一口,又对侍者说道,“麻烦来一杯果汁。”   李绝玩这么久的游戏,肯定也口渴了。   卡卡挑挑眉,“对嫂子关心得还挺到位。”   李绝看看时间,都快11点了,她抱歉的对卡卡笑笑:“不好意思,我要先回家了。”   秦盛朝卡卡一昂下巴:“赶紧,找人开车,送我们俩走。”   “你喝一口酒也找代驾?德行吧!”   嘴上虽然这么说,卡卡还是起身,招呼侍者安排了代驾,送这两位回去。   秦盛拉着李绝一起上了车后座,司机在前排开车。   李绝临出来前,摘了面具,也换回了衣服。在车上,她还埋怨秦盛,“打算送我还喝酒。”   “这不是为了安全,也为了丈母娘嘛。”   “怎么还扯到我妈身上了。”   秦盛指指车子,“这车不是我的,开进你们小区,你妈也不会怀疑,更何况又不是我开车。”   李绝直摇头:“天,我都怀疑你这智商,是不是完全不在线啊。别说我妈不记得你的车牌号,就是记得,她也不会闲到下来看车牌或者看开车人是谁吧?”   秦盛握握她的手:“恋爱中的男人智商为零。”   “那是说女人的好不好。”   两人斗了一路的嘴。   车子到小区门口,秦盛看着李绝进了楼道,这才吩咐司机开车返回。   其实这么晚了,秦盛挺想把她接回家里,给夜晚增添点儿旖旎的色彩,可想到李绝那句“精虫上脑”他还是放弃了。   一辈子那么长,不能让李绝把这种印象根植脑海。   爱是相互的,不能光他主动,他想着,总得有那么次机会,让她主动主动才好。   李绝进家门的时候,屋里的灯都熄了。   试想这个时候,老两口也该休息了。   李绝蹑手蹑脚的进了自己卧室,关上门,背靠在门板上,手捂着胸口来了次深呼吸。   这感觉象是初中小学生偷偷摸摸跑出去早恋,然后悄悄潜回家,生怕被父母发现。   李绝自己想着想着就笑了。   父母越是阻止的事情,孩子就越会想着干,而且干得变本加厉。   父母让往东走,孩子往往反其道而行之,去往了西方。   也许父母大大方方的说声“你自己看着办吧”,孩子反倒会深思熟虑后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父母屋,听到李绝窸窸窣窣的声音,父亲睁开眼,轻声问侧旁的老伴:“睡了?我听到闺女回来了。”   “不用你说,我早听到了。”母亲头埋在枕头上,没有好口气。   “你猜她是值班啊还是去做别的了?”父亲扭过头,问老伴。   “还用猜,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是被那个叫秦盛的家伙给勾搭了去。”母亲声音闷闷的,听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   父亲想了想,“也是,早不替班晚不替班,赶巧这时候替。不过,这也说不好,你不能随意冤枉了孩子。”   “不冤枉,我特意打护士站的电话,麻烦她找下李绝医生,小护士说她早下班了。”   父亲笑了,“看不出来,你还挺有闲心的。”   母亲躺平了,声音悠悠的:“我猜着是,可象你说的,也怕冤枉了她。”   父亲在黑暗里笑得格外开怀:“秦盛多好,顶着你这只母老虎的威压,还是悄悄摸摸的找咱闺女,可见是真喜欢。”   母亲在黑暗里哼了声:“但愿吧。”    第75章   早上,李绝还在被窝里呼呼大睡。   老妈急风骤雨般的推开她卧室的门, 也不管会不会惊着自家闺女, 腾的就把李绝的被子给掀了。   李绝睡得好好的, 身上猛的一凉, 一下把她给吓醒了。   她睁着迷蒙的眼睛,有些莫名其妙的看向母亲, 不知道大清早的, 母上大人这是发的哪门子的疯。   “你还有心思睡, 赶紧看看吧,看看你相中的好男人。”   老妈把手机往李绝跟前一送,气得浑身直哆嗦。   大清早的, 老太太刷屏看新闻,可头条蹦出来的,就差点把她给气晕了。   急火攻心的, 她擎着手机就杀向了闺女屋, 倒是让闺女看看,她这千挑万选的, 倒底是选了个什么好货色。   李绝眯着眼睛接过老妈的手机, 点开屏幕看了下。   新闻标题是:小潘总左吻右亲, 幸福满满。   再往下是几张昨晚酒会上的照片。   一张是跟自己亲吻的照片, 因为自己戴着面具, 大家都看不出是谁,只知道秦盛在跟一个女人亲吻。   另一张是秦盛以手遮挡,去吻然然的瞬间。   最后一张是几人同台的合照。   明显可以看出, 虽然戴着面具,但前后是两个女人。   在同一个酒会上,小潘总分别亲吻了两个女人,这个画面很新奇,要知道,之前除了李绝,他是没有任何其他绯闻的。   老妈打看第一眼,还有种希翼,有可能秦盛吻的是自家闺女,可那一身红艳艳的衣服,完全不象,再看另一张照片,老妈这火气就更盛了。   你吻一个不够,你还去吻两个,以为是自家菜市场买菜,随便挑挑拣拣啊。   想当初在自己面前可是信誓旦旦的,可这才几天,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老妈快气炸了。   她指着照片问李绝:“说,昨晚你去哪儿了,我问过护士站,你没去值班,难不成是跟秦盛在一起?”   李绝垂下头,莫可奈何的说了声:“是。”   “那这照片中的两个女人是谁?你亲眼看着他胡混,是吧?”   李绝把手机放到一旁的桌上,轻轻去拉被子,“妈,穿红衣服的就是我。”   “是你吗?我怎么看着不象?”老妈再次抓过手机,仔仔细细的看了眼,越看越有那么点儿象。   老妈放下手机:“好,你说第一个是你,可第二个呢?你脑子想什么呢,让自己男朋友去亲别的女人?他们这个圈子是不是就是这么随便?胡搞八搞的?”   “妈,你好好看看,秦盛拿手挡着,不是没亲上嘛。”李绝一个翻身躺下,嘴里嘟囔着,“放心吧,没什么事,您让我再睡会儿吧。”   昨晚睡得迟,她这迷糊劲还没过,可不想大清早的听老妈上政治课。   “不行,睡什么睡,事情不解释清楚,今天这班也不用上了。”老妈气势昂然的,再次掀了闺女的被子,大有你不说清楚,就绝不算完的架式。   李绝服了老妈的别扭劲,双手搓了搓脸,让自己出来点儿精气神。   放下手,她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的交待了,包括秦盛送手机,秦盛带自己参加面具酒会,及至最后送自己回家。   说完,她看着母亲焦急的神色,安抚的拍拍对方的手:“妈,秦盛不至于,再说我在场,从头至尾都看得清清楚楚的,绝没有你想象中的那种情况。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老妈神色里还是有些疑虑:“真的?”   李绝使劲点头:“真的不能再真了。”   老妈把被子往她身上一拢:“那你睡吧。”   李绝抱着被子,表情极度无语,人都这么精神了,还睡什么呀。   李绝看眼时间,才四点五十。   这时候起床也太早了些。   她想了想,又仰回床上,打算补个回笼觉。   走出去的老妈不知为何又回来了,李绝警惕的睁开眼睛,问:“妈,还有什么事情?”   “没事,你的新手机在哪里?”   无奈,李绝再次爬起来,手伸到自己皮包里,把按了静音的新手机递到老妈手里。   老妈新旧手机一把抓,拿在手里出去了。   李绝有些急眼:“妈,不带这样的,你把我手机都拿去干嘛?我都三十岁了,不兴查探隐私的。”   她还以为老妈是看看手机款式,没想到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老妈手捏着门把手,抻头对闺女说道:“你放心,我就帮你看会儿。”   李绝用手捶了捶胸口,对老妈这种近乎是孩子气的行为,特别的无可奈何。   眨眨眼睛,李绝还是放弃跟老妈去理论的想法,倒头躺下,养精蓄锐,好面对新一天的工作。   老妈拿着两块手机出来,正坐在沙发上的老爸看到了,皱了下眉:“拿孩子手机干什么?”   “闺女说了,穿红衣服的是她,另一个女的没亲上,你信吗?”老妈一脸凝重的样子,象是在商讨国家大事一样。   相比较,老爸就从容得多,他略微沉吟了下,点点头:“我倒觉得咱闺女说得肯定是实话。她这年龄,好赖真假分不清吗?你呀,就别操那么多的心,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呢,把咱的晚年生活过好就行嘞。”   “这女孩子啊,只要一恋爱,十个有九个会变傻。”老妈想了想,“不行,我得亲自问问。”   老妈拿着手机去了卧室,老爸意外的看了老伴一眼,不知道她要去问谁。   过了会儿,老妈把手机又都拿了出来,一起放到茶几上,交待老伴:“一会儿给闺女。”   她自己则换好了衣服,提上了自己的小包包。   父亲不明白,“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有事,你就甭管了。”   “神神秘秘的。”父亲没理老伴,继续看报纸。   李绝母亲在晨曦中出了家门,在路边招了辆出租车。   上车后,她指挥司机:“市中心公园。”   到了地点,老太太精神抖擞的从车上下来,四处张望了眼,没看到人,就兀自找了条长椅坐了下来。   不多会儿,气喘吁吁的秦盛,一路跑了过来。   他先是在四周转悠着找了找,最后视线一转,看到了坐在长椅上的老太太,立马屁颠屁颠的过来了。   “伯母,您来啦?”秦盛手里拿了一杯豆浆和一包油条,往老太太手里递过去,“这么早,估计您没吃早餐,我在前面的餐厅随意买了点儿,您看合不合胃口,不合的话,我再去买。”   秦盛这人办事比较务实,比较谨慎。   他早上一接到丈母娘的电话,听说老人家要见自己,他立马想到,这不会是没事找事的见,一定是事出有因的。   放下电话,他先是浏览了网页,看到自己独占鳌头的新闻后,心下明白了大半。   他接着想打电话给李绝,可想了想,又放弃了。   她在老妈眼皮底下,十有□□不方便。   秦盛很快的分析了自己要面对的形势,做了一个自认为是最好的决定。   伸手不打笑脸人,老太太想了想,把豆浆油条接了过来。   都还温热着,分别散发着浓郁的香味。   看到食物,勾起老太太的食欲,她清早起来光顾着生气,这饭还没来得及吃,看到香喷喷的油条,特别想咬一口。   可事情没解决,这吃了难免没底气。   老太太把食物放到椅子旁边,示意秦盛也坐:“坐吧,大清早扰了你的休息,你不生气吧?”   “哪能呢,伯母找我,我高兴还来不及。”   秦盛规规矩矩的在一旁坐下,头侧歪着,满脸笑意的看着老太太。   这态度不错,老太太脸上的表情松驰多了。   她先咳嗽了声,然后问:“新闻是怎么回事?左吻右亲,幸福满满?”   “那个呀,”秦盛手按在膝盖上,特别认真的解释,“伯母,解释这个之前,我得先向您道个歉,我没经您同意,昨天跟李绝见面了。我做得很不对,请您原谅。”   老太太不吱声。   秦盛接着就解释了遍事情始末,交待内容跟李绝差不多。   交待完了,秦盛特别诚恳的看着老太太:“伯母,对不起,您打我骂我都行,就是千万别生气,毕竟气大了伤身。”   其实到这里,老太太心里已经跟明镜似的,明白得很。   说来说去的,这秦盛没错,他心里还是一腔热忱的喜欢李绝。   要不然,他也用不着大清早的来取悦自己一个老太太,他完全可以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拒绝自己,什么要去赶一个重要的会议,什么要去美国出差,都是可以的,自己一个老太太还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可事实是,小伙子不仅来了,还细心的带来了吃的。   老太太有点儿饿,一手拿豆浆,一手拿油条,问秦盛:“你吃不吃?”   油条包里的油条比较多,但豆浆只有一杯。   秦盛伸手:“我刚才喝过豆浆了,跑了几步还是饿,要么,再来根油条吧。”   老太太递过袋子,让秦盛抓了根油条,然后两人就坐在长椅上吃开了。   不愧是大酒店的厨艺,油条口味特别好。   老太太吃得浑身舒坦。   她瞅眼一旁,秦盛也在大口吃着,边吃还边朝自己笑。   “喜欢我闺女什么?”   秦盛停了嘴里的咀嚼,想了想说:“喜欢她漂亮,喜欢她的气质,就是她有时候不自觉散发出来的气质,我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反正看着就喜欢了。”   “性格呢?她这孩子性子太冷清,不大招人喜欢。要不然也不会拖到现在没解决终身大事了。”老太太态度比较和缓,跟秦盛说话的语气也柔了好多。   “我觉得挺好,反正相处起来,我们都挺自在的。”   “她比你大六岁,你可要想好了,女人老得快,到时候你还年轻得跟小伙子似的,她都一脸褶子了。”老太太絮絮叨叨的说着。   “差六岁不当什么的。不是有好多女明星都找了比自己小十几岁的么,看他们相处也都蛮幸福的。有些事情,你想多了反而不好,不如顺其自然。”   秦盛从兜里捏出纸巾,擦拭油亮亮的手指。   老太太不动声色的看了他眼,轻轻的“哦”了声。 第76章   丈母娘的表情不冷不热的,说明还未达到其满意。   清晨的空气稍微有点儿清冷, 但温热的豆浆滑进腹内, 让人心里热乎乎的。   老太太不再说话, 扭头去看旁边晨练的人。   有个老大爷背对着一棵树, 不停的砰砰砰撞树。   旁边有人问:“大叔,这有用吗?”   “有用, 我腰也直, 背也不痛了, 这法子比吃药好使。”老大爷声如洪钟的,说话声音特别响亮。   秦盛顺着丈母娘的视线看过去,他不光看到了那个撞树的老大爷, 也发现了缤纷飘落的树叶。   “这锻炼,挺有意思的。”秦盛如是说。   老太太还是不冷不热的“哦”了声。   秦盛站起来,把手里的纸巾及老太太喝完的豆浆杯子一起扔到了垃圾桶, 又从兜里拿出新的纸巾递上去。   老太太接过, 拭了拭嘴唇,又擦了擦手指, 复又递给身边站着的秦盛。   秦盛又去丢了次垃圾, 这次回来, 他站在老太太面前, 低头盯着她头上依稀冒出来的白头发, 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伯母,这几天,电视台想对我进行一次采访, 如果您同意的话,我想借着采访的机会向李绝求婚。因为采访是录播,等真正播出那天,您配合我,可以吗?”   秦盛黑瞳里闪着真挚的光。   他知道老太太想要什么。   她肯定不图钱不图名的,她图的不过是女儿有个幸福美满的婚姻。   这个秦盛自认可以做到。   依照秦盛的年龄,谈结婚真的是太早了。   可他心里清楚,李绝年龄摆在那里,再怎么说也应该提早结婚的。   不光是为了让老太太放心,也为了自己的福利可以名正言顺。   秦盛这几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挖心挠肝的难受。   明明两情相悦,自己特么的还得活受罪。   这不纯粹浪漫李绝那大好的资源嘛。   美丽就是要散发出来,成天自己捂着,简直暴殄天物。   老太太的脸色稍有松动,明明心里挺高兴的,嘴上还是不冷不热的说道:“一月之期这才过了几天,你就想不声不息的都抹去?”   好象挺不把丈母娘放眼里的。   “不是不是。”提到这点,秦盛多少有点儿理亏,毕竟是自己违反规则在先,当时答应得好好的,转头就悄悄找李绝了,于情于理有点儿说不过去。   秦盛这态度愈发的诚恳:“伯母,我是真喜欢李绝,您说一月之期,关键关键,”秦盛犹豫了下,“关键是怕媳妇跑了嘛。”   距离对现在的恋人们来说是很严峻的考验。   不管是心灵上的距离还是生活中的距离。   孤单和欲,望会在不知不觉间改变一个人,改变一个决定。   电视剧里陈俊生要离婚时对罗子君说:“我爱她,我无可救药的爱她。”   而罗子君眼含泪水,声音低低的回答:“以前,你也这样对我说过。”   秦盛不希望自己和李绝之间会有这样的对话。   秦盛担心的看了眼老太太的神色,又从兜里掏出了手机,切换到微信界面,把其中一条语音放给老太太听。   声音是老潘总的。   “儿子,你放心,这世上你是我最亲的人。只要是你的决定,我都会支持。结婚这事也是,只要你不是打算到太平洋或者月球上结婚,去哪里我都会赞成,李绝父母那里也是,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我能满足的都会毫不吝啬,还是那句话,只要你深思熟虑,做好决定就可以。毕竟这媳妇娶回来,是要跟你过一辈子的。我又能活个几年,你们尽尽孝心,早给我生个孙子才是正经,别的,我也无所求了。”   语音结束,秦盛把手机撤回来。   这是秦盛今早走之前,特意让老潘总给发的。   他先是给老潘总打了电话,问:“爸,我想跟李绝结婚,您觉得呢?”   老潘总当时就答应得特别痛快:“好啊。你们两个决定好了,什么时间双方家长见个面,定定日子,到时候再做做准备,结婚是大事,不能马虎着来。”   见父亲这么痛快,秦盛就委婉着要求父亲发条微信语音过来。   等他吞吞吐吐的表达完意思,老潘总简直哭笑不得:“和着在你眼里,我这父亲还不如你那丈母娘重要啊,你说李绝的父母多有福气,竟然让我这儿子诚惶诚恐到这样。”   发完牢骚,老潘总还是依照儿子要求发了语音。   在对待儿子的事情上,老潘总向来是不含糊的。   老太太听完语音,那表情可就不一样了。   她忽然就开心的笑了,侧过身,还蛮亲热的拉着秦盛的手:“哎呀,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按理说不该我管的,可是啊,你得理解我这当娘的心,养了一个好姑娘,却生生憋在家里,心里老不得劲了。”   秦盛受宠若惊的点头:“理解,理解。”   “你既然着急结婚,那这一月之期就取消吧。”这丈母娘法外开恩,秦盛的唇角也止不住的勾起来。   老婆终于是自己的了。   把丈母娘给哄好了,秦盛主动开车把人给送了回去。   怎么说也将要是一家人了,老太太也没客气,一路坐着秦盛的车回了家。   在家门口,老太太一反常态,热情的招呼秦盛:“不耽误上班的话,就上来坐会吧。”   秦盛看看时间,这才早上六点半,离上班还有段时间。   他欣然接受了丈母娘的提议:“我上去看看李绝。”   老太太刚要往上走,邻居张大姨出来了。   “走啊,去跳舞去。”张大姨热情的去拉李绝母亲。   李绝母亲想了想,痛快的答应了,她有些自豪的指指身后的秦盛,介绍道:“这是我女婿。”   秦盛忙唤了声“阿姨”。   张大姨瞅眼玉树临风的小伙子,嘴里“哎哟”了声:“我说老李家,你女儿可真有福气,找了个这么帅气的小伙子哟,可比我那女婿帅多了。”   张大姨的女婿开了家餐厅,手头挺宽裕的,街里街坊跟前常常显摆着。   “对了,小伙子是做什么的?”张大姨开始八卦起来。   老太太拿出一副谦虚的样子:“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开公司的。”   张大姨见她谦虚,越发好奇起来:“开了家小公司?”   “潘氏集团就是他家的。”老太太明明眼睛里都是笑意,可脸上故意装作一副特别不在意的样子。   “我的老天!”张姨的嘴巴都快合不拢了,她不敢相信的上上下下的打量秦盛,还特意围着他转了圈,象看猴子似的。   秦盛有些不自在,勉强笑笑:“伯母,我就先上去了。”   “行,上去吧,你伯父在家。”   张姨这惊奇劲没下去,拽着李绝母亲一路八卦去了。   这老李家的姑娘,要么是嫁不出去,要嫁,竟然嫁个大的。   秦盛一步三个台阶的上了楼。   在李绝家门口,他抬手叩了叩门。   里面没人应声,等了会儿,也不见有人来开门。   秦盛再次敲了敲。   这次终于是有动静了,他听到李绝呵欠连天的声音。   “爸,能不能带钥匙啊......”   门随之拉开,说了一半话的李绝,嘴巴张着,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秦盛。   感觉不太可能,她揉了揉眼睛,还真是秦盛这家伙。   她一把将人拽进屋:“你怎么回事你,怎么还敢青天白日的过来,不怕我妈发疯啊。”   秦盛用手抚了抚李绝乱糟糟的头发:“色胆上来,啥也顾不上了。先来一发再说。”   李绝这心里可慌张的历害,老爸老妈都出去了,可止不定什么时候就开门进来了。   原本就订好了一个月不准见面,这要是让老妈发现人竟然上了自己的床,那还不直接晕地上?   李绝手忙脚乱的推他:“快走吧,快走吧,以后有的是机会,别动不动的光想这个。”   秦盛假模假样的叹了口气:“不尝点甜头我不走,大不了,让丈母娘劈头盖脸打一顿呗,古代皇帝为了美色都不早朝,我这为了美色挨顿打又有什么?”   说着话,双手就熟练的从李绝的衣摆钻了进去。   李绝刚从床上爬起来,睡衣里面是真空,直接方便了秦盛作乱的手,不费吹灰之力就触到了令他心动的绵软。   李绝要抵抗的想法,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有专家指出,男人和女人清晨的性,激,素水平最高,这个时间是最容易触发感觉的时候,但往往都市人的早上都是最匆忙的,基本无暇享受身体的欢愉。   秦盛见李绝有些软化,忙把人撩上肩,熟门熟路的扛到了卧室,进卧室之后,还不忘把门反锁上。   这世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第77章   李绝的生活里,一直是按部就班的, 从小到大, 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大学, 工作, 过程都是平淡无波的。   象这样背着父母做坏事的情况,基本不会出现。   可自从生活里插, 入了一个秦盛, 一切都好象变得不同了。   李绝在这种矛盾、纠结里, 释放了自己。   几乎是在秦盛离开她身体的刹那,她便开始惶恐不安的催促他:“快走吧,别万一碰上我妈, 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本来妈妈就不是太同意,若是再撞上偷香的戏码,那还不得炸了啊。   秦盛看着面色酡红、娇羞得象一朵刚沾过雨露的花儿一样的李绝, 他忍不住又心猿意马起来。   感觉到他小兄弟的气势昂扬, 李绝象个小女生一样的跺了跺脚:“不要了不要了,刚才已经让你胡来了一次, 但绝对绝对不能有第二次了, 你赶紧下楼, 我们改时间再约。”   秦盛扁扁嘴巴:“要么, 你答应我一条要求, 我立马就走。”   刚从欢愉里出来的秦盛,神色特别精神,象吃了一顿美味大餐一样, 精神抖擞得很。   挺拔俊朗的身躯象冬日里的火炉,周身上下散发着温暖的气息,笼罩着自己怀里娇小的女人。   “快说。”   李绝巴不得他快走,一边帮他拉裤链,一边催促他。   她自己的睡衣还微微的敞着,那白皙饱满的地方只露不露的,更添了几许诱惑。   她并不是喜欢才去替秦盛拉裤链,实在是没有办法。   秦盛象吃糖上瘾的小孩子,你无论怎么喂他,他总也不够。   李绝只有帮他把小兄弟的门给关好了,这样才好赶他走人。   秦盛盯着她肤白如雪的胸,眸色变深了几分,他声线暗哑的请求:“下次做的时候,你动,我不动?”   李绝一顿,伸手就扭了把秦盛的腰。   “这事儿就那么好?天天想着?”   秦盛的手忍不住诱惑,忽然从李绝衣领里滑进去,轻轻托着丰满柔软的地方,声音里则带着蛊惑的成分:“你不觉得好么?快乐、满足,又美好。”   李绝按住秦盛作乱的手,有抚额叹息的冲动。   她忽然有点儿后悔找个小一点儿的男朋友了。   年纪小,就意味着他的身体比自己更年轻一些。   而年轻最大的特点,便是需求更加旺盛些。   他一夜不睡,照样活力四射,可自己熬个半夜就感觉去了半条命。   秦盛把手从李绝衣领里撤出来,李绝刚松口气,他硬硬的胸膛又挤了上来,似有若无的去碰触李绝的,硬与软的碰撞,让人的心里颤颤的,颤过之后又有些蠢蠢欲动。   李绝没好气的一瞪眼睛:“你再磨蹭的话,我就不答应你了。”   秦盛眼睛里有亮光闪过:“这么说你答应了?”   “行了行了,答应了,快走吧。别净给我添乱。”   谁动也是动,反正两个人的空间里,不管做什么,外人是不知晓的。   私密的空间里,你侬我侬,只要彼此快乐,偶尔做出点儿牺牲也未尝不可。   其实李绝这会儿完全没去想这个“你动我不动”有多大的意义。   她就是应付工事的答应了。   先让他走出这个屋,以后的事情就只有以后再说了。   而日后的她身临其境,疲惫不堪的时候,李绝才明白自己答应了一个多么“辛苦”的要求。   当然,这是以后的事情,此时的李绝,完全意识不到。   李绝推拒着他的胸膛,就想把人往门外赶。   秦盛却抬起右手,勾了勾小手指:“拉勾吧。不兑现的是小狗。”   李绝一脸无奈的表情,与他勾了勾手指。   勾完,李绝拢好睡衣,推着秦盛的后背,直直的往外赶人。   可事情就这么巧,李绝刚把人推到门口,手还没触到门把手,门却从外面打开了。   老爸老妈一并出现在门口。   李绝吓得心脏都快停掉了。   她呆愣愣的看着父母,表情傻傻的喊了声:“爸,妈!”   “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让秦盛到屋里坐坐,怎么在门口拉拉扯扯的。”老妈一脸淡定的换鞋进门。   没有预期中山崩地裂的画面,李绝心下松了松,她有些狐疑的看了眼秦盛,这家伙从进门,什么消息也没提,难不成,在此之前,跟老妈达成了某种协议?   老爸拽了下秦盛的胳膊:“快进来。”   秦盛看眼李绝,转回头往里走,李绝拉住他的胳膊,压低声音问:“怎么回事?”   “丈母娘看女婿,喜欢上了呗。”秦盛表情有些得意的在她耳边低语。   李绝半信半疑的,话说老妈变脸的速度会有这么快?   才几天的功夫,就又改了想法?   李绝母亲去厨房里洗了一盘水果端出来,看到李绝头发乌糟糟的傻愣在那里,有些不悦的朝她喊:“你看看你,头发乱得象鸡窝,能不能赶紧梳头洗脸?”   李绝“哦”了声,去了卫生间。   秦盛则坐在客厅里,陪老丈人和丈母娘聊天。   李绝洗脸的时候,故意开了洗手间的门,隐约可以听到客厅的谈话声。   母亲絮絮叨叨的声音传来。   “秦盛啊,不是伯母非要定什么一月之期。我其实到现在也觉得,你不是当我女婿的最佳人选,可是这几天我也想过了,有些事情,你越阻止,可能情况会越糟糕。我规定了你们不见面不联系的,结果还不是一句空谈,你们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了。所以啊,我也想开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就顺其自然。只要小绝开心,我们老两口就都没问题。”   李绝脸上全是洗面奶的泡泡,她看眼镜子里自己滑稽的样子,无声的笑了。   老妈竟然主动投降了。   说起来,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父母做每一件事的出发点,都是为孩子好。   可能有时候处理方式生硬了些,但宗旨还是为了孩子好。   母亲一开始打的谱是想拆散自己和秦盛。   秦盛周围诱惑颇多,若是一月完全不联系,止不定会产生什么意想不到的结果。   可秦盛没有那么乖,他费尽心机的还是创造机会跟自己在一起。   母亲肯定是觉得,既然达不到分离的效果,其实一月之期就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与其这样不上不下的耗着,就不如遂了自己和秦盛的意。   让时间来证明婚姻的幸福与否。   李绝梳洗完毕,发现客厅里的三个人竟然相谈甚欢,秦盛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自己老爸老妈都笑出了一脸褶子。   李绝走到餐桌旁,桌子上有块煎好的蛋饼,色香诱人。旁边还有一杯散发着浓郁香味的牛奶。   她问聊得热火朝天的三人:“你们都吃饭了吗?”   秦盛做为聊天代表发了言:“我们都吃过了,你快吃,我送你上班。”   “对对对,”母亲一拍大腿,“你送小绝上班是最好的了,她呀,方向感不好,到现在连个车也不会开,天天骑小黄上下班,天气暖和时还好说,可这天一冷啊,那滋味就不好受了。再碰上下刮风下雨,就只能打车,特别不方便。”   李绝边吃鸡蛋边看了眼眉飞色舞的老妈。   感觉前后变化忒大了些。   吃过饭,秦盛送李绝去上班。   路上,车子有点儿堵,可秦盛脸上完全看不到因为堵车而烦燥的表情,他倒是时不时的把手伸过来搭在李绝腿上,那滋润的表情象是得了什么珍宝一般。   “心情这么好?”李绝偏头问他。   “嗯,好,特别好。”秦盛眼睛看着前方,一下一下的点着头。   把人送到医院门口,李绝要下车的时候,秦盛一把将人给拽住了:“晚上我来接你。”   “接我去哪儿?”李绝以为又有什么活动,她脸色有点儿垮,实在是不喜欢这些疯玩的场合。   “还能去哪里,回咱们的家。”秦盛故意伸出手指,挠了挠李绝的手心,重复了遍,“带你回家。”   家?   李绝看着秦盛充满希翼的眼神,心底涌上一丝异样的感觉。   她概念里的家,只有爸爸和妈妈,而现在,她好象有了一个属于自己和秦盛的小家。   家的概念,与之前有些不同了。   她点了点头,下车。   秦盛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这才开车离去。   李绝这一天的班上得有些心不在焉,一直在想“回家”这两个字。   虽然两人在一起住过几天,可李绝还没产生什么特别的感觉。可现在,得到了老爸老妈的首肯,还有老潘总态度也是非常的明确,对自己表示了欢迎。   细想想,除了秦盛那个后妈讨厌点儿之外,李绝感觉目前的状态挺完美的了。   在还算灿烂的年纪,遇到最好的他,彼,此,相,爱,形成一个家!    第78章   破天荒的,李绝下午请了个假, 提早下了班。   小于还特意打电话问她为什么请假, 别不是有什么事情, 如果需要自己帮忙, 赶紧吱声。   李绝的理由只有两个字:“累了。”   这话让小于听得意味深长的。   累有很多种,工作累?身体累?精神累?   小于没有多问, 但嘱咐她多保重身体。   其实一向八卦的小于, 今天嘴巴封得已经足够足够的严了。   因为四面八方的人都在议论李绝。   议论她有可能已经变成了前女友, 议论她这两天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赶巧,李绝真的出现了大家意料之中的情况,那就是请假。   李绝这么好的医生, 平常哪见过她请假,不光不请假,偶尔还来替人顶班。   在仁义医院里, 表现一直可圈可点。   可今天, 她提早下班了。   大家都在窃窃私语,猜测着在李绝身上倒底发生了什么样的大事件。   是否与今日的新闻头条有关。   毕竟男人有钱就变坏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美色当前, 只要是直男, 没有几个不被诱惑的。   更何况李绝还大了秦盛6岁。   秦盛有大把的机会吃嫩草, 对李绝这根老草嚼巴时间长了, 终有一天会腻的。   小于也感觉到了, 所以李绝说累的时候,她的眸色马上暗淡下来。   好多人都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态来看待李绝的爱情,所以才会了这样那样的赌约, 只要是参赌的人,那一定是给李绝这段恋情判了死刑的。可小于不是,她是真心实意的希望李绝和秦盛成为一对。   可令人艳羡的日子过了没多久,竟然出现了秦盛左亲右吻的现象。   虽然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小于还是很难过,在病房里查房的时候,碰到了一对相依相携的夫妻,小于感慨的落了泪。   护士给小于递上纸巾,轻声说道:“今天的小于医生好感性哦。”   小于抹抹眼泪,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我只是,只是觉得爱情真的是太难得了。”   她不感慨还好,她这一发感慨,小护士们的心里纷纷笃定了自己的想法。   一准是李绝爱情不如意了,让好朋友心生怜惜,看到相爱的男女,情不自禁的落了泪。   大家脑补出一堆画面,在休息时间里兴奋得交头接耳。   ~   李绝不知道这些,她非常难得的去了美容院。   以前这种地方,李绝不屑于来,只觉得浪费钱财,没什么意思。   可今天的她,忽然想美一下。   从里到外,都美美的。   她以前基本不化妆,要化也是化特别淡的妆容。   因为不擅长,所以只做做基本的皮肤护理就可以了。   今天,她潇洒的掏出了自己的□□,很洒脱的刷卡买单。   虽然也肉痛,但她觉得值。   李绝在美容院里待足一整个下午,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面若桃花,肤若凝脂,美得不要不要的。   秦盛给她打电话:“我到医院楼下了,下来吧。”   李绝已经招了辆出租车过来,边上车边回答秦盛:“你自己回家吧,我出来有点儿事情,马上到家。”   秦盛还挺狐疑的挂了电话,不知道李绝大下午的跑出去做什么了。   李绝先到的家,她进家门,先把背包放到了沙发上,然后就去了卧室。   她在衣柜里翻找了好半天。   里面的衣服是之前自己拿过来的,也有是秦盛帮她买的。   她记得自己以前心血来潮的时候买了件粉色吊带睡衣。   当时看那个颜色,粉粉的亮亮的,特别好看,手一痒就买下了。   今天在美容院的时候,莫名就想到了那件衣服。   她记得是搬过来了的。   翻箱倒柜的,还真没让李绝失望,她在一堆衣服里,找到了藏匿许久的粉色睡衣。   可惜压在底下稍有点儿皱。   看看时间,熨一下也来不及。   李绝琢磨了半天,还是把衣服穿上了身。   她站在镜子跟前,左扭右翘的看穿着效果。   细细的吊带,衬托出了她美美的锁骨。   堪堪过臀的长度,把她两条细长直的美腿完全的呈现出来。   刚美容过的肌肤粉粉嫩嫩的,李绝用手摸了下自己的胳膊,滑滑的润润的,象刚出锅的嫩豆腐,水水润润的。   好在衣服的褶子并不明显。   娇艳的粉色,衬得她的肤色愈加明艳动人。   李绝很喜欢镜子里的自己。   她用手拍了拍脸颊,感觉那个喜欢“胡作非为”的家伙会更喜欢。   客厅里传来门锁响动的声音。   李绝忽然慌得不知做什么好。   她忽的坐到床上,想了会儿,又站起来,佯装在整理床铺,可整理了两下,还是觉得不对,她又想跑到厨房,看有没有可以做的食物。   可刚冲到客厅,秦盛已经进来了。   他手还维持着关门的动作,头微偏着看向李绝。   然后人就有些呆掉了。   美容过的女人,象是脱抬换骨了一样,美成了另外一副样子。   那胳膊那腿,滑润得象刚剥了壳的鸡蛋。   人本来就很美了,粉色的睡衣又起了提亮肤色的作用,象是亮起了一盏温润的灯,把女人整个笼在了柔美的光晕里。   秦盛僵了有五六秒钟,才略略缓过神来。   他条件反射般的先去摸自己的鼻子,唯恐自己已经流了鼻血。   他这个动作无形中取悦了李绝。   她忽然就笑了。   这人一笑,就不那么紧张了,情绪立时坦然了许多。   她走上前,接秦盛的皮包:“回来啦!”   秦盛眼神随着她的动作慢慢的走。   这心似乎也跟着眼神走了。   他脱下皮鞋,换上了拖鞋,用手扯了扯衣领,“咕噜”一声咽了下口水。   “咕噜”声太响,把包放好的李绝在沙发旁回过身来,瞪着眼睛问,“饿了?”   自己光忙着美,还没来得及打算晚上吃什么。   秦盛喉结缓缓滚动,再次咽了下口水。   他从进屋开始,一直在欣赏李绝的美。   这种美是之前没有发觉的。   他觉得李绝已经很美了,没想到其实还可以更美。   如果给现在的李绝拍张照片,她一定美过了那些自诩甚高的大明星。   他眸色深深的看向李绝,然后慢慢的迈步朝李绝走去。   步伐很慢很慢,一步一步的,象是电视剧里的慢镜头。   在这个缓慢的过程里,他非常利落的解开自己的袖扣,潇洒的将西装外套一脱而下,然后长胳膊朝后一甩,外套在空中划了个弧度,跌落到了地板上。   秦盛又把前胸的衬衣解开了三粒钮扣,劲瘦结实的胸膛只露不露的,让人有一探究竟的冲动。   这样的秦盛让李绝心跳加速。   她紧张得不知所措。   所有的慢镜头,在她脑子里都凝结成了画面。   靠近、靠近、再靠近。   及至听到彼此咚咚咚而起的心跳声。   李绝的脸颊飞起了朵朵红云,她眼神飘乎的看着秦盛,感觉心脏跳得快飞了起来。   在两人间的距离只余一掌左右时,秦盛停下了,但没有触碰李绝的任何部位,只是浓重的鼻息先飘了过去。   李绝手脚都不会动了。   她微仰着头看秦盛。   他今早一定是洗了头发,蓬松的头发干净清爽,他此刻的眼神浓郁至极,李绝在他的瞳孔里看到了慌乱无比的自己。   做过好多次了,可她依然娇羞不已。想到既然会到来的一切,她羞涩而又期待。   这一次,在李绝的心里,与以往不同。   以前,或许秦盛就是李绝的男朋友,可今日,李绝要把他当成自己的家人。   以后相伴走过漫漫人生路的家人。   之前的每一天,李绝身为医生,都会在事后吃上避孕药,因为她清楚的明白,如果没有决定一辈子跟他走,那么孩子是绝不可以选择的。   可如果决定了一辈子跟他走。   两个人的生活里难免孤单。   总要有一个小生命切进来,把幸福和快乐放大,再放大。   两人间的呼吸越来越浓重。   呼吸与呼吸丝丝密密的缠绕到一起,已然分不清彼此。   秦盛额头轻轻抵上了李绝的。   鼻子轻轻磨蹭着她的。   期待到颤抖的双手,缓缓的搂住了李绝纤细的腰肢。   他用无比欣赏的语气夸赞道:“老婆,今晚你真美!”   “你曾经说,那次用眼睛拍下的我是最美的,可今天为什么变了?”   李绝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的落入到了秦盛的耳中。   他抿了抿唇,“那次的你最美,今天的你,更美。”   他的手有力的抚在她的腰间,然后慢慢的慢慢的下移,轻轻托着她的臀,在屋子里微微摇摆起来。   最美的酒,并不急着饮。   因为夜很长。   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   完全可以慢慢的品味。   让酒液的每一滴香醇和浓郁都甜美的润到喉间。   成就极致的美。   这注定是一个醇香甜美的夜晚! 第79章   浓情蜜意的夜晚,满屋子都在飘散着粉红泡泡。   当男女心情愉悦的时候, 亲密生活也会出奇的和谐。   李绝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快乐。   疲惫着, 快乐着。   可满室的旖旎并不足以满足两人的所有。   那疲惫后饥饿感更强烈的肚子都发出了抗议。   李绝掏出手机想点外卖, 被秦盛给及时阻止了。   他穿了一条大肥短裤, 赤,裸着胸膛去了厨房。   李绝懒懒的窝在床上等着。   刚才的感觉太美好, 李绝有些羞怯的捂了捂脸, 然后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 打了几个滚,把自己滚成了一个棕子。   只余黑黑的发丝在外面。   秦盛端出做好的一水面,放到餐桌上, 把筷子搁到碗上,然后到卧室里叫李绝。   他看到了特精彩的一幕。   一个彩色的棕子,老老实实的窝在床的中央。   “听说过田螺姑娘, 还真没听说棕子姑娘的。”秦盛趴到李绝的耳边, 轻轻唤了声:“起床吃饭啦!”   然后他手扯着被角,抽丝剥茧般一层一层的把李绝从被子里脱出身来。   两人相视一笑。   ~   你侬我侬的日子过得特别快。   每天都是甜蜜和快乐的。   小于都感觉到了李绝的变化。   在李绝办公室里, 她凑上前, 伸手捏了担李绝的脸:“呀, 你是不是返老还童了, 这皮肤咋逆生长了?”   李绝也感觉自己最近肤色特别好, 油光水滑的,每次照镜子,她都觉得自己好象变美了几分。   如果再有病人问“性生活是否有助于女人美容”, 她的回答是肯定的。   和谐的夫妻生活,有助于身心健康,可以让女人的肌肤焕发出青春的光彩。   小于看出了端倪,围着李绝转了个圈,撇着嘴角笑了两声:“你这家伙,最近不地道,特别不地道。”   最近小于完全不敢跟李绝谈关于秦盛的事情。   因为从李绝请假那天开始,秦盛再没出现过。   李绝虽然每天乐呵呵的,但大家伙都觉得那可能是强装笑颜,不让大家看笑话。   女人都好面子。纵然跌了好大的份儿,也不希望别人知道,能瞒一天是一天。   小于一直想问可又难以启齿。   而李绝呢,最近二人世界过得如鱼得水,加之家与医院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她几乎都是步行,所以一般也不用秦盛来接。   恰好最近秦盛跟达达为新公司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也就顺水推舟,没再来接。   但他绝没想到,他久不露面的行为给大家造成了太大的误解。   李绝不知小于心里想什么,只是笑而不语的。   对讲机里传出呼叫李绝的声音。   “李绝医生,请到23楼VIP病房来一下。”   李绝低头回复了声“收到”。   小于收起嘻笑的表情:“你快去吧,听说那个23楼的病人官职不小,叫沈什么来着?”小于想不起来,胡乱的挥了挥手,“反正是个官,你过去的话,要小心应对着。官职在身的人,一般都喜欢个众星捧月,你要表现出对他的尊敬或者诚惶诚恐来,别成天冷着张脸,不知道的以为你对人家有意见。”   李绝点点头,加快脚步去往23楼。   23楼VIP病房有好几间,但最近不知为什么,其余病人都搬到了别的楼层,整个23楼只余下了这位沈领导。   病房的门是虚掩的,李绝轻轻叩了叩门。   听到里面有人喊了声“请进”,李绝才推门进去。   病房里只有沈领导一人,其他人不知去哪里了。   病房里有好几束鲜花,散发着浓郁的香味。   李绝朝病人点了点头:“您好。”   沈领导态度和蔼的朝李绝笑了下:“李医生,以后麻烦你做我的主治医生了。”   李绝微微愣了下,这沈领导是科室主任的病号,怎么忽然改由自己负责?   她沉默了下,声音不卑不亢的答道:“我听从院领导安排。”   李绝这个回答可圈可点。   她不说好的,因为不确定院长或者科室主任是否知道这个事情。   如果大家都知道,那无所谓的。可万一是沈领导的单方面行为,自己所处的位置就尴尬了。   说好的,得罪了院领导,说不好,得罪了面前的沈领导。   左右不讨好。   但“听从院领导安排”这句话就比较有技巧性了。两面不得罪,你们看着安排吧,反正李绝就是听领导发号施令的小医生,领导枪指哪里就打哪里,领导不指,自己也会服从命令,原地待命。   沈领导笑了下:“不用担心,我已经征得你们科室主任和院长的意见了。现在是征求你的意见,愿不愿意接纳我这个新病号?”   “那没问题。”这次李绝回答得特别干脆。   她接着指指那些花:“这些花的香味太浓郁,对您休养不利,您还是找人撤了吧。”   李绝自进门以后,都感觉鼻子特别难受,更何况是病人。   沈领导点点头:“我觉得也是,只不过人家的心意,我难以推却,但借了医生的口,我就坦然多了。”   门外传来说话声和愈来愈靠近的脚步声。   李绝侧向一边,准备给沈领导的来客让出地方。   门声响动,李绝回头,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一共来了三个人,一个是沈沐,一个是沈沐母亲,另一位,就是秦盛的后妈。   “老沈,你看谁来看你了?”沈母热络的拉着潘夫人的手,跟沈领导说道,“潘总太忙,特意让潘夫人过来看你。”   “潘姨,过来坐吧。”沈沐拉了两把椅子,一把给母亲,一把给潘夫人。   李绝朝几人淡淡的点点头:“你们好,”看着潘夫人的时候,她特别的问了声,“阿姨好。”   潘夫人面色如常,没什么变化,只轻微的朝李绝点了点头,跟初次见面的陌生人没什么两样。   然后她转向沈领导,嘘寒问暖的关心起他的病情来。   沈领导话不多,多数时候坐在床上认真倾听。   沈沐母亲倒是能絮叨,跟潘夫人开始闲话家常。   “我跟你说,我们老沈啊,这病都是自己造的,见天的喝酒抽烟,我劝了不知多少回,一点儿作用不起,进了医院可倒好,医生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说气人不气人。”   潘夫人笑:“我们家老潘也是这个样子,男人嘛,德行都差不多。”   她转向沈沐:“沈沐这孩子我看着挺好,好象从未见过你吸烟,是吧?”   沈沐略显尴尬的笑了笑:“潘姨,我吸烟的。”   沈沐母亲也跟着笑:“我这儿子虽然也吸烟喝酒,不过比他老爸可是有数。比较克制,对吧,儿子?”   沈沐点头。   “李医生,我爸就拜托你了。”   猛然被沈沐提到,李绝略有些吃惊的嗯了声:“我会努力做好份内工作。”   沈沐母亲奇怪的抬起头,看眼李绝,再看眼儿子,有些纳闷的问道:“儿子,你认识李医生?”   李绝摇头,沈沐点头。   病房里的其他三人看得有点儿愣。   这两个八杆子打不着的人,竟然有过交集?   沈沐看眼李绝,对在场人解释道:“认识的,曾经一起聚过。”   李绝想说从未见过沈沐,可沈沐说得煞有介事的,她不好反驳,只能尴尬的笑。   那次酒会,李绝一直未看到沈沐摘下面具的样子,所以不知道那天的男嘉宾就是面前的沈沐。   但沈沐却知道站在秦盛身边的女人,是李绝。   李绝感觉这不是自己久待的场合,遂找理由离开。   因为潘夫人对自己始终不冷不热的,李绝告辞的时候就没有特别叫她声阿姨,只跟大家伙一起说了声“再见”出了病房。   在门口,李绝没有马上走,而是稍微站了下,听到里面传出说话声。   “潘姨,李绝不是您未来的儿媳妇吗?”这是沈沐的声音。   “儿媳妇?”潘夫人淡淡的笑了下,“这只要一天未过门,我可不敢喊人家媳妇,别到时候喊错了,徒增尴尬。”   沈母附和道:“这倒是,我儿子也一样,玩心重,见天换女朋友,没一个领回家给我当儿媳妇的。”   潘夫人不冷不热的声音传入李绝的耳中。   “秦盛也差不多,年轻人,有几个定性的?这男人哪,不过三十岁,永远不能叫男人,那纯粹是贪玩的男孩子。”   沈母哈哈大笑:“这句话可说到我心坎里了,我就指望着沈沐赶紧过了三十岁,早收收心,给我生个粉嫩粉嫩的大孙子。”   病房里笑声一片。   李绝挑了挑眉,轻轻迈步离开。    第80章   李绝乘坐电梯下楼,出电梯的时候遇到了尹刚, 他手里拿了两瓶蒜汁, 朝李绝扬了扬:“喏, 给你的。”   “给我的?”李绝手指指自己, 有点儿不信。自己可没管尹刚要过这个。   “小于告诉我你妈鼻炎一直不好,我这里有个小偏方, 蒜汁往鼻子里喷, 有朋友是这么治好的, 不妨也让你妈试试。这个榨蒜汁的大蒜可不是我们平常吃的那种大蒜,它是我朋友特别研制栽培的,产量很稀少, 有钱也买不到。”   “哇,你真是雪中送炭,谢谢了。”李绝接过蒜汁, 疑惑的抬头, “可是,你为什么给我两瓶?”   那么珍贵的东西, 一给就是两瓶, 真是够大方的。   要知道这种东西, 要是有效果的话, 基本一瓶足矣, 要是一瓶都没啥作用,那也没必要再用了。   “正好朋友多拿了一瓶,索性一起给你了, 放我这里也没什么用处。”   李绝再次说了谢谢,拿着蒜汁,边走边看,看完了又拧开盖子闻了闻,蒜味扑鼻,李绝耸了耸鼻子:“是真蒜汁。”   老妈的鼻炎得了一年多,试过好多药也不见好,平常还多少好点儿,尤其是气温变化大的时候,你就听她的鼻子吧,象老牛喘气一样,闲不闲的“呲”一声,她自己难受,听的人更难受。   李绝跟小于探讨过这个问题。   鼻炎是小病,可小病有时候还真是挺难治的。   说来说去,老妈这鼻炎也该她自己的事儿,起初鼻子不舒服的时候,李绝就买了药回家,让她赶紧治疗。   可老妈偏不听,觉得鼻子不舒服也不是什么大事,碍不着吃喝也碍不着跳舞玩乐的。   可等老妈感觉到特别不舒服,想要吃药治疗的时候,已经晚了。   吃什么药也是稍有功效,但都起不到根治的作用。   老妈为此悔得不行,成天念叨着“不听闺女言,吃亏在眼前”。   李绝为此也上了心,逢药必买,就为了不听老妈那闲不闲的“呲”鼻声。   李绝把蒜汁放到口袋里,站在护士站那儿看病历。   看了会儿,听到有人叫自己。   李绝抬头,原来是沈沐母子跟潘夫人一起出来了。   喊她的是沈沐。   李绝心里挺怪他多事的,明知道潘夫人不待见自己,这个时候喊自己干嘛,悄没声的走了,自己还眼不见心不烦。   可是没办法,喊都喊了,李绝只能挤出一张笑脸,跟两位贵夫人打招呼:“两位阿姨要走了?”   她也不特别的跟潘夫人打招呼了,热脸贴人冷屁股这样的事情,李绝不想干。   沈沐母亲笑笑:“老沈的病情就麻烦李医生多费心,没事我们就先走了。”   李绝点点头。   潘夫人手提着包,很温雅的站着,对李绝的招呼没有任何表情。   沈沐见场面并不热络,指指外面:“我先送我母亲和潘姨,再见。”   李绝笑着目送她们。   等她们在视线里消失,李绝收了笑,没什么表情的继续看病历。   正巧有个小护士拿着输液袋要赶去给病人换,李绝看了眼,喊住她:“几号病床的?”   “13号。”小护士回答。   李绝接过看了看,表情甚是不愉。   “医嘱里明明是药物添加到0.9%的氯化钠250ml,你这是多少,你这是100ml。你工作经验也超一年了,怎么可以犯这种低级错误,赶紧去调换。”   李绝口气稍有些冲。   自己要是看不到,护士也就给病人这么用了。   护士室也是有工作流程的,一套流程走下来,竟然也会有这种低级错误出现,实在是不应该。   小护士有些委屈:“换就换。”拽过输液袋,拧身就走了。   这种态度让李绝有些气愤,犯错误还有理了,甩脸子给谁看。   李绝口气严肃的喊她:“站住,你这是什么态度?”   护士没好气的回头:“我态度怎么了?”   “你说你态度怎么了?我帮你发现错误,让你整改,你就应该端正态度。”   李绝有点儿上火,她最看不上工作不认真的人。你在这个岗位上,你就要负起相应的责任,成天嘻嘻哈哈,没事聚在一起八卦,再不然就是描眉画眼,生怕自己不够招人,这算哪门子的工作态度。   小护士脾气也上来了,眼睛眨巴了几下,竟然掉出了“金豆子”。   “李医生,大家都知道你失恋难过,可再难过,你也不用朝我们这些人发脾气。你让我换,我就去换,这样你还不满意,那你倒底想怎样?”   小姑娘眼泪唰唰的流下来,吸引了过往的病人及病人家属。   大家窃窃私语的看过来。   护士站的护士们早就猜测着李绝跟秦盛分手了,可都没有实证,只是隐约感觉小于也不太对劲,聊到这个话题,她要么柳眉倒竖,嫌大家伙八卦,要么就拒绝参与转身走人。   这些举动都有些异常。   可刚才亲眼看到潘夫人不待见李绝的样子,大家纷纷觉得猜测的事实得到了佐证。   要是跟秦盛关系好好的,这个潘夫人至少会以礼相待,可刚才哪有基本的礼仪,分明是连看李绝一眼都懒得。   那些有几分姿色的小护士们,顿时心里得到了平衡。   女人间的嫉妒心理就是这么奇怪,你若是找到了令人艳羡的归宿,对方会言不由衷的祝福你,但心里其实是羡慕与嫉妒交织,每每看到你幸福的样子,她会面露微笑,但内心却巴不得你从幸福的顶端赶紧坠落下来。   李绝的归宿,太招女人嫉妒了。   她的失恋,象是众望所归一样。   大家听到这个消息,男人会表现一点儿同情,女人更多的则是幸灾乐祸。   李绝脸色有些难看。   她不知道这分手的流言蜚语打哪儿来的。   可有人这么直杠杠的顶上自己,实在是不爽,太不爽了。   “护士是一项严谨的工作,必须得有认真负责的态度才行。刚才的工作失误,让你们护士长查明原因,必须有处罚措施才行。你现在的情绪状态很不稳定,不适合继续工作。换其他人来护理病人。”   李绝沉稳有力的说完这些,无视大家的目光,离开了。   她自己的私人生活,却是不屑于跟大家交待的。   幸福与否是自己的事情,干嘛要跟不相干的人进行解释。   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李绝没做任何解释,这下所有人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大家都肯定的认为,李绝被甩是铁板钉钉的事实了。   因为当事人默认了。   小护士一听要护士长出具处罚措施,哭得更委屈了,她一甩手中的输液袋子,委屈的坐到椅子上:“太倒霉了。”   护士管理制度,每出现一次失误是要扣分的,扣分会体现到当月工资上,按比例扣罚相应的工资。   这个姓李的护士,本月扣分已经够多了,再扣,工资可就维持不了基本生活了。   她一边抹眼泪一边拐去了步行梯,自己坐在台阶上掉眼泪。   哭了会儿,听到楼上有开门声,李护士擦了擦眼泪。   来人是小衣。   何明辉辞职的时候单独找过小衣,打算带她一起走,不是要跟她结婚,只是觉得她在仁义医院未必好过,而这不好过的原因,跟他有关。   小衣拒绝了。   再不好过,这还是份收入高的工作。   说辞职简单,潇洒的吐出这两个字,之后便与这家医院再无关系。   可辞了职呢?   一定会找到更好的工作吗?   肯定不能,那还逞什么能?   不就是点儿流言蜚语吗?这又不是古代,露个胳膊露条腿就能让唾沫星子给淹死。   现在这个社会不一样了,它有了更大的宽容度,你犯再大的错,跌再大的跟头,都是有可能重头再来的。   什么小三上位,什么朝三暮四的,都不当什么。   时间会抹杀掉所有流言。   人们一开始会兴奋的谈论,可说一次两次兴奋,说三次四次有意思,重复的遍数多了,大家也会觉得无趣,慢慢就淡忘了。   小衣希望等到大家都淡忘的那一天。   自从何明辉辞职,大家谈论的次数明显减少,小衣的日子也感觉好过起来。   不必每天低头躲避大家的议论,偶尔也可以跟大家凑堆,不咸不淡的聊个天。   生活到这样,她觉得也蛮好的了。   可听说李绝被甩了,她比任何人都兴奋。   你看你能得瑟吧,得瑟到最后又能如何,还不是一样从云端跌落?   没去过云端和从云端跌落,完全是两种感觉。   原本就生活在底下,生活久了,一切都会觉得再正常不过。   可一旦到云端那里见识过了美好的风景,再回底层时,那种心境便难以描述了。   因为跟云端相比,底下的生活就象是炼狱一般。   小衣坐到李护士身旁,低声安慰她:“哭什么哭?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扣几分嘛,她再扣也不能把你工资扣光,你怕啥,以后小心些就是了。”   李护士见是小衣,也不管什么形象了,又开始哭天抹泪,一边哭一边还诅咒李绝:“她这种人,活该被甩,那么老了,还想老牛吃嫩草,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   “不用急,有她出丑的那天。”小衣附耳在李护士耳边叽里咕噜的说了半天。   李护士听完,两眼放光,眼泪没干就笑了:“好,太好了,让她丢人去吧。”   小衣说的不是别的,正是几天后的医院周年庆典。   因为是全院的大型活动,所以是提早规划好的。   当时李绝在院长面前承诺过,到时跟秦盛一起出席,开场的第一支舞,她和秦盛一起跳。   李绝当时想得特别简单,反正答应做秦盛女朋友了,一起在大家伙面前跳支舞不当什么的。   加上院长极力说服,她也就答应了。   答应后不久,就出现了“秦盛左亲右吻”的事件。   提早答应好的事情,总不能反悔吧。   端看到时候李绝怎么办了。   李护士和小衣都特别兴奋,为即将到来的周年庆典而期待不已。 第81章   医院走廊里,李绝脚步虚浮的行走着, 她的身后, 是一片的哀嚎声。   今天急救室的重症病人, 送来的时候就不行了, 但做为医生,哪怕有一线希望也是要抢救的。   李绝义不容辞的站在了手术台上。   可结果, 当她走出手术室的时候, 面对一脸殷切的家属, 她只能艰难的张口:“对不起。”   李绝的面前,出现了一张张悲痛无比的脸。   所有的人哭成一片。   虽然里面长眠不已的人与自己毫无关系,可李绝依然感觉心痛到无法呼吸。   她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   学医以来, 这样的情况已经面对过了,可不管面对多少次,每当这种情形出现的时候, 李绝的心情都会受到严重的影响。   这一天, 李绝的心情会一直处于低潮。   生离死别是痛苦的,哪怕做一个旁观者, 也是无法保持冷静与淡漠的。   人们都说, 医生一定要有一副冷硬的心肠, 否则如何动得了手术刀, 如何面对每天的生生死死。   李绝的心肠已经变得越来越硬。   第一次面对病人的死亡, 她连站都站不稳,恐惧得想要尖叫,想不顾一切的逃离。   可她硬生生的忍住了。   现如今, 她可以维持一派冷静的表情,可以迈着步子离开。可以让别人看起来,依然的冷静与沉稳。   但她的内心,还是悲伤与难过的。   下班的时候,李绝心情依然没有缓和,她没什么神采的走出医院。出了医院的大门,她的肩膀彻底的垮下来。   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别人。   小衣骑着电动车从她身旁经过,看到她落寞的背影和垮掉的肩膀,脸上露出了灿烂快乐的表情。   心血来潮的,小衣摁响了电动车的喇叭。   在一片嘀嘀声中,她快乐的从李绝身边扬长而过。   小衣这段时间过得并不好,情绪压抑时会特别的想骂爹骂娘。   可看到李绝的落寞与伤悲,小衣忽然就变得快乐与昂扬起来。   有些人,总喜欢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比如小衣。   李绝听到嘀嘀声,无精打采的抬头,有气无力的看了眼疾驰而去的电动车,感觉那背影有点儿熟悉,又有点儿看不真切。   她继续闷头往前走。   在快到楼下的时候,接到了秦盛的电话。   秦盛:“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接你。”   李绝:“什么事儿?我马上到家了。”   “那别上楼了,我马上过来接你,今晚达达请客,我们去酒吧。”   李绝想拒绝,可还没等她把拒绝的话说出口,秦盛“咔哒”一声挂了电话。   李绝叹口气,站在楼下等。   不多会儿,秦盛的车子疾驰而来。   李绝坐上了副驾。   车门关上,秦盛看了眼她的神色,有些奇怪的问:“你怎么了,脸色好象挺差的,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李绝调整了下表情,朝秦盛露出自以为正常无比的一个微笑。   她觉得不应该把上班的情绪带入到下班后的生活里。   自己因为病人死亡心情难过,完全没有必要跟秦盛提起。   秦盛认真看了下她的脸色,感觉还好,这才转头认真开车。   今天的秦盛有点儿骚包,竟然穿了件花色的衬衫,若是配上花里胡哨的头发,往街边一站,一准是小流氓的标配。   “这什么时候换的衬衫?”李绝疑惑的问,早上走的时候,秦盛身上还是黑白配的正装,忽然摇身一变,给李绝感觉象是回到了守望村,又见到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痞子。   秦盛拽了拽自己身上的衬衣,也稍微有些难为情:“还不都是达达,因为今天接了个大单,非要好好庆祝一番不可。可他那脑回路,绝对跟正常人不处在一个频道上,他自己掏钱买了几件花衬衫,挨个高级主管分发了件,非逼着大家伙一起穿上,今晚在酒吧嗨一嗨。”   秦盛最近超级顺利的,事业一路顺风顺水的。   他自己开的公司,跟潘氏集团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他虽然身为潘氏未来的接班人,目前已经可以进驻潘氏,边学习边准备接管的事宜。   但他没有,他另辟蹊径的闯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他是姓潘,但是也可以在潘氏之外混得风生水起。   他日,真需要他掌管潘氏的时候,相信大多数人对新掌门人的工作能力都会是认可的。   毕竟,秦盛用另一种方式证明了自己。   他不光是血管里流着潘家的血液,他的头脑里,也是有充沛的知识储备的。   李绝低笑了声:“穿花衬衫的你,象个小流氓。”   “真的假的?”秦盛扯扯衣领,有些不自信的问道,“要不然我脱了吧?我自己穿着也觉得怪难受的,象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李绝伸手阻止他脱衣的动作:“别,不用脱了,偶尔这样一下也蛮有趣。”   李绝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当她进到酒吧里,看到一溜花衬衫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实在是太缤纷多彩了。   达达真是厉害,可以捯饬到那么多的花衬衫,十几个男人,身上的花衬衫都是完全不同的花色。   有张扬,有内敛,有跳脱感强的,有颜色明媚的,有象披了谁家棉被的,也有象被晕染坏了的画布。   活脱脱把平常沉稳干练的精英们,实打实的变成了时尚界的杠把子。   达达说了:“我达达买的衣服,品质是绝对保证的,你们个个都给收藏好了。以后保不齐会升值 。”   秦盛揽着李绝的肩膀,在振聋发聩的音乐声里挤兑达达:“你多行,能把高级白领打扮成痞子流氓。”   达达不屑的“切”了声,附耳过来,大声喊道:“如果说象痞子,那也绝对是有品质的痞子。”   李绝窝在座位里,笑得不置可否。   酒吧的氛围很嗨,可李绝提不起精神来。   她抬眼看向摇来摆去的男男女女,感觉自己跟他们象是隔了一层厚厚的屏障。   秦盛拉下她的胳膊:“咱们去跳舞吧。”   李绝推推他:“你去吧,我看着你们跳就可以了。我想坐会儿。”   秦盛微微低了低头,探究般的看李绝的脸:“真没事?”   李绝笑着点头:“能有什么事儿?快去吧。”   秦盛被达达给强硬的拉走了。   一群花衬衫混在人群里,激情四射的随音乐摇摆。   秦盛跳舞比较矜持,身体摆动副度不大,感觉是配合达达他们的一样。   李绝能在人群里很轻易的找到秦盛的影子。   明明灯光迷离的,人又那么多,衣服花色又那么凌乱,可李绝的眼睛就象是探照灯一样,能准确无比的捕捉到那抹影子。   李绝身侧的座位一沉,有人坐了上来。   两个座位的距离挺近,李绝感觉到男人的气息,还闻到了淡淡的香水味。   李绝侧头,很意外,嘴巴微张的看向来人。   “李医生也这么有兴致?”沈沐点了杯白酒,看到李绝跟前的果汁杯子空了,又对侍者招手,“再给她来杯果汁。”   李绝顿了顿,说了声:“谢谢”。   沈沐耸了耸鼻尖,端起酒杯抿了口。   因为酒吧的声音很吵,李绝听不到沈沐的鼻子是否发出了“呲”声。   但她感觉他耸鼻尖的动作跟老妈有点儿象。   “李医生平常喜欢做什么?”   沈沐的身后并没有人,他那侧的位置是空的,看起来他象是独自到酒吧来买醉的。   “我?”李绝视线扫了圈沈沐的周围,貌似很认真的想了下,发现自己这个人还真是乏善可陈的,她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我啊,下班后就是宅女。”   李绝手抚着吸管,小口小口的喝着果汁,这里的气氛让她有些不耐,但为了陪伴秦盛,她想慢慢的忍过去。   “你看起来,好象有些疲惫。”沈沐目光如炬的察悉了一切。   李绝不欲与他多聊,神色淡淡的回复他:“没有。”   她看沈沐的时候,发现他再次不自觉的耸了耸鼻尖。   李绝垂下视线,扭头去看舞池那边。   一群花衬衫凑到了一起,达达和秦盛在中间,李绝只能隐约看到秦盛的头,他们好象越跳越嗨,周围人也被这群花衬衫给感染了,气氛非常的热烈。   当灯光打到秦盛脸上的时候,李绝感觉他的眼睛都在发光。   她鲜少看到他如此青春活力的样子。   穿着花衬衫的他,象个青春昂扬的小伙子。   音乐有一瞬间的停顿,李绝脑后响起了很轻微的一声“呲”。   这下李绝听清了。   如果不出所料,这个沈沐一定是得了鼻炎。 第82章   沈沐跟秦盛是不同的。   毕竟两人成长环境不同。   虽然目前的状态来说,两人都算是贵公子一类的。但曾经的差异还是显而易见的。   沈沐身上自带了一种贵气, 他的眼神里有一种天生的傲然, 好象全世界都在我的脚下, 我无所畏惧的样子。   他的眼睛是单眼皮, 但单得挺好看的,配着炯炯有神的眼睛, 给人一种非常自信的感觉。   他的唇色较深, 象是涂了一层薄薄的唇釉, 但又好象不是,李绝看不清。   可沈沐偶尔耸鼻子的动作,多少破坏了他这张帅气的脸。   看起来有种违和感。   李绝想了下, 拉开自己放在身侧的手包,从里面掏出了一瓶蒜汁。   另一瓶给了母亲,母亲起初觉得没用。   她原话是说:“蒜汁要好用, 那全世界不用有鼻炎了。蒜汁家家户户想制可以随时制出来, 要好用,这法子早流传开了, 犯不着到这会儿拿它当宝。”   李绝跟她解释了好几遍, 同是蒜汁, 来源不同。   同样是人, 还分个漂亮与丑, 脾气糙孬,更何况是东西。   母亲虽然觉得没用,也还是试了试。   一试之后, 效果竟比之前东奔西找的药好使。   把老人家神奇得跟什么似的。   只滴了几天,鼻子就没“呲呲”声了。   李绝母亲现在把蒜汁当宝贝一样揣在背包里,每天晚上喷一点儿。以求痊愈,不再犯。   李绝感觉这东西好用,而眼前就有一个需要它的人,她忍了几忍,还是拿出来了。   她把蒜汁往沈沐那边一推:“这个蒜汁,治鼻炎效果不错,你不妨一试。”   沈沐伸手接过,拿起瓶子看了看,又拧开盖子闻了闻里面的味道,表情没有丝毫惊喜。   李绝怕他随意弃掉,遂补充了句:“这榨蒜汁的蒜来之不易,你要是不想用,可以还给我,千万不要浪费了。”   沈沐从善入流的装入口袋,对李绝点了点头:“谢谢。”   李绝低头对着果汁使劲。   沈沐忽然把头靠过来,在离李绝很近的地方,轻声说了句:“然然是潘夫人的外甥女。”   说完这句话,沈沐的身体立马撤离,与李绝重新拉开了距离。   刚才沈沐的语声虽然极低,但李绝还是听得足够清楚。   但是没听太懂。   她扭头,盯着沈沐的眼睛,问:“然然是谁?”   恰在此时,闹腾够了的秦盛走过来,右手搭上李绝的肩,问她:“怎么提到然然了?”   再抬头看到沈沐,秦盛也颇感意外,他朝沈沐伸出手:“好巧。”   沈沐伸手跟他握了握:“真是够巧的。”   秦盛拍拍李绝的肩膀:“你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然然就是眼前这位的女朋友,最近特火的清纯女星。”   提到女星,李绝倒不怎么了解,因为她不看八卦新闻。   不过她多少有点儿意外,然然是沈沐的女朋友,然然又是潘夫人的外甥女,这些关系好复杂呢。   沈沐笑笑,强调:“前女友。”   秦盛黑眸闪了闪,有丝惊诧一闪而过。   他拍了拍李绝的肩膀:“你到旁边坐,我难得跟沈少遇到,怎么也要喝上两杯。”   李绝挪了挪屁股,转到了远一点儿的凳子上,秦盛则坐到了她原来的位置。   秦盛把果汁推给李绝,自己又要了一杯酒,跟沈沐边聊边喝了起来。   不怎么见面的男人,喝两杯酒后就会熟稔得象自己人。   酒至半酣,秦盛也八卦了一句:“沈少,前几天还一起出席达达的酒会,怎么这么快就分手了?”   沈沐朝他扬了扬酒杯,微微一笑,语气缓慢的说道:“因为输给你了呀!”   这句话,让秦盛嘴里的一口酒差点喷了出来,而李绝,也奇怪的扭过头,神色莫名的看了眼秦盛。   秦盛咳嗽了声,转向李绝,稍稍解释了句:“沈少和然然就是面具酒会中跟我们玩游戏的那组嘉宾。”   “惩罚之吻那组?”李绝追问。   秦盛点头。   李绝表情更奇怪了,她诧异的打量沈沐。   他说完那句话,浑不在意的继续喝酒,似乎感觉不到秦盛和李绝的惊诧程度。   因为一个游戏输了,然后就连女朋友也不要了?   当时秦盛可是丁点儿也未碰他的女朋友的。   他只不过是跟沈沐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微微靠近了然然而已。   就这样,能导致他们分手?   秦盛眼睛闪了几下,双手一摊:“沈少,你这不会是怪罪我的意思吧?当时,我可没有任何逾矩的动作。”   秦盛的表情慢慢严肃起来,他用无比正经的语气说道:“沈少,如果你觉得有必要,我可以跟你和然然郑重的道歉。”   游戏就是游戏,若是知道会有这样严重的后果,秦盛肯定会选择放弃。   沈沐的眼睛慢慢挑起,唇角微微启开,弧度慢慢加大,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秦盛被他笑得莫名其妙的。   他不是因为害怕沈沐才如是说,他只是不想破坏别人的美好姻缘。   沈沐笑够了,抬起拳头,捶了下秦盛的肩膀:“兄弟,跟你开玩笑的。”   秦盛表情一松,有些无奈的笑了。   李绝没有笑,她微微拧着眉,有些不悦的睨了眼沈沐。   这种玩笑,实在是不好笑。   秦盛和沈沐好象聊得挺投缘,慢慢喝着酒,天南海北的聊着,时间不知不觉到了深夜。   李绝困倦而疲惫,可酒意甚浓的秦盛没有注意到这些。   他只会在跟沈沐聊天的间隙问问李绝需不需要果汁,或者问她想不想要点儿别的。   李绝每次都摇头。   达达在舞池里嗨够了,也加入到秦盛和沈沐的聊天当中。   二人组变成三人组,喝得更嗨,聊得也更嗨。   凌晨一点半钟,秦盛终于提出散场,要带李绝回家休息。   三人明显都醉醺醺的。   李绝打电话叫了代驾,先目送着沈沐和达达他们离开,这才扶着秦盛上了车。   秦盛酒意比较浓重,上车后,垂眸坐在座位上,象老僧入定般。   李绝则侧头看窗外一掠而过的夜色。   凌晨的街道特别安静。   只有偶尔掠过的车辆,极少见到行人   李绝又想到了医院走廊里哭成一片的人,心情烦燥的摇了摇头。   到了楼下,李绝扶着秦盛上楼,替他擦了身又换了衣服,自己这才简单洗漱后爬上了床。   一夜辗转反侧,几乎没怎么睡就天亮了。   没睡好的李绝没精打采的,她特意跟同事倒了个班,继续在家里补眠。   隔天就是医院周年庆典。   心情不好的李绝也忘了跟秦盛沟通这件事情。   浑浑噩噩睡了一天,李绝急匆匆的赶去医院上班。   早上八点钟下班,李绝赶回家换了衣服,然后马不停蹄的赶到周年庆的地点。   医院庆典安排在户外。   绿色的草坪,一望无垠的,看的人心旷神怡的。   蓝色天空下,聚集了好多人。   那些个医生、护士,平常都是统一的工作服,远远看着,分不出伯仲,可今天,却都穿着漂亮的服饰,妖娆多姿的,成了草坪上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男医生相对少些。   今天的他们大多西装笔挺,象新时代的工作精英。   小于和李绝靠在一起站着。   这时院长匆匆忙忙的走过来,焦急的看向李绝:“李医生,小潘总怎么还没到?”   本来老潘总说好了要来,但临时有件重要的事情,没办法过来,他跟仁院长说,秦盛到时会到的。   可马上要开始了,秦盛连面也没露,这岂不是让人着急。   小于脸色变了变,她最近一直没好意思问李绝,总担心踩了她的雷区。   可院长都这么问了,小于有些紧张的看向李绝。   不远处的护士、医生们看到院长过来找李绝,也都把目光转过来,齐唰唰的盯着李绝。   有几个好事的护士,甚至悄悄往这边挤了挤,意图听到些重磅消息。   其中就包括小衣和李护士。   她们可不想错过这么精彩纷呈的时刻。   李绝蹙了下眉:“我忘记跟他说了。”   她的确是忘记跟秦盛沟通这件事情,也不知道秦盛是否会记得。   “要么你给他打个电话?”院长有些为难,“我刚才打了,没有打通,要不然,你再试试?”   李绝拿出手机,找出秦盛的号码,打了出去。   电话响了许久,一直没人接。   李绝有些无奈的朝院长摊了摊手。   院长表情都有些焦燥了。   这时,院长手里的手机响了,院长看了看号码,忙按了接听。   他边听边看李绝,听到最后,他“嗯嗯”了两声挂了电话。   “那先这样吧,待会儿,你可要自己表演了。”   李绝愣愣的:“我会表演什么?”   秦盛不来,掠过跳舞环节,直接进行下一项就是了。   院长态度难得的强硬,他掷地有声的说道:“安排的节目一点儿也不能更改,你准备下,一会儿自己表演,不想跳舞,你可以随意唱首歌,总之,一定要单独表演。“   想了想,院长又补充了句:“除非秦盛过来陪你。” 第83章   李绝表情有些垮,她感觉院长是在与自己为难。   明知自己艺术细胞很差, 凭什么给自己整个单独的节目?   秦盛现在联系不上, 他若是来了好说, 两人一起跳个舞, 然后其他人跟着参与,来个集体舞, 也挺有气氛的。   可现在秦盛连电话都不接, 足以说明他特别忙, 这种情况下,院长还要求自己非按计划进行节目不可,这岂不是强人所难?   而周边的医生、护士们则在小声议论着。   小衣贴在李护士的耳边说道:“怎么样, 牛皮吹不下去了吧?这李绝就是死鸭子嘴硬,看她待会儿怎么表演。”   李护士乐得不轻,差点要跳起脚来欢呼几声。   她乐哈哈的跟小衣说悄悄话:“高兴死我了, 再让她罚我, 我扣点儿工资没什么大不了,可她倚仗的大树没了, 那可就闹大笑话喽。”   两人笑得前仰后合的, 那种幸灾乐祸的样子太明显了。   李绝也发愁, 她再次拨了秦盛的号码, 还是老样子, 光有等待音,却完全接不通。   小于捅捅李绝的胳膊,面露忧虑的问:“怎么办?要不, 我陪你跳交谊舞得了,反正是个节目,应付下就过去了,没什么大不了,你千万不要多想。”   小于就觉得这李绝铁定是遇上难事了。   跟秦盛这样的人谈恋爱,谈好了你好我好大家好,谈不好,那就是天上掉地下的感觉。   李绝现在一肚子的气。   秦盛这家伙还是头一次不接自己电话。   她上火,特别上火。   这么重要的日子,院长提早就跟他沟通过了。   他肯定做了日程安排,怎么可能会忘?   李绝气得胸口发闷,抬手捶了捶自己的胸口。   周围一道一道目光扫过来,李绝感觉自己快要成了动物园里的大猩猩。   她拒绝了小于的好意:“不用了,我自己上去,有什么大不了,不就是唱首歌或者跳个舞?车到山前必有路,不管了。”   万一秦盛来了呢?   小于嘴唇动了动,还是什么也没说。   庆典安排呢,一开始是领导讲话和先进员工的表彰。按正常流程,老潘总或者小潘总是要上台讲话的,因为二者都没来,院长直接省略了。   李绝也是先进员工,她面无表情的上台领了获奖证书,拍照的时候,一点儿笑意也没有。   她笑不起来,不想装。   秦盛平常的时候,做事都比较周全。   可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他连句话没有,连个电话都不接。   她每隔几分钟打一次,打了差不多有十几次了,可还是一无所获。   李绝都想骂娘了。   这算什么事情?   全医院那么多员工,都瞪大眼睛看自己出丑,不知有多少人会心里乐开了花吧。   李绝想好了,如果秦盛今天一直不接电话,也一直不来。   她一定会跟他发脾气。   发好大好大的脾气。   男朋友是什么?   不是甜言蜜语喊声“老婆”就行了。   不是成天腻歪在一起“那啥那啥”就可以了。   是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是在女朋友需要时如天神降临。   不是他这种,越是需要他,他越是给你掉链子的。   李绝脸色越来越臭。   站她身边的小于,仿佛也能感受到她腾腾燃烧的火焰。   节目一个一个的进行。   不管李绝内心有多抗拒,还是到了大家预先安排的自己和秦盛跳舞的环节。   主持人没有提秦盛的名字,他直接请李绝上去。也没提李绝上去做什么,就是非常简单的说了句,有请李绝上去。   李绝上去的时候,内心烦燥的要命。   她不得不承认,就在临门一脚的时候,她依然是觉得秦盛会来的。   他从来没有让自己陷入这么难堪的境地。   在她需要的时候,他从来没有如此消失过。   可这次的结果还是让她失望了。   秦盛没有来,连到最后一刻,李绝打过去的时候,手机还是没人接。   李绝现在对秦盛的火气已经积攒到了一定的程度,她觉得自己现在是个吹足了气的气球,只要微微一碰就会炸掉。   主持人连续说了三声:“有请我们的李绝医生上来。”   李绝的脚步非常迟疑的迈开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李绝这个点上。   李绝现在是骑虎难下。   即便没有任何准备,她也要硬着头皮往上进。   投过来的目光,有关心的,有替她忧虑的,当然也有象小衣跟李护士一样看笑话的。   想当初大家有多羡慕李绝成为小潘总的女朋友,现在就有多开心看到她孤独无助的样子。   当然,这种开心,多是隐藏在心底的。   脸面上,大家还是要装作互助友爱,彼此关心的好同事。   一千张对你的笑脸里,有几张是真心实意的呢?   李绝带着一身的火气,硬着头皮上了台。   她在往上走的时候,临时做了决定,就上去清唱一首歌。   跳舞嘛,虽然勉强会一点儿,可这么多人,她自己又憋了一肚子气,如果跳的话,肯定会象滑稽戏里的小丑,难看到死。   清唱一首歌,好赖还是能坚持到底的。   李绝走到台边,接过主持人递上来的话筒,她轻轻说了声谢谢。   然后望眼空空如也的大台子和台下无数双熟悉的眼睛。   她闭了下眼,然后带着一种决绝的表情,登上了台子。   李绝生气、上火,还夹杂着紧张、不知所措。   她预感到自己待会儿是会出丑的,声音可能会失真,可能会破音。   当她走了两三步的时候,她忽然想到,是不是可以问下有没有自己想喝歌曲的伴奏音。   可又有些犹豫。   这么盛大的场合,这么多人的目光。   她每迈一步就后悔一分。   她有些后悔上台。   其实刚才自己蛮可以跟院长说不上来,可以说不行,可以非常坚持的拒绝。   悔意一波一波涌上来,李绝的手脚都有些不听使唤。   她感觉自己站到这个台子上就已经很荒唐了。   李绝脚步的迟疑影响到了台下的人。   很多人开始叽叽喳喳的说话。   “怎么回事?不是说小潘总和李医生跳个开场舞,小李他们再一起上去跳吗?”   “对呀,小李他们好象下来了。”   “那这个节目还有什么必要?院长不知在搞什么,难不成让李医上去出丑?”   “就是啊,李医生没有任何准备,让她上台做什么?”   “李医生也是,上去逞什么能,直接下来得了。她本身在学校的时候,就不是个有艺术细胞和表现力的人。”   “看来是小潘总喜新厌旧,要不然至于出现这种状况么?李医生估计也是跟自己置上气了,你说,这都是何苦。”   底下说什么的都有,整个会场慢慢变得嘈杂起来。   这份嘈杂直接影响了李绝的心境。   正当她硬着头皮,准备开口的时候。   奇迹的事情却出现了。   一片一片的玫瑰花瓣忽然从天上飘落下来。   象漫天飞雪一样。   只不过它们都是红艳艳的。   李绝踩上去发现,这些花瓣是新鲜的,有的花瓣上还带着些微的水渍,象是有生命力一样。   起初只是一片两片的掉落,李绝以为是风刮过来的。   她没有在意,可等到一步一步来到台子中央的时候,她感觉到了异样。   台下所有人都以一种非常惊奇的目光在看她。   有很多人都仰起了头,看她上方的天空。   大家的表情起初是惊奇,后来是震惊。有不少姑娘已经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而这些飘摇着落下来的花瓣,大有增多的趋势,渐渐的,地上飘落了一层,有些随风飘摇到了观众群里。   有女孩接住了花瓣,嘴里不断的发出惊呼声。   “是玫瑰花瓣,是真的玫瑰花瓣!”   李绝顺着大家的视线抬头,天空中的一幕,让她惊奇的张大了嘴巴,好半天没有合上。   天上不知何时多了十几架小型飞机,而每架飞机下面,都垂坠着一个穿红衣的女孩。   女孩们离地面很近,李绝感觉她们跟自己不过是十米八米的距离。   她们的腰间和腿上都系着安全绳。   而她们的手上,都端着一个大篮子。   此时,她们正一把一把的往下扔洒着玫瑰花瓣。   远远看去,象是天女散花一样。   越来越多的花瓣在李绝的周身飘落。   很快,她整个人都沉浸在了一片花海当中。   台下的惊呼声此起彼伏的。   大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何以好端端的,天空飘起了玫瑰雨。   有人眼尖,忽然指着一个方向大声惊呼:“哇,是潘总,潘总来了!”    第84章   秦盛出现的方式太特别了,特别到让李绝不知说什么好。   继十几个洒花瓣的女孩之后, 天空中又出现了一架小型飞机, 这次上面下来的便是秦盛了。   他的样子很滑稽, 嘴里叼了支红玫瑰, 手里还拿了个首饰盒,随着飞机缓缓下降的过程, 他离地面越来越近。   可能是提前计划好的, 在秦盛马上要到地面的时候, 那十几个女孩竟然在天空摆出了一个类似于心形的图案,而秦盛,恰巧在心形的中心。   秦盛沐浴着花瓣缓缓的降落到李绝跟前, 他解下了身上的安全绳,微笑着单膝跪地,将手里的首饰盒打开, 然后摘下嘴里的玫瑰花, 一手举首饰,一手举花。   他声音特别特别洪亮的大声喊道:“亲爱的李绝, 嫁给我吧!”   李绝看着眼前的男人, 刚才满满的怒火, 慢慢慢慢的就消散了。   继而涌上来的, 是一种说不出的感动。   虽然秦盛的举动太张扬了些。   可这些张扬的背后, 承载的是他的爱。   如果爱,才会费尽心机。   场下的人们也沸腾了。   谁看到过这么大手笔的求婚。   且不说漫天的花瓣价值几何,单就这出动的十几架小型飞机以及那十几个洒花瓣的美女, 肯定就需要不少费用。   还有那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戒指,应该是价值最贵的了。   李护士和小衣,本来幸灾乐祸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嫉妒。   太嫉妒了。   李绝没有如她们预料般栽一个大跟头,反而结结实实的扬眉吐气了一番。   谁说人家被甩了?   谁说人家悲情难过了?   这不是好好的?   不,是比好还要好。   小衣的眼神中,羡慕与嫉妒交织。   她忽然跺了跺脚,从人群中离开了。   李护士看了她眼,脚步没动,眼神复杂的盯着台上的李绝。   今天的李绝,集所有的目光于一身,享受着别人的艳羡,享受着秦盛源源不断的爱意。   她忽然就双手捂住嘴巴,失声哭了出来。   这应该是件特别值得高兴的事情。   可此时的李绝,感动得想哭。   说不出为什么要哭。   只是因为这场隆重而壮大的仪式而哭。   秦盛在所有人面前,展示了自己对李绝的爱。   他爱她,他要给她一辈子的幸福。   小于在下面也哭出了声。   这样的场合太感动人心了。   花瓣雨持续在下。   天空中的美女象是故意的一样,把花瓣集中酒落在两人身上。   秦盛的肩膀、头上,以及李绝身上,几乎被红色的花瓣给覆盖住了。   小于有点儿着急,跺着脚在下面喊:“李绝,快答应啊,快答应!”   这样美好的场合,如果李绝说出什么“我需要再考虑下”或者干脆来个拒绝的话语就太煞风景了。   其他同事也跟着喊:“答应他,答应他。”   好多人的声音汇集在一起,节奏竟然一致起来。   轰隆隆的飞机声和整齐划一的“答应他”,喧嚣了整片天空。   李绝也意识到,自己不能让秦盛一直跪着。   她用手擦了擦眼泪,喃喃的吐出一个字“好”。并且接过了玫瑰花。   秦盛俊朗的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开心表情,他慢慢的站起来,拉过李绝的手,把戒指给她套了上去。   不大不小,刚刚好。   上面的钻石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璀璨的光。   钻石是冰冷的,但却是最昂贵的。   人们不知道用什么表达内心那种强烈的爱意,所以选择了坚硬昂贵的钻石来代表。   李绝对钻石没有任何研究,但却也大概其知道,秦盛送的这颗,一定很贵。   秦盛给李绝戴好戒指,轻声对她说:“这么美好的时刻,好象亲吻是必不可少的环节。”   秦盛揽着李绝的肩膀,头微微侧着,轻轻触上了李绝的唇。   下面响起了许多“咔嚓”声,大家都纷纷举着手机拍照。   玫瑰雨下的亲吻,特别唯美。   男人长身玉立,女人身姿妖娆,远远看去,就是一对完美的壁人。   秦盛不喜欢当众秀恩爱的戏码,他只触上了李绝的唇,并未有再进一步的动作,然后唯持这个动作十几秒钟。他需要给拍照的人留下时间。   这么唯美的回忆,是要留下来的。   在大家的掌声里,秦盛揽着李绝离开了舞台。   而那十几架飞机也纷纷盘旋而去。   可那种热烈的纷芳的爱意却停驻在李绝心里。   原来女人,也是需要这样一场仪式,才会心甘情愿的把自己的人生交付到另一个男人的手中。   这么浪漫有爱的画面,很快就传到了网上。   老潘总和夫人看到了,李绝的父母亲也看到了。   李绝老妈打电话把李绝给催回了家。   李绝也不知道母亲倒底有什么事情,晚上下班的时候,就独自一人先回了家,秦盛公司临时有事,需要加会儿班。   李绝刚一进门,母亲就风风火火的跑出来。   “哎呀,哎呀,太美了,太美了。”   李绝背着皮包坐到沙发上,把包从肩上滑下来,放到沙发里侧,问:“你看过视频了?”   “那是当然了。”   母亲脸上表情眉飞色舞的。   她兴奋的拍着手掌,有些不知道怎么表达此刻的心情。   “你知道吧?原来秦盛是打算电视采访的时候向你求婚。因为采访节目是录播,到真正播出那天,再让我想办法让你看电视,看完电视上他的告白之后,他本人再出现。当时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有男人对我女儿好,我怎么着都开心。可后来,秦盛说改计划了,说那样不够唯美,我还担心他那边会有什么变化呢,没想到造了这么一出。”   老爸在一旁抬了抬头,丢出一句:“折腾。”   “折腾怎么了?”老妈不乐意的一叉腰,“想当初跟着你,什么也没有,别说求婚了,连个结婚仪式都是草草了事。你拍拍良心,对得起我吗?”   眼看战火要漫延,李绝忙去拉妈妈的肩膀:“妈,妈,有事说事,别转移话题。说吧,找我回家有啥事?”   “还能有啥事?”   老妈有点儿为难。   “说起来门不当户不对的,我也愁你们的婚礼,回头两家大人见了面,我和你爸都不知道怎么说。我们家里条件你也知道,拿不出多少陪嫁,可光让你一个人,双手空空的嫁过去,又觉得不太好,所以想着,有没有什么折中的法子?”   老妈是真为难。   这嫁女儿嫁女儿的,父母跟着张罗是应该的。   可嫁去的门楣有些高。   有些事情还是需要两家协商着解决。   不是一句话就能了的事情。   秦盛求婚都这么大手笔了,结婚也差不到哪里去。   李绝还真没想到这层。   结婚乱七八糟的规矩在她脑子里没概念,她也不知道具体要怎么操作,毕竟她又没经历过。   李绝脑子里浮现出潘夫人冷冰冰的脸,心里不禁有些不适。   一家三口正在商量着,门口传来敲门声。   李绝母亲起身去开门。   门一拉开,她就“哎哟”起来:“你看看你,买那么多东西干嘛,以后都是一家人,甭这么客气。”   秦盛大包小包的提着,走了进来。   可能东西太沉,他松手的时候,可以看到指骨处都出现了勒痕。   李绝母亲赶紧又是洗水果又是倒水的,把秦盛让到沙发上坐下。   比之前的每一次都热情。   热情的让李绝都有些受不了。   她悄悄俯到秦盛耳边:“你现在是我妈的儿子,我看起来象外人了。”   秦盛看眼一旁的老丈人,尴尬的笑笑,他握住李绝的手摇了摇:“一个女婿,半个儿,以后我就是父母的儿子了。”   李绝父亲听了,表情很是受用。   李绝朝秦盛丢去一个眼神,一脸“你真行”的样子。   吃了水果,喝了茶水,秦盛道明了自己的来意。   “伯父、伯母,我今天来就是想跟二老商量下,这婚礼能不能完全交由我来办?您有什么想法可以提出来,我会采纳,但具体流程什么的太累人,我们不如花钱找人办理。关于咱们家的亲戚朋友,到时候一块儿叫上。图个热闹就行了。”   李绝母亲扭捏了两下:“怎么说也是嫁闺女,我们也是需要准备点儿东西的。”   什么都是男方的,感觉象是把闺女卖给了人家一样。   哪怕李绝家准备的东西再少,但那是嫁闺女的一份心情。   虽然没法与财大气粗的潘家相比较,但起码能体现两位老人的那份心意。   可秦盛准备的新房是海边别墅,里面一应用具都是齐全了的。说起来还真没有什么需要的,就连沙发、椅子都是从国外进口的。   这个问题,貌似有点儿难。 第85章   经过一番协商,李绝父母终于同意了秦盛提出的方案。   几天后, 两家大人正式见面, 商谈婚礼细节。   一张长长的桌子, 两家人相对而坐。   老潘总表情随和, 潘夫人则一副孤傲的样子。   而李绝父母多少有点儿诚惶诚恐。   提前虽然做好了心理建设,可真事到临头了, 还是有些怯意。   那种感觉就是自家高攀了, 有点儿自惭形秽。   寒暄后, 老潘总特意问李绝父母:“亲家,两个孩子的终身大事,咱不能随便应付, 你们看,婚礼细节什么的有没有什么要求的,有的话尽可以提出来, 我们努力满足。”   李绝母亲摆摆手, 从包里掏出了一个大纸包,轻轻放置到桌上:“ 这是二十万, 钱虽然不多, 但这是我们目前能拿出来的最大心意。你们也知道, 咱两家条件相差甚远, 我们只能是尽力了。至于婚礼, 只要办得体面漂亮,我们没有意见。”   潘夫人眉眼低垂着,态度一直是淡淡的。   潘总愣了下, 瞅了儿子一眼,秦盛直接低下了头。   老潘总呵呵一笑:“那成,我们收下这二十万,两家人合力,让这个婚礼办得漂漂亮亮的。”   然后就婚礼日期讨论了下。   老潘总建议半年后,因为需要筹备的很多,需要考虑的细节也很多,要想力求完美,必须拿出时间来准备才行。   秦盛和李绝也表示同意。   对李绝来说,这场婚礼早些晚些其实也没什么两样,两个人本来就住到了一起。   除了那一纸证书和一场婚礼,其实跟结婚也没大区别。   晚上,李绝去参加同学会。   说起来,李绝是不想去参加的。多少年都不联系了,冷不丁的都热络起来,一个二个的给她打电话,这个要请客那个要吃饭的。   李绝都是委婉的推拒。   可今天是班主任给她打了电话,说是几个不错的同学聚一聚。再是也挺想见见李绝的。   李绝对别人印象不说好赖的,但对班主任还是比较感激的。   在学校的时候,班主任对她一直不错。   刚开始处理伤口,李绝心理压力特别大,班主任给了她很多的帮助,才让她得以顺利的在医学这个行业走了下来。   李绝跟秦盛说了这事。   秦盛无可无不可的。   “想去就去,不想去就拉倒,为这么点儿小事,不值当费心思的。”   临了,秦盛还问了句:“在哪里聚会?”   “在一号大厦的一楼餐厅里。”李绝告诉他。   秦盛淡淡“嗯”了声就去上班了。   晚上,李绝打车去了聚会地点。   餐厅里的人数比想象中的多一些,约摸来了二十几个同学,这场面把李绝给震了下。   同学们都上来跟李绝寒暄,那种热络劲让李绝周身的不舒服,可也得强忍着。   她知道大家是为什么会这样。   无非是看到了求婚视频,知道自己铁板钉钉是潘家人了,都想着拉拢拉拢关系,有一天说不定会求到门上来。   班主任把李绝拉到餐桌前坐下,“哎呀,这都好几年没见了,咱班上的姑娘们,一个比一个出落的水灵,我简直都快认不出来了。”   李绝认真看了看老太太的神色,看起来还是挺健康的。   她关切的问:“老师,身体还好吧?”   “挺好的。”   其他学生也都围过来。   “哎,李绝,你真是好命啊,找了小潘总这么好的老公,是不是想让同学们羡慕死啊!”   也有的同学替李绝说话:“哎,咱们李绝本来就是个大美人,应该说小潘总有福气,娶了个美丽的才女回家。”   大家彼此打趣,说什么的都有。   聊天的气氛很热烈和谐。   忽然,大家聊天的声音都静止了,李绝感觉到忽然安静下来的气氛,略有些诧异,她跟随着大家的目光看去,看到了一个自己最不愿看到的人。   龚兵。   这个男人个子不高,稍有点儿矮胖,头顶的发丝稍有些稀疏,小小的眼睛透露着一种猥琐,让看的人心里特别不舒服。   要说李绝为什么讨厌龚兵,甚至到了连见一面都感觉恶心的程度,还得从大学时候说起。   那时候,有几个男孩子都在追求李绝。   李绝那会儿不想谈,便都委婉的拒绝了。   轮到这个龚兵,他倒使上了死皮赖脸的招数,你理不理的,他都要来找你,搭个话,送束花什么的。   李绝都快被这种人给烦死了。   可后来这个龚兵还变本加厉,竟然把李绝的头像PS到了裸,体女人身上。晚上就对着这些拼接后的照片打手,枪。   此事传出来,把李绝恶心得不轻。   之后连一句话也不跟他说了。   可他还是来骚扰。   李绝忍无可忍之下,有一天,发了疯的踹他打他,甚至捡起路边的石头,没头没脑的往他身上砸。   发了狂的李绝把龚兵吓坏了,屁滚尿流的跑了,再之后就没再来骚扰李绝。   但他逢人就说,李绝有神经质,这种人早晚会得精神病,得远离着点儿。   这段事情就这样消停了。   可今天的聚会,这个龚兵怎么会来?   李绝表情很难堪的扫了眼班主任的脸,不知道是不是大家有意为之的。   班主任表情也很震惊,她朝李绝抱歉的笑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没有邀请他的。”   可是没有邀请也来了。   有女同学小声说:“听说龚兵现在开了个发廊,成天介跟些小姑娘混来混去的。”   龚兵慢腾腾的挤过人群,走到李绝身旁,他拍了拍侧边女同学的肩膀,示意她给自己腾个座位。   女同学懒得招惹他这种人,就直接站了起来。   龚兵一屁股坐下。   他贼眉鼠眼的笑着:“李绝,咱俩怎么着也是相恋一场,结婚这么大的事情,你可不许不叫我。”   李绝蹙了蹙眉:“谁跟你谈恋爱了?”   龚兵嘴角一斜,表情猥琐的笑了:“怎么着?现在攀上高枝就不想承认了?”   他耸了耸肩膀:“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咱俩不说睡过百八十夜,起码几十夜是有的,火辣缠绵后,你就甩脸不认人了?”   李绝被气得浑身发抖,她不知道这个龚兵是谁挑唆着他来的。   可他到这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满嘴喷粪,把没影的事情说得头头是道。   这足以恶心到李绝了。   想到当年他对着拼接照片打手,枪的事情,李绝恶心得想吐。   她面无表情的朝龚兵喊了声:“滚,你给我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龚兵坐着不动,反倒慢条斯理的吸起了烟,他拿着打火机指指大家:“怎么着,大家伙可以做证,想当年咱们俩是有什么的。要不然你发的哪门子的脾气。你这是怕小潘总知道了,分分钟把你甩了吧?”   “我的事情与你无关,你能滚多远就滚多远。”李绝的嗓音有些尖利了。   班主任见状,赶忙起来,跟其他几个同学一起劝龚兵离开。   可龚兵就是不走。   “听说小潘总一会儿要来,怎么着我也得见见,我睡过的女人,得有所交待,才好让他接手啊。”   这些话说得低级而下流。   李绝心头火起,抓起桌上的水杯,也不管里面水热不热的,没头没脑的就往龚兵身上砸。砸完水杯砸筷子,李绝是捞起什么砸什么。   大家怕打起来,有拦李绝的,有抓龚兵肩膀的,场面一时有些失控。   这个时候,不知是谁喊了声:“小潘总竟然真的来了。”   秦盛在外面停好车子后,进到一楼找人。视线还没转过一圈,便看到这边桌子乱哄哄的场面。而在乱哄哄的场面当中,他竟然发现了李绝的身影。   秦盛面色一冷,疾步奔了过来。   同学们自发的给他让出一条路。   秦盛走到李绝身边,抚了抚她因气愤而有些凌乱的发丝,低声问了句:“怎么了?”   他在路上接到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电话里有人说:“快去看看你老婆的真面目吧,别被表象给骗了。”   电话打完就挂了。   秦盛不放心,就赶紧赶了过来。   一过来就看到近乎失控的场面。   李绝气得说不出话来,只用恨恨的眼神盯着侧面龚兵的脸。   这种无中生有的人,恶心到家了,李绝光是看着他,就感觉到无以复加的恶心。   她觉得老天爷应该早把这种人收走才对。   省得污浊了这片洁净的天空。   龚兵见秦盛这么问,他哼笑了声:“潘总,要不要看点儿花样照片哦。以前我和李绝谈过恋爱,当然恋人们能做的事情我们都做了,我现在想来祝福祝福你们,没想到换来一顿打砸。这样吧,我也不留着这些照片做什么念想了,还是送给小潘总当新婚礼物吧。”   说着话,他手里扬出了一沓照片,纷纷扬扬的落到了偌大的餐桌上。   是赤,裸女人的照片,什么样的姿势都有,但无一例外的,头像都是李绝。   李绝气得低下了头,她知道,这个恶心的龚兵,再一次用了拼接的手法,故意拼接出了这么多恶心人的照片。   可就是不知道他目的何在。 第86章   全场同学也都有些哗然。   这种局面大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毕竟当事人都在跟前,是不是无中生有, 不是凭谁一句话就可以的。   龚兵洒完照片, 有些挑衅的看着秦盛。   这些照片的真假不重要, 但它却足以挑战到男人的底线。   有些女同学甚至担忧的看了眼李绝, 生怕秦盛误会了,一气之下甩手走人, 这到时候, 李绝就有些尴尬了。   那些个照片, 白花花的铺陈在餐桌上,配着李绝或微笑或淡然的表情,看得李绝直犯恶心。   秦盛眉峰蹙到一起, 他眼光很利的扫了眼桌上的照片,又直直的射向一身猥琐气息的龚兵身上。   他忽然松了李绝的手,朝拉着龚兵的几个同学摆了摆手:“麻烦你们让开。”   大家也不知道秦盛要干嘛, 纷纷让开了。   餐桌旁偌大的空间, 只余下了龚兵、秦盛和李绝。   秦盛表情淡然的问龚兵:“你跟李绝谈过恋爱?”   龚兵点头:“对。”   他还补了一刀:“你能想到的事情,我们都......”   他这个“做”字还没吐口, 冷不妨秦盛一个飞腿扫过来, 结结实实踢在了他的嘴巴上。   龚兵被打蒙了, 他捂着嘴巴, 有些愤恨的指责秦盛:“我说的是实话, 你凭什么打人?这女人本性就是水,性,扬, 花,我这是为你好。”   秦盛手腕握得“咔咔”响,不由分说的啪啪就朝着龚兵的脸招呼上了。   龚兵起初还能说出话来,可到最后,他被打得鼻眼脸肿,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了。   觉得嘴里难受,龚兵往外一吐唾沫,竟然吐出了两颗大牙。   把他给疼得呲牙咧嘴的。   龚兵也想还手的,怎奈他矮胖,行动不便,而秦盛动作快、准、狠,拳脚相向,几乎没什么停顿。   打完了,龚兵一副凄惨的模样,可反观秦盛,除了脸色盛怒之外,身上并无任何变化。   就象是随意健了个身,打了场很平常的拳一样。   同学们被这利落的身手给惊呆了。   李绝也看得有些傻。   这一通打下来,李绝心里的火气就慢慢的降了。   因为这顿打,太解气了。   被打得找不到北的龚兵从地上爬上起来,捂着嘴巴撒腿就跑了。   看他落荒而逃,秦盛转过身招呼服务员:“把这些乌七八糟的照片全部用粉碎机粉碎,就现在,立刻,马上。”   他的语气太盛,把服务员吓得一溜小跑的去找粉碎机。   不知打哪儿操持来的粉碎机,放在了餐桌上,然后女服务员抖着手,一张一张的放到粉碎机里,把这些白花花的照片全粉碎成了末末。   秦盛还亲自上下左右的看了遍,确定没有遗漏了才算作罢。   这个场合毕竟闹得不愉快,这顿饭,谁也没有了吃下去的心情,大家纷纷找理由告辞。   最后,秦盛揽着李绝,替她拉开车门,把她送进车里以后,自己又绕过车头,慢慢坐进了驾驶室。   刚才,李绝一直安静的看着秦盛有条不紊的处理事情。   快、准、狠的解决掉龚兵,又将所有乌七八糟的照片销毁,然后还能笑容可掬的跟老师、同学们寒喧,礼貌的目送他们离开。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般顺畅。   可她就觉得缺点儿什么。   李绝扭头看眼专注开车的秦盛,他眉峰微微蹙着,象是有什么心事儿般。   李绝忍不住伸手,替他抚了抚眉心的位置:“怎么,不高兴?”   任何一个男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不高兴,都会忍不住浮想连篇,有的甚至会怀疑,自己一直喜欢的那个女孩,自己了解她吗?会不会有不为人知的过往?   李绝想跟秦盛好好解释下,解释她不是那样的人,解释那个龚兵就是个混帐王八蛋,一盆一盆的污水往自己身上喷。解释那些乌七八糟的照片全部是无中生有的。   可秦盛没给她机会说。   秦盛握了握李绝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我没不高兴。今晚的事情,我们翻篇不提了。省得心情会受影响。”   见秦盛不想说,李绝也淡淡的嗯了声,其实她也不想说。   因为每说一次,就会回忆一次。   而这些个回忆是混乱而难受的。   虽然身体没有受过任何伤害,可李绝的内心却是因为龚兵其人,受到了很严重的打击。   青春年少的她,没想到世上还有这种龌蹉的人。   让人恶心,让人不齿。   回到家,李绝有些累,简单洗漱了下,就爬到了床上。   她脑子里忍不住去想那些白花花的照片,虽然知道那不是自己,但她不确定秦盛是怎么想的。会不会误会自己真跟龚兵有什么。   她脑子纷乱,头趴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   身侧的床一沉,洗漱完的秦盛坐了上来。   他摸了摸李绝的额头,低声问她:“有没有不舒服?”   李绝摇头:“没有。”   “没有就好。”秦盛一把将人给捞了起来,把李绝抱到自己腿上坐好。   李绝没什么精气神,她象扛不住头一样,软趴趴的趴到秦盛肩上。   秦盛的手熟门熟路的掀开李绝的上衣衣摆,慢慢往里攀爬。   李绝抬手摁住了他的,扬起头,朝秦盛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秦盛,改天吧,今晚不想。”   心情不好,连带着没有心情做。   风花雪月的事情,是要在一定的氛围或者有美好的情绪下发生才会感觉美好,否则就太牵强了些。   李绝就想从秦盛身上出溜下去。   李绝了解秦盛,自从两人突破了这道亲密的防线之后,秦盛从不会强迫她,只要她说不要,他也就真的什么也不做,完全尊重她的意愿。   可今天,她估计错了。   秦盛象是没听到她的话一样。   忽然撕裂了她身上的衣服,头轻轻趴进了她的怀里。   李绝非常抗拒。   感觉秦盛有点儿跟以前不一样。   明明对自己很温柔的,可对自己的衣服却如此粗暴。   好好的睡衣,说撕就撕了,象是跟谁置气一样。   秦盛安抚她:“你不想做,那就不做。我就只是亲亲,亲完了我会负责帮你擦拭。”   秦盛一个转身,把李绝平放到床上。   他非常耐心的去吻她的身体。   一点一点的,象小猫舔食一样。   李绝又累又倦,但抗拒却慢慢的淡了。秦盛都说了,他不做,他只是亲亲,而且亲的时候,完全不需要自己动。   秦盛拿出了前所未有的耐心,在李绝身上流连忘返。   他了解李绝,了解什么样的亲吻她最易动情,了解什么样的状态她的身体是表示接受的,了解她抗拒时会是什么样子。   因为了解,所以他才更懂得发掘。   他花费了无比的耐心和细致,让李绝困倦的身体慢慢变得蓬,□□来。   让心如止水,想要进入梦乡的她,慢慢变得温柔缠绵。   李绝的睡意在秦盛的亲吻下慢慢消散了,她睁开了有些迷离的眼睛,开始尝试着去抱秦盛的头,尝试着去阻止他作乱的唇。   可一切都是徒劳的。   李绝在欲,望的驱使下,哑着嗓音说道:“做吧。”   已经到临门一脚的时候了,不做还能如何?   秦盛脸上露出了得逞般的笑容。   要知道,他的那里早已是生机勃勃,蓄势待发了,只等着李绝这两个字吐口,那里便可以肆无忌惮,昂首前进了。   一场酣畅淋漓的运动下来,李绝身心都得到了释放。   很奇怪,在温柔缱绻里,她一次也没有想到那个恶心的龚兵,也再没有去回忆那些乌七八糟的照片。   心情因为这场运动,竟然意外的好了。   事毕,秦盛倚在床头看书,李绝窝在他身侧躺着。   “你是故意的吧?”李绝的手搁在秦盛结实的大腿上。   秦盛身上的肉都结结实实的,一抓都抓不起来的那种,弹性特别强。而李绝自己身上的肉,捏起来软软的,男女间差别还是挺大的。   “什么?”秦盛故作不知。   李绝扭了他的大腿一把:“装什么装,你今晚是故意要做的,说什么就亲亲,结果呢?是就亲亲吗?”   “难不成是我要求做的?”秦盛移开书,睨了眼李绝,笑嘻嘻的打趣她,“也不知是谁先按捺不住的。”   “谢谢你。”李绝虽然羞恼,但还是把谢字吐出了口,“我知道你是相信我的,你什么话都没有说,却用行动向我表明了一切。今天遇到这样的事情,我的心情是极度糟糕的。想要发火却不知道如何发泄,但你让我明白了,我很好,很好。”   李绝的声音越来越低。   隐隐带了一丝哽咽之意。   秦盛所有的亲吻里,都是小心翼翼的,象对待自己极度珍视的物品一样。   在这场美丽的亲吻里,李绝的心慢慢的从冰冻的北极回到了春暖花开的地方,感受温暖,感受快乐。   那些个龌蹉恶心的人算什么呢?那些个乌七八糟的照片又算什么呢?   只要有秦盛一个,就足够了! 第87章   早上起床的时候,李绝状态很好。   头天的不快在她脸上完全找不到踪影。   秦盛打量了下她的神色:“心情好点儿了?”   李绝点点头:“没事。都是些不相干的人或者事, 不用管它。”   “你这样想是最好。”秦盛转头去拿了牛奶和煎蛋, 端到餐桌前, “过来吃饭了。”   李绝小口咬着煎蛋, 表情有点儿疑惑:“我怎么觉得昨天的事情不是偶发事件呢?怎么感觉巧合得有点儿不可思议,对了, 你怎么去了?”   秦盛含糊的答道:“临时想去接你就去了。”   李绝见他不欲多说, 也就“哦”了声继续吃饭。   饭快吃完的时候, 秦盛接了一个电话,他看眼李绝,表情有些奇怪的“嗯”了两声挂了电话。   “怎么了?”李绝问。   “我爸的老婆要带你逛街, 我爸希望你勉为其难陪同下。”   本来秦盛一听老潘总这么说,当下就要拒绝的,可老潘总把“勉为其难”四个字提前一抛, 秦盛无话可说了。   好歹是长辈, 父亲又把话说得那么低声下气,好象让李绝陪潘夫人逛街要受多大罪似的。   秦盛直接就应了下来。   以后李绝是自己老婆, 有些面子上的工程, 的确是要经历的。   李绝听罢, 一口煎蛋还含在嘴里, 老半天没合上。   “怎么了?不想去?”秦盛作势抓起电话, 想找个理由婉拒父亲。   “没,没,”李绝含着鸡蛋, 口齿不清的喊道,“逛就逛吧,我就是吃惊,潘夫人怎么可能愿意跟我逛街。”   她可是眼高于顶,对自己特不待见的样子。   要让自己陪她逛街,她会不会难受死。   “我也不知道。”秦盛想了下,“这样,你见情势不妙给我打电话,我到时候去把你接走。”   李绝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李绝和潘夫人约在商厦一层见面。   因为堵车,李绝到的有点儿晚。   她略微跑了几步,冲进大厦里,然后目光四顾着找潘夫人的影子。   看到衣着精致的潘夫人,李绝表情一亮,小跑几步过去。   “伯母好。”李绝气息有些不匀,微微喘息着打招呼。   潘夫人脸色闪过一丝不耐的神色,又马上恢复了优雅的表情:“来,小绝,见过这几位阿姨,她们可都是我的好朋友,还有这位,是我的外甥女,然然。”   李绝往她身后看去。   这才发现,来陪潘夫人逛街的阵容还挺强大,有几个阔太太打扮的人,还有一个戴着超大墨镜的女人,也就是潘夫人口里的然然。   李绝不明白,大白天的为什么要戴墨镜,还几乎遮住了整张脸,让人看不出来长相。   她一一打了招呼,到然然时,她伸出手,“然然好。”   “你好。”然然小手微凉,握到手里,触感很温柔。   李绝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   总觉得她哪里有点儿熟悉,还有这个名字?   李绝脑中灵光一闪,忽然记起了然然是谁。   然然是沈沐的前女友,是潘夫人的外甥女。   这么错综复杂的关系,李绝有些想不明白。   记得当时沈沐还特意告诉了一下自己,好象这其中有何玄妙似的。   可到目前为止,李绝没看出会有什么问题。   几人直接乘坐电梯抵达顶层。   顶层都是一些名品店,来的人稀少,但来者身份都是尊贵的。   毕竟这里面东西的价格,是普通人一看就会匝舌的那种。   李绝虽然跟了秦盛一段时间,也由着秦盛给自己买了几件昂贵的衣服。   但她自己还真没有买过。   关键是下不得狠手。   一件衣服动辙就是自己一个月的工资,有的甚至于是自己工资的几倍,几十倍。   她不明白要花这么多的钱干什么。   明明几百块的衣服,质量也挺好的。   干嘛要胡花六花的。   也可能那些奢侈品牌看准了有钱人唯我独尊的心理。   故意把东西价格拉得巨高,然后设计精巧细致一些。   再来一个限量,那些有钱人一听便趋之若鹜了。   别人享受不起,自己可以,这种心理的人不在少数。   李绝特意选了双平底鞋,打算着陪这个眼高于顶的潘夫人把街逛到底。   几人鱼贯进入了一家服饰店。   女服务员看到贵客进来,都屁颠屁颠的过来服务,先引着几位夫人到长沙发上坐下,又自动自发的去拉衣杆。   把秋季和冬季新品推到几位太太跟前。   有个小姑娘口沫横飞的做着介绍。   “潘夫人,这几件新款非常衬您高贵的气质,还有这件,衣服下摆这里的垂坠感很强,您看,要不要试试?”   潘夫人摆摆手,“有没有年轻女孩的款式?”   服务员看眼一旁相邻坐着的然然和李绝,恍然大悟的“哦”了声:“潘夫人今天不是给自己买衣服,是给这边的美女买啊。”   服务员赶忙把推衣杆推走,不多时,又推了一批新的衣服走过来。   有个女孩还朝然然和李绝浅浅笑了下:“两位小姐好有福气哦。”   李绝眨眨眼,不知道潘夫人是何意,难不成真是给自己买?   出门逛街之前,秦盛很贴心的塞了张卡在她包里。   李绝当时还推拒:“不用,我又没打算买衣服。”   秦盛非常坚持:“用不用的拿着,到时候说不定会用上。”   李绝想想也是,拿着又不碍什么事,不用放着就是了。   一旁的然然却突然出了声:“我不需要,是要给这位小姐买衣服的。”她用手指了指李绝。   李绝顿时愕然了。   这么大阵容陪着逛街,敢情都是为自己而来?   她有点儿受宠若惊的站起来,朝潘夫人点了下头:“伯母,这怎么好意思。”   “没事,有喜欢的选件吧。你以前的衣服肯定都拿不出手,别到时损了潘家的面子。”   潘夫人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一旁的夫人也跟着附和:“还是潘夫人有心,这一上来就给媳妇准备衣服,这要换了旁人,才不管这些个琐事呢。”   “来都来了,为何不给然然也买几件?”有个长相富态的夫人插,言道。   然然朝她笑了笑:“我的衣服都是高级订制,用不着出来买的。”   听听,多高级啊。还高级订制。   李绝斜了她眼,感觉这个然然有些做作。   还有潘夫人的话,明着是对自己好,可听着总有那么几分别扭,什么叫自己以前的衣服肯定拿不出手,什么叫损了潘家的面子。   李绝稍稍感觉不痛快。   但碍于这些人的身份,李绝也不想做出什么难堪的事情来。   潘夫人指了其中一件衣服,朝李绝抬了抬下巴:“进去试试吧。”   李绝接过衣服,下意识的先去看了下价格,58000元,担心自己看错,她还特意又扫了眼。   这个下意识的动作,没有躲过潘夫人的眼睛。   潘夫人眼神中有丝不屑闪过,恰好李绝抬头的时候看到了。   她猛然意识到,自己这买东西先看价格的样子,落入潘夫人眼里一定特别不入流。   李绝朝潘夫人笑了笑:“那伯母,我进去试试看。”   这其实就是一条秋天的裙子,布料厚一些,式样简洁,剪裁比较得体。   可摸来摸去,李绝就觉得不值五万八千块,五千八百块么,还勉强说得过去。   李绝感觉这个品牌的衣服,为什么不直接到街上抢钱得了。   有钱太太们的钱,真是太好挣了。   试穿出来,李绝保持着淡淡的微笑,走到大家跟前,侧面正好有面大镜子,她边看镜子,边用眼角余光去看大家的表情。   有个夫人啧啧赞叹:“潘夫人,你太有眼光了,李小姐一换上这件衣服,气质立马不一样了,简直跟换了个人差不多。”   李绝望望镜子里的自己,也觉得是如此。   她今天出来,预备的是跟潘夫人打持久战,所以一身休闲装扮就出来了。   这在一众夫人跟前,是特别格格不入的。   但现在换上这件衣服,好象就契合大家的氛围了。   潘夫人点点头,朝服务员示意:“一会儿把这件衣服包起来。”   服务员笑容可掬的答道:“好的,潘夫人。”   李绝换了衣服出来,潘夫人和其他几个人正站在一排衣杆前看衣服。   有个夫人买了两件,潘夫人也在斟酌着。   看到李绝出来,潘夫人朝她招了招手:“衣服给你买了,你自己再看看有没有喜欢的,随意买点儿吧。我陪她们几个看看衣服。”   言下之意,衣服我给你买了,余下的,你自己在这家店里随意看看吧。   李绝巴不得如此,各顾各的才好。   她实在没有精力陪阔太太们寒暄。    第88章   李绝头一次逛这里,一家一家的挨着, 全是各大名品店。   里面衣服琳琅满目, 而且价格也都很让李绝肉疼。   那个然然表情特别孤傲, 李绝本想喊着她一起逛逛, 可她推推眼镜拒绝了。   李绝反正是觉得,既然来了, 并且兜里也揣上了秦盛给的卡, 怎么着今天也要消费消费, 更何况是跟这些阔太太们一起。   一个个眼光朝天,不知道姓什么。   潘夫人不屑李绝,李绝心里还不屑她呢。   她有什么了不起?   李绝听秦盛说过了, 她想当年就是个不知名的小职员,因为长得漂亮被老潘总相中了,风风光光娶回了家。   两人夫妻生活并不尽如人意。   可潘夫人有个极大的优点, 那就是老公犯错, 不管是天大的错误,到了她这里, 都不是错, 都是可以原谅的。   老潘总后来对她没什么感情了, 有次对她提出了离婚。   她说了一句话, 让老潘总改变了主意。   潘夫人说:“我生是潘家的人, 死是潘家的鬼。要离婚,除非我死。”   老潘总也不是那么狠心决绝的人,一日夫妻百日恩, 感情在生活中消磨了,但那份类似于亲情的东西还在。   婚姻也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进行着。   潘夫人的底线只有一个:只要不离婚,男人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这种近乎空壳的婚姻让李绝非常震惊。   因为一桩婚姻的不完美,不光是男人的错,女人也有的。   一桩失败的婚姻里,肯定双方都有责任。   不会说哪一方自己的原因造成了目前的状况。   起初听到秦盛这么说,李绝对这个潘夫人充满了同情。   一个女人,没有孩子,老公也形同虚设,她活着,除了美衣华服,其实没有什么快乐可言。   这种人,极易形成一种扭曲的心理。   她生活中的不幸是不能展示给外人看的,外人看到的,永远是她幸福美满、光鲜亮丽的一面。   而私下里,她痛苦成什么样子,无人得知。   基于这种同情,李绝哪怕不喜欢她,也不愿意跟她起什么冲突。   都是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李绝简单逛了一圈,倒是有了一点儿收获。   她相中了一件漂亮的裙子。   裙子样式看起来极其的简洁。   只在胸口位置有些心形的点缀,看起来象是钻石。   可能是因为布料质量和图案的问题,这条裙子看起来却分外的高贵。   图案是立体的,有种栩栩如生的感觉。   李绝越看越喜欢,竟对着那件衣服发起了呆。   潘夫人和其他几人逛累了,也陆续走了过来,看到发呆的李绝,其中一位问道:“李小姐,莫不是相中了这款衣服?”   另一位跟着鼓起了掌:“李小姐,真是太有眼光了,这么多衣服你都没相中,独独相中了这款最特别的。”   服务小姐赶忙过来,有些抱歉的朝李绝弯腰:“李小姐,对不起,刚才有些慢怠您了。这件衣服的确不错,正适合您这样的身材。你之前试穿衣服是S码,这款衣服恰好就是S码。”   李绝刚才光顾着看衣服,并未看价格。   听到大家这么议论,她下意识的想翻价格牌,但还是忍住了。   但细心的服务员却发现了她这个动作,非常体贴的上前解释道:“李小姐,这件衣服是限量的,只这一码一款。标价是198万元,因为潘夫人是VIP,所以打九五折,188万。这件衣服之所以如此昂贵,就在于它前胸的点缀是真正的碎钻。”   李绝差点喊出了声。   这衣服太特么贵了。   一件简洁的衣服,干嘛要配上点儿碎钻?   洗衣服都嫌麻烦,穿的时候还得当心这些碎钻会不会被人偷去。   可大家的目光都对着自己,李绝不想太失态。   她微笑着对服务员说:“好的,我试穿下,只要尺寸合适,我就买单了。”   李绝如此痛快,倒是惊呆了一旁的几位阔太太。   要知道,这个价位的衣服,她们要买也得前后斟酌斟酌的。毕竟钱不是大风刮来的,都是老公商海里起起伏伏赚回来的。   象这个价格,起码是要跟老公报备下,毕竟价格太高了。   并且式样看起来特别简洁,并不张扬,你这一穿出去,别人完全没有188万的感觉。她们会觉得亏得慌。   潘夫人虽然生活得锦衣玉食的,但这个价位的衣服,她也是要跟老潘总提前打个招呼的。   若是亲密无间的夫妻,完全不需要这道手续,可她不同,她跟老潘总是貌合神离的夫妻。   年轻的时候,老潘总想折腾没折腾出去。   到老了,他也歇了这份心思,就这样跟潘夫人平淡无波的过下去了。   都这个年纪了,情情爱爱的东西,相对淡了许多。   潘夫人眼底有抹嫌恶一闪而过,她轻轻问李绝:“带银,行,卡了吗?”   言下之意,要是没带别在这儿逞能,自己可没打算给李绝买这么贵的衣服。   李绝朝潘夫人浅浅笑了下:“伯母,放心吧,不带足钱,怎么可能会来逛街。”   临走前,李绝还特意问了下秦盛:“这卡里有多少钱?你给我多少额度?别到时让我丢了人。”   秦盛笑:“这张卡的额度是一千万。只要不超,你随意刷。”   李绝故意逗他:“若是超了呢?”   “超了的话,给我打电话。”秦盛把手放在了耳边,“我是无限额提款机,只要我有,都可以。”   李绝当时大笑不已。   可此刻,她却庆幸,幸亏自己早上问了的。   要不然,都这会儿了,为个一、二百万在这里瞻前顾后的,徒增她们的笑料。   兜里有钱,底气分外的足。   李绝指挥服务员,“拿下来我试穿下。”   服务小姐一看这阵式,肯定不是付不起钱的主儿,赶紧小心翼翼的把衣服拿下来,递到李绝的手里。   李绝拿着衣服去了更衣间。   进更衣间之前,李绝就想着,这衣服但凡有点儿不合身的地方,自己就找理由不买了。   可也奇了怪了,这件衣服跟量身订做的一样,特别特别的合身。   李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不买都没有理由了。   因为衣服比较贵,而且胸前是昂贵的碎钻,服务小姐一直跟在李绝身边,唯恐她换衣服的时候,把碎钻给不小心弄掉了或者是悄悄装进了兜里。   李绝穿着衣服出来,大家都给予了高度的赞扬。   冲着这个价格,大家也得说声好。   否则真就是不识货了。   服务员拿着POS机过来刷卡。   李绝很痛快的掏出了卡。   输密码的时候,多少是有些肉疼的。   可想想,在这么多人跟前,输人不能输阵,更何况秦盛有钱。   随着结账单从POS机里缓缓打印出来,钱已经从银,行,卡里划走了。   迎着大家或羡慕或嫉妒的眼神,李绝的心情竟然挺奇妙。   有钱还真是好。   这人不用担心不会花钱。好东西谁不会买,贵的东西不一定好,但好的东西肯定贵。   再不济,你照着那些品牌去买。   哪怕穿得象只北极熊,他们一听牌子,也会附和一句:“真华贵。”   一天的逛街无声无息的结束了。   临告别时,李绝特意悄悄观察了下潘夫人。   她的脸色明显比来时更臭了。   李绝的心情倒是出奇的好。   回到家,秦盛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见李绝回来,还特意过来看下她买了什么。   发现她只简单的提了两个盒子,有些诧异。   “你这逛了一天街,就买这么点儿东西?”   李绝吁口中气:“一件188万,一件近6万。”   秦盛帮她把衣服提进了屋里。   “我们购买力充分的情况下,你想买什么都可以。我也是从山沟里出来的,大把花钱也不习惯,所以我才自己出来闯事业,虽然有我爸给我在背后帮衬着,但说起来还是我自己赚到的钱,花着心里感觉不一样。钱这东西,挣来就是为着花的,你不用替我省,我没钱的时候我会主动告诉你。”   李绝甩了鞋子,倒在沙发上:“哎呀,花钱好累。”   秦盛上前,装模作样的替她捶了捶腿:“听说过挣钱累,还没听说过花钱累的。”   “人家都劝老婆省钱,你可倒好,劝着老婆花钱。”   “你花我的钱,才能体现出我当丈夫的功能啊,难不成,我就只能在床上发挥发挥,下了床就歇菜了?”秦盛促狭的笑,“得都行才行。”   李绝伸脚踢了下秦盛硬邦邦的大腿:“心里成天没想好事。”   想起然然,李绝忽然起了八卦之心,她爬起来,侧头问秦盛:“有个叫然然的姑娘,是你后妈的亲外甥女?”   秦盛无所谓的点了下头:“大家都认为是亲的,实际上不是。潘夫人和然然的妈妈就是个远亲,结婚后来往很少,就最近几年才忽然热络了起来。这个然然之前家里条件很一般,在跟潘夫人热络起来之前,就已经是沈沐女朋友了,仗着沈沐在娱乐界站定了脚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外面都盛传然然是潘夫人的亲外甥女,但据我爸跟我讲,那都是外界胡乱揣测的。”   秦盛感觉李绝好奇的有点儿多,还特意问她:“你怎么对这些忽然感兴趣了?”   李绝就随意的笑笑:“闲着没事,八卦一下。”   秦盛想了想,又说:“听我爸说,因为他一直没有子嗣,而潘夫人也没什么至亲,她曾经跟我爸提议,莫不如让她的外甥女将来帮衬下潘家的家业,不过,我爸当时没有任何表态。”   李绝听了,表情若有所思的。   潘家那么大的家业,想当初,连个一儿半女都没有。   可以想见老潘总有多焦虑。   有个侄子侄孙的也好。   可就是没有。   李绝就在心里暗自的想着,若是没有秦盛的出现,这潘家家业的走向会是哪儿呢?回报社会?抑或让然然分一杯羹?   当然,假如只是假如,真实情况就是潘家已经有了秦盛。    第89章   吃过饭,李绝分别将两件衣服试穿给秦盛看。   她先试了五八万那件, 从卧室换完衣服来到客厅, 她往中间一站, 问沙发上的秦盛:“好看吗?”   秦盛抬头, 快迅扫了眼,淡淡的点点头:“不错。”   李绝背了个身:“背后好看还是前面好看。”   好半天没听到动静, 她扭头, 不悦的催促:“你倒是说话啊。”   秦盛手指摸了摸下巴:“这样的问题还有必要问么?当然是前面好看。”   李绝伸长手指朝秦盛点了点:“俗。”   她又回屋换了另一件衣服出来。   188万, 这价格想想就肉疼。   当时刷卡的时候,李绝对钱的概念没有这么强烈。   可在家里穿上后,那种后悔的感觉就慢慢涌了上来。   她慢吞吞的走到客厅, 自己上下左右的看了看,问秦盛:“这件值吗?有没有感觉被骗了?”   秦盛黑眸亮了亮,很中肯的评价:“挺好的。”   “我穿什么你也说好。”李绝有些纠结的坐到秦盛身旁, “这样, 跟你商量件事情。”   “什么事情?”秦盛正在对付手机里的游戏,刀剑往来, 大杀四方。   “帮我把这件衣服给退了吧?”李绝期期艾艾的说道。   买的时候, 觉得这件衣服值188万, 可买回来之后, 李绝有种当了冤大头的感觉。   止不定这件衣服进价只是万儿八千的, 人家愣是抬成天价,狠赚一笔。   一想到这种可能,李绝这心就象是被人撅住了, 难受得不行。   平常买件几千块的衣服,都要种草好多天,狠狠心才能买。   可今天这188万,可以买几百件漂亮衣服了。   自己是傻啊还是傻啊还是傻啊,花这么多钱买这么件衣服回来。   在潘夫人她们跟前瞎挣什么面子。   止不定她们还在笑话自己是瞎逞能,闭着眼当冤大头。   也说不定谁给自己下的套,故意让自己钻进去。   李绝是越想越多,越想越肉疼,恨不能立马杀到服装店,赶紧把衣服给退了,把那钱快点要回来。   秦盛从游戏里忙里偷闲的抬头,侧眸看了眼李绝的表情:“为188万,这么纠结?”   李绝点头:“你当我穷惯了,过不了奢侈日子吧。”   “这太简单了。”秦盛无所谓的点点头,“我可以让你做到马上不纠结了。”   “什么方法?”李绝倒是好奇。   秦盛抬手,在李绝探询的视线下,速度飞快的在李绝后背处一拽一扯,然后手上便多了一样东西,他把手掌摊开在李绝面前,语气轻松的说道:“这不就结了?!”   把标签剪掉,断绝了退货的可能,可不就不用纠结了。   李绝还以为他能有什么好办法,没想到是玩这么弱智的梗。   李绝表情不太高兴,可既成事实,她再说也无益。   索性什么也不说了,她站起来,到卧室的衣柜前去认真欣赏这件让她肉疼不已的衣服。   好象每个女人都偶尔会有这样纠结的时刻。   明明当时喜欢不已的一件衣服,可当自己用钱把它据为己有之后,却惊奇的发现,这衣服远不如当初想象的好。   那种飞流直下三千尺的落差,让人心生懊恼。   李绝换回睡衣。   去客厅喝水的时候,发现秦盛玩游戏的方式升了级。   不是在手机上玩,而是打开笔记本电脑,正里八经的玩。   看到李绝,还朝她招了招手。   李绝坐到他旁边。   看到他正在虚幻的游戏里拼杀。   他的眼睛神采奕奕的,好象在做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   李绝对游戏不感兴趣,不喜欢玩也不喜欢看。   她丢下句:“你玩吧。”就想起身。   秦盛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她的手腕。   声音低沉的劝她:“坐下,看我如何大杀四方。”   李绝不忍拂了他的玩兴。   微靠在他身上看他玩。   秦盛手指飞快的点着鼠标,眼神非常犀利的转动着。   手指与眼神的完美配合,只见屏幕上一道炫目的光线闪过。   秦盛开心的喊了声:“漂亮。”   他扭头,脸颊蹭了蹭李绝的,头微微一昂:“我,厉害吧?”   李绝没看出哪里厉害。   可看他自己一副厉害到不行的样子,只好勉为其难的点点头。   “还可以吧。”   秦盛挑挑眉:“你喜欢不喜欢玩?这样,你注册个新号,我替你保驾护航,让你在游戏里称霸四方。”   李绝都想笑了。   她早过了玩游戏的年纪,就是在上大学的时候,她也不是个爱玩游戏的人。   别人对着游戏可以一晚上不睡。   可她宁愿抱着一本书,一夜一夜的看。   为虚拟世界里的男男女女伤心流泪抑或开心快乐。   因为不喜欢,她体味不到玩游戏的那种快乐与沉迷。   李绝拍拍秦盛的肩膀,“年轻人好好玩,老姐姐我去看书喽。”   秦盛盯着她离开的背影愣了下。   稍顷,他又低头去玩游戏。   卧室里的李绝倚在床头,抱着一本厚重的医科书在看。   知识是学无止境的。   李绝最近对一些难度较大的手术颇有兴趣。   她最近在大量的查资料,看能不能找到行之有效的方法,解决手术过程中出现的各种可能。   她戴了一幅宽框眼镜。   李绝的眼睛稍有些近视,平常不用戴眼镜也可以。   戴上眼镜后的李绝,看起来知性了许多。   半个小时后,秦盛拿着手机进了卧室。   他在李绝身旁坐下,抻头看了看她抱的书,非常不高兴的一把将其抽掉了,搁到一旁的桌子上。   “下班了就不要再想工作的事情。”   李绝正看到入神处,冷不丁被他一抽,有些不高兴。   她拍了拍秦盛的手:“别闹,我再看会儿。”   李绝趴过身子,想去够书。   秦盛长胳膊一伸,将书推远了些,就是不让李绝够到。   李绝坐正身子,斜了眼秦盛:“你这是自己玩够了,开始打扰我,对吧?”   秦盛伸出双手,各抓了李绝的左右胳膊。   面色严肃的说道:“这样不对,我们下班回到家,不应该你学你的,我玩我的,这样,貌似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   “人们都说相爱容易相处难。我们两个人肯定会有很多爱好不同,喜欢的东西不一样,但在共同生活的屋檐下,这样各自玩各自的,不是一种正确的生活方式。”秦盛表情太认真,李绝不由得笑了。   她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人都是不同的个体。   世界上不可能有两个完全相同的人,爱好相同,喜欢做的事情也相同。   虽然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两个人完全可以有各自独立的空间。   秦盛挺拓的鼻尖微微皱着,似乎在烦恼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想了半天,秦盛做了决断。   “这样,我们约定好,努力去适应对方的爱好。”   李绝撇了下嘴角,摇头、再摇头,双手捧住了秦盛的脸,“你啊,哪能把事情想象得那么简单。男女相处,又不是你在商场上,杀伐决断就可以。这是一个过程,一个你入侵我生活,我入侵你生活的过程,急不来。”   但秦盛能在这微小的不同里忧患到两人的将来。   这份未雨绸缪,值得李绝学习。   李绝到刚才秦盛进来之前,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个问题。   秦盛偶尔喜欢玩游戏。   李绝爱看书、看电视剧。   周末的时候,秦盛喜欢跟朋友去酒吧或者去健身室。   而李绝特别喜欢一个人安静的待着。   这是两个人的不同之处。   相爱的时候,只是因为彼此的外形或者是性格便互相吸引了。   相爱,可以因为一个眼神,一句话,一个吻,一副情深不已的表情。   可眼神、话、吻、表情,都不会是一成不变的。   它们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失了原有的感觉。   漫长的时间和岁月,会让曾经美好或者心动的事情慢慢淡化,甚至消失。   再美的花,天天看着也会厌。   再爱吃的饭菜,天天吃也会腻。   如何能在漫长的相处中,让两人的关系一直处于美好当中,真的是一门值得探究的学问。   两人为这个问题纠结的时候,秦盛的手机响了,他松了李绝的胳膊,拿起电话接听。   对方不知说了些什么,秦盛只是点头“嗯”了几声,最后还说了句:“照最大量刑。”   挂断电话,秦盛扭回头,发现李绝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耸耸鼻尖:“是不是因为我太帅了,舍不得移开眼睛?”   “发生什么事情了?”李绝率直的问,因为量刑这个问题,应该用在法律上,她不确定秦盛是不是遇到了麻烦。   秦盛摇头,“没事。”   “真没事?”   秦盛重重的点头,他甚至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看吧,你老公能有什么事情?”   问不出所以然,李绝也就不再追问了。   想说的时候他会说,会让自己知道的事情,自己早晚会知道。    第90章   医生办公室,李绝正在对着电脑查阅资料, 一位小护士推门进来, 怀里抱了一大束鲜花, 笑盈盈的问:“李医生, 这是您的花,放在哪里?”   “我的?”李绝摘下眼镜, 扫了眼那束花。   花束好大, 估计能有平常花束的四、五倍。   “这是沈先生让送过来的。”小护士不无羡慕的道, “这还是沈先生亲手束起来的呢。”   “你是说沈沐?”李绝把花束抱过来,略有些诧异的问。   小护士点点头。   李绝盯着怀里的鲜花,表情有些不解。   她和沈沐算不上熟, 统共也就聊了几句话。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送自己花。   李绝把花束随意的放在桌上,跟小护士一同出来,她乘坐电梯直接去了23楼。   来到沈领导的病房, 李绝轻轻叩了叩门, 里面传来“请进”声,李绝推门进去。   沈领导正坐在床上看书, 一身休闲装扮的沈沐正坐在床边削苹果, 红艳艳的苹果皮, 随着他的刀尖, 缓缓的滚落。   一会儿, 削好了一整个苹果,他把它递给了父亲:“吃个苹果吧。”   沈沐很自然的问李绝:“李医生,要不要来个?”   “我看到李医生就紧张, 是有什么新指示吗?”沈领导微笑着抬头,额头显出深深的纹路。   李绝想了下,摇摇头:“没事。”   李绝扫了眼病房,没有任何花束的痕迹。   她简单跟沈领导嘱咐了下平常应该注意的事项,然后就从里面退了出来。   刚走两步,听到身后门声响动。   沈沐竟也跟了出来。   他迈着大长腿,几步赶上了李绝。   两人在寂静空旷的走廊里慢慢的走着。   “谢谢你的花。”李绝双手抄兜,对沈沐表示感谢。   沈沐眉峰微动,笑了:“不用谢,只是借花献佛,你不要嫌弃就好。”   李绝了然。   沈领导的房间不适合放鲜花,但来探望的人并不知情,还是一束一束的送来。   扔了可惜,沈沐便打散了,挑着水润的,束成了一个大花束,让小护士抱着送给李绝。   知道不是他特意买了送给自己的,李绝心情就比较放松了。   她上来之前还担心,沈沐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想法,没想到是自作多情了。   两人在走廊中间驻足。   侧边是面大玻璃墙,站在上面可以俯瞰下面的景象。   平常,李绝若是一个人站在这里,是不敢往楼下看的。   总感觉离外面太近,一不小心会掉下去一样。   “这里环境不错。”沈沐低头,盯着楼下如蝼蚁般来往的车辆,很随意的说道。   李绝:“嗯,你父亲的身体快康复了,至多住个十天八天就可以出院了。”   沈沐点点头:“谢谢。”   李绝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只双眼盯着窗外的天空看。   看楼下的话会感觉有一点儿恐高。   而盯着浩远的天空,感觉稍好点儿。   “有时间吗?”沈沐转头,忽然对李绝说道。   李绝有点儿慢半拍,疑惑的“哦”了声。   “正好,我带你去个地方吧。”沈沐抬了抬下巴,“走吧。”   “我在上班,不能出去的。”李绝后知后觉的反对。   末了,添上句:“不好意思。”   “担心我吃了你?”沈沐停下,莫测的眼神扫过李绝的肩膀。   李绝感觉他的眼神有一点儿凉意。   她略有些艰涩的开口:“的确是没有时间。”   自己跟沈沐也不熟。   也不了解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怎么可能贸然跟他出去转悠。   没有歹心还好,这万一要有呢?   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带你去看眼龚兵的发廊,看一眼就回来。”沈沐点明了去处。   李绝对他的防范心,比想象中的要高一些。   “我,不想去。”李绝直直的拒绝。   听到龚兵这个名字,都会感觉浑身恶心,更何况去看他开的发廊。   李绝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这个恶心的人。   沈沐淡淡的笑了声,慢慢的踱了回来。   他手指在上衣兜里捏了捏,抽出一支烟来,叼在嘴上,正打算点燃。   只觉得眼前一闪,烟不见了。   他表情微愣的看向李绝。   李绝手指捏着那根烟,很坚持的强调:“这是医院,不允许吸烟。”   沈沐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嘴唇,笑了:“好吧,谨遵医嘱。”   李绝把烟还给了沈沐,他把烟又放回了上衣兜里。   “那个,龚兵进局子了。”   沈沐身子一转,背朝窗外,对着李绝,轻声说道。   李绝看着他的站姿,感觉心惊肉跳的。   沈沐靠在透明玻璃上。   因为玻璃的透明,感觉他象是倚在空气中。   分分钟会坠落的感觉。   她强忍着移开了眼睛。   当回过神来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刚刚沈沐说了什么。   眼神复又转回来,盯着沈沐的眼睛,问:“你说什么?龚兵进局子了?为什么?”   天下会有这么巧的事情,他刚跟自己起过争执,没多久进局子了?   李绝忽然就想到了秦盛那天晚上接到的一个电话,他在电话里说:“按最大量刑。”   难不成指的是龚兵?   沈沐仿佛会读心术,他懒洋洋的将一双大长腿随意的交叠在一起。   “跟你想的一样,得罪了秦盛能有什么好下场?秦盛直接把他送进了局子里。不过你放心,送的理由很充分。龚兵这家伙的发廊里,有涉黄行为,正好被抓个正着。他呀,怎么也要在里面蹲几年了。”沈沐斜了斜嘴角,“你们家秦盛,出手够快的。”   李绝对此一无所知的。   秦盛做这件事的前后,丝毫风声没有露给自己。   不过乍然听到这个消息。   李绝心情竟然出奇的好。   第一感觉就是太好了。   渣男就该有这样的结局。   这比亲眼看着秦盛打他还要解气。   秦盛打他,他只不过当时皮肉痛痛,过后,一切照旧。   可进了局子就不一样。   他肯定会心惊胆战,肯定会惊恐莫名。   如果多判上几年,那就有得他熬了。   李绝第一次觉得,秦盛瞒着自己做的事情,如此漂亮。   她朝沈沐道了声谢,脚步轻快的下楼。   路上,她给秦盛打了个电话。   “在忙什么?”   “一会儿去开会。”秦盛把手机夹在耳边,手在翻动着书桌上的资料,“怎么有闲心给我打电话了?上班时间你一向很忙碌。”   “想你了呗!”李绝声音轻快的低语。   秦盛顿了下,手机差点从肩膀滑落。   李绝很少对自己说这样亲昵的话。   夜晚的她热情似火,但到了白天,她多数时候是淡然而疏离的。   秦盛把手机拿到手里,坐正了身子,语态温柔的问:“今天心情这么好?要不要接你下班?”   李绝想了想:“这才上午十点,你就开始打算下班的事情了,太远。”   “要不这样吧,择日不如撞日,既然你心情好,咱们去把证给领了吧。”秦盛把手里的文件夹合上,开始想自己的户口本放在哪里。   “哈,你这跳跃性够大,竟然能想到扯证上面去。”李绝下意识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工作牌。   “有什么不可以的?你上班的时候民政局也上班,你下班的时候民政局也下班。所以,咱今天都翘会儿班吧。反正领证也不麻烦,一阵儿就解决了。”秦盛越想越觉得可行,不住的鼓动李绝。   婚礼还离着好远,但领证就简单了。   一纸证书到手,那就是合法的夫妻了。   婚礼只是走个形式而已。   李绝琢磨了半天,无可无不可的,就同意了。   户口本在自己手上,也不需要回家拿,或者回家跟父母商量的。   反正双方父母都见过面了,这件事情也是板上钉钉的。   婚庆公司,秦盛都找好了。   各种婚礼方案正在策划中。   提前把证领了,也是一道必要的手续。   秦盛性子比较急,说干就干。   他把会议时间改成了明天。   拿了户口本就去医院接李绝。   李绝上车后,还对着镜子左顾右盼的。   “这样照结婚照,会不会太不正式了?”   “要么,咱们去化个妆?”秦盛煞有介事的问。   “算了。”李绝合上镜子,抿了抿唇,“就这样吧。”   秦盛上身衬衣下身长裤,不需要特别打扮,人就很精神。而英挺的五官,没有化妆品的粉饰也很鲜明好看。   相比之下,李绝稍有点儿遗憾,头天晚上因为看书时间太久,她不小心戴着眼镜睡着了,等到秦盛发现的时候,她的鼻梁已经被蹭得通红。   现在虽然颜色淡了儿,但还是可以看出来的。   秦盛伸手:“给我气垫霜。”   李绝眨眨眼,把包里的气垫霜乖乖递了上去。   秦盛俯身过来,打开气垫霜,用气垫海绵轻柔的按压李绝脸上的肌肤,重点在鼻梁处多拭了几次。   拭完,秦盛左右看了看,确认满意了,才合上气垫霜,还给李绝。   “出发,领证。” 第91章   领证过程平淡无奇。   当李绝和秦盛拿着两个红本本走出民政局大厅。   李绝感觉怪怪的。   稀里糊涂变成了已婚妇女。   什么欣喜啊激动啊,不知所措啊, 这之类的感觉, 李绝统统没有。   秦盛就不一样, 脸上神采飞扬的。   在李绝要下台阶的时候, 他忽然拉住了她,在她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 用手揽着她的胳膊, 举起了相机:“来, 纪念一下,这个时刻,我们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了。”   自拍完, 李绝刚想迈步,秦盛又一次阻止了她,他的眸子黑亮黑亮的, 促狭的一笑:“此时此刻, 有没有什么要求?”   “要求?”李绝茫然四顾,想不出在这里会有什么要求。   “对我, 或者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李绝只觉得好笑。   她明白了秦盛的意思。   他无非是想在这个特别的时刻, 给李绝留下点儿记忆。   让这一刻, 在以后漫长的人生里, 每每忆起, 都会有一抹不一样的颜色。   李绝抬眸,高远的天空上,阳光炙热似火。   自己想要什么呢?   李绝鼓着腮帮子, 使劲的想。   眼珠转了几圈,李绝有了主意。   “这样,来个简单的,你就在这下面,边唱边跳,来首歌吧。”   李绝不记得听过秦盛唱歌,不知道他有没有乐感,会不会唱得让鸟儿都四散逃窜。   秦盛嘴巴裂开,嘿嘿的笑开了。   听似简单的要求,对他来说,却是个大,麻烦。   他跳舞凑合能胡乱蹦蹦,至于唱歌,比鸭子强不了多少。   可是,这么特别的日子,眼前这个女人,以后便成为自己生命里的一部分。   除了父亲之外,她将是自己生命里最重要的那个人。   秦盛点头:“OK,小意思。”   李绝以为自己点中了他的强项。   干脆坐到了台阶上,准备正里八经的欣赏一下。   秦盛举起手:“不过,我得做个准备,你稍等。”   说完,他一溜烟跑走了。   李绝托腮等着。   到了下班时间,民政局门口开始有人出来。   李绝看着陆续有人经过自己身边,或开车或骑车,慢慢归向不同的方向。   这时,秦盛回来了。   不过,鼻梁上多了一副酷酷的墨镜。   身高腿长的他,几个大步跑到了台阶下。   正对着李绝,他微微的扯开嘴角,开始唱歌。   他开口之前,李绝微歪了下头,以为会听到天籁之音。   可等秦盛亮开嗓子之后,李绝差点站起来跑掉了。   秦盛用哑哑的嗓音,唱起了童稚无比的歌。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耳朵,一只没有尾巴,真奇怪,真奇怪。”   秦盛一边哑不拉拉的唱着,一边举着双手,摇头晃脑的做着动作。   挺拔修长的大男人,戴着酷劲十足的墨镜,却唱着童稚无比的歌谣。   而且音调还有点点儿不合谐。   两只大掌比着V形,晃来晃去。   唱到没有尾巴时,他的屁股还得瑟的抖了抖。   经过的公务员都笑喷了。   大家对着秦盛指指点点。   “这男人怎么了?看着长得挺帅气的,衣服品味也不错,怎么表现得傻不拉几的?”   “你以为人家是唱给你听的啊?也不看看自己多大脸。”   “哦,台阶上坐着个女人,看样子是他老婆或者女朋友。”   “好羡慕,为取悦自己女人,这么拼。这样的男人,我喜欢。”   秦盛连唱了两遍。   唱完,自己也不好意思的用手指挠了挠脸。   这样丢脸的事情,好象长这么大,这是第一次做。要是没有这副墨镜遮面。   秦盛真是没有足够的勇气。   李绝开始是惊诧,后来是微笑,再到后来就是哈哈大笑。   直至秦盛唱完了,她还笑得不可自抑。   搞笑,太搞笑了。   秦盛难得看到她笑得如此没有形象。   他也跟着笑。   感觉还没闹够,他双手围成喇叭状,不顾四周人们好奇的目光,他大声朝李绝喊:“老婆,我爱你,这辈子,一定对你好。如果我哪里做得不好了,一定要告诉我,不许憋在心里。想吵架了,我们痛痛快快的吵,吵完了,我们还是快乐的一家人。这辈子,我们不离不弃。”   秦盛喊得特别大声,最后“不离不弃”四个字甚至喊破了音。   周围的人被他的这种热情所感染,都替他鼓起了掌。   有个老太太还喊了声:“小伙子,加油,我看好你们。”   秦盛朝老太太拱了拱手:“谢谢阿姨!”   李绝笑够了,用手挡住了脸。   她真怕被好事者认出来,拍到网上,到时候秦盛可就丢大人了。   秦盛脸上带着阳光般明媚的笑容,朝李绝伸出了手,就那么一直看着她,慢慢的拾级而上,朝她走近。   李绝笑够了,直起腰,可还是忍不住,脸上始终挂着笑意,笑意太盛,眼睛里都有星星点点的泪。   那是笑出来的眼泪。   她把手搭到了秦盛的手上。   秦盛一个使力,把人揽到了怀里。   额头抵着额头,轻轻吻上了她的唇。   李绝有些惊慌失措。   周围一大堆人看着。   她可没有当众表演的癖好。   手抵着秦盛胸膛推拒。   可秦盛的唇却已经强势的压了上来。   两唇相触。   温柔缠绵。   周围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还有人不断的叫好。   秦盛就这样边吻着李绝,边将人抱下了台阶。   李绝不敢抬头了。   一吻结束,李绝的脸始终埋在秦盛胸口。   她悄悄的低语:“闹够了没?快回家吧,被人认出来可怎么办?”   他可倒好,提前有打算,戴上了墨镜,自己可是没任何遮挡的。   秦盛依了李绝,揽着她一路小跑上了车。   直到车子开出去好远。   李绝才放声大笑起来。   秦盛摘了墨镜,眼含笑意的瞥了眼李绝:“有这么好笑?”   李绝点头:“对,就是这么好笑。”   李绝手搭在秦盛肩膀,笑得整张脸象绽开的花儿:“再唱两句我听听。”   “没听够?”   “没有。”   “那还不简单。”秦盛就在驾驶座上,边开车边摇头晃脑的唱。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   李绝笑躺在椅子上。   她用手捂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等红灯的路口,秦盛停了歌声。   睨眼歪七扭八坐在椅子上的李绝:“坐正了。“   李绝用手拭拭眼睛里的泪,勉强坐直了身子。   这一天过得,春意盎然的。   明明童稚到不行的举动,却让李绝有了别样的心情。   不管秦盛这歌曲唱得如何,但他的目的绝对是达到了。   有生之年,这欢乐的一天,将永远留存在李绝的记忆里。   为了纪念这特别的日子。   两人下午都请了假。   经过再三商议,李绝选择以看电影的方式消磨这一下午。   烛光晚餐留待晚上。   下午嘛,就随意的消磨好了。   要配合着结婚的心情。   两人选了部浪漫的爱情片。   抱着爆米花、饮料,进去找了座位坐下。   电影讲述的是一个平淡无奇的爱情故事。   开始的时候,男女主人公为生活所迫,争吵,分手。   多年后重逢,都各自有了成功的事业。   但却无法象青春时期一样无所顾忌的去爱。   有算计,有提防。   可一场场变故下来。   最后两个人在海边紧紧相拥。   走过岁月,最美好的爱情依然还在心底。   电影以浪漫一吻做为终结。   前排看电影的小姑娘感动的流了眼泪。   可李绝却始终是表情淡淡的看。   偶尔笑下,但一直没哭过。   当影院里灯光大亮,人们陆续往外走的时候。   秦盛奇怪的看了眼李绝。   “你泪点好高。”   因为有不少姑娘都是挂着一张泪脸出去的。   可是李绝,脸上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眼泪的痕迹。   “你不感动吗?”   两人挤进人流,秦盛揽着她的肩膀,悄悄问她。   “感动,但不想哭。”   “为什么?”   “哪有什么为什么,”李绝用头顶了下秦盛的肩膀,“你不也没哭嘛。”   “我是男人,男人有泪不轻弹。”   李绝跟出下句:“只是未到伤心处。”   秦盛真是服了李绝了:“亲爱的,后面这句,咱能不跟了嘛?!”   李绝歪头看他。   感觉他唤这声“亲爱的”无比自然,而且也蛮动听的,比那声“老婆”要顺耳的多。   她一直在想,两人间亲昵的称呼要足够特别才有意思。   可想来想去,还真没有什么可选择的。   自己的名字,李绝,叫绝绝?好难听。   叫老婆太俗,叫亲爱的,也不太适合。   “想什么呢?”   两人上车后,秦盛好奇的问她。   从电影院出来后,李绝老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不象是回味电影,倒想是在思索某件事情。   “想你叫我什么好。”李绝边系安全带边老实的回答。   夫妻间的爱称,翻来覆去那么些。   你再想,也没办法想出个花儿来。   李绝都有些苦恼。   反正她是不喜欢老婆这个称呼,感觉把自己叫老了一样。    第92章   昵称没想好,两人暂且放到了一边。   拿秦盛的话来说就是, 领证这天, 不光白天要过得有意义, 哪怕是晚上, 也要足够特别才行。   可李绝想不到会怎么样的特别。   亲密的关系已经有了。   不能象古人一样,享受什么洞房花烛夜了。   现如今的人们结婚, 所谓的洞房花烛只能是走个形式。   完全没有古人那种新婚夜的惊喜与难忘。   因为多数年轻人, 都是同居好久才走入了婚姻。   婚礼只是一个形式, 一个向所有人宣告彼此在一起了的仪式。   一个跟单身彻底告别的分水岭。   李绝觉得,晚上再特别,也就是吃点儿饭, 喝点儿酒。   再彼此相拥着缠绵一番。   经过数次的磨合。   两人间,对彼此的身体已经熟悉了。   虽然依然喜欢,但已经少了初夜的颤栗。   进了家门, 秦盛把李绝推入了卧室, 再三嘱咐她,不允许她出来。   李绝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好依他, 自己在卧室的卫生间洗了个澡, 换上了秦盛给自己新买的睡衣。   性感的V领, 有点儿朦胧的薄透, 李绝曼妙的身材若隐若现的。   尤其是前面波涛汹涌的部位, 被衣服突显得愈发明显。   李绝有心想换件,又觉得不如这么大大方方的。   反正只有老公一人看到。   哪怕拉开窗帘,直面外面星星朗朗的天空, 其实也没什么。   这世上难道会有那种坐着飞机到人家窗外偷窥隐私的?   李绝慵懒的倚到床头,无所事事的拿着手机看新闻。   看得时间太久,她都有些昏昏欲睡了。   秦盛才拉开门,神神秘秘的喊了声:“老婆大人,请吧。”   他依然是进家时的那身衣服,只是挽起了袖子,棱角分明的脸上好象有晶莹的汗珠,看起来忙得不轻。   李绝搁下手机,满目好奇的往客厅迈步。   秦盛看了眼她身上的衣服,眼神微微的暗了些。   李绝察觉到他的目光,不自然的用手掩了掩胸口,催他:“走吧。”   饭还没吃,可不能先胡闹到床上。   李绝出了卧室的门。   虽然多少有些预期,但眼前的景象还是让她吃了一惊。   秦盛也不知是提早准备好的,还是刚刚找人准备的。   只见客厅的地面上铺了一层玫瑰花瓣。   你完全找不到空着的地方插脚。   要想走,必须踩着花瓣一路前行。   正当中的地方,是由蜡烛摆起来的一个大大的心形,心形中间是张桌子,桌子上摆着一个大蛋糕和两瓶红酒,还有几碟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桌子上方,悬挂着各色的气球。   因气球绳子长短不一,形成了不规则的美。   最特别的地方在于,心形前方的空地上,有两个大大的圆球。   圆球跟椅子的高度差不多,里面一直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   细看,象是在燃放鞭炮一样。   但里面一直闪烁着燃放,却没有任何的危险性。   整个客厅充满着喜庆的气氛。   布置这些,秦盛一定是用了心。   李绝回头望了他眼:“提早准备的?”   “没有,就是刚刚。”   李绝的眼眉挑了挑,“那速度可够快的。”   秦盛上前拉开了椅子,“老婆大人,上座。为了这个特别的夜晚,我呢,付出再多都值得。”   李绝带着欣喜的心情坐了上去。   既然秦盛有心准备的,自己得欣然接受才行。   就着烛光,就着鲜花,伴着噼噼啪啪的喜庆声音,两人边饮酒边聊天。   李绝感觉生活象梦幻的一样美好。   曾经,她觉得自己可能不适合婚姻,或许找不到一个自己深爱的男人结婚。   可秦盛就那么意外的闯了进来。   从最初的心不甘情不愿到现在的甘之如饴,也是经历了太久的过程。   “说,第一次就调戏我,是不是那会儿就没想好事了?”李绝兴致所来的翻起了旧账。   “嗯……”秦盛想了下,微微抿了口红酒,“那会儿没想这么长远。就想着,这女人长得真合我的口味。”   “你长得可不合我的口味。”李绝放下酒杯,双手托着下巴,好奇的问,“什么时候非我不可了?”   “那你什么时候非我不可了?”秦盛也放下酒杯,象李绝一样,双手支着下巴,问。   回忆很美好,象淡淡的海浪,渐渐翻涌着上来。   熨帖着彼此的心。   这一夜,是特别而美好的一夜。   酒足饭饱。   李绝离开餐桌,慢慢踱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浩瀚的夜空,心中有无尽的满足感。   她觉得到此为止,今夜足够特别,足够浪漫了。   可没想到,秦盛准备得还不止这些。   李绝听到身后窸窸窣窣的,以为秦盛在收拾餐桌。   因为秦盛老早就打好招呼了。   今晚,李绝是他的新娘,什么都不许做,也不能做的。   万事有他。   她只要安静的待着就好。   又不是要干多少了不得的大事。   李绝就由着他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停了,李绝听到身后秦盛喊了声:“好了,回头吧。”   李绝扬着一张笑脸回头,然后表情瞬间变呆了。   刚刚还一身休闲装扮的秦盛。   不知何时已经换了一身装扮。   不是赤,裸,裸的,而是象拍大片一样,欲遮还羞的。   他不知打哪儿翻出来一件浴袍。   很随意的披在身上。   只系了下面的一粒扣子。   上半身象是深V领的衣服一样,将强健有力的胸膛敞露在外面。   而下面那粒扣子系得恰到好处,正好遮住了他那丑陋的小兄弟。   秦盛特意摆了个POS。   刚洗过的头发,尚带着未擦干的水滴。   他轻轻的一昂头,脖子微微歪向一边。   然后眼神有点儿迷蒙的看向李绝。   一只手搭在浴袍边缘,只碰不碰的样子。   格外有一种魅惑的男人风采。   李绝象欣赏男模拍片一样的看了好久。   秦盛先受不住了,正了正脸色,“亲爱的,可以进行下一个环节了吗?”   “还,还有什么?”李绝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的。   秦盛卖关子似的点了点头。   “那就下一环节。”李绝咽了下口水,手指不自然的抬了抬。   秦盛了然的笑笑,忽然弯身抱起了那依然在噼噼啪啪作响的大球。   然后后退着坐到了心形蜡烛中间的椅子上。   李绝这才发现,蜡烛中间的餐桌已经被挪了位置,中间位置只是一把椅子。   此刻,秦盛坐了上去。   他把那个大球放置在了身前的位置。   然后非常潇洒的解开了那唯一的一粒纽扣。   李绝强忍着要扭头避开的冲动,依然一眨不眨的盯着秦盛的动作。   秦盛慢慢脱下了身上的浴袍。   右手轻轻一甩,浴袍落到了他身后的地面上。   然后他身子微微一侧,双腿微弓,露出一个蛮迷离的神态。   秦盛强健的肌肉,强烈的宣示着男人阳刚的一面。   而噼噼啪啪的大球,恰恰好的遮住了他的那里。   他劲壮的腿微曲着,可以看到上面结实有力的肌肉。   李绝很少这么认真的欣赏秦盛。   欣赏他做为男人,帅气阳刚的一面。   每次接触他的肌肤,都是在床上或者是沙发上。   那种时刻,他总是在自己的身体里横冲直撞。   李绝没有机会也没有闲心去欣赏他的身体。   她可能摸过无数次。   却没能这样整体的欣赏过。   而这次,秦盛让她彻底饱了回眼福。   做为男人,秦盛无疑是男人中的上品。   起码李绝是这么认为的。   他年轻,肌肤的光泽说明了一切。   他健康,身上全是强健的肌肉,你完全找不到赘肉的痕迹。   他还很有力……   想到这里,李绝的脸上涌上了一抹羞红。   满室红艳艳的玫瑰,色彩斑斓的气球,噼噼啪啪作响的声音,一切都美得不象话。   还有更加美好的男色。   为自己洗手作羹汤。   为自己准备浪漫的氛围。   为自己当众扮作小丑。   为自己出手打人。   为自己整治渣男。   ……   有这样一个男人爱自己,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费尽心机为自己留下美好的回忆。   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李绝的心头,涌上了难言的满足。   正在表情迷离秀男色的秦盛忽然哎哟了一声,打断了李绝的思绪,她眼睛一凛,问:“怎么了?”   秦盛指指双腿间的大球,表情扭曲的支吾道:“这特么的什么渣球,好象是漏了,炸到了我的命根子,哎呀,我,我,我好象是废了。”   秦盛越喊,声音越颤,到最后,他干脆推开大球,双手捂着那里,表情异常痛苦的跪坐到了地上。   那样子,象是疼到了极致。   李绝吓坏了,心肝胆颤的跑过去。   这要真毁了秦盛的命根子,那这特别的一天,可就真成了史上最糟糕的一天了。    第93章   李绝还没来得及去察看秦盛的那里,只觉得眼前一晃, 人已经在秦盛怀里了。   他眼睛里哪还有半丝疼痛难忍的样子, 分明是一脸开怀的笑意。   这家伙, 竟拿自己的命根子开玩笑。   李绝不知说他什么好。   这样的夜晚, 这样的日子,两个人之间若不来点儿什么, 好象辜负了这一切一样。   在铺满玫瑰花瓣的地板上, 两人度过了一个难忘的夜晚。   浪漫总是要付出一定代价的。   李绝还好, 安然享受就可以。   秦盛可就辛苦了。   之前的玫瑰、蜡烛、气球,都是他自己布置安排的。   等一切结束,李绝懒散的窝在床上昏昏欲睡的时候, 秦盛则在地上收拾残局。   要把所有的玫瑰花瓣归拢起来。   气球还好,可以先挂在那里。   但蜡烛也要归置归置。   李绝自己在床上有点儿孤单,遂喊他:“别整理了, 明天再说吧。”   “不行, 好好的家怎么可以乱糟糟的。”秦盛在客厅里喊着,“你先睡, 我一会儿就好。”   有个爱干净的男人, 看来算是件幸事。   李绝眼含笑意的趴在枕头上, 感觉生活安然美好。   周末早上, 老潘总打电话让两人回家吃早餐。   李绝哈欠连天的起来了, 简单化了淡妆,挑了件样式简洁的衣服,跟秦盛一起回了潘家。   老潘总和潘夫人都在客厅里坐着, 见两人进来,老潘总心情特别不错,等小两口一落座,他先递上了自己的见面礼。   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李绝有些受宠若惊。   没听说吃饭还要接受礼物的。   秦盛见怪不怪的,伸手把礼物接了递给李绝:“还不谢谢爸。”   李绝眨巴眨巴眼睛:“谢谢伯父。”   “还伯父什么呀,都领证了,要是你方便,咱们打今儿起改口吧。”   李绝来之前可没有这样的心理建设,她嘴巴张了张,感觉开不了这个口。   一旁的潘夫人,眼神凉凉的扫了眼。   “孩子们不一定适应,等行完婚礼再改口也不迟。”   老潘总也觉得,改口这事情得顺其自然。   他也不强求:“李绝啊,你不用拘谨,咱们是一家人,你随意点儿。我是想让你改口,你要觉得不合适,改天也行。”   李绝心里明白,老潘总的要求一点儿也不过分。   叫声爸爸,也不是多大的事情。   她拿着礼物不动。   秦盛耐不住好奇。   他拿过来,打开。   李绝好奇的探过头,就连潘夫人也把眼神投了过来。   四四方方的盒子里,两把钥匙加一个饰物盒。   秦盛接着打开那个首饰盒。   里面是个玉镯。   色泽很亮,晶莹剔透的。   秦盛不知其价值,可一看潘夫人的脸色变了,他觉得这东西可能是挺值钱。   老潘总指指钥匙:“一把是别墅,一把是送给李绝的汽车。”   这公公可真够豪气的。   动辙礼物就是汽车、别墅、贵重首饰。   “这别墅直接转到李绝名下,与秦盛无关。”老潘总着重强调了这点儿。   秦盛挺高兴,老爸待自己媳妇好,这是他乐见其成的。   而潘夫人的脸色,明显僵了许多。   她皮笑肉不笑的,“还没行婚礼,你这公公也真够着急的。”   “我是急啊,”老潘总这眼神似有若无的扫过李绝的肚子,“要是按我的意思啊,你们早点儿给我生个孙子,你们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孙子不用你们受累,一切全部有我。”   李绝笑着低下头。   这婚礼还没举行,这公公就开始催生了。   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秦盛大手一挥:“爸,您能不这么急,成吗?这生孩子又不是上大街买东西,你掏上钱,啪,孩子出来了。这不都得有一个过程,还有,李绝还有工作,生孩子的事情,不能说生就生,她得有计划,有安排。”   李绝不排斥孩子。   可也没想这么急就生孩子。   两个人现在感情还可以,应该多些时间相处,等有了孩子,自己到时候光围着孩子转,两个人的感情说不定就淡了。   四人围坐在桌前吃饭。   边吃边偶尔聊几句。   “秦盛啊,抓紧时间去帮李绝办下过户,我说话算话,给她的东西就是她的,谁也不行。”老潘总担心孩子们不当回事,特别嘱咐秦盛。   秦盛对这些身外之物不怎么在乎,他点头:“爸,这几天我就去办,你放心。”   这时候,潘夫人忽然插了一句话。   “老潘啊,你当初答应然然的事情,是不是也该兑现了?”她眼皮微抬,盯着老潘总的眼睛,慢声慢语的问。   “我答应什么事情了?”老潘总放下筷子,问。   “你答应了,上海路那别墅,等她结婚的时候送给她。”   “她不是没结婚吗?”老潘总拧了下眉,淡淡的说道。   “她这不是跟沈家小子分手了嘛。本来就伤心得不行,拍戏也总不在状态,反正你当时说要给她的,早给晚给都是给,不如早点给她,让她在那里散散心,止不定心情会好点儿。”   潘夫人边说边觑眼老潘总的神色。   想当初她跟老潘总提出的,可不止这一星半点儿。但其他的老潘总没给任何反应,只有一幢别墅是点了头的。   潘夫人觉得潘家无后,在自家亲戚里搜罗了好久,也就然然能勉强入得了她的眼。   潘夫人心里有了计较,就把然然叫到跟前,谈了很久。   然然在娱乐圈里混迹了很久,察颜观色还是很在行的。   她看出了潘夫人的意图,在她面前表现得愈加乖巧,明确表示,自己一切都听潘夫人安排。   潘夫人就喜欢听话的孩子。   她开始亲近然然,这样那样的场合,都会提点一句,然然是自己的亲外甥女。   反正亲不亲的,她自己说了算。   还有然然的男朋友沈沐也挺合潘夫人心意的。   家世条件不错。   正里八经的官二代。   自己能力也非常不错。   总而言之,潘夫人感觉自己找到了一个挺不错的潘家接班人。   因为她认真观察过了,老潘总各种方式求子无望,多少年过去了,他却从未在集团内部培养接班人。   老潘总言语间和行动上都没有任何找接班人的准备。   但遗嘱好象是立了的。   可老潘总的遗嘱保密工作做得特别好,潘夫人多方打听无果。   她一直特别特别的好奇,万一老潘总有什么意外,他会如何安排他自己的财产。   除了自己,他再无亲人。   如果不立遗嘱,一切都应该是自己的。   可他立的遗嘱,会有什么其他安排呢?   潘夫人想破脑袋想不出来。   什么法子用了,也没打听出个所以然。   她就暗自打量了然然这个女孩。   有意无意的把她带到老潘总跟前。   然然把真实的人生,当做自己的舞台,她在老潘总面前表现得特别乖巧,一副晚辈对长辈的关切。   老潘总好象也挺喜欢她的。   出差回来,还间或捎件礼物给她。   潘夫人觉得差不多了,就随意提点了几句。   后继无人,自己这外甥女,多少是可以依靠的。   起码比个陌生人要强上许多。   潘夫人谈这些的时候,老潘总总是沉默,不说行,也不明确的拒绝,就是完全的沉默。   有次,然然提到上海路那别墅,说是环境不错,自己特别喜欢。   当时老潘总心情特别好,就随意提了句:“等你结婚的时候,送你当礼物。”   然然特别开心,当时还有点儿撒娇的说道:“为了这幢漂亮的别墅,那我得赶紧结婚。”   可结果,婚没结成,男朋友莫名其妙成了路人。   而潘家的继承人秦盛堂而皇之的回来了。   然然所有的希翼都成了泡影。   然然失落,但更失落的是潘夫人。   她发现自己打算来打算去的,全是一场空。   真是人生如戏。   等潘夫人说完,老潘总垂头想了会儿,伸出筷子夹菜吃,声音淡淡的说道:“我既然答应然然,等她结婚的时候送她,那就会言出必行。可她现在没结婚,我也没办法。然然现在在娱乐圈混得也不错,自己生活也是挺有保障的。没必要为幢别墅纠结。”   言下之意,然然不结婚,这别墅就不送了?   潘夫人脸色变了。   她盯着老潘总吃饭的样子,老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有了儿子就是不一样。   以前的时候,动不动还会让自己把然然喊来家里,三人凑在一起吃顿饭,偶尔还会叫上沈沐,到餐厅吃顿不错的西餐。   可现在呢?   老潘总似乎完全忘记了还有然然这号人。    第94章   秦盛手捏着筷子,伸向了菜碟里,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潘夫人, 话却是对着父亲说的:“爸, 我最近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老潘总眼睛一瞪:“什么事情?”   秦盛把小菜放进嘴里, 细嚼慢咽着,头微微偏了偏:“我们李绝啊, 有个八百年不联系的男同学, 忽然跳出来为难她, 不仅编了些莫须有的事情,还特意去移花接木的伪造了些不堪入目的照片,我就琢磨不明白, 这人图的是什么呢?”   李绝听到这里,手微微一顿,眼神奇怪的看着秦盛, 不明白他这个时候何以提到龚兵。他明知道自己对龚兵厌烦至极, 提到他,她有些食不下咽了。   现在潘夫人听说了这件事, 以后止不定话里话外的笑话自己。   老潘总表情有些不对, 他放下筷子, 正里八经的问儿子:“你说说看, 这人有什么来头, 敢欺负到我老潘家的头上?我倒想看看,他有什么三头六臂。若是真的还行,若是假的, 我一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潘夫人一向沉着冷静的面容有微微的僵,她有些僵硬的笑了下:“还有这样的人?”   秦盛表情夸张的挑了下眉:“有啊,还真有这种狗胆包天的人。可惜啊,他自己犯了事儿,已经进了局子。”   老潘总一听,重又捞起了筷子:“我还以为是什么人呢,那种能进局子的混账王八蛋,不用理他,人还能跟畜生计较么?来,来,好好吃饭,甭让这些乌七八糟的人扰了咱们吃饭的心情。”   潘夫人把菜碟换了换位置,也赞同的点头:“莫须有的事情,就不用计较了。吃饭的时候,都别聊这些窝心的事情了,尝尝这碟小菜,是阿姨今早刚做的,味道挺清淡。”   “要真是他自己这样,我就没必要跟你们说了。”秦盛依言夹了块小菜,尝了尝后,眼睛一亮,“真是挺好吃的,回头我们走的时候带点儿。”   “别卖关子了,一口气把话说完。”老潘总觉得儿子话里有话。   “还能有什么,那人在局子里说了,他背后有人。而且人还挺厉害。”   潘夫人的手一抖,筷子掉在了桌子上。   老潘总奇怪的看眼潘夫人:“怎么了?这吃饭还能掉了筷子?”   “阿姨怎么了?难不成我说的事情吓着你了?”秦盛话里有话的问道。   “没有没有,”潘夫人急忙摆手,似乎急于撇清什么,“我只是有点儿吃惊,这种闹幺蛾子的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止不定还能说出什么更惊人的话来。”   李绝却觉得极有可能,她思虑着说道:“秦盛,你这么说倒提醒我了。这个龚兵,多少年没有动静了。当年,我劈头盖脸把他打了顿,他当时就是被我惊狂的样子给吓到了,打那儿后,他是一点儿动静也没有,迎面碰上也是规规矩矩的。这忽然的在同学会上那样,现在细想想,不太对劲,而且那架式,明显是有备而来。我和他多年没有交集,他不会傻到得罪你我吧?明知道得罪你不会有好果子吃,他哪来的熊心豹子胆?你要说他背后有人,我觉得就能说得过去了。”   “照这么说,他背后的这个人,不是专门针对你的,矛头倒象是针对秦盛的,也可能是对我的。”老潘总把筷子往桌上一摔,气乎乎的对秦盛说道,“查,一定要查到底,我倒想看看,谁有那个胆子。一旦查出来,我老潘一定不会让他好过。”   老潘总是真气着了,胸口剧烈起伏着,饭也不吃了,朝秦盛使了个眼色,父子两去了书房。   潘夫人的手垂在桌子底下,正在微微的抖动着。   他不吃饭了,李绝也不想吃了,她抱歉的朝潘夫人笑笑:“阿姨,我吃饱了,您慢慢吃。”   潘夫人勉强笑笑:“好的。”   李绝去了客厅,等她一走,潘夫人的脸立马垮了下来,她用手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气,想站起来,可使了半天力,也没能站起来。   书房里,老潘总来回的踱着步,秦盛则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   “你啊,明显是知道结果了,这儿也没外人,你就甭给我兜圈子了,正里八经的说说,倒底是怎么回事。”   秦盛懒散的往桌子上一靠:“我正在查啊,反正是背后有人,我正查是谁呢。”   “跟我,你还用藏着掖着?”老潘总站到儿子跟前,一脸的严肃,“我承认,我这爹当得不称职,对你和你母亲照顾不够。可想当年,我的确是不知道你母亲怀孕了。但凡是知道,我怎么可能不尽自己的责任?不用我说,你也能听说,我和你阿姨多少年没有孩子,为了给潘家留个后,我老潘什么不好的事情也做了。能做不能做的都做了,可到头来也没能求得一子半女的。我现在想想,这可能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可自从你回来,你扪心自问一下,我对你,有没有存着别样的心思?我是不是只把你当个继承人?”   老潘总拍了拍胸脯:“我把你当儿子,捧在手心里的儿子。你身上流着我的血液,我们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你也争气,方方面面的我都很满意,你妈教了个好儿子,我很感谢她。我觉得这是老天砸下来的一个大馅饼,让我姓潘的给接着了。有个儿子,比有几十个亿都舒服,都畅快。你开公司,我没意见,你找女朋友,我也没意见,你要结婚,可以。我老潘,没别的要求,就希望你过得开开心心,高高兴兴的,我是你爹,我给你当后盾,我替你撑腰。”   老潘总激情昂扬的一番话,把秦盛说得慢慢站了起来。   老潘说得这些话,都是发自肺腑的。   秦盛有心,他能觉出来。   有些事情,若是换个老爸,不一定会答应得这么痛快。   尤其在选择女朋友方面,老潘总没有给儿子任何的压力。   秦盛选的,老潘总不仅同意,而且是非常愉快的同意了。   人前人后,都表现出了对儿子和儿媳妇的大力支持。   秦盛被老潘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他轻轻喊了声:“爸。”   “知道我是你爸就好。”老潘总语重心长的拍拍儿子的肩膀,“儿子,说吧,倒底是谁,爸帮你处理了他。有人敢欺负我儿子,也忒不长眼了。”   “阿姨。”   老潘总以为老婆进来了,扭过头,房门关着,并没人进来,他有些奇怪的看眼儿子:“傻啦?你阿姨在哪里?”   秦盛再次说了声:“阿姨。”   老潘总笑了。   自己这儿子还真是有趣,闲不闲的还会跟自己开个玩笑。   不过很成功,他成功的把话题给引开了。   一个严肃的问题,让他用简单的两个字给化解了。   可他笑了几声后,忽然就不笑了。   他肃了面容,抬头看儿子。   “你说什么?你是指那个混账背后的人是你阿姨?”   秦盛迎着老爸的视线,重重的点了下头。   “为什么?”老潘总有些不解,自己老婆花钱请人对付自己的儿媳妇,往儿媳妇身上泼脏水,影响小两口的夫妻感情,图的是什么?   秦盛叹了口气:“爸,我就知道你不信。没关系,你只当我没说。”   毕竟他们是二十几年的夫妻,起码的信任感是有的。   相比较,自己这个半道出来的儿子,应该没有相处二十几年的妻子来得可信。   秦盛想出去,老潘总没好气的扯了把儿子的胳膊:“走什么走,我说过不信你了吗?我只是好奇迹她的动机。她这样的动机是什么?她有什么理由这么干?”   秦盛双手一摊:“女人脑回路太复杂,我怎么知道?!”   老潘总站在那里,表情很凝重。   静默了会儿,老潘总朝秦盛摆了摆手:“你和李绝先去忙吧,以后有空再回来玩。”   “爸……”秦盛欲言又止。   当得知真相时,他心里火气特别盛,当时就想杀上门来,跟潘夫人大吵一通。可后来想到,那毕竟是老爸的妻子,是相处了二十几年的妻子。   深思熟虑后,秦盛暂时选择了沉默。   现在老爸知道了,他不知道老爸会怎么做。   看着儿子一脸担忧的表情,老潘总朝儿子笑了下:“甭担心我,我都这把年纪了,怎么处理事情我有数。你啊,就别想这些糟心的事情了,你现在啊,得高高兴兴的筹备婚礼。咱们潘家的婚礼,一定要举办得风风光光的。”   秦盛点了点头。   秦盛领着李绝,跟依然坐在餐桌旁的潘夫人告别。   潘夫人没有起身,只是淡淡的说:“好的,有空再来。”   紧接着,做家务的阿姨也走过来跟潘夫人说道:“你好,潘总让我上午休息一下,下午的时候再过来。”   潘夫人表情僵硬的点了下头,有气无力的说了声:“去吧。”   大门慢慢合上。   整个潘家,只余下老夫妻二人了。 第95章   空荡荡的家里,只剩下老两口。   潘夫人终于是站了起来。   经过刚才的慌乱、紧张, 她慢慢恢复了往日的沉着、冷静, 虽然内心里还有些许忐忑, 但起码, 她可以控制自己的双腿,离开餐桌了。   潘夫人安静的坐到沙发上, 拿起靠背上的电视遥控器, 打开了电视机。   安静的家里, 立马增添了些许人气。   电视吵吵嚷嚷的响起来,人也变得不那么孤单了。   老潘总慢慢从书房里踱了出来。   他静静的站到沙发后,看自己妻子的背影。   这个女人, 跟他生活了二十几年。   人生能经历过的味道,都经历了。   老潘总也有处于人生低谷的时候,这个女人, 她一直陪在他身边。   他摔跤的时候, 她给他的永远都是一张明媚的笑脸。   他遇到难以抉择的事情时,她总是那么一句话:“我相信你。”   可能够相拥着走过人生低谷的两人, 却在事业顺遂生活富足的时候, 慢慢拉开了距离。   老潘总也不记得, 两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关系变淡的。   只知道随着岁月的流逝。   情感也在悄然的失去。   一点一点儿, 微不可查的, 消失。   直至现在,老潘总的心里,已经空白一片。   “王英, 我们谈谈吧。”老潘总语气低沉的说道。   王英是潘夫人的名字,多少年了,老潘总都没叫过这个名字。   现在,这个名字在舌尖滚动,却是别样滋味在心头。   潘夫人关了电视,淡漠的回头看了眼老潘总。   “有什么话就说吧。”   该来的总要来,你避无可避。   “李绝的事情,是你做的吧?”老潘总坐到潘夫人对面,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是。”潘夫人很直白的承认。   有些事情,做了就要承担后果。   做这件事之前,潘夫人没有过多的考量。   她气血翻涌的时候,需要做一件事情去平息自己内心的怒火。   也算是巧了,那天潘夫人正在做头发,负责理发的人和龚兵恰好认识。   那天,龚兵找理发师有点儿小事。   等龚兵走后,理发师跟潘夫人简单聊了聊,还提到了龚兵是李绝同学的事情。   当时潘夫人内心一动。   就产生了这么一种狂热的想法。   自己过得不顺遂,总要拉人垫垫背才好。   是秦盛导致她的生活更加的不如意。   她也想让秦盛尝点儿苦头。   不能直接对付秦盛,对付对付李绝也是好的。   潘夫人要了龚兵的电话。   跟他碰了个面。   事情自然而然就发生了。   时至今日,潘夫人内心是后悔的。   因为这件事情准备得太不充分。   她只想到了成功之后会如何,却忘记了万一败露又该如何。   可人生没有后悔药可吃。   就象有些人冲动之余杀人。   杀的当时,他肯定没有思虑太多,只是凭着一时的怒火说做就做了。   比方有的新闻报道里,父亲残忍的杀死了自己10岁的孩子。   他当时但凡理智,绝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只不过是心智丧失的一刹那才做了丧心病狂的事情。   相信他清醒之后,肯定会有无尽的悔意。   可这个世界上,最不值钱的就是悔意。   事情已经做了,你再后悔,再痛苦,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潘夫人清醒的时候,会想,自己做这件事情,百害而无一利。   退一万步讲,秦盛听到龚兵的污言秽语,再看到那些莫须有的照片,急怒之下跟李绝分了手。   可分手又能怎么样?   秦盛还是秦盛,还是潘家独一无二的接班人。   金钱与财富,依然是他的。   无可更改。   唯一变化的,是会改变一个女主人罢了。   这对潘夫人来讲,没有任何益处。   至多畅快几分罢了。   可这种畅快又能维持几分几秒?   细想想,简直毫无意义。   可事情一旦败露,潘夫人要面对的,却是非常严峻的后果。   严峻到,她有些惊恐万状。   她觉得自己当时跟龚兵决定做这件事的时候,脑子一定是抽掉了。   只想着成功后的畅快,却忘记了,可能要面临的后果。   自作孽,不可活。   “那么……”老潘总话说到一半,潘夫人突然打断了他。   “我重申一遍,婚我是坚决不离的。还是那句话,除非我死。你若是觉得我的寿命已至,我可以选择在这别墅里结束生命。”   潘夫人的眼睛有些发红。   她知道,自己在老潘总心里已经毫无地位可言,为了他血脉相连的儿子,他对自己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她都不敢想了。   可是,她有一个坚定的信念。   生是潘家的人,死是潘家的鬼。   若老潘总非离婚不可,她可以在离婚之前结束自己的生命。   无论如何,她还是潘夫人。   进坟墓之前,她的头衔不会变。   当年,凭着这句话,她坐稳了潘夫人这个宝座。   而且一直保持至今。   今天的她,除了这一招,别无他法。   老潘总凉凉的扫了她眼:“我没说要跟你离婚。”   潘夫人脸上一喜,可老潘总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直坠冰窖。   “为了各自安好。以后,这别墅给你。我搬走。以后,你过你的,我过我的。在外人眼里,你依然是潘夫人,但除此之外,你什么都不是了。”   这是潘总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方法。   王英喜欢“潘夫人”这个头衔,那就爽快的给她,让她一直拥有着。   除了头衔之外,各过各的。   潘夫人脸上一片哀痛之色:“就只给我一座空房子和一个空头衔?”   老潘总点头:“所有需要夫妻共同出席的场合,我都不需要你的陪伴。你是你,我是我,跟别人相处时,你自己掂量分寸,任何夫妻恩爱的戏码,我都不会配合。若你硬要试试,别怪我扫了你的面子。这么多年,你手里也攒了些余钱,我虽然不知道具体数额,但也大概知道些。用它们应付你的余生足够了。”   “姓潘的,你可真够狠心的,想这么把我扫地出门?让我用我自己的钱过余生?”潘夫人把手里的遥控器,啪的摔到了地上,双手哆嗦着,有些情难自抑,“你,你,你太没良心了。”   老潘总脸上显出了一抹冷笑。   “不用在我面前装什么穷,用不用我们去银行查查?你的钱是怎么拿到手的,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我只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人活着,得懂得适可而止。如果你手里没有这笔钱,你的余生我肯定要负责。可既然你有,就没必要浪费。你无子无女,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总不至于让这些钱发霉吧?”   老潘总对潘夫人的一些事情还是心中有数的。   以前之所以完全不提。   主要是对无子无女的她,多少是体谅的。   别人成天替孩子操心,只有她,孤孤单单的。   把收拢钱,当作了唯一的兴趣爱好。   钱越攒越多,也没见她怎么花。   每次有大项支出,她都是找自己。   老潘总有时候就好奇,她攒那么些,究竟是要做什么。   潘夫人开始流泪。   大滴大滴的泪自眼眶中溢出。   没有了往日的优雅精致。   慢慢变得癫狂、无助。   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了意义。   相处二十几年,她对老潘总是非常了解的。   当他如是说的时候,其实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   算是为了全她一份体面,所以打发走了所有的人。   只当面对自己一个人讲。   哭、撒泼、闹,都不会有任何效果。   潘夫人哭,只是为自己哭。   从此以后,她真就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了。   没有丈夫,没有孩子,没有家。   只有一座空房子。   年轻人如果闹了矛盾,吵闹得差不多要将天给吵塌了。   可中老年人吵架,多数时候是平淡的。   可越是平淡的争吵,越是无可挽回的。   但凡能吵,能闹,多少还有丝余地。   或者是内心还残存着一丝情感。   可连吵都吵不起来,连闹都不愿意闹的时候。   那只能是一条没有退路的结果。   潘夫人哭够了,擦干眼泪,仰头看老潘总:“你什么时候搬,我帮你收拾东西。”   东西很多,整理也是需要花费很长时间的。   老潘总摇摇头。   “不需要你收拾,我拣着重要的东西带走就可以了,若是以后发现有什么差池的,我会安排秘书回来拿。我今天上午就走,从此,不会再来了。”   这句话象冰一样渗透了潘夫人的心。   昨晚还相敬如宾的坐着,今早还围坐一起,共同吃早餐。   可马上,要变成路人了。    第96章   秦盛和李绝是后来才知道老潘总决定的。   老潘总这个决定,两人都觉得出乎意料。   在秦盛看来, 二十多年的夫妻情分, 大不了, 老爸把潘夫人劈头盖脸训一顿, 吵一顿闹一顿,事情也就结束了。   夫妻间哪有隔夜的仇。   二十多年都过来了, 也不至于为小辈们的事情有什么大的改变。   可出人意料的, 这次的改变大了去了。   秦盛和李绝都有些过意不去。   两人见天的去陪伴老潘总。   李绝还特意去关照那个照顾老潘总的阿姨, 让她多注意饮食。   秦盛也不放心,还吩咐保镖,让他们几个每天晚上在别墅里睡, 以免父亲有什么需要。   一个人独单的住,总是让人不放心的。   有的孤独老人,自己死在家里十几天, 尸体都快臭了才被人发现。   这其间的可悲, 让人唏嘘不已。   秦盛希望父亲搬去跟自己一起住。   老潘总直截了当的拒绝。   “你们小两口蜜里调油的,我可不去当老灯泡。你们乐意, 我还过意不去呢。时间到了, 你们不让我去住, 我也会自己颠颠的跑去。”   秦盛不理解, “什么时候算时间到了呢?”   这怎么去自己家住, 还分个时间点儿?   老潘总就笑得意味深长的。   李绝走过来捅捅秦盛的胳膊。   这傻子,这么简单的事情,还在那里东琢磨西琢磨的。   自然是生了孩子, 时间就到了啊。   老潘总对小孙子的期待,那可是超过了任何人。   秦盛明白了,就有些尴尬的笑。   这天,李绝脚步匆忙的去上班。   在医院里,她接待了一个非常特别的病人。   这个病人是因为跟人吵架,不小心朝后摔倒,然后成了植物人。   大家都说这个人运气太差了。   不是被人生打到这样的。而是在跟别人打架的过程,不小心自己朝后倒去,然后造成了这么严重的后果。   这人今年才刚过三十岁,全家人在医院里哭得死去活来的。   青春正好的年纪,父母家人都给予了最美好的期待。   谁曾想,命运却让人变成了这样。   家属在医院里哭着说,一定要让始作俑人不得好过。   李绝看到家属歇斯底里的这样说,当时心里还对大家嘴里的“始作俑者”充满了同情。   象大家说的一样,既然是那人自己不小心朝后摔倒了。   那论说起来跟对方应该是没多大关系的。   可“始作俑者”跟那人打架,是造成此次事件的关键要素。   从另一层面来说,又有很大关系。   但那都是别人的事情,李绝觉得与自己无关,就懒得去想那么多。   可很快,她才发现,这事竟然与自己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因为秦盛在电话里告诉她。   那个“始作俑者”不是别人,而是大山。   当时李绝就愣住了。   大山?   好久不见,她都快忘了他们。   记得当初,他们还主动来帮自己搬过家。   从那次以后,他们没再出现过   李绝也忘了问秦盛关于他们的状况。   他们从大山里出来,对这座城市应该有这样那样的不适应。   可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李绝打车去了秦盛所说的“VR体验馆”。   生意竟然意外的火爆。   许多年轻人,进进出出的。   柜台那里是个年轻小姑娘,她正在低头算账,听到门响,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来了句:“欢迎光临。”   抬头看到李绝一个人,她笑着问:“您是自己玩还是等朋友一起?我可以让我们经理陪您转转。”   本来李绝还想直接道出大壮的名字。   因为秦盛说了,大壮是负责人,并且负责的还挺好。   可听到女孩这样说,她倒想正里八经的体验下这里的服务。   李绝朝女孩点点头:“我不是太了解,麻烦找人给我讲解一下。”   女孩刚要打电话,从里头走出来一个人。   女孩高兴的唤了声:“经理。”   大壮“嗯”了声:“有事吗?”   “这位女顾客想来体验下,您看找谁陪同转转?”   大壮闻言朝李绝看去。   看到李绝,他没什么表情的脸立马生动起来。   他伸出双手,一脸欣喜的说道:“嫂子,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李绝跟他握了握手,两人找了张桌子坐下。   “怎么样?这里经营得还可以吧?”李绝接过小姑娘递过来的饮料,边喝边问大壮。   “还不错。”大壮见到李绝,脸上眉飞色舞的,“嫂子,一直都想去找你玩,又怕打扰你工作,所以就一直这样过了。”   “没关系。也是我不对,应该常过来看看你们的,也不知道你们到这里后适不适应,我当初在村子里没少受你们的帮助,这会儿,却没能给你们什么帮助,说起来,心里有点儿惭愧。”   “嫂子都说哪里去了?你和盛哥是一样的。没有盛哥,我们做梦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一天。如果没有你们,我们到现在也只能在村子里,躺在草丛里抬头望天。可现在,我们不仅能抬头望天,我们还可以脚踏实地的踩在地上,这种感觉太好了。”   大壮对秦盛一直特别的感激。   是他,改变了他们哥几个的命运。   让他们从只能打溜溜的混子,变成了对社会有用的人。   只要他们好好干,以后,可以在这座城市里成家,立业。   让他们的后代,完完全全的变成都市人。   这可是他们曾经的梦想。   躺在草丛里望天时的梦想。   那会儿,大壮觉得,梦就是梦,一辈子也不会有这样的一天了。   可秦盛让它们成了真。   李绝把饮料放到桌上,轻轻把玩着杯子,问:“那大山是怎么回事?结果会怎么样?”   大壮闻言叹了口气,停了了半晌才吞吞吐吐的说道:“打从来这里起,我就跟哥几个说过,这里不是在守望村,大家都必须夹起尾巴好好做人,起码不能给盛哥丢脸。可大山听说盛哥在这座城市里是很牛叉的人以后,就张狂得不行。我一直跟他说,盛哥是盛哥,我们是我们,盛哥家再厉害,跟我们也没有半毛钱关系。可大山总说,盛哥好我们大家就会好,因为他会罩着我们。前几天,那位顾客来消费的时候,嘴里有点儿不干不净的,大山立马火了,跟对方当场干了起来。对方见我们人多,打了几下之后就走了。我以为事情也就到此结束了。没想到大山后来在外面单独跟人打了起来,很不巧的,那人不知怎么的,忽然自己朝后倒了,而恰巧他站的地方是个下坡,就倒这么一下子,那人竟然变成了植物人,据说在重症监护室待了好几天。到现在也是昏迷不醒。前前后后的诊疗费花了不少,家属索赔二百万,因为拿不出钱,现在大山已经被警察给带走了。”   “什么?被警察给带走了?秦盛知道吗?”李绝有些着急。   事情经过,她基本明白了。横竖就是打架,然后大山很不走运,因为打架过程中,那位顾客造成了重伤。   无论伤势是不是大山造成的。   大山肯定要负责的,毕竟是两人打架过程才造成的这种结果,他避无可避的。   李绝也知道这个病人的确是花费了不少诊疗费,在以后的日子里,这笔费用依然会不少。   家属要二百万,说起来有点儿多,可照此下去,这个数字还真不一定能坚持多少年。   因为只要那人一天不睁开眼或者一天不闭上眼,这钱就是个无底洞。   随着年岁增长,二百万也不一定能挡得住。   大壮踟蹰了下,抬头说道:“盛哥说了,他自己做出来的事情,就要自己承担后果。也算是给我们哥几个做了个反面教材,以后让大家都警醒着点儿做人。”   大壮几个都理解秦盛的做法。   他又不是什么慈善机构,毕竟二百万也不是个小数目。   谁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他们几个充其量只能算是秦盛的下属。   秦盛没有义务花那么多的钱去替大山平事。   象秦盛说的,能生事,就得能安事儿。   大山需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你去看过大山吗?他怎么说?”李绝有些坐不住,表情里充满了焦急。   一想到大山一个人被关到了警察局,李绝心里就特别的不得劲儿。   “我去看过他,他见到我就哭,他说他没想把那人怎么样,就是气不过那人骂骂咧咧的,想教训他一下而已。他就是想随便打几下,可万万没想到那人会自己站不稳,朝后倒下去的。他当时想拉可没能拉住,他以为不会有什么事情。毕竟一个大男人,又不是泥巴做的,摔一下就会怎么样,可谁能想到,竟然是这么个结果。他说自己罪有应得的,愿意接受惩罚。”大壮提到大山,心里也挺难过,他用手指拭了下眼睛,声音也哽咽起来。   一起光着屁股长大的兄弟,以后要在那种地方里待上几年甚至更久。   说不难过是假的。 第97章   李绝安慰了会儿大壮,从VR中心出来了。   她没有打车, 而是选择在路边慢慢走了起来。   她能理解秦盛的做法。   于朋友而言, 做到他这样, 完全说得过去。   可她总觉得有点儿不忍心。   是秦盛把大山带到这座城市来的。   可大山出了这样的事情, 只让他接受惩罚,好象有点儿于心不忍。   李绝一直没有学开车。   她胆子小, 手握到方向盘的时候, 有种恐惧感。   所以, 即便老潘总送了辆时尚的车子给她。   可她也只能把它当欣赏物。   秦盛工作效率奇高,别墅和车子已经都过户到了李绝名下。   天气渐渐凉了。   虽然太阳高高的挂在空中,可李绝还是觉得冷。   她拢了拢衣服, 在路边招手拦了辆出租车。   上车后,她跟司机报上地址。   那是秦盛公司的所在地。   到了地点,李绝脚步急切的往里走。   在公司前台, 小姑娘拦住了她:“请问小姐您找哪位?”   李绝表情淡淡的:“我找秦盛。”   小姑娘公事公办:“对不起, 请问您有预约吗?”   李绝摇摇头:“没有。”   这时,迎面走来一个女子, 她一看到李绝, 马上小跑几步过来, 嘴里非常恭敬的说道:“李小姐, 您好, 我们潘总就在楼上,请跟我来,我带您上去。”   前台小姑娘目瞪口呆, 她喃喃自语:“她好象没有预约。”   那女子瞪了她眼:“这是我们潘总的未婚妻。”   小姑娘恍然大悟,张着嘴巴,愣在当场。   果然,身在职场是要做好功课的。   不认识大老板的女朋友,实在是不应该。   女子引着李绝来到秦盛办公室门口,客气的问道:“需不需要我替您敲门?”   “不用。”   女子点点头:“那我先下去了。”   “等等,”李绝想想还是喊住了对方,她表情淡然的问道,“秦盛有没有在开会?”   万一开会,她其实可以等等,反正没什么急事。   女子摇摇头:“据我所知,没有。”   “好的,那你先去忙吧,谢谢你了。”   李绝轻轻叩了叩门。   里面传来秦盛的声音:“进来。”   李绝推门而入。   秦盛坐在办公桌前,正低头看资料。   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看清是李绝,他立马站了起来,绕过桌子,来到李绝跟前,拉着她的手到沙发前坐下。   “怎么有空过来了?”   这对秦盛来说是稀奇事,自己这个夫人,可不象别人的妻子那样,动不动的跑老公公司,要么监视,要么去嘘寒问暖。   象李绝这样,相处以来,几乎不见什么人影。   估计问问公司内部的人,起码有一半是不认识李绝的,有认识的,估计也只是通过新闻或者视频有所了解,见过本人的少之又少。   李绝心思深沉的坐下。   她顾左右而言他的问:“工作忙不忙?”   “还可以。”   “最近工作顺利吗?”   秦盛感觉李绝有些怪怪的,他点头:“挺顺利的。”   他倒了杯水给李绝:“怎么了?领导下来视察工作?看我有没有努力赚钱,尽到老公的本分?”   “瞎说。”李绝抱着水杯,轻轻泯了口。   “一会儿我们一起出去吃饭吧,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秦盛一直在小心的观察李绝的神色。   感觉她的神情有些不同于往常。   “你上午都忙什么了?”秦盛状似闲聊的问。   “我啊,上班,然后出来,闲逛了下。”李绝说到闲逛的时候,稍稍停顿了下。   “去哪里闲逛了?”秦盛一脸颇有兴致的样子。   李绝看了他眼,缓缓说道:“大壮那里。”   “真难得,你竟然去看他们了。”秦盛双手交叠在一起,显得特别开心,“那可都是我光屁股一起长大的伙伴,你能想到他们,我很开心。”   李绝不常见大壮他们,但秦盛却是经常去的,跟他们在一起,喝喝酒,侃侃大山,聊聊守望村的事情,在他们面前,秦盛总感觉特别的放松。   不需要正里八经的装成功人士,不需要注意各种礼节,不需要察颜观色,只需要特别本真的自己。   在大壮那里,他可以肆意的脱下衣服,光着膀子跟他们玩牌。   也可以,毫无顾忌的吃吃喝喝,喝醉了,不用担心没人照顾,不用担心出什么差错。   大壮和大山,总习惯照顾醉酒的他,保证他醉酒后不会出任何的状况。   这是打小养成的习惯。   酒醉后,必须彼此保护,以防万一。   那种打小形成的信任感,是牢不可破的,历经任何事情,都依然故我,毫无改变。   秦盛不知道大壮和大山是如何想的,在他心里,他们如同自己的手足,有着割舍不断的牵连。   所以他才会不嫌麻烦的把他们都接来城里,不厌其烦的为他们安排未来。   他把他们当兄弟,希望他们的未来,都收获幸福与快乐。   不管外人的目光如何,秦盛心里,这点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李绝小口小口的喝光了杯子里的水,然后有些艰难的开了口。   “大山的事情,你,你,可不可以再考虑下?”   秦盛听到这里,明显一愣:“你说什么?”   话说出口,李绝感觉轻松多了,她把杯子放回桌子上:“大山需要赔偿二百万这件事情,他肯定是无钱赔偿的,拿不出钱只能被关进警局,可是,可是我总觉得,他是我们的朋友,感情非常非常深厚的朋友,我们,我们是不是帮帮他?”   李绝说到这里,眼睛都微微的湿润了。   二百万对于大山来说,真的象山一样沉重。可对目前的秦盛来说,真的是九牛一毛。包括李绝自己,她手里的□□里,拿出这点儿钱都不成问题。可这些钱,都是秦盛给自己的,要动用它们,她必须征得秦盛的同意。   哪怕是夫妻,有些事情也是要拎清才行。   秦盛听李绝说完,目光定定的看着她。   象是不认识她一样,一直盯着她看。   李绝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也感觉这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好象有些不合适。   有钱的人是他,而不是自己。   李绝有些难堪的吁了口气:“你要觉得我多管闲事,那就……”   秦盛却忽然伸手抓住了李绝的手,双手握着她的,眼睛放光的看她:“老婆,我没想到你这么好。”   这下,反倒是李绝愣住了,她傻傻的问:“我有什么好?”   “当然是你好,你为我的兄弟考虑,就说明你好。”秦盛开心的摇了摇李绝的手,“你能想到的事情,我也早想到了。不过,大山是我的兄弟,我得对他负责。我不能让他感觉出事了之后,我是他自然而然的后盾。我希望他能意识到自己的问题,然后再出面解决。轻易的事情难以接受教训,接受教训是需要一个过程的。”   过程?   李绝看着秦盛,慢慢消化他的话。   他没打算弃大山于不顾,也就是说他早准备好了掏这二百万?   只是,这二百万要晚点儿出现?   李绝有些哭笑不得:“你是故意这样的?先跟大山说让他自己负责,让他在警局里自己深刻的检讨下自己,等他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后,你再帮他处理掉这件事情?”   “对啊,”秦盛理所当然的点点头,他替李绝又倒了杯热气腾腾的水,示意她喝。   “大壮跟我说过了,大山从来城里后,心态摆得不是太好,他老觉得我有钱,我挺能,他好象是混社会找到了一个很厉害的老大,他自己也可以在这里横行八道。遇到什么事情,他总习惯说那句话,‘知道我兄弟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们,他可是潘氏集团的继承人’,现在只是刚开始,我不能确保他以后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可在这个世界里生存,最要依靠的首先是自己。人们都说帮急不帮穷。因为穷困是永远帮不完的,而急难的情况,是可以大家一起努力度过的。我希望他能意识到这点。”   李绝不由得去看正垂眸倒水的秦盛。   人好象还是守望村里的那个人,可却又不一样。   在守望村时,秦盛穿着随意懒散,最常出现的姿势就是懒散的倚墙而立,或者是腰微弓着在街上穿行,再不然,大喇喇的躺在草丛里,盯着蓝蓝的天空发呆。   可现在呢,最常有的姿势就是身着高级定制的西装,穿行在白领精英之间,游刃有余的指挥别人,波澜不惊的分析时势,做出他自认为最棒的选择。   工作能力上让人刮目相看,为人处事上也滴水不漏。   变化最大的便是那双炯炯有神的黑眸。   以前,那双眼睛里多是空洞与苍白,而现在呢,那双眼睛往外传递的,总是精神抖擞和昂扬的自信。   李绝感觉时间真是个神奇的东西,一年多以前,他还是自己眼里的小混混,可现在呢?   他在朝着男神的方向,勇往直前。    第98章   大山出来那天,李绝和秦盛以及大壮一起去接的他。   大山出来后, 第一个扑向了秦盛的怀里, 哭得跟个孩子似的   大壮在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啦, 以后盛哥就是你的债主, 你得好好工作,努力还债。”   秦盛赞同的点头:“对, 我是你的债主, 不是你的后台。”   大山抬头, 不好意思的擦了擦眼泪:“盛哥,你的意思,我明白。”   “你不会埋怨秦盛吧?”李绝还是有自己的担心, 她站在大山旁边低声说,“你也别埋怨秦盛,他之所以没有当时立马就来接你出去, 就是希望你明白, 做男人是要有担当的。倚仗任何人都不如倚仗自己。毕竟人生之路太漫长了,谁也不能确保以后会出什么事情。”   大山朝李绝不好意思的笑笑。   “嫂子, 你想多了。我脑回路简单, 没有那么复杂。盛哥也算是给我上了一课, 这以后啊, 我不能狗仗人势, 我得让自己强大起来。”   听到大山这么说,大家都挺放心。   尤其是李绝,心里甭提多高兴了。   大山里的男人就是朴实, 张狂的时候可着劲的张狂,知道错了也会老老实实认错,不会藏着掖着。   李绝喜欢他们的坦诚。   “我们都是兄弟,放心吧。”秦盛揽了李绝的肩膀,朝大壮、大山一昂头,“大山坐大壮的车,走,中午我请客,给大山压压惊。”   大山摸摸头,嘿嘿笑了。   “我早知道盛哥不会弃我于不顾,果然不出我所料。”   大壮没好气的弹了下他的脑壳:“走喽!”   中午,几个人开开心心的吃了顿饭。   平常不喝酒的李绝也端起了酒杯:“大壮、大山,我敬你们一杯酒,我得检讨,从你们来城里以后,我对你们关心不够,以后,我会经常去看你们,有什么事情,你们只管告诉我。”   秦盛一把夺了李绝的酒杯,替她换上了一杯白开水,朝大壮、大山使了个眼色:“你们嫂子酒量浅,让她以水代酒,你们别在意。”   大壮和大山没明白怎么回事,只胡乱的点头:“行,行。”   李绝不乐意,不悦的睨眼秦盛:“你干嘛呢,我再不济,一杯酒还是能喝的。为了庆祝大山出来,我喝杯没问题的,退一万步讲,喝醉了又有什么关系,不是有你吗?”   “我这最近都不喝酒了,你捣什么乱?”   秦盛忍不住了。   他干脆跟大家伙摊牌:“那什么,我和你嫂子有计划,为了下一代的智力着想,我最近都不喝酒了,你们俩替我把关,监督着我点儿。你嫂子也是,但凡看到她喝酒,你们给我夺下来,我保证给你们点赞。”   “下一代?”大山笑得嘴都快咧变形了。   李绝还以为怎么回事,没想到秦盛想得还挺长远。   难怪这几天,他天天晚上的缠着自己,不管自己困不困,他必须来一发。   完事了,还不许李绝起来,他争着抢着替她擦拭身体。   李绝以为他那是贴心,没想到是另有考量,一门心思想要孩子呢。   当着几个大男人的面,李绝不好意思继续这个话题,她脸色红扑扑的一仰脖,喝干了杯里的水,把水杯朝几个大小伙子亮亮:“我的心意到了,你们随意。”   大壮拍起了巴掌:“我就喜欢嫂子的痛快劲儿,想当初在守望村,表演个热吻啥的,都是嫂子点头。要按我的意思,咱嫂子当老大合适。”   大山眨眨眼,瞅眼李绝,再瞅眼秦盛,嘿嘿的笑了:“大壮哥,你是没搞清楚状况。咱盛哥打在守望村起,就已经退居二线了。在我心里,咱嫂子就是老大,盛哥嘛,得靠后。”   几人哈哈大笑。   秦盛也不生气,尽着他们调侃。   李绝看着眼前其乐融融的场合,心情也蛮不错的。   守望村,以前的时候,李绝对那里没有什么好印象,尤其没去之前,感觉那里落后得可怕。   去了之后,印象也一直不好。   可经历过了这么多事。   再听到守望村这三个字,李绝的感觉有些不一样。   象是有多少情怀在里面一样。   “对了,秦盛,咱什么时候回去看看吧。”李绝歪头,对秦盛说道。   这个主意突如其来,大家伙都有些愣。   因为回趟村子太麻烦,大壮和大山自从出来也没有回去了。   城里生活太方便,谁都不愿意回去了。   大山曾经说过,宁愿在城里要饭,也不愿回守望村当财主。   可李绝竟然思念那个遥远的村子了。   秦盛看着满眼向往的李绝,忽然一拍桌子:“好,好,有空咱们再回去看看。”   毕竟那里是承载着两人开始的地方。   有机会,还是要回去看看的。   秦盛说做就做。   在准备了一个月之后,秦盛带着李绝、大壮、大山几个,浩浩荡荡的回了趟守望村。   当然,不能再翻山阅岭的爬山路了。   秦盛和大壮、大山几个的身体是完全没问题的,可考虑到李绝,秦盛特意租了飞机。   那么远的山路,很快便到了。   机声隆隆,几个人再次回到了这座熟悉的大山里。   几个人下了飞机,大壮和大山帮忙把一箱箱的东西从飞机上往下搬。   很快的,村口的空地上,撂起了一大堆箱子。   吃的用的喝的,还有日常药品,应有尽有。   李绝把但凡能想到的东西,都带了来。   山村里买东西不方便,就是日常用品,也不是说买就可以买到的。   你哪怕有钱,也不是想要什么就有的。   几人还没往村里走,村长和村长媳妇就迎了出来。   这阵仗太大,村民们想不听到这动静都难。   村长走在前头,后头跟了好些村民。   大家都用好奇的目光往这边看。   不知道哪里来的贵客,竟然是坐飞机来的。   以前,村民们从不知道回村子最便捷的路是坐飞机。   可从去年到现在,这是他们第三次见到飞机了。   前两次都是李绝用的,而这次,会是谁呢?   村长在走到近前的时候,才看清面前这几个人是谁。   不是村长眼神不好使,而是秦盛、大壮和大山的变化太大了。   大到象换了一个人,村长都不敢认了。   要不是李绝站在一旁,村长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以前见天惹事生非的秦盛,现在打扮得象个城里老板一样。   穿着笔挺的西装,梳着油光发亮的发型,一看就是成功人士。   大壮、大山也是。   跟个混混一样的架式不见了,也都穿得人模狗样的。   象个真正的城里人。   秦盛先跟村长打了招呼:“大叔,一直没回来看您,您一定失望了吧?”   村长看着貌似特别成功的样子,双手不知所措的举着,想要拍他的肩膀,又怕自己的手不小心弄脏了他的衣服。   他就那样举着双手,嘴里感怀的说着:“回不回来的不要紧,只要你过得好,只要你们都过得好,我这心里,就比吃了蜜还甜。”   他是真的开心。   看到这些孩子功成名就的样子开心。   秦盛心里有股酸涩感涌上来。   他走上前,紧紧的抱住了村长。   他在守望村长大,降了母亲,村长两口子是给予最多帮助的人。   包括母亲去世,也是他们两口子陪在他身边。   就连母亲的后事,也是村长帮着张罗的。   他后来非常任性的放弃大学课程,回到守望村混吃等死。   也都是村长一心管着他。   管他吃喝,管他生活。   这种情谊,不是用金钱可以恒量的。   人处在人生低谷的时候,内心脆弱得象风中的芦苇草,风吹得狠了,它可能一命呜呼,风很和煦温柔,它可能就慢慢的恢复了生机和活力。   曾经的秦盛,就是一根脆弱的芦苇,感觉活着是件痛苦而无趣的事情。   是村长两口子,一直把他当做一个人,一个可以站起来顶天立地的男人。   再后来,便是碰到了李绝。   李绝是一缕光,洒进了秦盛的心田。   他想活,想风风光光的活,想给这个有点儿别劲的女人一份美好的生活。   为了这个梦想,他去找自己生物学上的父亲。   然后,他就生活在阳光下了。   秦盛在村长跟前,象个孩子一样。   他抱着村长老半天不撒手。   村长被他抱得胸口有些憋闷,忍不住微微的咳嗽起来。   秦盛意识到自己的不妥,这才松开手。   他脸上涌现出一抹嘻皮笑脸的架式:“大叔,我把你勒疼了吧?”   这抹笑容太熟悉,村长感觉又看到了以前那可招人烦的小混混。   他忍不住抬手捶了下秦盛的肩膀,嘴里亲昵的打趣:“你这个臭小子!”    第99章   大壮、大山几个,又一股脑的把东西全搬到了村长家, 村长家院子本来还蛮大的, 可这一堆东西搬进去, 院子挤得, 快找不到下脚的地儿了。   许多村民都围过来看。   李绝忙着跟大家打招呼。   张家大爷、李家大婶的。   院门口跟赶集似的,人来人往的络绎不绝。   院长媳妇硬拉着李绝往屋里走, 进到自家屋子, 给她端了杯水:“这孩子, 打招呼又不急在这一时,你要搁门口跟大家伙聊起来啊,估计聊到天黑也不成。”   李绝再见到大婶感觉特别亲切。   之前在守望村, 她一直住在村长家里。   住得久了,跟大叔大婶的那种感情,分外的厚重。   李绝放下水杯, 猛然想起一件事情:“对了, 我还给你买了四季的衣服,待会儿找出来你都挨着试试, 我就怕你穿着不合身。”   “你这孩子, 有那闲钱干什么不好, 哪么往我身上浪费?我这都是黄土埋半截的人, 用不着那些。”   大婶边说话边咳嗽。   李绝感觉不对头, 起身过来替大婶拍背:“婶,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听起来咳嗽得不太对劲?是不是感冒了?”   “唉呀,没什么, 都是老毛病,碍不着吃碍不着喝的,没关系。”   “来,来,”大婶拉着李绝到里屋,掀开木箱子下面的帘子,拖出一个纸箱子来,箱子打开,里面一箱子的花生,壳挺亮挺大,一看就知道大婶这是专拣的好的。   “你去年不是就爱吃这高山上种出来的花生么?我就想着你爱吃,索性就多留了些。等着你什么时候有空来的时候,好拿给你。我原本想着,怎么也要放好久的,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   大婶搓搓双手站起来:“咱这山上啊,没啥好东西。你掂着我,我心里也掂着你。总想着,你什么时候来,我不能让你空着双手走,多少得带上点儿我们的心意。”   李绝高兴的蹲到箱子跟前,“哇,大婶,你真是太好了。我在城里做梦都想吃咱山里的花生,你是不知道,城里的花生,完全没有味道。我还跟我的同事显摆过,如果她们要是尝到了咱这花生的味道,保准再也不愿吃城里那些花生了。”   李绝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大婶心里也挺高兴。   自己辛苦留下来的东西,当然希望别人喜欢。要是李绝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那她心里一定会感觉特别失落。   东西不在多少,皆在这无尽的心意里。   “对了,你跟秦盛这孩子怎么样了?”大婶瞅着他们能一起回来,应该是挺好的,可没听李绝亲口证实,她不放心。   李绝脸上腾起了一朵红云。   “婶,我们早在村子里就结婚了。还能怎么样,当然还是一家人了。”   大婶高兴得嘴都有些抖:“孩子,我没听错吧?你回城里后,你们俩又见面,就在一起过了?”   李绝走的时候,大婶心里特别不得劲。   这个秦盛跟消失了一样,音讯皆无。   虽然在村子里,两人算是夫妻了。   可毕竟城里人只认那一张结婚证。   没登记领证,在城里是不能算结婚的。   村长常在夜里睡觉的时候念叨,也不知道秦盛这小子跟李绝怎么样了。   后来秦盛回村子里带走了大壮和大山几个,当时村长还特意把他拉到一旁,问起他和李绝的事情,他支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等秦盛走后,大叔和大婶心里就总觉得多了一份牵挂。   现在听到两人都挺好的。大婶真是喜出往外。   她手在衣服上蹭了蹭:“那什么,你在这儿坐着,我让你叔杀鸡去。”   秦盛上次来的时候,还捎来了几只鸡,说是等鸡长大了,杀着吃。   这回来正好,有几只正肥呢。   李绝挽起袖子:“婶,我帮你忙。”   秦盛从外头进来,亲热的喊了声:“婶。”又转向李绝,“走,先不用帮婶了,咱们帮着大叔把东西给村民们分发下。要不然,就这么搁院子里,万一来场大雨,可就麻烦了。”   想想也是。   李绝和秦盛一起到了院子。   大壮、大山正手里拿着张纸,搬着东西挨家挨户的送。   大山嘴角扯着:“盛哥,今天这活儿你没安排好。应该是东西放在村口,接着分发。你可倒好,让我们统统搬到村长家,再去挨家挨户的送,里外里,我们多干了一遍活。”   “甭发牢骚了。咱们一起干,动作还能快点儿。”李绝凑上前,看了看那张密密麻麻的纸,上面分门别类的写着,还特别详细,各家各户送的东西不一样。   李绝挺奇怪,问大山:“这名单都是谁准备的?这么详细?为什么东西还不一样?”   “亲爱的嫂子,这是咱牛气冲天的盛哥准备的。各家各户情况不一样,当然准备的东西也得不一样。老人有老人的东西,小孩有小孩的东西。我们盛哥,老细心了。”   大山表情夸张的说完,扛着箱子走人了。   大壮扫了眼单子,也搬出东西,忙着去送。   李绝抓过单子,认真扫了两眼。   扫完,抬眸看看秦盛。   “你可以啊。”   这么细,这么多,估计整理就要好久。不用心的话完全做不到。   秦盛离开这里那么久,还能家家户户的记起来,也实属不易。   “现在才觉得我好?以后你会发现,你嫁给我,那跟中了彩票头奖差不多。美着呢!!”秦盛找出两个箱子放到一边,又拿出一个礼盒袋子递给李绝,“拿上,咱们夫妻组开始行动。”   能把自己夸出天际,估计非秦盛莫属了。   李绝好笑的晃晃脑袋,提着礼盒袋子,跟在秦盛身后,悠哉悠哉的往外走。   秦盛打前头扛着两个箱子,大步迈得虎虎生风的。   李绝感觉这条路径有点儿熟悉,禁不住在背后问:“咱这是去哪里?”   “张晓花家。”秦盛头也不回的答道。   李绝顿了顿,慢慢跟上了。   记得去年刚到守望村时,第一顿饭就是在张家吃的。当时张晓花还欲语还羞的问过自己问题,李绝到现在都记得那个问题,她问的是男女第一做的时候,需要注意什么。   现在物是人非,也不知道张晓花如何了。   来到张晓花家门口,院子里没人,秦盛把东西放到院子里,轻轻敲了敲门。   门“吱呀”一声打开,露出了张晓花那张久违的脸。   三人面面相觑,大家都愣住了。   张晓花吃惊于秦盛和李绝的突然现身。   而秦盛和李绝吃惊,张晓花变化如此之大。   曾经那个苗条爱美的女孩,现在起码大了一号,胖成了另外的样子。   脸蛋肉嘟嘟的,肩膀也很雄壮。   李绝估计,张晓花的体重起码在130斤以上。   三个人都处在极度震惊的状态。   还是张晓花先反应了过来。   “进来吧。”她轻轻避开身子,让两人进去。   秦盛想了想,回身把院子里的东西搬了进去,李绝也顺手把手里的礼盒放到了门旁边。   张晓花把两人让进了里屋。   她低头忙着倒水,嘴里客气的寒暄着:“家里太乱,你们随意坐吧。我爸妈出去了。”   她家里果然如她所说,特别的乱。   地上丢弃着几块布条,炕上也是,这一堆那一堆的东西,散乱的放着。   空气中还有股怪怪的味道,象是小孩子大小便的味儿。   小孩子?   李绝意识到什么,爬上炕往高高的被子里面看。   果不其然的,一个肉嘟嘟的小家伙正被围在被子里侧,小脚丫蹬啊蹬的,正津津有味的啃着自己的手指,身上穿了件肥肥大大的连体裤,是开裆的,小鸡鸡那里围了棉布做的尿片子。   小孩子的眼睛黑黑亮亮的,眨呀眨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啃手指是天底下最美的事情一般。   李绝看到这么可爱的孩子,心都快化了。   “孩子多大了?”李绝伸手去握小婴孩娇嫩的小手,感觉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两个多月了,是个男孩。”   张晓花倒了两杯水,放置在炕边:“家里没什么好招待的,只能请你们喝两杯白开水了。”   “别管我们,你快上炕吧。”李绝赶紧催促张晓花。   现在已经是冬天,天气挺冷的。   张晓花这生产完才两个月,也是需要好好休养的。   因为生孩子胖成这样,那就可以理解了。   李绝刚才还担心她是受了什么打击才如此。   毕竟当初,她对秦盛那份浓烈的爱意,满村子的人,没有不知情的。   万一她过得不好,李绝心里多少会难受些。   可如今,她有老公有家,有可爱的孩子,李绝感觉就挺圆满的。 第100章   秦盛看向小孩子的时候,难得的显现出那种特别小心翼翼的眼神, 他似乎想碰碰那个孩子, 可又担心碰坏了, 手伸到半空又缩了回去。   李绝轻轻抓着小男孩的手, 伸到老公手里:“感受下,这么可爱的孩子。”   李绝那种潜藏在体内的母性一下子被激发出来, 恨不能马上也拥有这样一个可爱的孩子, 抱在怀里亲不够。   秦盛只轻轻碰了碰小婴儿的手, 便有些不好意思的松开了。   他下了炕,指指外面:“我先出去吸支烟。”   李绝没看他,只盯着小朋友可爱的脸蛋, 漫不经心的“嗯”了声。   张晓花倒完水,又理了理炕边乱七八糟的小衣服,然后有些腼腆的用手耙了耙自己的头发。   “李医生, 你和秦盛还好吧?”   李绝抬头看了她眼, 微微点了下头:“我们挺好的,你呢?”   小婴儿咿咿呀呀的想哭, 张晓花俯身把孩子抱了起来, 她很自然的撩起衣服下摆, 当着李绝的面给孩子喂奶。   本来还想哭的小婴儿, 小手握成拳头, 安静的吸食着妈妈的乳汁,那副恬静的样子,看化了李绝的心。   “我啊, 就那样。我老公在城里上班,每个月能赚个几千块钱,我们贷款买了房子,他人挺老实的,待我和孩子也很好。”张晓花轻轻摸着儿子的小手,表情充满了满足。   “山路那么远,你怎么回来的?”   李绝挺纳闷,若是刚怀孕的时候,晓花老公也不会让老婆走那么远的山路回来。若是生了孩子以后,那就更不能了。   山路遥远的,会把一个月子妈妈身体整垮的。   张晓花不好意思的笑笑:“是怀孕六个月的时候回来的。因为跟老公吵了架,一堵气就爬了那么远的山路回来了。到家后,还被我妈劈头盖脸给骂了顿。再后来,我老公也来了,跟我道歉,要接我回去。可是,月份都那么大了,走来走去的,怕孩子有什么闪失,所以就让他一个人回去了。不过,他天天晚上给我们娘俩打个电话。这几天,他还在电话里念叨,太想我们了。”   说这些的时候,张晓花脸上的表情都很平和、幸福。   李绝心里也挺感慨的。   想当初,晓花为了秦盛要死要活的。   现在,她已经活成了另外的样子。   跟秦盛,完全成为了两个世界的人。   晓花给孩子喂完奶,把他放到了炕里边,小婴儿吃饱了,小腿欢畅的蹬来蹬去,偶尔还会挥挥小手。   晓花起身下了炕,在柜子里翻找了会儿,拿出了一张名片,走过来递给李绝。   “这是我老公的名片,经过我们家的时候,欢迎去玩。”   李绝接过名片,仔细看了看,装进了衣兜里。   “好的,有机会一定去看看。”   从晓花家里出来,李绝和秦盛在街上漫步。   经过那个熟悉的草垛,秦盛驻了足,他盯着草垛那个洞口,忽然笑了起来。   李绝先他几步,听到笑声回过头来,一脸莫名其妙的问:“笑什么?”   秦盛指指草垛:“笑咱俩的恋爱地儿。”   李绝看眼草垛,也记起了两人的过往。   她瞅瞅前后,猛的推了把秦盛:“天气也有点儿冷,索性你再进去享受享受吧。”   两人说说笑笑的回了村长家。   村长院子里的东西已经搬得差不多了。   村长正蹲在院子里抽烟袋,喷云吐雾里一脸满足的样子。   大婶则在院子里忙来忙去的。   但能看出来,心情都特别的好。   “大叔,今晚吃什么?”秦盛坐到村长旁边,直接盘腿坐在地上。   “都是你爱吃的。”村长把烟袋朝地上磕了磕,“走,今天我们好好喝几杯。”   这酒喝高兴了,便容易醉。   秦盛陪着村长,喝了一杯又一杯,结果可以想见,秦盛喝醉了。   村长也喝多了。   两人一东一西躺在炕上,呼呼大睡。   李绝帮大婶刷了碗,边忙活边跟大婶聊天。   东拉西扯的,虽然聊得净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但两人聊得津津有味。   晚上,大婶和李绝随意吃了点儿。   大叔和秦盛还在睡。   吃完饭,大婶抱出被子,征询李绝的意见:“你俩今晚睡哪屋?是睡在正屋还是睡在平房里?”   按理说睡在正房舒服,可他俩想当初是住在平房里的,大婶不确定这两个年轻人有没有回忆过去的想法。   李绝想了想,接过被子,“大婶,我们还是睡平房吧。”   睡平房好歹是单独的屋子,万一秦盛胡折腾起来也方便些。可要是睡在正屋,跟大叔大婶东屋西屋的,稍微出点儿动静就会被听到,李绝自认为脸皮没那么厚。   大婶以为小两口要重温过去,很爽快的应了。   李绝把平房里的卫生简单整理了。   天色已经暗下来,李绝百无聊赖的坐在院子里仰望星空。   看了很久很久。   正房的门吱呀一声响了。   呵欠连天的秦盛走了出来。   李绝心下一喜,迎上前:“醒了。想不想吃点儿什么?”   “我不饿。”秦盛来到水盆边,撩水洗了把脸。   李绝递过毛巾,秦盛擦了擦脸。   擦完脸,他把毛巾递给李绝:“等我下。”   李绝跟在他身后,好奇的问:“你要干嘛?”   秦盛看平房的屋子开着门,抻头往里看了眼,看到叠得四四方方的被子,他回头朝李绝伸了伸大拇指。   “几点了?”秦盛问。   “快十点了。”李绝看看时间,不知不觉都这么晚了。   秦盛进屋抱出被子,朝李绝一昂头:“走喽。”   李绝见他竟然把被子给抱了出来,有些惊奇:“你要干嘛?”   大半夜的往外抱被子,看起来不象要干好事。   “跟我走就对了。”睡了一下午的秦盛,声音听起来挺有精神的。   反正也无事可做,李绝摊摊双手,慢腾腾的跟在秦盛身后。   秦盛大步流星的走向了。   草——垛。   李绝站在草垛洞口,看着人高马大的秦盛弯腰在里面铺被子,她捂嘴笑得直不起腰来。   要不是怕闹出动静把村民们给引出来。   李绝真想放声大笑。   她捂着嘴,笑得特别辛苦。   秦盛把被子铺好,拍拍手站了起来,朝李绝一伸手:“亲爱的,请吧。”   李绝倚到他胸口,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你这是打算笑到天亮?”秦盛刮了下老婆的鼻子,打趣的问。   李绝好容易忍住了笑。   她的眼睛里闪着细碎的星光,问秦盛:“你是怎么想出这个嗖主意的?是不是白天经过这里时就打算今晚过来钻草垛了?”   “我老婆就是聪明。”   秦盛知道要是等着李绝自己主动躺进草垛,可能真得等到天亮了。   他等不及,干脆长臂一伸,不由分说的抱着李绝,慢慢将之带入了被子当床,草当天的空间里。   被子软软的,很舒服。   李绝躺在上面,感觉还挺新奇。   秦盛伏在她的身体上方,炯炯有神的看着她。   可里面太黑,李绝完全看不清秦盛的脸。   秦盛摁亮了手机的手电筒功能。   洞里立马有了光亮。   “冷吗?”秦盛摸了摸李绝的胳膊。   气温渐渐凉了。这大山里的夜晚温度更是低下。   “打野食”固然刺激,但为此感冒可就不好了。   李绝没觉得冷,秦盛身体象个大暖炉,整个罩在她身上。   李绝感觉还好。   再是,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李绝还挺有兴趣在这里一待的。   她咯咯笑了两声。   “难得你费了心,咱们不在这里睡上一会儿好象不对劲。”   “那抓紧时间吧!”秦盛胸腔震动,笑得乐不可支的。   “别,别,”李绝忙出手阻止秦盛要胡来的手,“咱们别做了,万一有人经过就不好了,咱们安静的躺躺不行吗?”   “你觉得我能为着在草垛里躺一会儿费心巴拉的往外搬被子吗?”   李绝不得不承认,秦盛说得太有道理了。   他白天盯着草垛的时候就早有打算。   更何况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李绝想了想,故意板起脸:“不行,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秦盛“哦”了声,一个翻身下来,跟李绝挤着躺在一起。   两人有一搭无一搭的聊起了天。   “咱们在这里住几天?”李绝问。   “都依你,你想住几天咱就住几天。”秦盛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说住一年也行?那你的公司还用不用管了?成天在我跟前耍嘴皮子。”李绝不乐意的撅起了嘴。   “打算是住两晚,如果你想的话,咱们可以延长两至三天。这里是生我养我的地方,对我来说,住多久都挺自在的。你就不一样,住个稀罕行,住得太久了,肯定会生出这样那样的不习惯。”   秦盛难得的没坚持,李绝还有点儿奇怪。   照往常,他想做的时候,基本会想法设法的达成他自己的想法。   可今天,他难得的配合,李绝心里还隐隐的有点儿失落。 第101章   夜晚的守望村有点儿冷。   李绝跟出来的时候,穿了件厚外套, 可还是觉得脖领和脚踝处有些微的凉意。   秦盛强行着把她拉进了草垛里, 李绝知道, 衣服明天肯定会皱得不象样子。   可两个人这么挤在狭小的空间里, 呼吸轻轻浅浅的融合在一起。   李绝竟不觉得冷了。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刻意为之,这个草垛里面的空间, 将将容纳两个人。   李绝矮小一些, 头和脚在里面伸展相对自由些。   而秦盛, 身高腿长的,也就将将好。   稍一动作,腿脚就会有点儿受束缚。   李绝感觉秦盛的想法就是太荒谬。   在这么个地方做, 哪里来的快感。   估计能做出满身的草屑和划痕吧。   “你小时候是不是经常钻草垛?”李绝把玩着秦盛的指尖,有点儿好笑的问道。   如果不是经常钻草垛,怎么会对草垛还这么的有亲近感?   虽然两人在这里有回忆。   可在床上坦承相待的做, 远比这样要舒服的多。   他中午喝到烂醉, 睡了那么久,起来还想着这事儿。   可见其对草垛是有一份淡淡的执念的。   秦盛摸着李绝的手有些凉意, 他掀开自己上衣下摆, 把李绝的手覆在了自己的胸膛上。   李绝立刻感觉到了一股特别特别强烈的暖意。   象是温热的暖手宝一样, 她的手不自觉的往里滑了滑。   肌肤相触的暖意, 犹如喝了一杯温热的水, 温暖侵入四肢百胲,李绝舒服得蜷起了脚尖。   她蹬掉了鞋子,身子微微一侧, 象只八爪鱼一样巴在了秦盛身上。   “说吧。你小时候是不是经常钻草垛?”   秦盛把李绝搂得更紧了些。为了方便把自己的温暖传递给她。秦盛脱了自己的外套,盖在两人身上,又解开了自己的夹棉衬衣的扣子,让自己赤,裸的胸膛整个袒露出来,把自己的火热毫无保留的向李绝敞开。   “你这样会冷的。”话虽然这样说,但李绝还是忍不住诱惑,把脸贴向了秦盛温热的胸膛,双手象泥鳅一样滑了进去,舒服的享受这一刻的暖意。   秦盛没有提自己冷不冷的事情,而是跟李绝聊起了往事:“我小时候,钻草垛是经常的事情。有什么事情不高兴了,或者是被我妈给训了,再或者是村里有人对我们母子俩说三道四了,我难受得想哭,便偷偷的躲到这里,一个人安静的躺着,感觉这就是我的小天地。没有任何人的打扰,我可以安静的一觉到亮。”   “可你妈妈会担心的,她会到处找你。”   “我是男孩子,从上学开始,就跟妈妈分着睡了。那时候,妈妈花钱租了村民的房子,家里只有一铺炕,母亲就让我睡炕上,她在地上铺上厚厚的稻草,再在稻草上铺上厚厚的棉被,说这样就可以了。所以,我若是悄悄的在半夜跑出去,然后再在天亮的时候悄悄潜回屋子,我妈妈是不会发现的。”   李绝对秦盛母亲的做法面露诧异,她有些不解的问道:“你妈妈有必要做到这样么?冬天那么冷,两人各自一个被窝不就好了?为什么非得分开睡?”   在李绝的印象里,事情是要分情况的。   象秦盛小时候,跟母亲相依为命。   家里条件又不允许。   其实蛮可以跟母亲同住一屋的,只要把被子分开,各不相干的休息就可以了。   尤其是冬天特别冷的时候,想到秦盛睡在温暖的炕上,而他的母亲,则依然睡在冰冷的地上,虽然隔着很厚很厚的稻草,李绝还是感觉特别的不可思议。   “我妈妈这人很坚持的,她认为对的事情就会坚定不移的去做,任何人也改变不了她的想法。她觉得男孩子从懂事起,必须形成男女有别的意识,即便再穷,也要给我一个独立的空间。她说,她担心我成为妈妈宝宝,长大了,没有男人的样子和气度。”   秦盛提到母亲的时候,声音非常的低沉。   那是他生命里最重要最亲近的人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羽翼丰满的时候,母亲便离开了人世。   子欲养,而亲不待。   这一直是秦盛心里挥之不去的痛。   李绝认真想了下,有丝纠结的说道:“好象有那么点儿道理。”   有记事早的小朋友,三四岁便开始有记忆了。   小时候的一些印象,可能会影响到他一生的为人处事。   秦盛妈妈的做法虽然稍有偏激,但她的坚持也有一定的道理。   “是啊,除了老师教学以外,我妈妈也教过我很多东西,她抓住每次机会,给我讲解不同的道理。她让我记住,别人对你不好是理所应当的,可对你的好,却一定要记住。这话,我从小记住了,一直不曾忘过。”   这个社会,没有谁欠谁。   彼此陌生的两个人,我给你白眼对你冷嘲热讽都是可以理解的。因为,我们之间不曾有“情义”两字的存在。你对我不好,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若是陌生人送我们一缕温暖,那便是他内心潜藏的善良促成的。我们要对这难得的善意心存感激。   能够如是想,走在人生路上,便可以保持良好的心态。   犯不着怨天尤人,犯不着你争我抢,只要做好自己就可以了。   李绝动了动脑袋,双手环过秦盛的胸膛,抱住了他,她说:“秦盛,你有一个好妈妈。”   在李绝看来,所有的单亲妈妈都是好样的。   在孩子面前,一人扮演两个角色。   既要是慈母,又要是严父。   既要照顾孩子的衣食住行,还得努力赚钱,给孩子打造一个不算糟糕的未来。   这些,不是光说说就可以的。   它需要单亲母亲付出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来。   或许她的早逝,便与她的这些努力休戚相关吧。   她的努力没有白费,儿子上了大学,大好的未来在向他招手。   所以她松懈了,所以,她的身体向她发出警告了。   所以,她永远的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哪怕临终之前的一刹那,她还是对秦盛做了最好的安排。   她将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儿子还给了老潘总。   让他接续自己,给秦盛一个更加美好的未来。   而秦盛,也一直走在母亲的期盼和希望里。   走得从容,走得骄傲。   李绝的脚触到了纷乱的草枝,微有些刺痛,她不自在的缩了缩脚,双腿自然的屈起来,缩到了秦盛的双腿之间。   李绝感觉此刻的自己象个小鸡仔一样,缩在秦盛这个鸡妈妈的羽翼下,享受他带来的温暖与舒适。   秦盛也察觉到草垛带给李绝的不适,他微微理了理身后的稻草,又把李绝往中间移了移,让她得以安然舒适的躺着,而他自己的后背与大腿外侧,则与稻草或多或少的有了亲密接触。   不舒适的感觉肯定是有,但相比之与李绝在一起敞开心扉的聊天,秦盛觉得那都是小事,不值一提。   “你呢?打小一直是父母眼里的乖孩子?”秦盛抚了抚李绝的发丝,轻声问。   “总体是,但偶尔也不是。我太犟了,有时候会让父母没办法。不过,我爸妈的教育方式很宽松,我无论做了什么事情,从不伸手打我,最生气的时候就是朝我大吼一顿,但该骂骂,好吃的好用的,还是一如既往。”   “那你做过最让父母生气的事情是什么?”秦盛好奇的问。   “我啊,”李绝想到了一件事情,自己不自觉的先笑了,“上初中的时候,我们班长得最帅的一个男生给我写了情书,当时我小心脏砰砰乱跳,因为那男孩子太帅了,我难免有点儿心动,晚上在家写完作业后,我就在悄悄给男孩写回信,当时只写了个开头,不小心被我妈妈给发现了。当时两位老人家立马就炸了。”   “你写的回信内容是什么?”   “我刚写了一句:某某同学,知道你喜欢我,我感觉非常的幸福,然后就被我妈发现了,我妈当时特别生气,说什么小小年纪就感觉到男生喜欢自己的幸福了,那天晚上,劈头盖脸的好一顿训啊,母亲训完了父亲训,训完了又来段语重心长的教诲,反正是经过那漫长的一晚,我见了男生,再生不出那种幸福的感觉了,满脑子都是父母狂轰乱炸的情景。”   秦盛笑,笑得胸腔不停的震动。   李绝捏了把他劲实的腰:“有什么好笑的?好象你没年轻过似的。”   秦盛止了笑,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李绝的头:“我是感激老丈人和丈母娘,要没他们对你的教育,怎么可能让你悬崖勒马?怎么可能让你成了我的媳妇?要不然,止不定你现在睡在哪个坏蛋流氓的被窝里了。”   “不说人话的家伙。”李绝泄愤似的朝着秦盛的胸膛咬了口。 第102章   两个人相偎在一起,就着手机的光, 象是老电影里, 在山洞里相依为命一样。   李绝感觉不到冷, 却能感觉到秦盛逐渐升高的体温。   他衣服明明穿得比李绝少, 而草垛里的气温也不高,可他就是热血沸腾。   两人轻声细语的聊天。   聊过去, 聊以后, 聊那些有的没的。   李绝也不清楚情愫是如何产生的。   只知道一切的到来都是那么的自然。   仿佛水的流动一般, 自上而下,缓缓流淌。   秦盛强健有力的脊背,在李绝身上起起伏伏。   每一次挺进里, 都是力量与柔情的碰撞。   这次的夫妻生活,李绝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   之前的每次,李绝也都感觉到了快乐, 可其间会夹杂着偶尔而至的痛楚或者是不舒服, 那种快乐,是会在经历了很久之后才感受到的。   会有快乐, 但快乐占据的部分, 相对于一整个夫妻生活的过程来说, 比例很少。   但这次却不一样。   李绝至始至终都有种颤栗的感觉。   秦盛虽然极尽克制与小心, 还是难免会让李绝的头发与稻草产生了碰撞。   稻草里有尖芒, 微微扎着李绝的头皮。   可这种微微的疼痛,竟然让李绝身上的细胞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畅快。   当手机的光芒消失,一切陷入黑暗的刹那。   秦盛忽然抱着李绝旋了个身。   男上女下的姿势瞬间变成了女上男下。   李绝感觉有些不堪, 草垛里的空间有限,她的头不可避免的顶上了稻草。   暗夜里她看不到自己的形象,但可以想象得到。   自己肯定是顶着一头乱草,披头散发,止不定象个女魔鬼一样的。   她在颤栗中发出呓语:“还,还是原来的姿势吧?”   这种姿势里,她会觉得羞耻。   在羞耻与难堪里,她会忘记快乐是什么。   可秦盛很坚持:“你以前答应我的,我不动你动。我今晚没吃饭,你就不担心我累坏么?”   秦盛的声音暗哑至极,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性感。   如果细细品味,可以聆听出他此时声音里翻涌的情,色之意。   李绝忍着身体里奔腾不息的潮涌,静静趴伏在秦盛身上不动。   她不好意思动。   秦盛的声音充满着蛊惑与乞求:“亲爱的,你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只随着自己的心去动好了。不要想可不可耻,只想着怎么样让自己快乐,只找寻那种感觉就好。”   李绝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世界的周遭都象静止了一般,她安静的感受自己的身体。   感觉血液奔流里那种叫嚣不止的欲望。   秦盛的手指象弹奏钢琴一样,轻轻的抚触她的身体。   快乐的音符,点点滴滴的,无声的流淌。   李绝第一次,抛开了那些所谓的不好意思,那些个自己所认为的难堪与羞耻。   和自己心爱的男人,合二为一。   当欲望得到释放的那一刻。   两人的身体都在微微的颤抖。   快乐的颤抖。   秦盛紧紧的把李绝搂在了怀里,象抱小婴儿一样环抱着她,然后再用衣服盖在两人身上。   李绝的身体许是得到了极致的快乐,一时半会抽离不出来。   秦盛将她紧拥在怀里的时候,感觉到她胸前一直在挺立着。   他有些奇怪,轻轻用手碰了碰,然后不确定的问:“还想要么?”   李绝把头埋进他怀里,微微的摇了摇头。   她只是需要时间缓冲罢了。   两人在草垛里躺了很久,久到渐渐有了冷意,秦盛才招呼李绝起身,小心的帮她穿好衣服,又替她整理了头发上的乱草,两个人慢腾腾的从里面探出了身子。   天色隐隐有发白的迹象。   两人竟然一夜未眠。   在晨曦微弱的光里,两人彼此打量了对方几眼,然后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两人身上的衣服都皱皱巴巴的,象是在哪里打了几十个滚一样。   虽然李绝的头发特意整理了下,可还是有残留的稻草在上面,那样子滑稽极了。   李绝推搡一把秦盛:“快抱着被子回去吧,万一被老乡碰到,一定会成为守望村的大新闻。”   秦盛没脸没皮的笑,探腰进去抱出了被子:“有什么大不了?谁家夫妻不搂在一起睡觉?咱不过是在草垛里睡了一宿罢了,又不是什么男盗女娼、出轨不伦之类的。”   越说越回去了。   李绝一溜小跑的冲在前面,秦盛大步流星的在背后跟着。   很幸运,一路上都没碰到什么人。   两人做贼一样的回了平房。   秦盛特意到院子里打了盆水进来,让李绝把头发打散,大体捡了捡草屑,又洗了把脸。   水太凉,想擦身上是不方便了。   秦盛找了卫生纸,勉强给李绝擦了擦身上,催促她:“你上炕睡会儿吧,这天马上就亮了。我反正昨天下午睡得足够多,我是不困的。”   可身体的亢奋,让李绝竟然也了无睡意的。   她都奇怪自己的身体,往常做完,她都是累得浑身象被车子碾过一样,一动也不想动。   可这次,虽然也特别的累,但身体状态却极不错。   犹如练了一个小时的瑜珈,浑身虽然疲惫不堪的,但却有抑制不住的活力在向外散发。   秦盛看眼精神头儿十足的李绝,眼睛一亮:“要么,咱们去帮大婶做饭吧?”   主要也是他饿了。   李绝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两人换了衣服,搭伴往村长家的屋子里走去。   因为秦盛在,老两口没锁门,秦盛只消轻轻一推,中间门就打开了。   两人蹑手蹑脚的迈过门坎,李绝找了找里面的柜子,找出一袋小米,她跑到院子里淘了淘,回来放到了大锅里。   秦盛则有模有样的生起了火。   灶里的火光映着他的脸,又红又亮的。   李绝在大锅里放上帘子,又洗了几个鸡蛋放上去。   想想这样还不够,她又去找了几块馒头和几个鸡蛋,示意秦盛把另一口大锅也填上柴火。   中间房里,正好有两个锅灶,各自对着一边的炕。   烧左边的,左边那屋的炕热,烧右边的,右边那屋的炕热。   秦盛依照李绝的意思,把两口大锅的火灶都烧了起来。   李绝往锅里倒了点儿油,把馒头切成片,在打散的鸡蛋里一滚,放到锅里炸。   滋滋作响的油锅里,馒头片瞬间就被炸黄了。   外焦里嫩,很好吃。   李绝夹了一块递给秦盛。   秦盛好吃得直伸大拇指。   李绝平素几乎不做饭,但不表示一点儿不会。   这是她仅会的几招之一。   两人做好饭,大叔大婶听着动静也起了。   大婶看到炸好的馒头片和冒着热气的大锅,禁不住喜上眉梢。   “这两孩子,怎么这么勤快?我还琢磨着你们可能要睡个懒觉呢。”   “好久没回来了,兴奋得睡不着。”秦盛别有深意的看眼李绝,朝大婶笑嘻嘻的说道。   “好啊,好啊,今天早上,我们就坐享其成了。”   大婶边说着话边咳嗽了声。   李绝奇怪的看了她眼:“大婶,你这身体还是去城里查查为好,光这么咳嗽也不好。”   大婶直摆手:“不碍事不碍事,犯不着大惊小怪的。”   李绝有些无奈的皱了皱眉。   吃早饭的时候,张晓花的母亲破天荒的来串门子。   秦盛和李绝不计前嫌的邀她吃饭,她客气的拒绝了。   “哎呀,听晓花说你们回来了,我就是,就是来看看。”晓花母亲眼神老是在秦盛和李绝两人身上溜来溜去的,仿佛要印证什么一样。   “有什么话就说,不兴吞吞吐吐的。”村长边喝稀饭,边用筷子敲了下桌子,意思是让晓花母亲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那个,秦盛现在是大老板了?”晓花母亲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怎么忽然间这么厉害了?我也想来替我女婿取取经。”   这才一两年的时间,秦盛咋就脱胎换骨了?   想当初可是溜街窜巷的小混混,这怎么一转身就鸟枪换炮了?   虽然好多人都这么跟晓花母亲讲,晓花母亲还是觉得难以相信。   她琢磨着,是不是秦盛这家伙吃了李绝的软饭,才勉强撑着面子说挺好?   为了验证这一点儿,她大清早的就来打探情况了。   秦盛又不傻,只消几眼便看透了晓花母亲的心思。   他表情淡淡的说道:“大婶,我不厉害,只是恰好亲爹有钱罢了。”   “你亲爹?”晓花母亲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你亲爹是做什么的?怎么个有钱法?象地主老财一样,家里有十几套房?”   李绝忽然起了逗弄老太太的心思,故意说道:“不是十几套房,是有几百套房。”   为了表示自己说的是真的,李绝还特意在空中使劲比量了下。   晓花母亲这下真是惊呆了。   在她的概念里,有十几套房的人就是特别特别厉害了。那要有几百套,钱可不就多得花不完了?   她一脸抑制不住的羡慕。   嘴里不停的“哎呀”着,“秦盛这小子就是个有福气的,打小看着就是个有福气的,这下好,这下好,可以有享不完的福喽。”   她又看向李绝,不无羡慕的说道:“李医生好有眼光哟,一来就把我们村最厉害的小伙子给勾走了。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哟。”   “哪里来的福气,想当初也不知道是谁死活要退婚的,这会儿了,倒在这里说闲话,有空的话,还是赶紧回去哄外孙吧。”村长媳妇不咸不淡的催促道。   大清早串的什么门子,不过是来看看秦盛过得糙好罢了。   仿佛亲眼验证过了,心里才会踏踏实实的相信。    第103章   晓花母亲表情讪讪的走了。   回到家里,晓花正在给孩子喂奶, 孩子咿咿呀呀的伸着小手, 样子特别可爱。   晓花母亲长长的叹了口气, 坐到墙角的一张凳子上, 长吁短叹的感慨:“你说这人,怎么说起就起来了?想当初我怎么就看走了眼, 生生把你这副好牌给打烂了。”   晓花母亲现在心里的悔意简直堪比那涛天的海浪。   想当初, 秦盛和晓花那是打小订的亲, 按两家长辈的打算,等到了结婚年龄就结婚的。   张家当初之所以会跟个单亲女人家的孩子订亲,看中的是她外来的身份。   生在大山长在大山的张家夫妻, 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但总希望女儿有一天是离开大山的。   山虽好,可它总比不过外面色彩斑斓的天空。   老张想着, 等两个孩子长大了, 一结婚就让他们两个出山去。   在外面成个家,在外面慢慢打拼着过活。   还有自己的兄弟帮衬着, 应该坏不到哪里去。   秦盛虽然被母亲带到了大山里, 但骨子里他还是个山外的人, 地地道道的山外人。   张家夫妻打着这样的算盘, 让晓花跟秦盛订了亲。   事实也如他们想象的一样。   秦盛很争气, 考上了大学,出去正经读书去了。   当时张家夫妻两个乐得跟什么似的。   都觉得自家姑娘有好命了。   可好日子还没来,秦盛母亲竟然得了重病去世了。   她这一死, 秦盛象变了个人一样。   书也不读了,学也不上了,忽然就回到守望村当起小混混了。   原本这人就是成天吊儿郎当的,在守望村是孩子王,各个孩子都会听他的话,他有主意,又能打架,大家都服他。   但之前,秦盛好歹还有个优点,那就是聪明。   成天介晃悠着玩,也照常能考上大学。   而大壮、大山几个,就什么都不是了。   只能扔了书包回来啃这座山。   可秦盛母亲这一死,秦盛的那点儿优点也跟着去了。   彻头彻尾的变成了守望村的一个混混头子。   张家夫妻哪里能看过眼去?   他们怎么可能放心把自家闺女交给这样一个混吃等死的家伙?   晓花父亲当时还稍有犹豫,想着给年轻人一个机会。   止不定过了那段伤心难过的日子,秦盛就变好了。   可晓花母亲不能等。   她当时说:“就这么个架式下去,那不妥妥的山村小恶霸嘛。晓花跟着他,不仅要吃苦受罪,还得成天跟在屁股后面处理那些个麻烦事儿。今儿个跟姓杨的打架了,明儿个跟姓李的动手了,你这样,还让不让闺女活了?”   老张闷闷的抽烟袋,蹲在院子里说不出话。   晓花母亲就把秦盛单独叫出来,把这事情一说。   秦盛当时沉默的听完,立马点头同意了。   订亲时两家大人交换了信物,秦盛二话不说回家拿了退还给了晓花母亲。   当时晓花母亲心里甭提多舒服了。   她原本以为这亲退得不会顺利了。   自家条件不错,小混混嘛,肯定想巴着不放,铁定找各种理由说不行。   晓花母亲甚至想好了,他混,自己也不是个吃素的,哪怕动动手,或者在地上打个滚撒个泼,也要把这亲事给退了。   没想到结果出乎意料的顺畅。   当然,现在回忆起来,晓花母亲是满心的酸涩。   谁能估计到,混混也有个款爹?   晓花母亲悔得肠子都青了。   听村民说,秦盛和李绝是坐飞机来的,还带来了好多好多的礼物,村民们家家户户都有份。   晓花母亲嫉妒到不行。   若是当初自己不一门心思的退亲,现在陪在秦盛身边的人,就该是自己女儿了。   晓花换下了不少尿片子,全部归拢到盆里,她对心事重重的母亲说道:“妈,你看着孩子,我出去洗尿片子。”   晓花母亲看看一大盆的尿片子,点点头:“去吧。”   晓花端着盆子来到水井旁。   摇着绳子提上一桶水,忽拉倒进大铁盆里。   然后把尿片子全倒在一旁的地上,用水瓢往小盆里舀了水,低头慢慢的搓洗尿片子。   她是故意躲出来洗尿片子的。   往常都是中午洗,因为中午的阳光好,在院子里洗东西,不冷,水也不凉。   可母亲那酸酸涩涩的表情挺刺痛她心的。   她就借着洗尿片子的借口躲了出来。   不光母亲心里泛酸,其实她心里也泛酸,只不过掩藏的好一点儿罢了。   在退亲之前,秦盛还有可能是自己的。   可退亲之后,自己跟秦盛连边儿都沾不上了。   现在的秦盛,跟以前可真是大不一样。   以前身上懒懒散散的,偶尔的笑容都透着股说不出的痞气。   可现在,完全不一样了。   西装革履的,完全是个成功的城里人。   不管站着坐着,甚至偶尔笑起来,都是很有气质的。   那是晓花曾经深爱过的男人。   是她曾经想把自己完全交付给对方的男人。   可命运弄人,他终究不属于自己。   晓花洗了会儿,忽然停下来,盯着水盆里的水发呆。   晓花母亲抱着孩子走出来,看到发呆的晓花,没好气的念叨:“不说洗尿片子吗?光看着就洗出来了?要洗赶紧洗,不洗回屋去。”   她抱着小外孙在晓花跟前转悠:“你说你这孩子,生下来就不是那富贵命。本来吧,能把秦盛的的心给抓住了,现在就是妥妥的城里阔太太了,吃香的喝辣的,哪里还用得着自己洗尿片子。你瞅着吧,等人家李绝生完孩子,估计家里保姆能请一大排,洗尿片子的洗尿片子,做饭的做饭,开车的开车,买东西的就专门买东西,那富贵日子简直不要太好。”   晓花妈妈越说越激动,到最后都有些口不择言了:“想当初,妈是悄悄给你把亲退了,可责任也不在我呀,主要是你没抓住秦盛的心。你瞅见李绝了没有,明明是个城里姑娘,那么有眼光,顶着全村人的目光跟他在咱村结婚了。没大张旗鼓的行婚礼,挨家挨户发把喜糖,好事就成了。你说全世界上哪里去找这样划算的买卖,简简单单就把个镶了金边的秦盛给拢进她怀里了。要我说啊,她当初肯定是知道点儿什么,要不然,她一个城里姑娘,是要死的啦,非得跟个小混混结婚。肯定是冲着钱去的。”   晓花母亲象个碎碎念的婆子,围着闺女转来转去的念叨。   那种感觉,就好象是她自家的金链子,被她自己不小心给扔了,转而成了别人的东西,等她发现后,悔之晚矣。   因为那条金链子,是她自己想法设法丢出去的。   更何况秦盛是人,不是物。   丢了东西,还有可能生拉硬拽的找补回来。   可这人嘛,他有腿,离开了,就很难回来了。除非他想回。   面对木已成舟的事实。   晓花母亲只是不甘心罢了。   知道说再多,也只能是说说。   可她还是忍不住。   忍不住想说说,哪怕过过嘴瘾也是好的。   毕竟事实情况的确是,自家闺女差点儿成了秦盛的家人。   就象是自己买了一张彩票,当被马桶冲走之后才知道,那张彩票价值五百万。   可当她知道的时候,这五百万已经消失了。   握在手里的时候,不知道。   知道的时候,已经错过了。   更何况,秦盛比五百万还要多得多。   人生就是喜欢这样跟人开玩笑。   让人不甘,让人抓心挠肺的难受。   晓花一直不说话,低头沉默的洗尿片子。   她能体谅母亲的那种难受劲儿。   可也仅是体谅而已。   这事上没有卖后悔药的。   说起来,还是自己命不好。   担不起那么大的富贵运气。   本来是在自己手上的好牌,转来转去的,莫名其妙的变成了一把糟牌。   在李绝跟前,晓花没好意思全说真话。   其实自家老公并没有自己嘴里说得那么好。   可当着幸福满满的李绝,她不自觉的就那样说了。   要是幸福,要是美满。   她怎么可能拖着六个月的身孕,翻山越岭的回家来。   孕妇是不能够太疲惫的。   她心里清楚的明白这一点儿。   可她就是想折腾一把。   若是自己和孩子都没有了,也就痛快了。   省得每天活在煎熬里。   为吃穿用度,算计过来算计过去。   为几百几千的,跟老公吵得鸡飞狗跳。   人们都说打穷架打穷架。   日子穷了,生活捉襟见肘,免不了就会因为这样那样的琐事争执起来。   可吵过了闹过了又能怎么样?   生命力顽强的孩子,依然是健健康康的出生了。   老公也亲自跑来道了歉。   生活依然要继续,日子照旧要过下去。 第104章   吃过早饭,秦盛拉着李绝, 在村子里转悠了一圈。   家家户户的挺多, 他们没有时间挨家挨户都走走。   秦盛捡着几家特别的, 带着李绝去看了看。   村头老太太家, 家庭条件特别穷困的李家,孩子准备考大学的王家......   两人跟他们寒暄过来, 无一例外的都留了点儿钱给他们, 或者是让他们治病, 或者是让孩子读书用。   钱给得不多,但是份心意。   秦盛总觉得有好多事情需要去做,但没想到倒底如何做才是最好的。   这么一圈走下来, 天又擦黑了。   午饭两人没有回村长家吃,走到老王家的时候,正赶上他们吃饭, 两人不见外的跟他们凑了个堆, 也算吃了顿最简单的饭菜。   老王不好意思,觉得家里的饭食太糙, 非要逼着媳妇重做, 李绝和秦盛好说歹说的制止了。   一般人家做饭都是有几人做几人的。   冷不丁加进来两个人吃饭, 饭菜肯定是不够的。   赶巧, 老王家中午刚蒸了一锅馒头。   就着咸菜吃新出锅的馒头, 也别有一番风味。   秦盛和李绝吃得津津有味的。   晚饭两人还是回了村长家。   两人决定好,第二天就要离开了。   临行前跟村长老两口再好好的聚聚,下次再来就不定是什么时候了。   毕竟生活忙忙碌碌的, 都有各自需要做的事情。   村长又是杀鸡又是煮兔子的,准备了鲜香味美的一大桌,特意请了村子里几个骨干分子,陪着秦盛一起喝点儿。   晓花父亲也赫然在桌。   喝酒的时候,晓花父亲一而再,再而三的跟秦盛道歉:“对不起啊,想当年对不起啊,我们家不该那么对你啊,你母亲正好去了,我们没让你缓口气就跟你提了退亲的事儿,现在想想,不应该啊。”   晓花父亲平常话不多,这白酒一下肚,嘴巴就变得唠叨起来。   他反反复复的说着对不起。   秦盛一遍一遍的说没关系,他开玩笑的对桌上的大伙说道:“我得承认,我那会儿就是混嘛。一个不高兴就挥起拳头了,好象全世界都欠着我似的。现在想想,那就是我人生当中的一道坎,当时陷进去了出不来。我妈忽然去了,我没有心理准备,然后我爸又紧接着来找我。我忽然就接受不了。当时就怎么也想不过来,为什么我有个有钱的爹,我和我妈还得过这么苦的日子,我妈还要这么凄惨的死去。想不过来,日子就浑浑噩噩的过。”   秦盛站起来,郑重的对大家伙鞠了一躬:“各位叔叔伯伯、大爷大妈们,秦盛在这里跟你们说声对不起了。”   要是没有大家伙的包容,尤其是村长无私的帮助,秦盛很难走得出来。   这份感谢发自心底。   村民们都跟着站起来,大家伙碰了碰杯,都豪气的一饮而尽。   村长大着舌头强调:“秦盛,你呀,打小我就觉得是个聪明的孩子,聪明的孩子,肯定表现就会特别一些,那不能跟别的孩子一个样。都说老实的孩子不聪明,聪明的孩子不老实。你看成天木坐着的孩子,有几个是聪明的?所以,你不用说对不起,你一直是好样的,好样的。”   村民们也都跟着翘大拇指,附和着:“好样的,好样的。”   酒喝起来,气氛也就融洽了。   这顿晚餐吃的是舒服畅快,宾主尽欢。   散席后,李绝帮着大婶收拾了残桌。   把该扔的扔掉,该留的放好,又把一堆碗筷放到大盆里洗了洗。   等一切收拾妥当,又是星斗满天的时候了。   一天一夜没怎么睡,可李绝还是觉得自己挺有精神的。   今天的秦盛没有喝趴下。   他满身酒气,但眼睛却是晶晶亮的。   李绝把他扶到了平房的炕上,替他脱了鞋子,待要上炕帮他脱衣服的时候,他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这忽然的举动把李绝吓了一跳。   她安抚的拍拍他的背:“好了好了,乖乖睡一觉,明天我们就回家了。”   “不------睡,”喝多了的秦盛咬字都不够清晰,但目光却很清明,他伸手到兜里窸窸窣窣的掏了会儿,拿出了一样东西。   灯光下,他慢慢的把手在李绝眼皮子底下平摊开。   李绝看到那东西,忽然就笑了。   这还是当初秦盛过生日时,让自己闹了大乌龙的“生日礼物”。   震动环。   她好笑的用手指捏起了那震动环,抬眸看向秦盛:“你怎么找到的?”   这东西,李绝离开守望村时,连同村长开具的那张结婚证明一并带走了。   她当时以为秦盛死了,想把这两样东西当作永久的纪念。   “在你的行李箱里看到的。”秦盛指指角落里的行李箱,“我帮你收拾行李时,无意间发现的。感觉它对我们两个来说,还是挺有意义的,便把它装进了兜里。”   也是,这东西虽小,在两人相识相知的过程里,也算是起了个微小辅助的作用。   之前不知道它是干什么用的,后来李绝回去特意在网上查过了,算是彻底明白了这东西的用途。   医生出身怎么了,对于男女性,事方面的用品,她还是知之甚少的。   “拿它出来做什么?难不成今晚再好好回忆回忆关于它的故事?”李绝笑眯眯的举着它,跪坐在秦盛面前,感觉特别的有意思。   在守望村里,到处都有两人的回忆。   好的坏的,都有。   秦盛摇头,再摇头,忽然抬手把震动环给一把抢了过去。   他大着舌头,一字一顿的说道:“今晚,我,不是用它,来回忆的,而是,要把它给用了!”   最后两个字,他咬得尤其的重。   他的眼神慢慢的从清明变得幽深,仿佛一潭深不可测的湖水,迷迷蒙蒙的一片。   李绝感觉有些好笑,她用鼻子发出了一声“哼笑”,用手指指秦盛,再指指自己:“你是说,你,我,用了它?”   秦盛抿着嘴唇,深深的点了下头。   李绝嗖的坐到了一旁,斜了眼秦盛,把头扭向一边:“你喝多了。”   不是喝多了,怎么会提这么嗖的主意?   震动环是什么?   不是用来避孕或者是保护什么的。   它只是一种情趣用品。   用来在夫妻生活中助兴的。   李绝做为一个循规蹈矩的女人,潜意识里是不屑用这些东西的。   她觉得男女间的亲密关系,应该是情动之后的自然反应,而不是要借助于其他东西来整些乱七八糟的。   一味的追求快,感,跟动物又有什么区别。   反正她是不乐意的。   秦盛知道媳妇不高兴了。   他伸长胳膊去揽李绝的肩,李绝一耸肩膀,避开了。   秦盛又跟过去,这次李绝没反抗,任由他搂着自己。   “我,不是为了寻求刺激用它的,我,就是想把这份记忆完满了。在我们婚礼之前,让它完满了。”   秦盛因为酒醉的原因,口齿不是很清,他说得很慢,一字一句的,解释给李绝听。   这个守望村里,到处都是两人的回忆。   这个震动环,当时秦盛住酒店时,不过是一时兴起,花钱买下了它。   那时候的想法多简单。   就是想着,有一天,也找个女人试试,看这东西倒底是干啥用的。   可揣在兜里没派上用场,倒不小心被李绝给捡了去。   李绝不明就里的,竟然稀里糊涂的给自己当了生日礼物。   现在回忆起来,感觉非常的可乐。   可秦盛却对这些记忆心存感激,如果没有这一系列的过程,如果没有阴差阳错的误会,或许他们两人不可能走到一起。   毕竟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两人的性情是天差地别的。   这次来守望村,秦盛希望给自己的记忆增添一道完满的音符。   让这座山村的回忆更加美好与纯粹。   李绝眼睛使劲瞪着他,声音有些恨恨的数落他。   “你特么骨子里就是个混混、小痞子,无论什么时候,想的净是些龌龊的事情,我是不是就是眼睛瞎了才觉得你哪哪都好的。明明是你非要用用这个情趣用品,还能造出这么条冠冕堂皇的理由来。”   真是气不得怨不得的。   秦盛就嘿嘿的笑。   “反正是我用,你等着享受就可以。”他涎着脸皮讨好的说道。   他每次求李绝的时候,都会表现得象条可爱的大狗,摇着尾巴小心的讨好她,不达目的就总也不罢休。   李绝有时候觉得自己就是上辈子欠了他的。   每次都会被他这种可怜巴巴的样子给骗到。   然后一次又一次的降低了自己在他面前的底线。   她闭着眼睛,很无奈的叹了口气。   “下不为例!”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象是皇帝下了大赦天下的赦令,秦盛就差一高蹦起来了。    第105章   事后,秦盛总结, 价格低廉的东西总会有它的弊端。   这个震动环是秦盛花25元买的。   而它的实际效果也的确跟它的价格成正比。   秦盛只在草草的几分钟之后, 便把它给撤了下来。   因为戴上它之后, 李绝似乎进入不了状态, 她明显是心存芥蒂。   秦盛看到她脸上微带着隐忍之意。   那种试到完满的心境忽然就变了。   有时候完满只是一种想法或者是人们内心深处的一种诉求。   它借由一些工具或者其他的表现来完成。   秦盛忽然就觉得,其实把它开启了, 用上了, 也就可以了。   最快乐的事情, 还是两情相悦。   秦盛自认自己和李绝现在还是蜜里调油的时刻,完全不需要借由其他任何工具来达成那种快乐的巅峰。   当秦盛往下撤震动环的时候,李绝心下松了口气, 又有丝不确定:“你怎么不用了?”   求自己求了半天才用上,这不到两分钟又开始往下撤。   李绝感觉秦盛偶尔跟个女人一样善变。   秦盛笑得痞痞的,说出来的话也带了股浓浓的痞味:“这25块钱的玩艺哪有我自己的家伙什好使?咱用了它就算完满了, 余下的事情, 我来做。”   ……   两人折腾了一气,李绝终于是感觉到累了。   一天一夜未睡的疲惫感涌了上来。   喜洁的她, 都没顾得上在事后好好擦拭下身体便进入了梦乡。   还是醉意朦胧的秦盛, 踉踉跄跄的下了炕, 用热水瓶往盆子里倒了些热水, 又往里兑了些凉水, 感觉水温差不多了。   这才把毛巾打湿。   拿着湿湿的毛巾上炕,替李绝里里外外的擦了擦。   擦好了,他把毛巾随意的往地上的水盆里一掷, 歪到炕上开始呼呼大睡。   在守望村的这两天,两人过得很开心,很舒服。   这象是给生活划上了一个完美的休止符。   回去之后就是非常美好的开始了。   天光大亮的时候,两人醒了过来。   李绝往秦盛怀里蹭了蹭。   两人内心都有些感怀,为这即将告别的守望村,心里有诸多的不舍。   “以后有机会,我们再来,带着我们的儿孙,一起回来看看,看看当年我们俩相识和开始的地方,你说呢?”秦盛能感觉到李绝的不舍,紧紧抱了抱她。   李绝枕着秦盛的胸膛,想到即将到来的别离,心里百感交集的。   两人正在感怀即将到来的告别。   猛的听到外面村长的一声大喊:“老婆子,你醒醒,老婆子,你怎么了……”   秦盛和李绝吓得一激灵,两人迅速从炕上爬起来。   秦盛手忙脚乱的穿上衣服,率先冲了出去。   李绝也紧随其后,忙叨叨的赶了出来。   村长家门口,大婶侧躺在门槛旁边,双目紧闭着,任村长喊破了喉咙,也一动不动的。   秦盛快速的蹲过来,问村长:“大叔,大婶怎么了?”   大叔声音充满了慌乱:“我不知道,就是刚才,我要出来的时候,猛然发现她躺在这里,怎么叫也叫不醒,这,这是怎么了?”   李绝把秦盛往一旁一扒拉,伸手把大婶的头部放低,并让她的头转向一侧。   并伸手探了探大婶的鼻息。   幸好,还有呼吸,她忙乱的心松驰了一点点儿。   她把大婶衣领的扣子解开,又仔细看了看她口腔和鼻腔有无分泌物。   然后果断的吩咐秦盛:“赶紧用飞机把大婶送去医院。”   秦盛后知后觉的点了下头,猛的站起来,拔脚朝外奔跑。   刚跑了两步,又觉出不对,他又飞奔回来,冲进村长家。   双手哆哆嗦嗦的找到了固定电话,他飞速的拨打了一串号码。   电话一通,他语速极快的说道:“马上到守望村,有紧急情况。”   飞机很快,十几分钟后天空中便传来了隆隆的声音。   秦盛和李绝抬着大婶,跌跌撞撞的赶去登机。   村长也在后头一路小跑跟着。   村长表情变得有些痴傻,象是什么也不知道了一样。   媳妇忽然倒下,一下就把他的内心给抽空了。   他不知道怎么面对媳妇生病这种情况。   媳妇一直以来都是勤勤恳恳,忙忙碌碌的。   村长从未想过,媳妇也有倒下的一天。   而这一天到来的这样仓促。   他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飞机升上高空。   李绝一边关注着大婶的状况,也不忘安慰村长:“大叔,别紧张,我们马上到医院,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村长眼神呆滞的点头,嘴巴动了动,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飞机将人带到了离守望村最近的一家医院。   飞机一降落,秦盛和李绝就忙着把大婶搬了下来。   医院急救室也非常配合的送来了担架。   一行人急匆匆的推着大婶去抢救。   当浑身插满管子的大婶在重症监护室醒来,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的事情了。   医生把李绝和秦盛叫了出去。   李绝忐忑的问:“大婶情况如何?会不会产生什么并发症?。”   医生很沉痛的摇了摇头:“癌细胞扩散得太厉害,已经无力回天了。”   李绝双腿一软,差点儿跪坐到地上,还是秦盛眼疾手快的拉了她一把。   两人皆是一副吃惊的表情,再三的向医生确认:“医生,您是说大婶没有希望了?”   医生很难过的点了点头:“有什么想说的话,想做的事情,趁她还清醒的时候,抓紧时间吧。”医生忍了忍,给出他们更残酷的事实,“或许她撑不过今晚。”   李绝眼眶里马上涌出了泪水。   她情难自抑的哭了,嘴里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昨天大婶还好好的,还给我们做饭,还说有机会要帮我看孩子……”   可这么快就倒下了?!   秦盛半扶半抱着李绝,又跟医生详细咨询了大婶的病情。   医生解释了很多,但最关键的一点,大婶的生命已经是油枯灯灭,马上到头了。   秦盛强忍着心中的悲痛之意,拍拍李绝的后背:“你去跟大婶说说话,我把大婶的片子发给我们家的私人医生,让他看看还有没有救。”   两人刚一回头,迎面看到了呆若木鸡的村长。   村长象是一下子变老了。   双眼一片浑浊,他呆呆愣愣的看着秦盛和李绝的方向,好象是在看他们两个,又好象不是。   整个人身上散发着一种绝望的气息。   李绝抹了抹脸上的泪,步履艰难的走到村长跟前,轻轻扶着他的胳膊:“大叔,来,我们一起去看看大婶。她醒了,很快就可以出院回家了。”   两人互相扶着,走进了重症监护室。   大婶在一众管子中间,抬起头来,朝李绝和村长淡淡笑了下。   “我没事,干嘛送我到这个地方来?在医院哪,小病也能说成是大病。”她说话气息有些不匀,似乎很吃力的样子。   “大婶,你要累,就先别说话了。”李绝努力瞪着眼睛,想抑制那种奔涌的泪意,可眼泪却不听话,象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孩子,别哭,我没事,大不了去另一个世界呆呆。怕啥,在这里待够了,总要换个地儿。这样不是挺好么?”大婶艰难的咳嗽了两声,“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们家的老头子,他成天操心村里的事情,希望村子越过越好,可有些事情,他光是操心,却没能力做到啊。”   秦盛从外面走了进来,李绝眼前一亮,充满希翼的问他:“怎么样?用不用现在转院?”   秦盛的目光有些黯淡,他朝李绝轻轻的摇了摇头。   李绝感觉自己心里的某根弦砰然断裂。   看来,大婶此劫躲不过了。   大叔也看到了秦盛的表情。   老人家的腰忽然就佝偻起来,他忽然扑嗵一声跪倒在了老伴床前,声音嘶哑着喊了句:“我,对不起你啊。”   听到她经常咳嗽,不舒服,也没有及时的带她来城里看病。   总觉得没事没事,可最终,小病拖成了大病。   生命一下子就到了尽头。   他成天的为村民考虑。   有些事情,他比村民自己了解得都清楚。   可临到自家的事情,他就忽略了太多。   尤其是自家媳妇,跟着自己这么多年,除了吃苦,没有享过什么福。   这时候“对不起”三个字沉重得象一座大山一样。   只可惜来得太迟了些。   大婶自己也有所感觉。   她朝秦盛招招手:“孩子,你过来。”   秦盛靠向前,微微的低头,侧耳听大婶要说什么。   大婶艰难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小声说道:“秦盛啊,咱们守望村的路太远太远,你是个有本事的孩子,能不能让这条路好走一些?这样,你大叔就不用那么累了。”   秦盛的泪唰的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他重重的点头,扭头看着大婶的眼睛,非常认真的承诺:“大婶,你放心吧,我有本事,我能做到。”   “那太好了!”   大婶说完这句,眼睛缓缓的闭上了。   病房里一片哀恸之声。    第106章   大婶走得很匆忙,她甚至没来得及跟村长交待点儿什么, 就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秦盛忙前忙后的料理后事。   一如从前母亲去世时, 村长和大婶为自己所做的一样。   村长大叔一下子就苍老了。   他目光呆滞, 任由着秦盛处理所有的事情。   他就那样木木的跟着。   看着老伴化成一堆骨灰, 然后抱着骨灰盒,搭乘着秦盛的飞机回到守望村。   村长紧紧抱着媳妇的骨灰盒, 一步一步的挪进了村子, 身后是满目哀恸之色的秦盛和李绝。   他们一起, 把大婶的骨灰送到了山上。   在那些此起彼伏的坟堆旁,替大婶垒起了一座新坟。   然后大叔就跪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任风吹, 任日晒。   他象石化在那里,只盯着那座新坟发怔。   秦盛和李绝安静的陪在一旁,也都不说话。   大叔枯坐了一天一夜, 到第二天天明的时候, 他晕倒了。   秦盛和李绝手忙脚乱的把大叔背回了家。   李绝替大叔看了看,没什么大事, 只是哀伤过度加上不吃不喝不睡, 身体太疲累才造成的。   秦盛把大叔放到了炕上, 替他盖好被子。   又给他把炕烧热。   希望他可以好好睡一觉, 睡醒了, 人可以精神一点儿。   李绝担心大叔缺水,让秦盛用勺子舀了水,浸到大叔的嘴唇上。   一个多小时之后, 大叔悠悠转醒。   看着炕边上两个紧盯着自己的年轻人,老人无声的落泪了。   人这一生,都有个至关重要的亲人。   平常的时候,没有觉得这个人有多重要。   只知道天天能看见就心满意足了。   可等她一旦去了,人们才会发现,她是如此重要。   重要到,她走了,自己的心就缺失了一块。   秦盛也落了泪,他握着大叔的手,很艰难的说道:“叔,想哭就哭吧。”   痛痛快快哭一场,这心情才能多少得到一丝缓解。   大叔点头,表情扭曲的落着泪。   没有人知道,老人心里有多痛。   相濡以沫多少年的老伴。   没跟着享什么福,就这么苦了一辈子,然后无声无息的走了。   大叔觉得对不起她。   守望村里有那么多人。   可大叔最对不起的人,还是她。   李绝抹了抹眼睛,转身出去了。   她不忍心看老人伤痛的脸。   她出去熬了粥,又炒了点儿菜。   一样一样的放到小圆桌上。   好等着村长哭够了之后多少能吃点儿。   后来,秦盛也出来了。   李绝没什么精神的抬头,问他:“大叔还好吧?”   “大叔想一个人待会儿。”秦盛眼睛红肿,轻声说道。   “可不可以先劝他吃点东西或者喝点水?”李绝怕大叔的身体吃不消。   “大叔刚才喝过水了。他现在需要的是独处的时间。”   李绝点点头,把做好的饭菜放进锅里,跟秦盛出了屋子。   两人回了平房。   李绝坐在炕上忽然就呜咽着哭起来。   她断断续续的说道:“都怪我不好,我回来的时候,大婶身体就有些异常,可她说不碍事,我就没往心里去。我应该,应该带她去医院看看的。”   她用手捂着脸,泪水顺着指缝往下滑。   在大叔跟前,她始终是忍着眼泪的。   可现在,单独坐在秦盛的面前,李绝脆弱得象风中的落叶。   她肩膀一耸一耸的,难掩心中那抹强烈的悲恸。   在守望村一年的时间里,大婶给予了李绝太多的帮助。   她在别人面前护着李绝。   知道李绝爱吃花生,经常会拿些放到她的屋子里。   看着没有了,又会趁李绝不注意的时候,再放上一些。   李绝的屋子里永远有好吃的东西。   有时候李绝懒散了,衣服扔在角落里不洗。   可转过眼的时候,她会发现自己的脏衣服已经洗好晒在外面晾衣绳上了。   大婶象妈妈一样,不知不觉的在照顾她。   李绝在守望村里,感觉最幸运的一件事情就是遇到了大婶。   如果没有大婶,李绝不知道那一年的日子会怎么过。   何主任偶尔还会来骚扰自己。   可每次都是被大婶给挡了回去。   有大婶在,李绝感觉自己象是待在了一个安全的屏障里。   什么都不用想,只要好好工作就可以了。   往事一幕幕在脑海里闪现。   李绝的伤心象湖水一样蔓延。   如果时光可以倒回,她一定要拉着大婶去检查身体。   不至于让她到死了才知道自己是有病的。   李绝感觉自己特别糟糕。   秦盛没得大病,自己仅凭一时的表象,便警告他,让他去大医院里好好查查。   结果下来,一场乌龙而已。   可大婶也有病状,因为大婶觉得无所谓,李绝也感觉自己可能是大惊小怪了些。   所以就忽略了。   可结果却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永别。   秦盛站在炕边,轻轻拥住了李绝。   “别太自责了,你很好,已经很好了。”秦盛轻声的安慰李绝,“哪怕早发现几天,对大婶来说也是无济于事的。”   秦盛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坚定的神色。   有些事情,是到了必须要做的时候。   大叔在中午的时候,自己从屋里走了出来。   他神色憔悴,但脸上已经没有了泪意。   秦盛和李绝听到动静,赶忙跑出来。   “大叔,身体要紧,你先吃点儿东西吧。”李绝小心的请求。   担心大叔拒绝,秦盛也跟了句:“叔,我陪你多少吃点儿吧。”   老是不吃饭,身体会吃不消。   秦盛不希望大婶去了,大叔也跟着倒下。   大叔顿了半晌,点了点头。   李绝见状,心下一松,赶紧把饭一样一样的从锅里拿了出来,放到小饭桌上。   秦盛和大叔就着小凳子,相对坐着吃饭。   说是吃饭,也都是只喝了点儿粥。   心情不好,胃里也感觉满满的。   大叔喝了半碗粥,放下了碗筷:“我饱了。”   李绝还想再劝大叔吃点儿,秦盛摆手制止了她,他对大叔说道:“那行,您什么时候饿了,就再吃。”   秦盛和李绝没有按计划离开守望村,而是在这里继续住了下来。   每天,秦盛都陪伴在老村长身旁,陪他上山干活,陪他整理干草,陪他去村民家里处理事情。   他几乎是寸步不离的跟着老人。   李绝则负责在家里做饭、洗衣。   能做的家务,她都帮着做了。   一个星期后,村长把两人叫进了屋子。   村长坐在炕上抽烟袋,示意两人坐在炕边上。   “你们,该回去了。”村长深深的吸了一口烟,说道,“我知道你们是为好,担心我撑不下去。不过,我现在已经好了。她已经走了,如果她地下有知,一定希望我好好的活下去。我是一村之长,我不能光为自己负责,我还得为大家伙负责。你们俩就放心的回去吧。你们放心,有事,我一定给你们打电话。别的不说,秦盛在我眼里,跟亲儿子差不了多少。”   李绝垂着头没有吱声。   她知道,自己和秦盛早晚是要走的,老村长终归要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过,好在,村里还有那么多村民,可以有事没事的陪陪他。   秦盛望了眼老村长,“叔,有件事情,我回去后会马上就做。现在,算是提前告诉你一声。”   大叔吐出一口浓烟,问:“什么事情?”   “修路。”秦盛铿镪有力的说出了这两个字。   老村长浑浊的双眼顿住了,好半天,才不确定的问:“你是指我们守望村的山路?”   秦盛点点头:“对。我要修一条路,一条守望村通向外面的路。以后,我们守望村的村民,只要想去外面,随时可以去。骑着车子或者开着车,一切都很方便。不需要再翻山阅岭,不需要再忍着病痛,不到忍无可忍不到山外去。有路了,就有了希望。活着的希望,幸福的希望。”   秦盛声音里充满了感慨,若细听,会发现里面有一丝淡淡的哽咽。   如果有路,自己母亲的病不至于拖到不行了才去城里,如果有路,大婶的生命不会突然的戛然而止。   如果有路,孩子们上学会很方便。   如果有路,大家的日常生活也会得到改善。   如果有路,一切都会变得不同。   大叔把烟袋挪离嘴边,因为激动,他的嘴唇都有些哆嗦:“秦盛啊,修路,那可是要好多的钱啊。”   山路崎岖,要在这么远的山路上开辟出一条通往山外的大路,肯定是需要好多钱的。   具体多少村长没有测算过,可那个数字一定很多。   一般的人是承担不起的。   修路,是村长一直以来的梦想。可仅仅是个梦想,它总会在现实面前支离破碎。   秦盛摇摇头:“没事,叔,不管是多少钱,这条路,我秦盛是修定了。”    第107章   回去的飞机上,大壮和大山不停的问秦盛:“盛哥, 你是说我们村子要修路了, 修一条通往山外的路?”   秦盛很肯定的点头:“对。”   “可是那需要好多钱。”大山面露迟疑, “如果不准备好足够的钱, 万一路修一半停工了,那可不是件小事。”   大山不是质疑秦盛没有钱, 而是觉得这是一件可办可不办的事情。   如果秦盛办了, 他可能是博得了一个好名声, 但他相应的付出了很多金钱的代价。可他不办,没有任何人会指责他。因为这本身就是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   可一旦他开始做了,这件事情就跟秦盛扯上了千丝万缕的关系。   能修成则罢, 如果半路停工,他会受到大家的指责。   大山是贴心贴意的替秦盛考虑。   秦盛再次点头:“你们放心吧,钱, 够了。”   钱的事情, 他有办法。   回家之后,秦盛没有马上去上班, 而是跟李绝坐在客厅里, 单独聊了聊天。   秦盛站到李绝的旁边, 伸出双手, 慢腾腾的替她揉着肩膀。   “有话就说吧。”李绝手放到肩膀上, 抓住了秦盛动作的手,“你坐好,咱们认真的聊。”   秦盛收回手, 坐到李绝旁边。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李绝:“你是不是猜到我要找你聊什么了?”   李绝眼睛转了转:“这个,你先说说看吧。”   自己估计到了,但她希望听到秦盛亲口说出来。   秦盛淡淡笑了下,用手抚了抚李绝的长发:“我就知道我媳妇是最聪明的了。咱们结婚,我老爸准备了六千万,我是这样想的,婚礼只不过是个形式,无论多么的豪华,也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婚姻幸福与否,我们自己心里最清楚。我就想着,把这笔钱拿出来,用来修路。而婚礼呢,我们就简单请请亲朋至友,大家小聚一下就可以了,你说呢?”   这是秦盛能想到最好的办法。   他不想额外跟父亲再要钱。毕竟是自己想做的事情,没必要非让父亲买单。   老潘总有钱,只要他点头,拿出个几千万修路,那肯定是没问题的。   可秦盛觉得,动用自己婚礼的资金修路,显得更有意义一些。   哪怕子孙后代听说了这件事情,也一定会为他和李绝所做的事情点赞。   但秦盛在没有跟李绝商议的情况下,已经贸然做出了承诺,事后再跟李绝商议,他觉得自己的行为多少有些欠妥。   如果李绝不同意,可能他需要另想办法。   李绝板着一张脸,瞅着秦盛不说话。   秦盛有点儿心虚。   李绝往常若是这样,就代表她不高兴了。   李绝不高兴的后果比较严重。   不光不让上床了,还会对他采取冷暴力,对他视同隐形人,不理不睬的。   秦盛直到这刻,才意识到自己做这么大的决定之前,是必须要跟李绝通个气的。   因为这件事情,不光是自己说了算,这其中还有李绝的部分。   毕竟婚礼是两个人的事情。   女人嘛,都对一生当中这个最重要的日子,充满了幻想。   大多都希望有一个梦幻般的婚礼。   希望自己象个公主一样的,在万众瞩目中出嫁。   用一种极其隆重的方式,向所有人宣告。   我要结婚了。   我以后不再是单身,而要成为别人的老婆了。   李绝的脸色越来越严肃,越来越冷淡。   她就那么看着秦盛,不发一言,不做任何表态。   秦盛有点儿慌。   若是没有了婚礼,让李绝对这段婚姻充满了芥蒂就不好了。   “你是不是觉得,领了结婚证就是一家人了,然后婚礼什么的就都可以省了,对吧?”李绝语气有些冷,“我没想到自己这么便宜呢,几乎不用你花一分钱,轻轻松松就被骗进门了。”   “哎呀,你知道我没有那个意思的。”秦盛跺了下脚。   他千算万算的,却独独漏算了李绝的意见。   他当时想当然的认为,李绝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没想到,竟然是相反的答案。   可女人想要场婚礼,这并不是一件过分的事情。   李绝不同意,不点头,秦盛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因为他无法拒绝李绝很正常的要求。   秦盛抿了抿唇,很认真的思虑片刻,遂决定:“这样,婚礼照常举行,我再......”   他话音未落,李绝打断了他:“什么时间开始修路?”   秦盛愣了愣,“嗯?”   钱还没着落,何谈开始呢?   他得先想办法跟老爸要钱,或者是从自己公司里往外抽钱,但这两种做法,都是要先征得同意,前者是征得父亲同意,让他心甘情愿的往外付钱,后者是征得达达的同意,毕竟自己的公司还小,几千万对自己的公司来说,算得上惊天动地的数字。   李绝唇角微扯,淡淡的笑出了声:“刚刚是跟你开玩笑的,你做这么好的决定,我肯定要大力支持。不光是在出钱方面支持,如果有其他需要我做的,我都义不容辞。至于婚礼嘛,就按照你说的,简单聚个餐,宣布下就可以了。反正我们已经领了证,法律上已经是夫妻了。那些形式主义的东西,可以完全省略。”   秦盛没想到李绝如此通情达理。   他抓起李绝的双手,放到唇边吻了吻,非常激动的说道:“老婆,谢谢你,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那是当然。”李绝睨了他眼,很傲然的说道。   两人达成了共识,婚礼不举行了。   那之前的准备工作还是需要一一去取消的。   秦盛之前找了婚庆公司,正在筹划相关细节。   当然,很多细节都未敲定好。   比方去哪个国家或者哪个城市,或者哪家酒店。   以及婚礼上的酒宴安排,明星大腕请谁到场。   好多好多,都在紧急的筹划当中。   秦盛当机立断,给婚庆公司打电话取消。   打完电话,秦盛又跟李绝约好,晚上去父亲家里吃饭。   这件事情,光两人同意是不够的,还需要老潘总同意。   毕竟这婚礼也牵涉到老潘总的颜面问题。   他俩不确定老潘总会不会开心的接受他们的建议。   万一不同意,可能秦盛还要跟老潘总有所争执。   因为担心,李绝还特意准备了些东西,一并捎给老潘总。   她捎这些东西,也算是别有心意的。   不是花钱买的那些高级营养品或者衣饰鞋包什么的。   而是从守望村里带回的东西。   花生啊、野味啦、水果啦,全是临走前,老乡们送的东西。   村民们都比较朴实,都感觉秦盛给自己家送了好多东西,多少是要回些礼的。   更何况听村长说,秦盛打算给守望村修一条路。   这个消息让村民们兴奋得奔走相告。   多少年来想要解决却一直没办法解决的问题,现在有人去做了。   大家都特别的高兴。   路对大家意味着什么,大家心里都清楚得很。   路是生命线,也是希望线。   有了路,守望村跟外界便有了更便利的沟通和交流。   只要有路,守望村的未来一定会发展起来。   村民们送的东西很多,千奇百怪的,还有一些不知名的药草。   甚至有的还送来了咸鸭蛋或者咸菜。   但不管是什么,李绝都特别开心的接了。   东西糙好不说,都是大家的一片心意,但凡李绝表现出一点点儿的嫌弃之意,都会在不经意间伤了大家的心。   所以,李绝和秦盛跟骆驼一样,驼回了好多的东西。   下飞机后,两人分了些给大壮、大山他们。   他们几个大小伙子,能吃,而且也吃得惯。   余下的,李绝又送了些给同事,秦盛也拿到公司,给员工们大致派发了下。   最后剩下的,两人就拿回了家,分门别类的放好。   李绝就是在这些里面,精挑细选了些送给老潘总。   两人提着东西,敲开了老潘总的门。   阿姨开门后去厨房继续做饭,老潘总正坐在沙发里戴着眼镜看杂志。   看到李绝和秦盛手里都提了东西,他有些好奇,放下杂志走了过来。   “这都拿了些什么东西?”他摘下眼镜抓在手里,低头扒拉了下几个箱子。   李绝一一解释给他听:“爸,这个是高山上的花生,这个是老乡新猎的兔子肉,这个是地地道道的山菜......”   老潘总意外的看了眼李绝。   他意外的不是李绝拿的东西,而是李绝对自己的称谓。   她就那么自然的把“爸”字喊出了口。   李绝察觉到老潘总的打量,她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上前一步扶住了老潘总的胳膊,“爸,你坐到沙发上,我一一拿给你看。”   老潘总笑了。   秦盛也在一旁笑了。   老潘总笑,是高兴媳妇终于改口了。   而秦盛笑,则是高兴自己媳妇的聪明,因为这声爸叫得特别是时候。    第108章   虽然李绝叫得特别顺口。   但其实她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   可等这声“爸”出口以后,她才发现, 改口其实没那么麻烦, 就是挺简单的一件事儿。   老潘总对自己一直挺好的, 从没给过自己脸色看。   这声“爸”, 李绝叫得心甘情愿。   “好啊,好啊。”老潘总没特意去挑明李绝改口这件事,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回沙发处。   把眼镜放到一边, 招呼李绝:“来, 把你们带的稀罕物都拿过来我看看。”   李绝一样一样的摆到茶几上。   挨样给他解释。   “这花生是村长家的,因为长在高山上,口味比咱平地上的花生好很多, 而且是纯绿色食品,没有打任何农药的。这些山菜,都是李婶上山去挖的, 他们自己家就经常吃这种菜, 我也吃过,挺不错的。还有这些野兔, 都是陈叔上山打的, 说是只要我们喜欢, 他以后还会给。”   老潘总边看边点头。   他伸手剥了粒花生塞到嘴里, 慢慢嚼了几下, “好吃,好吃。”   老潘总赞不绝口:“花生这么多,回头让阿姨煮一些做咸菜, 再烤一些当零食吃。味道真好。”   秦盛看老爸喜欢,动手帮着剥了一些,放到碟子里,推到老爸跟前:“爸,你要是喜欢,回头我再去守望村拿点儿。”   老潘总扫了眼儿子:“人家给,你可以接,但是,你主动去要,这味道就不一样了。好吃的东西很多,不非得成山成堆的往家拉,吃个稀罕就可以了。你以为这些东西都是大风刮来的?老乡种了它都是有用处的,或者卖钱,或者用来榨油,咱不能那么没皮没脸。”   秦盛搓搓双手,点点头:“爸说得对。”   “这趟去守望村,一切都顺利吧?”老潘总感觉今天的儿子和媳妇多少有点儿不一样,他想了想,遂问道。   “村民都挺好的。我们买了些东西给大家分了分。然后......”秦盛有些犹豫。   “然后什么?自家人说话,干嘛吞吞吐吐的?”老潘总就不待见儿子这副德行,每回有事,总好象自己这个当爹的是外人。嘴里虽然天天叫着“爸”,可老潘总老觉得这儿子跟自己隔着点儿什么。   “村长家的大婶去了,我们用飞机载她出山看病,人没救回来,就这么去了。”秦盛说这几个字,有一点儿艰难。   “又是病到不行了才知道?”老潘总放下手里的花生,紧着眉头问道。   秦盛点点头:“提前还好好的,只是有些小症状,大家都没往心里去,大婶也觉得无所谓。可没想那天早上她晕倒了,然后送到医院,医生就说不行了。”   老潘总长长的叹了口气。   他想到了秦盛的母亲。   这个可怜的女人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到了医院后,病症也是濒临晚期,她那会儿好歹还是有一线希望的。   动个手术,有几成的成功率。   手术成功就好了。   如果失败,连手术台也下不来。   当时老潘总也劝过她,为了秦盛,索性苟延残喘吧。   可她非不。   活,就要漂亮的活。   否则宁愿死了。   她不想让儿子为她的命殚精竭虑,最后把他的人生给拖累垮了。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   秦盛母亲不想用一种半死不活的状态来考验儿子的孝心。   她觉得自己活一天,就要做一天儿子的后盾,而不是难堪的拖累。   短暂的沉默里,三人各怀心事。   “村长身体还好吧?”老潘总打破了沉默。   秦盛母亲走的时候,他见过村长一面。   那个质朴的男人,看起来是个值得相信的人。   不知道他经受这样的打击,会变成什么样子。   “就是因为怕村长太伤心,所以我们在那里多住了一个星期。村长让我们走的,他觉得自己可以了,想让我们赶紧回到正常的生活状态。”   老潘总吁了口气:“那就好。”   秦盛思忖了半晌,终于把自己和李绝的想法诉诸于口。   “爸,我和李绝,想跟您商量个事儿,希望您能同意。”   老潘总看看儿子,再看看儿媳,瞪着眼睛问:“什么事儿?”   他就觉得今晚这两人的表现怪怪的,果不其然是有事求自己。   李绝把带来的礼物全从茶几上撤下来,慢慢搬到了厨房。   她不太敢坐在那里,就怕老潘总万一不高兴,自己会不知道如何应对。   搬完东西,李绝又清理了桌上的花生皮,又用抹布抹了遍桌子,把那碟剥好的花生仁重新推回老潘总跟前。   老潘总双手各自搭到双腿的膝盖上,眼睛看着儿子,想知道这两个孩子倒底想要求自己什么事情。   “爸,是这样,我们两个不打算举行婚礼了。把钱省下来,留着给守望村修路。这样,象我母亲和大婶的悲剧,以后或许就可以避免。还有那些因为生孩子难产而死的妇女,若是有了路,她们完全可以做健康的妈妈。”   修了路,只是给很多事情增加了可能性,但不能说绝对的解决什么。   李绝悄悄觑了眼老潘总的神色,也轻声细语的表达自己的想法:“爸,我们已经登记了,那些形式上的东西,是可有可无的。我觉得,用这笔钱修路,是件特别有意义的事情。这可以造福守望村的老百姓,让大家活得更快乐一些。我们花钱,买的就是一份快乐和满足。我们两个都认真考虑过了,如果您愿意,我们希望您能同意我们的做法,毕竟,这钱不是我的,也不是秦盛的,它是您的。要怎么花,还得您拍板。”   “哎呀,我当是什么事儿呢。”老潘总拍了下自己的大腿,“你们这两个孩子啊,搞得这么紧张,我还以为要提什么要求呢。没想到是这么一件事情。这样的事情还用问么,我把钱给你们了,就是你们的钱,你们有完全的支配权,想用在哪里就用在哪里,我啊,都一百个赞成。”   他还以为这两个家伙,又是叫爸又是送东西。   用怀柔政策对付自己,是要跟自己提个什么了不得的大要求。   比方把潘氏落到秦盛名下,或者是给李绝也分一杯羹。   正常大家庭的子女都是如此。   见天的想把父母兜里的钱变成自己的。   有做法狠毒的,故意把父母整病了,然后自己上位去管理公司。   反正是为了那些个一己私利,做什么损事的都有。   老潘总打头还考虑着,儿子现在就要潘氏,自己该怎么办。   儿子一回来,老潘总就曾提过这个要求,让儿子早点儿进公司,着手准备接手自家的事业。   可秦盛完全不在意般,一点儿进的意思也没有。   当时老潘总心底还在算计着,说不定这是儿子的以退为进的政策。   可照目前来看,自己完全是自作多情。   好不容易儿子对自己提出要求了。   还不是为他自己着想,是为着守望村所有的村民着想。   老潘总答应得太痛快,秦盛和李绝都听愣了。   这算计来算计去的。   看来老潘总完全没放在心上。   李绝脸上微微有些烧,她觉得自己那些小伎俩一定早被老潘总看穿了。   她觉得心里有些惭愧。   自己自以为很聪明。   其实是自以为是了。   李绝不好意思的看了眼老潘总,非常愧疚的道歉:“爸,对不起。”   至于对不起什么,她不好意思说。   但她相信,老潘总心里一定是明白的。   老潘总哈哈大笑。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你们俩能这样想,我高兴还来不及。这钱挣来就是为着花的。但怎么花,却是各人有各人的想法。有的人胡造,豪车美女,全部用来享受了。有些人用来做善事,让这些钱花在刀刃上。这两种选择,我喜欢后者。象李绝说得一样,这钱花出去后,得到的那种满足感和快乐感,是用金钱无法衡量的。咱们是一家人,你们只要觉得是对的事情,我呢,绝对支持。我的钱,说来说去,最后都是你们的。与其等着死后任你们支配,不如现在就开始。这样也好,我可以很欣慰的看到你们的成长。”   “谢谢爸!”   秦盛嘴唇翕动着,满心的感激不知如何表达。   若说以前对父亲充满着怨念,现在却是一丝也无了。   老潘总用他所有的行动告诉秦盛。   他们是父子,是血脉相连、互敬互助的父子。   “哎呀,都是一家人,谢来谢去的生分。”老潘总拍下儿子的肩膀,“走,陪我下棋去。”   “好啊,说好了,我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那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两人说笑着去了书房。   李绝在他们身后看着,脸上露出特别开心的表情。   这样的父子俩,让人看着怪舒心的。 第109章   秦盛和李绝在老潘总家里吃了顿特别温馨和谐的晚餐。   席间,老潘总举杯, 要求跟儿子好好喝一杯。   秦盛为难的抿抿唇:“爸, 我能不喝吗?”   “怎么, 对我这个父亲有什么不满意吗?连杯酒都不能陪着喝?”老潘总把酒往桌上重重的一放, 有点儿不高兴。   心情好才想喝点儿酒,平常自己在家, 哪里有半点儿想喝酒的心情。   这好容易儿子来了, 竟然还不愿意陪自己喝一点儿。   李绝用胳膊碰碰秦盛, 朝老潘总讨好的笑笑:“爸,秦盛是担心没办法开车。这样好了,我们三个一起喝点儿, 今晚我们不走了,就在这里睡。”   空房间有的是,犯不着冒着风险酒驾。也或者费事巴拉的找代驾。   老潘总面色缓和了点儿:“还是我这媳妇贴心。”   李绝站起来, 拿过酒瓶, 准备往杯子里倒酒。   这酒瓶刚一倾斜,酒液还没倾到酒杯里, 就被秦盛给夺过去了。   他抱着酒瓶, 朝老爸眨了眨眼:“爸, 你不想有孙子啦?你说说看, 是我们陪着你喝个痛快好还是给你生个孙子好?你选吧。我们无所谓, 全听你的。”   老潘总表情一愣,看看儿子,再扫眼儿媳妇, 脸上极为缓慢的溢出了笑容。   他朝儿子伸出手:“来,把酒还给我。你们俩的杯子里倒上牛奶,我喝酒,你们喝牛奶陪着。”   天大地大,也没有孙子大。   老潘总想孙子都快想出心病了。   人家好歹还有个养育儿子的过程,在老潘总这里可倒好,要么没儿子,要么忽拉一下出来个已经成年的儿子,那种孩子从出生到上学到成年的过程,老潘总没有经历过,他一直觉得这是个遗憾,非常大的遗憾。   老潘总希望这个遗憾可以在孙子身上得到弥补。   对现在的老潘总来说,任何事情上收获的快乐都不及一个孙子带给自己的满足感。   老潘总迫切的想要个孙子,但又不好太过催促秦盛和李绝。   要自己是个婆婆,还好意思跟在屁股后面催催,可自己是公公,这身份不方便做出催促的事情来。   他只能自己干着急。   偶尔见着秦盛,旁敲侧击的敲打敲打他。   老潘总希望秦盛能明白,只要有了孙子,很多事情,自己都是可以妥协一下的。   秦盛哪有不明白的。   他本人对于孩子,其实没有那么迫切的想要。   可架不住父亲这份殷切的希望,所以他才努力起来。   接下来,秦盛和李绝端着牛奶,跟老潘总碰杯。   那场面有点儿滑稽。   但一顿晚餐下来,三人的心情都很不错。   吃过饭,阿姨收拾餐桌。   老潘总和秦盛、李绝坐在沙发上聊天。   “李绝啊,虽然秦盛说婚礼不举行了,可我还是想征求征求你的意见,你觉得怎么办好?钱的问题你不用考虑,我们潘家,再拿出几千万甚至更多的钱,都是完全可以的。”老潘总边喝茶边问李绝。   这个婚礼的事情,说起来是两个年轻人的事情,但同样是两个大家庭的事情。   老潘总希望圆满一些。   若是自家没那个条件,委屈委屈李绝那也是没办法的。   可关键问题是,潘家现在财大气粗的,完全有这个能力和条件让婚礼风光大办的。   “爸,我们决定好的事情,就不想变了。我们来,不是为了跟您再要一份钱,是真心真意的想用这笔钱办件有意义的事情。希望您能成全。”   李绝说得很诚恳,没有半丝不悦的成分。   老潘总点点头:“那就好。只要两个人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这日子就会越过越顺遂。”   秦盛正在看手机,他边玩自己的手机边朝父亲伸手:“爸,把你手机给我。”   老潘总也不知道他要干嘛,把自己手机递了过去。   秦盛接过来,好一通划拉,然后屁股一挪,坐到父亲旁边的沙发上,手里拿着父亲的手机,指着其间的画面跟父亲讲解:“爸,你看,这个游戏是这么玩的哈。”   他点来点去的跟老潘总解释。   老潘总看得有些眼花缭乱:“你这是教我玩游戏?”   秦盛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对啊。”   “我这么大年纪了,你教我玩游戏,你有谱没有?教给李绝还差不多。”老潘总感觉儿子的脑袋秀逗了,这么离谱的事情也能想出来。   秦盛把手机往父亲手里一塞:“我陪您下棋了,你也得陪我玩局游戏。这个游戏可火了,全中国十几亿人口,有二亿多注册用户,你想想它好不好玩吧。”   若是不好玩,它不会有这么大的普及量。   一听这个比值,老潘总好奇的接过手机,半信半疑的问:“真这么好玩?”   “骗你小狗。”   “要是这么多人玩的话,那应该值得一试。”老潘总戴上眼镜,眯着眼睛看里面的规则,然后开始慢慢操作着。   秦盛则一边拿着自己的手机,一边抽空指挥父亲。   “来,咱俩组队。”教得差不多了,秦盛主动要求跟父亲联手。   “我水平太差,你不会嫌弃我吧?”老潘总玩出点儿意思,但还是怕儿子嫌弃。   “没事,我水平厉害,你跟我多学着点儿。”   父子两个人,头碰着头,一起研究游戏。   玩得不亦乐乎的。   李绝都快无语了。   也就秦盛这脑回路能想到这么个主意。   可眼前这个画面也挺和谐的。   谁能想到,在人前叱咤风云的老潘总,在人后能做出如此孩子气的举动?   跟自己儿子搭伴玩游戏,估计他的下属做梦也想不到吧。   李绝不喜欢玩游戏,可又拒绝不了这副温馨的画面。   非常难得的,她担当起了服务员的角色。   给他俩端茶倒水,切洗水果。   忙完了,她坐在沙发一角,手里举着手机看电视剧,怕彼此干扰,她还特意戴上了耳机。   于是乎,偌大的客厅里,两个大男人在忙叨叨的玩手机游戏。   游戏中场,两人会边吃水果边探讨胜利和失败的原因。   然后接着进行下一场游戏。   而李绝则坐在两人对面,安静的看电视剧。   偶尔抬头,发现水果吃完了或者水杯空了,她会主动续上新茶水或者再切洗点儿水果。   忙完,她会再次缩回沙发里,安静的看自己的电视剧。   这种平淡相处的画面,看起来是如此和谐。   第二天,秦盛和李绝又回了李绝父母家,把两人的决定又说了遍,希望得到老人的同意和谅解。   李绝父亲同意得特别快,几乎在他俩刚一说完就举了赞成票。   “好,你们的决定太好了,我一百个赞成。”   李绝母亲多少有些不乐意,她小声嘀咕道:“你这修路也不耽误结婚哪,修路是修路,结婚是结婚,干嘛非得把婚礼取消了去修路,就不能一部分钱办婚礼一部分钱修路?”   李绝母亲想法也挺简单。   你不想办六千万的婚礼,你可以办三千万的,然后用另外三千万去修路。   路再难修,三千万也应该差不多,不至于非得把六千万全造进去。   秦盛欲言又止。   李绝过来搂着母亲的胳膊,耐心的劝导她:“妈,修路是不一定非要用六千万。但我们想做件让自己心安的事情。毕竟这些钱不是我和秦盛的,而是潘家的钱。我们没道理一边大操大办的举行婚礼,一边跟我公公要另外一份钱修路。这于情于理说不过去。我和秦盛想修路的这份心意,需要我们付出或者做点儿什么,否则,我们无法安心。而目前,我们取消婚礼就是最好的方法。”   用一份本来要消费在自己身上的钱来修路。   起码可以让两人更加心安理得一些。   李绝母亲其实也明白个中道理,只不过随口说说而已。   何况闺女和女婿都是做好事,钱都花在了正经地方。   唯一的缺点,就是李绝母亲没办法在左邻右舍里显摆婚礼的奢华了。   修路的事情,在征得双方父母同意的第二天,秦盛就着手找人来做这件事情。   一个月之后,在喧闹的鞭炮声中,修路工程正式开工。   秦盛亲自督促这项工程,每隔几天都会亲临现场看看工程进展状况。   他没空的时候,也会安排大壮或者大山几个,让他们跟着督促下。   路早一天的修起来,守望村的村民就可以早一天的受益。   山路艰难,修起来困难重重。   其间经历了许多的事情。   风雪和雨天会影响工程的进行。   高山和坚硬的石头,会成为修路的拦路虎。   但在大家的努力下,这所有的难题,都慢慢的迎刃而解。   历时两年零一个月,这条路终于修好了。   路面修好的那一天,守望村的村头,噼里啪啦放了好多鞭炮,全村人都出动了。   满面喜意的庆祝新路开通。   村长开着秦盛新买的电动三轮车,拉着几个村民,从山里幸福的开出了山外。   电动三轮车上,村长还特意插了面红旗。   一路招摇过来。   快乐与幸福洒了一路。   秦盛站在路的交界处,等候着村长的靠近。   当看到鲜艳的红旗慢慢靠近时。   秦盛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通过大婶去世这件事情,不光是让秦盛想到了修路,也让他学会了珍惜身边的亲人。   以前,他跟老潘总见面的次数比较少。   多数时候是老潘总过来找他,或者是给他和李绝打电话,要求他俩陪着吃饭。   秦盛主动见老潘总的机会,少之又少。   从修路事件之后,他和李绝隔三岔五的就过来陪老潘总。   一周至少一次。   工作方面,秦盛除了经营自己的公司,也开始慢慢的插手潘氏集团的业务。   老潘总年龄日益增大,秦盛希望慢慢接过他身上的担子。   秦盛的工作压力越来越大。   他花费在工作上的时间越来越多。   他和达达的公司经营得风生水起。   在业界内享有很好的口碑。   当秦盛切进潘氏集团的时候。   他自己公司的成功,在很大意义上为他铺平了潘氏集团的管理之路。   潘氏集团的高层,没有对秦盛提出任何质疑。   因为大家的观点非常一致,能把科技公司经营得如此出色的管理者,没有理由管理不好潘氏集团。   更何况,老潘总是秦盛独一无二的强大后盾。   他对于秦盛的工作给予了非常大的支持。   当秦盛在潘氏集团管理两年之后,老潘总彻底的从集团领导的位子上退了下来。   整个潘氏集团,全部划归到秦盛名下。   秦盛成了潘氏集团的掌舵人。   村长把三轮车开到秦盛面前,大家伙忽拉一下从三轮车上跳下来,都表情激动的跟秦盛握手。   村长心情特别激动,他握着秦盛的手,一直重复的说:“太好了,太好了。”   老张兴奋的指着那条崭新的路面,说道:“以后我就可以经常见到我的外孙了。”   以前想见的时候,要翻山越岭的走。   孙子还小,让他回守望村玩的愿望,只能一拖再拖。   可有了这条新路,这个愿望实现起来就简单多了。   老陈头兴奋的搓着手掌:“我那花生的销路有着落了,再不用愁搬运的问题了。”   以前想出山卖点儿东西,走这趟路就累个贼死。   卖那几个钱,真是汗水钱。   村长直点头:“对啊,有了路,我们可以做好多的事情,有了路,就什么都有了。若是老婆子地下有知,她一定会替咱们守望村高兴。”   提到媳妇,村长眼睛有些湿润。   他用袖子擦了擦眼睛,转过头问秦盛:“秦盛啊,你媳妇怎么样?不是说怀孕了吗?”   提到这事,秦盛脸上也是一片喜意,他眼睛亮亮的点头:“是啊,离预产期还有十几天,所以就没让她过来。她可是一直嚷嚷着想过来看看。”   “这路就在这儿,也跑不了,以后有的是机会,还是身体重要。”   大家一起在新路跟前合了影。   拿着长,枪,短,炮的记者也都记录下了这历史性的一刻。   有记者要采访秦盛,话筒举到秦盛跟前,刚叫了声“潘总”,秦盛的手机响了。他低头看了眼,忙对记者说了声“对不起”,偏头去接电话。   电话那头是李绝断断续续的声音:“秦盛,我见红了。”   秦盛脸色突变:“你现在在哪里?”   “在家。”   “我马上到。”秦盛有些语无伦次,“让小秦立刻送你去医院,电话畅通,我们保持连线。”   秦盛朝一群记者抱歉的笑笑,“对不起大家,今天的采访没办法做了,我老婆马上要生了。”   记者们发出惊呼声。   有记者兴奋的低语:“我的天,潘少爷太会选出生日期了。”   “还等什么,抢拍大新闻哪。”   反应过来的记者忽拉开始撤开,都各自奔向自己的车子。   潘氏集团未来的继承人今天出生,这可是条历史性的新闻。   若是能拍到第一手资料,那绝对能卖得上好价钱。   秦盛手机按了免提,急匆匆的赶去开车。   村长也跟过来。   他扯把要上驾驶座的秦盛:“小子,今天这车子你不能开。”   秦盛急得眼睛都快瞪圆了:“叔,我很急.....”   “很急也不行,找别人来开。”   村长扫眼周围,指着其中一个潘氏集团的员工喊道:“小伙子,你来开车,必须开得又稳又快。”   秦盛瞬间明白了老村长的意思。   自己心情很激动,又很急躁,开车的时候,难免精力不集中。   村长这样安排最好。   想通这点儿,他非常配合的去了后座,示意自己的员工:“照村长说得做。”   男员工嗖的上了驾驶座,一踩油门,车子离弦而去。   村长在后面连着“喂喂”了两声。   他还没上车呢。   老张拍拍三轮车:“村长,咱们开三轮车去吧。”   别人有车,咱也有。   村长点点头,大手一挥:“上车,出发。”   一行人上了车,伴随着飘扬的红旗,一路招摇着赶去了医院。   可想见证小小潘出生的人太多。   村长几个挤不上。   只能跟一群记者等候在医院外面。   村长比所有人都焦燥,他在医院门口转来转去的,显得特别不安。   比他更不安的两个人,则守在产房门口。   老潘总手握成拳,看眼产房,又看看外面。   不时还侧耳听听,就想知道什么时候能传来小孙子第一声啼哭。   秦盛就显得非常不淡定了。   他站在产房门口,几次要冲进去。   都被医护人员给拦住了。   小于医生劝他:“李绝可说了,无论如何不让你进产房,生孩子这事,不用你帮忙,她自己能搞定。”   秦盛脸上都有了汗意,不确定的问小于:“可看电影电视剧的,人家生孩子都是鬼哭狼嚎的叫,为什么我老婆就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她是在里面剖腹产啊还是顺产啊,你得给我句准话。”   小于看眼里面,耐心的解释:“李绝选择顺产,顺产对孩子好。这个没动静啊,只能说明你媳妇狠哪,疼死也不叫出声。”   “可生孩子这种疼是说忍就能忍住的吗?”秦盛不放心,作势又要去推门,被小于一把给拦住了。   “我说,亲爱的潘总,您就消停点儿,别影响李绝生产了。她现在嘴巴里咬着毛巾,不想给你施加心理压力,你就不能配合点儿?”   小于轻轻推了推他,苦口婆心的劝:“你要相信我们医院的水平,生孩子这样的小事,百分百的没问题,你就安心等着小公子出生吧。”   产房里忽然传出一声嘹亮的哭声。   是新生婴儿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的哭声。   大家的目光都转向了病房。   几分钟后,医生抱着一个肉嘟嘟的小婴孩出来,亲手交到了秦盛手里:“恭喜潘总,喜得贵子。”   秦盛只匆匆看了眼皱皱巴巴的小婴孩,急切的问医生:“我老婆呢?我老婆怎么样?”   “母子平安,您现在可以进去看她了。”   老潘总适时的伸出手:“来,来,把孩子给我,你去照顾李绝吧,这边有我。”   他颤微微的接过小婴孩,象是抱着个瓷器一般,生怕碰坏了或者摔碎了。   提前请好的保姆,想替老潘总抱抱。   老潘总摇头拒绝:“先让我抱会儿。”   顺产出来的小婴孩,头部因为挤压,被拉得有点儿长,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好看。   皱皱巴巴的象个小老头。   老潘总看他小小的脸,小小的脚丫,感觉很神奇,他抬头问保姆:“他是我孙子?为什么看不出象我?”   保姆笑了:“您别急,这小孩子刚生出来都是这个样子,过几天就好看了。”   保姆小心的接过孩子,非常温柔的抱着他。   “你小心点儿。”老潘总不错眼珠的看着,生怕保姆不力,把孩子给磕着碰着了。   “好的,我会小心的。”保姆被老潘总的紧张劲给传染了,抱着小小潘,跟抱着宝贝一样。   门口收到消息的村长和村民,也都高兴的直拍巴掌。   “太好了,太好了,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好人自然有好报,这潘家的小宝贝,将来定是个有福气的。”   秦盛把李绝一路抱回了病房。   比起孩子,他更关心孩子妈妈。   李绝为了不发出声音,嘴唇都咬破了。   秦盛把她放到床上后,心疼的替她擦拭嘴唇:“你傻啊,疼就叫,干嘛忍着。”   李绝发丝凌乱,她刚刚经历了一场耗时耗力的生产,浑身象要虚脱了一样。   “我不想叫唤,平白让你在外面害怕。”   “不想让我害怕,你就使劲叫唤,起码听到动静,我这心里还安心一些。不出动静,我怎么知道里面在干嘛?你又不让我进去,成心想吓死我。”   李绝虚弱的笑。   她能感觉到秦盛对自己的紧张。   女人生产,有一半以上的男人是更关心孩子,而秦盛,眼睛里全是自己。   秦盛看她样子很虚弱,心疼得俯下身,把人拥进怀里。   “老婆,你辛苦了。以后,咱不要孩子了。孩子这种生物有一个就够了。”   李绝点头,眼睛里有泪淌出来。   不是伤心难过,而是幸福的。   女人的幸福,不在于拥有了多少钱多少物,而在于是否拥有一个爱自己的男人。   有爱,就有了全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文章到此完结,感谢大家一路相伴。 我知道自己行文中有许多不足,但请大家相信,我会不断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 谢谢! 第110章   开始修路的那天,秦盛对所有媒体公布了自己和妻子的决定。   婚礼不举办了, 把钱用来修路。   这一新闻, 在整座城市里炸开。   要知道, 婚礼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 意义非凡。   如果可能,谁不想要一个梦幻般的婚礼?   可李绝和秦盛却做了最特别的那一对。   明明可以有一场梦幻般的婚礼, 他们却选择了简办。   而简办的背后, 却有着特别的意义。   人们对于秦盛这一举动, 都表示了特别的赞赏之意。   这个世界上,有钱人很多,可为普通老百姓想的却不多。   有钱人唯利是图。   金钱的累积靠着这种唯利是图, 越积越多。   金钱累积到一定程度,他们会出手办一些慈善活动。   但这些慈善背后,更多的是为着自己的名声考虑。   就象有些明星, 若是遇到一些事件影响, 事业跌到谷底。   他们洗白的过程,有时候也会借助于一些慈善手段, 为的就是改善自己在大众面前的形象。   让大家意识到, 自己不坏, 自己很善良, 很大度。   可秦盛的举动却与这一切无关。   他不洗白也不博名声。   他是真心真意的为守望村着想, 是打心底要为他们做这件事情。   人们之所以能体察到这点,是因为秦盛的举动。   开始修路的那天,秦盛并没有通知任何媒体。   他和李绝还有达达等一众好朋友, 一起燃放鞭炮,做了个简单的开工仪式。   因为时间比较保密,当时没有任何一定媒体到场。   开工仪式结束,施工队浩浩荡荡的进入了施工现场。   秦盛他们当时没走,离着老远在察看施工情况。   当时秦盛对施工的难易程度不是很有数,他想亲眼见证一下施工情况。   在开工了一个多小时之后,现场忽然就涌来了十几家媒体。   忽拉拉把秦盛和李绝及一众朋友围在了中间。   秦盛当时都不明白记者是怎么得到消息的。   还是其中一家媒体抢先给秦盛解了惑。   “潘总,多亏你们的鞭炮齐鸣,否则我们还真不知道赫赫有名的潘总,竟也带头修起了路。”   秦盛这才明白,原来是鞭炮声把他们引来的。   不过他不得不佩服记者们的敬业,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来,也是够速度的。   本来没想着张扬。   可记者们既然已经来了,秦盛索性就大大方方的表明了之前的态度。   “前些日子已经向大家公布了,婚礼从简。但从简的理由,相信大家也看到了,我要用这笔钱来修一条路,也算给生我养我的山村一点儿微不足道的回报。”   全场报以热烈的掌声。   “那请问潘夫人,您对潘总的这一决定,会不会感觉有点儿失望?毕竟每个女人都希望有个美丽梦幻的婚礼。”有记者把话筒对准了一旁沉默不语只全程微笑的李绝。   李绝没想到这采访还有问到自己的问题,她表情略显慌乱,但在秦盛微微使力的握手中,很快便淡定下来,她微笑着回复记者:“对婚礼是向往的,但对老公的决定,更是支持的。”   底下的掌声更热烈了。   第二天的报纸上,报社用大篇副的文章解说了秦盛修路这一事件。   通篇是洋洋洒洒的表扬。   包括对秦盛的,也包括对李绝的。   网络上更甚。   秦盛和李绝的照片一度排行热搜第一。   金童玉女般的结合,得到了大家一面倒的支持声。   老潘总坐在家里,看着新闻报导,那嘴巴乐得一天没合拢过。   可婚礼再简单,秦盛也是有自己打算的。   这天,两人没事,一起出门买东西。   逛了超市,买了一大堆日用品。   又逛了服饰店,给双方父母买了几件衣服。   当两人经过一家婚纱店时,秦盛拽了拽李绝的胳膊,眼神朝里面一示意:“闲着也是闲着,进去看看?”   李绝扫了眼橱窗里漂亮的婚纱,摇摇头,非常强烈的拒绝了。   “说不办婚礼就不办婚礼,你已经对外公布了,再买婚纱什么的,感觉不太合适。”   她使劲一拉秦盛的胳膊:“走了,走了。”   上车后,李绝边系安全带边絮絮叨叨的说着:“身为一个管理者,最重要的就是言而有信。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一定要有担当。”   秦盛嘴角抽了抽,非常无奈的点头,“好,都听老婆的。”   虽然秦盛和李绝都不是明星大腕什么的。   可潘家在整座城市的地位是显而易见的。   潘家要有个风吹草动的,记者们都会闻风而动。   李绝的考虑不无道理。   秦盛的言行举止都必须保持谨慎。   否则一个不慎,就会给那些八卦记者以可乘之机。   到时候形象受损,事业也会多少受到波及。   毕竟那些个甲方,在跟你合作的时候,除了考虑利益,也会考虑到衣食父母的情绪。   关于婚礼这件事情,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秦盛都觉得亏欠李绝。   到了之前计划行婚礼的这天。   早上起床,秦盛很正式的穿了西服,打了领带,浑身上下的衣服都是新的。   李绝则穿了之前买的一件连衣裙。   纯净的白色,象雪花一样白。   李绝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又化了个淡妆。   朝镜子扭身看了几眼,喊了秦盛一声:“走了。”   两人开车出发。   前行了一段时间,李绝感觉不太对头。   她朝车窗外打量了几眼,转头问秦盛:“你是不是走错路了?去餐厅的路不是这条。”   前几天,两家人商量好的。   婚礼这天,几个人凑在一起,吃顿晚餐就算庆祝了。   可昨天晚上,秦盛却说临时改了。   新计划是上午就聚在一起,大家聚聚、聊聊天,然后一起吃中午饭。   晚上的时间就不聚了,把时间单独留给两人。   李绝倒没所谓。   在她眼里,不穿婚纱的婚礼其实不叫婚礼,充其量叫聚餐。   怎么样都是可以的。   秦盛表情沉稳的开车。   “地点临时改了。你跟我走就行。”   李绝表情颇为奇怪。   这一天时间不到,秦盛改来改去的。   好象有什么特别的安排一样。   阳春三月,暖阳高照,春风和煦,是个很好的季节。   等红灯的时候,李绝瞟了眼车窗外,很巧的,看到了一辆装扮漂亮的婚车。   婚车前面装饰着漂亮的鲜花。   李绝特意往后面看了看。   果不其然,一长溜的婚车跟在后面。   场面颇为壮观。   李绝表情淡淡的笑了笑。   不知道是羡慕还是祝福。   绿灯亮了,车子继续启动。   前面熙熙攘攘的车辆渐渐分流,越往前开,路面上的车子越少。   李绝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她身子微侧向秦盛,眼神在他俊朗的身上溜了一圈:“咱倒底是去哪里呀?怎么净往荒郊野外走,这是打算卖了我的节奏?”   秦盛偏头朝李绝笑了下:“我能把自己卖了,也不可能卖你啊。”   李绝挑挑眉:“为什么?”   秦盛:“因为你比我值钱,贵的要留到最后再卖!”   李绝:“......”   窗外美丽的风景吸引了李绝的视线,这成功的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她手指着外面的花海,兴奋的喊道:“秦盛,你看,那里开了好大一片花。”   花是鲜花,但不是被人为摘下来的,而是鲜活有生命力的。   红艳艳的一片,看着心情就很舒畅。   秦盛把车子往里一拐,停下了。   李绝一直在抻头往后看,那片花海让她感觉到一种身心的愉悦感。   实在是太漂亮了。   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秦盛把车子停下了。   她以为秦盛是为方便自己赏花故意停下来的。   她特别开心,解了安全带,象只快乐的小鸟儿一样下了车。   她跑着冲到花海跟前。   特意弯腰仔细看了看花的根部。   的的确确是埋在土里的。   似是不信,她还亲自用手指触了触地面,又伸手摸了摸花瓣。   没错,是鲜活的。   她拿出手机拍照。   横拍,竖拍。   拍完了自己看了看效果。   感觉还是不够,她身子后倚,举起手机,来了几张自拍。   拍完了,李绝想收起手机,结束这场看花时间。   秦盛却在此时,非常自然的插,入进来,他揽着李绝的肩膀,继续举高李绝的手机,“咔嚓”一声来了张合影。   拍完,秦盛低头看了看效果,自我感觉不满意,把要抽身的李绝又给拉了回来。   “特别的日子,好好笑。”   李绝用手指扯扯嘴角,眼睛盯着镜头,绽开一个自认为很幸福快乐的微笑。   冷不妨的,脸侧一热,手机“咔嚓”一响,这一幕被定了格。   原来是秦盛吻了她的脸颊。   李绝还没反应过来,脸被秦盛给扳了过去。   然后他一边举着手机,一边吻上了李绝的唇。   手机在“咔嚓咔嚓”的响,秦盛的动作也在不停的变。   他用不同的方式亲吻李绝,浅吻、深吻,吻额头、吻鬓角、吻耳侧......   李绝被吻得浑身发痒,咯咯笑着喊了“停”。   “你这是拍照么?你这是挠痒痒。”李绝抱着胳膊,抖了下全身,“鸡皮疙瘩快冒出来了。”   秦盛这好不容易浪漫一把,被老婆嫌弃成这个样子。   他非常无力的眨了眨眼。   “好吧。”   李绝以为他放弃了,笑着往前走,“你这是把我拉哪里了?我从来不知道,这里风景这么好。”   没听到回答,李绝扭头,只觉得一阵风声飞至耳边,整个身子就腾空了。   紧接着一声“咔嚓”。   李绝觉得这一定是自己历史上最狼狈的一次手机拍照。   刚被秦盛放到地上,李绝就去抢他手里的手机,点开照片。   照片里,她被秦盛单手挟在腋下,正垂眸,而秦盛则是对着镜头做了一个狞狰的表情。   那感觉,象是刚抢了个美女的特别庆祝方式。   李绝伸手就想删掉。   被秦盛眼疾手快的夺了去。   李绝想抢,他举高手,让她够不着。   只见他一边转来转去的躲避李绝抢的动作,一边迅速的点来点去,差不多一分钟的功夫,把手机还给了李绝。   “好了,删吧。”   李绝叹了口气。   还删什么删,他一定是发送到了他自己的手机上。   自己删不删的,照片铁定是留下了。   李绝不稀得跟他一般见识。   “走吧,这都快十点了,是不是长辈已经到了。”   李绝低头看着手机,跟着秦盛一起往前走。   她没太注意周围的环境,到这会儿了,她就以为秦盛安排了一个郊外农庄之类的地方吃饭。   大家聚一聚,聊聊天吃吃饭,并且可以避开记者们的长,枪,短,炮,这个计划其实蛮好的。   等走到门口了,秦盛忽然住了脚步,他先是把李绝的手机给拿开,替她放到了背包里,然后去接她肩上的包。   “干嘛?”李绝这个时候才抬眼看了看自己将要进去的地方。   不看则已,一看她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秦盛把她带到了郊外一家小教堂里。   李绝隐约听说过这家小教堂,但是从未来过。   秦盛接过她手里的包,替她理了理刚才因为闹腾显得有些凌乱的发丝。   “不能给你婚礼,但起码可以给你个简单的仪式。”   李绝母亲从里面走了出来,很自然的伸手去拿秦盛手里的包:“来,给我吧。时间差不多了,你们赶紧进去吧。”   李绝母亲身穿一件大红的外套,看起来颇为喜庆。   “你们提早都知道?”李绝看眼秦盛,问母亲。   “嗯哪,你这死脑筋的孩子,连件婚纱也不穿,不知道是不是傻透了。”母亲埋怨女儿一句,提着包包进去了。   秦盛抱歉的朝李绝笑笑:“你不穿婚纱我没法强求,所以就准备了这么一场简洁到家的仪式,希望我们记住这一天。既然简洁,我们也不走其他流程了,咱们手挽手进去,好吗?”   因为穿着婚纱才好让父亲挽手送过去,只穿着简洁的白裙子,感觉有那么点儿违和感。   这时候,李绝父亲又走了出来。   他朝秦盛眨了眨眼:“你先进去吧。再简洁的仪式,你也得给我留个地儿。”   他推了把秦盛,自己站到女儿旁边:“我自己的闺女,你得给我个把她交出去的时刻。”   秦盛双手交握了下,抬头:“谢谢爸。”   “杵这里干什么,还不快进去。”   李绝父亲朝女儿伸出胳膊,朝她慈爱的笑着:“来吧,闺女。”   李绝没有任何要行婚礼的想法,可在父亲一声“来吧,闺女”后,她渐渐有了那么一丝感觉。   好象今天真的是自己的大日子,需要父亲手挽手的把自己送到秦盛面前。   她俏皮的笑了下,把手插,到父亲臂弯里:“谢谢爸。”   “一家人说谢,见外不见外。”   教堂的大门被人从里面徐徐推开,大门完全敞开了。   秦盛从侧面走向了神父跟前。   他在神父身前的位置上站好,满目期待的看向大门的方向。   教堂的地面铺陈了长长的红地毯。   李绝和父亲慢慢的走过。   阳光在他们背后形成了一束耀眼的光芒,照射着他们一路走来。   李绝往里走的时候,轻轻瞥眼看了下周围。   教堂里稀稀落落坐着几个人。   都是熟悉的面孔。   有爸爸妈妈,有老潘总,有潘夫人,有达达,有侯秘书,有小于和她的男朋友......   他们的目光都投注到李绝身上。   李绝莫名觉得这条路有一点儿郑重和漫长。   她终于感觉到了,这是场婚礼,简洁的婚礼。   两人在音乐声中走到秦盛跟前。   李绝父亲把李绝的手交予到秦盛手中:“以后,我女儿的幸福就交到你手上了。都说上帝所配的人便不可分开,希望你给她一生的幸福。”   可能是音乐的缘故,也可能是情景的缘故,李绝父亲的声音到最后带了隐约的哽咽。   他不自觉又追加了句:“小绝打小没吃过什么苦,家务活更是做得少之又少。我一手捧大的闺女,你,你可不能太委屈了她。”   达达在下面笑出了声。   李绝母亲不悦的回头瞪了他眼,恼怒他有些煞风景的笑声。   达达不好意思的拱拱手,敛了表情,正襟危坐。   他这个性子,就好闹腾,让他正里八经的在长辈们面前装回老实孩子,真是比连续工作24小时还痛苦。   秦盛很郑重的点了头:“爸,我一定待李绝好,若是哪里做得不好,任您打任您罚。”   李绝父亲最后握了握两个孩子的手,有些难为情的下了台。   他其实不想表现得太感性的。   可那音乐一响,他不自觉的就这样了。   那种感觉,就好象以后女儿不再是自己的,有一点儿离别的伤感。   他坐在那里掩饰情绪,老伴偏过头来劝他:“以后想见的时候咱就去见,闺女还是咱的,跑不了。”   这种别样的安慰,成功的触发了老李的笑容。   他用手抹了抹眼睛笑了:“也是。”   台上,秦盛和李绝相对站好。   彼此望向彼此的眼睛。   神父有自己的一套流程。   他开始致词。   致词是亘古不变的一套词。   就是表达今天在这个庄重的场合,要为秦盛和李绝举行神圣的婚礼等等,最后一句是:作为上帝的孩子,遵从你们圣父的教诲,你们的婚姻会坚如磐石。   大家都安静的听完神父的这套说辞。   紧接着,神父又开始了例行的祷告。   “我们的圣父,爱情是您赐于这世间最珍贵、最好的礼物。一对成年男女之间的爱酿制的婚姻是您所赐于的最美的爱。今天,我们为爱而庆贺。愿主您为这场婚礼而贺福,庇护、指引和祝福秦盛弟兄和李绝姊妹他们的婚姻。永远让主,您的爱环绕在他们和我们周围。阿们。”   随着神父最后一个“阿门”的手势,结束了祷告。   这个过程里,李绝和秦盛安静的站在神父跟前,听他致词和祷告。   李绝记得这个仪式的流程好象不是这样的,但是秦盛的安排,她当然是乖乖配合。   在她记得的西式教堂的婚礼里,神父的致词和祷告是放在前面的,之后才是新娘入场。   可今天不知为什么倒了个。   许是今天神父的安排,也可能是因为自己没穿婚纱的缘故。   祷告结束,神父开始进行正式的婚礼仪式。   他非常郑重的问秦盛:“我代表教会在至高至圣至爱至洁的上帝面前问你,你愿真心诚意与新娘结为夫妇,遵行上帝在圣经中的诫命,与她一生一世敬虔度日;无论安乐困苦、富贵贫穷、或顺或逆、或健康或病弱,你都尊重她,帮助她,关怀她,一心爱她;终身忠诚地与她共建幸福的家庭!你愿意吗!”   秦盛的声音非常的嘹亮:“我愿意。”   神父仿佛被他嘹亮的声音吓了一跳,抬眼看了看,接着把相同的话又问了李绝。   李绝声音则轻了许多:“我愿意。”   然后是交换戒指,新郎新娘亲吻。   亲吻之前,李绝眨了眨大大的眼睛,朝秦盛使了个眼色。   意思是在父母跟前收敛着点儿。   秦盛也朝她眨了眨眼。   然后一侧头,非常强势的吻上了李绝的唇。   他的头是故意歪着的,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大家只看到他大大的后脑勺,却不知道两人的亲吻究竟达到了何种程度。   只有神父一人饱了眼福。   他膛目结舌的看了眼两人,迅速的低下头,眼不见为净。   秦盛非常深切的亲吻了李绝,这吻很有力道,也很深情。   似乎所有的深情都积聚在了他柔软的舌尖,势无可挡的前进,席卷。   是的,就是席卷。   李绝被他吻得浑身发麻。   感觉身体都有些轻飘飘了。   她想要浅尝辄止的浅吻,他却给了她山崩地裂的深吻。   李绝觉得,秦盛向来不按理出牌。   深吻结束,李绝感觉自己的嘴唇都要充血而破了。   她小声的埋怨他:“你这是饿了想直接把我拆吞入腹吧?”   要不然,吻得这么急切干什么?   跟个没沾过荤腥的小伙子似的,猴急猴急的。   秦盛却有自己的一套理论。   “没听说么,婚礼仪式上一定大胆的吻,用力的吻,吻得越用力,将来会越幸福。”   李绝对他的歪理表现出了一脸的无可奈何。   能把歪理邪说说得如此大义凛然,也是醉了。   婚礼结束,差不多是中午了,一行人去了酒店用餐。   达达和小于几个表现得分外安静。   在长辈面前,他们都特别的收敛。   都是象模象样的表示祝福。   倒是一向喜欢沉默的李绝父亲一杯接一杯的喝多了。   他大着舌头跟老潘总夫妇讲道理:“你们,你们一定要待李绝好,大家庭有大家庭的规矩,虽然,虽然我们李绝是在小家庭里长大的,但是,她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孩子,我请求你们,多担待一些。”   李绝父亲开头的语气是十分强势的,可到后来,却变成了一个老人的请求。   他对于李绝未来婚姻的担心,并不比李绝母亲少,只是他不愿意表达罢了。   当一切尘埃落定,当女儿真真正正的成为了潘家人,他才把这份担心完完全全的晾晒在大家面前。   老潘总站起来,扶着李绝父亲的胳膊一再的保证:“老李啊,你放心把女儿交给我们潘家,我不能保证秦盛这小子怎么样,但我这里,一定拿她跟亲生孩子一样,绝不让她受半点儿委屈。”   听到这话,李绝父亲脸上多多少少满意了些。   他不觉打了个饱嗝。   李绝母亲歉意的朝老潘总笑笑:“对不住啊,他喝多了。”   老潘总点点头:“没关系,大喜的日子,合该多喝点儿。”   李绝父亲又开始念叨:“一定善待我闺女,一定啊,”他朝潘夫人点点头,“亲家母,都说婆媳是天敌,你,一定不要拿我闺女当天敌。”   潘夫人站起来,优雅有礼的笑笑:“哪能呢,李绝这孩子我瞧着就喜欢,亲家,你就放一百个心。”   李绝母亲实在是没办法,推着老头子往外走:“那个,亲家,我们先走了啊。”   再不走,估计老头子能在这里长篇大论,到时候真把两位亲家给得罪狠了,到头来害得还是自家闺女。   李绝不放心的追出来。   李绝母亲费力的架着老头子往外走,看到闺女追出来要帮忙,她忙摆摆手:“你快回去,今天这日子就不要跟着我们了。我有数,肯定能和你爸好好的回家,你去里面陪你朋友和你公婆好好吃饭吧。”   “那不行,我爸喝多了,万一路上折腾起来,有你受的。”李绝挽着父亲的胳膊,帮母亲分担力量。   李绝父亲一抬眼,看到是自己女儿,傻呵呵的笑了:“闺女,我可爱的闺女。”   李绝没有半丝不耐烦,她柔柔的笑了,“对啊,我是爸的宝贝闺女。”   这时,秦盛从后面跟上来。   跟他一起追出来的,还有达达。   达达长胳膊一伸,颇有力量的把李绝父亲给接了过去,他朝李绝露出一个促狭的笑容:“新娘子还是赶紧回去吧,老人家都交给我,我保证完成任务。”   “这,怎么好意思?”   李绝是真感觉不太好意思,达达又不是秦盛的小跟班,他是秦盛的合伙人,这么使唤人家,她有些过意不去。   “甭跟我客气了,”达达挑挑眉,“李绝,你不会是对我不放心吧?我达达就这么衰,连这么件小事都做不好?”   秦盛朝丈母娘弯了弯腰,“妈,您小心着点儿回去,我和李绝就不送了,改天回家看你们。”   李绝母亲点头:“好啊好啊,你们回去吧。”   女婿安排个人送自己和老伴,这已经很周到了。   她跟达达说了声“谢谢”。   匆忙扶着老伴一起往外走。   秦盛揽了李绝的肩膀,在她耳边低语:“放心交给达达吧。”   李绝其实没有不放心,她只是觉得,自己的婚姻让父母那么不安,心里感觉特别愧疚。   两人站在那里看着人影走远。   这才回去继续吃饭。   老潘总和潘夫人都沉默的坐在餐桌前。   两人之间的那种疏离感在李绝父母走后愈加明显。   李绝没想到老潘总今天会把潘夫人叫来。   因为她听秦盛说过,父亲和潘夫人以后只是名义上的夫妻,父亲出席任何场合,哪怕带个女秘书也不会带潘夫人出席了。   但是今天,老潘总却意外的把人给叫了来。   不过细想想,李绝又觉得可以理解。   毕竟是儿子的终身大事,这个时候缺个女主人,怎么看都感觉不够圆满。   老潘总一定是为了儿子的幸福,所以在教堂里上演了一出阖家幸福的戏码。   李绝还佩服老潘总的一点,便是他的酒量。   自己父亲不是一个人独斟独饮喝醉的,他是跟老潘总有来有往喝醉的。   他和老潘总喝的酒几乎一样多。   他醉得不着四六,可老潘总却依然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坐在那里。   李绝慨叹这其间的差距。   浸淫商场几十年,老潘总哪怕是练,也能练出个海量来。   人的酒量,三分天生,七分练习。   李绝觉得,老潘总这酒量多半是后天练出来的。   几人相对而坐,又你来我往的继续了一会儿。   因为老潘总夫妇在的缘故,小于他们都特别消停,没提任何戏弄小夫妻的意见。   就这么老实的吃完饭,各自告辞。   侯秘书负责送老潘总和潘夫人回家。   秦盛则和李绝去了另外的地方。   酒后不能开车,秦盛安排了司机,拉着两人继续向郊外出发。   李绝觉得,今天的秦盛算是跟郊外杠上了。   傍晚时分,两人来到了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   车子停在大路边,秦盛让司机自己打车回去。   李绝看看前后荒无人烟的,真担心司机回不去。   可等了十几分钟,便过来了一辆大卡车,司机搭顺风车走了。   秦盛等着大卡车走远了,这才带着李绝又回到车上。   看秦盛坐进了驾驶位,李绝有些不放心:“你是思量着警察不会跑这么远,所以搁这儿把司机打发回去了?”   “我不是思量警察,我是思量你。”秦盛其实喝的酒不多,只是眸色略显深一些而已。   “那你慢点儿开。”李绝自己也觉得他没事,也就没跟他多做争执。   秦盛把车子拐进了一条略窄的路,往里直直开去。   开到一处地方,他停了车,拍拍李绝肩膀:“到了。”   李绝茫然的下车,举目四顾。   这里是一处山峰的下坡处。   侧边是一大片绿色的草地,远看象是修剪过的足球场,但细看会发现,那些草木过高,肯定是自然成长的。   李绝还听到潺潺的流水声。   她顺着水声跑过去,发现草地不远处,竟然有处泉眼,此时正在流淌着清澈的泉水。   李绝伸手撩了撩,水清透,微带一丝淡淡的凉意。   秦盛不知何时站到了她的身后,轻声问她:“怎么样?这里环境还满意吧?”   李绝莫名的回头:“有什么满意不满意的?”   “咱的新婚之夜,就在这里过了。”秦盛脚踩着一块石头站到泉水之间,沐浴在夕阳下的笑脸干净而洒脱。   李绝被他的想法整得目瞪口呆。   这新婚之夜还能有好几次?   领证那天,他已经别出心裁了。   这简单的婚礼之后,他又生出了这么一出。   李绝咬牙再咬牙,眼睛向上翻着,斜眼看了秦盛两眼:“可是,我得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   秦盛脸色一敛,表情严肃的问:“什么消息?”   李绝洗了洗手,慢条斯理的站起来,一边甩手上的水珠一边淡淡的回答:“我来大姨妈了。”   大姨妈应该说是新婚之夜的天敌。   可很不凑巧,早上起床的时候,李绝就发现了,但觉得不是什么大事,所以还没告诉秦盛。   她想着等晚上再跟秦盛说说。   又到了他干着急不能做的日子。   不过秦盛在没跟她商量的前提下,打算在这么个地方来度过一个浪漫之夜,她就不得不把大姨妈给提前抬出来了。   等着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时候再提大姨妈,估计秦盛会憋屈死。   李绝寻思着秦盛听到这个消息后,肯定会打道回府了。   他费事巴拉的找到这么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无非是浪漫一把,给记忆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可现在,自己的大姨妈大煞风景的来了。   这么浪漫的场合好象只能取消了。   秦盛一个跳跃,又跃回了李绝身边,他耸着鼻尖,做出个恶狠狠的表情:“来大姨妈正好,我们浴血奋战。”   李绝推搡他一把:“恶不恶心,你!”   秦盛手掌在她肩膀上不轻不重的按压了下,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柔和:“就你想得多,大姨妈来了又怎么样,咱们要的是这个气氛,我又不是非得怎么样才可以。”   李绝意外:“那今晚计划不变?”   秦盛大大的点了点头:“嗯。”   李绝用手指指草地,“咱就,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在荒山野岭的宿一晚上?万一狼来了狮子来了,咱们就正好让它们饱餐一顿?”   李绝反正觉得这挺不靠谱的。   搁哪里睡也比搁外面睡强。   比起秦盛的这种浪漫,李绝倒宁愿享受鲜花美食。   野外充满太多的不确定性。   万一来场暴雨,再来泥石流啥的。   浪漫瞬间就变成了腥风血雨的地方。   秦盛嗔怪的看眼李绝:“有我在,你怕什么。”   秦盛走回车子旁,打开后备箱,开始一样一样的往外搬东西。   李绝看着他变戏法一样的变出一些东西来。   帐篷、被子、褥子、手电筒,还有驱蚊液,还有防潮睡垫、尼龙绳之类的。   秦盛准备得不可谓不丰富。   等他最后搬出一个大餐盒,李绝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她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准备了这么多。   真可谓是万全的准备。   秦盛在草地中间,开始“安营扎寨”。   李绝蹲在一边观看,边看边问:“你什么时候准备的?我怎么不知道?你早就打算这么干了?”   秦盛把帐篷钉在地面上,回头瞄了眼李绝悠然自得的样子,“都说了,跟着我不会错的,还这么罗嗦,不过有一样东西,我是没有准备的。”   “什么东西?”李绝大眼睛瞪着,好奇的问道。   “卫生棉。”秦盛一字一句的说完。   提早没估计到大姨妈的问题,所以秦盛完全没有准备。   万一李绝没准备的话,秦盛还真有点儿头疼。   李绝咬着嘴唇,闷闷的说道:“是啊,这还真是个问题。”   秦盛站在那里看她:“你准备了没有?”   没准备的话,他瞅眼一旁的被褥,感觉自己倒是可以变通的考虑考虑。   李绝拍拍手走过来,“我早准备啦,你没听说么,女人包里永远都会备着一块卫生棉,以备不时之需。”   她伸手抻了抻帐篷:“我也来搭把手,省得你说我光吃不干。”   秦盛弯腰进到帐篷里,把防潮垫子给铺上了。   他从帐篷里探出头来:“有件事情最合适你干了。”   李绝小跑两步过来,一脸殷切的问道:“什么事情?”   秦盛从里面出来,把一旁搁在雨布上的褥子递到李绝怀里:“铺床。”   李绝一手抱褥子,一手作势拍打了两下:“这被子是新的?”   “给新娘用的,肯定是新的。”   李绝弯腰进去铺好了褥子,又整好了床单,再把被子搁置在一旁,她躺在里面试了试。   不错,还挺舒服的。   夜色渐深。   寂静的野外开始渐次响起了虫声或者蛙鸣声。   两人在大自然的音乐声中,一起享受新婚夜的晚餐。 第111章   这个夜晚,月色很美好, 许多星星点缀在浩瀚的夜空, 夜色下的秦盛和李绝, 感觉到了一丝静谧和美好。   两人在帐篷外的草地上又铺了一层垫子, 秦盛把大餐盒拿过来,把吃食一样一样的摆出来。   最后又从车里拿出来两罐啤酒, 放在自己这边一罐, 另一罐递到李绝手里。   秦盛把手电筒按亮, 挂在帐篷上面,斜向下照着,当电灯泡用。   两人隔着一堆吃食, 面对面坐着。   李绝起先侧坐着,感觉不够舒服,干脆脱了鞋子, 盘腿坐在那里。   但因为白裙子的缘故, 盘腿的话,非常不雅。   她想了想, 干脆脱下了白色连衣裙。   她里面穿了件吊带背心和一条白色大短裤。   很清凉的妆扮。   秦盛摸摸自己的胳膊, 有点儿担心她:“你会不会冷?”   白天温度还可以, 晚上么, 气温慢慢降下来, 秦盛感觉一件吊带背心跟一条大短裤不足以蔽寒。   李绝摆摆手:“等冷了再说。”   她正里八经的盘起腿,“腾”的一下拉开啤酒的拉环。   低头轻轻抿了口,她脸上浮现出一层笑眯眯的神色:“酒, 不错。”   虽然是荒郊野岭的,可正如秦盛说的,有他在,自己有什么可怕的。   要知道,想当年的秦盛可是守望村里的打架高手,手下无败将,所以才能当得了大哥。   其实两人都不怎么饿,中午饭局结束得比较晚。   现在两人的肚子里还满满的,感觉没怎么消化。   但一日三餐,好象必须要吃,哪怕不饿,摆摆样子也是要的。   李绝夹了一口菜,却不知不觉喝了三口酒。   “你悠着点儿。这么喝容易醉到的。”秦盛有点儿担忧的劝阻她。   这不说还好,一说,李绝倒象是真上了瘾一样,几口喝干了。   然后还不够,又探过身子,把秦盛手里的也抢过去了。   “你负责吃,我负责喝好了。”李绝手指着一堆吃食,仰脖又喝了一大口酒。   这股子爽快劲儿把秦盛都快看呆了。   他不知道李绝这种表现是高兴还是奇怪。   不过,统共两罐酒,哪怕她都喝了,也没什么大关系。   秦盛陪着李绝,慢腾腾吃了几口菜。   他第三口菜还没咽进肚子里,李绝已经把两罐啤酒全喝光了。   她摇摇空空的罐子,问秦盛:“酒,还有吗?”   秦盛摇头:“没有了。”   李绝低声咕嘟了句,秦盛没听清,他放下筷子,问李绝:“你吃不吃东西了?”   李绝摇头:“不吃了。”   秦盛也不想吃,他起身把吃食又一样一样的放回大餐盒里。   刚才还挤挤的垫子,瞬间又恢复了清爽。   秦盛收拾好东西,坐到李绝的身边。   李绝手里还捏着空空的啤酒罐,放在唇边,当话筒用。   她轻轻哼起了歌。   哼的时候,头有节奏的摇来摆去。   不问你为何流眼泪,   不在乎你心里还有谁,   且让我给你安慰,   不论结局是喜是悲,   走过千山万水,   在我心里你永远是那么美,   ……   这是一首老的情歌,爱如潮水。   李绝唱得不怎么好,但胜在自我陶醉。   她眼睛微眯着,轻声哼唱。   表情很投入。   或许节奏卡得并不准,但神情间却象是有一点儿迷醉。   这样的李绝,秦盛是陌生的。   他安静的看她。   长长的羽睫盖下,掩去了她眼睛里的情绪。   但他不忍打扰她,只静静的坐在一旁,陪她。   一首长长的歌曲哼唱完毕。   李绝把啤酒罐子丢到鞋子旁边,支起双腿,双手抱膝,歪头问秦盛:“我唱歌好不好听?”   秦盛一腿侧弯在垫子上,一腿曲着支起,胳膊搭在膝上,想了下说道:“我喜欢听,但是感觉有一点点儿伤感。”   其实李绝唱得不好,勉强可听罢了。   但音色里的伤感却能感觉出来。   秦盛觉得,今晚的李绝好象有一点儿不开心。   但为什么不开心,他猜不到。   夜色下的草地,透着一股难言的安静。   月光非常温柔的洒在身上,象母亲温柔的手,柔和得让人心中宁静一片。   李绝有点儿懒散,她慢慢朝后仰倒,双手枕在脑后,仰望天上的星空。   小时候听大人讲故事,每次讲到王子和公主举行了婚礼,开始过上了幸福的生活,这就是结尾了。   对小时候的李绝来说,结婚就是故事的结尾。   结婚好象就是开启一扇幸福的大门。   迈过去,就是幸福。   可等长大了才知道。   那真的只是故事。   故事里的美好都是虚幻的。   其实结婚只是一个开始,而绝不是结束。   “想什么呢?”   秦盛也慢慢躺下来,他身子侧歪着,手支着脑袋研究李绝的表情。   “你说,我们会幸福吗?”   李绝问了一个毫无厘头的问题,实际上也是个有点儿煞风景的问题。   刚刚步入婚姻的殿堂就开始对婚姻持怀疑的态度,这并不是一个好的心态。   刚登记领证的那天,她都没有考虑这个问题。   而今天,在见识到老潘总与潘夫人之间的貌合神离,在见识到父亲担忧的眼神及酒醉后的失态,她忽然就有些怀疑婚姻,继而怀疑自己了。   “干嘛患得患失?以后的事情,不要考虑那么多。现在的我们相爱,这就足够了。如果总持续在一种患得患失的情绪里,反而会迷失了自己。”   秦盛把李绝的这种患得患失的情绪归结于她的大姨妈。   虽然两人今天刚行婚礼,但同居也有半年左右的时间了。   这段时间,秦盛对于女人这种生物,慢慢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   比方女人在来大姨妈前后,情绪是会有一个起伏的。   来大姨妈之前,情绪比较焦燥,容易为一点儿小事情发发脾气。   大姨妈来的那几天,情绪也会稍显低落。   毕竟下面无时不刻的滴落着血滴,任谁也不会舒服到哪里去。   而大姨妈刚去的那几天,女人的心情就开始从低谷慢慢往上攀升。   再之后,就是正常的一个月。   如此周而复始。   日子便慢慢的过下来了。   老天爷给女人制造这么一场麻烦,可能女人们都觉得对于自己是种折磨,但在秦盛看来,他倒觉得大姨妈是对男人的一种考验。   因为女人情绪波动的过程,受折磨的多是女人身边的男人。   “看过电视剧‘我的前半生’吗?”李绝也侧过身,支着头,跟秦盛脸对着脸,两人间隔着有半臂的距离。   秦盛点点头,又摇摇头:“只看过一星半点儿,应该不算看过。”   李绝象是陷入回忆中,她回忆着电视剧里的情节,慢慢说道:“电视剧里有一幕对白让我印象深刻。陈俊生出轨后,跟妻子罗子君坐在一起商谈,陈俊生对马上要成为前妻的罗子君说,‘我爱她,无可救药的爱她。’罗子君满眼含泪的说道,‘以前,你也是这么跟我说的。’这幕对白我看了好几次,每看一次,都会感觉心痛不已。曾经的他们也有过相爱炽热的时刻,而且这段幸福的时光维持了八年。八年的时光,你说短吗?其实也不短,可你说它长吗?相对于人类漫长的一生来说,那不过是很短暂的一段时光。”   李绝的音色越来越低沉。   明明她说得是电视剧里的情节,可在她低沉的叙述里,仿佛是在说着自己遥远的未来。   “他们只是他们,他们的生活并不能代表我们的。”秦盛伸手,轻柔的抚了抚李绝的脸颊,象是要抚平她脸上的那种忧虑。   女人患得患失的心情,秦盛也是能够理解的。   很多个女人,在行婚礼之前,会对房子啊,财产啊斤斤计较,男方把房产证加上女方的名字就登记结婚,否则就拜拜。   象这种情况,你一定要说这女人拜金是非常有道理的,可拜金的背后也透露着女人的不安全感。   女人有时候不是真的拜金,而是在给自己的人生找条退路。   之所以找退路,是因为存在着不安全感。   归根结底,是这个社会的渣男太多了。   女人们对出轨找小三这样的事情司空见惯,慢慢的也就有了一种提前的防范意识。   万一老公成为渣男的那天,自己应该如何全身而退。   因为唯有这样,才可以更好的自我保护,才可以更好的爱惜自己。   保护自己,有错吗?   李绝没有对金钱方面提过任何的要求。   但老潘总给的东西,她也没有矫情的拒绝。   已经是一家人了,彼此分得太清反而感觉生分。   可李绝还是隐隐的有一种不安定感。   这种不安定的因素来源于哪里,她说不清。   秦盛一直表现挺好的。   跟外面的女人似乎都保持着很淡然的距离。   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半年多,李绝还从未因女人的事情而忧心过。   “要不要我对着天空草地喊一喊,若是有负于你,天打雷劈?”秦盛开玩笑的说道。   这种心境下的李绝,他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到她。   李绝忙拽住他的手:“别,你千万别。”   万一把坏人和动物们喊出来可就坏了。   这个时候,坏人和动物都是危险的存在。   前者打杀抢劫,后者撕咬吃肉,都是分外惊恐的事情。   “那要怎么办?”秦盛很苦恼。   对于不确定的未来,其实发任何誓说任何誓言都是无济于事的。   因为在未来的某个时间,此时此刻说的话,可能都会变成一句虚无。   甚至会变成一句笑话。   陈俊生当初对罗子君发下的所有誓言,在他出轨之后都成为一句句响亮的巴掌,深沉的打在彼此的身上。   秦盛有些烦恼的站起身,他从车子里拿出一个黑色塑料袋子,把一旁的啤酒罐子及一些垃圾收到袋子里。   然后放在离两人稍远的距离。   他看眼李绝裸露在外的肌肤,轻轻推了推她的后背:“外面的空气有点儿凉了,咱们到帐篷里面好不好,你现在来大姨妈了,万一受凉感冒就不好了。”   李绝捂捂肚子:“我想上厕所。”   “来,”秦盛把她拉起来,“我陪你过去。”   “我的包在车里,我得去拿卫生棉。”李绝苦着脸说道。   “那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拿。”秦盛松开李绝的手,跑回车子去拿卫生棉。   李绝就站在那里看他跑过去,在夜色中弯腰在车里翻找着,不多会儿,他从车里探出身,朝李绝晃了晃手里的卫生棉,一脸邀功的样子。   李绝点点头,表示他找得对。   秦盛关了车门,小跑两步跑回来。   他牵着李绝的手往远处走去。   荒郊野外的,到处都是天然的厕所。   两人跨过泉水,来到一棵大树旁,秦盛除了卫生棉跟纸巾,还给了她一个黑色袋子:“把旧卫生棉放在这里面。”   然后他背过身,“好了,你方便吧。”   李绝看看大树,再看看秦盛,还有手里的黑袋子,她感觉浑身别扭。   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露天方便。   说什么温馨啊浪漫啊,其实还是有实际困难在里面的。   那些个在外野宿的男男女女,估计都会遇到这样那样尴尬的问题吧。   李绝犹豫了近十秒钟,还是内急的感觉让她不得不做出了选择。   她飞速的脱了内裤,先蹲在那里小便。   安静的空间,哗啦啦的声音特别明显。   李绝顿时觉得脸有些烧。   好在秦盛是背对着自己的。   不过李绝还是有着难言的紧张,就怕秦盛一个转身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样子。   小便完,李绝用卫生纸拭了拭下面,又赶忙半站起来,手下动作迅速的把卫生棉给换好。   她先提上裤子,然后把脏污全收拾到黑色垃圾袋里,又把袋口系紧。   她提着袋子,这才对秦盛说了声:“好了。”   秦盛转过身,努力忍住了笑,他伸手去接黑袋子:“你去洗洗手。”   李绝有些不自然,她别扭的往后藏:“太脏了,我自己来吧。”   “什么脏不脏的。”秦盛非常强势的抢了过来。   李绝有些羞涩,她蹲到泉水边洗手。   秦盛把袋子扔到之前的垃圾袋旁,又慢慢走回到泉水边,也蹲下洗了洗手。   夜色深深,泉水微微有些凉意。   洗完手的两人,慢慢踱步往回走。   李绝开始真不觉得冷,洗完手后,可能是被泉水的凉意给传染了,她不自觉的抱起了胳膊。   秦盛扭头察觉到了,问她:“咱们是在外面多散会儿步还是进帐篷聊天?”   “其实还是在外面好,就是……”她想说就是有点儿冷。   话音未落,秦盛已经不见影子了。   十几秒钟后,秦盛拿了块大浴巾,走过来替李绝披到肩膀上,略微帮她整理了下,“不冷了吧?”   “你这东西准备得未免也太齐全了吧?”李绝瞅眼崭新的浴巾,“可这荒郊野岭的,我们也捞不着洗澡,你准备这个有点儿多余吧?”   “那可不一定,万一来个浴巾play,或者是帐篷play的,多做准备是好的。”   秦盛臭不要脸的说法,遭到李绝的一记白眼。   她缩了缩脖子,挽上了秦盛的胳膊。   这种在安静的氛围里,两人心无旁骛的漫步,也是难得的悠闲时光。   秦盛:“其实我想到了一种方法,可以让你患得患失的心情得到缓解。”   李绝:“什么方法?”   反正李绝自己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   秦盛脸色在月光的照耀下,硬朗的五官线条也变得柔和起来。他点点头,“你可以惩罚我啊。你不高兴或者不快乐,一定有我的责任,那有责任的话就得担责。你自己想想,有什么可以让你解气的惩罚方式,来惩罚我好了。”   李绝听到“惩罚”两字,忽然噗哧笑出了声。   她记得看过网上一则对于惩罚男人的贴子,里面对男人的惩罚方式千奇百怪的。   李绝看了一小半便看不下去了。   惩罚的方式都太变态了,对于李绝这种性格的人来说,完全接受不了。   “你笑什么?”秦盛觉得自己刚提了条建议,这还没开聊,李绝就自顾笑上了,他不知道她会有什么可笑的。   李绝:“我想到网上关于惩罚男人的贴子,感觉可乐。”   秦盛:“……”   他感觉贴子里的惩罚方式肯定不是什么正常的。   否则李绝不会笑得这么诡异。   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秦盛还是把问题问了出来:“你举一个例子我也乐乐?”   李绝笑得愈发放肆,肩膀都跟着一抖一抖的。   秦盛抓住她的手掌,在她掌间抠了下:“说。”   李绝被挠得有些发痒,她头倚着秦盛的肩膀,断断续续的说了一条:“用尺子打蛋蛋。”   说完,她自己又哈哈乐开了。   还有更变态的,她没好意思说。   秦盛脸色有点儿黑,什么叫自掘坟墓,估计说得就是他自己。   李绝笑够了,发觉秦盛脸色不愉,她愈发觉得开怀。   看到他吃憋的样子也有点儿可乐。   秦盛粗声粗气的来了句:“换一种。”   李绝双手抓着浴巾,仰头望天。   其实除了变态的惩罚方式,还有好多正常的。   比方跪榴莲,比方跪蹉衣板,比方写洋洋洒洒几千字的检讨书。   可李绝感觉每一种都不是她想要的。   蓦地,她想到了一个主意。   她侧过身,正对着秦盛,然后用一种特别郑重的语气说道:“今晚,横竖我们是不能做了,但这样的日子,男人不消耗消耗体力好象是不对的。我刚才想了下,不如你做俯卧撑吧。算是我们婚姻里我对你的惩罚。你一直做一直做,直到再也没办法继续了就停下。算是你预支了一生的惩罚。在以后的婚姻里,我可以容许你犯些小的错误,但有一点儿,如果有一天你不爱我了,一定要第一个告诉我。我不想做全世界最后知道的那个人。你告诉我的那天,也就是我们婚姻宣告结束的那一天。你说好不好?”   “惩罚也可以预支?那万一我不会犯错呢?今晚的俯卧撑岂不是白做了?”   秦盛在暗夜里的眼眸浓深如墨,他对李绝的要求多少感觉有些荒谬。   “我想这样。”李绝咬了咬唇,“你说过谁能保证以后呢,人生那么长,你不可能一次错也不犯。所以,我只今夜罚你,以后你犯再大的错,我也不会再罚了。顶多就是各自转身,由夫妻变成陌路人罢了。”   女人的脑回路是神奇的。   男人们永远想不到她们下一步会有怎样的奇思妙想。   秦盛猜不透李绝。   他可以理解她的患得患失,可理解不了今晚非要强加到他身上的惩罚。   消耗体力不非得是这种方法。   来大姨妈之后的男女,也一样有纾解欲,望的方法。   可天知道,李绝怎么就想到了这么奇葩的方式。   秦盛沉默不语,李绝表情也有些黯然。   她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多少有些无理。   她微微的叹了口气:“当我没说。”   她转过身,落寞的往帐篷的方向走去。   秦盛吁了口气,跟上她的步伐。   李绝在帐篷边上坐下了。   因为坐在这里,可以看满天的星斗。   秦盛没有坐过来。   他来到之前用来吃饭的垫子上。   把鞋子甩到一边,整个人在空无一物的垫子上站好。   “在这里怎么样?”   李绝“咦”了声,望向这边:“什么怎么样?”   “我就在这里做俯卧撑怎么样?”秦盛指指自己脚下的垫子,大声问李绝。   他这是同意接受莫须有的惩罚了?   李绝鼓了鼓腮帮子,点头。   “那你计数,我现在开始。”   秦盛俯卧到垫子上。   手脚做为支点,自己喊了声“开始”。   他的身体卧下,再起来,起来,再卧下。   如此来回往复。   李绝在心里默默的计数。   前二十个的时候,秦盛的速度比较快,他能够在每次卧下去的时候,再快速的起来。   起伏的动作当中,非常有力量感。   可在做了二十个俯卧撑之后,他的速度开始降了下来。   到第五十个俯卧撑之后,李绝可以清晰的听到他粗喘的声音。   他应该是累了。   每个起来的动作都显得艰难。   但他一直在坚持。   只是速度明显在变慢。   在做到第八十个的时候,秦盛哑声问李绝:“你,你希望我做多少个?”   李绝想了想:“你累了就停下吧。”   没有要求,其实就是最高的要求。   跟朋友一起出去吃饭,点餐的时候,会问问你想吃什么,他想吃什么。   有的人会直接点出自己想要的。   而有的人会说随便吧。   可正是随便两字,让人不知道做何选择。   因为随便让人备有压力。   总怕自己选择的不是朋友想要的。   因为没有要求总比有要求要难。   秦盛身体已经发出了疲惫的信号。   之前在健身中心他试过,96个差不多就是他体能的极限。   而今天没怎么吃晚饭的缘故,做到90个,他已经感觉不行了。   可李绝说“你累了就停下吧”,这反而激起了他坚持下去的信心。   人家的媳妇结婚的时候,不是要钱就是要房,不是要房就是要家产,或者说要钻饰和华服,可自己的媳妇倒好,在满天星斗相伴的新婚之夜,提出了惩罚老公的要求。   不就是个俯卧撑么?   无理又怎么样,胡搅蛮缠又怎么样?   咬咬牙就过去了。   秦盛一边想一边使尽浑身的力量再次撑起自己的身体。   累,实在是太累了。   汗水沿着他的额头慢慢滴落到垫子上。   刚才的冷意烟消云散。   现在,只有满身的汗意在升腾着,叫嚣着。   “93。”李绝数着数字,站起来,她走到秦盛身旁蹲下,抬手替他拭了拭额头上的汗珠,“算了,不做了吧?”   “坚持到,趴,下,吧!”秦盛累得语不成句。   这一辈子的惩罚,怎么也得撑到极限。   往后的日子就光是甜,没有苦了。   当李绝数到100的时候,秦盛体力不支,终于趴到了垫子上。   他呼呼直喘气,满是汗水的脸就象刚洗过脸一样。   他一边喘气一边问李绝:“满意不满意?”   这真的是他的极限,从出生到现在,他从未超越的极限。   李绝把自己身上的浴巾抓下来,蒙住他的头,胡乱的揉起来。   替他擦拭脸上和头上的汗水。   出汗这么凶,一过冷风容易感冒。   擦完,李绝再次披到自己身上。   浴巾上全是秦盛的汗味。   很难得,喜洁的李绝尚可以忍受。   或许换了别人的体味,李绝早厌恶的弃之一旁了。   但跟秦盛裸裎相见的次数太多。   她渐渐习惯了他的所有。   包括这浓重的汗味。   秦盛象死狗一样在垫子上静卧了十几分钟。   身体内的力量在慢慢的恢复。   他翻了个身,改为平躺,然后朝身侧的李绝伸出手:“罚都罚了,陪我躺躺吧。”   李绝被他拉了个趔趄,整个人趴到了他的胸膛上。   他的衣服有隐隐的汗意,可见刚才的惩罚有多疲累。   李绝干脆就维持着趴在他身上的动作。   她用手指轻轻叩击着他硬硬的胸膛,貌似有一点儿无聊。   秦盛:“你还没说,满不满意。”   李绝:“还好吧。”   累成狗就换来一句“还好吧”,秦盛有些哭笑不得。   “那以后我就可以揸开脚丫犯错了,反正你已经预支了我一辈子的惩罚。”秦盛开玩笑的说道。   这要是一晚上的疲累可以换来一辈子的舒服,估计哪个男人也会乐意的。   “那你试试看吧。”李绝从他身上起来,拍了拍他的屁股,“走吧,回帐篷睡觉。”   秦盛乖乖的爬起来,跟李绝一起钻到了帐篷里面。   临进去前,把帐篷上面的手电筒取下。   进去后,李绝负责把帐篷的拉链给拉好。   两人在一片狭小的空间内,相依着躺卧在一起。   因为底下铺了防潮垫子,两人感觉不到任何的潮意。   第一次睡在野外,李绝的眼睛有些滑,好久也无睡意。   她轻轻叫了声:“秦盛?”   秦盛轻轻的“嗯”了声。   李绝颇有些诧异:“你还没睡?”   “为什么我一定要睡着?”   “可你刚才累坏了......”   累到那种程度,换了任何一个人,应该是躺倒就睡吧。   “看来你今晚不是为了惩罚我,而是让我做不成好事,对吧?”   秦盛忽的支起身子,头偏在李绝脸颊上方,虎视眈眈的看她。   李绝有些无语。   今晚的自己,只是心绪有些复杂罢了,真没想到这么深远的事情里去。   她只是照常理推断,累成狗的秦盛,应该一觉到亮。   “你没觉得漏了点儿什么?”   今晚的月色很亮,透过帐篷,可以隐隐看到秦盛脸上的轮廓。   李绝不明所以:“漏了什么?”   秦盛头微微一歪:“光兴你罚我,不兴我罚你?婚姻里的双方应该是公平的吧?”   李绝怔了怔。   貌似有些道理。   她竟然没有想到,自己在婚姻里也是会有过错的。   见她发愣,秦盛出手捏了捏她的鼻子:“怎么样,换我罚你吧?你能预支一辈子的惩罚,我也想这样做。”   被人将一军是什么感觉?   李绝感觉自己好象给自己挖了个坑,她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才能跳脱出来。   她喃喃的问道:“你想怎么罚我?”   她光关注着网上如何罚男人,却从没注意如何罚女人。   好好的新婚夜,先是大姨妈来煞风景。   现在又被她奇特的惩罚方式给破坏殆尽。   两人已经都脱了衣服,各盖一床薄被。   李绝身上还是背心、短裤。   秦盛呢,则只穿了一条平角内裤。   他的衣服脱下来全挂到了帐篷外面。   被汗液浸湿,那味道太浓郁,实在影响睡眠。   他刚才特意出去了一趟,把毛巾在泉水里打湿,简单擦拭了遍身体。   否则,顶着一身的粘腻,他实在是难受得紧。   此时,他裸着胸膛,慢慢靠近李绝的脸。   两人距离渐近,近到可以看清彼此的眼睛。   彼此喷薄而出的呼吸,渐渐交错在一起。   如此压迫性的距离,而且李绝还处在下方,她有些紧张,不自觉的再问:“想,怎么罚我?”   因为紧张,她的声线带着一丝微微的哑。   “我做了一百个俯卧撑,你给我一百个吻,如何?”   李绝原本提起来的心,听到这句,莫名一松。   只是一百个吻,而已。   李绝往上移了身体,伸出胳膊环了秦盛的腰。   亲密的距离依然在,只是脸与脸的距离拉远了些。   “现在吗?”李绝下意识的抓了抓秦盛的裸背。   每次,她都喜欢去抓他的背。   很硬,但又很滑。   摸起来手感不错。   如果现在开始吻的话,估计五分钟之内可以结束。   鸡啄米么。   光点头就可以了。   李绝想得特别简单。   秦盛点点头:“好啊。”   听到秦盛说好,李绝抓着秦盛的后背,往侧面一翻。   两人的姿势倒了个。   变成秦盛在下,李绝在上。   李绝低头就想去吻秦盛的唇。   她想着抓紧时间,赶紧吻完了事。   可秦盛却伸出手指,挡住了她的唇。   “但是,我是有条件的。”   亲吻会有什么条件?   李绝双手撑在秦盛的胸膛上,有些莫名其妙的看向他。   秦盛慢条斯理的把自己的条件给亮了出来:“每个吻的位置必须不同,一百个吻,吻在我身上不同的地方。”   李绝有些哑口无言。   她以为一百个吻简单到不行。   可被秦盛一追加,却变成了相对麻烦的一件事情。   每个吻的位置不同,这样下来,一百个吻,岂不是要吻遍他的全身?   李绝的脸垮了下来。   自作孽,不可活呢。   秦盛用手撑着李绝的身体,慢慢把自己的被子掀开,他把李绝抱到自己身上,两人合盖一床被子。   李绝的手指在秦盛的脸口划圈圈,她语音软软的求他:“换种方式吧,这样好累。”   秦盛却不松口,反倒搬出李绝的大道理来:“这么点儿事情你都不为我做,我会担心将来呢。你今天可以对我说爱我,若是他日,你会不会把相同的话丢给别人,而留给我的,只会是一抹背影?你那么优秀,会做手术,会治病救人,长得又好看,身材这么诱人,每次我都把持不住,更何况别的男人?你能允诺我一生不变的爱吗?”   他做出一副哀怨的表情:“唉,想想将来,我睡不着呢。”   李绝被他的样子给逗乐了。   自己担心秦盛会变,同样的,秦盛也可以担心自己会变。   换位思考一下,秦盛的话不无道理。   李绝那种患得患失的心情,一下子就豁然开朗。   她咯咯笑着掐秦盛的胸膛。   “不管,我反正是不吻,你看着办吧。”   吻一百下,自找罪受。   李绝打算耍赖。   她现在的笑声,是发自内心的。   白天时的心情,是有些低沉的。   对未来婚姻的一种担忧,让她的心情无法明亮起来。   再深沉的爱情,在岁月面前,都会经历一场严峻的考验。   有的夫妻,经受住了考验,相濡以沫,白头偕老。   而有的男女,却在某一路口,分道扬镳,让爱情戛然而止。   但不管是哪种情况,夫妻双方都是有责任的。   付出不能只是一方。   两人并肩前行,爱情之路才会更长久。   秦盛用一种简单的方式告诉李绝。   现在的担忧是不必要的。   只有一起努力,才可以经营好婚姻这门课程。   秦盛得理不饶人,摇头,再摇头。   李绝耍赖的窝向一旁,分分钟便被秦盛给捉了回来。   他伸手挠李绝的痒痒肉。   “刚才我配合的那么好,你怎么可以不配合?今天是新婚夜,你得给我撒点儿福利。”   李绝怕痒,笑成一团。   她上气不接下气的求饶:“好了好了,我答应你。”   秦盛收手,李绝笑够了,坐起来。   刚才看秦盛做俯卧撑看得格外过瘾。   现在轮到自己了。   李绝笑过之后颇为无奈。   今晚的秦盛就是一只狐狸。   装模作样的骗过自己,然后等着放最后的大招。   而自己就这么傻傻的一头栽了进来。   李绝手支着下巴,盯着秦盛的身体想了会儿。   忽然就把他身上的被子一掀,低头先吻向了他的脖颈。   她不先吻唇,省得他骄傲。   她想吻脖颈,再吻胸膛、胳膊,看看能不能密密麻麻的印上一百个吻。   这样,就没必要尴尬的往下或者往上了。   她的舌尖充满了湿意,轻微的印在秦盛的颈间。   象舔食冰激凌一样,一路往下。   吻连着吻,湿意连成一片。   十个吻不到,秦盛便有了感觉。   暗夜让人的感官变得敏感。   在秦盛身体发生变化的刹那,李绝便知晓了。   她僵了下。   仿佛在犹豫继续还是暂停。   但也只是犹豫了几秒。   她便照原计划继续进行了下去。   对于他身体的变化,她装聋作哑,权当不知情。   但她亲吻的速度明显在加快。   鸡啄米式的亲吻。   短短一两分钟便宣告任务完成。   象她预料的一样。   只颈间和胸膛便可以数上一百了。   这个距离没有条条框框,只要嘴唇稍稍偏离一点儿便算得一个新的吻。   李绝对自己的表现特别满意。   她拍拍手,欲挪离开。   可秦盛却突然抓着她的手,把她整个人紧紧的按向了自己的胸口。   那种带着湿意的吻太具有蛊惑性了。   秦盛感觉那不是在惩罚李绝,而是在变相的惩罚自己。   一个吻接一个吻的下来。   他的身体快要爆开了。   他嘴唇颤抖着去捕捉李绝的唇。   用尽力气狠狠的吻她。   象是要把她拆吞入腹般。   亲吻的间隙,他暗哑的声音响彻在李绝耳边:“我爱你,我,爱,你。”   年轻的身体,美好的日子,似乎不做点儿什么便辜负了今天的一切。   情潮涌动的两个年轻人,用另外的方式释放了彼此的欲望。   在高,潮迭发时,李绝也在秦盛的耳边,缓缓的重复了那三个字。   我爱你!    第112章   一家公司的开业典礼上,一群打扮靓丽的女孩正在活力四射的跳开场舞。   她们身着相同的舞蹈服, 和谐一致的舞姿轻盈靓丽, 青春昂扬。   台下前排重要嘉宾的位置, 沈沐和自己的铁哥们阿丁相邻而坐。   阿丁眼睛在一群美丽的舞蹈女孩里扫射了几个来回, 忽然偏头附到沈沐的耳边,低语:“沐哥, 瞅见没, 中间那个跳舞的女孩, 票儿真不错。”   沈沐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正当中那个女孩正巧一个大劈叉,双腿笔直的呈一字形坐在舞台上,脸上是青春昂扬的笑容。   的确很美。   沈沐难得的点了点头:“不错。”   阿丁特别拽, “我的眼光超赞的吧?!”   沈沐用鼻子轻轻哼了一声。   开业典礼结束,沈沐和阿丁一起走了出来。   阿丁开车先走,沈沐的车子也随后驶了出来。   他开着车子, 在宽阔的路面疾驶而过。   透过后视镜, 他意外的发现了路边一个女孩子的身影。   那个身影有些微的熟悉。   沈沐认出了她。   是阿丁嘴里“票儿不错”的女孩。   沈沐想了想,车子倒了回去。   他拉开车窗, 面对着那个似乎受了惊的女孩说道:“用不用我捎你一程?”   女孩大大的眼睛象受了惊的兔子, 她惊慌的摆摆手:“不用不用, 我自己可以。”   沈沐点点头, 淡淡的关上车窗, 扬长而去。   然然站在原地看着车子远去。   后面的伙伴一跳一跳的追了过来,用胳膊拐了下然然的胳膊:“哎,然然, 你刚少跟沈少说什么了?”   然然奇怪的扭头:“你说谁,刚才那辆车里的男人?”   伙伴理所当然的点头:“对啊,他是沈少,赫赫有名的沈少。”   然然重复了句“沈少”,表情里有一丝的失落。   伙伴拉着她往前走:“快走啦,公交车马上要来了,我们得快跑几步。”   两个女孩在马路上开始奔跑。   为了省出租车费,为了赶上公交车,她们匆匆忙忙的跑着。   直到气喘吁吁的登上了公交车,两人才得以停下来喘口气。   可不凑巧的是,公交车里人满为患。   还夹杂着许多不同的气味。   然然紧着鼻子,手握着扶栏,脸上表情一派淡然。   几天后的一场酒会上。   然然再次见到了沈沐。   然然身着贴身的旗袍,手里端着托盘,穿梭在人流中为大家服务。   这样的活动,对于一个混在影视圈的姑娘来说,并不是件好差事。   可然然缺钱,只要有工作机会,她都会抓住。   什么唱歌、跳舞,偶尔穿插个群演的角色,再有就是这种类似于服务生的工作。   因为是上层人士的酒会,顾名思义,一切都要求得高级。   在这样酒会里哪怕当个服务生,薪水也是高于一般的酒会的。   而且要求也不低,要求女孩五官漂亮,身材好。   而然然的外形是非常过关的。   别人喜欢雇佣她,她也喜欢参加这样的场合。   做不成有钱人,能混在有钱人的圈子边缘也是好的。   然然优雅的走至客人身边,待客人将盘子里的酒杯拿走,她轻声重复着:“请您慢用。”   执酒杯的男人却声音淡然的问:“真巧,又见面了。”   然然抬头,很惊喜的看到了沈沐的脸。   她朝沈沐微微的笑了下:“请问您还有什么需要吗?”   “帮我去买包烟吧。”沈沐忽然说道。   “烟?”然然长长的睫毛闪了闪,“这里是不允许吸烟的。”   沈沐眼神往远处瞟了眼:“那边有专门的吸烟区。”   然然低头想了想,轻声问:“您要什么烟?”   沈沐报了烟的品牌。   然然转身退了出去。   她把餐盘放到后面,跟经理请了个假,说是出去见个朋友马上回来。   经理不太高兴,但看在然然还算漂亮的份上,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然然跑到外面的超市,可转了半圈,并没有沈沐要买的烟。   她又去了附近几家店,得到的回答都是相同的,没有。   最后一家超市的老板提醒然然:“你不用跑了,这种烟都是专供的,外面买不到。”   听到这里,然然恍然大悟,自己被耍了。   然然没有回去,自己坐在外面的台阶上发呆。   手机响了,是经理喊她赶紧回去。   她编了个理由说不回去了,这天的报酬也不要了。   经理气急败坏的:“那衣服呢,你衣服不给我马上还回来,就等着赔偿吧。”   恰巧沈沐经过,听到经理对着手机大喊大叫的,他走过来问:“那个叫然然的女孩呢?”   经理看到沈大少爷,忙赔上了笑脸:“对不起,现在的女孩子办事太不靠谱,说是出去有点儿事情,一会儿回来,可刚才在电话里又说不回来了,薪酬也不要了。可她还穿着我们的衣服走了呢。”   “这样啊,”沈沐掏出钱包,“多少钱,我替她付。”   经理受宠若惊,缓了半天才忙说道:“沈总,我是有眼不识泰山,早知道然然是您沈总的朋友,那都是小事,小事,不劳烦您了。”   沈沐没有反驳他的话,直接收起了钱包。   他往门口方向走,走了几步又转回来:“对了,她的薪酬麻烦照付。”   经理忙不迭的点头。   沈少发话了,别说今天的工资,再多付十倍,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出租屋里,然然托小姐妹把自己的旗袍送回去。   小姐妹奇怪:“你怎么了?好象心情不好。”   “没什么,衣服帮我送回去,有空请你吃饭。”   小姐妹正好顺路,爽快的应了,临走前还开玩笑:“要是把薪水给你,我就截下来当报酬了。”   然然点点头。   小姐妹回来的时候,大呼小叫的。   “哎,哎,然然,你厉害哈。真是看不出来,什么时候成沈总的朋友了?”   然然正躺在床上发懒,闻言撩起眼皮:“什么沈总狗总的,我不知道。”   “甭装蒜了,那个经理可说了,他口气不好,希望你不要介意。喏,还额外多给了你一份工资。”小姐妹把工资放到然然枕边,特别羡慕的说道,“你这打一会儿工,就捞着两倍的薪酬,这活儿太划算了。”   然然难以置信的坐起来,把钱抓在手里点了点,问小姐妹:“是那经理给的?”   小姐妹没好气的白了她眼:“难不成是我给的?甭变相的显摆哈。”   本来还蔫头耷脑的然然忽然有了精气神,她晃了晃手里的钞票,一下子从床上跳下来:“走,我请客。”   小姐妹身子一扭:“你请客就对了,我帮你跑这一趟,多累啊。”   几个人嘻嘻哈哈的去了饭店。   过了几天,然然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   她接的时候,就有点儿紧张,心里想着会不会是那个人打来的。   果然女人的第六感是极度准确的,电话那头传来了沈沐淡然的声音:“忙不忙,几个朋友在一起吃饭,有兴趣来凑个局?”   然然眼睛放光,但还是腼腆的说:“那怎么好意思?地址在哪里,我现在过去,可以吗?”   沈沐报了地址。   然然换了身自己最好的衣服,赶到吃饭的地方。   包厢里只有沈沐一人。   然然有些拘谨的进来,沈沐招呼她坐下:“朋友临时有事,只能咱们俩吃了,你看有没有想吃的,随意点点。”   桌子上已经摆了十几盘菜,再点就浪费了。   然然摇摇头:“这些就够了。”   两人安静的吃饭。   沈沐问一句,她就答一句。   沈沐不问,她也不吱声,象只乖巧的小兔子,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吃饭。   从这顿饭之后,沈沐有事没事的就约然然出来,然然每次也都安然的陪他吃饭。有人在的时候,她也能表现的落落大方,不失礼节。   再后来,沈沐带她跟一个导演吃了顿饭,导演要拍一部新戏,正需要一个清纯的女演员。   沈沐在酒桌上指指然然:“她,可以吗?”   导演当时就点头:“值得考虑。”   后来导演跟然然接触了下,让她试了试戏。   然然肯用功,沈沐肯砸钱,导演又很有能力,多方综合的结果是,戏火了,人红了。   戏大火的那天,然然主动给沈沐打了电话,邀请他一起吃饭。   吃饭的地点定在她住的酒店里。   沈沐跟然然在一起,从未提过更深层次的要求,两人在一起,就是吃饭,聊天,喝酒,唱歌,跳舞。   至于床上的事情,还没深入发展过。   然然在房间里准备了红酒和吃食。   两人吃过饭后,在然然有意无意的撩拨下,沈沐从善入流的接受了这顿晚餐之外的“美味点心”。   但让沈沐非常意外的是,然然并不是处女。   但沈沐只是意外了下,并未做深究,也并未问然然。   现在这个时代,谈恋爱同居都是太普遍的事情,花季女孩去开房的比比皆是。   沈沐记得有次,阿丁给他送了个美女来,说是美女,其实就是个没长开的小女孩,虽然她尽量浓妆艳抹,让自己看起来成熟些,可那稚嫩的眼神没有躲过沈沐的眼睛。   他当场要小女孩的身份证看,小女孩嗫嚅着拿不出来。   沈沐第一次朝阿丁发了好大的脾气。   玩女人得有个度。   什么该玩什么不该玩,沈沐警告阿丁必须清醒着点儿。   否则以后的朋友就甭做了。   阿丁被沈沐的火气给吓到了。   自此再不敢关心沈沐的下半身“幸福”了。   沈沐没有拒绝然然的“献身”。   两人的关系自这一夜发生了质的改变。   但沈沐从未在人前说过然然是自己女朋友的话。   他们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在一起。   就是大家都知道沈沐最近的女人是然然。   但都不提她的身份。   然然就这样不尴不尬的待在沈沐身边。   转机出现在潘夫人那里。   然然跟潘夫人是隔着几层关系的亲戚。   早前然然就知道,但是没敢去攀附。   有钱人家,讲究多。   人家不想理你的时候,你硬贴上去,徒惹人反感。   母亲也告诉然然,潘夫人那人比较冷清,远着点儿就行。   可有一天,然然却突然接到了潘夫人的电话。   电话里潘夫人非常亲切的邀她吃饭。   在西餐厅里,潘夫人跟她聊天:“论说起来,你妈是我的远房姐姐,你该叫我声小姨。”   然然受宠若惊。   原本想抱大腿没有机会,现在大腿主动伸过来了。   自己还等什么。   她忙甜甜的喊了声:“小姨。”   然然本身学的是表演。   脸上表情拿捏很到位。   不管她心里有没有拿潘夫人当小姨,但表情上是实心实意的表达了。   潘夫人很满意她的表现。   还关心的问了问她的工作和生活。   问到男朋友的时候,然然有些扭捏:“也算不上男朋友,就是最近常一起聚的男性朋友。”   “是谁呢?说出来我听听,帮你参谋参谋。”潘夫人表现得相当热心,是个关心小辈的样子。   然然很不好意思的把沈沐的名字吐出了口,然后悄悄观察潘夫人的表情。   然然之所以这么早的把沈沐的名字抛出来。   她觉得是有可利用价值的。   沈沐若是知道自己攀上了潘夫人这棵大树,对待自己的态度或许会改变一下。   而潘夫人若是知道沈沐对自己有意。   说不定会对自己另眼相待。   结果正中然然所料。   潘夫人待她更热情了。   不仅经常跟她一起吃饭,还会时不时的跟她去逛个街。   再后来,干脆领了她回潘家。   潘夫人对所有人介绍时,都是说:“然然是我的亲外甥女。”   亲不亲的,只有两人知道。   外人又不会隔着千万里去老家查查潘夫人的户口。   久而久之,然然便坐实了这个潘夫人外甥女的名头。   而沈沐这头,在得知然然跟潘夫人的亲戚关系之后,惊讶了好久。   不过,敏感如斯的然然还是感觉到了沈沐微小的变化。   之前,有些场合他是不带她去的。   只有非公众式的聚会才会带上她。   可自从她说了那话之后,就什么样的场合都带着她了。   有记者八卦提问:“沈总,这位然然小姐是您的朋友还是女朋友?”   沈沐很自然的牵起然然的手:“希望大家多多照顾我的女朋友。”   一句话,奠定了然然的女朋友地位,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他心疼然然,对然然好,也希望媒体大众对她好。   然然感觉幸福坏了。   她从一无所有,忽然间升入了天堂。   有个一心疼爱自己的小姨,还有个温柔多金的男朋友。   不光这些,她还有了一个厉害至极的小姨夫。   潘夫人带她进潘家后。   然然就会隔三岔五的找理由登门拜访。   小姨长小姨短的。   得空的时候,就围在老潘总的身边,小姨夫小姨夫的,喊得分外亲热。   给外人的感觉,她就是这家里的一员,很重要的一员。   潘夫人疼爱之余,还对她隐晦的做了承诺,只要她表现好,她得到的东西会很多很多。   然然听懂了潘夫人的话,心里那份雀跃劲就甭提了。   感觉象拥有了整个世界一般。   在一次跟沈沐的激情之后,她撒娇的把潘夫人的意思表达给了沈沐听。   沈沐听后,良久没说话。   然然表情特别得意。   如果潘夫人所言成真,自己一定会成为沈太太,而不是现如今提心吊胆的样子。   但沈沐这人很奇怪。   他对然然的态度跟以前忽然不一样了。   你说远吧,他也不远,人前人后的,依然秀着恩爱。   可你说近吧,他好象不怎么亲近然然的身体了。   有时候,然然把自己打扮成了一朵水灵灵的花儿,妖娆多姿的向他绽放,求一夜温存。   可沈沐竟然以各种理由给躲避了。   这个时候的然然有苦说不出。   她若是告诉别人,沈沐不亲近自己。   估计说一百遍也不会有人信。   因为人前沈沐表现的太谦谦君子,你挑不出他的一丝毛病。   大家都觉得他是个再好不过的男朋友。   对然然细心、体贴,又大方。   然然拍戏,他会到片场探班。   给大家带去好吃的,请导演制片吃饭。   也会不厌其烦的跟然然身边的同事聊天。   他的言行举止,都让人满意到不行。   可私下里,然然始终觉得两人间有了距离感。   可然然不想费心琢磨这些。   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她把所有的心思用来攻略潘氏夫妇。   成天想着如何让老潘总开心,让潘夫人更加喜欢自己。   然然心里的小九九是这样的。   活在这个世界上,靠男人不如靠自己。   如果自己有可能得到潘家的一星半点的财产。   那她后半辈子就用不着费心费力的劳动了。   只要享受就可以了。   闲着没事去度个假,晒个朋友圈。   生活要多惬意就会有多惬意。   因为这些琐碎的事情,也渐渐拉远了然然和沈沐的关系。   两人慢慢成了世人眼中的壁人,私下里却是一派漠然的状态。   可然然并没有努力去修补这道关系。   她觉得这样也可以。   甚至于沈沐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也可以。   只要对外,她还是沈沐女朋友就可以。   然然觉得,人活一辈子,主要是张脸面。   只要有了脸面,其他一切都可以稍做退步。   然然成了真真正正的有钱人。   经常出入奢侈品售卖的场所。   每天出行都是新衣新鞋。   她新买的房子里,专门有一大间房子,里面全是衣服,满满当当的。   她计划把房子重新装修,整理出四个房间来放置衣服。   四个屋子分别用来盛放春、夏、秋、冬的衣服。   想换衣服的时候,走进不同的房间选择即可。   生活向着然然想象的方向一成不变的发展。   有时候,然然会在睡梦里笑醒。   她觉得生活美丽得象童话一般。   可人生就是存在着这样那样的变数。   多少家医院都用铁一样的数据说明,老潘总是不孕的。   铁树能开花,老潘总也不会有孩子。   偌大的潘氏家产,是后继无人的。   可这样铁一般的事实,有一天却被打破了。   潘家忽然就多出了一个儿子。   然然初看到这条新闻的时候,感觉不可置信。   她脑海里涌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男人,绝对不是潘总的亲生儿子,止不定是远房亲戚。   可后来的DNA检测报告,让然然无比确定,这个秦盛,是地地道道的潘家后代。   是真真正正的潘家继承人。   知道消息的这天,然然一天都没什么精神。   脑子里乱哄哄的。   她在家里转来转去的,想这个想那个,想到头疼才停下来。   然然后来去了老潘总家。   潘夫人委婉的对她提了一点儿要求。   旁敲侧击的建议她,“然然啊,你工作那么忙,你小姨夫说了,没事你就不用过来了,只管忙你的工作就行。”   然然表情愕然:“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小姨夫为什么不让我来了?”   潘夫人皱了皱眉:“你别多想,秦盛刚回来,你小姨夫太兴奋了,方方面面都做得小心翼翼的,甭说你了,就是我,也得考虑着点儿秦盛的心情。你不是不知道,老潘对儿子渴成什么样了,这乍然出来个亲儿子,早乐得不知道姓什么了。你多体谅点儿,不管怎么说,你还是我的外甥女,你还有沈沐,来日方长。”   潘夫人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然然还能如何,她心情低落的离开了潘家。   有钱人果然都是无情的。   用着你的时候,对你眉开眼笑的。   一旦觉得你无用了,秒秒钟就把你踹掉。   连考虑都不带考虑的。   老潘总唯一答应然然的要求便是她结婚的时候送她一套别墅。其他,就没有了。   然然喜欢那套别墅。   冲着这别墅,她还得跟潘家保持着联系。   其实老潘总早想让这个然然跟潘夫人保持点儿距离感。   外面的闲言碎语以及然然眼里的渴望,老潘总早听了看了。   他懒得拆穿罢了。   他觉得然然这个女孩,就是欲望过盛了。   如果稍微收敛那么一点儿,其实还是个不错的姑娘。   没儿子之前,老潘总尽量忍着了。   可有了亲儿子,老潘总就没必要忍了。   他直截了当的对潘夫人说了自己的要求。   让然然以后跟潘家保持距离感。   老潘总这么说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就差直接告诉然然,甭掂记潘家家产了。   然然失落的回了自己家。   第一件事就是给沈沐打电话。   希望他能来安慰下自己。   沈沐的语气还是那么官方。   “心情不好就好好休息休息,我现在跟朋友一起吃饭,你没事的话,可以过来一起。”   然然哪有心情陪那些个公子哥吃饭。   她怏怏不乐的挂了电话。   隔天,沈沐终于有了时间。   然然和沈沐约着吃了顿饭。   心情低落的然然,不知不觉把事情经过跟沈沐说了。   沈沐听罢,肃冷的眉眼抬起来,问她:“你对潘夫人,除了彼此利用,难道就没有一点儿情分在?”   因为在然然的叙述里,沈沐听不到任何情感的东西。   他听到的,都是潘夫人要怎么利用然然,而然然又怎么动了小心机。   可明面上的小姨和外甥女,就只是个称呼而已。   然然被沈沐的直接给愣住了。   好半天,也不知道如何圆回来。   果然人失落的时候容易大意。   一不小心就把本真的自己给暴露了。   然然想解释,可一时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   饭局不欢而散。   然然感觉到了沈沐的冷淡。   这种冷淡更甚过从前。   从前,沈沐在人后冷着自己,在人前还是会装装样子的。   可现在,他连样子也懒得装。   然然为了避免人们发现自己恋情告急。   只能尽量避免跟沈沐的碰面。   只要沈沐不提分手。   她起码还是沈沐的女朋友。   那次酒会,沈沐和然然一起出席。   还被达达撺掇着玩起了游戏。   所幸有面具遮挡,否则然然还真不知道如何应付是好。   沈沐亲吻她的时候,唇是冰冷的。   然然感觉不到温度。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总觉得那个时刻就快要到来了。   游戏越玩越大。   沈沐要和秦盛最后争夺那个所谓的第一。   结果秦盛赢了。   赢者的权利是可以亲吻对方的女伴。   然然当时就慌了。   她想拒绝的,可是沈沐一声不吭。   她只能诚惶诚恐的等着。   沈沐温柔的时候,你可以肆意撒撒娇。   有个什么过分的举动,他都是可以容忍的。   可他冷着一张脸的时候。   就需要你绝对的服从。   否则,他的火气会更盛。   然然劝自己,这就是一场游戏。   所谓的亲吻,至多蜻蜓点水而已。   她从拍戏以来,连吻戏都不曾出演过。   她知道,肯定是沈沐私下关照过的。   实在避不了的吻戏,都找了替身。   然然跟秦盛站到台上的时候,心底有种孤独感涌了上来。   沈沐果然是不爱自己的。   若是爱,他完全可以选择一种自罚的方式,让自己避开亲吻环节。   可他什么都不做。   只冷着一张脸做旁观者。   秦盛也不说拒绝,当着他女朋友的面,他依然要求执行这份奖励。   秦盛靠过来的时候。   然然闭上了眼睛。   她在催眠自己。   一个游戏而已。   如果离开了沈沐。   拍个激情戏也是有可能的。   可意外的,秦盛连碰也未碰她,只给台下人打了个马虎眼而已。   两人分开的刹那,然然感激的看了眼秦盛。   感谢他的嘴下留情。   酒会结束,沈沐送然然回家。   下车的时候,然然把手搭上了沈沐的胳膊,软着声音问他:”今晚陪我,好吗?”   沈沐把她的手轻轻推开。   “然然,我们结束吧。”   这声结束来得太突然。   然然怔在当场。   她虽然早就有所预料。   可事到临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然然失去了潘家这座虚无的靠山,若是再失去了沈沐。   那么,她以后的日子就会举步维艰了。   然然不甘心的去抓沈沐的胳膊:“沈沐,我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我改,我都改。”   美丽的眼睛里盛满了泪。   她楚楚可怜的哀求他,希望他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可所有的哀求都很苍白。   沈沐始终一言不发。   没给她留下任何的余地。   哭了,求了,没起任何作用。   然然悲戚着下车。   盯着夜幕下远去的车子。   心里难受得搅成一团。   这个夜晚,然然想了很多。   她千算万算的,到头来竟是一场空。   可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   然然觉得自己每一件事情都用了心。   对待潘夫人,然然花费了无数心思。   陪她逛街购物,陪她赏花看戏,做她喜欢的样子。   对待沈沐,然然亦是如此。   知道他喜欢自己清纯的样子。   她便照着他喜欢的样子打扮。   为此,甚至放弃了自己的喜好。   只为换取沈沐一个欣赏的目光。   可到头来怎么样呢?   一个一个的,都离然然远去。   然然喝得酩酊大醉。   第二天醒来,太阳照常升起,她还要照常拍戏。   可自此,她变了一个人。   潘夫人偶尔还是会带她一起逛待购物。   但然然觉得无趣了许多。   那个曾经跟他缠绵过的沈沐,现在只能在电视或者手机上看到了。   再后来,就连潘夫人也从然然的生活里消失了。   潘夫人跟老潘总夫妻间出了问题。   她不再热衷于逛街购物,而是喜欢独处和安静了。   跟然然的联系自然而然的就淡了下来。   然然从喧哗的顶端,直直的跌落下来。   以前那些因着潘家或者沈沐才高看她一眼的人,纷纷远离。   然然只能咬牙一个人在娱乐圈里打拼。   好在,她还算当红。   不靠任何人,也是能生存下去的。   然然不知不觉比以前成熟了许多。   以前不能吃苦。   跌倒了摔伤了,叽叽歪歪的埋怨或者哭。   可现在,双腿被摔得青红一片。她照拍不误。   她象是要跟谁置气一样,拼着一股劲的往前闯。   导演们都被她的敬业精神给惊呆了。   人美戏拼,然然的戏路子自然宽了。   有不少导演都喜欢找她拍戏。   然然在娱乐圈的地位只升不降。   但不管升升降降的。   然然再也没有动过什么歪脑筋。   比如认识个什么大人物走个捷径。   或者有意识的去攀附什么人。   经历过的然然,慢慢就变得豁达起来。   然然承认,以前的自己虽然闷声不响的。   但也会有心里的小九九。   想着怎么样才能更快的往上爬。   打量着什么人是可以利用的。   盘算着自己付出多少又会得到多少。   在付出与得到间,仔细的权衡着。   在这些费心费力的算计中。   然然不知不觉间就失去了自己。   当她醒悟过来的时候,已经失去了很多东西。   尤其是沈沐。   然然觉得,那才是自己失去的最重要的东西。   拥有的时候,然然没觉得自己爱他。   然然只把他当作一种工具。   可以利用的工具。   她当时也怕失去沈沐。   但那种怕,只不过是怕失去沈沐所带给自己的资源。   当真正失去沈沐之后。   然然才痛彻心扉的领悟到。   自己在盘算与利用间,已经悄悄把心交付了出去。   无数个不眠之夜里,然然都挣扎在一种难言的伤心里。   她爱沈沐,比自己想象当中还要爱。   在经历了又一次彻夜不眠之后,然然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她要重头再来。   人做错了事情不可怕。   可怕的是知错不改。   然然知错了。   她要改。   然然没有先莽撞的去求沈沐原谅。   而是更加努力的工作。   她要让自己变得更优秀,将来站到沈沐面前才可以更坦然一些。   在努力的过程里,然然会遇到不少的追求者。   其中一个尤其真心。   他是个企业家,前妻生病去世,他一直未娶。   看到然然后,为她的美貌折服。   男人对然然展开了疯狂的追求。   男人身家不错,跟沈沐比起来,旗鼓相当。   若然然嫁给这个男人,人生也是风光无限的。   但然然不为所动,她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了男人的追求。   男人特别不解,问然然:“你对我哪里不满意吗?”   男人长相不是特别帅,但也挺有味道的。   他感觉在这座城市里,自己算得上是黄金单身汉了。   美中不足结过一次婚而已。   可现在的男男女女,相爱、分手,跟家常便饭一样。   他知道然然也不是第一次。   可他不在乎。   他愿意跟她携手,共度一生。   可然然拒绝得非常干脆,不留任何余地。   男人努力了多次,终于宣告退却。   最后一次,男人跟然然通电话,把自己心底的好奇问出了口:“你是不是还对沈沐心存希翼?”   这是男人能想到的最大的可能。   然然身边并没有别的男人。   她是正里八经的单身。   她连试都没有试过,便给自己下了否定票。   除非心有所属。   而她心底的那个男人,极有可能是沈沐。   然然在电话那头静默了几秒,缓缓说道:“是的,我爱他。”   男人这边电话的声音变得空旷了许多。   男人在电话里继续问道:“可沈沐已经跟你分了手,你即便现在求他,放下脸面去追求他,可能你一样也毫无所获。为这样一个未知的结果,你放弃我,不会觉得可惜吗?或许错过了我,你再也遇不到一个如此爱你的男人了。”   然然淡淡的笑了:“谢谢你的关心。可我想这样做。为了爱情,不顾一切,没有权衡,没有算计,仅仅是出自真心而已。或许这一生我都会错过沈沐了。可是,我还是想在爱他的时光里,好好的爱他。就象现在,他完全看不到我,甚至于他的怀里可能正拥着别的女孩。但有什么办法?我爱他。我愿意将这份爱意在心底缓缓流淌,直到枯竭的那一天。”   电话那头是一片静默声。   然然听不到回音,把电话给挂了。   她站在窗前看外面湛蓝的天空。   感觉自己心底从未有过的轻松。   电话那头,手机响起了嘟嘟的挂断音。   男人关了免提,望了眼对面的人,低语了句:“我真羡慕你。”   对面低垂着眉眼的沈沐纹丝未动,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有同事生病了,然然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去医院探望。   探望出来,她小心的躲避着可能的镜头往外走。   迎面碰上一个相熟的记者。   他大喊一声:“然然。”   周围人都奔涌过来。   然然正困窘。   侧面的办公室里打开一扇门,一双手伸出来把她拽进去了。   她看到了李绝亮晶晶的一双眼。   然然朝李绝笑笑:“谢谢你,李绝。”   两个不怎么熟悉的女人,在办公室里聊了好久的天。   李绝感慨:“你怎么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你的眼睛恨不能瞟到天上去,现在可倒好,亲和力太强。”   两人偶尔也会碰到,在然然的主动下,两人关系慢慢变得亲近了。   “论起来,你是我嫂子。”然然没什么形象的哈哈大笑。   傍晚时分,两人一起往外走。   然然跟李绝挥手道别,往自己的车子走去。   可在自己的车子旁,她发现了一道身影。   男人的身形依然挺拔修长,双手抄兜斜倚在那里,自有一股子说不出的洒脱劲。   然然有些口吃的喊了句:“沈,沈沐。”   沈沐无所谓的努了努嘴:“上车。”   然然坐进驾驶室,沈沐则坐在了副驾的位置。   他大长腿曲着,有点儿懒散的靠在椅背上。   然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安静的开车。   在一道十字路口,然然艰涩的开口问道:“你往哪个方向走?”   往左走,是他的家,往右走,是她的家。   她不知道沈沐的终点是哪里。   不知道他是不是兴致所来,搭自己一个顺风车而已。   她不希望自己有所误会,不希望自作多情徒增他的反感。   沈沐淡淡的瞟了她眼:“右拐,回家。”   右拐,回家。   简单的四个字,然然差点儿落下泪来。   她的房子,当初是沈沐出钱买的。   当时她兴奋得在房子里比划着:“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家。”   可这个家装修后没多久,两人就分手了。   它成了然然自己的家。   后来然然象还房贷一样,定期的往沈沐的账号里打钱。   钱一笔笔的过去,却从未收到沈沐的只言片语。   但今天,沈沐说回家。   那也就意味着,两个人,重新开始了。   然然双眼含泪,重重的点了下头:“嗯,回家!” 第113章   晚上下班的时候,李绝接到秦盛的电话。   “今晚有应酬, 我不回去吃饭了。”   李绝最近听这句都快听出茧子了。   挂了电话, 李绝有些无聊, 路过楼下饭店的时候, 进去买了点儿粥和菜。   出来的时候,看到路边有一个卖鸡蛋灌饼的。   闲着也是闲着, 李绝慢慢踱步过去。   卖灌饼的是个小伙子。   看李绝靠近, 热情的打招呼:“姐, 来个鸡蛋灌饼吧,新出锅的,口感特别好。”   “多少钱一个?”李绝盯着他娴熟的手法, 问道。   小伙子笑容很灿烂,把鸡蛋打到模具里,看着李绝说道:“五块钱一个, 姐, 你要几个?”   小伙子如是说,李绝不好意思说不要, 就笑着点了点头:“那就买两个吧。”   正好凑十元。   有个老太太也过来买, 她急匆匆的挤到李绝前面:“哎, 小伙子呀, 赶紧给我来六个, 我们家孩子等急了。”   她不好意思的扭过头朝李绝笑笑:“姑娘,你能不能让我先买。我家那几个小孙子哭着嚷着要吃,现在家里就几个孩子在, 以防万一,我得赶紧回去。你看,让我下,行吧?”   李绝无所谓的点头:“好的。”反正她也无事可做。   “姑娘长得漂亮,心也好,谢谢啊。”   老太太谢完李绝,忙转回头催小伙子:“麻利点儿啊。”   小伙子朝李绝歉意的笑笑,低头忙活起来。   鸡蛋一个个的灌进饼里,一会儿便熟了。   小伙子很瘦,手指细长,但长得很俊秀,帽子下面的那张脸,长得有点儿象韩剧里面容精致的男演员。   小伙子收了钱,把装好的鸡蛋灌饼递给老太太:“阿姨,你拿好。慢点走啊。”   老太太提拎着袋子,迈着小碎步往回跑。   李绝看着老太太急里忙慌的背影,笑了。   不知道二三十年后,自己会不会也变成这个样子,忙着给孙子买吃的。   小伙子替李绝装好,双手递过来:“姐,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没关系。”   李绝接过来,准备转身回家。   小伙子忽然喊住了她:“姐!”   李绝扭头,一脸问号的看着他。   小伙子笑起来满面春风的,让人感觉很亲近。   “您要不要先尝尝?趁热吃,口感更好一些。”   小伙子搓着双手,满面希翼的看着李绝。   好象她尝一口,他就会特别开心。   李绝晃晃手里的袋子,婉言谢绝:“我还买了别的,回去一起吃。”   小伙子一脸的失望:“那,您随意吧。”   李绝晃悠着袋子往家的方向走。   走了几步,那种无聊的感觉更甚,她忽然就转过头,又慢悠悠的走了回去。   小伙子的摊位前又来了不少客人,他特别忙。   虽然忙碌,他的脸上却依然保持着快乐的笑容。   他会朝每一位客人问好,微笑。   接钱的时候,表情很柔和。   找零的时候也是,双手把钱递给顾客。   一份微不足道的工作,他做得尽心而努力。   李绝远远的看着,拿出一个鸡蛋灌饼尝了尝。   口感还可以,但也说不上美味。   小伙子没察觉到李绝回来了,一直不停的忙碌着。   李绝站在路边,吃完了一个鸡蛋灌饼。   刚刚咽下,身后突然传来了汽车喇叭声。   把李绝吓了一跳,感觉刚咽下去的鸡蛋灌饼都快被吓出来了。   她心有余悸的扭头去看。   很意外,竟然是秦盛。   她有点儿生气,说不回家吃饭的人,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跑这里吓人。   李绝提着袋子坐进了副驾驶位。   她有些埋怨的斥他:“成心来吓我的吧?”   秦盛眯了眯眼睛,别有深意的看了李绝一眼:“不是吧?我怎么觉得你心不在焉呢?”   “什么心不在焉?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李绝好奇的问他,“你不出去吃饭了?”   “忽然想到最近太忙,好象没怎么陪你吃过晚饭,所以临时改了主意。怎么,我忽然回来,你不高兴?”   李绝把手里的袋子举起来,给秦盛展示自己刚买的粥、菜和鸡蛋灌饼:“这是我的晚餐,没准备你的。”   “我不在家,你就吃这个?”秦盛手搭在方向盘上,表情不悦的扫了两眼那些吃食。   李绝把东西放到前面,不甚在意的说道:“偶尔买着吃。就刚才的鸡蛋灌饼,偶尔吃吃也不错,你要不要尝尝,做灌饼的小伙子说得对,刚出锅的好吃。”   “刚出锅的好吃?”秦盛斜眼问李绝。   李绝顿了下,点点头:“应该是。”   “走吧,下车。”   秦盛拔下车钥匙,施施然下了车。   李绝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还特意前后左右看了眼,也不知道这里停车会不会贴罚单。   可秦盛已经站在路边等自己了。   李绝只好下车。   秦盛朝李绝伸出手,李绝怔了下,把手伸出去。   秦盛拉着她的手,朝着鸡蛋灌饼的摊子走去。   李绝察觉到他的方向之后面露诧异,她猛的一拽秦盛的手,后者被她拽的停住了。   “你要干嘛?好容易抽出时间陪我,难不成要请我吃鸡蛋灌饼?”   “嗯。有什么不可以?”秦盛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李绝感觉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她想到了什么,仔细的看了看秦盛的神色,“你不会,不会是……”   秦盛没让她说话,出声打断了她:“先过来再说。”   他不由分说,拽着李绝上了两个台阶。   小伙子做好最后几个蛋饼,笑着送走了顾客。   听到脚步声,他以为来了新的顾客:“你好……”   看到李绝,小伙子的笑容更灿烂了几分:“姐,蛋饼好吃吧?”   意识到李绝身边多了根大柱子似的男人,小伙子的笑容略微僵了下,但很快便从容起来,他笑着问秦盛:“大哥,要来几个灌饼吗?”   秦盛绕过摊子,走到小伙子身旁,把小伙子往一边推了推,小伙子被吓到了,有点儿惊悚的缩到了一旁,眼神无助的瞟了眼李绝:“大哥,有,有什么事儿吗?”   秦盛原本就是硬朗型的男人,面无表情的时候,浑身都往外冒着一种冷气。让人见而生畏。   想当年的小混混,可不是白混的。   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他想,总能让自己周身散发出那种大哥大的味道。   李绝也搞不清秦盛这是怎么了,他平常可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   她拉长声音叫了声:“秦盛,别胡闹了哈,人家小伙子还要做买卖呢。”   秦盛动作很慢的挽了挽袖子。   动作太慢,小伙子瘦高的身子吓得微微弯曲了起来。   李绝也吓得屏住了呼吸。   她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老公,不相信他会这么不讲道理的挥拳头。   秦盛挽完一只袖子,又慢条斯理的去挽另一只。   李绝沉不住气了。   她忽的转到秦盛身旁,伸手去拽他:“你,你这是要干什么?别胡闹,让外人看笑话……”   李绝还欲劝说,却被秦盛接下来的动作惊得哑口无言。   挽完袖子的秦盛,把小伙子提前备好的面团揉开,用小擀面棍擀出一张饼来。   然后看了看火,他熟练的在锅底刷了层油,把面饼放了上去。   面呲呲的鼓了起来。   连一旁的小伙子都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大哥,你真厉害。”   李绝更是看呆了。   她知道秦盛会做饭,可不知道他还会做小吃。   照他这熟练的手法,估计顶了小伙子的买卖,也是有可能的。   秦盛慢条斯理将鸡蛋打到碗里,动作娴熟的搅拌好,然后找了根牙签戳破鼓鼓的饼,手法熟练的将蛋液倒了进去。   饼熟之后,秦盛挨样蔬菜放了点儿,又在火腿里挑拣着找了根看起来还算干净好看的,一并卷在了饼里。   秦盛将亲手做好的饼递到李绝手里:“老婆,吃吧。”   李绝刚才已经吃了一个鸡蛋灌饼,其实已经有了饱的感觉。晚上本就没什么胃口,有几口就饱了。   可秦盛亲手做的……   李绝接过来,“啊呜”咬了一大口,慢慢嚼了嚼,眼睛眯起来,朝秦盛伸了伸大拇指。   “我真是捡到宝了。上辈子修了什么福,这辈子能找到这么好的老公,既上得了厅堂又入得了厨房,连街边小吃也能做得这么好吃,我感觉自己幸福得要飞起来了。”   这么浮夸的赞美,把一旁的小伙子都给逗乐了。   他腼腆的笑着,笑容里除了开心,似乎还有一丝别样的情绪在里面。   秦盛倒是挺享受这份赞美。   他唇角弯起来,颇有点儿志得意满的架式:“爱吃,下次还给你做。”   李绝非常给面子的把鸡蛋灌饼风卷残云般的吃完了。   秦盛见她真的爱吃,特意上前给她拍了拍背:“慢点儿吃,慢点儿吃。”他回头问小伙子,“请问,有没有水?”   小伙子忙蹲下,在下面的一排箱子里取出一瓶矿泉水,递给了秦盛。   秦盛拧开盖子,送到李绝唇边:“快,喝点儿水。”   连吃两个灌饼,李绝还真是噎得慌。   她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水,手在胸口顺了顺气。   感觉吃太饱了。   秦盛又拿起小擀面棍,征询李绝的意见:“想不想再吃一个?想的话,我再做一个。”   李绝是真吃不下了。她夺回秦盛手里的小擀面棍,朝小伙子点了下头:“对不起啊,打扰你做买卖了。”   她低声对秦盛说:“我吃饱了,咱们回家吧。”   对面走过来一个老大爷,很自然的朝摊子正后方的秦盛说道:“来一个鸡蛋灌饼。”   李绝愣了。   大爷明显把秦盛当作摊主了。   秦盛笑了下,接过钱,扔到小伙子的钱箱里。   又从李绝手里接过擀面棍,动作利落的做了起来。   只消一会儿,热气腾腾的鸡蛋灌饼做熟了。   秦盛包好,递到老大爷手里:“请拿好,慢走,欢迎下次再来。”   大爷笑眯眯的接过,转身慢悠悠的走远。   李绝瞅着秦盛一连串的动作,心里莫名生出了一种错觉。   要是秦盛换身衣服来做这件事情。   她一定会认为眼前这人是守望村的那个小痞子。   临走前,秦盛付了两百元给小伙子,算是借用他摊子的费用。   小伙子一直推拒,最后秦盛把钱扔下就拉着李绝走了。   两人一溜小跑回到了车子上。   秦盛开车,李绝坐在副驾上,一直不停的笑。   她一路笑着回了家。   下车的时候,她还装模作样的朝秦盛点头:“小伙子,来个鸡蛋灌饼。”   “姐,你要多照顾我的生意哦。”秦盛更入戏,怪模怪样的朝李绝眨眼睛。   两人说说笑笑的回了家。   进了屋子,李绝提着粥和菜想到厨房热热,或者看看家里有没有别的食材,起码给秦盛准备点儿象样的晚餐。   秦盛从背后搂住了她。   “我不饿,咱们聊聊天吧。”   因为工作忙碌,两人起码有十几天没怎么好好说话了。   秦盛回来的时候,李绝已经睡了。   而早上他一醒来,便要急匆匆的赶去上班。   两人每天说的话不超过十句。   忙碌真是件可怕的事情。   秦盛在今天的饭局上,偶然看到了一对恋爱中的男女。   男孩、女孩亲亲密密的。   时不时的在餐桌下做只有两人知道的小动作。   那份甜腻让秦盛想起了李绝。   他临时改了主意,争匆匆的赶了回来。   工作和生活,是需要调整的。   太忙碌的工作,会让人忽略了生活里的美好。   如果把握不好,或许还会生出许多没必要的嫌隙。   李绝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想聊什么?咱们可以坐下好好聊。”   秦盛没有动,后背抱的动作,看不到对方的眼睛,其实更有利于倾诉。   他下巴搁在李绝肩上,几乎是贴在她的耳边轻声问:“为什么远远的看着那个卖灌饼的小伙子?难不成觉得他比我帅?”   李绝扁扁嘴角:“闲着无聊而已。你不会吃一个做鸡蛋灌饼的小伙子的醋吧?”   若是那样,真是酸到家了。   “瞧不起卖灌饼的小伙子?”秦盛若有所思的说道,“我上大学那会也做过十几天的,当时是跟同学合伙,他做白天我做晚上,偶尔调换下。今天看到你站在那里看,我忽然就想做给你吃了。”   “真不是吃醋?”   “嗯……”秦盛在李绝耳边吹了口气,“好象有一点儿,但是,只有一点点儿。”   李绝头一低,哈哈笑了起来。   秦盛被她笑得不自在,一个弯腰将人扛上了肩。   李绝吓了一跳,腿脚上下动着:“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不听话的媳妇,必须得教训教训才行。”   秦盛把人扛进卧室,两人一起陷进了柔软的大床上。   一室旖旎,活色生香。 第114章   又是一年三八妇女节,院领导做了一个别出心裁的决定。   由办公室主任群发短信, 给医院所有女性的老公或者男朋友, 通知他们中午来接自己的另一半。   不说理由也不阐述原因。   有些小姑娘没有男朋友的, 这一项便取消不参加。   新交男朋友的, 也在科室主任的要求下,乖乖交出男朋友手机号码。   小于特好奇, 问办公室主任:“群发消息的内容是什么?是为了给我们送福利?”   办公室主任笑而不语。   小于特别无奈, 到李绝办公室抱怨:“太特么有意思了, 过个节也不消停,也不知道他们会出什么幺蛾子,真担心我老公给我闹出什么笑话来。”   李绝有点儿感冒, 拿着卫生纸醒鼻涕:“下午应该休班吧?”   往年都是这样。   今天上班后,李绝才发现自己感冒了。鼻涕流得越来越凶,她有些坚持不下去了。   “你看你那狼狈样, 赶紧请假回家得了, 省得在这里受罪,万一传染给病人可就不好了。”小于皱皱眉, 离李绝远了点儿。   李绝从白大褂里掏出个口罩戴上, 鼻音浓重的说道:“这样, 不就好了。”   中午时分, 院领导也未通知休班的消息。   小于有些着急, 跑到李绝办公室发牢骚:“看吧,医院是越来越抠了,连正常福利也给省了。”   小陈护士敲敲门进来, 看到两位医生,她表情兴奋的说道:“李医生,于医生,你们知道办公室群发的消息是什么吗?”   她举起自己的手机:“你们看,我男朋友刚刚收到的。”   李绝和小于好奇的凑上前去看。   短信内容很简单:请中午下班时来接女朋友下班。(仁义医院办公室)   小陈男朋友接到短信莫名其妙的,转发给小陈,让她看看,自己是不是收到了诈骗短信。   小于朝天翻了个白眼:“老天,这是谁的花花肠子。我老公铁定当诈骗短信了,绝对连理也不带理的。”   李绝想了想:“我估计秦盛也会当成诈骗短信。”   小于问小陈护士:“老公不来接,这下午的班就不用休了?”   “不对,”小陈护士摇摇头,“确切的说,是来接得早的可以休班,接得晚的,只能在这里值班。”   是啊,医院又不同于其他行业,不能关门休息的。   他要时时刻刻保持正常的上班模式。   医院里本来就是女职工多,若是今天下午全部休班了,那病人们就瞪眼睛了。   小于和李绝不得不佩服这奇葩的休班方式。   “福利呢?”李绝吸了吸鼻子,问道。   往年是又有休班又有福利的。   小陈摇摇头:“还不清楚。办公室那边捂得太严实,不知道今年会分什么,仓库里也没进来什么类似于礼物的东西。”   往年的时候,不用猜,头着几天,就会有采购的东西进到仓库,大家去溜一圈就知道分什么了。   今年的办公室主任是刚上任的,而且是从国外留学归来的,办事方式特别洋派。   你永远猜不到她下一步棋会是什么。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那怎么办?我们也不能干等着,去吃饭吧。”小于没精打采的提议。   她是干脆没指望了,老公现在肯定接到了短信,可是半点儿联系也没有,用脚趾头也能想出结果来了。   李绝估计秦盛在开会,这条消息看没看到都是问题。   对讲机里传来办公室主任异常活跃的声音:“所有的美女们,今天午餐延后半小时,现在请不值班的美女到大门口集合。”   三人互相对视了下。   李绝捂捂鼻子:“看什么,走吧。”   虽然感觉办公室主任这招多少有点儿无厘头,但还是挺有看头的。   大家都涌向了医院门口。   因为不确定下午会不会休班,医生和护士们都没换衣服,都是工作装出来了。   不光女同志出来了,男同志也起哄跟着出来了。   有些病人也抱着看好戏的状态,挤在人堆里往外看。   几分钟之后,医院大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的。   办公室主任觉得这不是个办法。   唯恐影响病人来就医,她雷厉风行的拿着扩音器,有条不紊的安排。   “请内一科的到这边来,对,站到边上,内二科的到这线后面站好,外科的……”   经办公室主任这一安排,有效的让出一条生命之路。   然后大家都翘首以盼。   办公室主任再次强调:“不允许跟另一半通电话或者微信、短信,否则福利取消发放。”   大家都哄堂大笑的,有小姑娘赶紧手忙脚乱的删除聊天记录。   小于双手抄兜附在李绝耳边说道:“哄孩子玩的游戏,什么联系不联系的,聊天记录删除,她能查出个屁来。”   先来接人的都是没结婚的,第一个小伙子开车来到大门口,被保安大叔挡住了,办公室主任让他把车停在门口,然后把人迎下来。   只见办公室主任先要了小伙子的手机看了看,然后拿着扩音器喊道:“外科护士林晓丽,下午休班。因违反规则跟男朋友联系,取消其他福利。”   林晓丽从人群里挤出来,跟办公室主任打了个招呼,以为马上就可以走的。   谁知办公室主任别出心裁,让她男朋友把她抱到车子那里,并且让所有人集体喊了声:“祝你们爱情幸福。”   在众人瞩目下被男朋友抱,收到大家异口同声的祝福,林晓丽有点儿感动,跟男朋友相偕离开。   来接的人越来越多。十几分钟内来了近一百人,办公室主任找了几人帮忙,也是依样画葫芦来了一遍。   没有查到私下联系的姑娘,办公室主任亮出了三八福利。   一对银戒指。   做工很漂亮,虽然价值不怎么贵,可那份精巧挺讨人喜欢的。   小于摇头晃脑的:“唉,我是啥啥没有,准备回去干活了。”   她用胳膊拐了下李绝:“话说你家那口子呢,平常把你捧在手心里,怎么这会儿落后了?下次见了他,我一定得打趣打趣他,结婚前疼啊宠啊,一娶回家当老妈子可不行。”   李绝打了个喷嚏。   她还真是需要下午这个休班。   李绝吸了吸鼻子,想掏出手机悄悄给秦盛打个电话,被小于毫不留情的按住了,她朝前面扬了扬头:“办公室主任又改规则了。”   果然,办公室主任对大家摆了摆手:“好了,到此为止,余下的同事请回餐厅用餐,下午正常上班。福利每人都会有,包括已经休班的美女们。祝大家三八节快乐,希望你们以一份快乐的心为我们医院增砖添瓦。”   李绝目测了下,不得不佩服办公室主任的聪明。   因为被接走的女性超过一半了,余下的留在医院值班,挺不错的。   往年三八节的时候,不少人会为了休不休班而动些小心思,领导安排的时候多少会遇到点儿阻力。   逢年过节的,年轻姑娘们都有这样那样的浪漫,领导们多少要考虑到她们的需求。   今年办公室主任的方式其实挺不错的。   用游戏的方式解决了这一麻烦。   秦盛是在下午两点钟的时候赶过来的。   不过办公室主任有言在先,规则是用来遵守的,哪怕游戏规则也不能例外。超过十二点半来接人的,都不许休班。   李绝因为感冒,正坐在办公室看病人的CT片子。   小于和另外两个男医生也站在一旁,大家在讨论这个CT片子。   “这片阴影区,是病因所在区,是保守治疗还是激进治疗,我们需要对病人家属解释清楚。”   小于用笔指点着片子,非常严肃的说道。   两位男医生频频点头,李绝想了下:“稳妥起见,让病人再拍一次CT。”   秦盛敲了敲门,把门推开一条缝。   看到几人在忙,他笑笑,摆了摆手,退到门外等候。   小于把门拉开,“潘总,我们刚讨论完,您请吧。”   两个男医生见状提出告辞。   秦盛走进来,看到李绝戴着大口罩,忙关心的问:“怎么了?”   李绝不舒服的吸吸鼻子:“感冒了。”   小于可惜的“哟”了声:“潘总,你可是来晚了啊,本来我们李绝医生下午可以休班的,但您老人家收到短信后没有及时到达医院,所以啊,这下午班被迫取消,我们李绝医生就是坐也得坐到下班。因为,这是今天的游戏规则。”   秦盛俊朗的表情有些吃惊,他“哦”了声:“没想到医院过个三八节这么有特色。我中午开会了,一点儿多才注意到这条短信。”   真不是他不过来,确实是看到信息的时候太晚了。   他当时第一感觉是诈骗短信,可搜了搜,号码不是诈骗号,好象是医院的公用手机号。   他想到今天的日子特殊,估计是医院的什么活动,就匆匆赶过来了,没想到还是晚了。   秦盛面带歉意,他想了下:“这样,我陪你到下班。”   小于听愣了。   她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歪头问:“潘总,你说什么?你要陪李绝上班?”   “嗯,不可以吗?我不打扰她,就安静的当个陪衬。”秦盛转身往外走,“我到楼下买点儿感冒药。”   李绝一把扯住了他:“在我的地盘,哪用得着你买药。”她指指桌上的药袋子,“我已经吃过药了。”   感冒一旦发作起来,你哪怕吃药,也不能立竿见影,也是需要一个病理反应的过程。   今天下午,李绝注定是要难受的度过了。   秦盛回头看了看,拿着李绝的杯子,过去倒了杯温水回来,放到李绝办公桌上:“那你多喝点儿水。”   小于眼睛闪了闪:“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了,我去忙,有事电话。”   办公室里留下秦盛和李绝大眼瞪小眼。   李绝之前是站在桌子前的,秦盛过来把她按到座位上,问她:“今天下午还有什么安排?”   “本来有台手术,安排到明天了。若没有紧急情况,我就在办公室准备下最近几台手术的方案。”   “好,你只管忙,权当我不存在。”秦盛坐到对面,拿出手机刷新闻。   李绝摘下口罩,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有鼻涕不可抑制流出来,她忙拽了几张卫生纸醒了醒。   醒鼻涕的样子实在不雅,要是刚恋爱那会儿,李绝多少会有些不好意思,现在结婚快一年了,她已经无感了。   彼此已经了解得太透彻。   把卫生纸扔到纸篓里,李绝继续盯着电脑看手术方案。   秦盛看着鼻子醒得有些发红的李绝,站起来,悄悄走了出去。   李绝只看了眼他的背影,继续工作。   半个小时后,秦盛提着个大保温杯走了进来,他把李绝跟前杯里的水倒掉,用保温杯倒了新的水进去。   热气腾腾,带着点儿药草的味道。   “喝吧,边喝边看,会舒服些。”   李绝往水里看了眼:“姜水?”   “你称它为感冒水吧。”秦盛摸了摸她的额头,“我刚才到病房转了一圈,跟病人家属要的。放心,我没全要,只要了半杯。”   “确信没含毒?”李绝笑着喝了口,有点涩,但尚能喝下去。   温水暖融融的,在四肢百骸里流窜游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绝感觉身体好象舒服了些。   秦盛看她喝下去,期待的问:“还喝得惯吧?我刚才喝了两口,感觉还可以。”   李绝点点头:“还行。”   她头有点儿难受,不想多说话。   秦盛安静的坐了回去。   李绝继续坐在那里看资料。   对讲机里传来科室主任的声音:“李绝医生,李绝医生,听到请回复。”   “李绝收到。”李绝拿起对讲机,回复了声。   “请马上到急诊。”   “收到。”李绝急速的站起来,每逢这样的召唤,一定是有紧急的病例。   “什么情况?”秦盛也跟着站起来。   李绝戴上口罩,简单的解释:“肯定有急诊病人,需要我的协助。”   李绝没管秦盛,脚步匆匆的往外走。   秦盛想了想,抓了水杯和保温杯,赶紧在后头跟上。   赶到急诊室。   不出所料,有几个病人正躺在简易的病床上,急需救治。   小于医生迎过来:“附近的小混混打架,有许多伤员。”   李绝点头:“好的。”   她赶到最边上一张病床旁。   病床上的男孩正表情痛苦的躺在那里,时不时的想起来,但腿部不断往外涌出的鲜血让他动弹不得。   李绝招呼护士:“立即给他止血。”   她察看他身上的伤势,发现除了腿上有刀伤,身体其他部位都无甚大碍。   但腿部的刀伤切口有点儿大,她简单的跟患者交待:“你腿部有刀伤,需要缝合。”   护士正准备给病人加压包扎,闻言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给他伤口进行清创。   秦盛在背后看着李绝有条不紊的工作。   等她做完缝合手术,秦盛适时的上前,用毛巾替她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又把水杯送至她唇边:“喝口水。”   李绝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水。   又低头继续工作。   周围的医生护士在忙碌之余都投来了不同的目光。   羡慕的、嫉妒的,各种不一。   在大家的齐心协力之下,临下班的时候,紧急的情况都处理完毕,余下的是需要慢慢治疗的。   那个被做了腿部缝合手术的小伙子被推去了病房,经过秦盛身边的时候,他朝小伙子淡淡的“喂”了声,小伙子不明所以,眼光投到秦盛身上。   “小伙子,能用嘴解决的事情,不要用拳头。用拳头解决事情,那是低级动物的处理方式。”   敬告完,秦盛转身去追李绝了。   小伙子被他说得一脸的莫名其妙,拉住身旁的护士们:“那个拽得吊炸天的家伙是谁,他有什么资格说我。”   “潘氏集团的潘总,刚才给你做缝合手术医生的老公。”护士面无表情的给他解惑。   小伙子梗着的脖子软了下来,轻轻的“哦”了声,他声音低低的咕哝了声:“这么说,也是,有道理的。”   李绝工作全程,秦盛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一有间隙,他立马上前擦汗递水。就连李绝上厕所,他也提着保温杯在门口等着。   这一下午,几乎所有的护士医生都悄悄过来见识了小潘总的“体贴状态”。   李绝就象是个大明星,而秦盛就象她身边24小时的贴身助理,恨不能厕所也替她给上了。   女人们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哪。   有钱有颜值,再加上个体贴,女人活到李绝这份上,那真叫绝了。   办公室主任,亲自把李绝的节日礼物给送过来了。   她朝秦盛一个劲的竖大拇指:“潘总,我们医院的家属,我最佩服你了。百忙之中抽空过来,还这么贴心的全程陪护,我是不是得给你颁个奖?”   “颁什么奖啊,别说我影响你们工作就好。”秦盛淡淡的解释,“主要是李绝感冒了,我也不太放心。”   办公室主任眨眨眼睛:“懂的,都懂的。”   办公室主任笑逐颜开的走了。   秦盛把礼物盒子打开。   里面是一对银戒指。   亮闪闪的,很漂亮。   秦盛浓眉挑了挑,嫌弃的道:“你们医院真俗气。”   “你不俗,你送我点儿高大上的礼物来。”   已经过了下班时间,李绝脱下白大褂,秦盛非常自然的替她取了墙上挂着的外套,顺手递给她,又把她脱下的白大褂用衣架子撑好,挂到墙上。   李绝看着他一连串的动作,眉眼舒展的笑了:“我发现小于说得还挺对,你这架式,象我的贴身助理。”   她贴到秦盛胸口,仰头望他:“要不要来个kiss奖励?”   她感冒了,这一吻是带着病毒的。   秦盛看透了李绝眼里的狡黠,低头毫不犹豫的吻上了她的唇。   并且势不可挡的闯了进去。   李绝呜呜的想推拒。   可为时已晚。   这一吻可不好玩,赶明儿两人就一起咳嗽打喷嚏吧。   一吻结束,秦盛贴了贴李绝的脸:“不就是个感冒,有什么好怕的。”   “除了不怕感冒,今天还有啥?”李绝在他胸口故意蹭了蹭。   女人对于礼物是有点儿执着的。   可以小可以微不足道,但没有却是令人失望的。   秦盛从衣兜里掏出了两张票,晃了晃:“演唱会,男色。”   李绝笑,还真是秦盛式的礼物。   娱乐休闲两不误。 第115章   没行简单的婚礼之前,秦盛和李绝就一直是同居状态。同居嘛, 就意味着有怀孕的可能。   老潘总闲着没事就会对秦盛旁敲侧击的问问:“秦盛啊, 李绝有没有怀孕?”   秦盛每次都特别无奈的回答:“没有。”   他觉得老潘总就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他还想着跟李绝过过浪漫的二人世界。   来个小包子凑上一脚, 好无趣的说。   可老潘总急得火上房似的。   有天, 他干脆到秦盛办公室,拉着他去了另外的医院。   秦盛以为老潘总哪里不舒服, 也就顺从的去了。   可到了男科, 秦盛才知道, 整了半天,老潘总是来给自己查体的。   秦盛脸一扭:“要查你查,我不去。”   老潘总小声的哄劝儿子:“你就进去查查, 有什么关系?我嘛,早查过了,精子存活率几乎为0, 我这不是怕自己这毛病遗传给你么?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你还是来查查吧。李绝自己本身就是个医生,她对自己的身体状况肯定特别了解, 她没提就说明她没什么大问题。新婚夫妻怀孕机率尤其高。你们同居这都好几个月了还没动静, 多少有点儿不正常。”   秦盛看着老爸一脸焦虑的模样, 真是无语到家了。   自己和李绝虽然最近没避孕, 可也没道理说怀上马上就怀上的, 总也得赶上她排卵的那天。   “你看看我这辈子求过谁,今天爸就求你了,就进去查查, 没毛病更好,有毛病咱早想办法。”   老潘总连求字都用上了,秦盛还能说什么?   他心不甘情不愿的进了检查室。   取精过程羞耻到家,秦盛在取精室闷了半天才取出点儿可怜的精,液来。   那里面倒是有点儿可以刺激情绪的美女画报。   可秦盛不行,对着那些画报感觉跟出轨一样,愣是硬不起来。   最后,他只好给李绝打了个电话,胡扯八扯的聊了几句,这才找着点儿感觉。   急三火四的弄出点儿精,液样本送去检查。   检查结果让秦盛为之一愣。   还真是让老潘总给猜着了,精子存活率不高。   但比老潘总的0要强上一些。   但相比之正常男人,那个存活率就有点儿堪忧。   看到这个结果,老潘总的脸都快扭成了麻花。   千怕万怕的,还是让儿子赶上了。   这潘家怎么就跟子嗣问题干上了。   多少代单传还真是有道理。   人丁就是不旺啊。   老潘总心思重重的跟秦盛上了车。   他把自己兜里早准备好的纸片放到了秦盛的手上:“这些啊,都是促精活精的药或者偏方,你有空试试,你别灰心,好歹还是有个存活率的。我那会儿,几乎都是死气沉沉的。估计想当年你就属于那百年一遇的漏网之鱼,要不然,咱潘家的根就该断在我这里了。”   秦盛本来还对这个生不生孩子不上紧,总觉得跟李绝多浪漫几年也可以。孩子早来晚来的都可以接受。   这查体结果一出来,他莫名也觉得有些心慌。   忽然就觉得生孩子是件无比重要的大事情。   尤其是父亲如此渴盼的情况下。   秦盛把纸片从上到下大致浏览了下。   什么稀奇古怪的法子都有。   他叹了口气,把纸片装进了兜里。   李绝对此事一无所知。   她就觉得近些日子的秦盛怪怪的,对男女那点儿事特别在意似的。   见天的做。   身体疲累了,几分钟也要战斗一次的。   后来有一次,李绝实在忍无可忍,开玩笑的问他:“我说秦盛,你这是打算精尽人亡么?”   房事过频其实也不好。   李绝怕他如此下去身体会发虚。   自己也有些抵触情绪,万一生出个冷淡的情绪就不好了。   这句话猛然间提点了秦盛。   他也觉得自己胡干蛮干不是个法子。   他挺认真的跟李绝研究了要孩子这个问题。   当时两人并排躺在床上。   秦盛语气比较沉闷的说道:“我不想精尽人亡,我想造出个小生命来。我现在迫不及待的要看到自己生命的延续。”   李绝现在对孩子也挺喜欢的。   见秦盛跟老潘总想法都出奇的一致,她也表现出了相当的配合。   “为要孩子的话你不早说。我现在开始测排卵期,在排卵期前后做的话,很容易就怀上了。你这么天天瞎忙活也是白搭。”   到了当月李绝排卵期的那天,晚上秦盛一股作气做了好几次,最后实在是硬不起来了才作罢。   做完了,秦盛气喘如牛的问李绝:“这么着,有希望怀上吧?”   李绝想了想:“最好明早再做次。”   多做几次,中奖率高。   隔天早上,秦盛早早醒了。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头天晚上累狠了。   秦盛虽然是硬了,但死活射不出来了。   李绝感觉秦盛好象是心理压力过重导致的。   两人没有继续做,而是转移话题聊了聊天。   这天早上的“生子工作”就暂停了。   李绝没想到秦盛对孩子的渴求程度如此强烈。   不过她没再跟秦盛提这个话题。   感觉越提,秦盛越有心思。   有天傍晚,李绝回家早,转到厨房看看做什么晚饭好。   在厨房角落里,她发现了一个黑乎乎的大袋子,她小心的打开一看。   乌央央的,全是韭菜籽。   把她吓一跳。   晚上,等秦盛回家了,李绝状似无意的问:“你怎么买了那么多韭菜籽,用来做什么用的?”   秦盛吭哧了半天,含含糊糊的说道:“提高精子质量。”   李绝眼睛眨了眨,聪明的没再问下去。   对于生孩子这件事情,秦盛貌似越来越在意。   尤其在李绝经期前后,他比李绝还紧张,总是期盼着她雷打不动的经期可以忽然延后一下。   可每次都如期而至。   简直让人崩溃。   如此几个月之后,秦盛没什么劲头了,不再关心李绝的排卵期或者是经期。   就连那些个促精活精的药啊偏方之类的也全停用了。   他破罐子破摔的对老潘总说:“爸,有没有的我不管了。大不了一辈子跟李绝两个人过。”   老潘总这心哪,纠得要命要命的。   可看着儿子一脸的难受样,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只能生生的咽进肚子里。   老潘总有次喝多了,大着舌头跟侯秘书聊天,说自己可能上辈子造了孽,这辈子老天是来惩罚自己的。   说得侯秘书当时就哭了。   直劝老潘总:“会有的,秦盛会有孩子的。”   可说不管用,事实是没有。   日子平淡无波的进行下去。   李绝再也没有感觉到秦盛对孩子的渴求,甚至老潘总那里,也没有任何着急的信号传过来。   新的一月,李绝经期延迟了,她觉得差不多是怀上了,但没敢跟秦盛说。   她已经知道了他精子存活率低得可怜,不想让他空欢喜一场。   她一直没有声张。   到四十几天的时候,她用试纸测了下,两道红杠,的确是怀了的。   可李绝还是有一丝担心。   就怕出现个什么意外情况。   又过了十几天,她特意去医院抽血检查了下。   又做了个B超。   很惊喜的,B超里能看到自己子宫里已经有了根小芽芽。   李绝兴奋得不行。   她强忍着到了晚上。   坐在客厅里等秦盛下班。   秦盛微带着酒气进到屋子里,看到李绝没睡,有点儿歉意的过来抱了抱她:“对不起啊,老婆,最近工作有点儿忙,好象忽略你了。”   李绝认真的点了点头:“对啊,你的确要跟我道歉的。最近是有点儿忽略我了。你以后要对我,对我们娘俩更好才行。”   “娘俩”两个字听得秦盛有些惊,黑眸瞪起来,非常不确定的看李绝的神色:“你说什么?”   李绝捧着他的脸,吧唧亲了口:“亲爱的,我怀孕啦。”   她转身把身后藏着的检查报告拿出来,往秦盛眼前一亮:“看吧。小鬼头已经生根发芽了。”   秦盛捧着那张B超单,看啊看的。   他表情特别激动,嘴唇翕动着抓李绝的手:“老婆,你掐我下,使劲掐我下,我怕是做梦呢。”   李绝朝着他的胳膊使劲扭了把。   秦盛疼得表情扭曲了下,转而就眼睛湿润了。   他一把将李绝揽进怀里,语无伦次的说道:“老婆,谢谢你,谢谢你。我,我终于要做爸爸了。”   这种将要为人父的欣喜象海水一样把秦盛给包围了。   那种幸福感特别强烈。   以为自己永远得不到“爸爸”这个称呼了,以为自己这辈子也不会有子孙福了,可是李绝却带给了他如此大的惊喜。   医生说过,就秦盛的精子存活率而言,怀孕机率微乎其微。   如果能怀上,跟买彩票中了奖差不多。   秦盛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经过多方努力无果,几乎在心里完全放弃了。   可命运还是眷顾了他和李绝两人,真就中奖了。   兴奋过后,秦盛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父亲。   老潘总接电话的时候是坐在沙发上的,一听秦盛说完,他就直接站到沙发上蹦了个高。   把一旁的家政阿姨吓得心里直打哆嗦。   就怕这个老潘总蹦出个好歹来,自己也要受什么牵连。   幸好,都安然无恙。   孕期中的李绝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优待。   秦盛天天车接车送。   为了给秦盛抽出时间。   已经处于退休状态的老潘总愣是重出江湖,帮着儿子应付周遭事情。   有人就问:“潘总,你怎么又重出江湖了,是对儿子不放心?”   “我自己儿子有什么不放心的?这不儿媳妇怀了孕,他难免要多分些心,这段期间我就帮着分担点儿,都是一家人,分什么彼此。你们就拿我当秦盛的副手好了。”   昔日商场上叱诧风云的人物,现在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   大家都感慨亲情的重要。   下班后三五人群聚在一起,都对老潘总竖大拇指:“看看老潘总,那才叫活得精采,事业丰收,家庭也和睦。人活着,不就这两样嘛。这才是人生赢家的典范。”   大家都点头称是。   在大家的期盼中,小小潘终于出生了。   经过老潘总和秦盛的再三斟酌,给小小潘起了个名字:潘晟睿。   一家人对小睿睿的喜欢程度可以想见。   老潘总见天的往秦盛家跑,就差住在秦盛家了。   秦盛看不下去,建议他:“爸,你干脆搬过来一起住吧。”   老潘总想想,摇摇头:“等李绝上班后再说吧。”   老潘总思虑事情一向周到,儿媳妇在家坐月子,时不时的要给孩子喂奶,自己一个当公公的天天守在同一个屋檐下,就怕会有诸多不便。有心想让潘夫人一起住进来吧,老潘总又不敢冒那个险。   女人心思如海底针,她毕竟有对付李绝的前科,万一再冒出个什么不好的想法,到时候老潘总后悔都来不及。   稳妥起见,老潘总想等李绝上班后再住进来。   到时候,白天,他跟保姆一起陪着孩子,晚上秦盛两口子一起回来。   大家相处还比较自然些。   三翻六坐七滚八爬。   小睿睿一天天的长大。   从咿咿呀呀的小奶娃长成了一个满地乱跑的熊孩子。   3周岁的小睿睿鬼精鬼精的。   某天晚上,他爬到沙发上,想让爸爸给自己当马骑。   秦盛正在跟朋友聊微信,没空理他。   便拍了拍他的小屁股:“听话,一边玩去。”   “爸爸。”小睿睿不乐意,嘟着小嘴歪着小脑袋看爸爸的手机。   秦盛正聊到工作方面的事情,不想被打扰,便把手机放下,双手伸到小睿睿胳膊下面,使力一转身,把他举到了沙发那一头,摸摸他的小脑袋:“找爷爷玩去。”   小睿睿不高兴的跑远了。   老潘总乐颠颠的跟在小睿睿身后,特别耐心的叫他:“睿睿,跟爷爷玩遥控汽车好不好?”   小朋友的精神头被吸引得很快。   嘟嘟乱跑的汽车引起了他的兴趣,他大呼小叫的跟爷爷玩了起来。   临末了,爷爷主动提出来:“睿睿,要不要爷爷给你当马骑?”   小睿睿摇了摇头:“妈妈说了,爷爷年纪大了,不能当马骑,家里能当大马的,只有爸爸。”   老潘总心疼的把小孙子抱起来:“怕什么,改天爷爷带你去骑真正的大马。”   小睿睿眼睛一亮:“真的?”   “那当然,爷爷什么时候撒过谎?”   小睿睿高兴级了,抱着爷爷的脖子,笑成了一朵花儿。   转天,秦盛下班后,见小睿睿正自己在地上玩玩具,便脱了外套,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到厨房看李绝在忙些什么。   李绝和家政阿姨一起包了饺子,正准备下锅。   看到秦盛进来,李绝还问:“爸出去下棋了,你问问晚饭回不回来吃。”   老潘总跟几个老伙伴偶尔下完棋,就一起在外面吃饭了。   吃点儿饭,喝点儿小酒,侃侃年轻时候的辉煌。   也算是份比较惬意的时光。   秦盛应了声,出来找自己的手机。   记得是放在茶几上的。   可上下扫了圈,没有。   秦盛估计自己是忘在哪里了。   秦盛去包里拿自己的另一部手机,试着给自己的手机打过去,看看放在哪里。   秦盛听到了熟悉的手机铃声。   他很惊奇,铃声来源地有点儿不对头。   他顺着声音找过去。   在洗手间的地上发现了自己的手机。   它正在一片湿意中欢快的响着。   秦盛赶紧按了挂断。   低头把手机捡起来。   手机竟然是湿的。   他低头闻了闻,这味道还挺熟悉的。   是儿子尿床时的尿骚味。   秦盛想到了什么,他拿着手机回到客厅。   小睿睿看到父亲出来,赶紧缩缩小屁股往厨房跑。   秦盛看眼已经黑屏的手机,大喝一声:“睿睿,你给我回来。”   声音如震天吼,把厨房里的李绝都吓了一跳。   小睿睿躲到母亲身后,用手拽着母亲的衣角,胆怯极了。   李绝将孩子抱起来,有些不高兴的走到客厅,对着一脸怒气的秦盛斥道:“对着个屁大点儿的孩子,你吼什么吼,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的?”   “你知道他干了什么吗?”秦盛举着手机,“这个屁大点儿的孩子,把我的手机丢到洗手间的地上,还特意在上面撒了一泡尿。”   要是手机掉到干净的水里还有救,可若是淹到脏水里,那几乎是宣告下岗了。   李绝有些惊讶,她摸摸儿子的小脸蛋:“怎么回事?这是咱们睿睿干的事情吗?”   睿睿哇的一声哭出来。   声音越哭越大,小脸蛋上淌满了泪,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   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你说说,自己做错了事情还有脸哭。我这还没怎么着他呢。”秦盛特别生气,但看妻子脸色也不愉,他也没辙,自己跑出去“抢救”手机。   也奇了,秦盛一走,小睿睿立马收了哭声。   阴变晴,好象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李绝拍了拍他的小屁股:“哎呀,谁的屁股这么臭啊。”   一听到臭,小睿睿呵呵笑起来。   说来也挺有意思的,小睿睿打小只要听到大人说他是个小臭孩,或者闻着他的小脚丫或者小屁股说声“真臭”,他就会乐得咯咯直笑。   李绝试过好多次,几乎是百试不爽。   小睿睿脸上泪珠还没干,就咯咯笑个不停。   李绝对自家儿子的变脸术都有些无语了。   她软着声音问儿子:“小睿睿是怎么想到要往爸爸的手机上撒尿的?是不是他的手机好臭,所以才当成臭臭了?”   小睿睿不笑了,低头摆弄自己的小手指。   李绝把他放下来,蹲到他跟前,循循善诱的问:“告诉妈妈好不好?睿睿是个好孩子,不许撒谎。”   停了一会儿,小睿睿略显忐忑的看眼妈妈:“那个,爸爸玩手机不陪我,我把手机尿坏了,爸爸就可以陪我玩了。”   小孩子的世界好单纯的说。   为了教育孩子,李绝苦口婆心的给他讲了其中的利害,告诉他爸爸的手机有用,撒完尿就坏掉了。以后有事情可以跟爸爸妈妈讲,但不能自己随意乱来。   小睿睿也不知道是听懂还是没听懂,总之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看起来态度挺不错。   又是周一的早上,李绝和秦盛要赶去上班。   睿睿交给保姆阿姨和老潘总照看。   睿睿不舍得妈妈走,上前抱着妈妈的腿哭了:“妈妈不走,陪睿睿,陪睿睿。”   李绝蹲下身子哄他:“你乖,妈妈上班赚钱,回来给你买好吃的。”   睿睿哭得小脸红通通的:“不嘛,我不要好吃的,我只要妈妈。”   “不哭了,一会儿让爷爷送你去幼儿园。大人上班,小朋友上幼儿园,这都是该做的事情,等你长大了,咱们换过来,好不好。”李绝边给孩子擦眼泪边哄他。   “真的?”睿睿忽然不哭了。   李绝点点头。   睿睿忽然跑回屋子,一会儿把自己的小书包拿了出来,往妈妈手里一递,“妈妈,给。”   “给我书包干什么?”   “妈妈上幼儿园,睿睿去上班赚钱。”   说着话,小睿睿煞有介事的往门外走,学着爸爸的样子要去上班。   秦盛和李绝反应过来小朋友的意图,站在门口都笑得前仰后合。   小毛孩子一个,竟然想着去上班了。   老潘总接过李绝手里的小书包,跟在孙子后头,看孙子打算去哪里上班。   睿睿抢在前头出了电梯,一路小跑着跑到爸爸的车子旁。   老潘总问他:“你跑过来干嘛?不是要去上班么?”   “让爸爸把我送去。”小睿睿挺着小腰板站在车子旁,表情特别认真。   老潘总俯身把睿睿抱了起来:“我的小祖宗哎,你着什么急上班,等你长大了,有的是班上,现在啊,先跟爷爷走吧。”   睿睿不依,在爷爷身上踢蹬着小腿,眼看着爸爸妈妈的车子开走了,他哇哇的哭开了。   多少年以后,每每记起这一个瞬间,潘晟睿都有些汗颜。   ~   周末,一家三口去附近超市采买。   睿睿不坐购物车,迈着小短腿,在超市里到处跑。   看到玩具,小家伙停了下来。   指着货架上的汽车,朝爸爸妈妈撒娇:“我想要。”   秦盛给孩子买东西向来大方,伸手就要去货架上抓。   被李绝眼疾手快的挡住了,她朝秦盛使了个眼色:“小孩子不能惯着。”   有钱也不能乱花,一旦养成孩子花钱大手大脚的毛病,将来可就不好改了。   咱们中国人,习惯性的是富不过三代。   长辈们拼命打下的江山,后一代使劲一败就败光了。   李绝不希望养出个败家子来。   秦盛没办法,只好无可奈何的退后一步。   睿睿跟着爷爷出来,那可是要什么买什么的。   要一整个货架的玩具,老潘总眼皮也不会眨一下,刷卡,买单,痛快又爽利。   可妈妈竟然摇头,小睿睿不依了,嘴巴一扁,开哭。   超市里的人都投过眼光来,看谁家小朋友要东西无果在撒泼。   秦盛脸上有些挂不住,他碰碰李绝的胳膊,小声说道:“人这么多,咱别在这儿给人添谈资了吧?”   “那不行,说不买就不买,你没看家里的汽车玩具,都快堆满一屋子了,买回去他也不知道珍惜,成天摔摔打打的。快四岁了,得把这个臭毛病改改。全家人都惯着,早晚惯出个废物来。”李绝丝毫不退步。   老潘总平常惯也就惯了。   李绝多少能理解他的心态。   秦盛小的时候他没经历过,这乍生来了个可人可意的小孙子,他一时不知道怎么疼宠好,太溺爱了有情可原。   要是自己和秦盛也这样,那就是害了孩子。当父母的,总要有扮黑脸和扮红脸的,不能一味的宠着孩子。   惯子如同杀子。   秦盛没招了,自己退后两步,让开空间给这母子俩对峙。   睿睿扯开嗓子哭,哭得特别凄惨。   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李绝蹲下身子给他擦眼泪,边擦边告诉他:“妈妈说过了不买就是不买。每个人都会有许多喜欢的东西,但不是每样喜欢的东西都一定会得到。你如果喜欢这个超市,难道还要妈妈把这个超市买回家吗?听话,不许哭了,好吗?”   睿睿越发的伤心,边哭边喊着:“我要,我就要。”   从小他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   他不甘心。   李绝不劝了,站到一旁,边玩手机边等着儿子。   睿睿哭够了,坐在地上,眼巴巴看看玩具再看看李绝,发现妈妈没有任何妥协的成分。   围观的人们也渐渐的散了去。   许是睿睿觉得无趣了。   趁大人不注意,他忽然一咕噜爬了起来,朝着爸爸的方向就跑去了。   跑到爸爸身旁,他吸吸鼻子,可怜巴巴的喊了声“爸爸”。   秦盛知道这是孩子妥协的方式。   他心疼的把儿子抱起来,心里把老婆埋怨了七八遍。   掏出纸巾,替儿子擦了擦:“看吧,快哭成小花猫了。”   睿睿脖子一扭,不吱声了。   刚难过完的小朋友,秦盛给予了很大的谅解。   他抱着儿子走在前头,李绝慢腾腾跟在后头。   偶尔母子两人目光对视。   睿睿都不怎么高兴的移开视线。   不过,小孩子的气性都很短暂,从超市回到家,他就好象忘了这回事,拉着妈妈到自己房间玩汽车。   “妈妈,妈妈”叫得特别欢。   秦盛在门口看着玩得正欢的母子俩,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以前他一直不知道给老婆起个什么昵称好。   自从有了睿睿,他终于想好了。   管老婆叫大宝,管儿子叫小宝。   甭管是大宝还是小宝,都是他秦盛手心里的宝。   可这两个宝贝僵持起来,夹在中间的秦盛可就受了气。   两头受气,两头不讨好。   跟个小媳妇似的。   晚上,李绝倚在儿子的床头,绘声绘色的给儿子讲故事。   讲到猫妈妈生了小猫,睿睿有些好奇,歪着小脑袋问李绝:“妈妈,我是从哪里出来的?跟小猫一样,是从妈妈肚子里出来的?”   李绝想了想,点点头,“对啊,你在妈妈肚子里住了280天,然后你想出来那天,就使劲使劲的踢妈妈的肚子,妈妈疼得都快不行了,然后你就从妈妈肚子里出来了。”   “可是,妈妈肚子这么小,我怎么出来的?”睿睿摸摸妈妈的肚子,好奇的问。   李绝干脆把书放到一边,给儿子科普起来。   “你那时候啊,只有这么点儿。”李绝用手比划着,“把妈妈肚子拉一道口子,医生阿姨就可以把你抱出来啦。”   李绝没谈顺产的问题,她觉得这么讲,儿子更容易理解。   小睿睿似懂非懂的蹙了蹙小眉头,好奇的问:“那妈妈,我是怎么长出来的?”   这还真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李绝想了想:“象小草会生根发芽一样,最开始的时候,你只是在妈妈的肚子里冒了一点儿头,那时候的你,是根特别特别细小的芽芽,眼睛都看不到的,然后你在妈妈肚子里慢慢的长大了,有了小脑袋、小手、小脚什么的。”   “那我怎么吃东西?”   “有一根管子,连着你和妈妈。”李绝掀开儿子的小衣服,指着他的小肚脐说道,“喏,管子的接口在这儿哪。”   听起来好复杂,睿睿消化了好半天,终于问出了最关键的:“可是妈妈,这根小芽芽是怎么进到你肚子里去的?我在妈妈肚子里长大,为什么还要有爸爸?”   问题一个比一个奇葩,把李绝给问愣了。   就是啊,关爸爸什么事情?爸爸忙活啥了。   李绝干干的笑了下:“爸爸帮忙把你放进去了。”   “那爸爸怎么放的?”睿睿往妈妈身边靠了靠,一本正经的问。   这个问题的难度系数太大,李绝回答不上来了。   这个时候,秦盛推门走了进来。他过来一把抱起儿子,举到空中扔了个高高,把睿睿乐得直尖叫。   “扔那么高干嘛,别吓着孩子。”李绝不放心,就怕秦盛万一失手什么的。   秦盛抱着孩子跳到床上,拉着他的小手,跟他讲:“你是怎么进到妈妈肚子里的呢?是因为啊,爸爸给妈妈打了一针,把你打到妈妈肚子里去了。然后你就在妈妈肚子里生根发芽,慢慢茁壮成长了呗。”   “哇,爸爸好棒!”睿睿兴奋的拍着小巴掌。   李绝斜了老公一眼,也只有他这德行,能大言不惭的编出这样的瞎话来。   睿睿拍完巴掌,趴到爸爸胸膛上,眼睛眨啊眨的看着爸爸。   “怎么,儿子有什么要求吗?”秦盛看出儿子好象有什么想法,笑眯眯的问。   “那,爸爸,你可不可以再给妈妈打一针,让妈妈给我生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呀。”睿睿童稚的声音特别可爱。   “你自己不好吗?所有好吃的好玩的都是你自己的,如果有了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你就得把好东西分一半给他了。”秦盛故意逗儿子。   “可是,如果有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我就可以在爸爸看电视、妈妈玩手机的时候,跟他一起玩了呀。”小睿睿认认真真的回答道。   秦盛和李绝对视一眼,都不由得愣住了。   原来小家伙感觉到孤单了啊。   下班以后,李绝和秦盛也习惯性的刷刷手机或者看看电视什么的,没有多大耐心陪儿子玩耍,也只有在心情特别好的情况下,才愿意陪他玩那些幼稚的游戏。   归根结底,还是现代生活的节奏太快了些。   没想到,大人的做法,无意间伤害了孩子。   小睿睿因为孤单,希望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了。   秦盛声音里充满了愧疚,他亲了亲儿子的小脸蛋:“好,爸爸答应睿睿,努力让妈妈再生出一个宝宝来。”   睿睿高兴的在床上蹦起了高:“哦,太好喽,太好喽,我就要有弟弟妹妹喽。”   李绝忙拉住了他的小手,特别认真的跟他解释:“睿睿啊,爸爸说会努力,但不一定会成功的。因为生小宝宝也是件很麻烦的事情,不是想有就有的。如果没有,也不要伤心,听到没。”   睿睿有点儿小失望。   爸爸答应的事情,妈妈竟然说不太行,他不乐意的扁扁小嘴,轻轻“嗯”了声。   为了转移孩子的注意力,秦盛和儿子在床上疯闹起来。   玩累了,睿睿在爸爸的怀里进入了梦乡。   秦盛把他放到床的中间,替他盖好小被子。   然后朝李绝招招手,两人一起退了出来。   睿睿的床很矮,象榻榻米一样的,晚上让他一个人睡也不怕。万一滚到地上也摔不着。   李绝半夜都会过来看上两眼。   偶尔不放心,也会陪在儿子身边睡。   两人回了卧室。   李绝掀开被子的一角上床,数落自己的老公:“你看你,瞎编什么呢,还打针,把儿子往歪路上引。”   “哎呀,这么深奥的问题,你还指望能给儿子讲清楚么?我小时候,我妈都直接说我是从山上刨出来的,我还纳闷,刨的时候,没把我的胳膊腿给碰坏了么,我妈说没有,她刨的时候特别小心,一点一点儿,小心翼翼刨的。我那会儿还想,反正我是我妈捡来的,万一我妈不要我了怎么办。”   李绝一撩被子躺了下来:“幼稚。”   秦盛欺身上来:“我幼稚?那你倒是给我讲讲,睿睿怎么进到你子宫里的?我不明白,你讲讲。”   李绝被他的气息撩拨的有些不适,脖子扭来扭去的推拒:“别闹。”   “我没闹,我想看看能不能替咱儿子造出个小妹妹来。”秦盛不由分说的挤到李绝的被子里,手脚慢慢的不老实起来。   “生什么生,这一个都好不容易才有的,你还指望再中次奖?你不会以为老天爷太爱你了,天天往你头上砸馅饼了吧?有一回,知足吧。”   “我承认我的精子存活率很低,可精子这东西,需要那么多做什么,有成千上万的挤上来,到最后也还是零星一两个才能存活下来。我感觉我的精子吧,贵精不贵多,有一个活着的,就能独挡一面。甭听医生瞎叽叽,我觉得吧,这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吧,完全不成问题。”   嘻闹中,两人滚作一团。   ~   可能老天爷给潘家的安排就是独苗的命。   任凭秦盛如何努力的耕耘,李绝的肚子就跟撒了气的气球,再也没有鼓起来过。   睿睿则一路顺风顺水的长大了。   长成了一个洒脱英俊的男子汉。   他比父亲多了几分知性和沉稳,无论何时,潘晟睿都是八风不动的。   满头白发的老潘总每每提起自己的孙子都自豪得不行。   走哪显摆到哪儿。   潘晟睿去国外留学回来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替父母办了一场盛大的婚礼。   那钱,是他在爷爷的赞助下赚到的第一桶金。   他说,要把这笔钱特别有意义的花出去。   他将其中的一大半,替父母举办了婚礼。   婚礼盛大的形式,跟当红的大明星都有的一拼。   李绝在婚礼上留下了感动的泪水。   好象这一生的缺撼都弥补了。   而余下的那部分钱,潘晟睿用来跟爷爷出去旅行了。   他带着几个好哥们,陪着爷爷到世界各地去逛逛看看。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世界那么大,我要带爷爷去看看!   有爱相伴,就很幸福! 本书由 蔚蓝の枫叶 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