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 舒圣嘉 整理 小说下载尽在www.jjxsw(久久小说网五个首写字母).com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轻轻的亲亲》 作者:九月鸢尾 文案 天然呆偏科大王vs吊车尾闷骚问题生 ———— 城海一中的所有学生都知道,问题生乔奕泽最怕两件事情: 乔轻哭了;乔轻喜欢别人了。 而乔轻,只怕数学…… ———— 人人都说你狂妄不羁,性格怪异,只有我知道,你有一颗柔软的心。 —乔轻 【时间不可挡,谢谢你,一如最初爱我那样】 温馨提示:校园,甜,HE,谢绝扒榜,谢谢谢谢谢~~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花季雨季 情有独钟 主角:乔轻,乔奕泽 ┃ 配角:全世界我最助攻 ┃ 其它:九月鸢尾甜文 作品简评 内向又偏科的乖乖女乔轻,因为迟到而结识了同年级的小霸王乔奕泽。两人因为班主任的一帮一小组而熟络……总是对乔轻这个小老师爱理不理的乔奕泽,渐渐发现自己喜欢她的那颗心,并因为乔轻的劝说,带着自己的一众兄弟,开始向着考大学而努力,而表弟周承天的出现,打破了乔奕泽身边宁静的生活,揭开了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处于青春期孩子的迷茫,叛逆不羁,对命运的唏嘘,使得乔奕泽这个人物渐渐变得鲜活起来,作者文风流畅温暖,故事起伏自然,甜蜜值爆表,男主角的成长线路很出彩。女主说男主是鹰,我始终坚信,男主角长大以后,就是那只能在天空自由翱翔的鹰。我愿意为你停下来,也愿意为自己走下去。期待两个人的成长,值得一读。 ================= 第1章   真是糟糕,又是一个要迟到的早晨。   十月,国庆假期刚过的第一天,气温开始转凉,铅灰色涂满了整个天空,像是随时都要下一场大雨。乔轻坐在换鞋凳上穿鞋,乔母往她的书包里塞了一把伞,顺手摸了摸乔轻因为睡觉压住而有些卷起来的头发。   无奈,额头上那缕翘起来的那头发太调皮,完全不为所动。   “路上慢点。”   “知道了。”伴随着这声着急的回答,乔轻顺手接过书包,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走廊上。   从家到学校需要二十分钟,乔轻走到一半甚至小跑了起来,没串好的书包带子就这么一晃一晃的,嗒的一声,乔轻眼疾手快的揪住书包肩带,松了口气,差一点就掉到了地上。   在家里睡了七天的懒觉,完全无法适应第一天六点半就要爬起来的悲哀惨状。回笼觉可没那么好睡,乔母又是个喜欢培养乔轻自觉性的人,喊起床往往只喊一声,醒不醒,全看乔轻自不自觉。   所以还是要在心里怪一下妈妈,应该冲进来,提起来吊打的。   这种糟糕的情绪,牵引着乔轻的小心脏,就像是那只滑落的书包肩带一样,糟糕又毫无办法。第一堂课是英语课来着,一想起关于英语老师的严厉眼神,乔轻的眉头皱的能放下一支铅笔。   蓦地,乔轻停了下来,看了看左手边那条狭长的小巷,从这条小巷子里穿过去,就能抵达学校的南门,从那里进去高二学年的教室,近了很多。如果以往是艳阳高照,这条巷子看上去是没那么阴森的,这时候要下雨,天色暗沉,看上去有些阴森可怖。   迟到五分钟之内倒是不要紧,要是超过了五分钟,可就难办了。   以往也不是没有走过,抄过近路,上一次还和贝海芋开玩笑壮胆的走过来着,其实也还好。脑海里几乎已经把所有自我说服的借口都翻出来了,乔轻紧了紧那根搭在肩膀上的书包带子,头一抬,卯足了劲,迈开步子往巷子里走。   彼时,天色更加暗沉了,乔轻加快了脚步,只觉得头皮一阵一阵的发麻。   连穿堂而过的风都是冰冷刺骨的。   她不过走了半截路,就被一声呵斥吓住了:   “乔奕泽,我去你大爷的!”   乔轻猛地停下来,看着面前不远处扭打在一起的几个男生。只见阴暗的小巷口凌乱的丢着几个书包,那上面还放着一件本校的年级服,这年级服,和她身上穿的是同款。   乔轻停住脚步,看着在人群里打架的那个男生。   乔奕泽,城海一中的大名人,上个周一,批斗大会上被校长点名的人气选手。作为一个年级,一个学校的校友,乔轻对于这个人的所有了解,全是来自于上个周一,假期之间的那场批斗大会。   没人不知道他的名字,更别说他的外貌。   假期刚过,这就堵在这里拔毛了?   要,要跑快一点……   乔轻紧了紧身上的书包肩带,咽了口唾沫,脚步却完全不听脑子的使唤,被这样的场面吓得面色苍白,脚下像是灌上了铅,半天挪不动步。那群围殴的男生,有几个还是他们年级的问题学生,有几个像是社会人员,乔奕泽没穿年级服,只露出里面穿的白色衬衫,那上面还有个显眼的脚印,像是背上被人踢了一脚,这时候四五个男生早就已经乱作一团,分不清敌我。乔奕泽的身高是那群人里最高的,因此乔轻的目光,也就理所应当的落在了他身上:   正如假期之前的批斗大会上,他被校长从理科班拉出来,站在国旗旁边,这时候的乔奕泽,眉头皱的更紧,整张脸上都带着怒气,一脚踹翻想要在他身后偷袭的男生之后,乔奕泽直接抓过面前那个小黄毛的头发,被人突然抓住了头发的小黄毛叫了一声,脸上的表情格外痛苦,他直接拉着他的头发往墙上抵去,抬眼,看着面前面目狰狞的小黄毛:   “怎么,上次打轻了,想断条腿?”   那样微眯着眼睛,看向对方挑衅的模样,哪里会有高中生的样子。   说完这话,乔奕泽看对方带来的人没说话了,右手一使劲,把小黄毛推倒在地:   “滚--”   小黄毛心有不甘,看了看乔奕泽身后跟着的两个男生,又看了看乔奕泽,只敢吐了口唾沫,带着自己的人跑远。   “阿泽,干嘛要放走他,应该打断一条腿的,又不是赔不起。”   说这话的男生拍了拍乔奕泽背上的脚印,然后走过来拿丢在地上的书包,这才注意到站在小巷子边上,靠着墙壁,吓得面如纸色的小姑娘,卓越心情不好,这下看到面前站了个唯唯诺诺,看起来很好欺负的“小学生”,一嗓子吼出来:   “看毛线看!”   乔轻回过神来,身体上那种发麻的触感,一直延伸到掌心,连抓着书包的带子都格外的费力,她动了动唇,眼眶一红,默默的从裤包口袋里掏出十块钱,颤抖着,把那十块钱放到地上。   “我,我能不能往这里过……”   女孩子受到惊吓的声音,带着颤音。她抬起头来,眼巴巴的看着面前的卓越,额头上那一缕卷起来的头也怏怏的垂下来,搭在额头上。   ——   乔轻迟到了。   抵达教室的时候,英语老师已经上了十多分钟的课,她在门口理了理年级服,这才站到了门口,提高音量喊了一声:   “报告。”   英语老师是个正值更年期的女人,突然被外面报告的声音打断,停下来看了看站在门口的乔轻,又看了看手腕上的时间:   “干嘛去了,那么晚才来?”说话的语气严厉又毫无温度,她看了看黑板后面,“去站着上课,醒醒瞌睡。”   乔轻耳根子有些红,低着头从全班同学的注目下走到后门站好,她在心里怏怏的想,要不是遇到拔毛队,也不至于会迟到十多分钟。从书包里拿出英语书,她的脑子里还在想着自己用来护命的十块钱。   大不了下次,走大路,总能和收过路费的家伙避开。   乔轻心里自我安慰着,完全没想到,她刚刚把英语书翻开,就听到了班主任的声音,被人两次打断了讲课的英语老师耐着性子转过身去看了看在门口敲门的班主任。   班主任赵蓉站在门口,抬了抬手,让跟在身后的男生进去。   乔轻心里咕咚的一声,看着站在门口的男生,满是疑惑和不解。   英语老师大概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直接让乔奕泽进去,对着大家说道:“不用我介绍了吧,理科班转过来的,暂时先分到我们班。”   文科班的妹子占大多数,完全没想到理科班的大名人会弃理从文,国庆节之前那次批斗大会,就有人谣传乔奕泽可能要转学,没想到,是被丢来文科班了,女生们个个都兴奋的像是见到了大明星,男生们则是不怎么欢迎,好好的班级进来一颗老鼠屎,谁也不是傻子,这不是搅混水的么。   英语老师往讲台下看了一眼,也不知道班主任要怎么排座,随意抬了抬下巴:   “下去随便找个座位坐好。”   乔奕泽这才从讲台上下去,这时候他已经穿上了年级服,背着书包,倒也像个学生模样,他走了几步,就看了站在后门的乔轻,两个人的目光对到一起,乔轻只觉得脸上被火烧一样的,羞愧,害怕,心虚,这些情绪,一股脑的全部冒了上来,只觉得背后都是发麻的。   乔奕泽没再看她,把目光收回去,走到靠后的那个位置,拉开椅子,把书包一放,就算是找到了自己的窝了。   乔轻愣在后门,看着乔奕泽的背影,半天都没有说话。后来,贝海芋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   “那是乔轻的位置。”   文科三班一直以来满员,班级里就三十个学生,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桌子,椅子,英语老师从来不注意乔轻这个透明人坐在什么位置,这下听到有学生提醒,又看没有别的位置,眼下上课的时间最重要,她挥了挥手:   “行了行了,先上课,下课去弄一张桌子去。”   ——   乔轻站着上了一节课,同为迟到的乔奕泽倒是幸运的很,下课以后从老师那里找来了桌子椅子,排在了乔轻的后面。   乔轻回了自己的座位,从书包里掏书,又摸到两个水煮蛋。   听说鸡蛋能长高,这明显是乔母的杰作。   贝海芋看乔轻前面的同桌走了,赶紧移过去问她:“轻轻,你今天怎么来那么晚啊。”   “回笼觉睡过了。”乔轻说完,对着自己的额头敲了一下,把水煮蛋给贝海芋。   “我今天饱的很,你自己吃。”贝海芋向来不喜欢水煮蛋,也知道乔妈的好心,心领了就行。   乔轻看离上课还有些时间,剥了壳,刚刚把鸡蛋塞到嘴里咬了一口,坐在她后排的那个人和她擦肩而过,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停在了她的课桌旁,从裤包里掏出一沓钱,从里面抽出十块钱放在她的桌子上…… 第2章   国庆假期之前,乔奕泽在校外的那场打架斗殴,在全校引起了不小的轰动,那场批斗大会,几乎让所有的人都记住了他的脸,他的名字。   校长虽在批斗大会上说要记大过,可是到底有没有记大过,已经有学生在私底下谣传:   “假期第一天我就在市中心看到了,乔爸和校长在那边吃饭,有说有笑的,怎么可能。”   “乔奕泽虽然经常和卓越那伙人混在一起,也就犯些小事,这一次真的过分了啊,这不是明摆着的无视校规。”   “可不是么,听说在理科班,乔奕泽次次吊车尾,老师根本不想管。”   “这下好了,转到文科班去了,文三的班主任肯定头都大了,嘻嘻。”   乔奕泽转到文科班不到一个早上,乔轻就听到了无数关于乔奕泽的议论。到了中午,乔奕泽转科的消息已经传的全校皆知,甚至还有好奇的学生路过文科三班的时候,刻意停在窗口,想看看乔奕泽本人。   城海一中历年以来,总是因为高考状元必出而成为全国名校,乔轻所在的文科三班,是文科综合分最差的一个班级,简称拖后腿班,一直以来这个班级一直默默无名,这下好了,乔奕泽一来,这班就火了。   “你说乔奕泽怎么会来学文科啊。”   连一向对这些八卦不敢兴趣的贝海芋,都忍不住在中午吃饭的时候,在乔轻面前唠叨。   乔轻一向两耳不闻窗外事,自从早上乔奕泽当着众多学生的面,莫名其妙丢下十块钱就走,她就觉得班级学生看她的目光都有些不一样了,贝海芋当时问乔轻,乔奕泽为什么给她十块钱的时候,她本想把事情的始末单独和贝海芋说一说,谁知道刚要开口,就在门口看到乔奕泽转过头看她的眼神。乔轻想起乔奕泽在校外斗殴的模样,钱是她放在卓越脚底下就跑掉的,这时候乔奕泽无端端的把钱还给她,这是,让她封口还是怎么?   她吞吐着敷衍贝海芋:“就,借的。”   借的?!   乔轻的小胆子就像是她的矮个子,原本在班级里就没有什么存在感,这时候更不好跑去和老师告状乔奕泽在校外拔毛,反正国庆假期之前乔奕泽看着校长那目中无人的眼神,她就知道没人敢管乔奕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理科生乔奕泽看起来不怎么说话,以后也不会有交集的。   “哟,乔轻,你和乔奕泽认识啊?”贝海芋都来不及细问乔轻和乔奕泽是怎么认识的,班级里的活跃王徐思浩就吹了个口哨,“看不出来,你还蛮厉害。”   徐思浩曾经和乔轻做过一段时间的同桌,后来班主任发现他总是在上课的时候打扰乔轻,就把两个人的座位分开了。这时候发现旧同桌竟然认识大名人乔奕泽,更是好奇的不行。   “不认识,不认识。”和乔奕泽认识叫什么厉害,那叫近墨者黑,乔轻生怕和问题生乔奕泽牵扯上什么关系,“只是借过十块钱。”   她话音刚落,就看到乔奕泽趁着下课的时间,跑去原来的班级把自己的书本杂物全部搬过来了,除了乔奕泽,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学生,其中一个正是卓越,乔奕泽就走在最前面,手上什么也没拿,活脱脱一副大爷做派。   “阿泽,这是你座位??这也太偏了吧?”   乔轻一听到这个声音,就不动声色的拿书挡了挡脸,饶是卓越再怎么粗心,也不可能不注意乔奕泽的前同桌是谁,这下看到乔轻土里土气的麻花辫,就认出她来了。   他抬手把乔轻手上的书本拿开,还是早上那种要吃人的做派,哟了一声:   “喂,小学生。”   早上,乔轻把那十块钱放到卓越脚边,卓越却不放她走,敢情面前的小学生是把他当收过路费的,他呵呵的笑了一声:   “十块钱,你打发叫花子?”   不过是摆着吓唬吓唬的姿态,卓越就见面前的那个小女生抖了抖,紧了紧书包肩带,他以为她还会掏出一点钱来,没想到,那小女生直接撞了过去:   “我没钱了。”   别看小学生又瘦又矮,跑起来还快的不行,马上就和刚刚穿上年级服的乔奕泽擦肩而过,消失在小巷口,卓越看着那个消失的身影,摸着膝盖龇牙咧嘴:   “我去你大爷。”   乔轻的长相一看就是属于性子胆小,不爱说话的女生,卓越看这时候乔轻一脸的后怕,摸了摸自己的膝盖,裂开嘴笑着:   “小学生,你跳级上来的?”那时候卓越完全没注意乔轻穿的年级服,只觉得这小学生已经高二,实在是匪夷所思。   乔轻看卓越没提起早上的事情,大着胆子从他手上抽回自己的书,摇了摇头。   完全不想和这群人搭话,一句话都不想。   然而,数学课的时候,乔轻就遇到了问题。   文三班就三十个学生,六行五座,数学课堂上的分组讨论乔轻都是和隔壁的学生组一桌,这时候乔奕泽在她的身后,她的组员就成了乔奕泽。   刚刚还完全不想说话的心思还没有平息下去,这时候乔轻看都不用看,就知道乔奕泽也是不会和她分组讨论的,她看隔壁已经组好了队友,默默的翻开那张全是错误的卷子,把不懂的全部记下来,就等着晚上回去问问妈妈。   她刚刚在练习册上把题目抄上来,背后那人就揪了揪她的麻花辫。   有病……   乔轻抬手把麻花辫拉朝前面,往前挪了挪,继续抄习题,不过一会儿,后面多动症患儿又来戳她了,乔轻转过去瞪了一眼,看到上堂课睡了一节课的乔奕泽正托着腮帮子,手里拿着一支笔转来转去的。   乔轻问:“你干嘛?”   乔奕泽抬了抬下巴,看了看她手上那张全是错误的数学卷子,问她:   “你们班这个座位,是靠成绩排的?”   他话音刚落,就看到乔轻整张脸的气鼓鼓的,耳根子都是红的。   他第一天来这个班,也知道大多数老师喜欢点名发卷子,一个一个发下来,最后一张试卷,数学老师都没有念,就看到乔轻主动站起来,默默走到讲台拿了自己的试卷,老师都没念成绩,只把试卷发下去,叹了口气,看着乔轻:   “好好用点功。”   是考了多少分?连成绩都不念的?   文三班不愧是吊车尾班。乔奕泽直了直身子,好奇的抬眼看了看乔轻手上的试卷,念出来:   “二十四分!”   竟然是二十四分。   这话刚刚说出来,周围的几个学生就往乔轻这边看过来,尤其是徐思浩,很明显的笑了一声:“又是二十四。”   女孩子到底还是会害羞的,这时候整张脸憋的更红,她瞪了乔奕泽一眼,心里莫名压着一把火,理科班的吊车尾有什么资格嘲笑她二十四分的数学成绩。   数学老师往乔奕泽这边看了一眼:“后面两个,好好讨论错题,别开小差。”   乔轻看了看数学老师,有点委屈,只得默默的转过身去,和乔奕泽面对面的,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好一会儿。   乔奕泽还是那个样子,拖着腮帮子,手上的碳素笔转了好几圈,他看乔轻半天不说话,抬了抬下巴:   “你先说。”   乔轻以往都是和隔壁的同桌讨论,都是同桌在告诉她怎么做,错哪里,现在和乔奕泽这个吊车尾成了一组,能说什么呢?   “说什么?”   乔奕泽停下转笔的动作,凑过去,一脸的自大:   “怎么考二十四分,传授点经验给我?” 第3章   乔奕泽停下转笔的动作,凑过去,一脸的自大:   “怎么考二十四分,传授点经验给我?”   乔奕泽这人性子还挺恶劣,也不看看自己能考几分,好意思自大的嘲讽她。   二十四分怎么了?   作为文三班的吊车尾,把数学成绩考出二十四分,有什么好奇怪的?   乔轻完全不想和乔奕泽说话,更不想和理科班的吊车尾讨论数学怎样才能考二十四分。乔奕泽以为乔轻是不会生气的,这下看自己嘲讽完,那女生半天没有理他,只伏在桌子上抄错题,就低着头看了看,她一直皱着眉头,抿着唇,低着头在纸张上抄习题,看到乔奕泽趴在桌子上看她,她动了动嘴唇,想起老师没准还在讲台上看着她,也不好转回去,只狠狠的瞪了乔奕泽一眼。   乔轻个子矮,又加上长着一张巴掌脸,看起来倒真的像个小学生,这时候眉头皱着,朝乔奕泽凶狠的瞪上一眼的模样,哪里有什么威慑力,乔奕泽嘿的笑了一声。   莫名觉得这小学生还挺好玩。   这一笑,乔轻就更恼火了,索性转过去,把椅子往前一拉,完全不再搭理他。   数学老师看乔轻一脸生气的转回去,往乔奕泽那里看了一眼:   “乔奕泽,你好好坐着会死啊?”   乔奕泽马上回答:“我坐着的啊。”   数学老师原本就是理科班的数学班主任,和乔奕泽是老熟人了,看乔奕泽换了个班级还是那样吊儿郎当,叹了口气,继续回到课堂上,敲了敲黑板:   “好了,讨论结束了,都转回来,咱们先把上次月考的难点说一下。”   ——   乔轻的心情很糟糕,不仅仅是因为早上迟到,后同桌乔奕泽是个问题学生,更多的,还是关于数学成绩,常年数学吊车尾也就罢了,自从文理分班以后,乔轻在数学上的抗拒就表现的更加明显,也再没什么心思去钻研,第一次月考就成了倒数,还是二十四分,到底还是个女孩子,脸皮薄,下了课,乔轻只是对着试卷发了很久的呆,趴在桌子上,完全不知道这种成绩要怎么拿回去。   徐思浩那小子看乔轻一脸的忧愁,坐到她隔壁同学的桌子上,还没忘记要调侃她:   “乔轻,你是不是准备把你数学常年不及格的历史发扬光大?”   贝海芋看徐思浩找到理由就开始嘲讽乔轻,抱起书本往他肩膀上砸了一下,替乔轻说话:   “去你的,你也就每次刚好及格,好意思说别人。”   文三班之所以叫拖后腿班,就是因为被分到这个班级里的学生,大多都是之前文理分科考分数偏低的学生,大部分还是外地学生,整个班级里就那么几个出类拔萃的学生,老师们对于这个班都没有报以太大的希望,只希望别丢城海一中平均分的脸,想尽了办法想把学生的平均分提上去。   像乔轻这种数学常年不及格的,老师已经束手无策。   明明数学课上,乔轻什么都听得明白,结果下去换个题,换个文字她就懵了,完全不知道怎么解答,做对的那些题,大部分都是书本上的例题,就靠完全照搬拿的分。   贝海芋替乔轻捏了把汗:“轻轻啊,你数学成绩是不是被诅咒了,为什么次次倒数啊?”   乔轻自己也叹了口气,也挺急的,这世界上为什么会有数学这种科目,要是像原始人那样以物换物,不是简单多了?   刚刚从抽屉里翻出漫画书的乔奕泽听到贝海芋这么说,随口接了一声:   “数学不好,多是左脑残疾。”   徐思浩一听到乔奕泽说这话,直接开口大笑:   “乔奕泽,话不能说的那么直接。”也不知道这句话是哪里戳到了徐思浩的笑点,他看着乔轻就笑个不停。   学习成绩不好,是要被嘲笑的,这也不是第一次徐思浩因为数学成绩嘲笑她了,乔轻无法反驳,干脆趴在桌子上,乔奕泽半天没有听到乔轻说话,他抬头看了眼面前的女生,只见她还是趴在桌子上,完全看不出来是什么表情,只露出两只气的红红的耳朵。   想起那时候她把十块钱放到卓越脚下的可怜模样,不知道是想到了哪里,乔奕泽看了一眼徐思浩:   “你笑起来就像只鸭子。”   徐思浩马上就停了下来,刚刚喂了乔奕泽一声,就被自己的好友周天磊拉了一把:   “有什么好笑的,算了算了。”   周天磊把徐思浩拉到座位上,这乔奕泽上周在批斗大会的傲慢模样,学校里的谣传又不是假的,要和乔奕泽扯上什么梁子,不是自讨苦吃。   显然的,这乔奕泽就是全身带刺的仙人掌,说话带刺,巴不得闹腾点什么事情来,好扬扬威风。   没了徐思浩的笑声,班级里就安静了很多,乔奕泽继续翻开漫画书,一页一页的翻过去,他看了没一会儿,又把目光落到乔轻身上,看乔轻自那以后就一直趴在桌子上没抬起头来,他抬手撑在脑门上敲了敲,把碳素笔转来转去的,后来他抬腿踢了踢乔轻的椅子,那家伙直接把椅子往前挪,头都没抬起来。   乔奕泽皱了皱眉,想了想,干脆站起来,弯腰拉了拉她的麻花辫,乔轻马上转过来,怒瞪:   “干嘛?!”   完全没想到乔奕泽是站起来拉她的麻花辫的,乔轻这一转过身去,险些就和乔奕泽的脸贴到了一起,两人就一上一下,大眼瞪着小眼,乔奕泽这才发现,乔轻的眼睛乌黑黑的,这时候瞳孔里甚至能清晰的倒映出他的模样。   乔奕泽愣了一会儿,什么也没说,坐回去,挠了挠自己的头发。   哦,以为哭了呢。   ——   下午最后一堂课,阴沉了大半天的天空响过几声惊雷之后,开始下起了大雨。   乔奕泽自打中午午休之后,就一直没有再出现在教室里,直到最后一节课才来报个到,大概是早已知道乔奕泽这个问题生的劣迹,班主任都没问他去哪儿,直接指了指后门:   “站后门去!”   乔奕泽没反驳,抬着下巴走过去,站在自己座位后面,他淋了点雨,到了座位上就把年级服脱了擦头发,完全没有在听课的意思。   直到快要下课的时候,班主任才把备课本合上,看向乔奕泽:   “乔奕泽,你自己什么情况你最清楚,高二了,再不努力以后就只能搬砖了,我说你努力点行不行?”   看乔奕泽没说话,班主任以为这小子有想要学习的心思,便走到乔奕泽旁边:   “到了我的班级,就不能拖全校的后腿,我的课,不许旷课。”   她想了想,把目光落到了前排的乔轻身上:   “乔轻,你是乔奕泽的前桌,他从理转文,还是落下些课程的,好好教教他。”   乔轻都还没说愿不愿意,那乔奕泽就顶着擦头发的年级服,噗嗤的笑了一声:   “教我怎么考二十四分?不需要。”   完全不服气这个小学生要被老师安排教自己,语文就是烂简单,不屑去学,平常作文的口水话,能写一千多字。   班主任瞪了一眼乔奕泽,他倒还识趣,抿了抿嘴,没笑,却依然满脸的嘲弄。   班主任敲了敲乔奕泽的桌子:   “人家乔轻语文我们班第一,怎么,还亏待你这个大少爷了?”   乔奕泽愣住,看了眼乔轻,这家伙,是个怪胎吧? 第4章   文理分班之后的第一次摸底考试,老师就在班会上把个别学习特殊的学生单独拎出来组过帮扶小组。贝海芋就是乔轻的数学小老师,也是从这时候开始,乔轻才开始在文三班结交到第一个可以说的上话的朋友。   文三班里,像乔轻一样存在偏科情况的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但乔轻是最典型,也是最严重的,一开始作为文三班里的透明人,乔轻的名字班级里的大部分学生都记不住,直到第一次摸底考上,乔轻三十几分的数学和一百二十八分的语文成绩成了最大的反差。   究竟是怎么讨厌数学,才把分数考出两个极端?这几乎成了乔轻被班级里学生们的一大笑话和未解之谜。   被班主任无端端的塞了一个问题生到自己这里,乔轻接下来苦恼的,就不仅仅只是自己的数学问题了。   完全不想近墨者黑,可是乔轻也没敢在课堂上反驳班主任对乔奕泽的“关照”。   放学以后,雨势渐渐大了起来,刚刚准备离校的乔轻,却被班主任叫到了办公室,班主任显然开始担忧乔轻的数学成绩来了:   “乔轻,你这样下去可不行,你语文分再高,数学成绩一拖,马上成了倒数。”班主任平常没少在班级里念叨乔轻这个偏科大王的成绩,这次从数学老师那里知道只考了二十四分,焦虑的喝了一下午茶,现在在课下遇到乔轻,就逮到办公室里,说了几句。   乔轻容易脸红,这下更是红到了脖子根,这时候坐在椅子上,身子挺的老直,只默默的点了点头,老师知道这姑娘平日里都不怎么爱说话,除了和贝海芋还有点交际,平日里就是个闷罐子,她想了想,又说:   “贝海芋这次考的不错,你平常不懂的,就多问问贝海芋。”   “问了。”贝海芋不像乔轻,朋友不是只有乔轻一个,也只有贝海芋闲着的时候,乔轻才敢把错题挪过去问上那么几句。   班主任知道乔轻脸皮薄,也从数学老师那里知道乔轻听课还是认真的,就是不会举一反三,倒也不是不努力。就多说了几句话,班主任这才放了人。   乔轻从办公室出来以后,雨势下的更大了,她满心郁闷的往楼下走,还未走到,就听到楼下有几个男生打闹嬉笑的声音,乔轻走下去,这才看到卓越和几个男生站在楼下躲雨,乔奕泽则是靠着教学楼的柱子玩手机,楼道里有些阴暗,只有头顶上的那盏小灯泛着些光亮,乔奕泽的大半张侧脸隐没在黑暗里,看起来有些冷漠。   “小学生,你还没走啊?”   卓越又看到乔轻了,走过去堵在楼道口,看了看乔轻手上的雨伞:“你还有没有多余的伞?”   “我不是小学生。”乔轻紧了紧自己手上的伞,直接从卓越抬起来的手下钻出去,矮个子的好处,弯一弯腰,直接就出来了。   卓越拉住乔轻的衣袖:“借一把伞你也不会死啊?”   乔轻看到卓越那吊儿郎当的模样,又想起他们早上在校外堵门的样子,把目光落到卓越拉住自己的那双手上,放高了音量:   “我没伞了。”   卓越身边跟着几个平日里玩的很要好的同学,这时候几个男生把乔轻围在中间,俨然一副要欺负人的模样,乔轻咬了咬牙,这伙人真是无法无天,下雨天自己不打伞,堵在楼道口打劫伞了。   几个坏孩子就是觉得欺负女孩子好玩,看乔轻气的脸红脖子粗,正围在中间吓唬,就听到一直靠着柱子的乔奕泽手机响起,几个人纷纷把注意力放到了乔奕泽那边,乔轻趁此机会撞开卓越就跑了。   卓越喂了一声,就只看到乔轻在雨幕撑开伞,回头瞪了他一眼,生气的模样也可爱的要死。   乔奕泽没接电话,直接挂断,对着卓越说道:   “我哥开车来接我,一起了?”   “你哥回来啦?”卓越好像很怕见到乔奕泽的哥哥,连连摇头:“什么时候回来的,那你以后可惨咯,还能和我们一起玩吗?”   “今早回来的。”   乔奕泽只回答了卓越前半句,随手把手机踹到裤兜里,看了看大雨连绵的天空,把书包举过头顶,抬了抬下巴:   “那我先走咯。”   说完,一脚踏进雨幕里,很快就消失在卓越的视线里。   下了雨的校园里,到处都是打着各色雨伞的学生们,乔奕泽跑的很快,没过多久,他就在校门口不远处看到走的急匆匆的乔轻,他看了眼乔轻伞面上那只傻乎乎的大白兔,勾了勾唇角,快要和乔轻擦肩而过的时候,他靠近乔轻的身边,啪的一脚踩在她脚边的小水潭边。   乔轻还在心里想着数学成绩的事情,突然被人溅了一身水,吓的低呼了一声,等到回过神来,就只看到乔奕泽顶着书包在雨里奔跑的模样。   吊车尾这是故意的吧?   乔轻再往他那边看去,乔奕泽就已经走到了校门口停的那辆校车面前,打开车门上去了。有人从乔轻身边走过,阿了一声:   “那车是乔奕泽哥哥的吧,学长回来了?”   乔奕泽的哥哥?那是谁?   乔轻好奇的往车里看了两眼,却只看到乔奕泽打开车窗,对着她勾着唇角的坏笑模样。   乔轻:呸——   ——   这雨从中午一直下到了晚上,直到吃过晚饭才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在厨房收拾碗筷的乔妈越想越不对劲,干脆走到客厅,和乔轻谈了话:   “轻轻,我今天接到你们老师的电话了。”   乔轻窝在沙发上看杂志,听闻,抬起头来看着妈妈:“老师也和我说了。”   “那你准备怎么办?”乔母一直在主张培养乔轻独立的自我意识,现在看乔轻看着自己,当即就把这个问题抛给她自己。   乔爸有点急性子,看妻子还在这边拐着弯的暗示乔轻主动提出补课,直接说道:   “还能怎么办,乔轻,去补课去。”乔爸又想起了乔轻的成绩,有点沮丧的抹了把脸,“二十四分哦,这是你历史最低分吧?轻轻,你可真给我长脸。”   当妈的瞪了一眼自己的丈夫:“她要是打心眼里接受不了数学,去补课有毛用,乔轻啊,要你自己心甘情愿的想学,才能提上去。学习这种事情,心态太重要了。”   乔轻沉默了一会儿,想起今天中午关于她数学成绩被人嘲笑的事情,又想起乔奕泽那句夸张的左脑残疾,用力点了点头:   “当然学啊。”   不学能怎么办,万年吊车尾要被另一个吊车尾笑话?高考只能上三本,她并不愿意这么做。   乔轻想了想,又说:“我底子不好,恐怕要从高一开始学。”   乔妈补刀了一句:“就你那数学,报初一的吧,数学就是串链子,你这明显就是初一的链子断的太多了。”   乔轻默默摸了摸自己的心脏:“我初中数学还可以的。”是高中的数学进化到了另一个层面,自打高一开始,乔轻就没参透过。   当初城海一中肯收乔轻,完全是靠着乔妈这张三寸不烂之舌,她差一中的录取分数线差五分,乔爸塞了三万块校长还不肯改口,后来,乔妈索性从自己的包里,把乔轻这些年的杰作丢给校长:   “我们家乔轻数学是有点差,语文可是公认的。”   就这样,乔轻才得以挤上这所全国状元名校。乔妈其实也没有什么望女成凤的想法,一直只想女儿在好学校,接触的一定都是好学生,慢慢就会好起来的,谁知道,高中数学更是差的一塌糊涂。   二十四分……这是一个很令人心痛的数字。   乔妈办事情很快,第二天就给乔轻找好了补习班,这也就意味着,以后乔轻放学以后的所有时间,都要被数学补课所填满。第一天去补习班,乔妈是亲自骑着电动车来接的。   直到了一栋小区的居民楼底下,乔轻才反应迟钝的问:   “不是补习班?”   “这位老师可比课外补习班的老师强多了,是你赵阿姨介绍的,人家才回国没多久,可遇不可求。”   “赵,赵阿姨……”乔轻可不敢恭维小区里赵阿姨的介绍,什么老师会住在小区里,还要求学生上门补课?   想起自家老妈脑细胞也简单,乔轻站在楼下愣了一会儿,有点不放心的:   “妈,不如……我再考虑考虑。”   乔妈马上停下来,脸色瞬间阴沉沉的:“哟,你反悔了?你不想学了?”   乔轻摇了摇头:“就,这地方,会不会离我家太远了?”   “远什么啊,一辆公交车就到我们家了。”   乔妈说完,拉着乔轻就开始按门铃,很快,里面就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乔轻一听到是个温柔的声音,顿时放松了。   女老师啊,应该是有耐心的那种吧。 第5章   电话里女人的声音温柔细腻,很快就驱散了乔轻心里的那些担忧。   在电梯里,乔妈刻意理了理乔轻的衣领,说道:“我听你周阿姨说,这顾老师是名校毕业的,大学的时候就给她儿子补过课,教学成果很好,你去肯定没问题。”乔妈在给乔轻做最后一道心理功课,大概也是知道自己女儿胆子小又有些腼腆,刻意嘱托了:   “你在老师家里,胆子大点,没什么好害羞的,不懂的就问,顾老师性子很好,”   不多久电梯就到了,一出去,乔轻就看到有人等候在门口,看到乔妈,那女人马上走了过来,乔轻不经意的多看了一眼,女人长的很漂亮,又高又瘦,约有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头发拢了个丸子头,看起来精气神十足。   进了屋,她主动和乔轻做了自我介绍:“你好啊,乔轻,我姓顾。”   乔轻看了看面前朝自己伸出手来的老师,抬起手去,有点腼腆:“顾老师好。”   顾老师在乔轻心里的第一印象,好的不得了。   由于是第一次来补课,乔妈是一直陪在乔轻身边的,直到晚上七点,乔妈才带着乔轻离开,回去的路上,乔妈问:   “乔轻,你觉得顾老师怎么样?挺好吧?”   乔轻点了点头:“长的漂亮。”   有点颜控倾向的乔轻,对顾老师的第一印象,就是她的外貌,不仅仅是长得好看,说话上课也很有趣,完全没有班级里那位更年期数学老师严厉苛刻的模样,学起来很轻松。   乔妈很满足的叹了口气:“那你可得好好学习了啊,我和你爸就你一个女儿,到底还是希望你能长长脸,数学学好了,考一本不成问题的吧?”   乔轻想了想,不太敢把话说死,只回答:   “数学拖着我的后腿,我尽量考一本。”   得一步一步来啊,乔轻心里想的可比乔妈现实多了,首先是得想办法摆脱二十四分历史最低分。然后才能朝着一本大学的录取分数线努力。   ——   同一时间,放学因为和卓越出去玩,晚归家的乔奕泽,一进家门就被陶颖逮住,抵在门口问:   “到哪去了?我打电话给你班主任,听说今天最后一节课你旷课了,作业也没做。”   乔奕泽低着头在玄关处换鞋,还没说话,乔奕泽的爸爸就在客厅里呵了一声:   “还能去哪,你还指望他逃课是去图书馆呐,天天逃学,玩游戏,不务正业呗。”   乔奕泽穿好拖鞋,进去以后直接没理坐在客厅发火的爸爸,径直上了楼,陶颖追着上去拉住他的衣袖:   “乔奕泽,高二了,你还这么自傲不羁啊,你不着急,家里都替你着急啊。”   乔奕泽拉了拉自己的书包肩带:“我的人生不用你们操心。”   “不用我们操心?”乔仁宇一拍桌子站起来:“你觉得我们插手你的事情是多余的?要不是那天请你们校长吃饭,你还想待在一中?”   乔奕泽当初能进城海一中,和卓越那群家伙一样,都是砸钱砸关系进去的,乔奕泽转过去,冷哼一声:   “我一开始就不想去一中啊,是你们求我进去的啊?”   乔仁宇被儿子那狂妄不羁的嘴脸气的直抚心脏:“你哥哥能进去,你就必须进去,不然我们乔家的脸往哪里放?”   乔奕泽眉头紧皱:“那抱歉了,咱家祖宗十八代的脸都被我丢光了,我还就不喜欢一中,不喜欢上学。”   眼看着平日里几句话就要斗起来的父子两,家里的保姆阿姨赶紧从厨房出来劝架:   “好了好了,先生,不生气啊,男孩子叛逆期都这样。”   “张姐你就别替他说话了,这小兔崽子从初一开始就这样,作业从来不做,聚众斗殴,谁叛逆期有他那么长?这是劣根,是……”   乔仁宇话没说完,就被响起来的门铃声打断了,像是早已成了一种习惯和默契,一家人顿时安静了下来,短暂的沉默了两秒,陶颖赶紧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催促乔奕泽上楼:   “你哥回来了,都别吵了,乔奕泽,洗手吃饭,晚上我再好好教训你。”   乔奕泽上楼之前,最后看了眼一家人眼睛里期盼的看着房门的模样,默默的上了楼,回了房间。   ——   第二天,乔奕泽直接从旷课变成了逃学。   乔轻看到第一节 课之后就一直空在身后的座位,莫名的还在心里有点庆幸。   虽说班主任把教乔奕泽的重担分给自己,不过乔奕泽他自己从来不问,也一直在旷课,这也怪不得她不教他了。   然而,谁能想到,放学之前的最后一堂课上,乔轻会被班主任委以重任:   “这乔奕泽,一天没来上课了啊?”   乔轻想,自己作为乔奕泽的前桌,班主任来问她倒也是很正常的,她就是点了个头,说了句:“没来。”   班主任就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乔奕泽现在,可是肩负着我们班语文平均分的,一直以来,我们班语文有你拉着,也不低,这乔奕泽三四天没交作业了,你帮帮老师,见到他的时候,和他说说。”   乔轻愣了三四秒钟:“老师,我管不动乔奕泽。”   原本乔轻就不想摊上乔奕泽这个问题学生,现在老师主动来找乔轻,不就是希望她这个偏科生能拉拉乔奕泽么?   一直听着班主任和乔轻说话的徐思浩听到乔轻那么说,在旁边起哄:   “这可不行啊,乔轻,你是我们班的语文科代表,又是第一,你肩负的责任重大啊,管不住也得管。我看乔奕泽和你组成帮扶小组那么多天了,昨天不是见他问你了,是你不理人家。”   徐思浩说的是乔奕泽在课下揪她辫子的事情,她怎么知道乔奕泽是来问问题的,那时候正烦着,完全不想搭理。   乔轻往徐思浩那边看了一眼,那家伙马上看向窗外,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乔轻,老师不是经常说过,不放弃任何一个孩子么……”   天啊噜,这班主任自从搬出这种大爱无疆的语气来,乔轻整个人就听的头都大了,只得耐心听班主任唠叨了十多分钟,到了最后,不得不点头:   “好,我知道。”   乔轻赶着去顾老师家里补课,放学之前就已经在脑海里计划好了,一切只等明早乔奕泽来上课的时候再主动要求他找自己学习,从学校到顾老师家里,还要到离学校不远的地方去坐公交车,乔轻从书包里翻出公交卡,路过学校附近的那条淘宝街的时候,乔轻好像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她停下来,往里面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乔奕泽站在游戏厅门口跳舞。   跳舞机里放着时下流行的音乐,乔奕泽没穿年级服,只套了一件浅灰色的骷髅头T恤,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玩了多久,这时候还能看到T恤上有些汗渍,他长得很高,伴随着有节奏的音乐声,乔奕泽身体灵巧的在跳舞机上运动者,像是一尾鱼一样,这时候的乔奕泽,脸上再也没有在学校里那样满脸的自傲和冷漠,他一边跳舞,一边和旁边的姑娘们眼神互动,时不时的勾勾唇角,引得旁边的女孩子们尖叫连连。   观望的人群里,还有几个一中的学生,有的女孩子直接双手合十:“乔奕泽,你长那么帅,不去当明星可惜了啊。”   乔轻默默的把目光落到乔奕泽的脸上,作为一个轻微颜控,她承认,乔奕泽是挺可以的,尤其是对着一个人扬起嘴角,眯着眼睛的模样,有点小痞气,却又不颓废,是挺好看的。   一曲终了,乔奕泽在停下来之前,伸出只有比了个手势,一转过去,就看到了站在游戏厅门口,背着个书包的麻花辫。   两个人的目光只短短的对视了一眼,乔奕泽脸上的笑容就放下去了,他接过旁边卓越递过来的可乐喝了一口,眯着眼睛看了看乔轻,直接转身进了游戏厅。   乔轻看他这样无视自己,又想起老师刚刚对她说的那些话,心里冒上一股无名的怒气,紧了紧书包肩带,干脆就从这里开始抓起,直接进了游戏厅。   游戏厅的灯光,可比外面的暗多了,由于是开在学校附近,来这玩的其实还是学生居多,店家也不管,有钱就行,生意照样做的红红火火。   乔轻嫌弃里面刺鼻的气味,抬起校服捂了捂口鼻,在人群里穿梭了好久,直到被乔奕泽一把拉住了小辫子:   “二十四,你来这里干嘛?”   二十四,可不就是乔轻的外号么。   乔轻转过身去,瞪了眼乔奕泽,他这才松了手,乔轻告诉他:   “来找你。”   乔奕泽哦了一声,拉了拉乔轻的衣袖,带着她走到游戏区打开一台机子,卓越看乔奕泽把小学生领进来了,马上就把乔轻围在中间:   “小学生,你也喜欢玩游戏?”   乔轻摇了摇头,都没说什么,就被卓越按住肩膀,一屁股坐在乔奕泽旁边的座位上:“那你看阿泽玩啊,阿泽玩的可溜了。”   说完,卓越旁边不认识的几个学生给乔轻递了一罐没开封的可乐,乔轻又是摇头,她往乔奕泽那边看了一眼,那家伙现在已经完全进入状态,游戏类似于闯关大冒险,乔轻看的不是很明白,只分得出乔奕泽的分数一直遥遥领先,手指灵敏。   “阿泽是这家游戏厅的最高记录保持者。”   卓越补充了一句,给乔奕泽递了一支烟点燃,然后自己也开了一台机器。   乔轻被烟呛的咳嗽了一声,乔奕泽突然停了下来,转过来看了她一眼,笑了笑:   “你来找我干嘛来着?”   “老师说……”乔轻看了眼乔奕泽手上的烟,想了想,说道:“乔奕泽,未成年不能抽烟。”   乔奕泽哦了一声,把烟递给她,乔轻一脸懵圈看着他,只见乔奕泽挑了挑眉:“那你拿去丢了呀。”   看着乔轻站起来真的去给他丢烟的身影,旁边的卓越看的目瞪口呆:   “阿泽,这小学生,那么听你话啊?”   乔奕泽没说话,眯着眼睛看了看乔轻的小个子:   “都是乔家人,必须听我话。 第6章   整个游戏厅吵杂又烦躁,充斥着一股奇怪的味道,乔轻在里面很不适应,干脆就一直抬手捂着口鼻,微微皱眉,在心里闷闷的想,在这种地方呆一天,一定会短命的。早已在这种地方混熟的乔奕泽丝毫没有不适应,那之后果然没有抽烟,只是让乔轻坐在身边看他玩游戏。   “乔奕泽。”乔轻坐了没一会儿,就有点想走,又想起老师交待的,还是想把话带到,见到乔奕泽没有反应,她提高了音量,往乔奕泽那边靠了靠,“乔奕泽!”   直到第二声,乔奕泽才转过身来,阿了一声。   “老师让你明早去上课,不要旷课了,不要拖我们班平均分的后腿……”   大概是早已熟记于心那个游戏的玩法,乔奕泽看着乔轻,手上却还是灵活的操控着那款游戏,时不时的瞄上那么一两眼,很是轻松。乔奕泽听闻乔轻说完,沉默了半响,凑过去:   “你说什么,大点声?”   乔奕泽几乎整个侧脸都要贴到乔轻的脸上了,男孩子漂亮清晰的五官,挺立的鼻尖一下子冲进乔轻的视线里,那种张扬的气息,青春又年轻的面容,在乔轻的心里刻下了一个模样,乔轻愣了一会儿,微微往后躲了躲,耳朵有些红,放高了音量说:   “乔奕泽,你明早去上课吧,不要逃学了,我们班平均分要提上去。”   乔奕泽沉默了半响,似乎是在心里考虑乔轻的建议,她往乔轻那边看了一眼,目光落到女孩子微红的耳朵上,这女生小巧的很,捂着口鼻,只露出两只有神的眉眼,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小鸟依人的感觉,软乎乎的。   乔奕泽朝乔轻勾了勾手指,示意她过去,乔轻刚刚把耳朵凑过去,就听到乔奕泽在她耳边说道:   “你等等,我考虑考虑。”   男孩子的声音近在耳际,有些热乎乎的气息扑到了耳朵上,乔轻缩了缩,抬起头去看,乔奕泽那家伙已然把目光落到了游戏上。哪里有上学还需要考虑考虑的,又不是求大爷。   那之后,乔轻几次想要说话,就被乔奕泽莫名其妙的扯到了别处,卓越身边除了乔轻经常见过的那几个小伙伴,还有几个同校的女孩子,有的女孩子觉得无聊,开始在旁边毫无顾忌的讨论这附近淘宝街,哪家的指甲好看,哪家的头发染成深紫色老师看不出来,和卓越混的这帮人大部分都非富即贵,同属于一个圈子,有人看乔轻怯生生的跟在乔奕泽身边,又听到乔奕泽说都是乔家人,以为是他妹妹,就过来和乔轻套近乎。   乔轻完全融不进去,敷衍了事的回答,看乔奕泽一心只想着玩游戏,担心自己补课就快赶不上了,索性站起来一个人往门口走,走到一半乔奕泽追了上来,跟在她身后走,问她:   “我都没告诉你去不去,你赶着去投胎?”   “我就帮老师带个话。”乔轻突然停下来转过身,走太快的乔奕泽险些就撞上去了,两个人身高还差挺多,就这么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乔轻就抿了抿唇:   “你爱去不去,学习又不是为我学,为父母学,是为自己学。”   哟。乔奕泽顺手抹了一把头发,洗耳恭听,乔轻全然没注意乔奕泽脸上的变化,给他上思想课:   “我小时候就知道,学习是改变自己命运的唯一途径,你到现在还没醒悟过来,你会后悔的。”   明明是个数学只能考二十四分的小书呆子,把课堂上老师讲的那一套搬出来做什么呢,乔奕泽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角:   “我不会后悔,学习没办法改变很多东西,有的命是天生的。”   这时候的乔奕泽在她面前,狂妄不羁的谈论着自己对于命运的不甘心,对不想学习的决心。而那时候的乔轻也不知道,乔奕泽心里,实则有着多么遥不可及的愿望。   有些年轻时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有时候往往纯粹又可笑,傻里傻气的。   “那你也不能拖我们班的后腿。”文三班虽然是拖后腿班,在年级上的排名实则并不差,现在多了一个常年不交作业的问题生,老师又把问题生甩给了自己,乔轻总是还在心里怀有一丝希望的。   乔轻看了看手腕上的时间:“我先走了。”   乔奕泽跟着她出来:   “怎么了,赶着去灭火还是救人,干嘛不多玩玩。”   “我要去补习,现在不是玩的时候。”   “补习啊,那我可耽误你太长时间了,我补偿补偿你?”   乔轻没理乔奕泽,出了游戏厅就一直往公交车站的方向走,乔奕泽看着她走远的身影,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卓越出来叫人:   “阿泽,你要回家了?”   “回什么家?”乔奕泽转过身去,把多余的游戏币丢给卓越:“吃饭去。”   “你不在家吃晚饭?”   “不想吃。”   ——   乔轻以为乔奕泽不会来的,没想到次日,乔奕泽竟然来了,乔轻早上收作业,看到他桌子上空空如也的时候,自然也就跳过了他,在作业本的最上面,在没交作业的名单上写上了乔奕泽的名字。   “又没交作业?”乔轻去了办公室,刚刚把作业放下,就看到了班主任眉头紧锁的模样。   “他不听任何人的话。”乔轻小声的回了一句,言下之意也是告诉老师,乔奕泽不听她的话。   当初文理分班,班主任选择班委全部按照第一次月考成绩排,乔轻这个偏科大王被委以重任,自打上任以来,虽然也有不少同学会差作业,但文科班的孩子,语文作业的自主性比较强,总的来说还挺简单,也就徐思浩,总是喜欢写两篇口水作文,乔轻检查了好几次不合格,在老师那边留了备忘,其余的也还好,像乔奕泽这样一直不交任何作业的,倒是首例。   班主任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朝乔轻挥了挥手:   “去把乔奕泽叫来办公室。”   乔轻没在教室里找到人,倒是从徐思浩那里听说去理一班了。乔轻下了楼,果然在窗口看到乔奕泽坐在理一班的桌子上,他身边围着好几个学生,有几个可不就是昨天在游戏厅里见过的学生吗。   有个女生就挨着乔奕泽坐在同一张桌子上,脸有些红,几个人围着他们起哄,卓越那家伙吹口哨的声音响破天际,巴不得全世界都听到似的:   “就这样吧,乔嫂,晚上去K歌,我买单还不成么,阿泽不可能从吊车尾班调回来了,学文和学理对我们阿泽来说就是小意思,你说是吧,阿泽。”   乔奕泽点了点头,从裤兜里掏钱丢给那个女生:   “行了,去帮我买点什么吃的,我肚子饿了。”   女孩子脸有些红红的,默默收下钱,看着围在身边起哄的学生,从前门出去了,这时候才有人注意到乔轻在窗口,问她:   “你找谁?”   卓越看了一眼站在窗口的乔轻,马上站起来说道:“乔妹来了,欢迎欢迎。”   乔,乔妹?   卓越刻意出门来,把乔轻拉进自己的班级,直接把外号从小学生改成了乔妹,乔轻此前从未踏进过别的班级,这时候进了理一班,这才发现这班级和她的班级有点不一样,男孩子偏多,大部分还是学霸型的,除了这几个不务正业的,其余都在课间看书,学习氛围可比文三班好多了。   乔轻走到乔奕泽身边:   “乔奕泽,老师让你去趟办公室。”   乔奕泽挑了挑眉,就坐在桌子上,弯着腰问乔轻:“不是上好的西湖龙井,我不喝。”   “不是喝茶。”   乔轻回答的可正经,一时间引起周围人的嬉笑声,乔奕泽目光淡淡的扫了一圈,大家又都不敢笑了,他把目光落回乔轻身上,从上到下的打量着她,二十四同学现在可是一脸认真的的和他解释:   “你没交作业,老师让你补作业去。”   文三班的这位班主任,就像是一开始理一班的班主任,对乔奕泽不离不弃了半个多月,最后,终于被乔奕泽气的脾气全无,直接不管了。乔奕泽没有要下来的意思,就弯着腰,坐在桌子上俯视着乔轻:   “我写了啊,你自己不收。”   乔轻有点懵:“我,我没看到。”   那家伙凑的更近,挑了挑眉,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挑眉:   “不会自己去我抽屉里翻,嗯?” 第7章   乔轻看着面前的乔奕泽,有点腿软。   乔奕泽坐在桌子上,整个人高了她大半截,这时候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那种压迫而来的气势,宛若黑道大哥在教训自己手底下的小弟,乔轻默默扭了扭自己的衣袖,被最后那声眯着眼睛,婉转压抑的“嗯“听得有些耳朵发软,过了一会儿,才闷闷的点了点头,默不作声的从乔奕泽眼皮子底下挪了一小步:   “那我回去了。”   直到乔轻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班级里才有人发声:   “乔奕泽,你和乔轻认识?”   乔奕泽把目光落到那位男同学脸上,轻呵了一声:“你还知道乔轻?”   像乔轻这样有些内向,不爱说话又不突出的女孩子,理一班的男生会注意到,倒是有点奇怪。   那男生笑了笑:   “那肯定啊,没分班之前,我们班语文就靠她拉平均分。”乔轻的语文成绩,实则在整个年级里,是出了名的,在文理没分班之前,这同学和乔轻同班,不过也就只有每次发语文试卷的时候,班级里才会有人想起来,哦,有个偏科大王叫乔轻。   “语文很好啊,写的字很漂亮。”男生说起关于乔轻的事迹,脸上不乏有点崇拜:“还挺乖巧可爱的。”   是挺乖巧的,可不就是玻璃橱柜里那种,专门用来供人欣赏的小松鼠么,偶尔摇个头,小跑起来,就像个软乎乎的草莓棉花糖,甚至还想往她脸上捏一下,那身高,估摸着也就一米五,典型的小矮个,一点儿也不像高中生。   乔奕泽看了眼那男生,手撑在课桌上,轻巧的跳了下来,手一晃,利落的把刚刚腕上去的衬衣衣袖甩了下来:   “你说她都叫乔妹了,我和她什么关系?”   不想把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说的那么清楚,乔奕泽说完这话,抬手擦了一下鼻子,留给卓越那伙人一个潇洒的背影,潇洒的出了教室。卓越看了一眼乔奕泽离开的背影,默默的在心里感叹   看来,还真的是一家人。   ——   乔轻回教室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蹲在他的课桌下翻了很久,眼看今天乔轻如此大胆,贝海芋不得不过来,提醒了一句:   “乔轻,这是乔奕泽的位置。”   “我知道,我翻作业。”乔奕泽的座位就在最后一行,最后一个,格格不入,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   不一会儿,乔轻从里面翻到了乔奕泽的作业本和笔记本,翻出来检查,果然看到乔奕泽把作业都做完了。她抱着去了教室,正巧在门口撞见乔奕泽,急匆匆的和乔奕泽擦肩而过。   “乔奕泽,乔轻刚刚翻你抽屉,我看到了。”   贝海芋听到徐思浩竟然出卖自家人,瞪了一眼过去,徐思浩却完全不怕,笑的幸灾乐祸。   乔奕泽没什么表态,丝毫不介意的模样,坐到了位置上,抬起大长腿往前面的课桌上一搭,用书挡住脸,慢悠悠的回答:   “我给的特权。”   一时间,班级里安静了几秒钟,顿时,又开始有人小声议论,有人默默把目光落到了用书盖住脸的乔奕泽身上,有人怀疑他俩的关系,可是转念一想,乔奕泽可是乔轻的前后桌,又是小老师,给个特权好像也理所应当。   那之后的一堂课是数学。乔奕泽干脆就保持着这样一副大爷做派,靠着椅子睡了一节课,直到下一节课,乔奕泽再也睡不着,爬起来,被肚子饿的声音闹腾的没了睡意。   平日里,在政治课上睡觉开小差的人数还挺多,今天更甚,大抵是对于乔奕泽不敢管放弃管的观念已经传遍了年级组,除了班主任,这些老师们对乔奕泽基本是已经处于放弃状态,高二节奏紧张,每天就是不停的补课预习,考点难点,提高学生的各项实力,哪里还有心思去管乔奕泽这种问题学生,只要他乖乖的睡觉不影响其它人,就是上帝保佑了。   乔奕泽趴在桌子上,看着面前乔轻的背影,在心里想,二十四那么矮,坐在这里是怎么看到黑板的?又在心里想,二十四坐的那么直,都抬头挺胸了,也依然看不到任何少女发育的特征,这是A罩杯?二十四的政治似乎也是班级里名列前茅的,这么说,数学可能是她的死对头。   与乔轻有关的所有小猜想,在乔奕泽的脑子里兜兜转转,他想到后面,突然想起第一次,乔轻从书包里掏出水煮蛋给贝海芋的事情……   政治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困难的,因此才会有人放松警惕开小差,但乔轻一直不敢那么做,即便这门课程对于她来说,依然很简单。   她低着头在书本上记笔记,正记到关键时刻,突然被身后那人的纸团砸在手腕上,第一个没理,直到第二个,乔轻才拆开:   【给个鸡蛋?】   乔轻每天一个鸡蛋,自从知道贝海芋的存在,乔妈会多加一个,但很多时候贝海芋都只心领,剩下的会带回去,也会中午吃饭的时候吃掉,这时候乔轻书包里的确还有一个鸡蛋,可是乔奕泽这说话的态度,实在是让乔轻开心不起来,于是索性不理,后来那家伙干脆就丢了十块钱砸在她的桌子上,乔轻转过去,正看到乔奕泽趴在桌子上,书本上干干净净,完全没有记笔记。   他当她这里是卖鸡蛋的?   看到乔轻转过身去,乔奕泽这下子倒是直了直身子,抬手拖着腮帮。   “二十四,给个鸡蛋。”   刚刚在纸条上,可是加了问号的,现在这是要抢还是怎么的?   乔轻把目光落到他眼里,那家伙大概是真的饿了,这时候就趴在桌子上一脸怏怏的模样。她想起刚刚他让女朋友去买零食的样子,在心里挣扎了一会儿,心软的从书包里摸出那个鸡蛋,放到他的桌子上。   她刚刚转过身去,就听到后面传来啪的一声,声音还挺大,又转过去,正看到乔奕泽旁若无人的拿鸡蛋往自己的额头上砸,学她那一招。   无奈装十三失败,倒是迎来后排同学们好奇的目光,全然不知自己已成为焦点的乔奕泽,把鸡蛋换了个面,继续往额头上砸,不自觉的舔了舔唇,乔轻看到这里,突然想起一种动物,使劲倒腾松果的松鼠。   顽强的小鸡蛋儿,一点面子也不给吊车尾,还是没开。   乔奕泽肚子饿的咕咕叫,这时候只知道全神贯注的研究额头敲鸡蛋有什么诀窍,明明那天只看到乔轻对自己的额头敲了一下,还一点儿也不疼,正在心里犯难,抬起头去,正看到乔轻转过头来打量他。   两个人的目光短暂的对视了一眼,乔轻就转回去了。   乔轻转回去,继续往黑板上记笔记,心里想的却是乔奕泽刚刚捣鼓鸡蛋的蠢样子。万万没想到乔奕泽笨起来的时候,看起来还有些天然无公害。   乔奕泽安静了一会儿,后来又来拉她的小辫子,她无奈的转过去……   那日天气正好,有些阳光从玻璃窗外透进来,把教室也烘托的暖洋洋的,乔奕泽突然曲着腿站起来,微微倾向她那边,她还在心里发懵,身后那男生就拿了鸡蛋,猝不及防的,往她的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   诶——   二十四的额头果然不一样,这是专门用来敲鸡蛋的。 第8章   诶——   乔轻懵了几秒钟,有点迟钝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倒也不是疼,就是突然因为这人奇怪的动作,有点懵圈,直到政治老师把书本合上,清了清嗓子,一脸愤怒的看向乔奕泽:   “乔奕泽,出去外面站着。”   同年级的老师们平常没少交流,也知道乔奕泽这个问题生的存在,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放弃了不想管,没想到今天,竟然还拿着鸡蛋欺负女生?直到看到乔奕泽出去了,政治老师才三观端正的和乔轻说:   “乔轻,下次别软弱。”   乔轻的文科成绩一直不错,又听话乖巧,老师们都是偏袒着的,小女孩子原本就给人一种很强烈的保护欲望,这下政治老师一生气,全班的节奏都被带起来了,以为乔奕泽真的欺负女生,甚至下了课,贝海芋还贴心的走到乔轻座位旁,问乔轻:   “你怎么惹到乔奕泽了,他拿鸡蛋砸你的头?”   “没有。”乔轻一脸的认真模样,完全看不到难过伤心,倒是帮乔奕泽说了话:“他就是想试试我的额头是不是可以敲开鸡蛋。”   她家吃鸡蛋的习惯嘛,往额头上一敲就裂了,这对于乔轻来说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所以自然也没觉得乔奕泽是在欺负自己,毕竟那家伙并不能用自己的额头敲开鸡蛋。   乔奕泽被政治老师叫出去以后,就没再回来,甚至到了下一堂班主任的课,乔轻也没见到他人,班主任看那个位置空空,下了课以后,自然是逮住乔轻就问:   “乔奕泽又去哪了?”   “政治课上就走了,后面就没回来。”   乔轻也以为乔奕泽会变听话一些,毕竟作业也交了,没想到还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小心思。下午的课又是逃学,一下午都没有见到人,直到快要放学,乔轻去老师办公室里交课堂笔记,才发现不知道班主任从哪里把乔奕泽抓到了,这时候乔奕泽就留在办公室里背诵默写,看到乔轻把课堂笔记收上去,班主任从那里面翻出乔轻这个模范生的笔记本丢给他:   “把课堂笔记给我抄完了再回家。”   乔奕泽倒不像卓越那伙人一样,会在课堂上和老师顶嘴,反抗激烈,他只是单纯的不爱学习,不想学习,自打发现他还有救之后,班主任对乔奕泽就越发的严苛,乔奕泽翻开乔轻的笔记本,二十四的课堂笔记很认真,三种颜色,重要的全部用了红笔,典型的优等生做派。   乔奕泽看了乔轻一眼,想起她的额头竟然能敲破鸡蛋,笑了笑,抬手在自己的额头上敲了一下,乔轻马上就懂了,在心里呵了一声,把目光落到了别处,嘲笑她额头大还是怎么的?有那么好笑?   ——   今天是轮到乔奕泽和乔轻做值日的,既然那人被老师留校,乔轻就只能一个人默默打扫,以往遇到一男一女留校值日,大部分男生完全不会自觉打扫,通常都是拿着扫帚,胡乱扫一遍,背上书包就走。像徐思浩那种,放了学更是直接跑的无影无踪。好像女孩子天生就该负责打扫教室一样的。   扫到一半,乔奕泽平日里混的那帮好兄弟就来文三班找人了,卓越大大咧咧的进了教室,看只有乔轻一个人在,便坐在桌子上,朝乔轻吹口哨:   “乔妹,阿泽人呢?”   “他在办公室抄笔记。”   放学已过,整个教室显得空荡荡的,有些安静,这时候突然来了几个外班学生,倒是嘈杂了很多,乔轻往他们那边看了一眼,见到了那个被卓越叫做“乔嫂”的女生,大概因为一会儿要去KTV,那女生这时候正坐在讲台上,对着小手镜理刘海,拿了化妆品往脸上抹,听到乔轻这样说,那女生就直呼了班主任的大名,一脸的嫌弃:   “赵蓉这厮简直多管闲事,阿泽转来文三班,简直倒血霉。”   “听阿泽说是他爸的主意,无所谓啦,反正一两个月,老赵就会放弃的。”   这伙人现在根本就不知道,被老师放弃有多可怕。纨绔子弟不学习也有砸钱能上的学校,对于他们来说,学校不过是形同虚设。   “啊啊啊,我倒是希望他回来理一班啊。”   女生一肚子的牢骚,干脆坐在了座位上,抬手拖着腮帮子,一脸无奈的抱怨。   “你就别想了,听说他哥哥回来了,以后指不定就不能和我们玩了。”   又是乔奕泽的哥哥?   乔轻放慢了手上的动作,倒是挺感兴趣的,这么说,乔奕泽的哥哥是一个能管得住他的人?   乔奕泽在这世界上,还有怕的人?   乔轻想起那天,她在大雨里看到乔奕泽上车的情形,又想起周围女生好奇的谈论,这么说,也许乔奕泽的哥哥在这学校,是个大名人呢?正想到这里,乔奕泽就回来了,刚刚在办公室抄完笔记,乔奕泽正在抖手,一进去就看到几个好兄弟围坐在讲台上,便抬手打了招呼,那女生马上就贴过去,嘟着嘴问乔奕泽:   “阿泽,今天这唇色怎么样?”   乔奕泽看都没看,绕过那女生,走过去拎起放在椅子上的书包,嘴里应付着:“好看好看,粉红色最好看了。”   女孩子大概从未去注意乔奕泽到底有没有关心她的唇色,脸色有点红:“是草莓味的。”   “那更好了。”乔奕泽把桌子上的书全部塞进抽屉里,看乔轻还没走,便多问了一句:   “你还不走?不是要去补课?”   “我打扫卫生。”乔轻看乔奕泽要走,马上又喊住他:“你也是值日生。”   “我知道,当我欠你一个人情。”说完这话,乔奕泽就急匆匆的走了,卓越忙追上去:“阿泽,今天不是要去K歌吗?”   “我哥在正门,我先翻墙出去,我们南门集合。”   大概是真的很害怕哥哥,乔奕泽说完这话,走的比兔子还快,乔轻拎着垃圾袋出去的时候,乔奕泽早就只剩半个人影了,卓越看乔轻的值日也做完了,便拉了拉她的衣袖:   “乔妹,一起去不?”   “不去了,我要去补课。”通常乔轻做值日,都是最后才丢垃圾,丢完就走,看卓越一群人从教室里出来,乔轻顺手把门锁上,没和他们多交流,先背着书包下了楼。   出了校门口,乔轻果然在校门口见到了前次的那辆车,显然对方并不知道乔奕泽已经溜走了,还安静的在门口等着,大概是露面的时间太长,周围还有几个围在不远处交谈的学生:   “好几年没见传奇人物啦,刚刚开窗的时候看了一眼,帅啊。”   “那肯定啊,乔学长是一中的骄傲和传奇嘛。”   “哎,乔奕泽要是有他哥哥一半优秀,那可就好了。”   谈论的大多都是八卦心过剩的女生们,乔轻这才知道,乔奕泽的哥哥原来也是一中的高材生,还是个大名人,她刚刚和那辆车擦肩而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蓦地的停住了,想了想,大着胆子走到了那辆车的驾驶室敲了敲窗子,开窗的是个中年的大叔,和乔奕泽一点也不像:   “那个,乔奕泽哥哥你好。”乔轻先打了招呼,和他告状,“乔奕泽从南门出去了。”   并不是处于什么报复的心理,更没有幸灾乐祸的想法,她那时候就是单纯的觉得,如果乔奕泽在这世界上能害怕一个人,那么,让这个人管一管他,也许是个不错的法子。   直到看到车子朝学校的南门走去,乔轻才满意的吐了口气,往公交车站走。   就在乔轻走了之后没多久,因为南门提前上锁,不得已翻墙出去的乔奕泽刚刚穿过小巷子,就被乔家的司机逮了个正着……   走了霉运的乔奕泽在心里呸了一口,紧了紧书包带子,半响,车里的那人才把车窗打开,淡淡的说了一句:   “上车,去吃饭,顺便好好谈谈。”   乔奕泽站在原地,看了看车里的那人,大抵是车子刚好停在巷子口,他的大半个侧脸都是阴冷的,五官犀利又严肃,俨然没有一开始回国那时候的温柔,乔奕泽愣了愣,握了个拳头,喊道:   “你管不动我,我也不需要你管。”   说完这话,乔奕泽把书包砸在司机手上,踩着车子的引擎盖上跳过去,转身就跑,完全不想和车里的那人说话…… 第9章   乔轻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大好事,对于一个很少告嘴的女孩子来说,如果这能让乔奕泽的人生从此走向光明,那也是功德一件。   然而,万万没想到,乔奕泽又逃学了。   而且这一逃学就是两天,乔奕泽完全没有踪影,就像是消失了一样,甚至,连乔奕泽的那群猪朋狗友也没有来班级里找过他。   毕竟问题学生的名声可不是乱传的,连哥哥也无法管住的人,大概算是半个废人了吧。就这样,直到第三天乔奕泽还是没有出现,她才在心里隐隐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下午放学,乔轻照例收了课堂听写,进了办公室里,她才注意到里面多了一位陌生的女人,那人正在和班主任说话,垂着眉眼,看起来很沮丧,乔轻进去的时候,那女人正好和班主任说道:   “老师,那麻烦你了,他现在还下不了床,没办法过来。”   谁下不了床?   乔轻愣了一会儿,多看了一眼那位家长,班主任看乔轻在,顺手拉过她,和那位家长介绍:   “乔轻,这是乔奕泽的妈妈。这位就是我们班语文课代表,我给乔奕泽安排的小老师。”   乔轻愣了一会儿,开口叫道:“乔阿姨好。”   陶颖是来替乔奕泽拿课本的,听到班主任说是乔奕泽的小老师,她便多打量了几眼,小姑娘看起来有些腼腆,头上扎了个麻花辫,个子小小巧巧的,就像是土壤里发出嫩芽的木棉花,有些温润软糯的味道,她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乔轻的麻花辫:   “也是姓乔啊,自家人。谢谢你辅导我们家阿泽的功课。”   “诶,也,也没帮多少。”乔轻微微红着脸颊,在心里感叹,乔奕泽要是有乔妈妈一半的礼貌和温柔,那可就是完美无缺的绅士了,这完全不像是一个家庭里的人。   乔轻看乔妈妈在收拾乔奕泽的课本,忍不住开口问道:“乔阿姨,乔奕泽怎么没来?”   提起这件事情,陶颖就一脸的忧愁:“就那天,放学被他哥哥堵在南门,跑太快,出了点事故。”   具体的陶颖也没说,倒是乔轻,心里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一样的,一脸的自责:“啊,那他怎么样了?我以为他逃学了?”   乔奕泽三天没来学校了,那一定伤得很重,毕竟那天是她跑去乔哥哥那里告密的,这事情和自己肯定也脱不了关系吧?一想到这些,乔轻心里就有些不好受,虽然后来陶颖和乔轻说了没什么大碍,乔轻心里却还是像被线牵扯住一样,满是自责。   这也算是,她间接的造成了乔奕泽受伤了吧?   乔轻一直记挂着这件事情和自己有关,就像是小时候,隔壁家的小猫小狗死了,她自己也能蹲在旁边难过的哭上半天,更别说这件事情,实则还是她间接造成的。   ——   几乎是寝食难安。   终于在这个周末,乔轻受不了良心上的谴责,用妈妈的手机给班主任打了电话,要到了乔奕泽所在医院的地址,乔轻背上书包,拿了这些天依照班主任的吩咐给他誊写的课堂笔记,找来了医院。   乔奕泽住院这件事情,起初还没多少人知道,后来传到了卓越耳朵里,知道的人就多了,乔轻去看望的时候,正巧遇到卓越那群人也在,大概就是刻意挑的家长没在的时间段来,病房里就卓越那伙人,乔奕泽还躺在床上,手腕上打了石膏,被众人叫做“乔嫂”的那个女生,这时候就坐在床边上,小心翼翼给乔奕泽喂粥,俨然一副正牌女友的模样。   现在的高中生,谈恋爱就巴不得秀恩爱,就喜欢周围的人在旁边瞎起哄。   卓越的公鸭嗓子叫起来,整个病房都在颤抖:   “童思媛,你丫秀恩爱,能不能挑个没人的地方,哥哥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乔嫂”童思媛瞪了一眼卓越:“怎么了,我喂我男朋友吃饭还要挑场合,不服就自己把眼睛戳瞎?”   童思媛好久没见乔奕泽,这不是刚好趁着家长没在,偷偷过来看一眼,这下就和卓越杠上了,乔奕泽看两人在病房里斗嘴吵闹,就像看热闹一样的,干脆把头往后依靠,眯着眼睛看好戏,正看到童思媛皱着眉头要打卓越,他就在门外看到了个影子……   那小矮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大概是害怕打扰病房里的和谐,就背着书包,安安静静的站在门口,手抬起来,却没有开始敲门,那丫头平日里都是穿年级服的,今天换上了常服,浅绿色的背带长裙外面套了一件米色的钩花开衫,看起来反而更显小了。   乔奕泽坐直了,朝乔轻抬了抬下巴,让她进来:   “二十四,傻站在哪里干嘛,进来啊。”   乔轻的外号实在是太多了,看到了人卓越才发现是乔轻,愣了一会儿,走到门口去接他:   “乔妹,你也来看阿泽?”   乔轻点了点头,到了病房里面,先把书包打开,给乔奕泽递了笔记本:   “这是老师让我记的笔记。”   乔奕泽没想到乔轻那么负责,接过去翻了一眼,语文学霸的笔记果然不一样,整齐认真,标准清晰,完全比不上他自己的胡乱涂鸦:   “谢了。”印象里这是乔奕泽第一次对乔轻说谢谢,他甩手把笔记本放在床边的柜子上,问她:   “周末几点补课,还有时间来看我?”   大概是好几天没见到这位前同桌了,乔奕泽多盯着她看了一眼,才发现乔轻眼神有些闪躲,听到乔奕泽那么问,她抬手揉了揉鼻子,安静的站在床边上:   “晚上六点去。”   顾老师还有其他的工作,周末有时候会提前,也会推后,她教的很好,乔轻并没有因为时间问题产生什么不满意,反倒是因为顾老师的耐心,乔轻在数学老师那里,第一次听到夸奖:“不错啊,开窍了很多,下次考个五十分,不成问题吧?”   五……五十分,乔轻一脸囧样,数学老师对乔轻的数学能力不敢恭维,连及格分数都没怎么要求她。   人生活成这样,真的是失败啊。   卓越殷勤的给乔轻搬了椅子过来:“乔妹,坐下说话啊,站着多累。”   “呵呵。”童思媛马上呵了一声:“你对我们乔妹那么热情做什么?喜欢人家?”   小孩子的幼稚心思,从不会瞒着什么秘密,更不会遮掩,童思媛这么一说,卓越就结巴了:   “滚滚滚,瞎说,没看乔妹背着个大书包,肯定累死了。”   乔轻把书包放在椅子后面,坐好了,看两个人没在围绕她争论,又把目光落到了乔奕泽那边,看了看他缠着绷带的手,想起乔奕泽至今不知道自己和乔哥哥告密的事情,心里更是自责,眉头都扭在一起了。   “乔,乔奕泽,你手怎么样了?”   乔奕泽完全没想到乔轻那么关心自己,看她总是盯着自己的手看,就凑过去往她脑袋上敲了一下,看到乔轻抬手摸了摸脑门,他才笑道:   “其实一点也不疼。”   不过就是不想去上学,糊弄糊弄爸妈,不过这种话是不能和乔轻说的。   乔奕泽看病房里人多口杂,乔轻有点拘谨,干脆抬手一挥:“二十四要给我补习,闲杂人等先撤了吧。”   老大都发话了,卓越当然是马上就赞同的赶紧站起来,招呼自己的兄弟:“那我们先走了,阿泽,出院了一起玩。”   童思媛有点不想走,看着手里端的大半碗粥看了看乔奕泽:“你还没吃完?”   “没胃口,不吃了。”   乔奕泽说完就要轰人,看童思媛是个女孩子,语气温柔了一些:   “听话,赶紧回去了,免得你妈担心。”   女生就是好哄啊,这么一说好话,童思媛脸都红了,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拿了手包和乔轻说:   “乔妹,那你好好给阿泽补习。”   等到一病房的人都走了,乔奕泽才从床上爬起来,从床头柜里翻出语文课本丢给乔轻,还真的期待着乔轻是主动来给他补课的,乔轻接过去,看了看乔奕泽干净的语文课本,默默的翻开上个星期学的文言文,其实是来道歉的,这时候,也只能先上一课再说。   乔轻没带自己的课本,就凭着记忆,一段一段的给乔奕泽讲解,顺便用笔做上备注和记号,乔奕泽听的并不认真,典型的人在曹营心在汉,乔轻说上几句,就嗯一声,像是复读机一样。   “你要是不想听,也不可以不听。”乔轻的耐心到了极限:“不要耽误我的时间。”   乔奕泽应了一声,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你不是六点才补课,还早,随便聊聊?”   乔奕泽说完,有点期待的看着乔轻,问她:   “你怎么会想要来看我?”   看乔轻有点支吾,他挑了挑眉,心里始终想问那一句,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想了想,硬生生的咽了下去,问她:   “你是不是挺担心我的?”   乔奕泽可都看出来了,乔轻自打看到他开始,就有点恍惚,总是盯着他的手看,这不是赤裸裸的担心么?   乔轻收好了课本站起来,背上自己的书包,她其实不想呆在乔奕泽这里,毕竟心里罪孽感太重,总是在心里压着一个石头。乔奕泽看乔轻那么快就要走了,下了床:   “你要走了?”   “我老师家挺远的。”乔轻说完这话,走到了门口,想了想,又说,“乔奕泽,我有点想跟你说一件事儿。”其实不用想也知道男生大多不喜欢爱告嘴的女生,更何况她的多嘴行为,让乔奕泽手受了伤。   乔奕泽看乔轻像个缩头乌龟的一样的,总觉得她有大事情想和他说,一把逮住乔轻的手腕,先把人给拖进来:   “那你好好说啊,跑什么跑?”   乔轻这小萝卜头,安全是被乔奕泽给强拖进去的,那人直接把门一关,抬脚抵在门上:   “洗耳恭听。”   乔轻被乔奕泽的混混做派给吓到了,整个人都缩在门背后,紧了紧书包肩带。大约沉默了十几秒钟,乔奕泽没耐心了,催她:   “快说,大爷我现在心情好着呢。”   乔轻心里咚的一声,看着乔奕泽扭起来的眉毛,这完全不是心情好的做派,这是要打人的做派:   “不,其实也没什么。”   乔奕泽要被乔轻扭扭捏捏的做派烦死了,抬脚踢了踢门,凑到她耳边:   “你能不能,别吊我胃口,嗯?” 第10章   乔奕泽抬起脚,又往门上抵了一下,居高临下的看着个子矮小的乔轻:   “你那么喜欢吊我胃口,嗯?”   被乔奕泽的流氓模样吓得不轻,乔轻忙摇了摇头,不懂为什么乔奕泽会突然变得暴躁又毫无耐心,难不成,他知道是她在乔哥哥那边告密的了?乔奕泽看乔轻不敢说话,心里着急又无奈,抬了抬下巴:   “哑巴了?”   “没。”乔轻就是突然不敢告诉乔奕泽,自己在乔哥哥那边告嘴,看乔奕泽这个样子,这是要吃人了,她想了想,说道:   “我就是想说,你没事的话……来,来学校上课。”   道歉的事情和坦白的话,面对这人的急躁性子,其实一句也说不出来,反而被吓的说话都有些结巴。   乔奕泽愣了片刻,把脚放下,淡淡的“哦”了一声,此时此刻,那双原本还神采奕奕的眸子,像是被染上浓雾的颜色,一点点的暗沉了下去,他转过身躺回病床上,也不答应乔轻到底要不要回去上课,只是躺好以后,继续大爷做派的,把脚搭在床上,看着乔轻。   乔轻咽了口唾沫,大着胆子把门打开,看乔奕泽把目光落到她身上,只好站到了门外,怯生生的看了乔奕泽一眼,这家伙简直就是脾气古怪的人。   “乔妹妹。”乔轻正准备悄无声息的溜走,就被来医院照顾乔奕泽的陶颖逮了个正着,陶颖对乔轻印象很深,这时候看到她怯生生的站在门口,忙把她拉进去,训斥乔奕泽:   “你看你脸上那乌云密布的样子,把你同学吓得不轻。”   陶颖很热情的拉着乔轻坐下,给她削苹果,问她:“你来看我们阿泽啊?”   “阿姨好,我是来送笔记的。”   “那麻烦你了。”陶颖看乔奕泽一脸的臭屁模样,甩了个白眼过去,看自家儿子全然无视同班同学,微微叹了口气,不好意思的和乔轻解释:   “我们家阿泽,脾气有点怪,见笑了。”   “没事。”乔轻在陶颖面前坐的笔直,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乔奕泽,确实脾气古怪,但她向来就是不愿意和人结怨的人,更不会把乔奕泽的怪脾气放在心上。   几句话之间,陶颖已经把苹果削好,递给她,看乔轻还背着书包,便问:“你周末还去上学啊?”   “去补课。”乔轻道了谢,咬了一口苹果,有点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小声说道:“我数学……不太好。”   一直没说话的乔奕泽往乔轻那边看了一眼,女生大抵很少和外人接触,说几句话就脸色微红,坐姿紧张而拘谨,一副乖乖女的模样,乔奕泽切了一声,抖了抖腿,自言自语的说道:“二十四啊,二十四。”   那人听到这个数字,脸更红了,像只鸵鸟一样的,塞了苹果到嘴巴里,心里委屈又痛恨自己,并不是不想让各科成绩都平均一些,而是真的,打心眼里的畏惧数学,无论怎么努力,那种始终看不到方向,摸不到方向的感觉,体会的无比深切。   要说乔轻有什么害怕的东西,那大概就是数学了。   ——   乔轻不想被乔奕泽这个吊车尾嘲笑,更不想以后天天惶恐数学,被拖了后腿。对于数学补习,乔轻更是一刻也不敢多耽误。那之后,班主任为了让乔奕泽尽快融入到新的班级里,还派了班级里几个尖子生组团去医院看过乔奕泽,乔轻也在其中,其实那时候乔奕泽早就好了,只是继续赖在医院里,不想去学校罢了。   乔轻作为代表,给乔奕泽送了一束大红色的康乃馨,公事公办的说道:“乔奕泽,我们都等着你回去上课。”   乔奕泽不屑的看了一眼那束康乃馨,笑了笑:“康乃馨,你孝敬我的?”   陶颖马上瞪了一眼乔奕泽,赶紧从乔轻手上接过花,给同学们分发水果,之前几个嚷嚷着要主动来看乔奕泽的女孩子也在这时候附和着乔轻说道:   “是啊是啊,乔奕泽,没你在,我们班多寂寞。”   别提寂寞了,乔奕泽不在文三班,卓越那伙人不来,看热闹的不来,文三班又成了透明吊车尾班。   乔奕泽本就和班级里的同学们不熟悉,只是哦了一声,和乔轻说了几句话,关于感谢和招待,全都是乔妈妈在旁边张罗着,乔奕泽在乔轻的理解里,和带刺的仙人掌没什么两样,别人对他的好心,好意,他像是从不会在意。   乔奕泽足足在医院里呆了十天,直到第十一天,乔奕泽手腕上缠着绷带,一脸不情愿的被乔妈妈送来了学校,后来乔轻才听别的同学说,早上在校门口见到了乔哥哥的车,大概,是被自家哥哥威胁着来学校的。   因为手上还绷着绷带,乔奕泽上课就更随意了,数学和政治,一如既往都是睡过去的,直到了语文课上,乔奕泽才直了直身子,算是给班主任面子,听了没多久,他就把目光落到了乔轻身上,好像很久没见到乔轻一样的,他对着她的背影发呆,十月底,天气已经开始出现了明显的降温,乔轻没像往常那样在年级服里面套衬衣,而是套了一件粉色的高领毛衣,那家伙的头发好像长长了,麻花辫已经齐腰,她安安静静的坐着听课,记笔记,认真又专注。   乔奕泽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抬手揪了揪她的小辫子,果然如他想象的那样,那丫头马上转过来,一脸的不耐烦。   乔奕泽把笔记本拿给她:“我手有点不方便,帮帮忙。”   身后多了个乔奕泽的感觉,就是会不一样,连上课都无法安心,乔轻看了看乔奕泽,见那家伙脸上还算诚恳,这才接过去,认认真真的给他记笔记。   马上十一月初,又会有一场摸底考试,这一次班主任格外重视,把昨天背诵默写没及格的同学全部留了下来,乔轻作为语文课代表,也不得不跟在老师身边打下手,负责监管没完成背诵默写的学生。   乔奕泽自然也在其中,班主任走之前,刻意当着乔轻的面和乔奕泽说了:   “你每天的家庭作业,我都会编辑短信发给你妈妈,背诵默写是昨天的,今天应该能背诵了吧?”   乔奕泽一点儿拐弯抹角的意思也没有,对着班主任摊手挑眉:“我背不来,手疼的很。”   “少给我找借口,乔轻,我去开个小会,不会背诵默写的,全部留下来。”   乔轻基本算是班主任的半个得力助手了,班主任一走,以徐思浩为首的问题学生就叫苦连连:“乔轻,我今晚还要陪我妈去喝喜酒呢,你要不放我先走?”   乔轻还等着去顾老师家里补习数学呢,她都没说话,徐思浩就开始叫苦了。   “我也有事,赶紧背完就能回去了。”   乔轻是班主任的小眼睛,反正人不讨厌,性子软,大家虽然不怕她,却也怕她和老师汇报工作,只得留在教室里,一个一个的消磨时间,反正都背诵不下来,留校也无济于事。   乔轻坐在讲台上做家庭作业,时不时的看一眼在背诵的学生们,又看一眼时间,催促:   “谁会背了,来找我背一下,我放人走。”   没人回答她的话,反正通常这种留校,七点一到,班主任也会心软放人的。   卓越来找乔奕泽的时候,正好看到乔轻这个小老师坐在讲台上,朝她吹了口哨,喊她:   “乔妹,还没放人啊。”   “老师说了,没背完就不能走。”乔轻自然知道,这时候班主任的话最顶用。   乔奕泽本来就没有背诵的心思,就趴在最后一排,从抽屉里翻出漫画书看的津津有味,看卓越在门口,直接说道:   “卓越,你先走,二十四要留我们吃晚饭,我们都得给面子啊。”   整个班级里的学生因为这句话,也开始起哄,学着乔奕泽喊乔轻:   “二十四,准备请我们吃什么?”   二十四在乔轻心里就是个不愿意去触碰的数字,看大家喊的格外顺口,又羞又怒,拍了拍讲桌:   “不要开玩笑了,我真的还有事情,背诵完就能走,这样不好吗?”   乔轻嗓子细,最后那声语气词,硬生生因为声音小的原因,变成了恳求,比起贝海芋的大嗓门,乔轻可就是传说中的小鸟依人了,完全没有人害怕她这个语文课代表。徐思浩干脆就走到讲台上,斜靠着讲台,和乔轻说话:   “乔轻,商量商量,你和老师说我们全都会背了,我们也放你早点走,这样不好吗?”徐思浩学着乔轻说话,最后那声“吗”,娘声娘气的,笑的可奸诈。   看乔轻继续低头做作业,不想理他的邪门歪道,徐思浩没了耐心,抬手扯乔轻的麻花辫:   “喂,好不好啊,课代表你说个话,我们都等着回家吃饭呢?”   乔轻要被男孩子动不动手就扯辫子的习惯烦死了,刚刚抬头,还没说什么,只听得班级角落里嘭的一声,乔奕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因为太过用力,凳子也直接倒在了地上,乔奕泽皱着眉,丢了本漫画书到徐思浩的后脑勺上:   “滚你妈,放开你的猪爪子!”   莫名其妙被乔奕泽甩了本书的徐思浩恼羞成怒,转过去,骂乔奕泽:   “乔奕泽,我去你大爷的。”   一时间,经常和徐思浩在一起混的好兄弟也马上站起来,护着徐思浩:   “乔奕泽,你别在文三班发神经!”   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踩到乔奕泽雷点的徐思浩看乔奕泽一副要干架的样子,马上挽了挽袖子,几步走过去,抬手就要奏乔奕泽,结果他刚刚过去,卓越就带着人冲了进来:   “别当我乔奕泽在文三班是透明的,今天就尽一尽地主之谊,让你知道文三班的老大姓什么!” 第11章   乔轻吓了个半死,站在讲台上,也不知道该拉谁,着急在原地踱步,使劲拍了拍桌子,放高了音量喊:   “别打了,别打了,都想记大过是不是?”   “停手,乔奕泽,别打了。”   青春期的孩子个个都是暴躁易怒的主,这时候都在气头上,谁还会听乔轻的小嗓门在讲台上喊了什么,一脚踢翻椅子,两拨人就乱作一团,势必要拼个你死我活。   乔轻不是第一次见到乔奕泽打架的模样了,第一次被这人堵在南门后巷“拔毛”不就刚好撞见他的混混做派么,这时候的乔奕泽,眉头紧锁,龇牙咧嘴,狠狠往徐思浩脸上来了一拳,朝他抬下巴:   “知道文三班谁是老大了么?”乔奕泽揪着徐思浩的衣领,怒喝,“老子看你不爽很久了。”   说完,乔奕泽直接把徐思浩往后墙黑板那边推了一把,一脚踩在徐思浩身后的墙壁上,把手巴掌按在他的脑门上,放高了音量:   “在文三班,我要是爽了,你们就太平了,我要是不爽,就少在我面前嘚瑟。”   徐思浩平日里在文三班当习惯了大爷,现在被半路杀出来的乔奕泽抢了位置,呸了一声,一脸的不服,一脚踢在乔奕泽的肚子上:   “滚回你的理一班,文三班可没有人欢迎你。”   说不上几句话,两个平日里原本就调皮捣蛋的学生又纠缠在一起,卓越那小子巴不得乔奕泽在文三班有个地位,跟着在旁边瞎起哄,和徐思浩的好哥们乱作一团,乔轻拿着黑板擦敲了好几次桌子,那伙人依然不为所动,她索性走过去,往乔奕泽那边拉了一把,混乱中,也不知道是谁推到了乔轻,只听得咚的一声,乔轻的后脑勺直接撞在后黑板上,乔轻低呼了一声,顿时疼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乔奕泽停下来,看了看捂着脑袋的乔轻,马上去扶她:“二十四,你头……”   乔轻抬起手,挡开他的手,一脸厌恶的瞪着他:“你离我远点!”   乔奕泽愣住了,伸过来的手也坚持在半空中,看着乔轻有点发红的眼睛,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再也不敢看她的眼睛,乔轻,好像是要哭了……   “干嘛呢,干嘛呢,聚众打架?!”   听到动静的年级主任赶来文三班一看,只看到桌子歪七八倒,几个大男孩围着乔轻,显然是刚刚打完架,年级主任走进人群里,看了一眼捂着后脑勺的乔轻,又看了看徐思浩和乔奕泽,顿时气的面色铁青:   “都给我滚来办公室!”   说完,年级主任又瞪了一眼乔奕泽,恨铁不成钢的训斥:“乔奕泽,你去哪个班哪个班就乱是吧,你个老鼠屎。”   ——   万万没想到,乔奕泽在文三班没呆多久,就开始宣言领地,聚众打架了。   班主任从校会议室回来的时候,乔奕泽那伙人背着书包,被年级主任罚站在办公室,挨个给家长们报信,班主任进去,首先就看到乔轻坐在办公室里和年级主任说情况,说是乔奕泽看人不爽,打了徐思浩。   乔奕泽什么话也没说,也没让卓越替自己说话,只是在乔轻说完这话的时候,看了一样徐思浩,说道:   “这丫就是手痒了,找削的!”   “乔奕泽,你给我闭嘴。”   乔奕泽其实一点也不怕班主任和年级主任,说话也底气十足,还带着怒气,他时不时的往乔轻后脑上看上一两眼,看乔轻后来再没摸过自己的后脑勺,那一直紧紧皱着的眉头才松开。   其它的老师们都去开会了,这时候办公室里就这几个学生,班主任走到桌子旁边喝了口水,这才看向乔奕泽:   “乔奕泽,你到底还想不想学?你算算你多大的人了,这是小孩子才干的事情,别的孩子都忙着高考复习,你呢,你在干什么?你的人生是不是就只剩下打架斗殴逃课了?”   文科出身的班主任,有着比任何人还正的三观思想,拉过乔奕泽就开始上思想课,上梦想课。   乔轻那天没去顾老师家里补习,借了班主任的电话和顾老师说明了情况,回家的时候,乔妈早就把饭菜做好了,大概是班主任早就替乔轻解释发生了什么,乔妈倒也没生气,只是看了看她的后脑勺,说:   “班干部嘛,可不是谁都能当的,你慢慢来。”   实际上,乔妈很喜欢乔轻在班级里某个差事,这对于不怎么爱交集的乔轻来说,实则是一种磨练。   乔爸可就没乔妈那么宽宏大量了,吃了几口饭就摆筷子:   “那群小瓜娃子有什么好教的,自己都不愿意学,老师说哑了都不会听的,倒是我们家轻轻,耽误了补习。”   当妈的瞪了一眼:“去你的个人主义,你不知道高中能某个一官半职,对以后进大学有多少好处,这是磨练,以后进了职场,比这还棘手的都有。”前说起这事,乔妈又打起了那个主意,问乔轻:   “对了,轻轻,你们什么时候开始备选学生会?”   乔轻有点为难:“我数学不太好,可能进不去。”   数学是她的软肋,是她的命门,是她一直跨不过去的坎。   乔妈没有步步紧逼,赶紧给乔轻夹菜:“我就问问,别给自己压力,能进就进,不能进就算。”   ——   乔奕泽被请了家长,结果自然又是陶颖红着脸,把乔奕泽领回家的。在车上,陶颖沉着脸对乔奕泽下了最后一道通牒:   “今天这事,我先不和爸爸说,我看你爸的意思,你在国内的学校要实在是待不下去,只能送你去国外读书。”   乔奕泽抬起头来,正眼看着旁边开车的陶颖,一句话也没说,实则,这正是他所希望的。去国外,不用呆在国内,不用肩负着老爸心里的那些愿望和遗憾。   有的事情,反而眼不见心不烦。   可是……他脑海里,无端端的想起乔轻,想起那个刚刚捂着脑袋靠着黑板,对着他怒意冲冲的乔轻。   这个女孩子,像是阴魂不散一样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陶颖看乔奕泽不说话,轻咳了一声:“你和卓越保持点距离,别老混在一起,我记得你以前没那么调皮捣蛋。”   卓越的爸妈和陶颖有过几次生意上的往来,两家关系也还好,但两个儿子都不是省油的灯,都是校园小混混,一混在一起,就无法无天了,陶颖终于是看不下去,主动发话了。   “卓越不坏。”   看乔奕泽替卓越说了话,陶颖轻呵了一声:“不爱学习的孩子,能好到哪里去。”   到底还是在心里维护自己的宝贝儿子,陶颖一直以来对乔奕泽就是偏爱有加,陶颖思来想去,总觉得这事情不怎么不妥,皱着眉和乔奕泽说:   “这事儿没办妥,我心里堵的慌,你一会儿回去,乖乖给我写检讨。”   乔奕泽的爸妈对乔奕泽,实则并没有什么能管住他的手段,乔奕泽谁也不怕,唯一有点敬畏的就是乔哥哥,回了家,乔奕泽自然是被陶颖关在了屋子里,先写关于今天的检讨。   他最讨厌的就是昧着良心写这种表面上的检讨,半天磨不出几个字,最后干脆揉成小纸团投到垃圾桶里,躺在床上发呆。没过一会儿,陶颖端着水果上楼了,陶颖没走,就守在课桌旁,当着乔奕泽的面给班主任打了电话,要到了乔轻妈妈的手机号:   “乔奕泽,我跟你说,不管是不是你误伤的,人家是因为劝架才撞到了后脑勺,你得亲自打电话过去道歉。”   给二十四道歉?凭什么啊?   “我没做错,给她道歉做什么?”   陶颖才不管乔奕泽到底愿不愿意,说完这话,直接就拨通了那边的电话,等到电话接通,陶颖先自报了家门,问了乔轻的情况,说完这话,把手机丢给乔奕泽,小声的在乔奕泽耳边嘱托:   “这是绅士做派,我告诉你,你今天不说,明天我亲自带你去说。”   陶颖一向很忙,最近因为乔奕泽受伤的事情照顾了一段时间,对于这件事情自然也放在了心上,乔奕泽有点不情愿的接过手机,那边女孩子的声音,有点胆怯的在里面喊:   “乔阿姨好。”   是乔轻的声音,大概是在吃东西,声音有点模糊,乔奕泽看了一眼还待在房间里的陶颖,揉了揉鼻子,让她出去,陶颖不肯,乔奕泽就不说话了,母子俩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后来陶颖听到保姆阿姨说哥哥回来了,这才关了门下楼,乔奕泽躺回床上,又觉得不自然,坐直了身子,和她说:   “我妈把电话交给我了。”   乔轻哦了一声,问他:“你打电话过来,有事吗?”   乔轻的父母大概在她身边的,偶尔还能听到夫妻俩说话的声音,乔轻的嗓子本来就细,在电话里说话更是细声细语的,乔奕泽把声音开大,磨叽了半天,怒气冲冲的憋出一句:   “干嘛帮着徐思浩说话,你眼拙啊,看上那个猪爪子了?” 第12章   谁眼拙?   谁看上徐思浩了?   乔轻满脸羞红的往后看了一眼在客厅看电视的爸妈,顿时觉得耳朵热热的,着急的皱着眉头,凑到听筒那边压低了声音朝里面解释:   “乔奕泽,你别瞎说!”   乔轻是个乖孩子,知道父母对自己最大的期盼就是考上一个好大学,求得一份好工作,人生安安稳稳,而她对自己的期待也是这样。喜欢谁,对谁有意思,这在乔轻的脑海里想都不敢想。   乔奕泽是听得出来乔轻在这边说话有些不方便的,也知道乔轻害怕关于类似的事情被听到,挑了挑眉,从果盘里抓了颗葡萄塞到嘴里,翘着二郎腿,大爷一样的拷问乔轻:   “不喜欢猪爪子,替他说话干什么?早恋可是不好的。”   乔轻愣了一会儿,这乔奕泽刻意打电话过来,就是因为这件事情?他还好意思提早恋,童思媛不是他女朋友吗?   “我是实事求是,是你先在徐思浩脑袋上砸了一本书。”难道不是乔奕泽心情不好,看徐思浩不顺眼,往他脑袋上丢漫画书的么,这逻辑,没错吧?   难道不是徐思浩先对乔轻动了手,他才觉得徐思浩的咸猪手烦人,想打他的么?   乔奕泽有些急躁的从床上下来,在房间里踱着步子,听乔轻的意思,是完全没在意自己的麻花辫,那他不就是,老孔雀开屏了么?   乔轻听乔奕泽没话说,喂了一声,正要挂电话,那人的声音就从听筒里传来,喊她:   “二十四。”   乔轻耐着性子回复他:“干嘛?”   乔奕泽挠了挠头发,坐回床上,像是做什么生死大决定一样的,对乔轻说:   “抱歉啊。”   乔轻愣住了,把耳朵靠近听筒听了半响,乔奕泽先挂断了电话,那边再无回应,只能听到里面滴滴滴的忙音。   这家伙,是来道歉的?   ——   乔轻第二天去学校的时候,关于乔奕泽和徐思浩在教室里打架的事情,早就传的整个年级都知道了。   贝海芋看乔轻进了教室,跟在她的身后问她:“轻轻,你头没事吧,听说昨天乔奕泽和徐思浩在教室里群殴,把你打伤了?”   关于昨天发生的事情,当事人都还没来,这谣言就越传越离谱了,为了不给大家带来麻烦,乔轻刻意放高了音量,解释了:   “是我去劝架,不小心误伤的,没人打我。”   要说文三班是吊车尾班也没错,班级里是乱了一些,但男孩子打女孩子没风度,这观点很多同学还是很赞同的。   直到快要上早自习,乔轻才看到徐思浩来,他的脸被乔奕泽伤的不轻,当晚还看不出什么效果,第二天一早起来,脸颊上就肿起了一块,这也正是昨天几个人在教室里群殴的铁证。   乔轻负责收语文作业,最后收到徐思浩的时候,那家伙瞪了她一眼,把作业本甩上去:   “听写没做,其它的做了。”   昨晚徐思浩回去,被老爸对着屁股来了几脚,听写压根就没心思去做,其它就马虎做了。   乔轻照例把没交作业的同学名字写上去,抱到了办公室,班主任看乔奕泽的名字也在上面,问乔轻:“乔奕泽还没来吗?”   “没来。”第一道铃声都响了一遍了,乔奕泽还没来,一般这种情况,八成是逃学了。   反正自从那次,乔轻让乔奕泽交作业以后,除了逃学,乔奕泽倒是很少拖欠语文作业了,至于其它的科目,偶尔写几个字,各科的老师就已经觉得天上掉馅饼了。   乔奕泽这人性子顽劣,反正是没人能管得住他了。   第二堂语文课上,班主任又提了提即将到来的摸底考试,并表示这次语文不及格的,罚抄试卷。   顿时,班级里一阵哭天喊地。   乔轻完全不用担心,对于即将到来的数学,甚至也开始有了那么点把握,虽然目前为止,数学仍然是她最害怕的科目。她刚刚坐下没有多久,就听到后面传来稀稀疏疏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开后门,转过去才看到,有人用铁丝绑在后的铁栓上借助摩擦原理开门。   放眼望去,这个座位就离乔奕泽坐的地方最近,门外的,不就是乔奕泽吗?   呵,这人还会有顾忌班主任课的时候?   乔奕泽大概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很快就把后门打开,从门缝里溜进来,刚刚坐稳,班主任就把书往讲台上一放:   “乔奕泽,看看现在几点了,才来?”   乔奕泽回答:“十点。”   “昨晚做贼去了?”   乔奕泽坐在位置上,把课本掏出来,说的一本正经:“我补作业去了。”   他倒还真的说到做到,很快就把昨天的语文作业拿出来,递给乔轻。   乔轻接下,当着老师的面翻了一下,还真的是昨天的作业,竟然还带着检讨书。   “今日事今日毕,我管你是去哪里补作业,站后面上课。”   不知道这班主任和乔奕泽的爸妈是达成了什么共识,还是乔奕泽真的有所悔悟,虽满脸的不情愿,但还是拿过课本,走到了后门站好。   课堂上,乔轻再一次被老师点起来回答问题,这一次乔轻的回答被选为了标准答案,被班主任当着全班的面表扬了不说,班主任还提到了乔奕泽和徐思浩:   “乔奕泽,徐思浩,像你们这种阅读理解不行的,私底下向乔轻请教请教,多问问,多学学,学习能差到哪里去?”   乔奕泽站在后门,懒散的哦了一声,睡眼惺忪的抬手抓了一把头发:   “就她那声音,蚊子一样,谁听得到。”   这话引来班级里一阵哄堂大笑,乔轻有点恼羞的往后瞪了一眼乔奕泽,那人看她生气了,唇角勾的更弯,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班主任拍了拍桌子:“笑什么笑?人家声音多好听,就你们那公鸭嗓子谁愿意听?”   徐思浩死不承认自己嗓音不好听,在座位上抱怨:“我这是帝王音。”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乔奕泽看了一眼徐思浩,甩了个大白眼:“帝王?大清早就亡了,没睡醒?”   这话一说出来,更是引起一片笑声,班主任看乔奕泽故意在班级里带节奏,赶紧拍了怕桌子:   “我看谁再笑,下个月的黑板报就丢给谁。”   不知道乔奕泽哪根神经不对劲,在班主任说完这句话之后,不屑的噗了一声,当即引来班主任的不满,索性直接拍板:   “乔奕泽,下个月黑板报负责人就定你了。”想了想,班主任又觉得不妥,指了指乔轻:“乔轻,你和乔奕泽一起。”   在文三班,像这种大家不爱做的事情,通常几个班干部随便讨论一下,不是丢给乔轻就是丢给贝海芋,上个月是贝海芋和她的三五个好姐妹一起完成的,这次变成乔轻也理所应当,但是要拉上乔奕泽,可就有点困难了:   “乔奕泽,不许丢个乔轻一个人,你可别一点担当都没有。”   乔轻默默在心里叹气,这乔奕泽,什么时候专心的做过一件事情?好像并没有。   果然,放学以后,乔轻从班主任那里拿到了黑板报设计模板,再回来乔奕泽就跑的无影无踪了,下月黑板报要在十一月的第一个星期完工,也没剩几天了,乔轻今天就是准备和乔奕泽商量主题和模板的。   贝海芋对乔奕泽对乔轻的态度打抱不平很久了,和她发牢骚:   “刚刚看到理一班的童思媛来找他了,估计是去约会了。”贝海芋一边收书,一边说道:“老班干嘛把乔奕泽丢给你?自生自灭不好么?”   “老班说不放弃任何一个学生。”   乔轻语文成绩好,好说话又耐心,不给乔轻给谁?   乔轻挑选了几个模板,去理一班抓乔奕泽,看看他的态度,到底是画还是不画。乔奕泽没在里面,倒是理一班有个戴眼镜的斯文男生,顺手指了指楼顶:   “估计在楼顶。”   乔轻拿了模板上去,平日里大门紧锁的楼顶早就被人撬开了,刚刚进去,她就听到几个人在房顶上说话的声音,乔奕泽和卓越那伙人混在一起,楼顶上有几个废弃的课桌,这时候桌子被擦的干干净净,上面摆满了零食,乔奕泽坐在课桌上抽烟,偶尔低头看一看童思媛写的作业,顺便提点:   “不行不行,这日记不能写的那么积极向上,一看就不是我的风格,老班肯定会发现我找人代写的。”   “阿泽,你那么认真做什么,不就是几个字的事情,我帮你写也一样。”   乔奕泽抽了口烟,朝卓越抬下巴:“就你那狗爪子,写出来一看就不是我的笔迹,就童思媛写得好,写的像。”   受到夸奖的童思媛写的更卖力,抬起头朝乔奕泽笑的一脸开心:“我就喜欢帮阿泽写作业,你们谁也别抢。”   说完,童思媛又问:“你最近怎么天天写作业,还只写语文的。”   乔泽想起乔轻那张脸,抽了烟,笑了笑,说道:“咱班语文课代表好骗呗。”   其实只是为了逗乔轻开心,把童思媛这个原本没什么关系的人拉进来了。每次看到他交作业,乔轻准是一脸放松的样子,眼里那种感情,和老师终于看到他交作业一样,特别欣慰。   “你说乔妹啊。”童思媛平常很少了解文三班的情况,但也从卓越那里知道,乔轻现在是老师的小眼睛。又总听卓越叫乔轻乔妹,以为他是乔奕泽在外面认的“妹妹”。   “乔妹”这个外号,最开始是卓越叫的来着,乔奕泽想起乔轻那个小个子,瓮声瓮气的模样,其实这小矮子,接触时间多了,会发现她这人,其实一点儿也讨厌不起来,有点软,有点呆,他嗤笑了一声:   “嗯,超极笨的一个课代表,小矮子。”   他话音刚落,卓越就抬手碰了碰乔奕泽的肩膀,他转过身去,握着烟的手抖了一抖,乔轻站在他身后,背后是被夕阳染红的大半边天,大片大片的橘色落在她的眼睛里,很快,乔轻的眼睛就红了,也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只是看到乔奕泽的目光时,她抿了抿唇,从童思媛手里抢过日记本,几把撕掉,砸在乔奕泽身上……   看乔轻撕完日记本就下了楼,卓越赶紧跑去追,乔奕泽咚的一下从桌子上跳下来,把烟丢在地上,呵斥卓越:   “你丫想干嘛?”   “你说乔妹坏话了,把人气哭了。”   “关你屁事!”   乔奕泽说完,把书包背上,追着乔轻的背影下了楼。 第13章   乔奕泽说完,甩手把自己的书包背上,追着乔轻的背影下了楼。   别看乔轻个子小,腿短,跑的还挺快,一会儿功夫,他就只能见到她背着书包的半个身影,乔奕泽性子急,干脆双手撑着楼梯的栏杆,从几个台阶之间一跃而下,很快就追上了乔轻。(危险动作,请勿模仿)   乔轻憋着一肚子的火和委屈,低着头跑的贼快,突然听到一声闷响,抬起头来,就看到乔奕泽从栏杆上跳下来,吓得愣在原地,抬头看看了盘旋的楼梯,这家伙是长臂猿吗?   乔奕泽大气都不带喘的,赶紧伸出手放在栏杆上,挡住乔轻的去路,那丫头现在正在气头上,抿着嘴,顶着红红的脸瞪着他,放高了嗓子吼他:   “乔奕泽,手拿开,我要下楼!”   乔奕泽死活不放,却又不知道怎么哄她,闷了半天,解释道:   “我真没有嘲笑你的意思。”   那种直白的去夸奖一个人长的可爱,这种话乔奕泽完全说不出来,他不会笑的一脸开心的说,我们班那个课代表啊,小短腿,笨笨的,可是这样,我还是觉得萌萌的唉。   到底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小心思呢,会去注意这个女生收他作业的情况,会去注意乔轻的麻花辫今天是用什么颜色的头绳,会去注意一切,关于这个人此时此刻的某一种微小的心情,很多情绪,像是在放大镜下,全部被他收入眼底。   乔轻心里想的,全是乔奕泽这个问题生找别人代写作业,说自己是矮个子最后那声嗤笑,这下听到他的辩解,火气更胜,抬手用模板书敲乔奕泽:   “放开,我管你是什么意思。”   说人坏话还好意思辩解,有什么辩解的。   小矮子这时候就像只发怒的小猫,他不放手,她就用书本打他,偏偏因为个子矮力气小,敲上去没有力道,还全部被乔奕泽用手腕挡住,乔奕泽就等着她多敲几次解气,乔轻脑子突然转过弯来,主楼梯不能用,副楼梯又不是不能走,一个教学楼,毕竟是有两道楼梯的。乔轻收起书,几步就从走廊上穿过去,乔奕泽赶紧追上去:   “我都给你打了,你别生气了。”   “二十四,你听我解释解释。”   “乔轻!”乔奕泽几步走上去,就在走廊上截住她:“我是说你可爱啊。”   说你像小猫,小松鼠一样的可爱啊,笨笨的,就不能是一个夸奖的词语吗?   乔轻抬起头去看,乔奕泽已经抬手揉着鼻子,把目光落到走廊外面的枫树上,乔轻没看到,乔奕泽的耳朵,被屋外的夕阳染成了粉红色。   “你神经啊。”   乔轻没领情,这在女孩子理解里,就是为了自己说话找借口,哄人的,乔轻把模板书丢给乔奕泽,转身就下了楼。   乔奕泽看着乔轻走远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上的模板书,抬起书本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啊。   ——   乔轻在短时间内,是完全没有要搭理乔奕泽的意思的,因此第二天去收作业的时候,她都没像往常一样的还会主动去翻他的抽屉,看到他课桌上摆着什么就收什么作业,其余全部默认没交。   等到从办公室回来,乔轻才发现自己抽屉里多了个小东西,好几卷彩色的,印着可爱花色的胶带卷。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对于这种美丽可爱的小东西,小文具用品毫无抵抗力,乔轻也会收集,通常都不舍得用,她翻出来看了一会儿,往后看了一眼,乔奕泽看她发现了,不动声色的把目光落到课本上,没再看她,却也没有心思看书。   乔轻在心里呵了一声,抬手就把胶带卷丢到他的课桌上。   乔奕泽:“……”   次日,乔轻再一次从抽屉里翻出一个棉布笔袋,这次想都没想,顺手丢到乔奕泽桌子上。   乔奕泽:“……”   再一日,乔奕泽正要往她抽屉里塞东西的时候,被乔轻逮了个正着,问他:“你干嘛?”   这时候正是早自习,班级里的大部分学生都在看书,乔轻说话声音小,乔奕泽却听清楚了,趴在桌子上,凑到乔轻耳边:   “你这人怎么那么小气,还生气?”   不至于吧,小丫头片子的度量,和她的人一样小啊?   “我没有。”乔轻不会因为这种事情生那么长时间的气,班级里偶有调皮捣蛋的人会像乔奕泽一样说他个子矮,只是没有乔奕泽那么恶劣,还连带着欺骗罢了。   乔奕泽说:“我没让童思媛帮我写作业了。”   乔轻不想理他,她为什么要去在乎他作业的事情,当下管好自己的学习最重要。乔奕泽看她不想说话,只好默默的闭嘴。   ——   班主任的语文课上,乔奕泽一上课就被点了名,班主任把那本被胶带纸贴的歪歪倒倒的日记本拿给全班观赏,问乔奕泽:   “乔奕泽,全班的日记本就你的最奇葩,厕所里捡来的吗?”   乔轻抬起头去看了一眼,顿时心虚了,这不就是那时候她撕坏的那本么,乔奕泽没有换一本,反而用了胶带纸,粘的歪七八倒的,就像是垃圾堆里刨出来的一样。   班主任又问:“怎么弄的,这是学习的态度吗?作业本是用来糟蹋的!”   乔轻听得心里发颤,转过去看了一眼乔奕泽,那家伙抬手拖着腮帮,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一只手还在那无所谓的转笔,两个人的目光一对到一起,乔轻就更心虚了,在心里想,要是乔奕泽说日记本是她撕的,她就只能报告乔奕泽代写作业一事。   “这个啊……”乔奕泽拉长了音调,往乔轻那边看了一眼,那家伙正转过身看他,对上她的目光,乔奕泽就默默的转回去了,乔奕泽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和班主任解释:   “我家猫抓的,你懂的,小猫长爪子的时候,就是喜欢磨爪子。”   他说完,眯着眼睛看了一眼乔轻的背影,那家伙刚刚还挺挺直的背脊,这时候完全放松了下去。   哦,二十四是害怕语文老师的。   班主任抬手抖了抖那本要散架的日记本,抬手放在讲桌上:“连自己的作业本都看不好,以后进了职场,怎么看合同,你看看你写的是什么鬼,流水账一样的内容。上来拿下去,重新换个本子写。”   乔奕泽吊儿郎当的上去讲台上拿日记本,下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乔轻在看他,他只勾着唇角笑了笑,乔轻就心虚的拿书本挡住了脸。   班主任没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点了乔轻的名字,突然被班主任喊道,乔轻条件反射的站了起来,老师又让她坐下:   “黑板报可以画个框架出来了。”   乔轻应了一声,想起这一整个黑板报都要自己亲力亲为,最近又为了数学补习,没少在上面下功夫,现在要管那么大个黑板报,有点丧志。   既然放学要补课,乔轻就把画黑板报的时间挪到了课间,她没和乔奕泽商量,翻了抽屉半天,才想起黑板报的模板在乔奕泽那里,转过去找他要书:   “黑板报模板给我一下,我今天先画个框。”   乔奕泽从抽屉里翻出那本模板书:“不和我商量商量怎么画?”   “不用。”和乔奕泽这个懒惰鬼有什么好商量的。   课间十分钟的时间始终有点短,一个人把框架设定好,还没开始画就上课了。乔轻只得把书收好,计算放学要腾出至少半个小时留校。于是最后一堂课上,几乎是放学的铃声刚刚想起,乔轻就收了书包,拿了尺子去后黑板画边框。   一个人画了没多久,发现乔奕泽那厮也过来了,她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那厮马上不耐烦的抬手挠头发,打哈欠:   “算了算了,我就勉为其难做你的助理,上色吗?”   乔轻喜欢小清新的花藤,整个边框也是选定的花藤款,有很多地方要上色,看乔奕泽那么说,乔轻把一盒彩色粉笔给他:   “红配绿,你会吧?”   “俗。”嘴上随是那么说,手上却已经开工了,乔奕泽脱了外衣,先往高处落笔,耐心的填色,乔轻个子矮,是搬了凳子垫着的,画几步就得下来挪一下,画到后面的边框,乔轻才发现多了一片空白的地方,她从椅子上下来,打开模板看了好几遍,不知道是哪里出错了。   乔奕泽看她不画了,凑过去看了一眼,顿时明白了,笑了笑,抛了抛手里的粉笔,靠近她的耳朵,轻笑:   “二十四,你数学差到这种地步啊?”   两个人靠的格外近,乔奕泽低着头对她说话的鼻息就扑在耳边,有点痒痒的,她抬起头看了一眼乔奕泽,那家伙高傲的不行,这时候勾着唇角,正眯着眼睛打量她,乔轻数学本来就不好,耳根子羞的有些红,却也不得不点头,承认自己数学确实不好。   看乔轻从不反驳自己在数学上差人一截,乔奕泽胆子大了些,继续说道:   “你不会的你问我啊,我数学比你好的。”   乔轻没回答,只是默默的走开,拿了沾水的抹布,刚刚放到黑板上,乔奕泽就马上抬手握住她的手:“画的好好的,你干嘛?”   乔轻有点失落的皱眉:“画错了。”   “将错就错,用向日葵填满吧。”   乔奕泽的脑子可比乔轻转得快,从不把这种小失误放在心上,他说完,看乔轻有点纠结,干脆抬手在她的额头上弹了一下,笑道:   “信我一次啦,就画向日葵。”   那时,窗外还有未落尽的夕阳,橘色的光线泛着空气中浮游着细小的颗粒,把乔奕泽的那抹笑容晕染的安静又温暖。乔轻在心里想了想:   这家伙,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笑起来,还可以洗洗眼睛。 第14章   最终,乔轻信了乔奕泽,决定在余下的那片空隙里画满向日葵。   乔轻赶着去顾老师家里补习,只简单的画了几朵,第二天去教室时,才发现乔奕泽已经在那片空隙里画满了向日葵,叶片饱满,花朵精神向上,很是漂亮。   乔奕泽还没来,也不知道昨晚是什么时候走的,她记得她走的时候,乔奕泽说一会儿就走的,看他画的这样认真,最少要画上一个小时,难得他有这样的耐心,贝海芋并不知道这是乔奕泽的功劳,感叹:   “轻轻,你这片向日葵画的很赞啊。”   乔轻不会去抢乔奕泽的风头,秉着算是给乔奕泽正一正问题生的形象,“我只是画了几朵,其余全是乔奕泽画的。”   乔轻原本是打算,乔奕泽到的时候当面感谢一下的,谁知道直到了第二节 课,乔轻都没有见到乔奕泽,倒是听到徐思浩那厮一副幸灾乐祸的口气,在讲台上造谣:   “你们猜我在办公室看到谁了?”说完,那家伙嘲讽的笑了几声,“乔奕泽和童思媛早恋啊,童思媛的爸妈都来了。”   乔轻正在课间背书,闻言,抬头看了一眼讲台上的徐思浩,自打那次被乔奕泽打的鼻青脸肿,这家伙和乔奕泽就像仇人一样,这下巴不得把乔奕泽损到地底,徐思浩吹着口哨从讲台上下来,和几个哥们开玩笑:   “哎哟卧槽,童思媛是看上乔奕泽哪里了啊,在办公室里哭的惊天地泣鬼神,死活拉着乔奕泽不放手,听说是今天早上,校长在紫藤苑亲自逮住了的,说是两个人在小花园里接吻,我的妈,就不能找个校外的场合吗?”   乔轻平日没少听到班级里有早恋被抓住的女生,也有不少拉了小手就被请家长的,完全没想到,乔奕泽和童思媛会那么大胆。   大名人乔奕泽一整个早上都没有出现,倒是关于他和童思媛的感情,传的比非典还快,很快大名人乔奕泽和理一班的童思媛谈恋爱的消息,就传的整个学校都知道了,课间操的时候,乔轻还听到有女生躲在角落里偷偷哭泣:   “童思媛太坏了啊,怎么能霸占乔奕泽。”   霸占乔奕泽……乔轻心里一阵鸡皮疙瘩,有点嫌弃,乔奕泽那厮丢给她,她还要考虑考虑呢,他到底哪里好了?   后来,她想起了乔奕泽的微笑,呃……毕竟轻微颜控,也就只会想得到,乔奕泽有一副好皮囊而已。   ——   乔轻课间去办公室的时候,没在里面见到乔奕泽,倒是在里面看到了童思媛,那姑娘的爸妈就站在理一班的班主任旁边,数落童思媛平日里学习好,听话,完全没想到会被乔奕泽带坏。   童思媛眼眶绯红,显然是还没哭够,噘着嘴巴:“我就喜欢乔奕泽,又没耽误学习。”   童思媛妈妈气的抬手捏眉心:“你懂什么叫喜欢,小娃娃过家家。”   乔轻没见到乔奕泽,给班主任递作业本的时候,刻意提了一句:“乔奕泽没来,没交。”   班主任显然也有些烦躁,喝了口茶:“还没去教室?他哥哥来了,可能兄弟俩都在校长室,你去看看,喊他去上课。”说完,班主任又叹了口气:   “这乔奕泽,还真的是……麻烦鬼。”   校长室在政教楼,乔轻赶着回去上课,走的有些急,校长室大门紧闭,乔轻不好意思敲门,只站在窗口,往磨砂玻璃里面看了看,垫着脚,隐约能看到一个高挑的背影,穿着黑色的西装,坐的笔直,校长先生正在给他倒茶,说的全是乔奕泽的事情,乔轻搜寻了没一会儿,果然看到乔奕泽站在那人旁边,低着头,一脸的不耐烦,却一句话也没说。   校长看窗外有人影,起身去开了门,这才发现是文三班的乔轻,他对乔轻最深的印象,就是乔妈送礼让乔轻进一中的时候,这丫头是挺厉害的,乔轻鞠了一躬:   “校长好,我是文三班的乔轻,来找乔奕泽回去上课。”   乔奕泽原本就只是被校长罚站在这里,听闻门外有乔轻的声音,往她那边看了一眼,顿时感激。   校长放人之前,乔轻听到了里面乔奕泽的哥哥对着他说了句话;   “再有下次,我不会还陪着你在这里磨时间,讲道理。”   那人的声音有点冷,却很浑厚,就像是优雅的大提琴声,乔轻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听声揣测,乔哥哥可能也是个大帅哥,毕竟,家族基因就摆在这里。   乔奕泽没应声,甩了门出来,看都没看校长,简直目中无人,乔轻跟在他身后,看他一直没说话,也不敢多说什么,直到了楼下,乔奕泽才停下来,彷若无事的问乔轻:   “黑板报你还满意吗?”   乔轻愣了一会儿,还以为乔奕泽会说为什么会和童思媛早恋的问题,于是点头:“挺好的。”   乔奕泽一直垂着眉眼,看的出来乔哥哥也许给他讲了很多大道理,他不得不强迫听,却一点也不服气。   徐思浩还在班级里大言不惭的议论童思媛在办公室里抵死说要和乔奕泽长相厮守的模样,细着嗓子佯装哭哭啼啼:   “那样子,简直被灌了迷魂汤了。”   结果乔奕泽一进去,众人马上噤声,只把好奇的目光往他身上瞄,像是打量一个外星人,乔奕泽走到座位前,把椅子一拉,随手把书包丢在椅子上,看了看刚刚还在议论的徐思浩一群人,抬脚搭在课桌上:   “别让我听见在这班里有人议论我和童思媛,没事别当八婆!”   徐思浩还在记着前几日被乔奕泽打趴的事情,不过就是轻哼了一声,乔奕泽就蹭的一下站起来,吓得乔轻条件反射的拉住乔奕泽:   “乔奕泽。”她算是对乔奕泽的这种脾性产生了条件反射,一声叫出来,才想起自己干嘛要多管闲事,打就打呗,再进一次校长室,最好记个大过,无奈话都喊出来了,乔轻话锋一转,开口:   “先交作业。”   乔奕泽忍住没发火,看了一眼乔轻,从书包里把作业全部掏出来,拿给她。   这么一折腾,乔奕泽就没有想发火的意思了,坐回座位上,接下来的几节课,乔奕泽无疑在开小差中度过,只在班主任的课堂上,勉强拿出书来,跟着朗读了几句。   乔奕泽一不高兴,乔轻就总觉得文三班的气氛怪怪的,这对情侣一传出去,就中午午休的空荡,刻意路过文三班看风云人物的人数不胜数,吃过了午饭,乔奕被卓越约出去之后,一直没有出现,这家伙想的周到,没有班主任的课就直接逃之夭夭,干脆旷课一下午。   直到下课铃声响起,乔轻才看到乔奕泽拎着年级服进来,他大概是又去那个游戏厅了,乔轻还能闻到很明显的烟味,以及他衣服上的汗味儿,乔奕泽收好书包,和乔轻说了一句:   “你先画着,我出去一会儿。”   乔轻看乔奕泽出了教室,在心里感叹,这家伙还记着没完成的黑板报,还算他有良心。   乔轻搬了椅子放到后黑板下,卷起衣袖,这就开始作画了,班级里除了两个值日生,就还剩徐思浩那群没事干的,徐思浩看乔奕泽果然把黑板报丢给乔轻一个人,和旁边互抄作业的人调侃:   “走的那么急,八成约会去了。”   乔轻原本还不在意,这事儿也没放在心上,奈何听到徐思浩那么说,又想起那日在病房里,童思媛对乔奕泽关心备至的模样,莫名在心里反感徐思浩又在说别人的事情:   “别说了,乔奕泽又该发火了。”   “不就是和校长关系铁一些吗?我们这些凭分数考进来的,凭什么就要害怕他。”   以徐思浩为首的几个哥们看当事人不在,更是大胆的揣测,徐思浩直接说道:   “不知道发展到哪一步了,上过床没有。”   作为一个三观端正的好学生,乔轻耳根子听不得这种太过成熟的话题,那伙人全然没注意乔轻的不适,乱造谣言:   “肯定有吧,要知道国庆之前,乔奕泽可是把社会青年打进医院了呢,没准是两男争一女。”   “哎呀呀呀,你干嘛想的那么戏剧化。”   几个男生说到感兴趣的话题,连带着脑补,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笑个不停,声音也小了很多。   徐思浩巴不得在班级里挑拨离间,煽风点火让大家孤立乔奕泽,抄完作业以后,顺手把作业本丢给最后一排的哥们,那哥们没接住,作业本直接砸在乔轻的背上,不明所以的乔轻恼羞成怒,刚刚转过去,还没发声,就看到乔奕泽几步从教室里进来,脸黑的可怕,乔奕泽把从图书室借来的资料放大办公桌。   徐思浩原本就不是故意的,都还没来得及道歉,就看乔奕泽怒气冲冲的进来,甩手就对自己脸上来了一拳。   乔奕泽这暴脾气,简直如山倒,马上拎住徐思浩的衣领,抵在墙上问他:   “去你妈,乱传我和童思媛的事情,今天不打死你,我不姓乔。”   他刚刚举起拳头,就听到后面那个嗓音小小的女生吼他:“乔奕泽!”   他转过头去,正看到乔轻站在椅子上,微微握着拳头,她像只发怒的小猫,鼓起勇气呵斥:   “你,你敢动手试试?” 第15章   他转过头去,正看到乔轻站在椅子上,微微握着拳头,眼神里愤怒又无奈,她像只发怒的小猫,鼓起勇气呵斥:   “你,你敢动手试试?”   女孩子的声音比较尖细,哪怕放大了音量也毫无任何威慑力。   乔奕泽松了手,看着站在椅子上的乔轻,她站在椅子上皱着眉,自以为凶狠的,用尽了全力瞪着他,乔奕泽勾了勾唇角,走过去拉开最后一排的椅子,强压住心里的怒火,抬腿放到桌子上,朝徐思浩抬下巴:   “滚去帮乔轻涂色,涂不完不许走。”   行啊,不打人是吧,还不许他当个甩手掌柜玩玩?   徐思浩一群人对乔奕泽在学校里的所作所为知根知底,这时候不敢惹他,虽然很没有面子,却也只得拿了粉笔,安静的在那篇向日葵上涂色。   乔轻看平日里调皮捣蛋的徐思浩在乔奕泽的威慑下乖乖的拿起了粉笔,转过去看了一眼,那家伙已经从自己的课桌里掏出了漫画书,一副甩手掌柜的做派。   乔奕泽看了没一会儿,就把目光移到了在画黑板报的乔轻身上。   这人究竟是怎么长的啊,乔轻给人的感觉,就像是那种又瘦又小,有点营养不良的小学生,尤其还扎了个那么幼稚的麻花辫,这样踩在椅子上,努力往上画图写字的感觉,小小的,风一来就能吹跑似的。   察觉到角落里有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的后背,乔轻狐疑的往后看了一眼,两个人的目光短暂的对视了一眼,乔奕泽耳根子有些红,抬手拖着腮帮子,把目光落到了别处。   真是个脾气古怪的人啊。   乔轻继续转回去,提醒徐思浩:“耐心一些,慢慢画。”   刚刚还吵闹的教室,全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黑板上粉笔摩擦的声响,窸窸窣窣的,那之后,乔奕泽又等了一会儿,继续转回去,对着乔轻的背影默默发呆。   乔奕泽想,大概自己只是因为乔轻很矮,很傻,所以才会总是控制不住的,去看看这人,去了解这人的所有轨迹和生活。   乔轻和昨天一样,同样只呆了半个多小时,背着书包先走了,只剩下乔奕泽和徐思浩一伙人在教室里,乔奕泽完全没动手,就像个监工一样的,直到涂色差不多了,这才自己走上前去,随手添了几笔,很是满意自己的大作,对着黑板来了一张照片。   做完这一切,乔奕泽抬手背起了自己的书包,朝徐思浩那伙人抬了抬下巴,笑的一脸轻松:“辛苦了,评选上优秀黑板报的话,我请客吃麦当劳。”   乔奕泽的脾气,似乎来的快,去的也快,完全没有芥蒂刚刚徐思浩这伙人的所作所为,大方的打了个响指,轻松的出了教室。   看着乔奕泽甩头就走的背影,徐思浩在心里呸了一声,这人今天在这里看了大半本漫画书,要评选上的话,就该他掏钱请客。   乔奕泽心情大好,刚刚从楼梯上滑到转角处,他就在转角处遇到了个人,顿时,脸上轻松的表情也不见了,自打被叫到办公室喝茶开始,乔奕泽和童思媛就没有见过,这时候突然看到童思媛站在转角处,乔奕泽停了下来,看着垂着眉眼的童思媛,问她:   “怎么了?”   “你为什么不承认喜欢我?”   被爸妈和老师在办公室里教育了半天的童思媛,不仅没有对乔奕泽死心,反而满是叛逆和困惑,刻意堵在楼梯口等乔奕泽。   乔奕泽从栏杆上跳下来,对童思媛说道:   “我本来就不喜欢你啊。”   看乔奕泽那么直白,童思媛眼眶一红,顿时,眼泪都要下来了,乔奕泽皱了皱眉,又听到童思媛说:   “不是说帮你写作业,就当我男朋友?”   这事情,要从那时候乔轻让乔奕泽交作业开始,乔奕泽跑去理一班找卓越玩,偶然提到新班主任监管严格,课代表非要他交作业,简直神烦,卓越那家伙在旁边打趣:   “哎呀,新班主任都这样,慢慢就会放弃了,我帮你写吧。”   乔奕泽那时候只想着逗一逗那个傻乎乎的语文课代表,却又嫌弃卓越的字:“你那狗爪子写的字,谁看得懂。”   平日里为了靠近乔奕泽,和卓越关系也不错的童思媛干脆毛遂自荐:“阿泽,我帮你写吧,我俩的字迹很像的。”   乔奕泽从小长到大,可能唯一能值得夸奖的就是一手好字了,那是小时候被爷爷逼着练字的功劳,每天要写满满两页。童思媛是班里的学习委员,学习好不说,字体和乔奕泽还差不多。   乔奕泽干脆就把这件事情交给了童思媛,每次童思媛在旁边写的时候,乔奕泽不是在旁边看着,就是打瞌睡,那天写到一半,童思媛突然开玩笑的说道:   “阿泽,我帮你写作业,可不是不要代价的,当我男朋友啊,终身免费给你写。”   男朋友是什么东西,他长那么大还没早恋过,还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他都没发话,卓越那伙人开始叫人家“乔嫂”,这么一来,就算是默认了。   乔奕泽想起前不久的事情,又莫名的有些烦躁,微皱眉,看着站在面前的童思媛,女孩子最大的法宝,就是使劲哭,动不动就哭,反正哭是解决困难的唯一方法。   “童思媛,别早恋,影响学习。”   童思媛看乔奕泽憋了半天就找出那么一个破理由,更是恼怒:“你是不是移情别恋了?你喜欢那个你在外面认的妹妹?”   童思媛没想起乔轻叫什么名字,倒是知道她叫乔妹。乔奕泽哦了一声,问他:   “哪个妹妹?”   “姓乔的那个啊,你是不是喜欢人家,那天你追着就跑下楼了。”   “瞎说!”乔奕泽想都没想,说出来才发现自己反应有点过激,又紧了紧自己的书包带子,呵了一声:   “就那个小矮子?”他脸上写满了嘲讽和不解,完全不像是对乔轻有意思的模样。   童思媛狐疑的看了半天,吸了吸鼻子:“我可不管,我可是你女朋友,你不能喜欢别人。”   乔奕泽站的腿都麻了,从衣服口袋里掏出烟点燃,思考了半响,想了半天拒绝童思媛的话,结果一说出来,童思媛就哭了。   他说:“那我现在说分手还来得及。”   ——   乔轻第二天去学校的时候,大名人乔奕泽和童思媛的早恋事件还没过去,甚至越传越烈,有人夸张的说,童思媛和乔奕泽因为家庭的压力被迫分手,结果童思媛今天早上就没来学校,八成是失恋生病了。   又有人说,就乔奕泽那性子,人帅家富,从一开始就是玩童思媛的,不喜欢就甩,很正常,富家子弟的爱情,谁敢较真。   文三班在这段时间,正处在风口浪尖上,就连卓越那伙人来找乔奕泽,都能在门口遇到一群八卦的学生。乔奕泽还是那个样子,反正文三班没人敢提童思媛,耳根子清净了,趴在桌子上就能睡大半天,全当这事没发生过。   课间操的时候,乔轻在楼梯口遇到了卓越,那家伙赶着去打篮球,随手把手里拎的面包拿给乔轻:   “乔妹,帮帮忙,带给阿泽,他没吃早餐。”   乔奕泽反正是从来不做课间操的,乔轻回去教室的时候,那家伙还趴在桌子上睡觉,乔轻抬手戳了戳,把纸袋子给他:   “卓越让帮带的。”   乔奕泽打开看了看,毫无胃口,问乔轻:“你有鸡蛋吗?”   乔轻从书包里掏出个鸡蛋交给乔奕泽,那人没说,丢给她:“敲开。”   乔轻听话的对着额头敲了一下,递给他,看乔奕泽有点没精神,她也以为乔奕泽是因为失恋心情不好,不敢多说什么,默默的坐好,不过一会儿,那家伙拉了拉她的麻花辫,乔轻转过身去,乔奕泽就把那纸袋面包丢给她:   “吃掉。”   “不吃。”   乔奕泽随手一甩,直接把面包塞到她课桌里:“你每天就吃一个鸡蛋,长得高才见鬼了。”   乔轻通常都是在家里吃了面条才来,鸡蛋不过是乔妈的一番心意,但因为乔奕泽的这句话,乔轻还是很认真思考了很久,回复他:   “你没吃,也长得高。”   两个人就着鸡蛋的问题争论了好一会儿,乔轻突然听到窗外有别班的男孩子跑过,那声音里还有抑制不住的兴奋:   “理一班的童思媛来上课了。” 第16章   童思媛来学校的事情,似乎并没有引起乔奕泽的注意力。   这天的乔奕泽,出人意料的很安静,以往一下课就跑的没踪影的那个人,在教室里安静的呆了一天,看了一天的漫画书,诸如平日里那种,约上卓越旷课,在天台吃零食抽烟等等这样的行为,一直没有发生。   这样的乔奕泽,反而让乔轻觉得有点反常。   作为乔奕泽的前同桌,乔轻心里竟然会郁闷的在脑海里瞎想,乔奕泽果然是失恋了,像旷课这种诱惑力十足的事情,对于他来说都没有吸引力了。   在别人都在发愤图强,努力念书的大好时光里,乔奕泽的青春只有旷课,打架斗殴,还有看不完的漫画和睡不够的觉。现在,乔奕泽开始觉得有些不同了,一觉睡醒之后,乔奕泽抬手拖着腮帮,像以往一样百无聊赖的转着碳素笔,盯着乔轻的背影发呆,默默的打了个哈欠。   每日必看乔轻的背影,几乎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晚上放学,乔轻还是留了下来,准备在今天把黑板报全部完工,明天就是周五评选的日子,再不赶出来,会被班主任丢白眼。当然,乔奕泽也留下了。   卓越那伙人和乔奕泽约好了,黑板报画完,一起出去吃点什么犒劳一下最近被粉笔腐蚀的手指,收好书包,卓越那伙人就进了文三班,最近临近摸底考试,大部分学生一放学就回家了,像徐思浩那样的问题生,也碍于乔奕泽这个小霸王在班里画黑板报,早早就去校外鬼混。   “阿泽,我百度上搜索的,这附近有家音乐餐吧,评价很不错。”   卓越进了文三班的教室,一点也不客气的坐在第一排的课桌上,手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按动,说的很是诱人,“听说环境宜人,小提琴拉的很不错,还能点歌,不错吧?”   乔奕泽今天没负责涂色,先把爱国内容誊写到最高的那一块边框里,听闻卓越那么说,他头也不抬的,当下就决定好了:“那就这家吧,先把位置定了,大包间。”   乔奕泽在吃喝玩乐这一方面颇有领袖风范,脑子里想得周全,不用卓越帮忙拿主意,卓越记下电话,先出去打电话定位置了,乔奕泽转过去看了一眼乔轻,问她:   “今天还要去补课?”   乔轻回答:“每天都去。”   乔奕泽哦了一声,其实是想把乔轻也拉着去的来着,但是好孩子要学习,是不能打扰别人的。卓越刚刚打完电话进来,听到了乔奕泽说的那句话,赶紧在旁边煽风:   “哎呀,乔妹,不如一起去吧,画了那么多天的黑板报,不犒劳一下,免得你觉得我们阿泽小气。”   “不,我要去补课。”比起吃喝玩乐,乔轻显然更注意自己的数学成绩,这次摸底考,怎么也不能垫底。   卓越人精,听闻这话,便走到乔轻身边说道:“补课什么的,明天也可以……”   “卓越。”乔轻打断了卓越的话,看了一眼乔轻,说道:“你可别带坏咱班的语文课代表,咱班的语文平均分,就靠二十四力挽狂澜。”他语气轻松的说完,顺手朝乔轻抬了抬下巴,朝她眨眼,说,“对吧,二十四。”   突然看到站在高处的乔奕泽朝自己眨眼睛,乔轻愣了片刻,想起乔奕泽其实也就是明着夸奖了自己,红着脸点了点头,不否认自己文科确实好。   乔奕泽看她被别人夸奖了也还会脸红,在心里泛起些涟漪,心想:这姑娘脸皮薄的还挺可爱。   他转过头刚刚在黑板上写了个句号,就听到卓越从桌子上跳了下来,喊到:   “乔……嫂。”   他转过身去,正看到童思媛站在班级门口,身边还跟着几个平日里玩的很要好的姐妹,童思媛因为乔奕泽提了分手的事情,还没缓过来,看今天乔奕泽不主动搭理自己,心里又气又着急,跑来文三班找乔奕泽泄愤。她怒气冲冲的瞪着乔奕泽的背影,看乔奕泽刚刚从椅子上下去,童思媛几步走了过来:   “乔奕泽,我看没有我,你过的也挺快活?”   童思媛俨然还是把自己当成乔奕泽的(前)女朋友,说话也带着带女主人的气势,卓越和童思媛接触最多,知道这姑娘大小姐脾气严重,秉着来调和的心里,带着自己的一众好哥们过来:   “乔嫂……不,思媛,你看你垂着眉眼,可丑了,咱们一起去吃点东西,消消火?”   童思媛甩给卓越一个白眼:“我和乔奕泽说话,别插话。”   乔轻默默在后面给向日葵涂色,全当一个透明人,竖起了耳朵听墙角。   乔奕泽完全没有想要搭理童思媛的意思,只在心里烦躁的想:   想当初一个代写作业,他就把自己给卖了,现在想要把自己赎回来,简直活该!   “昨天不是说的好好的,分手就别往来了。”乔奕泽对童思媛摆出最大的耐心,说话间,他有点不自在的看了眼在涂色的乔轻,那丫头显然并不感兴趣他的事情。   和童思媛关系铁的好姐妹们就是来找乔奕泽讨要说法的,看乔奕泽如此的不上心,其中一个马尾辫替童思媛发了话:   “咱们家思媛这朵家花看腻了,去外面勾搭野花了?”   “那肯定啊,自古渣男总多情。”   小姐妹们一唱一和,就等着看两个人的好戏,乔奕泽最烦女人唠唠叨叨的,一脸小肚鸡肠的模样,不耐烦的皱眉:   “是啊是啊,看腻了,所以不是说了分手,还来纠缠做什么?”   乔奕泽昨晚已经在走廊上和童思媛说清楚了分手的话,那时候童思媛还好好的,现在带着几个好姐妹来文三班,是安的什么心?   乔奕泽从未在童思媛面前说过什么讨她欢心的话,更别说是应承她,童思媛看乔奕泽一副渣男的做派,气的在原地跺了跺脚,顺手抬起桌子上那盆原本用来擦黑板的水,直接泼到乔奕泽脸上:   “乔奕泽,我去你大爷的!”   说完这话,童思媛把盆子一丢,红着眼睛跑了下去,剩下的那几个好姐妹,一人朝乔奕泽丢了个白眼,跟在童思媛身后追出去。   乔轻本来是不怎么爱八卦的,只不过八卦发生的时候,她刚好就在旁边,结果正听到兴头上,就听得噗的一声,大半个黑板,都被水打湿了……   她握着粉笔愣了半响,默默的转头看了一眼乔奕泽,那人显然没料到童思媛竟然当面泼水,愣了一会儿,无所谓的抬手把头发上的水甩掉,卓越赶紧从包里翻出纸巾,害怕乔奕泽发火,递纸巾的时候还不忘安慰:   “思媛那大小姐脾气,就这样,别放心上。”   “我就从没把女人放在心上。”乔奕泽接过纸巾擦了擦脸,这才注意到乔轻完全没动静了,转过身去,才发现乔轻站在黑板报面前,整张脸都是阴沉着的,怪只怪乔奕泽脸小,大半个黑板报都被浸湿,全毁了。   几个人愣了半响,看着乔轻握着粉笔站在那里,很是愤怒,于是卓越这个人精,赶紧把书包放下,拿了粉笔:   “乔妹乔妹,别生气,生气老的快,我帮你画,字不好看,涂色我没问题。”   乔轻抿着嘴,半天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盯着乔奕泽,这都是这人的风流债!   乔奕泽擦干净脸,捡起地上的盆字,准备去外面接水:   “我的锅,我背,我会全部画完的。”   ——   乔奕泽那人怎么可能一个人揽下一个黑板报?收拾烂摊子的活计,不交给乔轻交给谁?   卓越那伙人的字迹完全不行,后来乔轻负责把那一半边框重新衔接上,卓越那伙人负责涂色,乔奕泽和乔轻分开写内容,就是这样的赶工,乔轻还是没能赶得上去顾老师家补习,去楼下给顾老师打过电话,又给爸妈打了电话,乔轻才兴致怏怏的回来。   乔奕泽被童思媛泼了一盆水之后,就顶着个湿漉漉的脑袋在黑板上赶工,看窗外天色已晚,他本来想叫乔轻先走的,谁知道那家伙会主动给爸妈打了电话,回来以后,更加细致认真的去画,完全把心思放在了黑板报上。   整个黑板报完工的时候,大概已经六点半了,十一月,早已见不到夕阳的影子,乔奕泽嫌弃自己的头发,把校服脱了,随便擦了几下,顺带着把书桌也收拾干净,满意的给黑板报拍了照。   做完这一切,他才朝乔轻抬下去:   “不去补习的话,去吃点东西吧,累了一天了。”   累了一天的是乔轻,可不是一直在睡觉的乔奕泽。   乔轻并不想去,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摇头:“早点回去也好。”顺便还能看会小说,也挺不错的。   乔奕泽可不想放过这个机会,几下把她课桌上的东西收进书包里,顺手把她的书包抢到自己肩膀上背起,往教室外走:   “拉上乔妹。”   乔妹?这个外号,乔奕泽也学去了。   乔轻看那人背起自己的书包就往外走,正急的皱眉,转眼就被卓越那群人热情的围住,推搡:   “走吧走吧,去吃点东西,再回家也不迟的。”   “喂,乔奕泽……”   乔轻被卓越那群人推搡着出了教室的时候,乔奕泽已经走了老远,听到乔轻叫他的名字,那人回过头,手上领着她的书包,朝她抬了抬下巴,痞子一样的眯着眼睛笑:   “走啊,二十四,你还怕我把你卖了?”   乔奕泽看小矮子呆在教室门口,一脸担忧的不肯走,迈着大长腿几步走过来,抬手放在乔轻身后的墙壁上,弯着腰,对着她挑眉:   “怕什么,哥不缺钱。” 第17章   乔轻又瘦又矮,乔奕泽说话的时候,不得不微微弯腰,摆出俯视的姿态。他将手放在她身后的墙壁上,看着个子小巧的乔轻像只小兔子一样的,被自己圈在墙角,微微张着嘴巴,半天说不出话。   乔奕泽压倒性的气势一下来,乔轻刚刚还想着怎么强硬的去拒绝,突然被这人俯视的看着,结果脑子里什么话都没有了,乔奕泽看她不说话,直起身子,晃了晃她的书包:   “想要书包就跟我走,只是去吃点东西而已。”   ——   最终,还是被这人拐来音乐餐吧了。   像乔奕泽这样又爱吃爱玩的个性,最喜欢搜罗这种奇怪新奇的地方。音乐餐吧的门口装饰的非常漂亮,咖啡色的木梁横隔在玻璃橱窗外面,翠绿色的藤萝缠满了木梁,像是置身于闹市里的小森林里,静谧又独特。   乔奕泽走到门口的时候,刻意停了下来,看了一眼一直跟在身后打量的小个子,喊她:   “二十四。”   看到乔轻几步跟上来,他才和她并肩进去,先推开餐吧的玻璃门,带着她一起进去,门口的待应生愣了一会儿,迎上来,问他:   “乔先生,是乔先生吗?”刚刚卓越定位置用的姓氏就是乔奕泽的。   大概没想到订了店里最大包间的人还是一群高中生,那待应生愣了一会,忙不迭的赶紧带着去找位置。   乔轻没来过这种地方,平日里,偶尔一家三口会去市中心聚餐吃饭,音乐餐吧倒是第一次听说,里面比外面更安静,正中间装饰的像个小舞台,有个女人正坐在那弹曲子,见到他们过去的时候,那女人朝乔轻笑了笑,算是礼貌的问候。   乔轻有点内向,羞怯的朝那人点了点头,往乔奕泽那边靠了靠,卓越定的包间位于转角处,透明的玻璃墙打理的一尘不染,这时候帷幔都是拉起来的,呈弧形,欧式风格很讨乔轻的喜欢。   乔奕泽带着乔轻进去的时候,拉了拉她的衣袖,就让她坐在自己旁边,拿过菜单推给她:   “想吃什么,自己点。”   “不用。”乔轻看都没看,“你随便。”   女孩子家家,平常就没朋友,更没来过这种地方,也铭记小时候母亲说的那一套,要规矩,要乖巧,要懂事,更不能随便说话。她俨然已经忘记自己是和一群问题生来这里吃饭,把自己放在了客人的位置上。   乔奕泽看她乖巧的像只小兔子一样的,觉得好笑,勾了勾唇角,拿过菜单翻开,先问乔轻吃不吃辣,而后才开始点菜。   乔轻不怎么合群,甚至也不知道来这种地方要怎么活跃气氛,其实和乔奕泽出来完全不用担心这种问题,因为菜上齐以后,卓越那伙人就开始聊天了,说的都是各自班级里的事情,偶尔还要抱怨一下最近的课程和考试。   乔奕泽偶尔会回上几句话,时不时的笑一笑。   乔轻一直在旁边默默吃着面前的小点心,她注意到,乔奕泽笑起来的时候,偶尔还要抬手放在鼻子上,那双眼睛微微眯起来的时候,格外好看。   “乔妹,我就觉得奇怪了,你干嘛要叫乔轻?”   话题关于班级里某个姓名奇怪的人,卓越就想到了乔轻,抬着下巴问她问什么要叫乔轻。   “我是早产儿,出生的时候很轻。”乔轻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因为早产营养不良,在医院里住了大半个月,听乔妈说,那时候乔轻的脚就只有手指头那么大,都以为活不下去的婴儿,后来还是挺过来了。   所以生命这种东西,说起来,还是奇迹更多一些吧。   乔轻说完,没话找话的问乔奕泽:“乔奕泽,你呢?”   乔奕泽正在喝一杯果绿色的气泡水,听到她那么问的时候,他手放在搅拌棒上停顿了很久:   “天降恩泽咯,还能有什么深意?”   他说完的时候,挑了挑眉,大概不愿意像乔轻一样说的那么详细,只是笑笑,从旁边挪过一杯玫瑰色的饮品给乔轻:   “诺,尝尝。”   乔轻害怕在这里吃多了回家吃不下晚饭,只在桌子上拿了那一小块慕斯蛋糕,看到乔奕泽推给自己一杯饮品,她凑过去闻了闻,乔奕泽抬手拖着腮帮,怂恿她:   “喝吧,不是酒,未成年不喝酒,我懂。”   乔轻没闻到酒味,倒是闻到了一股玫瑰花瓣的香味,在乔奕泽的期待里喝了一小口,怀疑的眉头也舒展开了。   甜的,好像还加了话梅一类的东西,有点酸。   看乔轻又喝了一小口,乔奕泽这才眯着眼睛笑了笑,他微微动了动鼻头,闻到了一股烟味,转过身才看到卓越那小子在包间里抽烟,顿时皱眉:   “在这种地方还抽烟,给我灭了!”   乔奕泽在这群人堆里就是老大,这话一出,几个本来还想抽烟的人,顿时把烟全部收起来,卓越把烟灭了,咂嘴,开始嫌弃起面前的食物:   “什么鬼地方,环境还好,食物垃圾。”   这群人堆里,就乔奕泽和卓越最挑嘴,乔奕泽只把每一道菜都尝了一点,就不动了,听闻卓越说出了自己的心声,他靠在沙发椅背上,抬起腿,慵懒的说道:   “就适合约会,看着好看,改天带你女朋友来约会啊。”   “目前单身,没女朋友。”   听闻卓越发牢骚,乔奕泽便把目光落到了乔轻身上,问她:“你呢,二十四?”   乔轻咳嗽了一声,红着脸摇头,乔奕泽的眼睛就更有神色了,又直起来,趴在桌子上凑过去问她:   “喂,喜欢的人呢,有没有?”   乔轻再一次摇头,而且还是鸡啄米似的摇头,乔奕泽被乔轻的这个反应逗笑了,盯着她的眼睛看,乔轻的眼睛很漂亮,眼睫又卷又长,这样低着头,眼瞳被睫毛挡住的样子,有点若隐若现的朦胧美。   他可是第一次发现,乔轻的眼睛原来才是这个姑娘适合麻花辫的原因。   卓越可不是笨拙的人,看乔奕泽悠着乔轻悠了好久,这下又故意和她套近乎,在旁边起哄:   “干嘛啊你,阿泽,难道没有喜欢的人,你要追她啊?”   这个年纪,对于喜欢啊,追求啊,类似于这样的问题,实在是敏感的不行,乔轻几乎刚刚听到卓越说完这句话,脸就红的像个苹果似的,使劲的往嘴里塞东西。   乔奕泽知道乔轻很容易害羞,抬手从自己旁边丢了个搅拌棒到卓越哪里:   “开你爷爷的玩笑,追毛线。”   乔奕泽马上转移了话题,双手从书包里掏出扑克牌:“没意思,来赌博吧,赌这顿饭钱。”   通常出来吃饭都是乔奕泽扛大梁,大家都知道乔奕泽是开玩笑的,便几个人凑合在一起,把乔轻丢在角落就开始打牌。乔轻看不懂,也对打牌没兴趣,在角落里待了一会儿,看了看时间,差不多该回去了。   她刚刚从沙发上站起来,乔奕泽就转过去问她:“你干嘛?”   “我先回去了。”   乔奕泽看乔轻要走,顺手就把她的书包拉到自己腿上放着:“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看乔轻一直盯着自己的书包,乔奕泽从自己那边挪了一杯没喝过的饮料给乔轻:   “先喝点东西。”   乔奕泽心不在焉,看乔轻在旁边话也不多说,好像有点生气,牌打到一半,干脆认输:   “行了行了,我认输,钱我付。”   几个人看乔奕泽要走了,互抄作业的那几个也赶紧收拾好书包,先他们两个出去,乔奕泽和乔轻垫后,结果乔轻刚刚出了包间的门,突然就被身后那人拉了一把,往包间的帘子下面躲:   “我看到我哥了,等一下……”   乔轻蹲在地上,往门外看了几眼,果然看到不远处乔哥哥的背影,就在离收银台不远的靠窗位置。   乔奕泽蹲在地上,压低了声音和她说:   “一会儿出去,别出声。”   两个人就蹲在包间门口的窗帘边,挨的很近,乔轻甚至还能闻到乔奕泽说话的时候,属于气泡水的苹果香味,她看乔奕泽躲哥哥像老鼠躲猫一样的,忍不住扬了扬嘴角:   “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   印象中,这是乔轻第一次在乔奕泽面前笑。   狭隘又紧张的小空间里,女孩子话语里淡淡的嘲讽味,唇角勾起来的可爱弧度,像是草莓炸弹的一样的,在乔奕泽心里炸开了一朵花,他盯着她看了半响,突然抬起手,捏了捏她的脸。   可爱的忍不住想要捏一捏这个人的脸,这个想法,好像也是可以实现的…… 第18章   紧张又狭隘的小空间里,还充斥着气泡水甜蜜的果香味。   乔轻吓了一跳,往后面的玻璃墙壁上靠去,抬手捏着自己的校服裤子,男生指尖细腻的触感,触碰到她脸上的皮肤,就像是灼热滚烫的原石,她心里咚的一声,脸色顿时红的像是夏日里最耀眼的夕阳。   她整个人都愣住了,呆若木鸡的看着乔奕泽,那家伙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她脸上的羞涩,看着乔轻粉红色的脸颊,歪着脑袋,说的一本正经:   “你脸上肉真多,像邻居阿姨家的小宝贝。”   这,这就是,他突然捏她脸的理由?   以前拿她的脑袋敲鸡蛋,现在无缘无故捏她,说她像小宝贝,乔轻脑子里一想起这些事情,就觉得乔奕泽这人,古怪的有些不可思议。   乔奕泽站起来,往外看了一眼,拎着乔轻的书包:   “走吧,跟在我身边,别出声。”   乔轻回过神来,默默的从地上站起来,看了看乔奕泽的后背,像个小跟班一样的跟在他的身后。   看的出来,乔奕泽应该还是很害怕遇到他哥哥的,带着乔轻绕了个大圈子才到收银台,眼疾手快的从书包里掏出一张卡,说的很小声:   “买单,C1大包间,谢谢。”   付款埋单的流程处理的非常快,乔奕泽输了密码,连食物清单和发票都来不及要,带着乔轻几步就出了音乐餐吧。   乔轻临走时又看了看乔哥哥的背影,那人大概从未发现乔奕泽,这时候还在和对面的客人谈话,后来,她没看到的是,乔哥哥喝咖啡的手放在杯沿上摩梭了很久,一直没有说话,对面的女人问道:   “乔先生,怎么了?”   那人抬起咖啡啜了一口,无奈的勾起唇角,鼻腔里发出一声细微的叹息:   “我弟弟来这里鬼混了。”   在音乐餐吧鬼混回去的当晚,乔奕泽的银行卡就被陶颖强制没收了。   这事情发生在吃晚饭的时候,饭桌上只有一家三口,陶颖吃完了饭才一脸严肃的问他:   “今天去哪儿玩了?”   像在学校画黑板报这样的事情,乔奕泽说了陶颖也不会相信,几乎是乔奕泽刚想开口,陶颖就朝乔奕泽伸出手去:   “卡给我,一天不知道学习,只知道出去瞎玩。”   乔奕泽猜到自己在老哥那边暴露了行踪,从书包里掏出卡甩在桌子上,乔仁宇看忤逆儿子对妈妈也那么叛逆,把筷子往桌上一摆:   “乔奕泽,你是不知道现在学生应该做什么是吧?不学点知识储备,以后进了公司,谁会服你?”乔仁宇被儿子气的脑仁疼,饭也不吃了,“早恋,旷课,打架斗殴,你和你哥怎么差别那么大?”   乔奕泽听到父亲那么说,抬眸看了一眼,眼里满是不屑和嘲讽:   “既然哥哥那么厉害,把公司交给他就好了。”   乔仁宇唾了一口:“老子怎么会生出你那么个小兔崽子!”   父子俩正在餐厅吵的不可开交,就被刚刚从楼上下来的保姆阿姨打断了:   “阿泽,一会儿吃完饭去书房,你哥有话跟你说。”   乔奕泽本来就没心思吃饭,走之前看了一眼陶颖手上的银行卡,默默咽了口唾沫,往楼上书房走。   最近天气很不好,书房里没有开灯,更显得有些阴暗,乔奕泽进去以后,只是站在了门口,顺手把门带上,他看了一眼坐在床边的那人,还没出声,那人就先开了口:   “过来坐在我身边,我们好好聊一聊。”   ——   进入十一月,城海市的雨水量明显就多了起来。乔轻早上起床的时候,从后半夜就开始下的雨,还在连绵不绝,像是没完没了。   乔轻从起床开始就有些肚子痛,赖了床,抵达教室的时候,学校里刚刚想起第一道早自习的铃声。   一如既往的放下书包,乔轻先从第一排开始收语文作业,到了乔奕泽那里,那人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问她:   “你今天来那么晚,昨晚被家长骂了?”   “没。”乔轻压根就没把和同学去音乐餐吧的事情告诉父母,只是在冷天喜欢赖床而已。   乔奕泽哦了一声,打了个喷嚏,从抽屉里把作业本翻出来拿给他。乔轻抬眼才发现他顶着个湿漉漉的头发,白衬衫也被雨水打湿了,像是淋着雨来学校的。   “你没带伞?”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乔轻会开始主动和他说话,也会注意这些变化。   “半路弄丢了。”   乔奕泽毫不在乎,问她有没有纸,从乔轻手上接过纸巾以后,他全部抽出来,往头发上胡乱擦了一圈,简直粗野又随便。   乔轻在心里想,男孩子原来还真的是莽夫啊,对自己的头发也能那么随便,所以这就是男人谢顶的由来?   在班级里走了一圈把作业收齐了,乔轻回到座位上,发现乔奕泽还在看自己,觉得他有些奇怪,坐下来的时候,又默默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还以为吃早餐的时候,沾了什么东西在嘴巴上。   乔奕泽这个奇怪的想象,一直持续了两节课,直到第二节 下课,乔奕泽终于忍不住揪了揪乔轻的麻花辫,她对乔奕泽的这个行为已经产生了条件反射,转过去,还没开口,就看乔奕泽趴在桌子上,问她:   “二十四,给个鸡蛋?”   乔奕泽把目光落到了乔轻的书包里,他观察已久,知道乔轻书包里总会有放两个鸡蛋,早上没吃早点,没有零用钱,在路上就想好了,要靠乔轻救济一下的,只是磨了两节课,才想到要怎么和乔轻说而已。   乔轻从书包里摸出两个鸡蛋,看乔奕泽盯着自己的额头,心领神会的敲开拿给他。   通常总是会第二节 课来找乔轻说事的贝海芋看到乔轻给乔奕泽递鸡蛋,愣了大半天:   “乔奕泽,你是不是又打劫乔轻的鸡蛋?没看轻轻在长个子吗?”   得到鸡蛋的乔奕泽完全无视贝海芋的拷问,把蛋黄丢了,只吃了蛋白,把腿搭在椅子上,一副吊儿郎当的做派,往乔轻那边看了一眼:   “长不高了,不如给我,补补身子。”   作为乔奕泽的后桌,乔奕泽可是知道乔轻的情况的,天天带鸡蛋,不是中午吃午饭的时候吃掉,就是一定要分给贝海芋一个。   乔轻完全没把乔奕泽的调侃放在心上,自打早上起床开始肚子就闷疼的难受,这时候疼的只得爬在桌子上,朝贝海芋摇头,说:   “没事,我不喜欢鸡蛋。”   乔奕泽看乔轻一直趴在桌子上,以为她真的在心里芥蒂自己吃掉她鸡蛋的问题,上课的时候给乔轻塞了纸条:   【生气我吃了你的蛋?】   乔轻看乔奕泽像个活宝一样的,时不时的还要丢张纸条打扰自己,写了几个字回过去:   【我不小气,只是想趴一会儿。】   乔轻刚想转个身把纸条递过去,肚子里那股闷疼的感觉就找到了发泄口,她愣了一会儿,红着脸举了手,借口上洗手间,先出去了。   其实,班级里有过类似经历的女孩子都知道乔轻发生了什么,可是乔奕泽不知道啊,看乔轻接到自己的纸条就出去了,以为自己说的话惹的乔轻不高兴,在心里介怀了大半节课。   乔轻的生理周期一直乱七八糟的,这一次好像推迟了挺久,要不是今早大姨妈突然造访,她还差点把这事情给忘记了,这会儿疼的难受,干脆课间操也请假了,正趴在课桌上休息,只听得班级里门被打开的声音,抬起头去,这才发现卓越给乔老大带食物来了,反正乔奕泽是从来不做课间操的。   大家昨天才在音乐餐吧见过,算是朋友了,几个人就围着乔轻,把零食分给她,围着她聊天。   乔奕泽坐到乔轻旁边的课桌上,看她一句话也没说,也不吃东西,想起早上自己说的玩笑话,低着头和她说:   “我刚刚和贝海芋开玩笑的,你肯定能长高的。”   他心里一直挂念着,是不是乔轻责怪他说的玩笑话,就想趁着这个时候哄她。   乔轻哦了一声,难受的眉头一直都是皱起来的,他看乔轻又不说话了,着急的抬手摸了一把头发,解释:   “其实小个子也挺可爱的,你看啊,多像棉花糖,像小草莓……”   平日里语文水平奇差的那个人,这时候认真的和她梳理各种小个子的好处,什么乱七八糟的小东西,只要和可爱沾边,巴不得全部用来形容面前的这个人。   乔轻被乔奕泽举例子的方式打断了注意力,看着他的眼睛,问他:“为什么都是吃的?”   乔奕泽看乔轻有了点兴趣,心里的担忧也烟消云散,俯下身往她嘴里塞了一颗软糖:   “为什么啊?”他痞气十足看着乔轻,抬了抬下巴:   “你看起来很好吃。” 第19章   乔奕泽话刚说完,卓越那群人就旁边笑的前仰后合,拍乔奕泽的背:   “阿泽,你别教坏小学生啦。”   哪有形容人很好吃的,乔轻不懂,只是一脸认真的看着乔奕泽,纠正他:   “这样造句要得零分。”   书呆子乔轻认真古板的回答,惹的乔奕泽也没忍住,抿着嘴唇看了她半响,最后他从桌子上跳下来,把没吃完的软糖塞到她手上,顺手摸了一把她的头:   “行了,不逗你玩了,趁着没下雨,球场走一圈?”   最后那句话是对卓越那群人说的,得到大家的一致认可,乔奕泽就风风火火的带着一群人先走了。   乔轻摸着自己的脑袋,盯着乔奕泽走远的背影发了很久的呆,这人长得很高,大概一米七八的样子,站在人群里面,像是被风捧着,背影帅气的像是前些天妈妈看的电影里那个走路都自带回头率的男主角,大概是意识到乔轻在背后看他的眼神,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转过来,抬手在额头上比了个手势,朝乔轻眨眼:   “你好好听课。”   等到人走远了,乔轻才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咬碎刚刚他塞在自己嘴巴里的软糖。   苹果味的软糖Q劲十足,一咬开,一整个口腔里都是甜蜜的味道。   因为雨停了,乔奕泽这一次去打球就一直没有回来。通常这种情况,各科老师早已见怪不怪,眼不见心不烦。   后来到了倒数第二堂课,下起了大暴雨,乔奕泽才顶着湿漉漉的脑袋进了教室。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擦头发声响,惹的授课老师甩过去好几个白眼,完全拿乔奕泽这个问题生没办法。   课上到一半,乔轻又感觉到乔奕泽那人拉自己的麻花辫,转过去才看到乔奕泽从校服外套里掏出一个苹果糖葫芦。看到乔轻搭理自己了,他便把冰糖葫芦往她的抽屉里一塞:   “给你啊。”   卓越说他前女友就爱吃这种甜不拉几的小零嘴,所以乔奕泽就买了,为了不被淋湿,他还刻意塞到了校服里。   乔奕泽完全没有在上课的自觉,老师在上面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拿起尺子敲黑板:   “乔奕泽,乔奕泽你给我站起来听课,别往你前面女生抽屉里塞垃圾!”   自打乔奕泽前次在这位老师的课堂上用乔轻的脑门敲鸡蛋以后,这位老师已经认定乔奕泽喜欢欺负乔轻这个小包子,怒气冲冲的丢了一截粉笔到乔奕泽桌子上。   “我可没塞垃圾。”塞得是满满的心意来着。   老师怒瞪过去:“别插话,好好站着。”   像是乔奕泽这样的问题学生,一天不旷课,不说话就是天降恩泽了,谁还管他安的什么心,乔轻看了一眼乔奕泽塞在抽屉里的小苹果,一低头就能闻到甜腻的果味,她转过身去看了一眼乔奕泽,这家伙的目光还放在他的身后,看到乔轻转过来看他,他用目光指了指乔轻课桌里的苹果,勾起唇角笑。   乔轻突然脸红了,连忙转过去看着黑板记笔记。   这家伙最近还挺奇怪,喜欢缠着她不说,还给她好多吃的,像是中午的小软糖,现在的糖葫芦。   可是无功不受禄啊,不就给过乔奕泽几个鸡蛋,这家伙就给了她那么多东西?   乔轻可不好意思吃乔奕泽给的东西,一直安静的放在抽屉里,只是时不时的瞄上那么一两眼。   直到下了课,乔奕泽才趴后面问她:“你喜欢糖葫芦不?”   乔轻刚拿出来准备还给他,乔奕泽就在她耳边轻吼:“塞回去,大爷我淋雨给你带回来的!”   乔轻因为乔奕泽的强硬的态度愣了半响,只得又塞回抽屉里。   反正乔轻的性子是吃硬不吃软,前几次那种什么可爱的文具用品,是道歉用的,这可是用来哄她开心的,不许拒绝。   乔轻转过去看他:“跑哪里买的?”   “打球输了请客,在奶茶店吃东西看到的。”   乔奕泽最近没钱,这些都是卓越掏钱的,也是乔奕泽的一番心意。   乔轻终究还是没吃那颗甜腻腻的糖葫芦,周五的最后一堂课通常都是班会课,这个月的优秀黑板报评选,乔轻和乔奕泽完成的黑板报获得了优秀锦旗,班主任刻意在讲台上表扬了:   “这是我们班级的荣誉啊,大家都上点心,所以说文三班哪里差了,没有吊车尾班,只有不上进的班级。”班主任让乔轻去讲台上拿锦旗,不忘拍着乔轻的肩膀,面对大家说道,“乔轻做事情一直都很耐心,乖巧又懂事,她可是你们的榜样。这次黑板报可是乔轻的功劳。”   作为班主任手下的小眼睛,得意学生,班主任夸奖人的话从不吝啬,乔轻正因为班主任的夸奖面红耳赤,闻言,弱弱的举了手:   “老师,这次乔奕泽,徐思浩周天磊都有帮忙的。”   参与过黑板报制作的人,乔轻都有上报班主任,可班主任就是不愿意夸奖乔奕泽,这下被乔轻在课堂上提出来,轻咳了一声:   “不错啊,你们这帮问题生,这次也算是干了件好事。”   乔奕泽靠着墙壁开小差,听到乔轻还提了徐思浩那群人,翻了个白眼,这家伙是脑子少根筋啊,提徐思浩干嘛?他转着手上的碳素笔,开玩笑一样的朝讲台上的乔轻笑道:   “可累死我了,夸奖就免了,请客吃东西呗。”   班主任马上拍了拍黑板:“你脑子里除了吃,还能有什么?”   还有什么啊?在班级学生们哄堂大笑的声音里,乔奕泽看了看拿着锦旗的乔轻,暗自在心里嘀咕:   除了吃,当然还有棉花糖一样的二十四啊。   ——   下周就是即将到来的摸底考试,放学以后班级里的学生们都没多呆,匆忙赶着回家,好不容易从黑板报阴影里出来的乔轻,收拾了书包,赶在乔奕泽面前先出了教室。   昨天没去顾老师家里,今天还能早点到。为了即将到来的摸底考,乔轻的心思全放在了这上面。   她刚刚出了校门,没走几步,就被几个学生堵在了游戏厅附近的小道上,抬起头去看,这才看到是童思媛,自从和乔奕泽分手以后,童思媛就没主动来过文三班了,她身后跟着之前来找乔奕泽要说法的好姐妹,还有几个一班的男生,几个男生把矮个子乔轻挤在角落里,不怀好意的瞪着她,乔轻在心里纳闷的不行,童思媛不是应该找乔奕泽,来找她做什么?   童思媛长的比乔轻高多了,这时候站在她面前,环抱双手,一副大姐大的做派:   “乔轻,你最近和乔奕泽关系很好啊?”   “这次黑板报是我们两个负责的。”乔轻实话实说,搞不明白童思媛是想玩哪一出。   “你不知道他是我男朋友?”乔轻微微张嘴,阿字还没说出来,童思媛就扯她的书包,用尖利的嗓音质问她:“你不知道要离别人的男朋友远一些吗,故意勾引呐?”   乔轻又瘦又矮,哪里经得起童思媛这么推搡,脚没站稳,一脚踩到旁边的大水洼里,整个鞋子都湿了。乔轻面上虽是个软包子,但也是从幼儿园就知道的,不爆发小脾气,别人就以为你好欺负,她甩了甩手,瞪着童思媛:   “是不是你男朋友与我无关,我没早恋的心思,放开我。”   几个跟在童思媛身边的男孩子看乔轻这小丫头还会咬人,抬手揪她的头发:   “小矮子,你不看看你这样,配得上乔奕泽不?”   都是理一班的问题学生,乔轻不敢惹,到底还是年龄小,乔轻因为被几个男生嘲笑,扯了头发,眼眶都红起来了。那几个男生看只动动手指乔轻就红了眼眶,笑的更开心:   “在理一班,思媛也是有地位的,惹不起,以后就离乔奕泽远一点,知道了吗?”   那男生说完,手刚从乔轻的头发上放下来,只见耳边有道影子闪过,还没回过神来,就被乔奕泽一拳打到在地,乔奕泽顺手拉了一把乔轻,护在自己身后,抬脚又给那男生来一脚,抬眼问那男生:   “当我乔奕泽是吃干饭的,躲在这里欺负女孩子?”   周五放学,乔奕泽大部分时间都是和卓越一起走,顺便去外面好好玩一玩,今天不知道怎么的,一个人来,还走乔轻补习的路。   童思媛没想到这事儿会被乔奕泽碰到,转眼瞪了一眼扯乔轻辫子的男生,转而看向乔奕泽,神色也温柔了许多,和他说:   “阿泽,我们逗乔轻玩的。”   乔奕泽直接没理童思媛,转而问跟在童思媛旁边的女生:“有剪刀不?”   乔奕泽以往在理一班为非作歹惯了,哪怕转到了文三班,威严还在,那女生愣了半响,哆哆嗦嗦的从书包里掏出一把剪刀,乔奕泽直接拉过那男生的头发,当着众人的面剪了一大截。   童思媛尖叫着,像是看到鬼一样,气的直跺脚:“乔奕泽,你干嘛?”   “我干嘛?”乔奕泽把头发丢到童思媛身上:“以后再动乔轻,就不是掉毛那么简单。”   典型的杀鸡儆猴。乔奕泽站在乔轻面前挺直了身板:   “听好了,老子这辈子就罩着乔轻,谁他妈敢动她一根毫毛,不打死也得打残!”   童思媛知道乔奕泽的脾性,不敢还口,气的整张脸都是酱红色的,最后一跺脚,带着一伙人离开。看人走远了,乔奕泽才转过身去,弯腰问乔轻:   “二十四,你还好吧?”   他半响没听到乔轻说话,又看她的眼睛,才发现她整个人都站在墙角,脸上全是眼泪。   乔轻第一次在乔奕泽面前,像只胆小懦弱的小猫咪,哭的悄无声息。   乔奕泽慌了神,刚刚还爷们儿一样的他,这时候就像个跪拜菩萨的虔诚分子,弯着腰,捧起乔轻的脸,满是心疼的看着她,轻哄:   “二十四,别哭了,嗯?” 第20章   乔奕泽见不得乔轻哭, 尤其是当面前的小姑娘红着眼眶, 低着头微微抽泣的模样, 那样子, 和一只可怜的小猫又有什么区别呢?   大概乔奕泽自己也没注意到,平日里在别人面前凶神恶煞,脾气暴躁的自己,会因为一个姑娘的哭泣而变得有些手足无措,大概天塌下来都不会有这样的心神恍惚。   乔轻心里委屈,作为老师眼里的模范生, 家长眼里的乖乖女, 从未遇到过这种被几个大男生堵在墙角欺负的情况,怎么想怎么都觉得自己委屈, 到底是个小女孩子,几乎是乔奕泽刚刚把自己护在身后,眼泪就悄无声息的全部滚落下来。   所以到底为什么要和乔奕泽走那么近?   乔轻心里想的全是关于童思媛提到乔奕泽的时候, 看着她那种不屑又嘲讽的眼神。到底为什么要缠着她啊, 她这个年纪,完全还不懂像童思媛那样总是高高在上的女生,倘若有一天被人轻视了, 无视了, 会产生怎样的逆反心理。   于是哭的更加伤心。   乔奕泽完全哄不乖,看周围人都在看着他们, 便拉着乔轻走到了绿树下乘凉的椅子上,继续弯着腰, 耐着性子的哄,后来他才看到乔轻被雨水侵蚀的鞋子,潮湿的裤脚就贴在女孩子的小腿弯上,隐约还能见到女孩子瘦小优美的小腿弧度。他站起来,走进平日里经常去的游戏厅找老板借了钱,钻进路边的一家精品店里,再出来,手里就拎着一双草莓小凉拖。   那时候的乔奕泽,觉得自己就像个大哥哥,他蹲在她面前,把她的鞋子脱了,袜子也扒掉,握着她的脚塞进拖鞋里:   “二十四,你听着,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你。”   他说完这话,脑海里最先想起来的,竟然是小学三年级那年,哥哥把他从雪地里拉起来:   “你得学会怎么反抗,怎么去告诉那些讨厌你的人,你的存在是天经地义的。”   那时候开始,他学着去无视那些流言蜚语,去无视曾经对着他指点的人,也学着如何让自己变强,只能欺负别人,而不能被别人欺负自己。   而乔轻,他不想告诉她这个道理。   谁不愿意你变强,我不愿意,我就喜欢把你护在我的臂弯之下,永远离不开我的天空。   愿你一辈子都是我的棉花糖,谁也抢不走你。   乔轻的性子软,一哭起来就很难停下来,等到哭够了,她抬起头,才看到乔奕泽蹲在她的面前,那家伙出人意料的,耐心又好脾气帮她把湿漉漉的鞋子脱了,给她套上那双淡粉色的小拖鞋。   “二十四,你听着,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你。”   那时候的乔奕泽,像是鹰,天空是他的国土,他便是那至高无上的王。   ——   后来,乔轻去顾老师家里的时候,借顾老师家的阳台和暖风机,吹干了那双白色的小球鞋,晚上拎着拖鞋回去,乔妈盯着她看了半响:   “哪里来的拖鞋?”   “踩到水坑里,临时买的拖鞋。”   乔妈摸了摸乔轻的裤脚,那时候已经干了,还有点暖暖的:   “走路小心点,小短腿还好吧。”   个子矮就一定有双小短腿,乔妈说话不拐弯,直戳乔轻的痛处,乔爸在客厅嚷嚷:   “瞎说,咱家闺女是会长高的。”   嗯,乔轻一直期盼着自己长高,这样就不用再抬头看乔奕泽了。   第二天乔轻去顾老师家里补课,乔妈刻意给乔轻塞了一大瓶红糖水,督促她:   “要是还难受,和顾老师说,早点回来也行。”   隔了一天,乔轻的生理期还是疼痛难熬,去顾老师家里补课到一半,波涛汹涌的大姨妈把顾老师都吓了一跳,于是周日的一大早,乔妈便带着乔轻来了医院,说月经不调已经是个大问题,喝了红糖水,和雪上加霜无疑。   乔轻从医院回来以后,当妈的就把各种棉被,取暖的,全部塞到乔轻的床上:   “好好躺着。”   躺着复习,躺着看书,基本算是乔轻最喜欢的姿态,奈何生理痛毫无减轻,好好的一个周末,什么书也没有看进去,倒是周一一大早就得去学校,赶紧准备复习,上午十点开始摸底考试。   这一次摸底考,比前次月考还要严格正规一些,全部打散了考,乔轻被分到了理一班,乔奕泽很不凑巧,还是留在文三班。后排突然之间变成了一个安静的文科女生,反而有点不习惯。   直到快要开考,乔轻才看到乔奕泽大大咧咧进了理一班,手上还拿着他从桌子上撕下来的学生考试座次条,大爷一样的乔奕泽,走到离乔轻最近的那个位置,朝那女生说道:   “妹子,来换个座位,去文三班参观参观?”   乔奕泽走路带风的气场,坐在人家姑娘课桌上挑眉浅笑,把那姑娘迷的神魂颠倒,半响才弱弱的摇头:   “不能随便换座位。”   乔奕泽甩手就把那姑娘右上角贴的纸条撕下来,贴到她手上:“我说换就换,谁能反驳?”   乔奕泽和女孩子说话,并不如和男生那么强硬,但这话一说出来,那妹子还是站起来,默默的拿了书本,和乔奕泽交换了班级。   当乔轻的后桌当了太久,突然变成同桌,反而有点不适应,乔奕泽往乔轻那边看了一眼,这姑娘像是没吃早餐的一样的,脸色有些苍白,还在看书温习,显然很重视这一次考试。   乔奕泽抬手拖着腮帮,问乔轻:   “二十四,你语文那么好,不如一会儿借我抄抄?”   乔奕泽不远万里跑来理一班,就是为了来抄偏科大王乔轻的试卷?平日里羡慕乔奕泽有家庭背景的男生马上殷勤的表示:   “乔奕泽,我给你抄。”   乔奕泽看了看隔壁的男生,那男生戴了个眼镜,穿的干净整齐,有点木讷的感觉,典型的文科男,他嗤了一声:   “我比较喜欢抄乔轻的。”说完,他转头问乔轻,“二十四,给个话。”   “不行。”乔轻要给乔奕泽抄试卷,那就是助纣为虐,怎么可能同意。   乔轻话音刚落,上课铃声就响起。监考老师就是乔轻班里的数学老师,她看乔奕泽死皮赖脸的坐在语文学霸旁边,扶了扶眼镜,像是早已看透乔奕泽平日里欺压善良学生的做派,说道:   “乔奕泽,你要敢抄乔轻的试卷,我马上就把你丢出去。”   乔奕哦了一声,一脸的不耐烦,遇到同样也到了更年期的数学老师,算他倒霉。   乔轻平日里安静学习,从来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态度,更何况今天还是大摸底考试,谁能想到会因为生理痛,写几个字就停一下,肚子疼的像是有虫子在撕咬,根本集中不了精神。   乔奕泽那家伙坐在她旁边的目的,好像并不是为了抄试卷,因为那家伙根本就没写几个字,后半场一直趴在桌子上睡觉,延续以往的问题生作风。说好了要给乔奕泽抄试卷的男生,卷子都从桌子底下伸到了乔奕泽那边,他才抬起睡眼惺忪的眼睛看了一眼,不屑抄,又低头继续睡。   乔二少哪里会懂不好好学习就没前途的道理,直到数学老师来敲桌子收试卷,看了一眼,打了个寒颤:   “开头就有错字,不排倒数第一算我输。”   “我一直倒数第一啊?”   乔奕泽以往在理科班,不是一直倒数第一,数学老师最清楚,看乔奕泽顶嘴,老师抬手挥了一下,早已习惯乔奕泽爱回嘴的作风,无奈摇头。   第二科考试的时候,好巧不巧,监考老师就是班主任,大概是知道乔奕泽在这里,班主任故意过来的,发了试卷,她看乔轻一直皱着眉,刻意安慰了一下:   “别紧张,这次数学不难。”   对于乔轻来说,数学就只有看得懂和看不懂,没有难不难,反正所有题型对于她来说,大部分都是看不懂的天文数字。   考试进行到一半,乔轻被隔壁丢橡皮擦过来的乔奕泽打断了思路,偏过头去,这才看到乔奕泽已经做完了大半张卷子,有意识往她那边凑,她看了他一眼,此时此刻,这人眼里就写了那么几行字:   【我数学比你好,来抄我的,你不能再考二十四了。】   二十四分也是自己考出来的,抄多没意思?   乔轻有自己的底线,完全没搭理乔奕泽,低着头继续做题,过了一会儿,乔奕泽丢了个纸团过来,乔轻打开,是乔奕泽熟悉的字迹:   【凑过来抄,快点。】   乔轻想起那时候班级里之间流行的骂人口语,特想回复乔奕泽:抄你大爷。   乔轻没心思和三观不正的乔奕泽玩传纸条的游戏,摸着肚子继续写,把乔奕泽当成了空气。   乔奕泽:“……”   这朵软乎乎的棉花糖,脾气还挺倔。   他始终没有等到乔轻主动抄他试卷的那一刻,倒是乔轻主动交了试卷,回到座位上抬手拖着腮帮发呆,乔奕泽这才注意到,乔轻可能不太舒服。   后来到了收试卷下课,乔轻一直勉强撑起来的脑袋才终于肯放下去,她整个人都缩卷着,趴在桌子上,脸色苍白,因为忍了许久,这时候额头上都是汗,乔奕泽喊了她一声,她听到了,没力气说出来,只是点了点头,睁开眼睛看了一眼。   乔奕泽被乔轻更加惨白的脸色吓了一跳,蹭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给她收拾书包,乔轻抬起脸来问他:   “一会儿还要考呢,你干嘛?”   乔奕泽的脾性还真是说变就变,这时候耷拉着脸,几下给她收拾好书包,拉起乔轻的衣袖:   “你都疼成这样了,还考什么?”   坐在乔轻后边的女生大概也发现了乔轻的不对劲,劝她:“我看你忍了好久了,去看看了。”   乔轻刚刚从椅子上站起来,腿麻,又跌回去,这一跌就把身后的椅子也撞到了,动静很大,原本没怎么注意乔轻的人,也往那边看去,乔奕泽心里挂念的全是乔轻,看她走的艰难,突然转身背起她,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发着烧,肚子疼的乔轻背出了理一班教室门口。   人人谣传童思媛是乔奕泽的女朋友,可真的还没人见过乔奕泽和童思媛有过什么亲密行为,这时候突然看到乔奕泽对一个女生这样献殷勤,大家心里也就有了个想法。   有人看着两个人走远的背影,开玩笑的说:   “唉,乔奕泽是不是喜欢偏科小霸王。”   偏科小霸王是乔轻在年级上的外号,只有时常关注文科成绩榜单的人才会那么叫她,因为语文成绩,每次靠前的也就那么几个,乔轻雷打不动,霸占年级第四和优秀日记评选栏已经很久了,后来分班了,这个名次也没改变,才有的霸王外号。   有女生自然不相信,喜欢童思媛那种类型女生的人会喜欢乔轻这朵棉花糖,两个女生的性格,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于是便笑道:   “你们男神的脑子能不能正常点,没看乔轻都走不动了。”   乔轻的确是因为生理期疼痛,真的走不动了,她连趴在乔奕泽背上使劲的力气都没有,下腹像是挂着千斤铁锤,疼的全身痉挛,脸色苍白,从办公室路过的年级主任看乔奕泽背着乔轻下楼,看了一眼,晃神了,赶紧摸乔轻的额头:   “天呐,都发低烧了,烧的很严重啊。”   乔轻这哪里只是单纯的生理疼痛,连带着发烧,整个人都软绵绵的,完全使不上力气。   卓越那群人刚好从教室里出来,正巧碰到乔奕泽路过,几个人凑过去愣了半天,簇拥着乔奕泽,先把乔轻背下楼再说。   那天的记忆,后来乔轻怎么也办法想起来具体都发生了什么,她只记得自己靠在乔奕泽的颈窝里,耳边是男孩子校服上衣物护理剂的香味,有点像是兰花,清清淡淡的。乔奕泽和她说话,语气一点也不好:   “考你大爷的试,命都没了,学习有屁用。”   “自己的身体也不注意点,不再家里躺被窝,来学校找罪受。”   卓越在旁边安抚:“阿泽,别骂乔妹啦。”   这哪里是骂他,明明是骂自己不够细心,考语文的时候就该发现的。就该把这人拖起来。   乔轻抬起头来,眯着眼睛打量着乔奕泽的后脑勺,说不出来那种感觉,会在那一瞬间觉得骂她的乔奕泽,实则也有温暖细腻的一面。   这人如同向日葵,哪怕总是低着头,却也肯向着阳光,向着明亮的地方抬头。   ————   背着乔轻出了校园,打到出租车以后,乔轻从他身上下来,才没有感觉到他背着自己的时候,心里那种彼起彼伏的无奈和担忧。   卓越那伙人也热闹的挤到了出租车上,后排变得有些挤,乔轻靠着玻璃窗,昏昏沉沉的,睡了没一会儿,头被汽车行走刹车的动作撞的很疼,她皱了皱眉,刚刚睁开眼睛,视线就被一双大手挡住,乔奕泽将手放在了她的脑门上,整双手都捂住他的眼睛,她看不见,却能清晰的感觉到,这人在用自己的手,保护她很容易就被惨撞的额头。   察觉到手心里乔轻的睫毛扑闪扑闪的,乔奕泽放开了手,将手放在驾驶室的椅子上,低着头看她,见乔轻还在好端端的看着他,他心里安心了,勾起唇角:   “马上就到。”   说完,抬手就在她的脑袋上揉了一下,哄人一样的小动作,像是手掌心都是暖阳,乔轻顿时觉得脸色有点发烫,抬手捂住了脸,靠在车窗玻璃上。   车里都是卓越那群人的声音,乔奕泽看乔轻有点不舒服,压低了声音凑过去:   “哪里不舒服?”   如果这时候卓越够细心,一定能察觉到乔奕泽看向乔轻发红的耳朵时,微微勾起了唇角,眼底泛着的水光像是夜幕下闪亮的星辰。乔奕泽看乔轻害羞又不好意思,便说:   “想感谢我的话,就付出点实际行动?”   乔轻不太懂,对于乔奕泽来说,要什么实际行动才满意。   ——   去的是市里的一家私人医院,也就是那次乔轻去看他的地方,乔奕泽背着乔轻进了医院,直接送到VIP病房,里面的小护士不知道乔奕泽的身份,刚刚开口:   “这里是VIP病……”   就看乔奕泽满脸怒火的瞪着她:“叫秦医生来,快点。”   有的人就是天生的自带气场,小护士因为被一个高中生突然发怒愣了半响,还在懵圈中,跟着乔奕泽进来的女医生就赶紧进来:   “秦医生今天休假,我来。”   女医生显然也是个经验丰富的医生,忙不迭的赶着给乔轻看情况,抬手一摸脑门,愣了一会儿:“这都烧成这样了?”   女医生头脑清晰的给乔轻开针水,刚刚递给护士,头脑清醒了一些的乔轻才红着脸说:“医生,比起头晕,我肚子更疼。”   “怎么了?”   乔轻躺在床上看了一眼乔奕泽和卓越那群人,看大家都没有要走的意思,脸更红了:“就,就那个……”   乔轻嗓子本来就细,这下不好意思,女医生没听清楚,倒是乔奕泽听清楚了,心急火燎的问:“那个是哪个?你要说清楚,不然医生不知道。”   一旁反应及时的卓越轻咳了一声,看到躺在病床上的乔轻整张脸都是红色的,巴不得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   女医生瞬间秒懂,看乔奕泽这个小破孩一点反应也没有,拉他出去:   “你这性子怎么和你妈一点也不像,急什么,女孩子的事情你懂才怪了。”   话说出来,女医生才轻咳了一声,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可是乔奕泽一点也不在乎,讽刺的笑了笑:   “像才是见鬼了。”   小护士不知道乔奕泽家里发生的那档子事情,看乔轻还躺在床上,在里面给她安抚情绪,问了很多细枝未节,其中也包括乔轻早上吃了什么,周天去医院医生开的是什么药方,服务细腻贴心,很周到。   几个男生自知这时候站在旁边就不好了,找了个理由,出去问乔奕泽情况。   能回答的乔轻都回答完毕了,直到针水挂了一会儿,乔轻的疼痛才消下去一些,恢复些神志,病房里有点吵,卓越的公鸭嗓子喊的整个病房都响彻天:   “老班刚刚给我打电话,说是后面要去补考,神烦。”   乔轻想:这小混蛋,以为来看病人就不考试了吗,贝海芋曾经在考试的时候请过病假,后来就是在办公室里被五六个老师盯着写完的。那种感觉,贝海芋说,就像是犯人服刑,本来能考好的,老师一站到身后,顿时就怂了。   乔奕泽无所畏惧:“你们什么时候看我认真考过?”   几个男生沉默了半响,默默的在心里服了差不多总是在交白卷的乔奕泽。   乔奕泽这个问题学生,像是叛逆无期限那种。   乔轻不过微微皱眉,就感觉到额头上有人落下了一只手,那个人手掌心的温度,她记得很清楚,乔奕泽把手收回去,回话:   “别叨逼叨了,二十四要睡觉。”   老大一开口,原本还挺吵闹的病房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后来,乔轻听到那位小护士的声音:   “请问,医药费的事情……”   “报在乔仁宇的名下,我没钱。”这话是乔奕泽说的。   等到小护士走了,卓越才开口:“你爸还在限制你的银行卡。”   “是我妈,一天十块钱,一包烟都买不起。”   乔奕泽语气里颇有些不满,却也无可奈何。   乔轻就听到了那么多,其余的完全不记得了,脑子里一直昏昏沉沉的,甚至也睡的很不舒服,再一次醒来,陪伴在身边的人就变成了乔妈。   第一时间接到老师电话就从上班的地方请了假火速赶过来的乔妈,一进病房就看女儿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心疼的不行,这时候也只怪自己粗心大意,女儿有点迟钝,年龄小,大人插手总归要好一些。其实她有猜到,会不会是痛经进了医院,但完全没想到乔轻还会引起低烧。   当妈的心里自责,来来回回摸了乔轻好几次额头:   “都退了,退下去就好。”   乔轻说了实情:“我没考完……”   “还好不是高考,不然要急死人了。”   乔妈万幸女儿没事,还可以后面补考,没有责怪乔轻的意思,倒是问乔轻:   “在学校里没有女性朋友吗,送你来的全是男孩子,没有女孩子?”   突然被乔妈质疑这种事情,乔轻脸色有点红,解释:“我太重了,女生背不动。”   “哦,还是被人背来的,谁背的。”   乔轻嘴笨,顿时觉得乔妈的眼神有点不对劲,摇头:“记不清楚了,我们班同学都挺关心我,挺团结的。”   其实,就算不清楚他们说了什么,也必须得记得乔奕泽背着她来医院这件事情。   这件事情,乔奕泽说了,要实际行动。   ————   乔轻在医院躺了一天,第二天从医院回去的时候,乔妈执意给乔轻交了医药费。在路上,乔妈问乔轻那几个男孩子喜欢吃什么,做点什么给人家带去,总得好好感谢同学。   乔轻不知道卓越喜欢吃什么,但她知道乔奕泽喜欢吃什么,于是去学校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鸡蛋塞到乔奕泽的抽屉里。   乔奕泽没有零用钱,这几天不得不在家里吃了早餐再来,今早又迟到,坐下了才发现自己抽屉了放了个鸡蛋。   他拿起来看了几眼,抛了抛,看老师在黑板上写字,还是忍不住凑过去问乔轻:   “怎么舍得给我鸡蛋?”   乔轻回答:“是感谢。”   乔奕泽的眼眸黯然失色,坐直了身子,拿着那枚鸡蛋看了半天,左看右看,今天完全没有想吃鸡蛋的念头,却又舍不得丢,就这么握在手里把玩,盯着乔轻的背影发呆,后来他想了想,暂且等到这家伙下课了再和她说。   于是下课铃声想起来的第一件事情,乔奕泽就习惯性的去扯了乔轻的麻花辫,看她转过来,乔奕泽抛着手里的鸡蛋,先不提要求,而是压低了声音问她:   “你休息了一天,大姨妈好点没有?”   乔轻脸色顿时红的像个苹果似的,半天没有理乔奕泽,他看着她的背影笑了半天,再一次拉她的辫子:   “喂,二十四,一个鸡蛋我不满意。”   乔妈也不是只给乔奕泽一个鸡蛋,至少要连着给好几个月,像贝海芋一样,都吃吐了才行。   乔轻性子好,不厌其烦的转过去:“你一次能吃多少?”   乔奕泽没把话题往这个上面带,只是趴在桌子上,神秘的朝乔轻勾了勾手指,乔轻凑过去了他才笑道:   “食物是没办法表示感谢的,随便答应我一件什么事情。”   乔轻想了想:“写作业不行。”   像乔奕泽这样的性子,无非也就是类似于写作业,做值日这样的事情。   乔奕泽摇头:“谁要你代写作业。”乔奕泽担心乔轻反悔,说道,“放学你就知道了,要求很简单的。”   乔轻这次补考,就定在中午吃完午饭的空档,一同来补考的还有前几次送她去的几个学生,其实老师大概也知道,那几个小崽子可能早就已经去打听过题目了,也就是看在乔轻乖巧老实的份上,让这几个问题生陪乔轻在教室里补考的。   乔奕泽不出所料,在开始补考之前,出去吃一顿饭的功夫,就直接跑的没了踪影。   交白卷和不考试,这不是乔奕泽一向的作风么?   班主任心里堵得慌,看乔奕泽是不打算来听课了,两个老师干脆在门口,拿着乔奕泽说事情:   “你说都是一个妈生的孩子,乔家两兄弟这差距,怎么就像南极和北极。”   乔奕泽的哥哥是大学霸,从小学习就好,是城海一中的荣耀,而乔奕泽却完全相反,自从进了城海一中,没见哪天能安静的呆在教室里上一天课,简直多动症患儿。   乔轻一边写试卷,一边默默的听着,卓越那厮也听的很认真,像是很感兴趣乔奕泽家的事情一样。   班主任叹气:“上周乔夫人约我喝茶,我都不好意思去,毕竟没把乔奕泽的坏习惯改过来,现在也就只交语文作业,日记还全都是摘抄和流水账。”   听到这里,乔轻算是明白了,乔妈妈私底下可是在班主任这里下了苦工的,目的就是不想老师放弃乔奕泽,能交语文作业,那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另一位老师说:   “小时候宠溺了太多,长大改不过来,也是没办法不是,他家那情况,你也知道。”   两位老师虽有点避嫌,到底还是女人,喜欢八卦,在门口小声的议论着,乔轻耳朵灵,听得云里雾云,到底乔奕泽家是什么情况?看样子可有钱了,不缺钱,不缺关系,他从小树苗长成了小流氓,那可能也是情理之中吧。   午休时段,班级里都没有什么学生,几个人补考完了,卓越没回自己班,倒是很好奇的在文三班留了下来,和几个哥们讨论:   “老班一天就知道胡说瞎说,阿泽的人生怎么可能因为不交作业就废了。”   卓越知道乔奕泽他们家是做什么的,据说公司很大,涉及到医院和琉璃海风景开发区,家境殷实,但乔奕泽也没有老班认为的那样,是个纨绔子弟,将来只会玩女人那种。   乔轻莫名很敢兴趣乔奕泽的事情,插了话:“纨绔子弟,可能不在乎学习。”   卓越第一次发现乔妹这个书呆子还会感兴趣乔奕泽的家事,搬了椅子坐到乔轻旁边:   “我也纨绔子弟,但我会交作业。”卓越问乔轻:“小乔妹,你是不是喜欢学霸型的男生?”   学霸型是什么型?乔轻从未想过这种问题,但也知道学霸型听起来和乔奕泽的流氓型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极端。   “什么学霸型。”贝海芋刚刚和一众姐妹去校外买了奶茶,一进教室就听到几个大男生在讨论男生类型,她坐到卓越旁边,上下晃了两眼:   “你这可不叫学霸型,哈哈哈哈,老鸨型。”   贝海芋和乔轻走的比较近,虽然算不上好朋友,但因为性格开朗大方,倒也不会被男生讨厌,这下突然说卓越是老鸨,气的那家伙眉头都扭在一起了:   “我要是老鸨,阿泽就是媚香楼的一枝花,霸王花。”   乔奕泽是完全不知道自家哥们拿他开涮的事情的,毕竟他最后一堂课才回来,那时候乔轻早就听贝海芋把乔奕泽的各种外号都起了好几遍了。   霸王花,流氓花,毒玫瑰,吃人草……   唯独没有向日葵,那种天生热爱阳光,挺直了背脊的花卉。   ——   乔奕泽自己一个人也能一整天不出现,完全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纳凉吹风。直到放学,乔奕泽先拉住了乔轻,让她在游戏厅门口等他,才知道乔奕泽中午去干什么去了。   乔奕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来了一辆银灰色的摩托车,那车对于乔轻来说,已经足够大,像是一只大蚂蚁,这车此时此刻就停在游戏厅门口,格外惹眼,看到乔轻过去,乔奕泽把车骑过去,抬手就把帽子戴在她的头上,隔着头盔敲她的脑袋:   “诺,就答应这一件事情,送你去补习家教那里。”   乔轻站在他面前,看了看面前快有她个子高的摩托车,开口:“未成年不能骑……”   “没有这个规定。”乔奕泽有时候就不耐烦乔轻说大道理,拍了拍后座,“上车。”   他花了一个多小时从家里骑出来的摩托车,就是为了载乔轻这朵棉花糖的。   看乔轻还站着,他顺手把她的书包从背后拉下来,挂到自己的车上:   “上去吧,我过瘾一次,真的一年多没骑了。”   男人对车总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眷恋,就像老爸,也会成天看汽车杂志,商量以后家里要买哪一款车,什么颜色。   乔轻费了好大劲,才在不摸到乔奕泽肩膀的情况下,成功爬上“大蚂蚁”的背脊。乔奕泽转过去看了一眼,那家伙像只小兔子一样的,双手撑着后座的扶手,矜持的和他保持礼貌距离。   “你坐稳了?”   乔轻听到他那么问,又紧了紧扶手,点头。   “那你一会儿可别叫。”   乔奕泽都没给乔轻反应的机会,把油门扭的轰隆响,直接带着乔轻往前奔去,乔轻吓得要死,一头撞在乔奕泽的背脊上,在耳边喊他:   “放我下去,你不要命了!”   乔奕泽听到背后女孩子害怕又紧张的呐喊声,放缓了车速,也就是在开头的时候吓唬吓唬她,看她胆子小,不敢真的带着她飙车,只是换了条小道,悠然自得的在巷子穿梭,像是鱼一样的,顺畅无阻。   乔轻刚刚真的被乔奕泽的行为吓得不轻,这时候使劲抓着扶手,问乔奕泽:“你怎么突然想要骑车?”   “想带你见见,我最爱的车。”   这就是乔奕泽的想法,载喜欢的人,骑最爱的车,行驶在市中心繁华的街道上,偶尔路过街边泛着热气的小摊,可以马上就停下来。   有车,有你,就像是有过去和未来。   乔奕泽把乔轻送到顾老师家楼底下的时候,时间还早,乔奕泽先下了车。   俗话说的好,上来容易,下去难,乔奕泽一下去,乔轻手上没有可以借力的地方,趴在“大蚂蚁”背上踌躇了好久,小短腿根本摸不到地。乔奕泽看她像只松鼠那样的观望了很久,干脆走过去顺手抱起乔轻……   完全没想到乔奕泽只需要抬起手,就能把她从摩托车上抱起来,乔奕泽这家伙,抱起她毫不费力,他故意停在半空,咂嘴:   “二十四,你就像朵棉花糖。”   在夕阳的余晖下,被乔奕泽抱起来的乔轻,就像朵粉红色的棉花糖,软乎乎的。 第21章   乔轻没料到乔奕泽还会来这一出。   大概从不觉得这个行为有什么不妥, 他还厚脸皮的对着她勾起唇角, 乔奕泽身后是被橘黄色填满的天空, 乔奕泽被暮色晕染的眼眸泛着温暖的颜色, 他就这么,像是打量着奇珍异宝一样的,弯着眼睛看着她。   乔轻反应迟钝的愣了几秒,脸色突然变成了绯红色,蹬着短腿,羞臊又不安的和乔奕泽争执:   “放我下来。”   女孩子害羞又细声细语的嗓音, 在乔奕泽的眼里可不是愤怒, 反而有些娇滴滴的,可爱的不行。   乔奕泽不放手, 反而一脸认真的看着她:   “二十四,你那么轻,每次刮台风, 你爸妈是不是特别担心你?”   乔奕泽说乔轻脸上有肉, 但乔轻并不重,个子矮,这种情况就好比, 倘若这时候刮起了大风, 乔奕泽必须抱住乔轻,否则她一定会被风吹走。   乔轻:“……”   这人为什么要问那么幼稚的问题?   刮台风的时候, 完全可以躲在家里不用出门啊。   后来,乔奕泽手一松, 轻松把乔轻放到地上,乔轻抬手摸了摸滚烫的耳朵,看着流氓一样做派的乔奕泽,很认真的告诉他:“我不会被风吹走的,我还没有轻到那种地步。”   “万一呢。”乔奕泽抬手放在她身后的摩托车上,将小个子圈在怀里,抬手敲她的头盔:   “万一真有那么一天,二十四,那时候我肯定会抓紧你这只小风筝的。”   乔奕泽说的很认真,眸子里满是温柔。   乔轻一和他的眼睛对上,耳根子反而更红,乔奕泽这种流氓派系作风还真的是信手拈来,她把头盔脱下来还给乔奕泽,从车上拿下书包,转身进了小区,后来她走到一半,转过身去,看到乔奕泽还在门口看她,便问:   “你还不走?”   “马上走。”嘴上这么说着,乔奕泽却不愿意挪着步子,一直靠着车,手里抱着乔轻脱下来的头盔细细的摩挲着,直到看不到小矮子的身影了,乔奕泽才上了车,吹了个口哨,离开了乔轻的视线。   ——   这一次摸底考试的成绩,在周四早上就出来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乔轻在顾老师家里补习了那么长时间,并不是没有用的。   乔轻这一次的数学成绩,还是垫底……   但是分数其实已经远远超过了她平常的考试水平,数学老师在发试卷的时候,刻意念到了她的数学成绩:   “六十四分,可以说是飞一般的进步了。”   这一次班级里的数学成绩明显比上次要好很多,数学老师把这一切都归功于自己的教学成果,在讲台上说了好几分钟的努力就有收获正能量台词之后,她才从桌子上拿起最后一张试卷:   “还有谁没发到试卷?这张八十六分的试卷是谁的?”   整个考场,就文三班多出来一张没写名字的试卷,这张试卷很奇怪,空了两面没写,做的那些题型却是大部分都是对的,因此分数还不错。   乔轻听到老师那么说的时候,转过去看了一眼乔奕泽,那家伙显然也听到了,只是一直没有举手回答,拖着腮帮子,碳素笔能在指尖转出来一朵花儿。   乔奕泽怎么不说那张试卷是他的?   她想了想,自告奋勇的举了手,看到老师把目光落到她那边,她才说道:   “老师,乔奕泽好像没发到试卷。”   她其实就是想帮一帮乔奕泽,转过身去看她,才发现乔奕泽眼里并没有感谢,似乎一开始就不关心自己的成绩。   乔奕泽从高一开始就一直在交白卷和考零分,怎么可能相信乔奕泽能考出还不错的成绩:   “乔奕泽,试卷是你的不?”   乔轻清晰的看到,乔奕泽摇了摇头,数学老师这才说道:   “什么时候乔奕泽能考出这种成绩,我肯定高兴的睡不着。”   乔轻不懂,数学基础并不差的乔奕泽,为什么不愿意要自己的试卷,最后乔奕泽以白卷的零分理由,成为班级里数学倒第一。   下了课,乔轻越想越迷糊,忍不住转过去问:   “乔奕泽,好好学习不好吗?”   就像那天补考她听到班主任说的那番话:“乔奕泽就是脾气怪,有点急,其实不笨,好好学习就是尖子生,不明白在心里叛逆些什么。”   谁也不知道乔奕泽心里在叛逆些什么,包括这时候的乔轻。   乔轻哪一次主动找乔奕泽说话,不是和学习相关的?乔奕泽收好了东西,往乔轻课桌上丢了一本笔记本,低着头看她,笑道:   “那么八卦干嘛,帮我抄抄语文笔记,我出去玩一会儿。”   乔奕泽的一会儿,等于直接旷课,关系混熟了以后,乔奕泽有事没事,就喜欢把语文课堂笔记丢给乔轻,起初乔轻还不怎么愿意,后来发现乔奕泽会认真去看她的笔记时,她才会想着心甘情愿的,帮一帮吊车尾。   后来放学了,是卓越来拿乔奕泽的书包的,都是熟人,卓越拿走乔奕泽书包的时候,脸色不太好,说道:   “乔奕泽被老哥当场在校外抓住,可惨。”   反正乔哥哥是什么样的人,乔轻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卓越说的话被徐思浩听到的时候,那家伙略略略了半天:“被家长逮住了,该请吃佛跳脚了吧?”   卓越哥们义气很重,刚刚走出教室,又折回来,看着徐思浩:   “操你大爷,再敢略,舌头都给你剪掉!”   前不久乔奕泽把人家头发剪掉的风波还在学校里传的悬乎,这下听到卓越那么说,徐思浩闭了嘴,不服也只能憋着。   乔轻出了校门,在外面张望了好久,并没有见到乔奕泽的哥哥,倒是听到有女孩子问:   “乔奕泽到底是不是被打了?”   不听话被哥哥打了?也是天经地义的,乔轻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谁能制服乔奕泽,如果乔哥哥可以,那说明乔哥哥一定非常的厉害。   ——   这一次数学考的不错,乔轻放学去顾老师家补习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先把试卷交给顾老师,这位教学独特的老师看到乔轻进步挺大,不急着先给她授课,先拿了橘子给乔轻,顺便把刚刚削好的一大盘水果放到客厅,像是有客人要来。乔轻和顾老师熟络了,早已没有最开始那种生疏,便问:   “顾老师,今天要招待客人吗?”   顾老师对于这位客人似乎抱有期待,把果叉又认真的擦了一遍,和乔轻说:   “是一个来我这里补习的孩子,听说很调皮,先做思想沟通。”   大概是顾忌到乔轻的感受,顾老师摸了摸乔轻的辫子,告诉她:“别害羞,和你一个学校的,能成为朋友的话,再好不过了。”   和她一个学校的?看来顾老师补习的名声,都已经声名远播了。乔轻咬着橘子,安静的坐在客厅复习,不过一会儿她就听到了门铃声,看到顾老师很谨慎的亲自出去接送,乔轻更是在心里泛起了嘀咕,有点担心自己会不会因为多了一个孩子不习惯,要怎么和对方相处。   乔轻不好意思再吃东西,把吃了一半的橘子放在桌子上,端正的坐好,不过一会儿,乔轻听到了顾老师走路和说话的声音,她刚刚站起来,转过身去,就看到被顾老师迎进来的两个人。   虽说是一个学校的学生,但乔轻怎么也没想到,吊车尾乔奕泽竟然会来补习数学?   中午消失了大半天的乔奕泽,这时候背着书包,安静的站在那个男人身边,和以往问题生的做派截然不同,乔奕泽一进来就看到乔轻了,却碍于哥哥在旁边,一直没有出声,只是朝她笑笑,算是打了招呼。   顾老师看乔轻有点拘谨,便走过来,把害羞的乔轻带过去:   “乔先生,这位也是我的学生,乔轻。”   “乔哥哥好。”   乔轻看过好几次乔哥哥的背影,知道这人长得很高,气场十足,问了好以后,她忍不住抬起头去打量着面前的男人,这人大约有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比乔奕泽大很多,因为戴了墨镜,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过于严肃了,像是霜降天了寒冷的夜暮,有点令人望而却步。他穿着黑色的手工制西装,站在乔奕泽身边,把手搭在乔奕泽的肩膀上,像是雕塑一样站的笔直。   听闻乔轻说话问好的声音,他顺手摘掉了墨镜,想和乔轻握手:   “你好,乔妹妹。”   乔轻站在顾老师旁边,愣了好一会儿,这才赶紧把自己的手伸过去,在心里吃惊,乔奕泽的哥哥竟然是个盲人。   作者有话要说:   乔奕泽:棉花糖,乔妹,二十四,小风筝   乔轻:你这形容词,能不能形容的贴切一些   乔奕泽:很贴切啊,都是像你一样可爱的   乔轻:(*/ω╲*) 第22章   乔哥哥和乔奕泽长的不怎么像。刻意摘掉了墨镜的乔景延, 因为身上总是绕着一股清冷和严肃的气息, 又因为那双只能感知到微弱光线的眼睛黑漆漆的, 显得有些严厉, 乔轻有些心虚,完全不敢多打量他,松开手以后,乔轻站到了顾老师旁边,默默往后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应该主动找个位置, 把乔哥哥扶到客厅。   顾老师显然是早已知道了乔哥哥的情况, 先把他面前的椅子小心的挪开,乔景延微微偏头, 说了一句谢谢。不急着过去,把手放在乔奕泽肩膀上拍了拍,说:   “阿泽, 和你的老师问好。”   乔奕泽朝顾老师伸出手去, 目光却是落在乔轻那边的。他说:   “顾老师,我和乔轻是一个班的,挺巧。”   乔轻也觉得很巧。   有哥哥在旁边, 乔奕泽倒是有所收敛, 看向乔轻的时候也不像平时一样对她咋呼,耐心的把乔景延引导到客厅, 顾老师招待他们吃水果,让乔轻先去复习。   顾老师家里的封闭式阳台装饰的很漂亮, 原木色的书柜就镶嵌在墙壁上,整个墙上都是书,这里有一块大约五米左右的白色写字台,顾老师授课的时候都是在这里,偶尔累了,乔轻还能看看窗外的风景。   这里离客厅有一些距离,乔轻听不到他们说话,倒是因为乔奕泽和她出现在一个补习老师家里,让她吃惊了不少。今天发了数学试卷,课程就肯定是试卷里的错题和题型,乔轻准备先誊写到笔记本上,加深印象。   她在阳台写了没多久,听到乔奕泽的声音,转过头去才看到乔奕泽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的身后,一直盯着她手上抄写的试卷题型,一脸的嫌弃:   “那么简单的题也做错,你真的很笨啊。”   作为一个数学成绩考过二十四分的人来说,乔轻的确很笨,哪怕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复习,数学成绩同样考的不怎么样。   乔轻咬着笔头,不止一次被乔奕泽嘲笑过脑子笨,以前还觉得乔奕泽就是个吊车尾,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嘲笑她,现在可不一样,他的数学明显要高出自己一大截。听闻乔奕泽语气里满满的嫌弃,乔轻抬手挠了挠耳朵,一脸的羞红,这姑娘性子内向,被别人嘲笑了,也只敢脸红害羞,嘴笨的不知道怎么反驳。   乔奕泽坐到她旁边,看着她因为自己的嘲笑满脸通红,心里那种恶趣味又冒出来,他干脆凑过去,盯着乔轻闪躲的眼睛,调戏她:   “二十四,这外号,你想我叫多久?”   又提她内心的痛处,她怎么知道什么时候能洗刷二十四的外号?乔轻从笔袋里翻出笔,低着头抄题,不想理他,乔奕泽不甘心,抬起手指弹了一下她的麻花辫:   “数学根本就不用死记硬背,灵活运用才是王道。”   乔奕泽说的一脸轻松,从她的笔袋里翻出碳素笔,先习惯性的转了一下,在草稿纸上给她讲题:   “看着,本大爷告诉你这题怎么算才是对的。”   乔轻一边认真的听着,一边在心里暗自腹诽,这乔奕泽还有点自大狂的倾向,不就是会做一道题,要他的学习真的那么好,还用得着找顾老师?   题目刚刚讲解完毕,刚刚送乔景延出门的顾老师就回来了,看到乔奕泽在给乔轻分析错题,顾老师走过去坐在她旁边:   “乔奕泽,你哥哥可是把你交给我了,得听我的话。”   乔奕泽停下手上写字的动作,托着腮帮转过去问顾老师:   “顾老师,你穿那么好看做什么,我哥哥看不见。”   乔景延一走,乔奕泽就原形毕露,这话说出来,像个小流氓一样的,顾老师把桌案边的书本拿起来,咚的敲了一下乔奕泽的脑袋,脸上可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去客厅把你的书包拿过来,我穿成这样不是为了给男人看的,是为了给自己看的。”   乔轻最清楚,自打她第一次见到美丽优雅的顾老师开始,她的穿衣打扮一直很得体大方,从未有过什么邋里邋遢的样子。   顾老师年轻而耐心,他们有很多共同话题,其中也包括乔轻前几天那波涛汹涌的大姨妈,顾老师基本把自己总结出来生理期经验,全部都告诉她了。   乔奕泽去客厅拿书包的空荡,顾老师坐到了乔轻旁边,和她说:   “轻轻,听乔先生说乔奕泽很调皮,他啊,要是私底下欺负你啊,打扰你啊,告诉我,我有办法制服他。”   顾老师是把乔轻当成了小妹妹,并未真的把乔轻当成高中生,这孩子心思单纯,内向腼腆,很多时候她的说话和教育方式,都是极其耐心的。   乔奕泽可是听到了的,从阳台进来:“她可不敢。”   乔轻转身瞪过去:“我敢。”   在顾老师家里,可不像在学校。   混混做派的乔奕泽在椅子上跷个二郎腿,眯着眼睛打量着乔轻,说的意味深长:“哦,你敢?”   敢……敢啊!   顾老师抬手把乔奕泽的二郎腿打下去:   “呐,狗腿放下去,开始学习了。”   ——   乔奕泽来顾老师这里是被哥哥押着来的,既然有乔景延这张王牌,乔奕泽在顾老师这里还翻不起什么大浪,只是很容易开小差。两个孩子,都是针对不同的题型做讲解,顾老师花在乔轻身上的地方更多一些,而乔奕泽,他学的却不是文科数学。   乔轻虽然满脸疑惑,也一直没有八卦的去问,直到顾老师把两个孩子送到楼底下又上楼,乔轻才问他:   “你学的是理科数学?”   “我的学籍还在理一班。”乔奕泽说的很轻松,也不觉得这种事情和乔轻说有什么不妥,便说:   “我爸想钱想疯了,准备毕业把我丢到财经学校,现在就要打基础。”   乔轻有时候还真的无法理解商人的思想。但关于乔奕泽家里企业的事情,乔轻也是听过的,并不感什么兴趣,纨绔子弟的大学都已经找好,现在高二不做作业,他们也以为是很正常的吧。   从小区里出来,乔奕泽溜进路边的便利店里买东西,不忘问乔轻:   “想吃什么?”   “不吃。”   乔轻就在门口等他,都不进去,在吃饭前吃零食,是妈妈不允许的。   乔奕泽就随便拿了两个冰淇淋,把其中一个硬塞给她,乔轻要去掏钱给他的时候,就被他在额头上敲了个爆栗:“男人买单天经地义。”   后来乔奕泽又说:“你在顾老师这里学到不少东西,这次数学进步挺大的,回家你爸妈该夸奖你了。”   乔奕泽总是很在意爸妈对孩子的印象,提起来也会很开心,他咬了一口,想起了什么,停下来,挡在乔轻面前。   乔轻嘴里含着冰淇淋,张嘴问他:“怎么?”   “你大姨妈还在不在?”   他一点儿也不害臊,就弯着腰,握着冰淇淋看着她的眼睛,乔轻的脸顿时红了,在路灯下,那长睫毛忽闪忽闪的,像轻飘飘的羽毛,乔奕泽顿时就明白了,要去拿她手里的冰淇淋。   乔轻缩了缩,没给,乔奕泽就坚持着一把抢走:   “你初中生物白学了吧。”   乔奕泽说完,舔了一口乔轻的冰淇淋,递到她面前:“还要不?”   乔轻气的想跺脚,谁会吃别人舔过的冰淇淋!   诶……可是,乔奕泽吃了她的冰淇淋啊。   她抬起头,看到乔奕泽还是弯着腰,很快就把她那个冰淇淋吃掉,连脆皮甜筒都没剩下,心里有点憋屈,奈何乔大爷的混混做派根深蒂固,不敢说话,也没办法去反驳一下:吃一个也许没事的。   她心里想反驳的话,不开心的心情,可是很容易就填满那张小脸的,正在心里郁闷之极,她就听到乔奕泽在她头顶上空说:   “伸出手来。”   乔轻不明所以,却还是乖乖的把手抬起来,像变魔术一样的,乔奕泽从裤兜里掏出好几颗阿尔卑斯塞到她的手上,乔轻抬起头去,看到他笑的像是变魔术的圣诞老人:   “二十四,喜欢吃糖吗?”   作者有话要说:   乔轻:呐,乔奕泽,你喜欢吃糖吗?   乔奕泽:我啊,嘿嘿,比较喜欢吃你 第23章   乔轻以为, 既然乔奕泽已经和乔哥哥妥协去顾老师家里补习数学, 那应该是准备要往好学生方面发展的。   然而, 想的太过天真。   这几天乔奕泽依然只交语文作业, 早上贝海芋去收数学的时候,脸红脖子粗的问乔奕泽:   “你这也太过分了吧,数学作业也得交啊。”贝海芋可是听说了的,前次背着乔轻去医院的,是乔奕泽和他的兄弟团,于是干脆开口问:   “你是对乔轻有意思还是怎么的, 乔轻的语文次次都交。”   这话一说出来, 原本还挺安静的早自习,纷纷把目光落到了乔奕泽和贝海芋那边, 贝海芋其实没有恶意,就是想刺激刺激乔奕泽,毕竟班级里有个吊车尾拉低平均分, 作为班级里的班干部们, 心里都有点不高兴,奈何乔大爷现在是文三班的“恶霸”,贝海芋也是仗着和乔轻关系好, 才敢那么开玩笑的。   乔轻原本还在认真的剥鸡蛋, 突然听到贝海芋这么说,耳朵都红了, 于是干脆靠着墙壁,全当没听见, 完全不敢和女孩子谈论恋爱方面的话题。   徐思浩早就想八卦这两个人的事情了,闻言,插嘴说道:   “那肯定的,小乔妹多可爱。”   乔奕泽突然就怒了,看向徐思浩:“乔妹是你叫的?”这是他们兄弟团里给乔轻的昵称,谁给徐思浩叫的权利了?   他把书放在桌子上,调侃:   “我倒是看你天天交数学,怎么着,看上贝海芋了,要递情书吗?”   到底是女孩子,乔奕泽大方的调侃,羞的贝海芋脸也红了:“乔奕泽你发神经了。”   “我是按照你们的逻辑说话,语文就是默写背诵,又不用动脑子,不交语文交什么?”   乔轻就当个旁观者,看两个大男生在早自习上互相调侃,打嘴炮,她作为被争论的那个人,只得默默的吃鸡蛋,不参与。   “那可不一样,乔轻天天给你带鸡蛋。”   乔轻正在吃鸡蛋的动作突然停下来,倒真的害怕和乔奕泽有什么绯闻,可是天天给乔奕泽鸡蛋,是因为那次他送自己去医院。乔轻嘴笨,刚想开口解释,贝海芋就帮了个倒忙:   “轻轻,这种人你还给他吃鸡蛋?你可千万别看上乔奕泽。”   显然只有像徐思浩那么无聊的人才会去注意他们每天都有吃鸡蛋。   乔奕泽是不喜欢和女生计较的,也知道贝海芋担心乔轻和自己学坏,便说:“贝海芋你积口德,向我这种人帅钱多学习好的,去哪儿找?”   呵,倒数第一,也好意思说自己成绩好了。   乔奕泽看乔轻一句话都不反驳,干脆趴在桌子上戳她的背脊:“喂,解释解释,你别真看上我了?”   乔轻不喜欢掺和到这种绯闻八卦里,这么一说,容易害羞的乔轻更是脸红,转过去看了一眼趴在课桌上的乔奕泽,那家伙像是开玩笑一样的,拖着腮帮等她的回答。   大概连乔奕泽自己都没有想到,有些话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出来,也不见得就能很轻松,哪怕在面上装出无所谓的模样,也依然会紧张到指尖都在冒汗。   那家伙天生迟钝,也不知道脸红个什么劲,把鸡蛋吃了,这才看着全班同学:   “你们别开我和乔奕泽的玩笑,我要帮助语文老师,把乔奕泽的成绩拉上去。”   班级里本来就有人觉得乔轻性子迟钝,又是个书呆子,说出这种话完全意料之内,自觉无聊,没有八卦乔轻的心思,徐思浩翻了个白眼,和自己的好兄弟说道:   “乔奕泽这厮和乔妹……乔轻没关系,我名字倒过来写。”   后来直到第一堂课的上课铃声响起,乔轻才听到那之后一直没说话的乔奕泽脑袋撞到课桌上的声音,她连忙转过去看,只见到乔奕泽摸着额头趴在桌子上,乔奕泽往她耳边靠近了,和她说悄悄话:   “喂,我看你真的是书呆子。”   乔奕泽说完,笑了笑,顺便从课桌里掏出乔轻给她的鸡蛋,往她的额头磕了一下,他像是又恢复了活力,晃了晃乔轻的麻花辫,说:   “行,二十四,那你继续努力,我看你能不能把我拉到你身边。”   其实,早已到了她的身边,只是有人毫无知觉,迟钝的让他忍不住,想要在课堂上捏她的脸,顺便凶神恶煞的问吓唬她,老子就是喜欢你,你不能喜欢别人。   然而,面对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完全做不到啊。   乔奕泽吃着鸡蛋,心思完全没有在讲台上,直到被鸡蛋噎住,咳嗽了好半天,迎来全班同学和数学老师的注意力:   “乔奕泽,你别噎死了,咱们学校的数学成绩没人垫底。”   顿时,课堂上一阵哄堂大笑,乔奕泽看了一眼乔轻的背影,发现那家伙也在笑之后,扯她的麻花辫:   “不许笑,再笑吃了你。”   ——   这周五的班会课上,老师发了这次的全年级名次表,安排了开家长会的时间,也把冬运会的事情交给体育课代表,数学成绩垫底的乔奕泽一行人被语文老师强行点名:   “你们这几个吊车尾的,试卷上不能争光,体育上争光也行,必须报名参加冬运会。”   反正和乔奕泽杠上的语文老师,这次是怎么都要乔奕泽插一脚了,下了课,体育课代表就给了乔奕泽一份报名表,决定好了要参加什么项目,下周一交。   对于这种集体活动,除了群架,乔奕泽压根没有参加的心思,随手塞到书包里,敲了敲乔轻的桌子:   “我先去找卓越拿钱,一会儿去顾老师家里。”   乔轻愣了一会儿,就看乔奕泽背着书包出了教室,谁说要和乔奕泽一起去补习了?她都没答应啊?   贝海芋这下是真的怀疑乔奕泽和乔轻有问题了,啧啧了半天:   “你们放学一起走的?”   “乔奕泽和我在一个老师那里补数学。”乔轻实话实说,只是没告诉贝海芋乔奕泽学的是理科数学。   贝海芋心疼的摸了摸乔轻的脑袋:“我的天,我怎么总感觉他天天在压榨你。”   “他没那么霸道的。”反而是乔轻,因为乔奕泽不愿意让女孩子买单的心里,压榨了他的糖果。   碍于乔大爷的威严,乔轻不敢先走,还真就乖乖的在教室里等乔奕泽,那人从理一班回来之后,顺手丢给她一包软糖,挑眉:   “走咯,二十四。”   每到放学时段,最拥挤的当属公交车,好不容易挤上去,结果整个车上都是人,还因为正是周五,下班的人也格外多,两个人只能站在中间的位置。   乔轻这个小矮子,垫着脚也只能勉强摸到拉环,就在她刚刚摸到拉环的时候,乔奕泽说了话:   “你这是要荡秋千?”   他说完,抬手拍了她的手一下,语气带着命令式的口吻:   “拉着我的书包。”   以往一个人坐公交习惯了,突然之间被这人关照,乔轻还有些不习惯,她看了看他的书包,抬手小心翼翼的拉住,说:“谢谢。”   “我们之间不用感谢的,这么说我一天要和你说一百次感谢。”因为乔轻是被乔奕泽安排在自己身边的小老师,小眼睛,不说谢谢也太过不去了。   汽车到了一个站之后,没有下去的人,反而全是上来的老人,两个人往后挪了一些,就靠在后面要上楼梯的地方,乔轻个子矮,这么一挤,整个人都贴到了乔奕泽的肩膀,鼻尖触碰到了乔奕泽的手膀子,男孩子身上熟悉的味道涌进鼻腔里,乔轻抬起头看了一眼乔奕泽看向窗外的下巴,耳朵有些害羞的红了起来。   总觉得和男生这样太靠近,并不是一件很光雅的事情,于是默默的往后退了一小步,放开他的书包带子,和乔奕泽保持小距离。   乔奕泽看乔轻过去了,转过去看了一眼,低头就看到她不好意思的揉鼻子,耳根子也红红的。   乔奕泽勾着唇,弯腰凑到乔轻耳边说:“拉着我的书包带子啊,害羞什么?”   他刚刚笑着说完,正巧遇到汽车急刹车,一车人都始料未及,全部往前倾去,他的唇直接擦到了她的耳朵,他完全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又跟着司机的节奏往后倾,乔轻没站稳,一整张脸,咚的一下,结结实实的埋到了他的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乔奕泽吟诗一首:   初拥啊,它来的那么触不及防   初吻啊,老子等的花儿都谢了 第24章   每逢周五, 就是顾老师安排给乔轻的总结学习日, 这天要做两面这星期学过的所有数学题型, 尽管因为天生害怕数学这样的原因, 乔轻对知识消化极慢,却也在一点一点的努力着。   乔奕泽的教学方法和乔轻的并不一样,他学的数学比她的难度更大,有时候甚至也会有涉及到金融知识的讲解,内容并不全是高中知识。乔轻做题的时候,顾老师是刻意把乔奕泽安排到客厅的。   周五会延长补课时间, 有时候也会在顾老师家里吃饭。有哥哥乔景延这张王牌, 乔奕泽暂不敢对顾老师不敬,只是做题散漫, 看到顾老师抽空去厨房煮饭,拿了手机,偷偷给一直喜欢的那家外卖披萨店打电话。   披萨外卖送来的时候, 顾老师刚刚把炒菜下锅, 看到乔奕泽大方的掏钱自费,顾老师呵了一声:   “我听说你银行卡被没收了,哪里来的钱?”   乔奕泽觉得近段时间真的是超级倒霉, 且不说遇到乔轻这个小眼睛, 现在顾老师还盘问他的钱从哪里来,于是开玩笑的问顾老师:   “拔毛会不会?”   顾老师脸色一沉, 在笔记本上记下:“那这事儿要记在每日补习上。”   乔奕泽认真了起来:“开玩笑的啊。”   两个人正在屋子里咋呼,又听到门铃响了, 顾老师一边去开门,一边问他:   “你又叫什么外卖了?”   话音刚落,看到门口站着的那个人是,顾老师愣了一下,这才把门打开,喊道:   “乔先生。”   门口站的,是乔景延和他的司机。   乔景延是来接乔奕泽的,来的时候,刻意给辛苦教学的顾老师抱来一束太阳花,和她说:   “抱歉,今晚家里遇到点事情,要早点回去吃饭。”闻到了屋子里披萨和米饭的香味,乔景延又补充:“浪费你一番心意了。”   “没有。”顾老师先把乔奕泽的试卷收起来,单独交给乔景延的司机先生。   乔轻也在客厅,开口和乔景延问好,她注意到乔景延手上拎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纸袋子,像是装着什么名贵衣物,而乔奕泽,突然看到哥哥来找自己,目光一落到他手上的纸袋上,顿时,心也跟着低落了下来,似乎并不愿意和乔景延走。   走之前,乔景延像是想到了什么,和乔轻说:“乔妹妹,我顺道送你回去吧。”   乔奕泽眼前一亮,忙走过去收拾乔轻的书包:“走吧,坐公交很不方便的。”   以往周五都是吃完了饭,顾老师送她上了公交才回家,今晚走的其实还算早,乔轻不好意思想拒绝,顾老师就安心的说:   “那也好。”   乔奕泽临走的时候不忘用分装盒拿了一半披萨给乔轻,塞到她手上:“回家让你妈用烤箱加热一下就好。”   这一切繁琐的事情做完,两个人一起出了顾老师家。   乔轻坐在车上,一直拘谨又沉默,并没有多说什么话,后来,是乔景延和她开了口,直接问她:   “乔妹妹,阿泽在学校是不是总是旷课。”   乔轻心里咚的一下,想起了那次自己和乔哥哥告嘴,害的乔奕泽摔伤手臂的事情,现在似乎又成了这样,她往乔奕泽那边看了一眼,那家伙一直看着窗外,没有说话。   乔轻不敢说,也不喜欢当告嘴婆。   后来,乔奕泽皱了皱眉,无所谓的摊手:“二十四,你就老实说,我不会打你的。”   乔轻哪里听得出来乔奕泽语气里的哀求,看乔奕泽话说在前面,于是胆子大了一些:   “也没有那么恶劣,只是偶然旷课,不交其他科目的作业……”   乔轻老实,一五一十的报告乔奕泽的基本情况,那边一直在竖着耳朵听着的乔奕泽,脸色难看的像是被鸡蛋噎住,巴不得现在就把乔轻这个不会看脸色说话的人踢下去。   说完了,乔轻才察觉到乔奕泽周边顿时冷下去的空气,抿了抿嘴,乔奕泽翘着二郎腿,就在车里打开给乔轻的披萨袋子,从里面拿了一块塞到乔轻嘴里:   “你肚子饿了没有,先吃一块。”   刚刚就应该这么做。   猝不及防被这人投食,乔轻双手接过去,问乔景延:“乔哥哥,你吃了吗?”   乔奕泽又赶紧拿了一块给乔景延,递到乔景延的嘴巴边才问:“吃吗,我最喜欢的一家披萨。”   于是话题就这么变成了披萨,不再围绕乔奕泽的学习。   其实乔景延倒也没有当场指责乔奕泽,只是侧耳听着,时不时的应声,很尊重乔轻,也耐心的听着乔轻的小细嗓子说话。直到送走了乔轻,听到车门关上的声音,乔景延才把一直提在手上的纸袋交给乔奕泽:   “一会儿先把衣服换上。”   乔奕泽心里有底,也隐约知道乔景延这次回国是因为什么原因,便问:“干嘛?”   “爷爷回来了,今晚在姑妈家吃饭,你礼貌一些。”   车里沉默了很久,他把目光落到车窗外,十一月,气温开始下降了,天气也干燥的很,路边随处可见枯黄了叶子的梧桐,孤单单的立在风中,有些甚至已经被虫子啃噬空了,顽强的立在路边。   乔景延一直没有听到乔奕泽说话,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安慰,更像是一种兄弟间的默契动作:   “我会和你一起去的。”   这是乔奕泽从那时候开始,从哥哥这里听过最多的一句话。   眼看车里的气氛实在是有些压抑,乔景延便抬手放在乔奕泽的肩膀上,问道:“你和那个女孩子关系很好么,所以只交语文作业?”   乔奕泽轻咳了一声,有些窘迫的把目光落到窗外,并不承认:   “只是一般般好。”   可是乔奕泽知道,其实并不是一般般的好。   回想起关于那时候在公交车上的一幕,微微勾了勾唇角。   ——   那时候,当乔轻的一整张脸扑到自己怀里时,乔奕泽就僵直了身板,在心里无比清晰的肯定,这个姑娘,在他心里的分量其实已经很重。   乔轻脑海里全是嗡嗡作响的声音,伴随着急刹车带来的乘客们的抱怨,全部被自动过滤。她只听得到心脏狂跳不止的声音,像是火车穿过隧道,轰隆作响。   男生柔软的唇瓣和她的耳朵擦过,宛若时间都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身体上的感官突然变得敏感又记忆深刻,不过短短的一秒,那种像是有火灼烧在脸上的感觉突然升上脸颊。   刚刚乔奕泽擦到自己耳朵了。   这么一想,顿时脸也红了个彻底。   乔轻紧张又害羞,更不知道要怎么去避让这个不小心的尴尬,结果刚刚抬起头去,汽车突然刹车,猝不及防的,整个人都扑到了面前那个人的怀里,伴随着一声触不及防的“唔”,整张脸,结结实实撞在他的胸膛上。   乔奕泽的胸膛并不柔软,男生身上那种熟悉的清淡味儿。伴随着心里那种害臊的羞涩感,乔轻紧张的脚趾头都要捅破袜子了,大脑几乎是在那一瞬间空白一片,脑海里全是发自内心的哀嚎:   和男生太过亲密了。   到底为什么要和乔奕泽离那么近啊。   竟,竟然,拥……抱了。   几乎全是类似这样的呐喊,小女生一样大惊小怪的思想,并不成熟和稳重的内心,不会掩饰的那种害羞,以至于乔轻整个人,都是滚烫的,燥热的,连手掌心和后背都是细密紧张的汗。   “想死啊,骑车不走自行车道!”   司机先生探出窗口破口大骂的嗓音回荡在整个车厢里,又有大妈抱怨“小孩子骑车太危险”“一点儿常识都没有”诸如此类的碎语,一时间,车厢里嘈杂的不行。   乔轻毫无察觉自己的手还揪着乔奕泽的年级服,抬起头去,正看到乔奕泽低着头看她,看到乔轻抬着头看自己,乔奕泽微微弯腰,开玩笑一样的问:   “你这脑袋是铁做的?”   只在T恤外面套了一件年级服的乔奕泽,顺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刚刚还挺严肃的脸突然又不正经了起来,龇牙看着脸色绯红的乔轻,抬手揉了一把她的头发,拉着她的衣领往自己那边拉:   “过来点,站稳了。”   乔轻低着头,往他那边挪了一小步,手拉着他的书包肩带,乖乖的挨着他站好,两个人一高一矮并列站在一起,身高差带来的视觉效果,让两个人看上去更像是兄妹。   后来等到汽车平稳了,乔轻偷偷抬起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乔奕泽,那人拉着手环站的笔直,左手则是微微握拳,放在鼻尖上,那样不说话,不看着她的模样,倒有点酷酷的。   察觉到乔轻看着自己的目光,乔奕泽偏过头去,那丫头马上就把目光收回去,也学着他看着窗外,那双握着他书包肩带的手却捏的的格外紧。   汽车路过一个种满垂丝海棠的街道,风一扬,两个人的脸迎着粉色的花,似乎也变成了这样梦幻又漂亮的粉红色。   其实,并不是一般般好啊,他希望是,很亲密的那种好。   作者有话要说:   婚后:   乔二:媳妇儿,今天想不想?   轻轻:(*/ω╲*)   乔二;说实话,我不生气   轻轻:不太想,你每次都喜欢把我榨干   乔二:今年的西瓜那么甜,你尝尝,我不生气,我真没生气   作者君家网速炸了,手动再见,传了好久(╯‵□′)╯︵┻━┻ 第25章   今晚天气不太好, 汽车到半路的时候就开始下雨了, 到了乔家老宅, 雨势渐大, 伴随着雷鸣,像是要掀翻了屋顶,汽车开进宽大的庭院里,早已有管家在门口撑伞。   看到乔奕泽先出来,管家忙着上去撑伞,乔老爷子脸色不悦的轻呵了一声:   “老刘, 给他自己打。”   老人的嗓音本来就很严厉, 夹在浸湿的雨水里,有些冷冰冰的。   乔奕泽没说什么, 并未和乔老爷子问好,抬手一把接过伞,挺直了身子站在车门边等乔景延出来。   乔老爷子没有回应乔奕泽, 而是先他一步走到从车里出来的乔景延面前, 给他撑伞,扶着他:   “下着雨的,不方便就不用来了。”那双布满皱纹的眼睛此时正微微眯着, 满是和蔼。   “哪有什么不方便, 都一样。”   突然被爷爷扶住了手腕,乔景延并未拒绝, 脸上带着些淡淡的笑意,这地方虽然很久没来, 但从小在这里长大,那时候的记忆还挺清晰。   往前走了几步,乔景延停了下来,往后面看去,其实并不能看到什么,天色一暗沉下来,连微弱的灯光光线都要感知很久,老爷子拉他:   “好着呢,担心你自己。”   老爷子完全没有多看过一眼跟在身后的乔奕泽,只拉着乔景延往庭院里走,偶尔抬手抹掉他肩膀上的水渍,很是心疼。   乔奕泽独自撑着伞进去的时候,只有爸妈出来迎接,用毛巾给他擦头发。今晚来的都是自家人,乔老爷子生了一儿一女,余下的便是姑妈姑父那边的亲戚,乔奕泽的表弟看到他进来,主动站起来,礼貌的说了一句:   “小表哥,你放学了?”   乔奕泽点头,和姑妈问了好,表弟和乔奕泽是同年生的,并未相差多大,见到表哥乔奕泽进来,表弟周承天主动奉上了礼物:   “小表哥,这是我从华盛顿带来的礼物,希望你喜欢。”   表弟一副小大人的做派,引得乔老爷子忍不住莞尔,抬手摸他的头发:“还是承天乖啊。”   乔奕泽单手接过去,本想随便找个位置放着,被一旁的陶颖双手接过去:“承天有心啦,是那么精致的跑车模型啊,我家阿泽也喜欢车。”   几个大人不过聊了几句话,开始入席,乔奕泽把乔景延对他说的话放到了心上,宴席上很低调,话也不多,一直在乔景延旁边,偶尔给他夹菜。   姑妈乔馨看乔奕泽今年相比往年低调了很多,便说道:   “那么多年没见,阿泽长的那么高了,多帅啊,挺像我哥的。”   乔馨不过是顺口夸奖了一句乔奕泽,乔老爷子就把筷子放到了桌子上,阴沉着脸,说话完全随着自己的性子:   “我们乔家没有这种尖酸刻薄的长相。”   乔景延抬手放在乔奕泽的肩膀上,轻拍,看向爷爷说话的那个方向,给他夹菜,老爷子起身接走,听到乔景延说:   “爷爷,奶奶可是很喜欢阿泽的,您怎么说她不高兴的?”   陶颖适宜的站起来,给老爷子盛汤:“爸,喝点汤,天冷,暖胃。”   没人想去提起过去的事情,家人也都偏向他,也只有这时候,乔奕泽才会觉得自己并不是学校里的小霸王,更像躲在屋檐下对着雨幕瑟瑟发抖的小麻雀。   哥哥说,讨厌是会随着时间一点点淡忘的,可是爷爷对他的这一切冷漠,实则和八年前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岁月并不能把一切磨平,有些东西和情感,会在心里扎根发芽,化为压着他背脊的那棵大树。   乔奕泽知道的,无论他怎么改变,怎么去讨好,爷爷心意早已扎上了一根刺。   ——   周末两天,乔轻倒是按时去了补习班,乔奕泽没去,听乔哥哥打给顾老师的电话里说,乔奕泽感冒了,请病假。   乔轻始终没有见到乔奕泽来补习,甚至周一一大早,班主任进学校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告诉她乔奕泽请病假了,不用收作业。   难得见到这个人会因为病假而提前给老师请假,要是以往大概会直接旷课,连电话都不打。   背后突然少了个爱揪她辫子的后桌,乔轻总觉得像是少了点什么。这时候乔轻的书包里还剩下两枚鸡蛋,早上乔轻还和乔妈提过了,乔奕泽不喜欢蛋黄,乔妈专门摇均匀煮的。   贝海芋从食堂打了饭,从乔轻的碗里挖了一半她剥好的鸡蛋,问她:“轻轻,你没参加这次的运动会吧?”   乔轻个子那么矮,小短腿跑不快,怎么可能参加冬运会,最多当个后勤。得到乔轻的回复,贝海芋这才满脸期待的和乔轻说:   “轻轻,这次冬运会是最后一届,高三就无缘了,班主任说每个女生都必须参加,女孩子就当拉拉队,给他们加油。”   “我也去?”   “去啊,一个都不落下。”   乔轻很少参加集体活动,通常都是观众席上的唯一看客,这次能去拉拉队,倒也不错。   “落下什么?”   两个女孩子在教室,还没开口讨论拉拉队的具体事项,就被乔奕泽的声音打断,乔轻寻着看去,那家伙在羽绒服外面裹了一件大棉衣来上课了。   班级里几个留在教室里吃午饭的学生看了一眼乔奕泽身上裹着的大衣,忍住不敢笑,偷偷的塞饭到嘴里。乔奕泽身上裹着的棉衣,就是那种老大爷专用的军绿色棉大衣,乔奕泽一套上去,滑稽的不行。   他似乎并未察觉到到自己穿的有多搞笑,把书包往桌子上一甩,从里面掏出作业本,走到乔轻和贝海芋坐的那个位置上把屁股往桌子上一抬,坐上去,把作业本哗的一下,土豪丢钱一样的,霸气的丢到乔轻的桌子上:   “语文作业全部做了,拿去给班主任。”   “哟。”贝海芋心塞的扶额:“数学呢,你好歹写个字!”   “数学太简单,不想写。”   乔轻觉得自己好久没见他了,听到这个家伙说话的声音,心里就没来由的雀跃,有点小欢喜,收下他的作业本翻开检查,不忘抬头看一眼坐在旁边的乔奕泽,真的,穿着棉大衣的乔奕泽,就像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可是这人颜值高,这么一看,倒有点时尚的感觉。   乔奕泽看乔轻在看自己,弯着腰从乔轻的碗里把那半个鸡蛋夹出来,毫不客气的塞到嘴里,问乔轻:   “前桌的二十四,两天半没见面了,想我了没?”   这人说话就是给人吊儿郎当的错觉,明摆着的调戏乔轻。   班级里午休的学生纷纷把目光落到乔轻这里。她顿时满脸羞红,把脸埋在乔奕泽的作文本上,抬眼看了一眼,那家伙就坐在隔壁的座子上,晃着大长腿,弯着腰和她说话,这时候嘴角还带着痞气十足的微笑。   乔轻闻到了淡淡的烟味,微微皱眉,没有回答乔奕泽,倒是贝海芋拿作业本打了乔奕泽一下:   “别调戏良家少女,滚蛋!”   乔奕泽抬手一挡,问乔轻:“二十四,你可别总对我脸红,我可会误会。”   乔奕泽痞气十足的发问,简直和开玩笑没什么两样,乔轻脸更红,结结巴巴:“不是,我的脸总是很容易红。”   女孩子笨拙的回答,就像是往乔奕泽的脸上丢了一颗糖衣炮弹,原本想耍帅的那个人,顿时觉得脸被打的刷刷响。于是自觉无趣,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拉起棉大衣蒙住头睡觉,刚刚把头埋下,乔奕泽想到了什么,顺手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丢给乔轻,然后继续睡倒。   “轻轻,这是什么?”   “糖。”   “他干嘛给你糖?”   乔奕泽竖着耳朵听乔轻的回答,等了半天,才听到女孩子的小细嗓子说道:“我也给他鸡蛋了,是互换。”   乔奕泽抬手捏了捏眉心,顿时心里还雀跃的那种期望再一次落空,于是抱着脑袋敲了一下课桌,睡觉!   乔轻因为乔奕泽敲课桌的声音,转过去看了一眼,在心里腹诽,还以为这人是正能量带病来校学习那种,原来不过是换了个午睡的地方。   ——   这一觉就是大半节课,班主任知道他感冒,睡觉也由着他,可怜的乔轻还要主动给他抄笔记,到了放学,乔轻看乔奕泽一直趴在桌子上,把笔记塞到他的手膀子底下,还没塞完,乔奕泽就醒了,顺手翻了翻本子:   “谢了啊,抄写机。”   说完,随手丢到书包里。他睡的很久,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往书包里翻药瓶,随后打开,囫囵吞了一颗进去。   这会儿教室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乔轻还不知道他今天去不去顾老师那里,本想等他自己说,乔奕泽就从他的座位上站起来,凑到她耳边问:   “你在等我补习?”   乔奕泽可是很想念和乔轻在顾老师家里补习的,家里有爷爷那尊老佛爷,当然是选择“带病上课(睡觉)”。   心事被猜中的乔轻有点脸红,不好意思承认,站起来背上自己的书包,很快就出了教室,乔奕泽赶紧追上去。   出了校门,乔奕泽看乔轻的脸还在红,心里开心,一直尾随她:   “那就这么定了,以后一起去顾老师家。”   其实,并不用什么刻意的约定。   乔轻觉得和乔奕泽去顾老师家里补习,还挺好的。   走到半路,天空又开始打起了空雷,像是要下雨。乔轻停下来,站在大马路牙子上翻书包里的伞,结果翻了好久,连影子都没见到。   乔奕泽停下来,弯着腰问:“你干嘛?”   乔轻哭丧着脸,小圆脸一下子就塌了下去,眉毛也拧起来,不带伞就是落汤鸡的下场,她说:   “要下雨了。”   乔轻皱着眉,不记得到底有没有带伞,还是忘记在抽屉里了。   乔奕泽一点也不担心,继续弯着腰,抬手杵着膝盖和她说话,笑起来:“害怕什么,我穿了大棉衣。”   乔轻一脸茫然:“我没有棉衣……唔……”   话还没说完,那家伙就抬手拉开军大衣,把乔轻整个人都裹在里面,像是捂着一只小鸡:   “可以这样。”   乔轻还低着头,突然间被这个人的大衣裹住,像是小鸡一样的埋在他的胸口,她反应迟钝的保持那个动作愣了一会儿……   顿时,脑子里全部乱了,嘭的一声,炸开了…… 第26章   乔轻还低着头, 突然间被这个人的大衣裹住, 像是小鸡一样的埋在他的胸口上, 她反应迟钝的保持那个动作愣了一会儿……   顿时, 脑子里全部乱了,炸开了……   男生衣服上淡淡的烟草味进鼻腔里,并不难闻,反而有些让乔轻着迷,她的大脑在瞬间空白一片,身体里像是沉着千斤铁锤, 动弹不得, 只觉得被乔奕泽裹住之后,身体就像个大火炉一样, 很快升温,使得她整个人红透了,她听着耳边来自心脏的跳动, 这一次更是如雷贯耳, 噗通噗通的,像是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乔奕泽没有注意到乔轻脸上的变化,他刚刚那个习惯的小动作, 不过是因为平常和卓越混的太熟, 他很快就拉开衣服,站直了身板, 拍拍她的脑袋:   “怕什么下雨,公交车一路直达。”   乔轻依旧站在原地, 抬起通红的脸颊去看乔奕泽,那个人的背影衬着铅灰色的天空,他吊儿郎当的把书包斜跨在肩膀上,径直往前走去,有风扬起来,那件别扭的大衣,却在这时候成了最好的映衬,宛若沉寂在年久的岁月里,被刻画进了时光之匣,道路两边熙熙攘攘的路人这时候也成了风景,走了一会儿,他看乔轻没有跟上,转身抬下巴:   “二十四,快跟上。”   她回过神来,哦了一声,迈着小短腿跟上去。   反正乔奕泽不把任何天气变化放在心上的性子乔轻也没有挂心,因此从公交车上来,迈着小短腿跑进顾老师家也早就已经是预料之中。   顾老师给两个人准备了可乐姜茶,乔奕泽这厮,打着生病的头衔,喝完姜茶就躺在沙发上睡觉。乔奕泽因为感冒声音也变了,顾老师看得出来,知道这孩子只是挪个窝睡觉,问他:   “乔奕泽,我家沙发要好睡点还是怎么的?”   乔奕泽爬不起来,把军大衣往脸上一蒙,哑着嗓子回答:“我昨晚真的没有睡觉,而且刚刚还吃了感冒药,顾老师你绕我一命。”   顾老师平常对乔轻很宽容,对乔奕泽却不采用这种手段,硬是趁着乔轻在写作业的空荡,把乔奕泽拉起来讲了一个知识点。   到了乔轻补习完的时候,乔奕泽早就睡的很熟了。顾老师给乔轻递伞,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说道:   “我先送你去车站,他哥哥说要过来,看样子还有一会儿。”   结果两个人刚刚从电梯里出去,就在单元楼道里见到了乔景延,他大概是刚到,身边跟着在门口收伞的司机先生。三个人打了照面,顾老师便说道:   “他今天没怎么学习,一直在睡觉。”   乔景延大概是知道弟弟的情况,也习以为常:“他昨晚没回家,可能没睡觉。”   乔景延中午从保姆阿姨嘴里听说,乔奕泽昨晚跑出去之后,就没再回来过,只是早上趁着爸妈去上班,溜回来拿了书包换上校服才去学校的。   乔轻不敢多问乔奕泽为什么会一夜未归家,只是看乔景延脸上的表情也并不太好,在心里挂念着乔景延会不会打乔奕泽,于是插了话,说道:   “乔哥哥,他今天带病上课了,表现还是可以的。”   如果这样能让乔奕泽少受点骂,她心里会好受一些。   乔景延从乔轻的语气里听到了不一样的情愫,歪了歪脑袋:“我没打过我弟弟,我知道他心里都在别扭的想着什么。”   乔轻对乔奕泽好奇心渐起,傻乎乎的问道:“那他在别扭什么?”   乔景延没有回答,只说:“他会长大的,也会成为一个乖孩子。”   大概是从这时候开始,乔景延在乔轻的印象里,不再是冷漠如霜,而是带了点人情味和宽容。   ——   乔轻不知道乔奕泽有没有被乔景延打,反正第二天去上课的时候,乔奕泽早就来了。最近开始大范围的降温,早上起来冷的厉害,乔奕泽没在像昨天那样另类的装扮,在大毛衣里裹了白衬衫,戴上围巾趴在桌子上,见到她来,赶紧直起来,很期待:   “我以为你要迟到了,既然你来了,鸡蛋也应该来了。”   乔奕泽每天就等着吃乔轻的鸡蛋了,哪怕银行卡已经恢复了使用,还是成天期待着乔轻给他吃鸡蛋。   乔轻今天穿的很厚,因为听说班里有同学感冒了,乔妈害怕乔轻也感冒,给她在年级服外面套了羽绒服,乔轻把拉链拉起来,就像一只白肚皮的小企鹅,笨拙的很。   她把鸡蛋敲开递给乔奕泽,就赶紧忙着去收作业,贝海芋在一旁感叹:   “轻轻啊,你和乔奕泽一个比一个穿的夸张,冬天还没到。”   南方的冬天并不冷,只是干燥一些,今年气温比往年底,就只有乔轻和乔奕泽当了一回事儿。   “我怕冷。”乔轻说完,不忘紧了紧羽绒服的拉链。   “那运动会怕么,拉拉队要穿裙子。”   乔奕泽竖着耳朵,往贝海芋那边看了一下:“谁是拉拉队的。”   “当然是轻轻啊,咱班女生准备组个拉拉队。”   “就她那身高?”乔奕泽往乔轻那边看了一眼,鄙夷的语气拖得老长,一脸的嫌弃。   乔轻脸红了,毕竟她的确是班级里最矮的一个女孩子。乔奕泽看她那害羞样子,心里更得意,说道:   “又不是大长腿,穿裙子有什么可看的。”   贝海芋替乔轻说话:“你又没报名,和你没关系。”   徐思浩高兴的吹了个口哨:“乔轻,我报名接力赛了,到时候你声音大一点,我们才能跑得快……”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乔奕泽所在的那个角落里哗啦呼啦的声音,偏过头去看,那个人已经把书包倒扣过来,在书堆里翻东西。贝海芋嫌弃男生乱七八糟的桌子,问:   “乔奕泽,你干嘛?”   “找钱。”   乔奕泽就只回复了这一句话,就继续把抽屉里和书包里的东西全部翻出来,认真的找东西。   这个奇怪的行为,一直到第一堂英语课上,老师终于受不了:   “乔奕泽,垃圾堆都挡住你脑袋了。”   乔奕泽的抽屉里全是书,最多的是漫画,还有什么平常喜欢吃的外卖宣传单,反正翻来覆去,就是没找到那天体育课代表给的报名表。都过去那么多天了,也不知道班级里还缺不缺体育项目,总之先把名报了,参加什么都好。   为了要乔轻的一句“乔奕泽加油”可谓是煞费苦心。   然而……那张报名报早就不在了。   ——   后来,乔奕泽直接在中午放学的时候把体育课代表堵在角落,问他:   “我报名参加八百米和撑杆跳的报名表,你上报没有?”   体育课代表一脸懵圈的愣了几秒,黑人问号的看了乔奕泽半天:“你什么时候交的?”   “周一上午,我丢你课桌里了。”   体育课代表不敢惹小霸王乔奕泽,眼看乔奕泽一口咬定,一副要打人的样子,便哭丧着脸去办公室,和班主任把乔奕泽报名参加的事情报备了。   乔奕泽回到教室的时候乔轻还在写作业,他走过去一把收起她的作业本:   “走,一起去吃麻辣烫。”   平常乔奕泽和卓越这伙人没事,就是喜欢搜罗学校附近的美食,拿到银行卡的乔奕泽要请客,把卓越那伙人全部叫上,就带着乔轻一个女生去吃麻辣烫。   乔奕泽喜欢的这家麻辣烫离学校有一点儿距离,是开在小区里的,从外面看就像个小作坊,乔奕泽一群人到的时候,这家门口早就已经排满了人,后来好不容易等到五人座位,乔奕泽先把乔轻拉了进去,里面是个普通的三室一厅,他们坐的那个地方就靠着墙,有个窗子,还算透气。   这家店什么都有,并不仅仅只有麻辣烫,乔奕泽还点了一锅酸菜鱼,五个人吃一个大锅。   “别看这地方脏,味道很好的。”乔轻看得出来乔奕泽嫌弃这里的环境和卫生,因为这人坐下之前拿纸巾擦了三遍不止,但菜上来的时候,管它干不干净,味道最重要。   乔轻先尝了一小口,马上就被这股熟悉的味道吸引,有一种小时候吃路边摊的错觉。   屋子里吵吵闹闹的,还挺活跃,后来吃到一半,坐在乔轻旁边的乔奕泽突然跳了一下,她转过身去,只见乔奕泽垫着脚尖,轻手轻脚的站起来,默默把脚踩到了椅子上,整个人就蹲在上面,目不转睛的盯着桌子底下,脸色很是难看。   乔轻疑惑的戳了戳僵直了背脊的乔奕泽,见他没反应,低着头看了一眼,一脚踩死那只拇指大的蟑螂:   “这里有只蟑螂。”   谁他妈不知道那是蟑螂!   作者有话要说:   乔奕泽:谁还不是个小公举怎么滴(╯‵□′)╯︵┻━┻ 第27章   乔奕泽石化一样的, 看着乔轻伸出小短腿一脸平静的把蟑螂踩死, 然后低着头继续吃饭。   像是无事发生, 他身上的那些鸡皮疙瘩, 毛躁的想要掀桌跑走的心情,全部因为乔轻这个无事发生的态度默默的压制了下去。他抬手扫掉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本想就这样蹲在椅子上吃饭的,卓越那厮竟然不怕死的开了口:   “乔妹竟然一点也不怕蟑螂,厉害啊。”卓越因为乔奕泽的反应,最终没忍住, 张嘴噗了一声:“阿泽, 你爬凳子上干嘛,坐下呗。”   “哈哈哈哈哈, 嗝……”   乔奕泽甩给卓越一个大白眼:从凳子上下去,重新拿了一个干净的凳子坐好:“没看那东西有拇指粗?”   南方的蟑螂不都是拇指粗的?乔奕泽没怎么见过,乔轻可是见的很多的, 因此才能这样的淡定。   乔奕泽胃口全无, 放下筷子,默默的看了眼继续吃饭的乔轻,凑过去和她说话:   “二十四, 麻辣烫好吃不?”   “好吃。”乔轻夹在一群男生堆里, 个子又矮,一眼看去还有点格格不入, 像是大家的小妹妹。   乔奕泽抬手拖着腮帮,看着她吃麻辣烫的模样, 因为太辣,乔轻整张脸都是红色的,那秀气的鼻梁上还挂着点水渍,她鼓着腮帮子,低着头吹了吹,把麻辣烫送进嘴里,在雾气下乔轻吃东西的那张脸,映着粉红色的脸颊,格外好看。   乔奕泽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在心里感叹:   二十四鼓着腮帮子吃东西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他低着头,给碗里的鱼肉挑刺,问乔轻:   “女孩子哪有不怕蟑螂的。”   乔轻把鱼丸塞进嘴里,和乔奕泽说:   “习惯了。”   她说:小时候父母工作很忙,一直和外婆生活在一起,外婆家有只梨花猫,她是亲眼见过猫抓蟑螂的。外婆还和她说,她妈妈小时候见到蟑螂就吓得大哭,直到现在还是这样,所以每次回来小住,通常都是老妈缩卷在她身边,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   几个男孩子围着一个女孩子,好奇的听着乔轻说自己小时候的事情,乔奕泽表示不能理解,发问:   “那晚上蟑螂跑到床上怎么办?”   “起来抖一下,可以睡的。”   一群男孩子顿时好奇的不行,这对于这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们来说,乔轻的生活是另一个世界,有他们无法理解的世界观和思想观。   直到背后突然冒出来的谈话声打断大家聊天,乔轻转过身去,才发现是理一班的童思媛。   哪怕这地方环境奇差,但因为味道受欢迎,照样有大批的学生赶来,童思媛以前和卓越来过,今天出现在这里也不稀奇。   自那以后,因为早恋事件,虽然两个人很少在见面,但几乎所有学生都把人渣这顶帽子扣在了乔奕泽头上,乔轻倒也没见过乔奕泽有什么烦恼,倒是偶尔听到有人说自己甩了童思媛,乔奕泽反而淡定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童思媛身边还是跟着那几个女孩子,那个被乔奕泽剪了头发的男孩子也在她旁边,童思媛没有和乔奕泽一群人打招呼,两个女孩子对视了一眼,乔轻和她不熟,又转回去继续吃。   突然被这个小矮子无视,童思媛坐在椅子上,拿起纸巾擦了擦筷子,气愤的塞了口米饭到嘴里,那个被剪了头发的男生好心提醒:   “思媛,你吃慢点,挺烫的。”   “你管我。”童思媛性子不太好,说话也冲。   倒是旁边的女生说道:“思媛,你男朋友是为你好。”   诶,童思媛换男朋友了?   乔轻竖着耳朵,警觉的他起头看了一眼在捣鼓鱼肉的乔奕泽,童思媛是他的前女友,不知道这时候他一言不发,是不是难过了?   乔轻一想到乔奕泽会因为童思媛的事情难过,心里有点闷闷的,扒着碗里的麻辣烫,没了胃口。   乔奕泽并未注意到乔轻的变化,只是拿了筷子把剔了鱼刺的肉放到乔轻碗里,说道:   “快吃,要冷了。”   ——   乔轻午饭吃的有点多,肚子一直不怎么舒服,整个中午都闷疼闷疼的,一直趴在桌子听课,到了中午第二节 课上,乔轻疼的不行,终于忍不住举手,准备去一趟洗手间。   结果刚刚进去,好巧不巧,吃午饭的时候见过的那个人,现在就站在洗手间里,她刚刚靠着洗漱台点燃烟,见到乔轻捂着肚子进来,跟在童思媛身边的那个女孩子先哟了一声:   “冤家路窄,乔轻,那么巧?”   乔轻至今不明白自己哪里惹到了童思媛,完全不懂这人看自己怎么就像看仇人一样的满脸不开心,她有点反应迟钝,于是认真的回答:   “南院教学楼只有这个洗手间。”   童思媛看乔轻对自己总是一脸漠视的态度,现在这话说的竟然还很认真,脸上也没有半分生气的意思,心里更是窝火,干脆把烟丢到洗手池里,嘲讽:   “后台硬了,可惜就算直起身板来,也只到我的腰。”   童思媛话音刚落,那个跟在她身边的女孩子就夸张的笑了几声,打趣:   “思媛你别高估她了,顶多到你的小腿。”   童思媛并没有多高,也就一米六零出头,这个年龄段的孩子都在长身高,乔轻不过是长得特别慢而已,而童思媛已经开始疯狂的长个子,视觉效果看起来更高。   乔轻脸上毫无波澜,也看不出来生气的样子,一脸认真的告诉她:   “那也没关系,跳起来能打断你的腿就可以了。”   童思媛因为乔轻的回答气的脸色铁青,想抬手打她,被旁边的女孩子拉住,使了个眼神,乔轻最近和乔奕泽这伙人混的很近,那次惹怒乔奕泽把人家头发给剪了,要是童思媛再动手,这小丫头指不定要在乔奕泽那边说什么。   童思媛一把甩开好友的手,居高临下的指着乔轻:   “乔轻,我等着,看你能在乔奕泽身后站多久!”   “站一辈子。”话音刚落,乔轻就见到乔奕泽从外面进来,抬手把童思媛指着的手指头打下去,拉了一把乔轻:   “你是真把你自己放在高处了?”上课时间段洗手间里本来就没几个人,乔奕泽一点也没有自己进了女洗手间的自觉,把自己的外衣拉链拉起来:   “你当真以为,你在外面添油加醋乱传我和你的事情我不知道?”   今天乔轻就在他身边,他干脆也就和童思媛最后撇清一次关系:   “我是挺人渣的,当初不能为了你帮我抄作业的事情把自己给卖了,现在后悔死,你不收敛收敛你的谣言,我也不能总是闻而不听。”   乔奕泽向来不喜欢和女孩子计较,管她童思媛传了什么关于乔奕泽人渣的事情,到底乔奕泽觉得自己是个男生,要大度一点,现在这女人扯上乔轻,他不能坐视不管,干脆说道:   “我们之前连小手都没拉过,你能不能别去意淫我睡了你又甩了你?你给自己加戏找存在感的时候把男主角换成别人行否?”   对这件事情沉默的男主角突然发话,一直站在童思媛这边的好姐妹把目光落到她那边,童思媛脸色羞的通红,看了一眼乔奕泽:   “你,你简直就是胡说。”   说完,先一步跑出去。   乔轻看童思媛那群人走远了,心里挂着的大石头也落了下去,一直以来在心里堵着的那个疑问也像是豁然开朗,在心里觉得好笑,于是问乔奕泽:   “你脑子是不是有坑?”   乔奕泽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揉鼻子:“我那时候哪里知道……”   哪里会知道,喜欢一个人不是那种过家家,是会随着时间让一个人住进自己的心里,是在青春里,留下的全是关于这个人的影子。   是在后来的很多年以后,我一闭上眼睛,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   “知道什么?”   乔轻肚子疼,没等到乔奕泽说话,想去洗手间,看他也不愿意回答,催他:“你出去啊,我要上洗手间。”   乔奕泽却没走,在校服口袋里摸了很久很久,乔轻正在心里发疑,这人又要干什么,后来那人终于摸到了,对着乔轻抬下巴:   “手伸出来。”   乔轻一脸狐疑,刚刚把手抬起头来,就见那男生突然啪的一下,把一个卫生棉放到她手上……   乔奕泽那次生理期就是这样的,捂着肚子去的洗手间,乔奕泽这次没看到乔轻去书包里翻那个,以为她没带,于是厚着脸皮去小卖部找老板娘,跑去给她买卫生棉。   乔轻满脸通红,害羞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是目光一落到那人的眼眸里,刚刚那种想要把卫生棉砸到他脸上感觉也没有了,顿时觉得心都是暖的。   他看着乔奕泽微红的脸颊,在心里冒出些小欢喜:   乔奕泽不是人渣,她有点儿喜欢他。(*/ω╲*)   作者有话要说:   乔奕泽:老板娘,给我个那个   老板娘:哪个?   乔奕泽:就女生大姨妈用的那个,再问打死你   老板娘默默拿出一袋某某牌美容养颜口服液“更年期就喝这个” 第28章   两人一起去洗手间的事情, 在班级里又引起一阵骚动, 从中午有学生看到乔轻和乔奕泽那群人一起在校外吃饭开始, 班级里的同学看他们两个人的目光就不怎么单纯了。   乔轻并不是无所察觉, 却也无计可施,哪里知道,中午放学之后,一条流言就在学校里传开了,说的,并不是乔奕泽和自己的事情, 竟然是童思媛。   也不知道是从谁的嘴里泄露出来的, 乔轻听到班级里有女孩子嘲讽:   “不知道你们听说了没有,童思媛和乔奕泽手都没有牵过。”   “不是乔奕泽占了童思媛便宜?”   “童思媛也太心机了啊, 是她自己传的谣言,都有人听说了,故意黑乔奕泽来着。”   “还有啊, 她现在交了新男朋友了, 据说是和乔奕泽在一起之前这个男生就和她表白过了。”   “那不是绿茶婊?”   原本已经平静了一段时间的绯闻,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又传的全校皆知, 但这次矛盾口指向了心机重的童思媛。这学校里, 但凡有什么事情,尤其是这种桃色绯闻, 传的很快,甚至乔奕泽和乔轻从楼道里走过的时候, 还有人向乔奕泽投过去同情的目光。   乔轻跟在他的身边,一直没有说话,直到两个人出了校门,乔轻看到童思媛一个人往前面走,他的新男友想去牵她,被她红着眼睛拒绝:   “你也滚蛋,都是些不掏心窝的,都喜欢背叛我!”   两个人就站在大马路牙子上吵架,童思媛一转过身,就看到并肩走过来的乔奕泽和乔轻,气的眼眶更红,转身走的很快。男朋友脾气好的不行,耐着性子跟上去。   乔轻听到童思媛说的那句话,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默默的看了一眼乔奕泽,大概是注意到乔轻的目光,乔奕泽停下里扯了扯乔轻的辫子:   “走了。”   乔轻应声,后来走了一截,乔轻问:   “童思媛是被朋友出卖了,她大概很难过。”   乔奕泽不知道想到了哪里,停下来看了眼阴沉沉的天空,眼里却没有半分的好笑,只是说道:   “曾经高高在上的星辰,若是有一天被人打入尘埃,难过又能怎样?”   你说难过又能怎样?没体会的人怎么会懂,哪怕身边早已充满安慰你的声音,心里受的伤,不会那么容易痊愈的。   可是乔奕泽没有解释那么多,只是和乔轻说:“所以猪朋狗友不能乱交。”   “卓越算是你的猪朋狗友吗?”   “卓越不是。”乔轻隐隐知道,乔奕泽会被转来文三班,那场校外斗殴就是乔奕泽替卓越出气。   两个人站在公交车站台等车,乔奕泽就靠着车站牌和乔轻说:   “我有一口卓越就有一口,男人的情谊你不懂。”   乔轻的确不懂,女生之间的情谊更是迷糊,她只是很感谢一直在学习上帮助她的贝海芋,也不知道贝海芋算不算自己的朋友。   乔奕泽说:“如果什么时候我没有家了,我一定会去卓越那里。”   “你为什么会没有家?”   乔奕泽没说话,只是沉默了一会儿,晃了晃乔轻的麻花辫:“我说如果。”   实则,当一个人做了这样的假设,很多时候都是因为心里已经有了隐约的念想。   ——   当这个城市正式步入冬季的时候,乔轻和乔奕泽的补课时间也因此缩短了很多,今晚的课程结束的比以往放学要早一些,顾老师原本想送两个孩子先回去,乔奕泽偏要和顾老师谈判:   “顾老师,那么冷的天,不如在你家吃火锅,还能顺便聊聊习题?”   乔奕泽不想回家,于是把主意打到了顾老师这里,顾老师起初不同意,觉得留两个未成年在家里,晚了家长们都会担心,结果乔奕泽直接一个电话打给哥哥,开口便问:   “哥,我们今晚在顾老师家里吃火锅,你来吗?”   完全拿乔奕泽这个我行我素的人没有办法,顾老师只得赶紧煮饭,乔奕泽则是打断在做家庭作业的乔轻,拉着她出门:   “走吧,买火锅底料和小菜。”   像个一家之主一样的乔奕泽,得到顾老师吃火锅的同意申请,拉上乔轻就出了门,十一月末,南方的冬天开始有了明显的降温,一出去,乔轻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乔奕泽停下来,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戴到她脖子上,问她:   “你这么怕冷?”   “嗯,小时候就这样。”   乔轻都没察觉到,她一直以为不爱说话的这人,实则在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会主动和她说话,会主动挑起话题,很少让她一个人发闷。顾老师家小区门口就有个小小的超市,这时候菜市场已经收摊,所有素材都在这里挑选。   半个多小时以后,原本四个人火锅,乔奕泽足足买了一大筐,他拎着购物袋让乔轻走在前面,自己在后面跟着,乔轻手里什么也没拿,过意不去,停下来去接他的袋子:   “我提一点,不好意思你一个人拿。”   哪里有男孩子让女孩子提东西的,乔奕泽不给,停下来把目光落到乔轻的手上:“小鸡爪子,算了,好好养养。”   和乔轻相处久了,乔奕泽就发现,乔轻这个人整个人都小了一圈,手巴掌也小小的,瘦瘦的看起来并没有什么肉,可是这样的手巴掌,乔奕泽竟然还挺喜欢。   他仿佛想到了什么,弯着腰,先把买的东西全部放到地上,超他勾手指:   “把手伸出来。”   乔轻以为又要给糖,不好意思再要,看乔奕泽盯着自己,只得默默伸出去,还没伸直就被那家伙抓住。   那人,竟然是拉过她的手,给她哈气……   月色下乔奕泽弯着腰给她的手指哈气的模样,那低垂着的睫毛落下的好看阴影,像是画一样的,乔轻听到自己心里噗通噗通的心跳声,紧张的背也挺的老直,被乔奕泽手心裹住的那双手,渐渐变得温暖起来,后来,那人放开她的手,敲她的脑袋:   “你衣服口袋是用来干嘛?”   乔轻把乔奕泽搓热的手放进去,一抬头就看到乔奕泽弯着腰笑:   “聪明。”   他一笑起来,乔轻的心里顿时就像炸开了一朵烟花,脸色更红,这人笑起来很温暖,就像面朝太阳的向日葵。   ——   有乔奕泽这个挥金如土的大爷在,今晚的火锅格外豪华。盛情难却,在外面吃过的乔哥哥也吃了一点,最后还是剩下一锅,顾老师干脆敲桌子:   “乔奕泽同学,请你明晚来我家,把剩下的这一半解决。”   “好啊。”   乔奕泽最近刚好不想在家里吃饭,正中下怀。   后来走的时候,乔轻还是搭乘乔哥哥的顺风车。吃饱喝足的乔奕泽上了车以后只和乔哥哥聊了几句,有点困,靠着窗子打盹。大概是发现乔奕泽沉默了很久,乔景延估摸着乔奕泽睡着了,还是问了乔轻一样的问题:   “他在学校里还听话吗?”   “听话。”乔轻这次实话实说:“他说他报名了冬运会。”   这是乔奕泽第一次参加集体活动,乔哥哥还挺吃惊,又从乔轻这里了解了很多情况,乔轻这个小眼睛当的名副其实,现在似乎已经打进了对方阵营。   乔轻想到这些就觉得有些好笑,抬手挡了挡想笑的嘴角,这才想起来乔哥哥看不见,于是更放的开了。   乔景延不知道想到了哪里,说道:“他其实还挺喜欢吃火锅,人多热闹。”他和这个女孩子其实已经见过几次面,第一次听到乔轻的声音。他知道她是曾经在车外给他打过小报告的那个人,今晚吃火锅又发现乔奕泽会关心她,心里自然也有自己的想法,便说道:   “以前是爷爷的心肝宝,每次吃火锅都是一大家人,很开心。”   那件事情没发生以前,乔奕泽完全就是爷爷期望里的继承人,甚至也会经常带他去公司,混脸熟。   曾经高高在上的人,突然被碾进了尘埃里,那种心情,乔景延并不是不知道,只是无法改变。   乔轻越来越在乎关于乔奕泽的一切,她看乔哥哥说话的语气并不轻松,想起了他看到童思媛背影的眼神。正想的入神,旁边的那个人突然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乔轻心里顿时咚的一声,身体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她红着脸小心翼翼的转过去,那个人靠着她的肩膀睡的很熟,从这里看下去,乔奕泽高挺的鼻梁和长睫毛全部涌进眼睛里,他五官分明的侧脸,像是冰雕,一幕一幕的涌进乔轻的眼睛里。   乔轻抬手摸了摸心脏,手有些麻,不知道应不应该推开他。   察觉到不对劲的乔景延问了一句:   “醒了吗?”   有外人在场,乔轻耳根子憋得通红,咽了口唾沫,把目光收回来,紧张不安的搓着自己的食指,说道:   “没有。”   她刻意耸了肩,直起来,生怕乔奕泽靠的不舒服,那家伙动了一下,直接把脸贴着她的脖子,她在刚刚上车之前就把围巾摘掉了,乔奕泽的呼吸一扑上去,像是被细小的羽毛撩拨着,乔轻的一颗心也跟着跳动起来……   她低着头,脸红的要命,觉得自己的世界已经沦陷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乔奕泽:沦陷什么? 第29章   乔轻从乔哥哥的车上下来, 道了谢之后, 三步并作两步, 走的比兔子还快。   虽然到了目的地乔奕泽就醒了, 但她完全没敢去看乔奕泽的脸,只是低着头,走的很快很急,用最快的速度跑回来,咚的一声,把自己关进洗手间, 刚刚做好晚饭的乔妈看女儿一进来就冲进洗手间, 关心的抬手敲门:   “轻轻,怎么了, 是不是拉肚子了?”   里面沉默了一会儿,传来乔轻捂住脸吐字不清的回应:   “没,没有。”   此时此刻的乔轻, 正背着书包, 看着镜子里倒映出来那张羞红的脸颊,她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脸颊,木讷的愣了一会儿, 捧起水, 全部扑到自己脸上。   不不不,不能喜欢差生, 会让自己的学习也变差。   也不能早恋,会被家长知道, 被老师知道。   不能喜欢乔奕泽,他是个问题生。   乔轻的脑子里,浆糊一样的,全是关于乔奕泽对自己的种种关心,什么给她糖果,傻不拉几的跑去买卫生棉,什么抱着她从摩托车上下来。关于这个问题生,喜欢嘲笑她,欺负她的,调戏她的种种言行,早已不会成为她脑海里应该去计较的东西。   反而,会觉得在想起这些的时候,心里泛着蜜一样的:   很甜,很温暖。   乔奕泽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全部深刻清晰的出现她的脑袋里,乔轻捂住脸蹲在洗手间的门背后,抬手敲自己的脑袋。   纠结又害怕,欢喜又紧张。   人生里,从没有过像这一刻一样的犹豫不决。   十六岁的乔轻第一次觉得,想要去承认自己的内心住着一个人,并不是很容易就能决定的事情。   ——   这件事情困扰了乔轻两天,这两天里,除了每日给乔奕泽的桌子上放鸡蛋,晚上和他去顾老师家里,中午那段午休时间,乔轻基本上一个人跑的远远的,不敢和乔奕泽走太近。   她害怕自己的心怀不轨被乔奕泽知道,也害怕自己会真的控制不住的去喜欢他。   这天,中午的体育课上,乔轻班级里的女孩子被班主任单独抽出来,安排到了小操场,冬季运动会正在准备阶段,而贝海芋则是这次拉拉队长,没有体育项目参加的女孩子全部聚到了这里:   “反正我们的任务就是,用最活跃的气氛,送走我们的最后一届冬运会。”   高三以后,音乐课,体育课,所有和高考没关系的课程和活动,将会逐步暂停,甚至连校艺术节也无缘参加,这一次是告别冬运会,大家心里都有些念念不舍,听到贝海芋说最后一届,乔轻听到了女孩子小声的感叹:   “最后一届啊。”   而相比于这些满是回忆的女孩子,乔轻此时此刻脑海里想起的,却是乔奕泽。   贝海芋的拉拉队舞蹈很简单,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个动作,几个女孩子排练了没多久,个个都喊着记住了,跑去围在操场上看参加冬运会的男生跑步训练,乔轻也不例外,她坐在花坛边,巡视着操场找了一圈,才在南边的一小块区域看到在练习跳高的乔奕泽。   大抵是对体育老师安排给自己的高度不满意,乔奕泽连续跳过了两个高度之后,自己走过去拉高横杆,脸上自信斐然,显然这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   乔轻追着乔奕泽的身影,在经过完美的助跑之后,乔奕泽轻松一跃,身形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线,像是鱼那样的,径直落到下方的气垫子上,一时间,围绕在周围的不少女孩子不约而同的叫了起来:   “啊啊啊啊,帅炸了啊”   岂止是帅炸了?   乔轻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气球,随着乔奕泽的那个动作飘上了天空,又因为他优雅的落体而吸引了全部目光,小心脏也在这时候噗通噗通的,像是随时都会炸开。那人从垫子上下来,顺手拉了拉自己衣领的动作,简直又酷又帅,乔轻的一颗心也一上一下,咚咚的在心里乱撞。   准备再来一次的乔奕泽走了没几步,一抬起头去,就和坐在花坛后面的乔轻视线撞到了一起。   二十四一定是专门来看他的。   他朝乔轻所在的地方眨了眨眼,走过去排队准备。   而乔轻,则是坐在花坛边,因为乔奕泽的那个眼神,默默抬起手捂了捂眼睛:   这人对着自己眨眼微笑的表情,太好看了啊。   所以喜欢一个人,真的,完全没有办法去克制啊。   她沉寂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心上像是开满了粉色的花朵,刹那间,整颗心都是甜蜜的。   这些心情,很快就被有人喊她的声音打断,乔轻马上把手放下去,抬起头去看,面前站着的是原来班级里的男同学,这人后来被分到了理一班,学习成绩非常好,戴着眼镜,典型的书呆子做派。   “李绍天。”   “你还记得我啊。”   “记得。”   没分班以前,乔轻就是班级里的透明人,也就每次语文考试的时候露一下面。这下突然看到他出现,乔轻还有点意外,竟然还有人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李绍天说:“难得看到你参加一次集体活动,是拉拉队吗?”   乔轻点了点头,反正矮个子很多集体活动都有限制,尤其是运动和跳舞。   “听说摸底考那天你生病了,这次考的还是很好啊,数学简直突飞猛进。”   乔轻其实属于不怎么会聊天那种人,但李绍天性子并不如外表那么文静,会主动拉着她说话,倒也没有冷场,聊得都是学习,也包括后来他去理一班遇到的各种趣事。   等到乔轻和李绍天东拉西扯的说完,乔轻再转过去的时候,已经见不到乔奕泽的影子的,只是听到有女生感叹:   “我一次发现跳高这项运动那么适合男生,乔奕泽好帅啊。”   乔轻则满是遗憾,也就只浅浅的看了一眼而已,谁能想到完全没有机会再看第二眼。   ——   那之后,乔轻再没见到乔奕泽,直到最后一堂课,乔奕泽披着自己的年级服,大摇大摆的从后门进去坐好,又惹得上课老师一阵不高兴。   乔轻往后看了一眼,那人的目光一和她对上,就别开了,好像有点郁闷。   难道和卓越去游戏厅打游戏输了?   放学以后,乔轻又看了一眼乔奕泽,这次乔奕泽直接趴在课桌上睡觉了,今天又逢两个人值日,乔轻平常都是一个人扫,这次也没叫上乔奕泽,垫着凳子擦黑板,用水洗干净。   卓越那伙人路过文三班,往里看了一眼,这才注意到两个人今天值日,于是带着一众兄弟进来,和乔奕泽聊天:   “阿泽,你是有多困啊。”   乔奕泽抬起头,看了一眼站在讲台上擦黑板的女孩子,又想起他看到她和理一班的学霸关系熟络,顿时,心里就莫名的冒上一股烦躁,抬手抓了抓头发:   “老子心烦着,别理我了,去玩去。”   “那正好了,一起去游戏厅啊,你好久没去了,记录都要被赶超了。”卓越喜欢和乔奕泽去游戏厅,里面最厉害的就乔奕泽,有一种走到哪里都风光的感觉。   乔奕泽现在哪里还有心思玩游戏,有点无奈又沮丧的趴在桌子上:   “我要去顾老师家里补课。”   “我看你还是交白卷啊,补课有毛用。”   “乔奕泽每天都要去顾老师家里。”乔轻觉得自己就像个矛盾体,既希望自己不要和乔奕泽面对面太多,以免自己控制不住喜欢他的心情,又害怕乔奕泽出去混之后,混野了。   卓越走到乔轻黑板旁边:“乔妹,你自己去就好了,乔奕泽就喜欢玩。”   心烦意乱的乔奕泽从口袋里掏出烟点燃,拖着腮帮,看着乔轻在擦黑板的背影发呆,二十四的背影是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存在,日思夜想,做梦也能看到她背对着自己写作业,给他施压:   “乔奕泽,考试要努力,要成好学生。”   谁爱当好学生谁当,他不当,可是心里明明是这样想的,手上已经开始动笔。   梦境这个东西,真的非常悬乎。   可是今天他知道了,乔轻喜欢优等生,喜欢大学霸。痞子只是好朋友,是一起去顾老师家里的玩伴。   乔奕泽狠狠的吸了口烟,看卓越还在和乔轻耍嘴皮子,不耐烦的说道:   “卓越,你别烦二十四了,你们先去玩,周六的KTV,我肯定去的,不见不散。”   卓越完全摸不懂乔奕泽的性子,也能看出来他很烦,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好背着书包先走。几个聒噪的人一走,教室里又瞬间安静下来了,乔奕泽就抽着烟,继续盯着乔轻的背影发呆,后来,那个家伙转过身来,看到他在抽烟,果然走过来,开口就是:   “乔奕泽,未成年……”   乔轻话没说完,就被突然站起来的乔奕泽拉了一下,抵到后门的墙壁上,这人掐灭手里的烟,弯着腰问乔轻,凑到乔轻耳边问:   “你知道我多大了?”   男生带着淡淡烟草味的气息扑在耳边,有些痒痒的,乔轻红着脸摇头,觉得既然同级,同年龄的应该很多。   “我下个周六过十八岁生日,马上就是大人了。”   乔奕泽似乎格外期待自己的成年生日,说完,勾起唇角笑了笑:   “我成年了,就能光明正大的去游戏厅了,还能做些大人才能做的事情。”   乔轻不懂乔奕泽说话时恶意勾起来的唇角,只是被这人抵在墙角的,像是威胁一样的对话,让乔轻很是不安。   乔奕泽终于没忍住,问乔轻:   “你是不是想早恋?”   乔轻心里咚的一声,乔奕泽这也能看的出来?于是顿时满脸羞红,低着头不敢去看乔奕泽,用极其微弱的方式摇了摇头,乔奕泽当然没有注意到,只注意到乔轻红着脸,一脸的害羞。   顿时,心里更是千万只蚂蚁爬过。   他对乔轻,其实完全生气不起来,每次看到这小乖乖在自己面前,像个软绵绵的棉花糖,哪怕心里确有念想,也从想对她发火,他抬手在她的鼻尖上点了一下:   “小乖乖,千万别早恋。”   作者有话要说:   乔奕泽:成年了就能做很多大人才能做的事情了。嘿嘿嘿   乔轻:比如…… 第30章   最近乔轻有点郁闷。   毕竟被乔奕泽像是威胁一样的勒令了那样的话。   她的心里埋着一颗暗恋的种子, 这颗种子才刚发芽, 她不敢告诉别人, 更不敢和乔奕泽说我喜欢你这样的话。她也就只会在睡觉的时候偷偷想一想, 如果自己早恋了会怎样?   大概会被爸妈一顿胖揍,在全校师生面前低着头被校长批评。   她担忧的很多,一想到这些后果,她就想要把这个秘密,一直埋在心里。   她的人生那么长,她给自己制定了那么多的计划, 而第一个计划, 便是好好学习,把数学成绩提上去。   而另一个计划, 是乔奕泽的十八岁生日。   她想要送生日礼物给他。   像他们现在的关系,一定是很要好的朋友关系了,要送什么才好?乔奕泽喜欢什么?她没有太多钱, 买不起很贵的东西, 乔奕泽会不会嫌弃?   心思细腻的乔轻,几乎一直在围绕着这几个问题打转。   乔轻想了很久,最后被自己的纠结症弄的郁闷不堪, 她拿了草稿本, 在纸张上胡乱画着,完全没有听讲台上老师交待的课题, 后来,她终于忍不住, 转过身看乔奕泽,哪里想到乔奕泽也在看她,两个人的目光在短暂的对视之后,乔奕泽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靠着墙,转着碳素笔问她:   “干嘛,椅子上有钉子,动来动去的?”   乔奕泽对乔轻的背影熟悉的不行,以往这人听课特别认真,从没像今天一样的,在座位上动来动去,有点心神不宁。   乔轻没有回答,而是很快就转过去,低着头翻开课本。乔奕泽继续看着她的背影,最近这丫头就是很不对劲,有时候中午就跑的没了踪影,好像刻意和他保持了距离。   乔奕泽想到这些,心里唯一想到的就是理一班的那个眼镜男李绍天。   这丫头,百分之九十是和四眼男去吃午饭了。   一想到这里,他的心上就像是爬满了无数的虫子,心痒又难受,于是他干脆又抬手揪了揪乔轻的小辫子,乔轻在纸张上罗列想要送给乔奕泽的东西,有些入神,没回应他,倒是乔奕泽,因为这有求必应的小动作被这个人忽略之后,心里莫名的有些烦躁,于是又揪,这一次,被班主任逮个正着:   “乔奕泽,你是手痒还是怎么的,自己不想学就别打扰乔轻。”   乔奕泽的满腹牢骚没处发,心里压着火,被班主任当场批评,干脆直接站起来,抬起头就往后门外走:   “乔奕泽,你给我回来!”   以为乔奕泽脾性已经有所收敛的班主任,完全管不住乔奕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乔奕泽转身出去,连头都不抬一下。   而乔轻则是有点懵圈,唯一想到的,竟然是乔奕泽是不是肚子饿了,毕竟今早老妈也起晚了,她没有给他鸡蛋。   下了课,班主任走到乔奕泽的桌子边,翻起他的课堂笔记看了一眼,吐槽:   “臭小子,一个字都没写,又滚去瞎混去了啊。”   “他可能去吃早点了。”   乔轻小声替乔奕泽辩解的声音传进班主任耳朵里,那班主任一脸无奈的捏着眉心:   “一点规矩都没有,整天就知道吃。”   ——   其实乔奕泽现在,可是一点儿想吃东西的心情都没有。   一想到今早乔轻连鸡蛋都没给自己,他在她心里的地位,可想而已,已经从男性友人变成个男性后桌。   另一边,满是小点子的卓越去文三班找乔奕泽,看到座位上没人,猜想乔奕泽可能去了楼顶,上楼看到门开着,就一脸高兴的推门进去,坐到平日里两兄弟坐的小课桌上:   “阿泽,我来找你商量一下你生日会的事情。”   乔奕泽从卓越的口袋里掏出烟点燃,抽了一口,不怎么上心,耐着性子回答:   “你说,我听着。”   乔奕泽的十八岁生日,今年爸妈没办法和他一起过了,他也只能和卓越他们一起过,去KTV的主意是卓越出的,反正乔奕泽唱歌跳舞都在行,完全没问题。卓越有模有样的给乔奕泽看了一份参与名单,说道:   “周鹏他们都是有女朋友的,加上几个女生,也就十一个,订大包间还是小包间?”   “要至尊VIP。”   乔奕泽弹了弹香烟,有些烟灰落在了手背上,他被烫了一下,回过神来,问卓越:   “卓越,我问你,你说一个女生和你的关系突然不如以前好了,是怎么回事?”   乔奕泽从来不会去注意女孩子的内心想法,乔轻最近对他的微妙变化,突然让他很没有安全感。   有点后悔那天为什么要告诉她不许早恋,其实,早恋也可以啊,他就不信李绍天那孙子敢早恋,要是敢牵乔轻的手,他可以先磨一磨菜刀。   卓越对这方面比乔奕泽有研究,拍着乔奕泽的肩膀:   “那还不简单?有喜欢的人了啊。”   他说完,才发现乔奕泽肩膀有些僵硬,脸色反而比刚刚还差,他小心翼翼的推推他:“喂,你怎么突然问这种问题。”   乔奕泽抬脚踩在面前的课桌上,吐着烟圈,问卓越:   “你说二十四人怎么样?”   卓越对乔轻满是好感,这会儿自然是毫不隐藏的全部说出来:“她很好啊,学习好,脾气也好,还很可爱,说话甜甜的……就是有点矮,不过应该会长的,”   “矮的才可爱,抱起来方便。”乔奕泽捏着香烟,这种感觉,就像以前卓越总是和他讨论哪个班里的班花更好看一样,乔奕泽狠狠的抽了口烟,脑海里浮起乔轻可爱的小脸,浮起她和他坐在一起,乖巧的小模样。   然后他然把烟掐灭了,在课桌上画了一圈:   “不行,老子不能把我的棉花糖给别人吃!”   卓越愣了一会儿,有点没明白乔奕泽在说什么,就看乔奕泽抬手把烟丢的老远:   “卓越,我要早恋。”   ——   乔轻是个纠结症狂魔,到了这周五才把想要送给乔奕泽的礼物决定好。这几天一直和乔奕泽去顾老师家里,没时间一个人去买,只得趁着这周六和老妈出门。   乔妈知道她要买礼物送给同学,在乔轻这里打听到是个女同学,心里更高兴:   “你终于有女性朋友了?那挺好啊,别拿这支,英雄的钢笔最好用,拿这支。”   乔妈精打细算,是个很会过日子的家庭妇女,现在帮着乔轻选礼物心里高兴,还自己添了点钱,让乔轻选一支好一点的。乔妈妈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有点害羞的和乔轻说:   “想当年,你爸爸送我的定情礼物也是钢笔,我每次一打开文具盒,就全部都是他的影子。”   乔轻听到妈妈那么说,突然脸红了:“这是用来定情的?”   “没有啊。”乔妈妈还沉寂在自己和丈夫的甜蜜回忆里,“这个送人是能拿得出手的,也有文学气息,大方。”说完了,乔妈才有些后知后觉:   “你不是送女孩子,管那么多做什么?”   乔轻顿时结巴了,不敢再说话,害怕说了漏嘴,还好乔妈妈并没有发现异常。   后来,乔妈相帮乔轻选了一只银色的,乔轻非要拿黑色的,说那个女孩子就喜欢黑色,黑色代表神秘。   从商场里回来,乔轻盯着那支钢笔看了很久,她原本是打算周一早上放到乔奕泽课桌里的,可是晚上刚刚吃完饭,乔爸的手机上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的来电,里面是个声音好听的女孩子:   “叔叔好,我是乔轻的同学,我找她有事。”   乔家的手机上很少会有人打电话,听到是个女孩子,乔爸也没在意,把手机拿给她:   “你同学找。”   等到乔轻接过去,刚刚喂了一声,里面就传来乔奕泽说话的声音:   “二十四,你爸妈在你旁边没有,是我。”   乔轻听到是乔奕泽的声音,有点惊喜,进了房间把门关上:   “乔奕泽……”   乔轻在电话这边犹豫不决,这人现在突然打电话来给她,今天又刚好是他的生日,要不要和他说生日快乐,顺便说准备了礼物?   而电话那端的乔奕泽,早已按照计划的那样,先问乔轻:   “二十四,卓越和我说你不来我的生日会了?”   这事情乔轻有印象,因为家里管得严,乔轻是不会和父母提这种要求的,得到乔轻的回答,乔奕泽在那边说道:   “过来一起玩,这里有很多女孩子的,我们只玩到十点。”   乔轻打开门,看了一眼在客厅看书的爸妈:“我爸妈不给我晚上出门。”   “你愿意,我就让你‘同学’和你爸爸沟通。”乔奕泽像个运筹帷幄的掌控者,知道乔轻这种乖乖女从来都不敢和父母反抗,在电话里问她:   “你愿意来吗,二十四,今天我生日。”   一句今天是我的生日,又勾起乔轻这几天为他准备礼物的回忆,她站在房间门口,看了眼在客厅的爸妈,抿嘴,皱眉,从未和父母提过这种要求,那边乔奕泽少见的耐心十足,给了她思考的时间。   后来,乔轻说:“我想去。”   我想去,见你。 第31章   十一月底。   不过七点, 天色就已经完全黑了。   乔奕泽没有进去包间, 就坐在KTV门口的大花坛边上, 扑进鼻子里的, 全是花坛边月季花的香味,他的心思却全然不在这个上面,一直盯着前面那条宽阔的大马路,期待着那个身影出现。   大概在二十多分钟以前,乔轻说自己已经坐上了车。他从那时候坐到现在,一直没看到她的影子。   耐心一向不怎么好的乔奕泽微微皱起了眉头, 伸直了腿, 用脚尖碾着地板砖上的纹路,在心里数了好几遍。印象中, 这还是他第一次约乔轻出来玩。也不知道这家伙会穿什么样子的衣服,会怎么打扮。   他脑子里想的全是乔轻,眼睛也没忘记盯着前方的车流, 一辆一辆的看过去, 蓦地,他的眼睛亮了起来,停下脚下在打圈的动作, 站起来, 朝刚刚乔轻告诉他的车牌号招手,不等车停稳, 他便几步走上前去,看到里面出来的那个人时, 他愣了一会儿。   印象中的乔轻从没有过头发披下来的时候,大多数都是编上一个文静的麻花辫,偶尔会因为起晚了编的快,看起来有些毛躁。今晚的乔轻,在乔奕泽的印象里又是另一个模样,米黄色的背带裙把肤色衬的越发白净,乔轻在外面套了一件白色的针织披肩,配上米色的袜子和圆头小鞋子,像个小淑女。   乔奕泽和她站在一起,挺了挺背脊,和她说:“进去吧,都是我的好朋友,你认识。”   乔轻偏过头看了一眼乔奕泽,脸有些红,乖乖的跟在他的身后。想起刚刚终于获得父母的许可跑出来,一路兴奋着,期待着,现在终于见到了这个人,心也在这时候平静了下来。   走了一会儿,乔奕泽就放缓了脚步和她并肩而行,他忍不住低下头看了眼她长头发上别着的发夹,视线顺着落到黑色顺直的长发上,对于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来说,这头秀发,诱惑力实在是太大。   他咽了口唾沫,有些心悸。   最要命的就是这样,每一次见都会对她有新一步的认识和了解,每一次都会比前一次更可爱,更漂亮,从而让他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乔奕泽放在裤包口袋里的手指握了起来,感叹:   喜欢这个人,简直,像着了魔一样。   ——   来乔奕泽生日会的都是以卓越为首的那几个好兄弟,有些有女朋友的,有暗恋对象的,就大着胆子带着来了。乔轻一进去,有个女孩子就先和她打了招呼,这女孩子,就是刚刚给乔爸爸打电话的“同学”。   乔奕泽生怕乔轻不适应,先陪着乔轻坐了一会儿,从桌子上把吃的,喝的塞到她手上,然后自豪的和那个女生说:   “我们班的学霸。”   乔轻脸有些红:“不是学霸,我偏科严重,只有语文好。”   这傻姑娘,低着头和对方解释的认真模样,看起来又傻又可爱,乔奕泽忍不住揉了一把她的头发,说道:   “小傻子,你综合分不低,已经很棒了。”   卓越听到乔奕泽那么说,于是挪过来补充:   “是啊,谦虚什么啊,咱班那个李绍天可没少提你,我班的学生都知道的,文三班的语文学霸是你啊。”   提起李绍天,乔奕泽心里就想起了这次为什么要约乔轻来自己生日会的原因,抬起桌子上的气泡酒喝了一口,换了个话题,问乔轻:   “想唱什么歌,自己去点。”   乔轻从没来过KTV,更别说唱歌点歌,一个平日里连话都很少说的女孩子,也只会在家里偶尔学着电视里的哼唱几句:   “我就坐在这里可以吗,我不会唱歌。”   乔轻嗓音细,说话声音又小,在这种地方,乔奕泽基本都是弯着腰,把耳朵使劲往乔轻那边靠的,听到这小丫头征询他的意见,乔奕泽把脚一抬,翘了个二郎腿,手放在她身后的肩膀上,眯着眼睛:   “今天我生日啊,唱一首?”   乔轻旁边的女生马上拉住她:“乔轻,唱《隐形的翅膀》吧,这多简单。”   这是一首火遍大江南北的歌,在音乐课上老师还让他们练过竖笛,确实简单又流行,乔轻在音乐课上也唱过,没问题。   歌曲定下来之后,乔奕泽看了一眼乱哄哄的酒吧,拍了拍手:   “安静安静,我们家的乔妹妹要唱歌了,好好听着。”   他这话在外人眼里完全听不出来有什么不对,毕竟乔妹的外号在理一班是响当当的,加一个“我们家”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妥,倒是乔轻有点惋惜,这人还真当自己是妹妹,乔奕泽没让她上舞台,只把话筒给她,坐在她身边,一脸的期待。   开的是伴唱,乔轻起步的有些慢,声音小声,只有坐在她身边的乔奕泽听到她在唱什么,小女孩子细腻的嗓音,流入耳朵里的伴奏,听得乔奕泽心里很宁静,他知道乔轻害羞,便从卓越那里接过一个麦克风,和她一起唱:   “我终于看到,所有梦想都开花,追逐的年轻,歌声多嘹亮……”   乔轻紧张,全把这次唱歌当成了音乐课,现在被乔奕泽带起了头,她的嗓音也渐渐大起来,她偏过头去看乔奕泽,屏幕上的光亮倒影在他的眼睛里,他转过来,对着她眯着眼睛一笑,温柔的像是碎在水里的月光,乔轻脸一红,就把歌词给唱错了,他就顺着她,也跟着唱错。   到了中间,乔奕泽才停下来,凑到她耳边问:   “紧张什么,明明唱的很好。”   伴奏的声音格外大,乔轻没听清楚,只看到他张着唇,眼睛眯起来,全是亮晶晶的光芒,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今晚的乔奕泽,像个小太阳,散发的全是温暖的光芒。乔奕泽看她一脸呆滞,凑到她耳边:   “喂,真的很好听的,胆子要放大点。”   他一靠过来,那温热的气息就扑到了乔轻的脸颊上,耳朵上,有些痒痒的,像是撩到了心上,乔轻通红着脸点头,不敢在看乔奕泽的眼睛。下一次,她就再没有唱错掉,心里记得乔奕泽的鼓励,在心里偷着开心。   最后收尾的时候,乔奕泽走到了台上,率先给乔轻鼓掌吹口哨,一时间,原本刚刚还很安静的包间又热闹起来,乔奕泽看了一眼角落的乔轻,尽管包间里没有开灯,乔轻坐在角落腼腆微笑着,把薯片往自己嘴里塞的模样,他还是看的很清楚,他问乔轻:   “二十四,你想听我唱什么歌?”   乔轻还拿着话筒,回答他:“唱你想唱的就好。”   今晚的乔奕泽,是这个生日会的主角,他穿着简单大方的白色衬衫,站在舞台上,每唱一句,就往乔轻所在的那个地方看一眼,耳朵有些红,歌词里唱道:   轻轻的亲亲,紧紧闭着眼睛,   是你不是你,说不定,还不一定,梦一样的轻轻的亲亲   ……   思念被时光悄悄的摇落,酸酸的咬了一口   青春的苹果,香香的催眠了我   是你粉红了我的耳后   ……   唱到最后那一句:“不敢太贪心,太相信,我的幸运,百分之百是你。”乔奕泽站在台上,把目光落到了乔轻那里。   乔奕泽从台上下来,拿过刚刚放在桌子上的气泡酒喝了一口,也不知道乔轻是不是知道他的心意了,可是等了老半天,乔奕泽也只看到乔轻一个人坐在角落,小老鼠一样的啃土豆片。   乔奕泽又等了一会儿,往乔轻那边挪过去,轻咳一声:   “二十四,我唱的好不好听?”   乔轻抱着薯片,说:“好听。”   乔奕泽往小老鼠那边看了一眼,乔轻像是全无察觉,不知道是没明白他想用这首歌表白的意思,还是因为有什么顾虑,并未再给任何评价,乔奕泽又喝了一口气泡酒,往乔轻那边挪了一下,抬手放在她身后的沙发靠背上:   “这是,一首情歌。”   乔轻咔擦一下,咬断薯片:“我知道,是梁静茹唱的。”   乔奕泽愣了半响,气的脾气全无,瘫倒在沙发上,哦了一声。   迟钝的乔轻对于乔奕泽微妙的心里变化并不明白,只是看乔奕泽靠在沙发上,有点想要休息的意思,便不敢再说话,安静的坐在他身边,后来,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从包包里把自己带来的礼物拿出来,给乔奕泽:   “乔奕泽,生日快乐。”   乔奕泽刚刚心如死灰的心,又突然因为乔轻递过来的礼物盒跳动起来,这人竟然还准备了礼物,他没接过去,先看了眼乔轻的眼睛:   “给我的,什么时候准备的?”   乔轻不好意思说自己挑选礼物的纠结史,只是点了点头。   乔奕泽接过去,先对着包间里的彩色灯光看了一眼,偏过头朝乔轻笑:“什么东西,包装的那么神秘?”   男孩子收礼物不会像女孩子一样的,会有很开心很激动的反应,乔奕泽表现的很平淡,而乔轻,她只是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因为跳的太快从里面跑出来了,她咽了口唾沫,看乔奕泽慢条斯理的把礼物盒的丝带拆开,打开了盒子。   一支英雄牌的黑色钢笔安安静静的躺在里面,上面绑了小卡片,写着熟悉的字迹:   生日快乐,乔奕泽   ——乔轻   乔奕泽愣了一会儿,偏过头看了眼满是期待的乔轻,从里面把钢笔拿出来,先习惯性的转了圈,细细的摩挲着。   乔轻等的花儿都谢了,没听见乔奕泽说喜欢,忍不住问:   “你不喜欢?”   乔奕泽见过头,看乔轻说话时小心翼翼的模样,朝她勾勾手指:“你过来。”   此时包间里的伙伴们都在各玩各的,现在吵闹的不行,乔轻看懂了乔奕泽的手势,歪着耳朵凑过去,   那人眯着眼睛笑,凑到她耳边说:   “喜欢,最喜欢。”   用来写“喜欢你”再好不过。   作者有话要说:   乔奕泽:我家轻轻的亲亲只能给我╭(╯^╰)╮ 第32章   乔奕泽喝了点酒, 大概是有些累了, 说完这话就靠在沙发靠背上, 拿着她的的礼物发呆, 大寿星乔奕泽在这时候看起来格外安静,一直握着她送的那只钢笔,想是想起了什么很久远的事情,后来,他把钢笔装到口袋里,转过去看了一眼在旁边吃东西的乔轻。   小姑娘安静乖巧的坐在角落吃东西的模样, 让他想起了可爱的小老鼠杰瑞, 于是摸了一把她的头发,问乔轻:   “你属老鼠的?”   乔轻摇头, 说不是:“我比你小两岁。”   “我知道啊。”乔奕泽笑了笑,叹了口气说道,“长个子的年纪嘛。”   他的棉花糖, 有一天会长大, 会长高,会变成大姑娘,也一定会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结婚生子, 成家立业。   “我希望能长高。”乔轻希望自己能长高,至少不要那么矮, 不然和乔奕泽的差距,就会很远很远。   乔奕泽说:“急什么, 时间走得很慢的。”   就像是他从很久以前就期待自己的十八岁生日会过的很盛大,也会像哥哥一样,是可以被爷爷带着去公司,介绍给大家认识的,可是时间走了太久,等到真相被挖开,爷爷不再喜欢自己,爸妈也不再身边的时候,他只剩下一个人了。   他说完这话没有多久,乔轻就转过身去摸了摸包包,像是手机响了,她离家的时候带了妈妈的手机出来,现在妈妈打电话过来催促了。乔轻拿了包包,在黑暗里窜出门去,在门外接了电话。   乔妈妈对乔轻这次出来参加女同学的生日会是持有支持态度的,一向内向的女儿终于有朋友了,这本来就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但做父母的,同样没忘记要关心关心自己的女儿,这个点就提前打电话过来催了。   乔轻靠着墙壁听着电话里母亲交待的事情,不一会儿,乔奕泽也打开门出来了,他喝了点酒,脸色有点红,这时候就靠着墙壁,故意凑过去,像是要听她和妈妈的对话,乔轻的脸有些红,害怕被母亲知道自己和男孩子在一起。   “你上车的时候,给你爸爸的手机上发个车牌号的短信,手机会用吧?”   “会用。”   乔轻虽然不用手机,像简单的发短信,还是知道怎么发的。   她话音刚落,一抬眼就看到乔奕泽靠着墙壁,微微弯腰,他偏着头把耳朵凑过来,紧紧贴着她握住电话的那只手,两个人靠的如此近,一边是安静的走道,一边是这个人带着些酒香味的轻薄呼吸,热乎乎的扑在耳朵上,手腕上,很快就把乔轻的脸和耳朵染的通红。   乔轻心脏跳的很快,都记不清楚妈妈在里面交待了什么,含糊着匆匆挂了电话之后,她转过去看乔奕泽,那家伙眯着眼睛,脸上是微醉的慵懒神态,他问她:   “你有手机,干嘛不告诉我?”   “这是我妈妈的,我现在还没有。”手机对于乔轻来说很没用,没有什么要联系的人,所以也没想到要用手机。   乔奕泽哦了一声,看乔轻挂了电话,问乔轻:“妈妈催着回家了?”   看到乔轻点头,他靠着墙壁沉默了很久,微微倾身,还是用那样的姿态看着她,后来他问:   “二十四,你是不是和李绍天有一腿?”   乔轻愣了半天,不懂乔奕泽怎么突然提到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摇头:“没,没有,我和李绍天以前是同桌。”   乔奕泽在心里咦了一声:“同桌和同桌才是绝配。”   乔轻的脸马上就红了:“我,我没有喜欢他。”   他靠着墙壁,偏过头看着旁边微红着脸颊的乔轻,这些天所有的疑惑和不解都找到了出口,他长长的吐了口气,然后笑起来,抬手揉乔轻的头发:   “你披头发的样子,也很可爱。”   乔轻的脸,突然没来由的红了。   ——   那之后没过多久,乔奕泽给每个人分发了蛋糕,然后集体散场。这家伙其实一点儿也没醉,头脑清晰的和乔轻挤上同一辆出租车,说是要送她回去。   乔轻给爸爸发了出租车的车牌,在离小区门口还有一段路的地方下了车,乔奕泽没下去,一直在车里看到她爸爸下楼来接她,直到父女俩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里,他才安心的回去。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半,这几天爸妈一直因为爷爷的原因,陪着姑妈和表弟出去游玩,已经两三天没有回来了,保姆阿姨趁着假期回家去探望亲人,家里只有他一个。   乔奕泽在玄关处换了鞋,目光扫过黑漆漆的客厅,懒得打开客厅的灯光,脱了外衣挂到衣架上,从里面把乔轻送的钢笔拿出来,准备就借着感应壁灯爬上楼,结果他刚刚从玄关处进去,走到一半就愣住了。   白色冷清的客厅里,放着一个精致的草莓蛋糕,有个人影安静的坐在沙发上,一直在等着他回来。   “哥。”   乔奕泽站在那里,喊了一声,那个人是睁着眼睛的,知道乔奕泽回来了,也没问他去了哪里,从桌子上把蜡烛拿起来:   “还没到十二点,来点蜡烛。”   乔奕泽愣在原地,没有过去,盯着坐在客厅的那个人影发呆,乔景延半响没有听到他的回答,问他:   “喝醉了?”   “没有。”乔奕泽没有开灯,就借着壁灯的光亮走过去,坐在沙发对面,“你怎么在家?”   乔景延这段时间一直在公司,不知道怎么会有时间来给他过生日,他的出现让乔奕泽有点意外,又觉得应该是情理之中,因为现在在市内的,就只有他,会记得他的生日的,也只有他。   “你的十八岁生日,我记得。”大概是明白乔奕泽心里的那些小心思,乔景延说话轻松,算是缓和气氛,他轻车熟路的一根一根的把蜡烛插进去,和乔奕泽解释:   “爸妈没有赶回来,你心里一定不高兴。”   “我理解的。”   乔景延一边插蜡烛,一边缓缓开口:   “十八岁的话,很多事情都要学会承担,也要慢慢学着长大了。”印象里,也就小时候哥哥会主动和他说那么多的话,兄弟俩年龄差距很大,尤其是自从乔奕泽出国,更是没有什么联系,但无论出什么事情,他知道,乔景延是站在他那边的。   乔奕泽一直都知道的,爷爷回来以后自己在家里处于一个怎样的位置,也明白这次父母没在身边的原因。   他帮着乔景延把蜡烛一根一根的点燃,想起平常家里还有亲人的热闹场景,突然觉得有些可悲和可笑,有些火光映衬在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很快,他的眼眶也红了。   人生就是这样的,我们会随着时间长大,要去承担一些本来就不该承担的东西,也要去接受那些不欢迎你的人,无论曾经站在什么样的高度,哪怕跌落到谷底,也要拼命咬着牙爬起来。   兄弟俩安静点蜡烛的身影落在背后的墙壁上,就宛若那不堪一击的脆弱剪纸。十八根蜡烛逐渐亮起,很快就把乔奕泽的眼睛里的世界点亮,乔景延本想把火机收起来,手摸到了乔奕泽放在桌子边上的钢笔:   “你又写钢笔字了?”   乔奕泽微微一愣,抬起手把钢笔收起来:“没有。”   自小时候在爷爷的夸奖下练习过钢笔字,后来一切发生改变的时候,他就再也没有练过,甚至连家里的钢笔都丢的一干二净了。他收到乔轻的钢笔时,最开始想起来就是那些时光。   先是被人捧到了手心上,又被表弟踩着手指嘲讽:“爷爷不会再喜欢你了,你怎么那么肮脏。”   他无法理解肮脏的这个词语的具体定义,只知道爷爷的确不会再喜欢他了。   乔景延知道乔奕泽想起了什么,挪着坐到他身边,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许个愿望,吹蜡烛了。”   乔奕泽看着身侧的乔景延,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想收起来,乖乖的闭上眼睛许愿,然后睁开眼一口气把蜡烛吹灭,两人吃不完那么多蛋糕,乔奕泽只随便切了一小刀,把铺满草莓的那一块放到乔景延手上,从里面挖出一颗草莓,先递到乔景延嘴里,故作轻松的笑笑:   “开吃开吃,我饿死了。”   “许的什么愿望?”   乔奕泽不喜欢奶油,把外面的巧克力片挖出来,听到乔景延那么说的时候,他只回答:   “和去年一样的,说出来就不灵了。”   从小到大,他的生日愿望从来没有变过,这个愿望,大概太过奢侈了。   他想,乔景延的眼睛什么时候能看见。   乔奕泽把巧克力片和水果分开,认真的分盘装好,乔景延在开吃之前没忘记和他说:   “阿泽,生日快乐。”   最怕在这时候收到来自在乎人的关心和照顾,想起今晚兄弟俩度过的十八岁生日,乔景延温暖的嗓音像是一根弦,心里像是堵着什么东西,他愣了一会儿,眼睛里没忍住跑出一颗委屈的眼泪,他却只是笑了笑:   “你还在,我已经很快乐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婚后:   乔二:老婆,你披头发的样子也很可爱,你穿高跟鞋的样子也很可爱   二十四:谢谢   乔二:你在床上的样子也很可爱   二十四:(*/ω╲*) 第33章   周一早上, 乔轻在办公室里听到了班主任对乔奕泽的夸奖。   那时候她刚刚把作业本交过去, 最上面放的就是乔奕泽的作业本, 班主任拿起来翻了翻, 咦了一声:   “咦,这臭小子钢笔字写的很不错啊。”   乔奕泽像个怪胎,不交作业,考试白卷,胆大妄为,算是班级里的异类, 现在这家伙抛弃了碳素笔, 用起了钢笔,倒更像是一股清流, 班主任眼睛里马上泛起了希望的光芒,问乔轻:   “他还是只交语文作业吗?”   乔轻想了想,没忍住和老师说:   “老师, 乔奕泽数学不差的, 只是不怎么写作业。”   班主任看乔轻还会帮乔奕泽说话,有点欣慰,毕竟乔奕泽在文三班也呆了一段时间了, 看起来还是独立独行, 乔轻从一开始有点不想提起他,到后来的帮着他说话, 说明乔奕泽性格也没多坏啊。   乔轻回到教室的时候,乔奕泽那家伙还坐在位置上拿着她给的鸡蛋抛来抛去的, 见到她从外面进来坐下,乔奕泽马上站起来,习惯性的对着她的额头敲了一下,蛋壳果然碎了。   自从这家伙开始每天期待乔轻的鸡蛋开始,乔轻的额头就成了他敲鸡蛋的工具,结果刚刚剥开鸡蛋,他就皱了皱眉。   乔轻小时候也不爱吃蛋黄,乔妈就是这样摇晃均匀再煮,没办法分开就只能吃,慢慢就把这个不好的习惯改了。   乔轻知道他不喜欢蛋黄,但是他会吃掉,并没有说话,敲开自己的鸡蛋,一剥开,发现自己这个鸡蛋的蛋黄竟然没摇匀,不过楞了一下,那家伙马上伸出手,先把她的鸡蛋抢了,把自己的鸡蛋塞到她嘴里,眯着眼睛对乔轻笑:   “换一个。”   乔轻看他今早心情不错,咬了一口鸡蛋,和乔奕泽说:   “乔奕泽,老师说你的钢笔字写的很好看。”   她其实是想借此机会把话题绕到好好学习上,乔奕泽要是肯学,学习不会差到哪里。   他一眼就看出乔轻说这句话的目的,趴到桌子上朝她勾了勾手指,乔轻把耳朵凑过去,听到乔奕泽说:   “想让我好好学习?”   乔轻看着他点了点头,眼里当然是满满的期待。   乔奕泽把手放在桌子上轻轻敲着,眯着眼睛精打细算的样子,就像只老狐狸。他时不时的看一眼乔轻,被这丫头满怀期待的目光看的心里泛起些蜜,于是问乔轻:   “二十四,那我要是好好学习,你给我什么奖励?”   那个小傻瓜果然马上挺直了身板:“学习是为自己学,不是为谁学的。”   意料之中的回答,亏他还配合着思考了那么久,乔奕泽抬手敲敲她的脑袋:“转过去,要上课了。”   乔轻对乔奕泽的反应有些失望,学习的事情的确是要自己想学才能学得进去,比如数学,她心里总是有个抗拒的心理,在顾老师家里学得很是辛苦。   乔奕泽大概本来就对学习不感兴趣,因此不管是在理一班还是在文三班,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成效。   ——   学校的冬运会就安排在十二月初,最近正直锻炼的紧张时期,最后一堂班会课也变成了给学生们锻炼的体育课,可惜的是,乔奕泽今天没有练习跳高了,他一直在练习四百米冲刺跑。   乔轻在操场的那边排练拉拉队的队形和队舞,偶尔转头看一眼乔奕泽,每次都见到他健步如飞的在操场上奔跑,很是认真。   她想起班主任说的话:“我们文三班虽然成绩不好,体育肯定比得过别的班级。”   乔奕泽要给文三班争光,所以她那天要喊大声一些,为他加油。   贝海芋看乔轻走神的厉害,忍不住抬手在她面前晃晃:   “小轻轻哦,乔奕泽脸上可没长花。”   参加拉拉队的女孩子们马上笑了起来:“乔轻你是不是喜欢乔奕泽?”   被说中心事的乔轻脸红的像猴子屁股,女孩子们都知道乔轻脸皮薄,经常脸红,也就是开个玩笑,和她说:   “喜欢也没关系啊,全校那么多女生喜欢他。”   是啊,乔奕泽在学校的人气一直有增无减,自从上次有人爆出来是童思媛赖着乔奕泽,乔奕泽就变成了受害者,说他还算男人,闷声不吭,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一切。   乔轻对这个夸张的说法有点无语。承受不该承受的一切,乔奕泽看起来,不像啊。   有女生拍乔轻的肩膀,八卦的问她:“你和乔奕泽关系好,我问你啊,童思媛是不是真那么厚脸皮,对乔奕泽死缠烂打的,这不是犯贱么?”   她知道也不会乱说,反正从不参与八卦讨论的乔轻不会做八卦的传播者。她正准备回答,就听到背后童思媛尖利的嗓音呵了一声:   “死缠烂打怎么了?乔奕泽都看不上我,还妄想看上你们这群文三班的杂碎?”   这句话惹怒了不少文三班的女孩子,贝海芋马上走到乔轻面前:   “我们文三班的女生吃你家米饭了?”   乔轻害怕两个女生打起来,马上拉住贝海芋的手腕:“海芋,算了。”   “这怎么能算了。”几个女孩子看童思媛孤身一人,身边的几个好朋友都没和她在一起,马上走上前:   “不能算,我们文三班的女生也不是好欺负的。”   “你们在背后说我坏话还有理了?”   童思媛看几个女生总往自己那边靠,眼里反而越发的厌恶,一步都不退让:   “怎么,杂碎们还想动手?”   “既然你觉得乔奕泽看不上的人是杂碎,你自己不也是?”说这话的,万万没想到是躲在贝海芋身后的乔轻。   一语道出真谛的乔轻惹来童思媛的瞪眼,可是那小矮子也不怕,站一群女生群里,腰板挺的很直,一本正经的说着自己的大道理:   “乔奕泽的眼睛不是扫描机,不用别人的目光去衡量自己到底是不是杂碎,是不是废物,我要是想活成飞鸟,也不是别人几句话就能压死的。”   乔轻说完,先拉了一把贝海芋:“去别处练舞吧,别吵了。”   童思媛没跟上去,倒是因为乔轻的那句话愣了许久,一直到有人在她的背后议论,被她瞪着眼睛,一个一个的逼走。   这事情乔轻以为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哪里知道放学以后,童思媛和文三班女生打起来的事情就传的整个校园里都知道了,乔轻和乔奕泽一起出校门的时候,一路上不知道遭受了多少注目礼。   乔奕泽一路上都没说话,直到上了公交车,两个人在最后一排坐下,乔轻想到可能会引起乔奕泽的误会,忍不住和他说:   “乔奕泽,我们班的女生真的没和童思媛打起来。”   就是吵了几句,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反而被那些八卦的人以讹传讹。   乔奕泽哦了一声:   “干嘛和我说童思媛的事情?”   乔奕泽完全不关心童思媛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乔轻对童思媛说了什么话。半响没听到乔轻的回话,乔奕泽很认真的看着她,解释:   “乔轻,我心里没想着童思媛,就想着你是不是被那家伙欺负了,但是我知道你没有。”他心里的那些担忧,完全没有必要,小个子的乔轻,只要不是别人打她,嘴上功夫他可是见识过两次了。   乔奕泽好奇的不行,问乔轻:   “你哪儿来那么多大道理,说的人还不了口?”   “我妈说的。”   乔奕泽一愣,然后张嘴笑了起来。乔轻问他笑什么,他回答:“你妈妈心灵手巧,口齿伶俐啊,谁要娶你,岳母大人这一关,难过。”   乔轻皱眉:这人想到哪里去了。   下了车以后,乔奕泽站在顾老师家的楼道里,等顾老师来开门,乔奕泽问她:   “你说,要是想活成飞鸟,别人几句话也压不死你,那你说我是什么鸟儿?”   “鹰啊。”   她说:“乔奕泽,天空霸主是鹰,能翱翔蓝天,是能征服一切的存在,你也能。”   乔轻说起这种话来,会特别的认真较劲,反驳起来的那个人,会觉得无从下手,甚至还会有些不知道从何说起的感觉,乔奕泽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形容自己,征服一切,可是他连自己内心的那道坎都征服不过去,怎么能征服一切。   乔奕泽弯下腰,就杵着自己的膝盖看着她的眼睛,和她说:   “二十四,你知不知道,你鼓励人的时候,我就特别想咬你。”   会想要咬一口面前这团软乎乎的棉花糖,想要尝一尝她的内心到底是什么模样的,是甜蜜的,柔软的,还是带着点小倔强的。他对于她的感情,越发的依赖,越发的喜欢,越陷越深,像是踏入了沼泽。   楼道里昏暗狭长的灯光映照在头顶上空,乔奕泽弯着腰,那身影笼罩下来包围着她,有些暖暖的,她抬起头看他,那个人还是那个模样,喜欢弯着腰和她平视,用灼灼的目光看着她,乔轻被这个眼神看的耳根子发热,不好意思再看他的目光,可是那家伙好像知道她没专心,便抬手捧着她的脸,和她四目相对:   “小黄鸡,你等着,我努力学习给你看。”   ——我知道学习不是为谁学的,可是一旦想到可以因为你,就会觉得内心是温暖的。何其幸运,才能打着这个旗号,把你和我的人生扯上那么一点关联。 第34章   楼道里昏暗的灯光下, 乔奕泽看着面前的那双眼睛, 乔轻的眸子像是映着星河, 亮晶晶的。她眨了眨眼, 看着他,脸被乔奕泽的手掌捧住,说话也有点含糊不清:   “那你是自己想学吗?”   学习不是为了谁而学啊,是为了让自己的前途能更开阔,是为了学到更多的知识,见识更宽广的世界。   乔奕泽简直服了这个一本正经的小傻子, 很坚定的点头:“我啊, 从来没有讨厌过学习,交白卷是我一直的目标啊。”   乔奕泽果然是个怪人, 有很多乔轻无法理解的奇怪思想,交白卷一点也不光荣。可是乔奕泽说了,他会好好学习, 她也因此期待着他的改变, 会像她学数学那样,即便进展缓慢,却也在努力的进步着。   两个孩子正在平视着讲话, 完全没注意到顾老师已经打开门站在门口等候多时, 她不过轻咳了一声,乔奕泽马上就把手放掉, 转过去,对着她笑:   “顾老师。”   “进来, 在外面说什么悄悄话,多大的人了。”   顾老师全当毫无察觉,青春期的孩子,大人越是当一会儿事,也许没什么的,小孩子思想往某方面一偏,就有什么了。   被逮个正着的乔轻脸色粉红,小声的叫她:   “顾老师好。”   “晚上好,轻轻。”顾老师摸着她的头发,并未多说什么,进了屋以后她先给乔轻补课,让乔奕泽做试卷,乔奕泽学的很快,现在已经学到了老后面了,和乔轻的差距是很大的,没办法一起教学。   乔轻看乔奕泽和自己还是分开教学,有点懵圈的问:“老师,我还是跟不上正常的步伐吗?”   乔轻学的很慢,一开始被顾老师从头打基础,到现在才学到高二的新知识,这下看老师还是选择分开教学,心里有点郁闷   “乔奕泽数学学习的范围挺广的,超过高中生的范围了。”   顾老师知道乔景延带弟弟过来这里学习数学的目的,避免打击到乔轻的自信心,多解释了几句:   “他家里企业就是涉及到金融贸易,现在打基础只是为了大学能走的快一点。”   乔轻不明白乔奕泽父母的做法,也许学生时代就该随着时间走过,享受这个年纪该享受的一切,走的太快一定会丢掉很多乐趣。   顾老师知道乔轻不懂,看乔奕泽去厨房找吃的,和乔轻解释:“他的存在就是为了接替他哥哥的位置啊,父母对他的期望太大,他只能走的快一点儿。”   突然听到顾老师说了那么一句话,乔轻握着碳素笔愣了好半天,像是突然间明白了很多东西和原因,心里堵的很难受。顾老师帮她把词题勾出来:   “你先解一下这道题,我去他那边看看。”   乔轻追着顾老师的身影,把目光落到在客厅里做试卷的乔奕泽身上,两个人是背对着的,隔着一段距离,这时候顾老师就坐在他的身边,在白板上分析哪些她看不懂的涨幅线条和百分比。   他的存在,就是为了接替他哥哥的位置啊。   顾老师大概是过来人了,她听到大人们一脸平静的说出这句毫不相关的话,心里会很难受,那时候她想,也许乔奕泽并不是不愿意学习,他可能比谁都清楚,一旦自己太过优秀,会在父母面前把属于哥哥的东西抢走。   有的争夺可以悄无声息,甚至也可以怀着善意的目的,可是在一场争夺战里,永远都会有人躲在阴影里。   乔奕泽不想做那朵朝着阳光的向日葵。   ——   乔奕泽说到做到,接下来的这几天时间里,他开始交其它的作业了,虽然挑三拣四的做法有些严重,只选择不用动脑子的,但班主任对他的这个变化表示欣慰,在运动节前一天,给乔奕泽的妈妈陶颖打了电话,第一次说了乔奕泽的好话,那时候陶颖刚刚从董事会上出来,原本心情还挺郁闷的,突然听到这个消息,还算有点儿欣慰。   “学校打来的?”   乔老爷子从里面出来,看到儿媳脸上挂着笑容,又听到叫老师,猜想可能和乔奕泽有关,陶颖有点避讳,只说:   “通知家长会时间。”   老爷子喝了一声,那双杵着拐棍的手狠狠杵在地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他十八岁了吧,十八岁可是大人了。”   陶颖没敢说话,只是看了一眼在身后默不作声的老公,等到老爷子进去了,陶颖才瞪了一眼乔仁宇,问他:   “你也不替他说话了,你也狠心了?”   乔仁宇也委屈:“别惹怒了爸爸,对兄弟俩都不好。”   陶颖红着眼睛摸了摸泪,把文件丢到乔仁宇手上,不多说话,转身先下了楼。   而另一边,毫不知情的乔奕泽还在数学课上和老师较劲,交上去的数学作业只写了个答案,没有过程,被数学老师批评了好半天:   “乔大爷,你勤快点好不好,动手把过程抄上去,到时候遇到差不多的题型,还能混个分。”   乔奕泽应了一声,少见的没有顶嘴,拿了作业本乖乖从讲台上下来,他的目光和乔轻对到一起,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乔轻被这人轻松态度感染,也笑了笑,转眼过去就被数学老师瞪眼了,   于是乖乖闭嘴,认真写过程。   明天就是高二学生们的最后一届冬运会,老师没布置作业,最后一堂课也放的早,班主任在课堂上再三交代了乔奕泽:   “乔奕泽,管住你的嘴,别瞎吃闹肚子的东西,明天大家都得全力以赴为文三班争光。”   乔奕泽慢条斯理的收拾书包,懒洋洋的举手回答:“放心,老班,第一名我拿定了。”   这话说出来,一直不服的徐思浩就切了一声,满脸不屑,乔奕泽自动把目光投过去,那厮马上闭嘴,捣鼓自己的碳素笔。   乔奕泽简直就是小霸王,这眼神一投过去,那些个小混蛋们也只得露出不敢招惹的目光。注意到这些微妙的变化的乔轻,暗自在心里觉得无奈,学校就像个小社会,欺软怕恶和见利忘义的想象,已经和社会上相差无几了。   那天两个人没去补习,顾老师大度的给了两个人休息的时间,和乔奕泽打赌文三班如果是第一,就赏乔奕泽火锅。   乔轻回了家之后,乔妈则是忙着帮她修改拉拉队队服的裙子,S号的腰围,还要缩起来一截才行。乔爸爸看着这薄薄的布料,短短的百褶裙,眉头皱的能放下一支铅笔:   “这裙子那么短,接一快布料上去?”   乔妈嫌弃乔爸爸的保守:“咱家闺女这身高你还嫌短,她的腿已经很短了,找条南瓜裤给穿上就行了,里面得穿衣服的。”   乔轻默默的看了看自己的小短腿……不做任何辩解……   第二天是乔爸爸送乔轻去体育馆的,他在外面看了半天,又看了看阴沉沉的天空,让乔轻把外衣穿上裹紧才满意的看着她进去。班级里早到的姑娘们早就开始化妆打扮了,乔轻去的时候贝海芋刚好画完,正好可以给她化妆。   女孩子们能有一个光明正大化妆的理由,谁不是把自己往美的地方化,弄了好半天,直到班主任来催人:   “拉拉队的姑娘们,比赛都快开始了,还在这里画眉?”   “老班,你见到乔奕泽没有?”   和乔奕泽一起参加四百米的男生在准备区等了好久没见到他,生怕这家伙临阵逃脱,赶紧过来报告情况,有女生嚷嚷:   “和卓越在一起吧,我刚还看到,毕竟理一班是他老巢。”   连老巢这个词都出来了,乔轻怀疑女生们对乔奕泽身份的定位,可能是黑社会大佬。   班主任看乔轻画完了,抬手一指:“乔轻,把乔奕泽拉过来,要开始预热准备了。”   乔轻只得站起来,裹紧爸爸让她穿上的外衣,去理一班的区域找乔奕泽,好不容易从其它班级里的区域过去,果然看到乔奕泽蹲在角落里,和卓越几个男生围在一起,像是蹲在地上聚众抽烟,她皱着眉走过去,叫了一声:   “乔奕泽。”   乔奕泽从人群里抬起头看,眼睛晃了一下,看到站在自己两米开外的乔轻时,他抱着手里的小松鼠愣了半响,站起来走到乔轻身边,先揪一下她的双马尾,流氓一样的:   “哟,今天是双马尾。”   乔轻的目光落到乔奕泽手里捧着小松鼠上面,不知道是哪个男生偷偷带了家养松鼠进来体育馆,现在一伙男生就围着那只萌哒哒的小松鼠。看乔轻的目光落到自己手上,乔奕泽捧起来给她看。   看的出来乔轻想摸,他就把松鼠凑过去:“快点摸。”   完全没想到乔奕泽还会捧着这种毛茸茸的小萌物,乔轻看了看乔奕泽的眼睛,伸出指头摸了摸,那小家伙不怕人的,软绵绵的躺在他的掌心里,软乎乎的。   趁着这个机会,乔奕泽又低下头看了看乔轻今天的打扮,扎了双马尾的乔轻配上淡妆和娃娃脸,明明就是他前几天看的漫画里走出来的小萝莉。   突然间看到出现了双马尾的小女生,理一班有些人还差点没认出来,卓越那厮马上凑到乔奕泽身边:   “双马尾的乔妹啊,少见。”   乔奕泽不想卓越盯着乔轻看,轰她:“那你赶紧去准备,我马上过来。”   乔轻第一次穿短裙,又化了妆,总觉得有些不自在,听到乔奕泽这么说,紧了紧自己的外衣先离开了。   卓越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半响,感叹:   “死刑不亏,不亏不亏。”   他说完,看乔奕泽还在抱着松鼠发呆,拍了拍他的肩膀,只见乔奕泽默默转过头,抬手抹了抹鼻子,一瞬间以为自己流鼻血了。   卓越凑过去问:“双马尾的乔妹是不是挺可爱的?”   “我知道她双马尾肯定可爱。”乔奕泽使劲摸着小松鼠的脑袋,心思全然不在逗松鼠上面:   只是没想到,会那么可爱。 第35章   今天天气并不怎么好, 一直都有些阴沉沉的, 在冬运会快要开始时, 原本看起来要下雨的天空终于有些放晴的意思, 体育馆里人多热闹,并不冷,女孩子们便相继把套在队服外面的衣服脱了。   乔轻坐在准备台上,刚刚把自己外衣纽扣解开,就听到那边乔奕泽熟悉的声音喊她,乔奕泽正从理一班的那个方向过来, 潇洒的把年级服挂在肩膀上, 只在里面穿了白色的T恤,乔轻从准备台上跳下去, 走到他那边:   “你还不去准备?”   “文三班排在最后。”   乔奕泽刚刚摸过小松鼠的手这时候有些热乎乎的,一看到乔轻双马尾擦上口红的可爱样子,手心又热起来, 于是干脆把挂在肩膀上的年级服拿下来, 擦了擦,就靠在体育馆边上的墙壁边,这次直接上下打量着乔轻, 目光毫无掩饰。   乔轻本来就没习惯今天这种有些暴露的打扮, 被喜欢的男生赤裸裸的盯着打量,脸红的要命, 干脆抬手拉了拉自己的外衣,瞪着流氓一样的乔奕泽, 语气有些生硬:   “有什么好看的!”   乔奕泽看小猫咪也会伸出爪子挠人,此时脸色绯红的乔轻,简直就是他心里对于乔轻像朵棉花糖定义的最好写照,乔奕泽靠近她,拉了拉她套在外面的大衣,乔轻抬手捂住,又不知道乔奕泽这是吓唬她,还是逗她玩。   乔奕泽弯着腰,和她满是害羞的目光平视:   “这拉拉队服,是我见过最丑的。”   乔轻诶了一声,看着乔奕泽眼睛里戏谑的目光,这家伙的审美少见的和她一样,短裙太短了,又不是选美,的确不好看。   这丫头的眼睛像是会说话,很快乔奕泽就看出来了,这丫头不怎么喜欢这种太过暴露的衣服,于是干脆顺手推舟:   “一会儿加油就穿着外衣,丑死了。”   “大家都要脱掉。”   乔轻说完,乔奕泽的眉头就皱的像座山:“啧,你穿上贝海芋也不敢揍你。”   集体活动是要听组织命令的,更不能当个异类,乔轻可不敢那么做。   乔奕泽看乔轻犹豫不决的样子,抬手揉了一把她的头发:   “脱不脱?”   那小傻瓜,先是点头,后来又猛地摇头:“不行,要脱。”   乔奕泽弯着腰,眯着眼睛打量着乔轻,露出平日里那一副在打算盘的样子,顺手放在乔轻身后的墙壁上,被乔奕泽这个气势吓得咽了口唾沫的乔轻,不懂这人为什么揪着脱不脱这个问题不放。   他把乔轻圈在自己的怀里,外人看起来,就像是这个问题生又在欺负乔轻这个小矮子,只有乔轻自己知道,不能和乔奕泽靠太近,这人低着头打量她,眯着眼睛威胁她的模样,一点儿也不害怕,她就是觉得这样的乔奕泽,有点痞帅痞帅的,一想到这些,乔轻脸都红了,把目光落到别处说:   “要听组织的话。”   “小呆子。”乔奕泽噗嗤了一声,看着耳根子羞红的乔轻说:   “你脱掉的话,我会输的。”   乔轻阿了一声,乔奕泽太霸道了啊:“你输了,我们老班会不开心。”   乔奕泽抬手挠了挠头发,这丫头腰杆直起来了,把班主任都搬出来了。乔轻继续说:   “如果这衣服丑碍着你眼睛了,你跑步的时候就一直往前冲,不看到就不会输掉。”   乔奕泽看乔轻说的一本认真,还主动提供战术,弯着腰抬手揉了揉鼻子,没敢笑,免得被乔轻误解,只是抬手揉了一把小呆子的头发:   “你努力喊加油就成。”   说完,先迈着大长腿去了队伍里集合,乔轻愣在原地,回想起他刚刚顺手揉自己脑袋的模样,像是那人手心里的温暖还残存在脑袋上,有点暖暖的。   这人大步走路的背影,被风扬起来的头发,全部涌进乔轻的视线里,她想:这才是青春该有的模样啊,活力满满而毫无畏惧。   ——   高二年级的比赛日程并没有排的很朝前,乔轻一群人在楼下的等候区站了有一会儿,才听到老师们招呼她们去赛场中间,高二年级的拉拉队都去了,最美的当然是文三班,贝海芋费尽心思,在拉拉队上下了很多功夫,排了队形,衣服是最好看的,花穗子都是几个女生课余时间亲手做的,首先开始的是八百米长跑,男生组报名参加的就是体育课代表,这人耐力很好,一直保持前三的成绩,到了最后的冲刺阶段,加油区的女生们都兴奋了起来……   别看文三班的孩子们都是当初分班时被老师们不看好的,在体育方面反而有着比其它班更好的优势,杨云获得八百米第一名之后,文三班气势高涨,在接下来的几个项目比赛里均取得了不俗的成绩。   整个赛区,就文三班的拉拉队最给力,叫的最响亮。   乔奕泽和卓越在为四百米比赛做准备,眯着眼睛看过去,一眼就看到在人群里挥着花穗子的乔轻,受到队伍感染,今天的乔轻倒是格外的活泼。   她就站在贝海芋旁边,这时候外衣早就脱掉了,光着膀子,卖力的抬手挥舞,偶尔还要跟着全班女生的步伐跳一跳。乔奕泽盯着她短短的裙子看了一眼,有点窘迫的把目光移到了别处,抬手揉自己的鼻子。   小腿儿虽然短,腿型其实挺直,还挺好看的。   那之后很快就到了四百米冲刺跑,卓越和乔奕泽是一起报名的,站在一起,还没开始跑步,加油区里理一班的女生就先叫了起来:   “乔奕泽,加油。”   原本属于理一班的卓越默默的看了看自己班级里吃里扒外的那群女生,在心里不服的抱怨:感情老子不是理一班的?   随着一声枪响,比赛正式开始,被理一班女生彻底忘记的卓越还是拼劲了全力一直往前跑,乔奕泽跑的并不快,就落后在第三的位置,乔轻看到这个情况,顿时想起了乔奕泽说的那番话,抬手摸了摸自己光着的膀子,这家伙不会真的输掉吧?   一时间,加油区里全是女孩子在对这位校草喊加油的声音,乔轻声音小,通常都是班级里的选手跑到她那边的时候,她才会扯开嗓子叫,往往叫完嗓子都是疼的。   眼看乔奕泽马上就要跑过来,乔轻赶紧往前站了一步,挥着花穗子:   “乔奕泽,加油!”   其实声音小的乔轻,喊出来也只有贝海芋这群人听到,可是靠近跑道的那个人显然是听到了,偏过头往她那个方向看了一眼,乔奕泽身后是明亮的跑道,有些光从背后落下来,把他的头发也映照的毛茸茸的,他看着她的眼睛,突然勾起唇角,笑了一下……   那一瞬间,乔轻连喊加油都忘记了,抬手捂了捂自己的心脏,嘭的一声,心脏像是被砸中了一样,有点晕乎乎的,刹那间,乔奕泽看向的那一片女生们都沸腾了起来,谁还管自己班级里是谁在跑四百米,眼睛里全是乔奕泽那一抹勾唇笑,纷纷捂着心脏:   “乔,乔奕泽,笑了。”   “乔奕泽,加油。”   乔奕泽胜券在握,刚刚放慢脚步只是想要听乔轻的加油声,根本就是故意的,那之后毫不费力,迈着大长腿超过第一名,率先达到终点。   ——   像跳高铅球这样的比赛安排在了中午,那之后乔奕泽就没什么事情了,在给接力赛加油之后,拉拉队们集体休息。   乔轻从队伍里出来,绕着体育馆看了一圈,没见到乔奕泽的影子,想起可能在自己的“老巢”呆着,于是果断往理一班那边走,结果刚刚走到半路,有人在背后拉了拉她的马尾,她转过身去,果然看到那个家伙坐在台阶上:   “找我还是找小松鼠?”   乔奕泽的另一只手上捧着那只松鼠,此时那家伙正躺在他的掌心里睡懒觉。   乔轻脸有点红:“我还以为你跑掉了。”   “跑去哪儿?”   乔奕泽拉了乔轻一把:“往后面坐。”   乔轻跟在他的身后,一直往体育馆的最后一排走去,到了后面就没有多少学生了,只有一些胆子大的小情侣坐在后面偷着亲密。乔奕泽找了个有柱子的小角落,拍了拍旁边的座位:   “这里视线好。”   他给她递了一瓶水,乔轻刚刚拧开喝了一口,就把口红弄没了,粘的瓶盖上都是,她顿时尴尬又窘迫。顺手一抹,弄的手背上也是。   乔奕泽把小松鼠往乔轻手里一放,从衣服口袋里掏出纸巾,骂她:   “小蠢蛋。”   乔轻突然愣住了,唇边全都是乔奕泽指尖上细腻的触感,这个人刚刚运动完,身上带着点汗味儿,却并不难闻,他低着头耐心的擦着,用指尖抹着她的嘴唇,把那些残存的口红全部抹掉……   乔轻捧着小松鼠的手掌心都是颤抖的,很快脸都烧红了,她拼命定住神,只敢把眼睛落到那只毛茸茸的小松鼠身上,任凭这个人像个大哥哥一样的,嫌弃又耐心给她抹掉口红,然后一脸嘲讽和嫌弃:   “姨妈色的口红,真是丑的要死。” 第36章   两个人就坐在体育场馆里大柱子的后面, 这里视线受阻, 周围也没有多少人。   乔轻捧着手心里毛茸茸的小松鼠, 看着乔奕泽低着头给她擦口红的模样,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心里挠着痒痒,明明并不热,却热的脸都变红了。   她很少见到这个人耐心细腻的一面,他捧着她脸颊的模样,像是守护着稀世珍宝,小心翼翼又一脸的慎重。乔奕泽是嫌弃她的笨手笨脚的, 他把最后一点儿口红擦掉, 抬起手指点她的脑门:“蠢蛋。”   她低着头,直到有微风吹到耳朵上, 脸颊上,她才稍微觉得那股燥热有所褪去。   乔轻抱着小松鼠,问乔奕泽:   “哪里来的?”   “卓越朋友家的小萌宠。”小女生就是喜欢这种毛茸茸的小东西, 乔轻捧着, 用指尖小心翼翼摸它毛的样子,看起来又温暖又笨拙。   双马尾和小萌宠,明明就是这个世界上无法超越的最萌搭档, 乔奕泽把腿搭在前面那排座位上, 歪着脑袋,抱着自己的膝盖看着乔轻, 问她:   “喜欢吗,喜欢就养一只?”   乔轻喜欢, 但家里没人会照顾宠物,于是摇了摇头,格外珍惜在校外和萌宠在一起的机会,看到小松鼠圆乎乎的小脸,乔轻突然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的看着乔奕泽:   “你知不知道,松鼠的嘴巴里可以塞很多东西。”   从乔奕泽偏着头的那个角度看去,正好可以看到乔轻弯着眼睛的温柔模样,有些阳光稀稀疏疏的从玻璃顶上投下来,把她的头发也染上温暖的颜色,乔奕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默默把目光收回去,这个丫头实在是太可爱了,尤其是,眼睛还会像月牙一样的弯起来。   “二十四。”   乔轻应了一声,很久没听到乔奕泽的回答,抬起头去就正好撞上乔奕泽抱着膝盖看着她,乔奕泽脸色有点红,盯着她看了好久,问她:   “万一有人和你告白,你会不会选择早恋?”   早恋?!   这可是前不久乔奕泽威胁她说过的那个话题,乔轻有点脸红,从没接受过男生的告白,也不知道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   “我不知道。”乔轻坦诚又认真,有些惶恐,“我害怕让学习下滑,也害怕被老师发现。”   这其实也就是有贼心没贼胆的意思了吧。   乔奕泽觉得还挺好笑的,谁说好孩子只有学习的心思,乔轻这不就是还会想着恋爱的事情么。乔奕泽从她的手上接过小松鼠,吓唬一样的往她的鼻尖上蹭了一下,站起来和她说:   “如果那个人是我,我会让你得到学习向前靠的力量。”   乔轻的脸突然就红了,如果那个人是乔奕泽啊……就算是加上如果这样的词语,想想也会觉得好害羞啊。   ——   自从发现自己对乔奕泽心思不纯,乔轻的幻想能力就格外的丰富了起来。光是想到乔奕泽说的那个如果,乔轻就兴奋又害羞的抱着小松鼠摸上好半天。   可怜的小松鼠被乔奕泽丢给了乔轻,一拿来文三班,就被一群女孩子团团围住,可是一听说是乔奕泽交给乔轻的,谁都不敢下手了,只敢围在乔轻旁边,学喵叫,学鸟叫,女孩子们笨拙的逗松鼠方式,倒是很合适这个年纪的单纯。   “要乔奕泽的性子能有这个肉团那么好相处,那后面得跟着一火车追求者。”   贝海芋就喜欢开乔奕泽的玩笑,马上就有女生接话:   “要是乔奕泽是小胖团,你们还会喜欢吗?”   习惯于脑补的女生们一想到胖胖的乔奕泽,顿时打了个寒颤:   “瞎说胡说,乔奕泽是不会长胖的。”   乔轻被众多女生围着,听着大家的八卦也会不由自主的把自己带进去,她想,要是乔奕泽胖了,那应该也是可爱的吧。   喜欢一个人,是要从青葱到白首的,要见证者这个人的很多时代,少年,青年,晚年,每一个瞬间,一定都是她最爱的模样。   “咦,你们看,是不是乔奕泽哥哥。”   乔轻听到有女生说话,马上转过去朝着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乔哥哥果然来了,兄弟俩就站在C出口的大门外,乔景延手上领了好些东西,应该是来给乔奕泽送午饭的。   “有哥哥就是好啊。”   有女生羡慕的双手合十:“兄弟俩的关系看起来很好啊。”   乔轻抵不住诱惑,也从座位上站起来往乔奕泽那个方向投去好奇的目光。她看了没一会儿,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转过去才看到理一班的李绍天刚刚从楼梯上下来,问她:   “听说松鼠在你这里,我能看看吗?”   乔轻从女生群里钻出去,抱着小松鼠给他看,这个年纪的孩子,不管男生女生,小萌宠带来学校就像宝一样的,都想摸一摸看一看。   李绍天弯着腰看了一眼乔轻的手掌心的小东西,顺了顺它的毛:   “我以前养死掉一只,好怀念。”   心善的乔轻咦了一声,小心翼翼的捧着小松鼠:“很容易死掉吗?”   “应该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李绍天直起身板,看了眼乔轻今天的打扮:“你们班女生今天穿的挺漂亮的。”   现在已经中午,气温早就升上来了,乔轻和班级里的所有女孩子一样都是光着膀子的,李绍天说的有些不好意思,目光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乔轻几眼,说道:   “以前就觉得你很可爱的,双马尾多合适你。”   李绍天曾经当过乔轻的同桌,两个人之间其实很少交流,但李绍天偶尔会主动问乔轻一些语文题目,那时候她以为他要学文,直到分班那天才知道他选择的是理科,最近这人,倒是和她联系的还挺频繁。   ——   乔奕泽之前并不知道哥哥要来,也不知道他会找送饭的理由来体育馆看他比赛,从乔景延手上接过食物拎着往班级里走,还未走到,远远就看到乔轻和李绍天靠着铁栅栏说话,李绍天时不时的看一眼乔轻手中的小松鼠,逗一逗,笑的还挺开心。乔奕泽不知道想到了哪里,路走到一半,突然转了个弯,先把家里阿姨做好的鸡蛋卷和寿司分给理一班。   乔奕泽知道怎么做,反正东西多,给出去就是人情,是加印象分的,准备两个班级都给一半。到了文三班这里,乔奕泽看乔轻还在和李绍天说话,眉头拧的像个麻花,放大了音量喊乔轻:   “二十四,你干嘛呢,不吃午饭了?”   乔轻从话题里抬起头去,一眼就看到乔奕泽站在人群里,分了好几盒寿司和鸡蛋卷给班级里的同学,但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乔大爷脸上可是写着不高兴几个大字。   乔奕泽看了她手掌心的小松鼠一眼:   “别把小松鼠给外人摸了,手不干净是会中毒死掉的。”   乔轻看的出来乔奕泽满脸的不高兴,好脾气的应了一声,松鼠是乔奕泽交给她看着的,出了问题她要负责的。   乔奕泽把剩下的一整盒鸡蛋卷交给乔轻:“我哥给你的,必须全部吃完。”   乔轻可不敢一个人独享这一大盒鸡蛋卷,可是乔奕泽命令式的口吻一下来,再看他今天一直皱着眉头,就不敢反驳了。索性这人并没有保持着生气的样子多呆,分发完就又去找乔景延了,乔轻坐在椅子上,又看了看手心里捧着的小松鼠,愣了片刻,突然想起来,这小松鼠,好像自从李绍天摸过之后就没动过了……   乔奕泽心里装着多少醋,只有他自己知道,麻利的把食物分发完,先去找乔景延说情况,也说了自己中午自己比赛的时间,等到再回到文三班的时候,乔轻的身影早就不见了。   乔奕泽去理一班绕了一圈,没在那里看到李绍天的影子,脑海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可能就是那个小眼镜拐走了他的棉花糖,他巡视着场馆里隐蔽的地方看了一圈,果然在刚刚他和乔轻坐过的地方看到个熟悉的身影。   他压住自己的心里火气,往乔轻所在的那个地方走去,那丫头身边的座位上还放着那盒动都没动过的鸡蛋卷,这是明显的在等李绍天来享用?   “干嘛呢?跑来这种地方,不是要听组织的话。”   乔奕泽语气有些生硬,像是刚刚命令她一定要吃完鸡蛋卷一样,带着些威严和不可抗拒。   乔轻沉默了一会儿,抬起红通通的眼睛看了一眼乔奕泽。   乔奕泽最害怕乔轻哭,以为是自己生硬的语气吓到了乔轻,顿时慌了神,坐到位置上问她:   “怎么了?被李绍天欺负了?”   “你别生气。”乔轻听这时候乔奕泽说话的声音都是冰冷的态度,心里更是害怕,又满是内疚,默默把那只小松鼠捧起来,眼泪很快就填满了整个眼眶。   乔奕泽简直要跪下了,哪里还管松鼠,低着头安慰乔轻:“别哭别哭。”   不过是说了句安慰的话,乔轻的眼泪刷的一下全部落下来了:   “我不是故意的。”   心善的女孩子以为自己把松鼠弄死了,捧着它颤抖着肩膀的可怜模样,把乔奕泽心里的那些醋意全部冲掉,他摸着自己的鼻子,心里全是着急和不知所措,后来,他干脆把外衣脱了,丢到乔轻的脑袋上顶着,隔着外衣捧着她的脸:   “小蠢蛋儿……”   那个尾音的“儿”,说的很轻,带着些不易察觉的宠溺,他轻轻揉着她的头发,“你乖乖的,再哭我就把鸡蛋卷全部塞你嘴里!” 第37章   乔景延原本并不打算来看乔奕泽的比赛, 大概是从前几天开始, 他在公司就能听到母亲在旁边唠叨的声音, 说儿子难得参加一次集体活动, 想去看看,但是工作繁忙脱不了身,要真的去了,老爷子又该生气了。   哪里想到,自己今天会被乔老爷子使唤来这边,帮他带个话, 也就顺带把家里阿姨做的东西都带过来了, 他在这里其实并不能看到什么,只能听到整个场馆里都是闹哄哄的声音, 每年一中的冬运会都是在这里举行,从以前到现在,从没改变过。   这时候各科的老师都在管着自己班级里那些小屁孩子, 休息室里挺安静的, 校长在里面慢悠悠的喝茶,和旁边的主任感叹:   “年轻就是好啊。青春就是应该充满着无限的活力和勇往直前。”   他的个人感叹被进来的乔景延打断,校长连忙起身让座, 端茶倒水。乔景延曾经在一中就读过, 也是校里的大名人,在以前一中还没有现在那么大的时候, 乔老爷子就给一中捐过两栋教学楼,又在那时候计算机教学刚刚起步的年代, 捐了五十多台计算机,乔家和这栋学校的缘分,全部碍于乔老爷子当年明智的眼光。   乔景延的助理一直跟在他身侧,生怕他烫着,递茶水过去之前小心的提醒了一句,照料有加。   几个人在小小的休息室里坐了没有多久,乔景延就听到门口有人喊了一声报告,这个人一走进来,不出声就能知道是他。   乔景延训话:“好好去班级里呆着。”   “我知道。”乔奕泽进来,在乔景延手心里放了一团毛茸茸的东西,“你帮我看好了。”   说完,一溜烟就跑出去了。   乔景延抬手摸了摸,是只松鼠?这个人突然跑进来,丢只松鼠给他干什么?   他看不到,但也能大概想象得到这小家伙有多大。旁边的助理看他捧着那只毛茸茸的东西发呆,刚刚伸手想要接过去,那个刚刚还缩成团的小东西就醒了,蹭蹭几下就顺着手臂爬到乔景延的肩膀上,乔奕泽皱着眉头,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完全不知道要拿这只小东西怎么办。   校长无奈的训斥了一声:   “唉,这帮学生啊,真是管不住。”   乔景延反手把那只小东西捧下来交给旁边的助理,并未生气:   “小孩子管教起来,是挺辛苦的。”   乔景延没忘记今天被乔老爷子使派来这里的目的,让助理给校长先生递了一张宴席请柬,乔老爷子回国没多久,校长先生就出现过一次乔老爷子的宴席,这次,又会是因为什么事情请自己过去呢?   ——   乔奕泽返回刚刚那个位置的时候乔轻已经没哭了,她坐在椅子上抱着膝盖,头上还顶着他的外衣,还是一副内疚的可怜模样,乔奕泽只在心里觉得好笑。   那只睡起来就怎么戳都不会动的懒松鼠,可是从这个小蠢蛋眼睛里搜刮了不少眼泪。   他走的缓慢,直到把脸上那种捉弄人的表情隐藏起来,才走到乔轻身边坐下:   “还哭?有什么好哭的?”   乔轻抱着膝盖,听到乔奕泽那么说的时候,赶紧抬起头看了一眼乔奕泽:   “真的死了吗?”   “嗯啊。”乔奕泽把装鸡蛋卷的盒子打开,说的云淡风轻,“我把死松鼠还给卓越朋友了,说是今早在路上随便买的,死就死了,没事的。”   乔轻听着更心疼,又站起来:“那我得去道歉……”   乔奕泽一把拉着她坐下,从里面夹了个鸡蛋卷塞到她嘴里:“道什么歉,明明是被李绍天摸死的。”   反正松鼠是在乔轻手上“死掉”的,乔轻不能去怪别人,毕竟要说是因为摸太多死掉,那自己也是其中一个凶手。乔奕泽低下头看了一眼乔轻,那个家伙咬着鸡蛋卷,头上顶着他的衣服的小样子,和那只蠢萌的小松鼠又有什么区别?   他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安慰她:   “好了,死了不能复生,快吃,吃完我要跳高了,喊加油要让我听到。”   乔轻满心自责,却因为有这个熟悉的人在身边安慰她,便把这些放到了脑后,乔奕泽看她心情好转了,又耐心的夹了个鸡蛋卷塞到她嘴里,眼睛里那种欺骗乔轻得逞的坏水都快兜不住了。   这样才好,看她还敢和李绍天说话?   乔奕泽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有怪癖的大坏蛋,就喜欢看面前的这个小傻瓜可怜巴巴又无能为力的模样。   他就耐心的坐在椅子上给她喂鸡蛋卷,把小动物身上的抵抗力和各种习性讲了一大堆,知道的就说,不知道的瞎编也要让乔轻相信。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忙着投食的乔奕泽就把鸡蛋卷喂得差不多了,他看了一眼饭盒里的鸡蛋卷,哇了一声:   “看吧,要每天能吃那么多东西,很快就能长高。”   后知后觉的乔轻这才回过神来,想起刚刚乔奕泽守在她身边喂了大半盒鸡蛋卷,而自己剐不知耻的一直坐在这里,赶紧咽下去,有些窘迫:   “你还没吃。”   “我又不喜欢吃鸡蛋,不吃。”   “你天天都吃煮鸡蛋的。”乔轻可是记得乔奕泽每天等着乔妈妈鸡蛋的模样,“不吃一会儿怎么比赛?”   乔轻给的鸡蛋,原本就是有特殊意义的,可是乔奕泽知道一旦和这个小丫头较真起这种问题,自己是说不过古板的乔轻的,于是话锋一转,把饭盒塞到乔轻手上,“啊”的张嘴。   乔轻捧着鸡蛋,在心里无语的冒汗,这乔奕泽有时候还挺小孩子的,现在是想做什么?   还玩那种你喂我我就吃的戏码?   乔轻看了眼周围的人,这时候大家都在忙着吃午饭,谁会注意这里,她拿起筷子,小心翼翼的从里面夹出一个鸡蛋卷,红着脸递给乔奕泽,他看她低着头,手还远远的愣着,握着她的手腕低头吃掉,眼睛里全是笑意:   “二十四,别老是脸红,不然我要误会你喜欢我。”   自从第一天见到乔轻他就知道,这个丫头的脸红是天生的,偶尔调戏一下,脸色可以和红灯媲美,结果现在不过是和乔轻开了个玩笑,她马上又脸红了。   乔轻的耳朵里全是嗡嗡嗡的声音,被这个人用玩笑话的语气说了这样一句话,像是被窥探到了心里的秘密,脸更红的拉了拉乔奕泽刚刚顶到他头上的衣服,要承认喜欢这个人吗?   可是学校有那么多人喜欢他?   承认喜欢会怎样?他们还能有这样要好的关系吗?   乔轻心乱如麻,只是低着头,一只手搓着百褶裙的边角,不停的拧起来又放下,她小声的呼吸着,甚至在那时候,好想冲动的站起来,说一句类似于“喜欢你又怎样?”这样的话。   心里那种战战兢兢的感觉像是支配者身体,使得她整个人都是麻木的,害怕的。   可是就在她想要说出口的时候,头顶上突然落下一双手,乔奕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如雷贯耳:   “抱歉啊,开玩笑开过头了。”   他认真起来的时候,语气温柔又充满惬意。   乔轻的身体放松了下来,心里却闷得慌,喜欢一个人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心若是要往他哪里偏,是八匹马也拉不回来的。   乔奕泽,总有一天,她想要站在他的面前,哪怕心脏跳动的频率快过时间,哪怕小矮子抬起头也紧张的瑟瑟发抖,她也想要看着他的眼睛说:   喜欢你。   ————   中午的比赛并没有什么悬念,哪怕没有乔轻在旁边奋力的喊加油,对乔奕泽来说跳高这样的事情,不过是像平常吃饭睡觉那样简单。   吊车尾的文三班在年级上包揽了很多第一名,大赛总成绩还没有统计出来,乔奕泽就一脸期待的和乔轻说:   “周一放学早点去顾老师家里。”   顾老师可是欠着他一顿火锅的。   后来到了颁奖环节,文三班果然是年级第一,班主任抬手指了指在角落打盹的乔奕泽:   “乔大爷,打什么盹啊,颜值担当赶紧上去领奖了。”   作为颜值担当的乔奕泽只得站起来,顺手理了理自己头发,哈欠连天的走到下面排队领奖状。就在不远处的乔景延,让助理给陶颖开了视频通话,当乔奕泽站到领奖台的时候,正在视频通话的陶颖在里面叫了一声,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看阿泽进步很大啊,我们乔家的孩子,明明都是很优秀的。”   乔奕泽第一次参加这种集体活动,突然之间变成了班级代表,上台的时候连校长都愣住了,笑的很是欣慰。   乔奕泽刚刚从台上下去,文三班参加体育比赛的那几个男生就自作主张把乔奕泽抬起来,乔奕泽吓了一大跳,听到有人在他耳边喊:   “文三班第一,文三班最棒。”   他长那么大,从没被别人这样围着夸奖过,捧过,这种时候心里冒出来的荣誉感,绝对是一个人我行我素无法体会到的。   乔奕泽在心里想:这集体活动,参加的还挺值得。   班主任则是像个看穿世俗的老人,坐在乔轻身边感叹:   “别看乔奕泽脾气不怎么好,我看今天的表现就很不错,哪有什么天生就该被放弃的差生,这可是咱们文三班第一次在年级上排上第一呢。”   乔奕泽大概是注意到乔轻看着他的目光了,一转过去就和看台上的乔轻四目相对,他朝她晃了晃手上的奖状,一脸的自豪。   乔轻红着脸,小心翼翼的抬起手朝他挥了挥,其实她都知道:   人人说你傲慢不羁,性格怪异,但我知道你有一颗柔软的心。   ——   这次在冬运会上出尽了风头的乔奕泽,在理一班和文三班名声大噪,乔轻在洗手间里卸妆的时候,偶尔还能听到好几个老师在背后说话:   “你别看乔奕泽学习不好,爱打架斗殴,最近感觉乖了很多啊。”   “可能因为乔景延回来了吧,弟弟都怕哥哥的。”   乔轻低着头洗脸,突然听到乔哥哥的名字,才想起自己吃了人家的一整盒鸡蛋卷还没到谢,从洗手间出来,她围着场馆晃了一圈,并没有找到要感谢的那个人,倒是听到有人喊她,她转过去,却只看到一个陌生的女人站在她身后,好像是,乔景延身边的助理。那个人把松鼠交到她手上:   “乔先生要先回去了,这个麻烦你交给乔少爷。”   乔轻都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那只毛茸茸的小东西就又回到了她的手上,她捧着左看看右看看,确定了这只松鼠就是她以为死掉的那只。   难怪那时候乔奕泽安慰完她,很快就把松鼠给抱走了。乔轻捧着小家伙,气冲冲的走到场馆下方,找到和卓越一群人围在一起抽烟聊天的乔奕泽,喊他:   “乔奕泽。”   乔奕泽应了一声,条件反射的把烟给灭了,突然看到乔轻手上捧着的小东西,简直糟糕,这乔景延是故意坑他的?   乔奕泽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兄们,低声训斥:   “把烟给老子灭了!”   卓越几个人纷纷把烟给灭了,站起来,看乔轻手上捧着小松鼠走过来,两条眉毛扭在一起,刚刚乔奕泽就是在人群堆里给大家讲那只懒松鼠睡着了就怎么戳都不醒的事迹,骗了乔轻一大把眼泪,这下突然看到乔轻怒气冲冲走来,这不是小猫咪发飙了,要生气了么。   卓越拍拍乔奕泽的肩膀:   “阿泽,你永远是我的好兄弟,但是现在我班要集合了,你保重。”   说完,丢下乔奕泽,带着兄弟们跑的比兔子还快。   乔奕泽看几个人走远的身影,想起那次因为自己欺骗她,被乔轻撕了日记本的事情,脚就有些软,走过去,把小松鼠接过去。   骗走乔轻一大把眼泪的懒松鼠正窝在乔奕泽的手掌心上,闻到他身上的烟味儿,好像还有点嫌弃的伸出爪子揉了揉自己的脸。乔奕泽嘿了一声,问乔轻:   “怎么活过来的?”   乔轻的表情严肃有认真:“我怎么知道,不是你带走的么?”   乔奕泽看软绵绵的棉花糖要发火,弯着腰和她平视:   “我也是第一次发现的,这只松鼠,懒死了。”   如果乔奕泽身后有条尾巴,此时那个尾巴一定都摇到天上去了,他害怕乔轻生气,更害怕乔轻哭,于是声音放得很低,弯着腰看着她的眼睛,一副认错道歉的模样。   乔轻一直抿着嘴,当下可不如以前,乔奕泽嘲笑她声音小的时候她还只敢坐在椅子上暗自窘迫。现在不行,不能给这人得寸进尺的机会,于是眉头皱的更紧。   乔奕泽捧着松鼠给她道歉,看她没有反应,真的急了,用自己的肩膀去碰她的肩膀:   “好了,小棉花糖,笑一个,我下次不捉弄你了。”   乔奕泽喜欢给她起外号,反正什么乱七八糟的称谓都叫过,乔轻故意抬起头看了一眼面前的那个人,反正高个子和小矮子说话永远都会平视着,微微弯着腰,这样她也能看清楚他眼睛里的所有言语。   此时他手里捧着萌哒哒的小松鼠递到她面前,伸了伸手,看到乔轻还是一脸的正经模样,眉眼弯弯的笑着,哄她:   “乖,笑一个,别生气了。”   这人低着头轻声哄她,笑起来一脸温暖的模样全部刻到了乔轻的心头上,刚刚脑子里还在想着怎么和乔奕泽谈话,这下知道自己又被这人牵着走,轻咳了一声,实际上,她原本就无法真的去计较这个人幼稚的做法,也不会去生他的气。   她沉默了一会儿,把松鼠接过去,算是默认了。   乔奕泽看乔轻脸上的表情变了,马上就笑了起来:“二十四,你没生我气。”   “我是想生气的。”乔轻抱着松鼠,“是因为松鼠太可爱了。”   因为松鼠太萌而无法生气的乔轻,此时此刻就坐在他的身边,因为说了违心话有些窘迫的低着头,把目光全部落到松鼠身上。后来,乔轻才说:   “乔奕泽,恭喜你拿奖。”   其实完全是找了一个借口,就为了和乔奕泽单独说那么一句恭喜。   乔奕泽歪着头看着她的眼睛:“喂,那你给我点什么奖励啊,没准下次我能赢的更漂亮。”   乔轻抱着小松鼠问他:“你想要什么?”   乔奕泽往四周看了看,两个人坐在体育馆下面的小角落里,周围并没有什么人,他收起刚刚杵在地上的那只手,放到裤子上擦了擦,看了一眼乔轻:   “二十四,你现在面对我。”   乔轻抱着小松鼠转过去,盘着腿坐好,问他:“想要什么?”   她倒是真的想送他点什么东西,忍不住的想和他拉进距离,想要他和自己越走越近,然后说不定哪一天自己头脑发热,就能很大方问他,乔奕泽,我们能不能不做朋友,我能不能和你早恋。   刚刚还在想着逗乔轻开心的乔奕泽,这时候面对着她坐的笔直,脸上的表情也认真了起来:   “你闭上眼睛。”   乔轻在心里发疑,这乔奕泽难道要她送他东西,让她闭眼睛做什么?   看乔轻还在犹豫,乔奕泽生怕自己鼓起来的勇气又消下去,催促她:   “快点啊,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乔轻听话的闭上眼睛,摸着手掌心里小松鼠的毛,后来,她感觉到眼前落下了一片阴影,乔奕泽向她靠了过来,那个人刚刚抽了烟,一凑过来她就能闻到那股淡淡的烟草味,乔轻突然就没来由的紧张了起来。   她脑子里想起那些天晚上和妈妈一起看的韩剧,男主角当初占便宜的时候,就是这么和女主角说的。   这可不行啊,女孩子脑子里想的永远都是又复杂又浪漫的片段,她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个人突然抬起手,抱住了她。   是一个拥抱。   他不过是想要她的一个拥抱。   乔轻愣半天,抱着松鼠的手抖了一会儿,一睁开眼,速度很快的乔奕泽就已经放开她了,他还是坐在她旁边,和她说:   “我就是想要一个鼓励的拥抱。”   没有人能再像小时候那样会给他抱抱了,乔轻温暖的性子和刚刚恭喜他的话,让他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没来由的,突然想要抱一抱面前的这个人。   被男孩子拥抱了的乔轻呆坐在地上,半天都没有缓过神来,抱着小松鼠木讷的愣在原地,这人,到底把拥抱当成了什么,女孩子和男孩子怎么可以拥抱?外国人的礼仪她一点都不想要,一点都不懂。   乔奕泽从她的手心里接过松鼠:   “我先去找卓越朋友送松鼠,你和老师说一声,我马上就过去。”   乔轻石化的坐在那个位置愣了许久,直到看到乔奕泽从一楼上去的身影,她才后知后觉的抬手捂了捂自己的脸,埋在膝盖里,顿时,整张脸从脖颈到耳朵,全部都红透了。   不,不可以被这个人毫无察觉的拥抱给套进去。   要学习,要好好学习。   ————   想要好好学习的乔轻,实则,早就已经把自己的心思分成了两半,有个声音仿佛一直在心里怂恿她。要去恋爱,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可是乔轻胆子小,脸皮薄,周一去学校,她看到乔奕泽就会想到那天他突然抱住自己的行为,更害羞。   乔奕泽今早到学校挺早的,一来就把自己课桌里的漫画书从里面翻出来,全部摞到桌子上,不知道又是在找什么东西,乔轻去收的作业的时候才发现他在课桌里养了什么东西,弯着腰看了一眼,顿了顿。   这个怪人,在学校养什么松鼠?还养在课桌里?   乔奕泽看她注意到自己在做什么,解释:   “卓越朋友借我玩几天,我要好好养着。”   “你可以放到家里。”   “家里人不喜欢。”   早就知道乔奕泽在课桌里养宠物的徐思浩不怕死的提醒了乔奕泽一句:   “乔奕泽,老班不会宽容你这种行为。”   乔奕泽看都不看徐思浩,继续我行我素,用纸板把课桌挡起来,丢了好多果仁进去,那只小东西一看到果仁,马上就拼命的往嘴巴里塞,很快,整个腮帮子都鼓鼓的。   乔奕泽想做什么,从来都不会征求老师意见的,这只小东西在这里躲了没有多久,就在数学课上被老师逮了个正着,数学老师最近刚好因为乔奕泽交作业,多注意了乔奕泽几眼,看他总往课桌里看,走过去学着乔奕泽的样子往课桌里看了一眼,顿时脸色大变。   数学老师正值更年期,一只手捏着眉心,另一只手不停的敲桌子,很是苦恼:   “我说,乔奕泽,学校是你家啊,想睡就睡,想玩就玩,你是想养动物,还是想学习?”   乔奕泽就没害怕过老师,底气十足的回答:“我都想啊。”   数学老师简直要被乔奕泽目中无人的态度给气炸,抬手从课桌里掏出那只松鼠,小松鼠受了惊吓,顺着数学老师的臂弯往上爬,吓得她大叫了一声,教科书都甩飞了,在教室里尖叫:   “乔奕泽,滚去办公室,我不想看到你了!”   班级里的同学们沉默了几秒之后,突然笑起来,一时间,整个课堂都乱了。   小松鼠大闹数学课堂上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班主任耳朵里,她赶到的时候数学老师手上还握着那个闯祸的小东西,她怒气未消,顺手把松鼠丢给班主任,乔轻看她粗手粗脚的,在后面跟着抖了一下,松鼠是无辜的,死了很可怜的。   后来班主任把乔奕泽和小松鼠一起带走了,直到下了课乔奕泽也没有回来,倒是坐在窗口边的徐思浩幸灾乐祸的说:   “我看到老班在操场上监督他跑步,笑死了。”   “这个不好笑。”   乔轻一点儿也不觉得好笑,凑过去看了一眼,果然看到老班手里抱着松鼠,盯着乔奕泽在操场上跑步,嘴巴一直在不停的说话,   乔轻知道松鼠是卓越朋友的,把松鼠还回去这事情就解决了,于是大着胆子去了一趟理一班。卓越一看到乔轻出现在门口,就朝她招呼:   “乔妹,你们老班挺有耐性的啊。”   乔轻没好意思进去理一班,就站在门口问:   “松鼠是谁的啊,要不带回家里吧,乔奕泽被批评了。”   卓越皱着眉头啧了一声:“不是阿泽捡的吗?”   “捡的?”   后来乔轻才从卓越这里知道,上周冬运会比赛的那天,乔奕泽在来的路上看到路边有个铁笼子,松鼠是被人丢掉的,那小家伙一直扒着笼子叫个不停,乔奕泽就把笼子弄断,救了它。   那天几个人聚在一起,就是讨论给谁家收养,后来是卓越的朋友收养的,结果周天晚上,卓越朋友的爸妈也不给养了。   乔轻回到教室里,脑子里还在想着卓越说的话:   “阿泽就是喜欢管闲事,我们再问问,谁家养就送给谁了。”   在乔轻看来,这并不是管闲事。这个家伙,原来也是有这样一个心的。   这个年纪的孩子,但凡家里在乎孩子学习的,谁会花闲心去收养这种小东西,孩子的学习都管不过来,谁还管宠物。乔轻上课的时候都在替乔奕泽为这件事情发愁,也不知道自己班级里还有谁家的父母给养。   下一堂课乔奕泽回来的时候,有人问起了松鼠的事情,乔奕泽就一脸轻松的说:   “解决了。”   难道乔奕泽又在班主任那里说了什么,那么快就解决了,难道丢了?   这件事情乔奕泽没有多说,乔轻也不好在课堂上多问,直到晚上放学,乔轻问起乔奕泽这件事情:   “那只松鼠是你捡的?”   乔奕泽把课桌里的漫画书全部塞回抽屉里,收拾书包,准备和乔轻一起去顾老师家里吃火锅,看乔轻有些感兴趣,他神秘的朝她勾了勾手指,让乔轻凑过去,在她耳边说:   “想看吗?”   乔轻看了看乔奕泽的身上,那一瞬间脑子里冒出来的就是会不会把小松鼠塞到口袋里,乔奕泽看她那傻乎乎的样子,抬手敲了一下:   “跟我走。”   路过理一班,乔奕泽顺手也把卓越给叫上,几个人神秘兮兮的爬到楼顶上,乔奕泽开了门,乔轻才发现以前乔奕泽喜欢在这里抄作业的那个课桌里,被人用纸板档起来戳了好几个洞。   乔奕泽是怎么想到这个地方的?   至少不是真的把它丢掉就好,乔轻往里面看了一眼,有一些简易至极的喝水的东西和瓜子仁。   卓越哇了一声:“阿泽,你真有办法啊。”   几个孩子围着那张小小的课桌,看着里面的小家伙讨论,后来,乔奕碰了碰乔轻的肩膀:   “短期内就放在这里,要看它就找我,我给你开门。”   乔奕泽是开心的,说话的时候还在看着里面的小家伙,眯着眼睛往里面看。乔轻看着那双被温暖填满的眼睛,心也跟着动容起来,她见过太多这人温暖的一面,也越来越喜欢他。   乔轻想起了什么似的,问乔奕泽:   “要不,起个名字?”   乔奕泽好像早就想过了,朝乔轻抬了抬下巴:   “叫小蠢蛋不就好了。”   乔轻一脸的窘迫,这个外号乔奕泽是不是在自己身上也叫过,给松鼠起名字,怎么能那么随便,可是人多势众,卓越那厮马上笑道:   “蠢蛋好啊,这名字好养活。”   乔轻一脸的无语,碍于几个男生都觉得不错,算是默认了。   和卓越告别之前,乔奕泽给了卓越三百块钱,把松鼠的小笼子和食物全部交给他了,卓越那厮把钱丢给他:   “爱心的事情不能全被你独占,我也是爱心人士,去挑个豪华套房。”   乔轻还在看小松鼠,听到卓越那么说,轻笑了一声:   “好啊,我们的小蠢蛋儿也能有豪华套房。”   小蠢蛋儿的叫法,是和乔奕泽学来的,她说完还刻意看了乔奕泽一眼,乔奕泽被乔轻的那个眼神温暖到,抬手揉了揉鼻尖:   “就叫小蠢蛋,没有儿。”   小蠢蛋儿,只有他能这样叫乔轻。   ——   今天的公交车并不是很挤,两个人还能在最后一排找到座位,乔奕泽坐下之后,刻意打开自己的书包看了一眼,摸了摸放在夹层里的信封,这是他在最后一堂课上看着她背影写的情书。   自打那时候收到乔轻的钢笔开始,他就知道总有一天,这只钢笔就是用来写“喜欢你”的。   顾老师没忘记自己答应了乔奕泽什么事情,他们到的时候顾老师早就已经把材料弄好,就等给孩子补完课,很快就能下锅。   十二月底就是期中考试,顾老师对乔轻的数学反而更担心一些,最近给她讲的题型也开始更换了难度,乔奕泽则是完全相反,在顾老师这里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一部分的家庭作业会在这里做完,对于他来说无比简单的数学,从没挂在心上。   吃完火锅,已经是晚上九点,顾老师不放心两个孩子,给他们叫了出租车,临走时,她刻意和乔奕泽开玩笑:   “乔奕泽,乔妹妹交给你了,好好保护她。”   两个人都姓乔,乔妹妹是乔景延叫的,到了顾老师这里也就习惯了,乔奕泽哦了一声,有些心不在焉的。   乔轻总觉得今晚自从吃火锅开始,乔奕泽就像是有心事,这下看他靠着出租车,问了一句:   “你学的数学已经很难了吗,那么苦恼?”   乔奕泽切了一声:“我怎么可能为数学苦恼。”   他坐直了身子,一直紧紧抱着自己的书包,也不知道这封情书什么时候送出去会比较好,在顾老师家里也完全没有找到机会。乔奕泽苦恼了大半截路,直到最后汽车停到乔轻家小区的门口,乔奕泽看乔轻马上就要下车,拉了她的书包一把说:   “你等等。”   乔轻刚想转过身去,乔奕泽就一脸霸道的让她转过去:“转过去,拉链没拉好。”   乔奕泽说话的语气有点生硬,乔轻以为他在为什么事情生气,不敢出声,直到乔奕泽说好了,她才打开车门下去。   乔妈妈害怕乔轻没吃饱,看到她回家,又给她煮了一碗鸡蛋面:   “你晚上会饿的,吃不下也吃一点。”   乔轻又只得在乔妈妈的监督下吃了小半碗面条,她想起自己的身高问题,问妈妈;   “妈,我每天都吃的很多,为什么长不高?”   乔爸爸一听到女儿说这话就心疼的摸着自己的心脏:“都怪我,肯定是在娘胎里没吃好。”   乔妈给了丈夫一个大白眼:“胡说瞎说,咱家闺女才十六岁,胸都还没发育,谈什么身高问题。”   乔轻低着头,默默的吃着碗里的面,对于这个耿直的老妈,一向无法反驳。   后来面条吃到一半,乔爸爸的手机就响起来了,乔爸爸接通,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把手机交给乔轻:   “你们班那个乔同学打来的,说是问你问题。”   像是得到了救命稻草,乔轻把碗筷一放:“妈,我真的吃不下了,先做作业。”   说着,握着手机先进了自己房间,乔妈狐疑的盯着女儿的背影看了一会儿:   “我女儿不会早恋吧?”   乔爸爸心很大:“你想什么呢?要早恋也不是乔奕泽这个小混蛋,我女儿喜欢学霸。”   那端的乔奕泽,听到听筒里传来锁门的声音,才开口问她:   “你现在是不是一个人?”   乔轻不知道那么晚乔奕泽打电话来的原因,嗯了一声,那人问她:   “还没开始做作业?”   乔轻点了点头,刚刚回来就被母亲叫来吃面,书包都没打开过。那端的乔奕泽大概有些着急:“现在就去做,先把你书包打开。”   乔轻知道乔奕泽这人做事情总是很奇怪,并未多想,只是看乔奕泽催促自己做作业,还在心里有些感动,这个人也是知道要主动做作业的。   乔奕泽像个指挥官一样的,在乔轻打开了书包以后,在电话那端呼了口气:   “二十四,现在把你书包夹层里的那封信掏出来打开。”   乔轻没挂电话,去书包里找那封信,果然在里面看到一个白色的信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放到她书包里,乔轻迟钝的,完全没把这封信和情书联系起来,问乔奕泽接下来要怎么做?乔奕泽一脸无语,有点急不可耐,在电话催她:   “打开看,一字一句的看。”   直到把里面的纸张抽出来,乔轻才后知后觉的停下来,这,不会是情书吧?   她的心脏突然跳的飞快,手也是哆哆嗦嗦,平静了好一会儿,她才颤抖着把纸张打开,一看到上面的字迹,她整个人就愣住了。   在电话这段的乔奕泽半响没听到她说话的声音,一直拿着那只钢笔打转,后来,他有点害羞的揉着自己的鼻子,威胁她:   “我第一次写情书,不许嫌弃。” 第38章   十二月, 城海市开始出现大范围的气温骤降。   早上起来就能看到玻璃窗上的冰花, 乔轻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 破天荒起的很早, 那时候乔妈妈还在煮鸡蛋,看乔轻有点精神萎靡,走过去摸了摸她的额头:   “哪里不舒服?”   乔轻摇了摇头,打了个哈欠,明显是没睡好,乔妈妈表达了自己的关心:   “是不是因为期中考试太紧张了, 没关系的, 不就是数学,别怕。”   知女莫若母, 知道女儿的短板一直都是数学,也明白每次一到考试阶段乔轻就会特别紧张,乔妈妈便照常安慰了几句。   乔轻心里发虚, 洗了手坐在桌上吃面条, 看着在厨房里煮鸡蛋的母亲的身影,想起昨晚上自己看到情书的样子,就莫名的有点愧疚, 又有点害怕。   昨晚, 她甚至都来不及细看情书的内容,就被乔妈妈敲门的声音打断, 那一瞬间,简直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她赶紧挂了电话,随手把情书塞到床垫下,赶紧跑去开门,乔妈妈站起门口,没有进去,眼里闪着些怀疑:   “轻轻,电话打完了吗?那个男孩子是什么问题啊,问了那么久?”   乔轻把手机交给妈妈:“是文言文翻译。”   好在乔妈妈并没有怀疑,直到房间的门被关上,乔轻才靠着门,长长的松了口气,顺着滑到地板上,到了此时此刻,尤其是被突然出现的母亲吓了一跳,乔轻这才发现自己的腿都是软的,心脏还在毫无规律的跳动着,半响都站不起来。   她抱着膝盖在地板上坐了一会儿,盯着那张床垫子,那下面垫着乔奕泽亲手写的情书,她没看几行字,只知道在信的开头,乔奕泽写了这么一句话:   【二十四,这封信我只写给你一个人看。】   乔奕泽,给她写了情书,竟然写了情书。   这封始料未及的情书,就像颗炸弹一样,瞬间让把乔轻的心脏和脑袋都炸的晕乎乎的。   她保持着那个动作盯着床垫看了很久,期待着,却又不敢去打开。她发现自己就像个胆小鬼,当一直期待着喜欢的人突然有一天砸上门的时,她突然间,又变得胆怯了。   后来,她鼓起勇气把那张信纸打开,白色简单的横条纹信纸上,是男孩子笔锋尖锐的钢笔字体,她一行一行的,认真的看下去,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那一瞬间,像是只有肉体是自己的,精神早就已经想到了写这封信的那个人,心脏一下一下的在胸腔里跳动着,随着他写的那些大胆的示爱,越跳越快,越跳越快……   她一字一句的看下去,最后落到末尾的那一句:   喜欢你。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心里悄然绽放,在心里盛开一朵灿烂的花。   乔轻红着脸躺在床上,拉过被子蒙住头。   那句“喜欢你”,就算只是写在纸张上,也是永远也抹不掉的甜蜜记忆。   ——   乔轻出门之前,乔妈妈把她脖子上的围巾系好,叮嘱:   “现在还早,走慢点,看着路。”   乔轻应声出了门,的确走的比平常要慢,因为她还不知道自己要怎么面对乔奕泽。到了教室的时候,那个人好像早就已经到了,座位上放着他的书包,却没有见到人。   乔轻照例把鸡蛋放到他的课桌上,去书包里翻他的作业本。   一直觉得这两个人关系很奇怪的徐思浩忍不住问乔轻:   “乔轻,又给你家乔奕泽带鸡蛋呢?”   像这个年纪的孩子,男孩子和女孩子关系好,就会被自动划分成小情侣,搞早恋。徐思浩这次胆子大,直接加上“你家”,说完还夸张的笑了笑:   “要是在谈恋爱,就承认啦。”   徐思浩这人真是八卦,乔轻皱了皱眉头,肯定的告诉他:   “我们没谈恋爱。”   贝海芋知道乔轻这人对待学习一直很认真,压根就不会去想早恋,帮乔轻说话:   “徐思浩,别动不动就开乔轻的玩笑,她和乔奕泽一组,关系不好怎么提高学习,倒是你,这次期中考很难,还不赶紧复习。”   不会有人会把学习优秀的乔轻和早恋挂上钩,这不过就是徐思浩的日常调侃,可是这个调侃,却像是刺一样的扎在乔轻的心上,她原本更加胆怯的内心,这下,直接连另一个可能都不想了。   乔奕泽是快要上课才回来的,那时候乔轻都已经从办公室回来了,两个人的目光一对到一起,乔轻就先窘迫的避开了,拿书本挡住自己的脸。乔奕泽放慢了脚步走进去,到她的后面坐下,才看到乔轻的耳根有些红。   昨晚乔轻把电话给挂了,并没有给他任何回复,他失眠了一整个晚上,第二天一早就赶来学校给小松鼠弄窝,现在再见到这人,心里的那个疑问又浮起来。   他还是如同以往一样,手指灵活的转着碳素笔,看着她的背影发呆:   二十四啊,到底接不接受他的告白?   倒是给个回复啊,简直急死了。   性子急躁的乔奕泽等了三节课,而乔轻那朵软绵绵的棉花糖,竟然一直没有转过头来,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他趴在桌子上,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按照自己计划的第二种可能,丢了张纸条给乔轻:   【中午去房顶吃饭。】   乔轻打开纸条看了一眼,默默的收好,心思全不在课堂上。这个人对她的反应,好像并不会像她那样的不好意思,还会像以前一样会提前约她去什么地方吃饭。   等待和他吃饭的这几节课,完全就是煎熬,心急的乔奕泽最后一堂课都没上,直接翘了课。   中午放学,乔轻被贝海芋拉着去食堂打了饭,她没敢让乔奕泽多等,和贝海芋含糊了几句,自己先溜回了教学楼,通往顶楼的那一扇门虚掩着,乔轻小心翼翼的推开,一瞬间,屋顶上蔚蓝的天空涌进眼睛里,有点刺眼。乔奕泽坐在那张空着的课桌上,中午天空有点放晴,他只穿了一件藏青色的毛衣。   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他转过去看了一眼,那个丫头系着围巾,手上端着饭盒站在门口,脸色有点红的看着他。他一跃从课桌上下来,和她平视:   “干嘛现在才来?”   乔奕泽对她的态度和反应,一如既往,像是朋友那样。   乔轻一想起那封信,脸色就红的可怕,晃了晃手里的饭盒,问乔奕泽:   “你吃饭了吗?”   乔奕泽哪里有心思吃饭,没回答这个问题,拉着她的衣袖牵着她过去:   “坐课桌上吃,干净的。”   乔轻笨手笨脚的爬上去,没打开饭盒,看着坐在旁边的乔奕泽,屋顶上的风穿堂而过,他坐在她身边眯着眼睛看天空的样子,安静的仿佛时间都停滞了。   乔轻咽了口唾沫,把目光收回来,捏着自己的校服裤子,吞吞吐吐告诉乔奕泽:   “那,那个……情书……”   一说起情书这个词,乔轻的心也跟着跳动了起来,像是触犯了什么禁忌一样。小结巴紧紧抱着自己手心里的饭盒,心里像是有辆小火车,轰隆轰隆的。   乔奕泽摸着桌子边缘的纹路,嗯了一声,转过去看乔轻,那个丫头低着头,耳根子都红透了,像是躲在绿叶之间的小花朵,乔奕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他爱慕她低着头羞涩与可爱的模样,很久了。   “情书,我收到了,我不想……”   她不想早恋,不想成为学生和老师眼睛里的异类。   她原本是想那么说的,可是那个人,突然抬起手放到了她的脑袋上,他的手心像是捧着阳光一样的,揉碎她的头发,语气却不像是手上那么温柔,他弯着腰看着她的眼睛,像是以往威胁她那样的,带了些命令式的口吻:   “我管你想不想,反正我喜欢你,会等到你想。”   他说完,看乔轻还低着头,便伸出指尖抬着她的下巴,强迫她和自己四目相对,他和乔轻说:   “二十四,你别想着疏远我,我一直在这里。”   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想不到,如果这个人不接受他的情书,他们会不会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所以要蓄满足够多的勇气,为的就是那么一天,当她说不的时候,他也能这样,故作镇定的和她说,你别疏远我。   在她喜欢的那个人没有出现之前,他就有无限的可能,她就还是他的世界里,那朵软乎乎的棉花糖,是他心里唯一喜欢的人。   乔轻愣住了,完全没想到乔奕泽是打的这个注意,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突然之间就成了对方心上那一抹,怎么也无法抹去的恒向线。乔奕泽霸道的说了,要追到她想,追到她主动靠近她,喜欢他。   这个人,大概从情书送出去那一刻就想过了,大爷的情书,你拒绝了也是没用的,它带着满满的勇气和无所畏惧。   ——   乔轻害怕他要搞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动作,却又碍于这个人长期以来的欺压和我行我素,没胆子去反驳他。   然而事实上,是乔轻把乔奕泽想的太不成熟了,这个人在慢慢的改变着,他也会偶尔在课堂上开个小差,但也会打起了精神,耐着性子听老师讲例题。   乔奕泽想要变好,于是决定先从成绩单上靠近她的名字。   乔轻喜欢他的那颗心,一直在膨胀着,仅管乔奕泽对她的态度并没有什么两样,可是她对乔奕泽的态度,却在慢慢的,越陷越深。甚至她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一直只在乎学习的自己,会去想早恋这种禁忌的词语。   一定是中了乔奕泽的什么魔咒。   这天放学,又是乔轻和乔奕泽的值日,乔奕泽没像以往那样赖在座位上,倒是直接把擦黑板的伙计包揽了,毕竟他是知道的,小矮个乔轻,每次最累的就是擦黑板。   卓越喜欢往乔奕泽的课堂上跑,他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乔奕泽在擦黑板,哎哟了一声:   “你终于知道怜香惜玉了?那还去不去游戏厅?”   “去啊,怎么不去?”乔奕泽赶紧把黑板擦了,然后顺手把乔轻的书包给拎走:   “二十四,我去游戏厅,一会儿你扫完来找我好不好?”   乔轻把目光落到乔奕泽手上拎着的书包上,都把她的书包拿走了,她还能不去找他?可乔奕泽并没有马上就走,又一脸恳求的模样:   “一个多月没去游戏厅了。”   这个样子,就像是那个时候他和她说,自己好久没有骑摩托车了,会征求她的同意。   “我扫的很快。”   乔轻这么说,也算是默认了,乔奕泽把她的书包背到肩膀上,吹了个口哨,马上就和卓越那伙人跑了。结果没一会儿,乔奕泽又返回来,周到的把最重的垃圾袋也提下楼丢了。   乔轻早就习惯一个人扫地了,也没什么怨言,从前排一直耐心的扫到后排,直到被敲门声打断,转过身才看到李绍天背着书包站在门口往里面张望,乔轻刚刚蹲在地上打扫,并未看到人,这下看到人,李绍天进去直接把书包放下:   “乔奕泽怎么那么懒啊,又留你一个人。”   说完,李绍天从卫生角拿了扫帚:“我和你一起扫,不是听说你还要去补课。”   乔轻哪里好意思,打扫卫生的时候去晚点也没事,乔奕泽又不是第一次不做值日,而且李绍天现在还不是他们班的同学。   “你回去吧,我自己很快也能扫完,不赶时间。”   李绍天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说动的,马上弯着腰打扫:   “行了,别客气,多大点事情。”   执拗不过的乔轻只好作罢,又不好意思让李绍天帮忙,于是打扫的更快,李绍天一边打扫,一边和她说事情,其实大部分都是关于这次期中考的抱怨和担忧,乔轻安慰他:   “你数学不差,不用担心。”   李绍天知道乔轻的数学一直是她的痛处:“那你的数学呢,你有压力吗?”   乔轻苦恼的就是这个数学问题,这下被戳着心事,压力更大,沉默了半响都没有说话。李绍天走过去,把手放到了桌子上和她说:   “我每天都在教室,不懂的欢迎你来问我。”   “目前没有。”不懂的顾老师都有交,最怕的只是课堂上新学的知识,一下课就连方程式都记不住了。   李绍天又说:“你语文那么好,听说乔奕泽语文进步很大,我以后可不可以来问你问题?”   “你不嫌弃麻烦的话就可以。”   以前在一个班,问问题方便,现在李绍天要是不嫌弃跑远,她也是愿意助人为乐的。   李绍天笑的很开心:“我才不会嫌弃,以前就觉得你讲的很明白。”   ——   两个人打扫教室的速度要比一个人快了很多,今天比昨天还早,从学校里出来,乔轻走路的步子都轻快了很多。李绍天的家和乔轻相反,两个人是出了校门口才分道扬镳的。   没有沉重的书包,乔轻走的比以往要快一些,找到乔奕泽在的那个游戏厅,乔轻看了眼门口未成年禁止进入的牌子,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头发,红着脸,低着头快步走进去,生怕店员把她给轰出来。   里面还是如同乔轻第一次进来一样,闹哄哄的,很嘈杂,混着些难闻的气味,来的大部分都是这附近的学生,乔轻觉得自己一个小女生,来这种大人才能来的地方,心里又害怕又别扭,比上次被乔奕泽带进来,多了更多的感触。可是乔轻在以往乔奕泽最爱玩的那款游戏位置上,并没有见到他的身影,倒是看到了经常和卓越玩的好朋友,那几个人朝身后指了指,告诉她:   “乔妹,阿泽和卓越在那边。”   乔轻和乔奕泽的关系他们这个小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反正两个都姓乔,乔奕泽又开玩笑的叫过乔妹妹这个称呼,大部分人都默认了,乔轻是乔奕泽在外面认的“妹妹”。   女生群里好像最喜欢玩这种游戏,以前理一班最出名的就是童思媛,姐妹几个大姐二姐轮着叫,有男朋友的就叫姐夫,学着大人们的世界打着所谓的亲情圈,结果还是闹得不欢而散。不知道以后想起来,会不会觉得满满的全是讽刺。   乔轻睁着眼睛四处看,在心里泛着嘀咕:看来乔奕泽也不是专心的人啊,那么快就换别的游戏玩了。乔轻在乌烟瘴气的游戏厅里窜来窜去,半响没见到乔奕泽的身影,正想返回去,有人突然拍了他的肩膀:   “二十四。”   她一转过身,视线就涌出一大堆毛茸茸的小公仔,流氓兔、唐老鸭、泰迪熊,大概有七八只的样子,小女生最喜欢这种毛茸茸的小东西,乔轻一把目光落到那上面,眼睛里都是泛着光,掩饰不住的小欢喜。   乔奕泽顺势把那些小公仔塞到她怀里:   “怎么打扫的那么快,我才抓了这几只。”   毕竟是想要送她这种可爱的小东西,才想要赶紧过来抓的,现在送出去,时机不好。   乔轻长得小巧,小公仔们堆在她的怀里很快就满了,卓越把另一只手上的也塞给乔轻:   “行了行了,我这个跑腿的也解放了,我先去放松一下。”   卓越等着打游戏,说完就跑了,刚刚两个大男生去抓了不少娃娃,迎来多少女生好奇,还以为是那种关系,想起来就鸡皮疙瘩,这下得尽快撇清这种关系。   乔奕泽弯下腰,看着毛绒玩具里露出来的那只眼睛,歪着脑袋问乔轻:   “可不可爱?”   乔轻的心被这些小东西感染,笑的很甜,点了点头,乔奕泽就马上说道:“全部是你的。”   这个世界上,总是有那么一个人,可以毫不吝啬的把所有的一切都分享给你。   乔轻刚想拒绝,乔奕泽就抬手揪了揪她的麻花辫:   “你不要我就丢垃圾桶,我不喜欢小女生才喜欢的东西。”   两个人站在热闹的游戏厅里,他一直弯着腰看着她的眼睛,脸上还挂着开心的微笑,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塞回裤袋里,朝乔轻抬了抬下巴:   “还有时间,你抓一把?”   什么抓一把,其实抓了好几把,乔轻很笨,连着五六次一只都没抓起来,趴在玻璃窗上干着急。   乔奕泽从店员那里要了大袋子把毛绒玩具全部放进去,返回去就看到乔轻趴在玻璃柜子上,盯着里面的米菲兔看,显然是抓了几次都不得章法,现在正在暗自苦恼。   小女孩子的眼睛,被里面的灯光映照的有些水汪汪的,乔奕泽看的一阵心软,轻手轻脚的走过去,脾性难改的打击她:   “我发现你眼睛也有问题啊,全部看歪了?”   看到乔轻还是垂着眉眼,乔奕泽有点儿想笑,走到她身旁,往里面投进一枚硬币:   “笨蛋,我抓一次给你看。”   男孩子可能在这方面就是比女生精准的多,完全不用像乔轻那样恨不得钻进去里面看着,他不过是垫着脚往上方看了一眼,找准方位,咚的一声按到按钮上,那只看起来很笨重的铁夹子缓缓落下,像是直升机降落一样的,抓住米菲兔的屁股提起来,缓缓往出口走去……   乔轻屏住呼吸,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因为自己的呼吸,把小兔子给震下来,夹子摇摇晃晃的,随着乔轻渴求的目光准时掉到洞口里,乔奕泽弯腰从里面拿出来:   “我厉不厉害?”   乔轻崇拜的要死:“厉害。”   这个年纪的孩子啊,一看到喜欢的人眼里那种崇拜的目光,心里就像是打翻了蜂蜜水,乔奕泽把那只米菲兔蹭到她的脸上:   “过来,我教你。”   两个人在娃娃机区域看了半天,最后锁定一只小龙猫,乔奕泽把手撑在娃娃机的键盘上,跟在乔轻的身后,弯着腰问她:   “喜欢哪个?”   乔轻盯着柜子里的龙猫看,猛然间看到柜子的镜面上,乔奕泽弯着腰站在她的身后,他的手掌无意识的杵在娃娃机的操控台上,男孩子宽大的身形,微微弯腰的模样,像是把她圈在了怀里。   这种站位的方式,实在是太过亲密了。她小心翼翼的抬着头看了一眼镜子里乔奕泽的脸,脸上有点燥热,随手指了一只离洞口很近的龙猫:   “这个。”   那个人把手上的硬币丢进去,看她半天不动操控杆:   “动一下操控杆。”   乔轻抬手拨弄着操控杆,一晃,操控杆就和那只小龙猫偏离了一大截,于是又拉回来,她觉得这个位置是刚刚好的,那个人抬起头看了一眼,抬起手,握着她的手往左移了一小点,教她:   “不能对那么准的,其实偏一点儿最好,这种头朝上,抓起来更简单……”   十八岁的乔奕泽,好像并没有经历什么变声期那种有些沙哑的嗓子,他的嗓音很清澈,普通话又说的很标准,这个时候整个游戏厅都很嘈杂,他是附在她耳边说话的,那种近距离听一个人在耳边说话的声音,绝不亚于说悄悄话带来的刺激。   乔轻根本没在听他说了什么,只是偷偷抬起眼睛,看了一眼镜子里乔奕泽和她说话的身影,他和她亲密的靠在一起,专心的看着柜子里的东西,并未注意到她心里的那些小心思,握着她的手,一点一点的移动着。   乔轻看着镜子那张好看的侧脸,心里没来由的,跳动了一下……   大概,喜欢一个人,想要和他在一起的那颗心,是真的无法克制住的。   爱情可能就是这样贪得无厌,得寸进尺的。   想要和他有更多更多,温暖亲密的接触,想要他总是这么温暖的对自己好。   想要,和这人,早恋。   ↓   ↓   ————   乔轻的心,其实已经想到了很遥远的地方,直到后面被机器爪子下去的声音拉回来,她赶紧回神,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只缓缓落下去的夹子,乔奕泽果然很厉害,夹子在绕了两圈之后,准确无误的落到小龙猫身上,乔轻手心全是汗,咽了口唾沫,望眼欲穿的盯着那个洞口,直到最后,看到那个爪子停在上空,咚的一下,准确的掉到里面:   “抓到了!”   “其实很简单的,没……”   她叫了一声,蹲下去洞口拿娃娃,这只材质摸起来软绵绵的,手感好的不行。乔奕泽还沉寂在刚刚她蹲下身那一瞬间,仰着嘴角说话,没反应过来,就被突然站起来的乔轻顶到了下巴。   乔轻自己先阿了一声,转过去看,乔奕泽已经捂着嘴巴,先问她:   “你头还好吗,我下巴很硬的。”   那种蹲下去,一瞬间站起来的力道是很大的,看乔奕泽捂着嘴巴,乔轻垫着脚看了一眼:“对不起。”   “又没什么事。”   乔奕泽无所谓的抬手擦了擦嘴角,结果抹了一把血出来,乔轻顿时紧张的不行,不会是咬到了舌头?   “流血了,咬到舌头了?”   “差点,是嘴皮子。”乔奕泽在衣服口袋里翻了半天,没找到纸,倒是乔轻,从自己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他:   “快擦擦。”   乔奕泽看了看镜子里自己嘴角冒血的样子,又看乔轻满是内疚,故意龇牙咧嘴的吓唬她:   “像不像吸血鬼?”   乔轻不觉得好笑,垫着脚看他的嘴唇,心急的要命:“你快点擦啊。”   乔奕泽肚子里冒出些坏水,看了看周围嘈杂的人群,拉住乔轻的衣袖带着她走到一个角落,乔轻心里挂着乔奕泽,又是内疚又是疑惑,这个家伙挂着血到处乱走,不会疼吗?   乔奕泽把乔轻带到一个没有人的小角落,拉着她蹲到地上,张嘴:   “你闯的祸,你擦。”   这个人……   还能这么无耻的?刚刚不是还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乔奕泽蹲在地上,看着乔轻脸色红红的样子,舔了舔嘴边破皮的地方,忍不住啧了一声,乔轻果然马上就紧张了起来,抬着眼睛往他的嘴巴里看,乔奕泽不吸血,血就还在往外冒,这下看起来有点渗人。   乔奕泽朝她抬了抬下巴:“擦不擦,不擦我一会儿就说是你咬的。”   乔轻的脸瞬间红成一个大番茄,乔奕泽眯着眼睛,吸了一口血,皱着眉啧了一声:   “还挺疼。”   乔轻是背对着外面嘈杂的人群的,她不好意思的转过去看了一眼身后的人群,往乔奕泽那边走了一小步,拿着纸巾,飞快的往他的嘴角抹了两下,乔奕泽其实被紧张的乔轻弄的很疼,又不舍得放弃这个她对自己温柔的机会,只好忍着。   看着她眼睛不敢往自己这边看,觉得还挺值得,耍流氓耍成这样也算是成功了。   擦完了血迹,乔奕泽还是蹲在地上,在袋子里数毛绒玩具的数量:“十七只,能不能把你的枕边铺满了?”   乔轻一想到床,就想起床垫子,想起了情书,有点害羞的点了点头。   那个人把袋子交到她手上,站起来吐了口气,嘴巴里还有血腥味,看她还蹲在地上,拉了拉她的麻花辫:   “快点带上你这些小可爱去补课了。”   他没忘记要补课的事情,也不敢在学习的事情上过多叨扰,今天算是任性了一把,希望她每晚睡觉,看到这些小东西就能想到自己。   ——   次日一早,乔轻到了学校,最先去注意的就是乔奕泽的嘴巴,那个家伙的伤口应该好了,买了学校的蓝莓面包啃着,看到乔轻来了,他迫不及待的看了一眼乔轻装书包侧边的小口袋,反正那个包包鼓起来的话,就是有鸡蛋。   他每天都在期待着乔轻拿给她鸡蛋的那一刻。   乔轻都知道他每天早上的习惯是什么,可惜今天并没有带鸡蛋,乔轻从里面掏出一颗糖果放到乔奕泽手上。这个时候,就是乔轻忘记带鸡蛋,或者家里忘记买鸡蛋的时候了。   乔奕泽抽屉里还有一个面包,丢给乔轻:   “我还有一个面包。”   乔轻还回去:“我不想吃。”   每天一个鸡蛋已经像是乔妈妈交给她的每日任务,她其实一点儿也不想吃,也不饿。   两个人的关系日渐熟络,也变得越来越好,乔奕泽也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胡乱瞎想,倒是他课间去洗手间的时候,听到了有些男生嘴碎的声音:   “昨天看到的,李绍天帮乔轻打扫了教室,我记得没分班之前,只有李绍天会帮乔轻做值日。”   打扫教室?   难怪乔轻昨天会走的那么早。   “是不是喜欢乔轻啊?”   “我觉得肯定喜欢吧,不然怎么会那么殷勤。”   乔奕泽一脸郁闷的从洗手间出来,心情有点复杂,不打扫卫生给人钻了空子,好像是活该的,李绍天除了学习好点,好像还不如徐思浩长的好看,乔轻会看上他?   其实他心里是否定的,但是一想到女生们奇怪的审美,就再也不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了。   反正他已经不止一次看到李绍天和乔轻来往密切。乔奕泽一想到这些,心绪就格外的烦躁,几步回了教室,结果刚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李绍天坐在他的座位上和乔轻说话,手上还拿着习题本。   坐在他的座位上,泡着他喜欢的女人。   这李绍天,怕是要在他头上动土了。   乔奕泽没进去,就靠在教室门口看了一会儿,离上课也没有多久了,乔轻好像是在讲习题,在李绍天的本子上做了记号,很认真。   这丫头可能真的以为全世界的男生都是不会做语文的笨蛋吧。烂简单的语文题,有什么好问的?   大约是意识到有人在门口盯着自己看,乔轻转过去看了一眼,正看到乔奕泽靠在门口,那个人看到她的目光,笑着走了进来:   “大学霸,你的名气都传到理科班去了?”   李绍天给乔奕泽让座位,收拾好自己的课本:“乔轻以前在我们班就是语文学霸,我们都知道,分班了也还是朋友。”   二十四的男性友人,只有自己一个,李绍天什么也不算。   乔奕泽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却也不能表现出自己是个小气吧啦的醋坛子,只是不动声色的拉了拉自己的衣领,哦了一声。从课桌里拿了一本漫画出来就准备走了,乔轻一看就知道乔奕泽下一堂课不准备上了,习惯性的站起来喊了一声:   “乔奕泽,别翘课了。”   这完全就是互相了解的最好例子,一看他拿的什么书就知道他要做什么。   可是乔奕泽根本就不听她的话,他向来就是独来独往的,拿了书本头也不回的走了。对啊,他也只是乔轻的男性友人,不能施行什么老子的女人谁都不能碰的规矩,更别说揍一顿李绍天。   一没风度,二小气吧啦。他其实也没有和乔轻生气的身份。   做男性友人真是辛苦,永远无法真正的拥有她。   乔轻不知道乔奕泽心里那些心思,但也知道这个人可能有点不开心见到李绍天。诸如那次,硬把松鼠死掉的锅扣到李绍天头上。   乔奕泽这一走,到了中午放学都没回来,乔轻给他抄了笔记,等了一会儿没见到人,想起乔奕泽走的时候拿了漫画书,会不会跑去楼顶上看松鼠了?   后来他爬到楼顶上的时候,果然看到那个人把漫画书反扣在桌子上,抱着小松鼠,一个人蹲在那里,大眼瞪小眼。   这是在生谁的闷气?   听到铁门被人推开的声音,乔奕泽转过去看了一眼,抱着松鼠站起来:   “小蠢蛋儿来了。”   小蠢蛋儿是叫乔轻,不是小松鼠,乔轻听的出来,她走过去,抱着小松鼠坐在课桌上:   “你怎么不吃饭?”   “我想吃你家的鸡蛋。”乔奕泽坐到乔轻旁边,就是随便找了个理由,其实都是自己心里那坛酸不拉几的醋坛子翻了惹的祸。   他看乔轻穿的很少,忍住心里那种莫名其妙想要发火的脾气,把自己的衣服脱了披到她的身上,又把围巾取下来,在她的脖子上绕了好几圈,活脱脱把乔轻裹成了一只大松鼠。   他看起来有点儿不开心,眉毛捏成八字,看她的模样也凶巴巴的,乔轻被吓到了,被他的围巾和大衣裹着,行动有些困难,喊他:   “乔奕泽。”   乔奕泽应了一声,不知道怎么去发那种莫名其妙的醋,反正没有身份,永远只能处在这个一个尴尬的位置,他只好揉了一把她的头发:   “别说话,好好玩你的松鼠。”   乔轻不是来玩松鼠的,于是把松鼠交到了乔奕泽手上,小蠢蛋顺着手臂爬到了乔奕泽的肩膀上,乔奕泽懒得管它,看乔轻红着一张脸盯着他看,好像有什么话想说,自己反而因为她清澈的眼神有些害羞,觉得自己和乔轻还保持着这样的关系,简直就是人生的一大考验,这时候巴不得咬她一口。   想咬一口面前这朵棉花糖泄愤,不许喜欢别人,不许和异性说话,更别教别人课题。   “乔奕泽,我想了很久。”乔轻玩着自己的手指头,不好意思再看乔奕泽,继续说道:   “我想,想……”   乔轻没说下去,抱着自己的膝盖,捂住脸沉默了半响,耳根子都红透了,乔奕泽性子急,从课桌上跳下来,弯着腰看她躲在手掌心里的脸:   “想什么啊,快点说。”   乔轻被乔奕泽一催,声音更小了,她捂着脸,好像说了几个字,乔奕泽没听清楚,凑过去,猜想这种害羞的事情也许是想吃什么,想要什么,或者大姨妈驾到?   乔轻在心里纠结了很久,抬起憋的通红的脸颊看着乔奕泽凑过来的耳朵,声音宛若蚊虫,一字一句的说:   “想和你好。” 第39章   乔轻弯着膝盖, 抬起手掌心捂住自己的脸, 没敢看乔奕泽, 说的有些支支吾吾的, 想和你恋爱,这样的词,好像说出来就承认自己犯了一个大禁忌,一想到这些,就越发的紧张。她咽了口唾沫,从指缝里往外看去, 乔奕泽明显是没什么耐心的, 耳朵都要凑到她的嘴边,她张了张嘴, 声若蚊虫:   “想,想和你好。”   想和你好,就是想和你恋爱, 和你在一起的意思。   哪怕没有说的那么明白, 当这几个字从嘴巴里吐出来的时候,还是紧张的全身都是汗再也不敢看乔奕泽。   那大概是乔奕泽这辈子听过最好听的告白,明明心里还积怨着刚刚无法和李绍天发火的心情, 突然间听到这个女孩子细若蚊虫的声音, 那声细声细语的“想和你好”像是落在心尖上的花朵儿,听得他耳朵都红了。   那只小松鼠看双方都沉默了, 躲在乔奕泽的肩头,从腮帮子里弄出一棵松果, 吃的咯吱咯吱的。   乔奕泽嫌弃小家伙吃东西的声音影响他的判断,抬手捧下来放到桌子上,看乔轻捂着脸,耳根子通红的模样。他微微弯腰,压低了声音问她:   “二十四,想和我好,是什么意思?”   二十四的告白,说的害羞又可爱,有点儿蠢蠢的,乔奕泽的心是软绵绵的,他本想拉开乔轻的手,那个家伙就是死死捂住脸,把头埋进膝盖里,像只鸵鸟一样的,怎么都不给他看。   “想和我怎么好?”   乔轻不说话了,也不知道这乔奕泽是真的听不懂,还是假的听不懂,想和你恋爱和喜欢你这样的话,现在还说不出来,这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能贴近告白的话。   乔奕泽喜欢乔轻的害羞,喜欢她的可爱。他嘴角弯弯的,眯着眼睛看着她,眼里泛着水光,像是落在山顶尖上的太阳:   “二十四,我也想和你好。”   学着乔轻的表白方式,乔奕泽弯着腰和她平视,看着抬手捂住脸的乔轻:   “是想和你一起逛街,看电影,和你牵着手,和你谈恋爱,那样的好。”   想像那些甜蜜的情侣一样,能在黄昏尽头牵着手,能在下雨天躲在伞下亲吻你的眼睛,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啊。   乔轻听到这些羞耻度爆表的词语,捂住自己脸的手又紧了紧,点头,她知道啊,乔奕泽解释的那么清楚做什么。   大概保持着那个动作过了好一会儿,乔轻才缓缓抬起头来,放下手去看他,乔奕泽还是微微倾身,看着坐在课桌上的乔轻,看到她的眼睛,嘴角一下子就弯起来:   “二十四,我还是想和你说,我喜欢你。”   他叫了她的名字,又说了一遍喜欢你。   在我们迷茫彷徨又盛大的青春里,一句我喜欢你,就足够掀起一场绚烂的花火。   ——乔奕泽,我也喜欢你啊。   ——   喜欢一个人,是无法控制,无法不去在乎的。   乔轻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在思考了很多天以后选择了和乔奕泽在一起。而其实,早恋这种事情并没有那么轻松,说明了心意之后,首先压在乔轻心里的就是害怕和胆怯。   这种感觉,就像是小时候犯了错误,害怕被爸妈看到,躲在桌子底下坐了很久,最后还是被老妈找到,然后一阵严厉的批评。   乖孩子乔轻不想父母知道这件事情,更不想学校里有人知道她和乔奕泽在一起。   那之后的课堂上,乔轻像只心虚的小老鼠,不好意思看乔奕泽,也不敢像平常一样和他有什么互动了,表明了心意之后,反而更加的不知所措。   中午出了点太阳,乔奕泽把围巾折起来铺到桌子上,就趴在那上面看着乔轻的背影发呆,心里还是那种吃了蜂蜜一样的感觉,终于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一想到这种事情,就会让乔奕泽的心情好上一万倍。   可是他的女朋友好像根本就没有谈恋爱的自觉,对他的感觉,反而还不如平常那样大胆和正常。   最后一堂自习课上,乔奕泽本来想传个纸条给她,问她放学要不要去吃点什么再去顾老师家,可是刚刚写完,无事不登三宝殿的班主任开完了会,抱着他们的日记本进了教室,点名优秀日记的名字。   乔轻的名字每次都在榜单上,今天同样也不例外。乔奕泽最讨厌老班罗里吧嗦的性子,听了没一会儿,把刚刚写好的纸条丢到乔轻的桌子上,自习课没那么严厉,乔轻刚刚打开看了一眼,突然就听到班主任叫了乔奕泽的名字,她都不敢看乔奕泽写的是什么内容,收好纸条坐好。   班主任把乔轻的日记本往桌子上一放,看着乔奕泽:   “乔奕泽,你自己想想你哪天是用心听完一节课的,不是开小差就是欺负女孩子。”   班主任扶了扶眼镜,走到台下把乔轻的日记本丢给他;   “看你那么闲,你来念乔轻的日记。”   自打乔轻高一开始,这位语文老师就有一个雷打不动的规矩,每天必须写一篇日记,说是日记,其实更像是自命题作文,乔轻习以为常,有时候会翻看以前的语文试卷,把一些自命题作文再写一遍,或者写一篇读后感。   这是乔轻最喜欢做的一个家庭作业,乐此不疲。   昨天乔轻写的,是垂丝海棠的美丽身姿,乔奕泽看着日记本上清秀的字迹,念得很认真:   “最爱它在轻风里摇曳生姿的模样,像个害羞的小姑娘,偶尔抬手挡一挡脸,花瓣都羞怯了,也爱它在夕阳西下,迎着阳光盛放美好,倘若这时候有风,往树底下走过,像是踩在粉色的童话世界里,脚步都要轻了很多……”   乔轻没想到自己的日记,有一天会被乔奕泽念出来,听到那个声音好听的男生读着自己的日记,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有些粉红色悄悄爬上脸颊,乔奕泽的声音多好听,像是带着人们进了那个开满垂丝海棠的世界,随着他的声音徐徐而去,带走一大片粉红。   一篇日记大概三千字,普通话标准的乔奕泽越读越喜欢,吐字更是清晰,慢慢的,带上了感情,朗读到最后,他收了尾,看了一眼坐在前排的乔轻,这个小矮子,是个心思细腻的女孩子,能把一切常见的食物,写出细枝末节。   “乔奕泽,是不是写的比较你好多了?”   乔奕泽合上日记本,站在座位上:   “那肯定啊,大学霸啊。”乔奕泽这话是摸着良心说的,他看着乔轻的背影,说道:   “写的多好,我就写不出来。”   乔奕泽前者的那句大学霸,原本像是调侃,没想到后面话锋急转,突然夸奖了她一句,以往乔轻考了什么好成绩,或是有什么进步,老师都要夸奖一番,这下被自己喜欢的人当着全班的人夸奖,耳根子更红,默默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语文老师把日记本放到乔轻桌子上,知道这个女孩子容易脸红,没有多怀疑,反而接过乔奕泽的话分析了乔轻的日记:   “对啊,知道写不出来就多看看,乔轻这篇日记写的很细腻,拟人的手法恰到好处……”   乔奕泽坐回座位上,看乔轻有点害羞,凑过去喂了一声:   “文字写的真美。”   男生这句专属于她的夸奖,又让乔轻脸红了,她点了点头,不知道该不该说谢谢,班主任已经讲解完敲了敲黑板:   “好了,都坐好了,下面说一件重要的事情。”   乔奕泽只好缩回去坐好,拿了碳素笔在手上打转,以为是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毕竟要临近期中考了,关于考试的事情,这位班主任从来都是百提不厌。可是听到班主任说的事情,乔奕泽手上的笔,啪的一声,掉到了桌子上:   “我看座位不动也有一段时间了,该换一换座位,调整调整你们的视线了。”   ↓   ↓   ————   要换座位了?   乔奕泽听到这句话,首先就是去看坐在前排的乔轻,那个人显然也是微微一愣,转过来看着他。   两个人四目相对的看了一会儿,好像都能明白对方眼睛里的那些情愫。   话音落下没有多久,班级里有人欢呼的,有人说着不要的,乱作一团,班主任敲了敲黑板:   “座位长期不动,对视力的是不好的,那些个在地下搞小动作的,拉帮结派的,都给我清醒清醒。”   文三班有三十一个人,以前都是单排单座,现在班主任直接改变了课桌的排序方式,双排双座,中间隔出来两条宽阔的走道。班主任大概早有准备,从备课本里抽出一张纸条,在黑板上把每个同学的名字姓氏写上去,临走之前,班主任又把这次换座位交给了班长,让他帮忙看着点:   “我去拿试卷,现在就按照表格换座位,在我回来之前都赶紧换好,别磨磨唧唧的。”   大家都是好不容易成为同桌而熟络的,现在突然改变座位,难免有些人不愿意,搬桌子的声音格外大。乔轻在座位上收拾好抽屉,还没起来,乔奕泽就趴在自己的座位上问她:   “你还真要换啊?”   乔轻的座位这次没有和乔奕泽安排在一起,倒是移到了在第二排中间,很靠前的一个位置,以前乔奕泽还以为文三班的排序方式是按照成绩排的,毕竟乔轻数学二十四分。可是明显是他想多了,明明这就是班主任大手一挥,随手排的。   贝海芋是乔轻的数学小老师,这次班主任可能是考虑到了乔轻数学不好的这个问题,刻意把两个人排到了一起。   乔轻以前就想和贝海芋坐在一起,因为这样问问题更方面,现在梦想成真,她心里反而有点不如意,听到乔奕泽说的那句话,她心里也没有多开心,以后只会和乔奕泽越来越远,这人揪不到她的麻花辫了,也没办法给她传纸条了。   高二的学生们课本很多,大部分学生的抽屉都是满的,大家都不爱搬书,干脆带着桌子一起搬走。乔轻也不列外,看贝海芋的同桌搬走了,这才起身想先把椅子帮过去,身后的那个人突然悄无声息的出现,站起来:   “就你这身板,交给我吧。”   乔奕泽轻松的说完这句话,用身子挡住乔轻,不动声色的给她搬桌子,他在班级里当小霸王太久了,看到他在搬桌子,其它的人都是自觉让路,以往见他欺负乔轻的模样看习惯了,突然之前看到他还会帮助女生,徐思浩这下更加肯定乔奕泽心里的那些小九九:   “乔奕泽,干嘛只帮乔轻搬椅子,你们什么关系啊?”   上课时间段原本外面就安静,徐思浩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谁都听得到,乔轻心虚的看了眼周围同学异样的目光,窘迫害羞的目光无处遁形。   “乔轻你脸红什么?”徐思浩大概是很久没有看到乔奕泽发脾气的样子了,忘记这个人当初是怎么在班级里给他下马威的,越发胆大:   “你是不是喜欢乔奕泽?”   话音刚落,就听到整个班级里咚的一声,乔奕泽把手上抱着的椅子放到地上,原本就因为不和乔轻是前后桌而不开心的乔奕泽,被徐思浩这个嘴碎的撞到了枪口上,二话不说,走过去直接给徐思浩脸上来了一拳,众人都知道乔奕泽脾气暴躁,动手打人就是看心情的事情,见他课堂上还扰乱纪律,不敢劝架,倒是乔轻,小声的叫了一句:   “你别发脾气。”   乔奕泽可不喜欢乔轻不允许他动手打人的事情,这徐思浩嘴碎又喜欢说闲话,欺负乔轻都是家长便饭,早就想揍了,他看徐思浩龇牙咧嘴的模样,手放下,对着班级里的同学说了一句:   “我和乔轻什么关系,关你们屁事,以后谁再调侃乔轻,不分男女我都打!”   乔奕泽说完,绷着一张脸,给乔轻把椅子桌子挪好,又从她肩膀上把书包拎下来,放到椅子上:“坐好。”   乔轻有点窘迫,赶紧坐回新座位上。   乔奕泽当着全班同学的面:“乔轻是我罩着的 ,谁再说闲话就撕烂谁的嘴。”   嘴贱的徐思浩完全就是自作自受,谁都知道乔奕泽不能惹,乔奕泽和乔轻关系好,现在被揍了一拳,除了他的好兄弟,其余的同学走在背后劝他:男生别嘴碎。   班主任拿了试卷回来的时候,一进门就发现班级里气氛不对,乔奕泽和徐思浩这两个小混蛋站在一起,像是刚刚吵过架,这下,徐思浩的脸上还有印记,班主任把试卷往桌子上一放:   “你俩个是不是天生冤家,又打架?”   班主任拿乔奕泽这个脾气霸道的小少爷简直毫无办法,看了眼讲台的位置,干脆抬手一指:   “乔奕泽,给老娘……给我把椅子搬来这里!”   气的差点说粗话的班主任赶紧喝了口水,就让乔奕泽坐在讲台的左手边,那里刚好空着一大片,背后就是玻璃窗,反正文三班里多一个人,就坐在这里刚刚好,还能随时看看他听课没有。   乔奕泽坐哪里都一样,当下就挺直了腰板,把桌子椅子搬过去。   ——   乔奕泽在自习课上维护乔轻的做法,到了放学就在班级群里传开了,都是学渣和学渣打架,的确是徐思浩欺负人在先,往乔奕泽这里偏的人还挺多。   乔轻虽然是这个导火索里的开端,看事情并没有闹大,也就放了心,放了学还是在教室门口等乔奕泽,因为换了新座位,她一抬眼就能看到坐在讲台左边的乔奕泽,这个人虽然被特殊对待了,脸上却没有任何的讨厌和不喜欢,还是如同以往一样的,看到乔轻在等自己,乔奕泽收拾的快了一些。   冬天天黑的晚,学生们走的很快,乔奕泽收完的时候教室里就只剩下几个学生了,他走到门口,把书包往肩膀上一丢,想去给乔轻拎书包,乔轻躲开了,没好意思让他做这种高调的事情。   乔奕泽以为她生气自己打了徐思浩,没出声,两个人默契的往楼顶上走,准备先去看一眼小松鼠。   好像卓越那伙人早就来过了,地上有些烟头,松鼠的小笼子里添置了新的矿泉水和小松果。那个小家伙可能知道乔奕泽,很有灵性的趴在笼子里,腮帮子鼓鼓的,一副永远也吃不完的样子。   乔奕泽把小松鼠从笼子里拿出来,那个家伙顺着他的手臂蹭蹭蹭的往上跑,是个小机灵鬼。他捧下来拿给乔轻,看到乔轻爬到课桌上坐好,乔奕泽才问: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生气了?”   乔奕泽的性子就是这样,也不能指望他能改变什么,她没生气,就是有些顾虑,摸着小松鼠的脑袋,看了一眼旁边的那个人:   “你脾气不好,改一改。”   两个人认识那么久,乔轻没有提过这种硬性的要求,大概是现在两个人已经表明了心意,乔轻说话也有点底气了:“不然,我就……”   乔奕泽都不等她说完,抬手放到她身后的课桌上,压倒式的看着她,眯着眼睛打量着。   乔轻知道乔奕泽是拴不住的小马,只是想着能否去利用当下他喜欢她的身份,试图去给他做一些改变,这下看他倾身看着自己,往后倒了一下,手撑在后面的桌子上,这个人离他那么近干嘛?一副想欺负她的样子?   渐渐昏暗下去的天空,浮着一些白云,天色有些暗,乔奕泽的眼睛更是黝黑,完全看不清楚他在想什么。   乔奕泽抬手在身后摸了摸她的麻花辫,知道乔轻现在还怕自己,便流氓一样的抓起她的麻花辫扫了扫她的耳朵,偏着脑袋问乔轻:   “你从哪儿学来的威胁手段?”   乔轻的耳朵被发丝扫过,有点敏感,躲了躲:“你别闹。”   她是很认真的和他说话的。   可是乔奕泽也是认真的:“你说徐思浩调侃你多少次了?”   “其实……也会有人调侃我矮。”   乔轻在和他说道理,但碍于乔奕泽总是往她那边靠,她不好意思离他太近,一直往后退,这课桌要是再矮一点,乔奕泽都要压上去了。他害怕她一会儿一翻身就倒栽葱倒下去,抬手在后面撑着桌子,点了点头:   “嗯,那是以前,现在我是你男朋友,我不是死的。”   两个人这种相处模式,现在看来倒是过于理智和成熟了,乔奕泽既不耐烦也不发火,很认真的说:   “有人说我丑,你会难过吗?”   乔轻愣住了,大概一直以来,她只会在自己的角度考虑问题,也很希望乔奕泽能变好,能改变自己的脾气,她认真点了点头:   “我会难过。”   “总说说他都不改,不吃拳头,还能用软绵绵言语感化?”   乔奕泽说完,手掌心放在背后,把乔轻往后退的肩膀撑起来,扶着她在课桌上坐好,自己却不放手,还是撑着桌子看着乔轻,他的目光在她粉红色的嘴唇上停留了一会儿,移到乔轻的眼睛里,抬手敲她的脑袋:   “傻瓜,你要幸运遇到我,没有我在,遇到校园凌霸你就是被打的最惨的那个。”   乔奕泽没忘记在乔轻这里洗脑自己存在是很重要的,看乔轻眼睛里有点嘲讽他自大的意思,龇牙咧嘴的吓唬了一下:   “不服气就憋着,我会让你服气的。”乔奕泽坏死了,说完看了看乔轻小小的身体,勾着唇角坏笑:   “以后长大你就会从身到心的服气我。”   ↓   ↓   ————   乔轻不懂这种“高深莫测”的问题,认真的点了点头,惹来乔奕泽的扑哧一笑,他看她坐在椅子上,又想起什么似的,干脆把脑袋往乔轻的肩膀上依靠,说的很沮丧:   “我想和你坐一起。”   面前这个人突然把脑袋靠到了自己的肩膀上,乔轻始料未及,在紧张不安的心跳里,默默挺直了背脊,好展示自己是个“淡定”的女朋友,乔奕泽头发上洗发水的味道扑进鼻子里,弄的她鼻子都有些红红的了。   乔轻起初有点懵圈,明明旁边还有一大片空位,后来她才醒悟,他抱怨的是班主任换座位的问题。   那个人毫不掩饰自己霸道的醋意:   “还好是贝海芋,要是个男的,我就往他抽屉里丢垃圾。”   这个人有时候幼稚的不行,往没仇恨的人抽屉里丢垃圾,那是徐思浩才能干得出来的事情,他干嘛那么幼稚,乔奕泽话有点多,睁开眼睛看了眼乔轻的侧脸,这丫头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看,紧张的要死,一只手不停的摸着松鼠的毛。他在她耳边轻笑了一声:   “你再摸,蠢蛋要秃顶了。”   乔轻的身体原本就保持着紧张的状态,这个人突然在她的耳边说话,那温热的气息一扑进耳朵里,顿时,全身上下的神经都绷直了。刚刚还想着怎么和乔奕泽说话,这下被他打断,说的有些凌乱:   “我不是人见人爱的,你想太多了。你也不能往别人抽屉里丢垃圾,和徐思浩没什么两样。”   乔奕泽抬起头来,和她平视:   “我乔奕泽喜欢的女人,就该被全世界宠爱,这有什么不对?”   乔轻听的耳朵都红了,赶紧看了看荒无人烟的楼顶:   “别说别说。”   说什么情话,她听的耳根子都软了。   乔奕泽喜欢乔轻害羞的样子,勾起唇角笑了笑,也就真的没再说了,对乔轻抬了抬下巴:   “把蠢蛋举起来。”   乔轻不明所以,比了个投降的手势。结果那个人突然倾身,直接把她从课桌上抱下来了。乔轻吓了一大跳,捧着小松鼠的手指又紧了紧,这个人的手掌心像是火种,一碰到她的皮肤,她整个人都熟透了,站好了以后,乔轻把松鼠放到他手上,不敢看他:   “下次不许抱我。”   ↓   ↓   ————   乔轻没把早恋的事情告诉父母,更别说在学校里和乔奕泽举止亲密。两个人的关系也并没有因为调座位的事情受到影响,唯一遗憾的是,乔奕泽以后再没办法看乔轻的背影了。   他其实以前还想过,要不要写一篇乔轻的背影。   现在看来,还是太天真。   可是乔轻却有了新的发现,她坐的那个位置,一抬头就能看到乔奕泽的侧脸。   最近为了应对期中考试,基本上各科的老师都在做试卷和知识巩固。这堂课就是语文随堂测试,乔轻对语文手到擒来,写完了就在草稿纸上想今天的日记题目,一抬头,就看到乔奕泽低着头做试卷的那张侧脸。   今日天光明亮,有些光线从窗外透进来,落在他的桌子上,那个人的头发被光线勾勒上一层毛茸茸的质感,被时间磨平了棱角,懒洋洋的落到乔轻的视线里。少见他能认真的做一份试卷,遇到犹豫的题目就停下来,抬手摸着自己的下巴,眯着眼睛,大概是在做什么选择题或是文言文翻译。   乔轻从没发现自己的视线还能那么好,她几乎能看到他眯着眼睛,睫毛擦着眼下轻轻扫过的样子,这个人的睫毛,原来是那么长的啊。   她以前从不敢这样大胆的去观察他,去注意他,现在完全不一样了,有关于这个人身上微妙的细节,她全部都想要知道。不知道这个人长大以后会是什么模样?会是穿上大人的衣服,西装革履,穿梭与高大明亮的写字楼上吗?   年少时几乎都会有过这样渴望一个人赶紧长大的时候,恨不得时间走得飞快,一切都能如愿而偿。   乔奕泽哪里是在语文试卷上写卷子,他只是做了几道简单的题目,就开了小差在试卷上画小人,大抵是注意到有个炙热的视线盯着自己,他抬起头去,正好对上乔轻的目光,一瞬间,手都抖了一下。   这个人一直在用这种眼神看他?   被撞破的乔轻满脸的不好意思,低着头在草稿纸上乱写,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根子,其实什么时候不能见乔奕泽,何必要在上课的时候打量他,真是痛恨颜控的自己。   她以为乔奕泽已经没有注意到她了,一抬起头去,就被那个人的目光捉住,像是会说话的一样的,乔奕泽的眼睛“嘿”了一声,朝她眨了眨眼。   任谁也抵不住那么好看的一个男生突然对你眨眼。   乔轻耳根子更红,趴在桌子上,从臂弯里偷偷的看他。   女生露出两只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的模样,柔软可爱,带着小女孩子被撩到的羞涩,乔奕泽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转着手上的笔,时不时的看一眼乔轻,又在试卷上添上两笔。   二十四的眼睛就是好看,水汪汪的,映着这个清澈明亮的世界,映着他喜欢她的模样。   他画的其实是乔轻的背影,但是偶尔抬起来看她一眼的时候,就会觉得心里很温暖,最后,他在乔轻的麻花辫上画了蝴蝶结发饰,转过头去看她。   那个人埋在胳膊肘里,还是那样露出两只眼睛,看到他转过去的时候,那双眼睛突然弯了起来……   乔奕泽觉得自己的心脏在那一瞬间被她的微笑击中,佯装淡定的把手放在唇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二十四笑起来,真是可爱。   ——   乔奕泽在语文试卷上画漫画的事情当然是被语文老师发现了,批到乔奕泽试卷的时候,班主任气的摘掉眼镜,唉了一声:   “这乔奕泽能不能自觉点,没人看着就在试卷上鬼画符。”   理一班的数学老师凑过去看了一眼,哟了一声,反正糟心事和自己无关,开了句玩笑:   “画的挺好啊,有天赋。”   “没出息,估计是想走艺考的路子。”语文老师对乔奕泽照顾有加,这办公室里的老师都知道,是因为乔妈妈在班主任这里下了苦功。这下听到她像个妈妈一样的抱怨,说道:   “你啊,别担心了,人家家里有钱,八成是财经大学,卓越就是财经大学,家长会的时候人家父母直接和我说,分数能上财经就是最好的安慰了。”   对于这些个豪门子弟,老师们能管就管,像乔奕泽这种不敢管的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班主任烦躁的脑门疼,派了班级里某个来交作业的学生,让他把乔奕泽喊来。   乔奕泽进去的时候班主任刚刚喝了水润嗓子,她指了指试卷上的画作,问乔奕泽:   “乔奕泽,你像前不久那样认真一点不好吗?”   乔奕泽看了一眼语文试卷上的画作,没反驳。   班主任拿乔奕泽简直没辙了:   “你考虑过你的未来没有?”   乔奕泽明显没有考虑过,班主任就拿出那套苦口婆心的做派:   “好好学习,家里家境好也没什么用,知识统领一切。”   班主任简直耐心十足,虽然知道这没什么用,还是照例批评了一顿放人,死马要当活马医。   后来,一直在旁边批作业的数学老师突然停了下来:   “这乔奕泽,是不是缺少点自主性,我的数学作业也没认真做的了,是不是乔轻看着才行?”   “我看他天天拉着乔轻说话才把两个人给调开的,乔轻数学底子差,马上要考试了,被乔奕泽耽误了就亏大了。”   “但是乔轻盯着的时候,乔轻没下降,乔奕泽反而有上升啊。”   语文老师看了看乔奕泽试卷上画的漫画小人,抬手在桌子上敲了敲:   “我在观察几天看看,这乔奕泽是皮子痒了吧,没被哥哥打了?”   ——   乔奕泽打的是什么心思,恐怕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可惜了,这件事情过去了好几天,乔奕泽始终没在班主任那里听到点什么松口的风声,他的座位还是在讲台左边,特殊对待。   周五的最后一趟班会自习课上,乔奕泽还是没忍住,趁着贝海芋课间去洗手间的空荡,来了个先斩后奏,霸占了贝海芋的座位。   贝海芋知道乔奕泽和乔轻关系好,曾经前后桌的时候,她还经常看到乔奕泽问乔轻问题,自从换了座位,她只要在座位上,乔奕泽就很识趣的不会过来。自习课并没有那么严,贝海芋却不愿意那么轻易给乔奕泽开后门,警告他:   “乔奕泽,你可别想欺负我家轻轻。”   女孩子成为同桌之后,关系进步的显然很快,马上就把“我家轻轻”都叫出来了,乔奕泽翻开作业本切了一声:   “我想欺负你还拦得住了不成?”   贝海芋当然拦不住,被乔奕泽一句反问呛在肚子,从自己的抽屉里搜刮出作业本,乔奕泽看她投降了,抬手往自己抽屉里指:   “我漫画书借你看啊?”   乔轻因为贝海芋主动让了座位的事情感激不已,感激的看了一眼,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旁边的乔奕泽,提醒他:   “一会儿老班进来看到就不好了。”   乔奕泽没说话,放下笔往后看了一眼正在备课的学生们,起哄一样的:   “你们有没有想和原同桌坐到一起的,大胆换啊,我承担责任。”   原本大家就不怎么满意这次班主任的换座位,竟然还真的有人听了乔奕泽的话,纷纷换座位。   结果等到班主任进来的时候,大家的座位早就乱了,火眼金睛的班主任看了一眼,问:   “谁让你们换座位的?”   乔奕泽举手:“老班,每周就一节自习课,您还这么盯着不放?”   乔奕泽平常天不怕地不怕,这么说了一句,班级里还真的有人附和乔奕泽:   “对对对,是是是。”   高二的孩子了,都有些自觉性,也有更多的自我主见了,越反对就越讨厌你,班主任深知这一点,往课桌上一坐:   “行行行,刚刚好,我记住你们这些换座位的,下次换的更远!”   众同学默默的看了眼乔奕泽,却只见到那个家伙毫无自己坑了大家的自觉,一脸认真的在写作业。   班主任坐在讲台上备课,时不时的看一眼台下,没再多管。   ——   尽管这是两个人第一次当同桌,乔轻也不敢和乔奕泽多说什么话,倒是乔奕泽,写了作业没多久,就在桌子底下搞小动作,先往乔轻抽屉的塞了一把糖。   乔轻低着头看了一眼,小声问他:   “什么东西?”   “给你糖。”   乔奕泽很久没有给乔轻吃糖了。现在坐那么近,给出去更方便。   乔轻低着头看了一眼,心里有点暖,结果抬起头去,就听到这个人剐不知耻的问:   “大姨妈来了吧,多吃点糖。”   看乔轻耳根子红红的,乔奕泽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写了纸条给她:   【我就担心你又像上次那样考到一半离席了,离考试没几天了。】   乔奕泽以前对大姨妈没什么概念,直到那次被乔轻给吓到,然后就在心里记挂了很久,总觉得大姨妈对乔轻来说就和病一样,是会影响她考试的。   乔轻简直要羞愧死了,一个男人,老记着女孩子的大姨妈是什么怪癖?   可是转念一想,乔轻又有点折服,这个人到底是怎么算出来她这种不规律的大姨妈的,因为最近确是她的生理期。只是有了前次的经验,乔妈妈这些天不敢让她洗澡和吃冷的东西了。   被男朋友知道自己的生理期,怎么想想都会觉得怪怪的,乔轻趴在桌子上,不好意思回话。   乔奕泽看乔轻脸色不好,又总是趴在桌子上,直接从她的课桌里摸出一颗糖撕开,看了一眼讲台,把糖塞到乔轻嘴里,乔轻不敢吃,想吐掉,那个人就瞪着她,凑到她耳边小声的威胁:   “你乖啊,吐掉我就咬你。” 第40章   被这个人塞了一颗糖到嘴巴里, 乔轻既不敢吐掉, 又害怕被老师发现, 只好趴在桌子上, 用手揉着肚子,看着旁边的那个人。   以为这个人会在自习课上拉着她说话,但这个家伙还挺自觉,还真就坐在她旁边认真的写家庭作业,注意到她在看他,那个人还偏过头看了她一眼, 像是在保守什么秘密一样的眨了眨眼睛, 当他在写作业的空隙偏过头对着她笑起来的时候,那双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 写满了宠溺和欢喜的情愫。   好像自从和乔奕泽有了进一步的关系之后,这个人的眼睛就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不仅仅只有她那时候了解的,这个人眼睛里只有暴怒和霸道, 他看着她的时候, 更多的是温暖和欢喜。   乔轻要被他眨眼睛的这些小表情迷晕了,红着耳朵,把头埋在臂弯里, 趴在桌子上休息。   那种一举一动之间, 满脸都写着“喜欢你”的乔奕泽,是迷人的, 是毫无招架力的。   乔奕泽最后看了眼她的样子,勾起唇角笑了笑, 突然觉得自己很幸运:   在很久以前,他一直以为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要用强硬和霸道去争取和夺得,直到这颗柔软的棉花糖出现,他知道自己的世界也在慢慢改变着,除了这些,还会有温暖和柔软。   乔奕泽在自习课堂上表现的很自觉,偶尔要看一眼坐在讲台上的班主任,老班的目光显然没少往他们这里看,但乔轻趴着睡了好一会儿,班主任大概也知道这个孩子是生理期,什么也没说。   倒是乔奕泽,她时不时的观察一下,发现这个男生坐在乔轻身边就特别自觉,好像一直在写作业。   难道真的像数学老师说的那样,只有乔轻能看得住这个小混蛋?   班主任当然是不准备把乔奕泽的座位一直特殊对待的,虽然乔奕泽的厚脸皮是无敌的,但时间长了,她也担心乔奕泽会因为特殊对待在心里产生什么落差。   班主任思考了一节课,这个问题还是一直没有确定下来。   下了课,班主任收了备课本,准备去办公室征求征求其他老师的意见,哪里知道,乔奕泽这个小混蛋,竟然自己找上门来了。   作为办公室的常客,乔奕泽自己主动出现,班主任还以为他是来请教问题的,有些欣慰,结果一张口,就是乔奕泽提的要求:   “老班,你什么时候把我从讲台上弄下来。”   班主任哟了一声:“脸皮薄了?不想特殊对待了?”   乔奕泽的脸皮就没有薄过,越来越厚,不然怎么敢和班主任正面交锋。班主任喝了口茶,抬眸看了一眼乔奕泽:   “你想坐哪儿?”   班主任以为乔奕泽会说坐乔轻旁边,结果那个人直接说道:“这次考好了,给我三排五座行不行?”   三排五座在乔轻的右手边,隔着一条走道。   这要求不过分啊,只是乔轻的邻居,但不是同一个座位,想要说悄悄话打扰乔轻是不可能的。班主任把重点放到了乔奕泽的前半部分话上,这个年纪的孩子,多大点个头,就知道什么叫等价交换和威胁人了,直接说:   “乔大爷,咱们立个君子协议,你能考好再说,考不好就没商量的余地!”   ——   乔奕泽回到教室的时候,班级里的人走的都差不多了,乔轻那个丫头在课堂上睡了一会儿,这时候好像还没睡醒,打着哈欠收拾书包,等乔奕泽一起去顾老师家里。   “你昨晚几点睡的?”   乔奕泽把自己的书包收拾好,走到乔轻旁边帮她一起收拾书包,每到周五家庭作业就特别多,抽屉里的大部分教科书都要一起带回去,之后还要迎接期中考试,要复习,带的书就更多了,沉甸甸的。   “三点。”   乔奕泽听到她无所谓的那么说,切了一声:“不是大姨妈来了,熬夜到这个点会死的。”知道乔轻是个爱学习的孩子,没到考试就要紧张,自己也管不了,乔奕泽不过是吐槽了几句,没听到乔轻说话,偏过头就看到那个家伙耳朵红红的瞪着他:   “你,你别提大姨妈。”   她听不习惯一个男孩子总是把大姨妈挂在嘴边,有点怪怪的,还很害羞。   “好嘛。”乔奕泽随手揉了一把她的头发,拎起她的书包:“去顾老师家咯。”   乔轻要自己拎,又被乔奕泽强硬的抢过去:“那个来了,就别拎重东西了。”   乔轻;“……”   这个人,八成是故意提起这件事情逗她玩的。   看乔轻有点生气的样子,乔奕泽笑了一下,拉了拉她的衣袖:   “小乖乖,走了。”   脾气好的乔轻,在乔奕泽面前总是莫名的想要发点小脾气,却又总是因为他的那些关心和小动作,无法真正的去发火。   乔奕泽一直拎着她的书包,到了顾老师家里的楼底下才还给她,乔轻接过去才注意到乔奕泽手掌心清晰的勒痕,有点心疼多看了几眼,高中生的书包,绝对轻不到哪里去,他拎着在公交车上站了一路,肯定累死了。   进了电梯里,乔轻和他说了谢谢。乔奕泽不明所以看着她:   “什么谢谢?”   “谢谢你帮我拎书包啊。”   乔奕泽弯着腰和她平视,问她:   “我是你男朋友吗?”   乔轻刚刚红着脸点了点头,乔奕泽就抬手捏了捏她的脸:   “没有谢谢,是男朋友就要做这些事情,是职责所在。”   没有人的时候,乔奕泽说起男朋友这句话来,就特别的骄傲和自豪。乔轻可是一直都有点心虚的,问乔奕泽:   “那女朋友呢?”   女朋友应该做什么?原来还有职责所在?   乔奕泽看乔轻问的那么认真,抬手放在她身后的电梯壁面上,凑过去问她:   “你觉得呢?”   乔奕泽想,像是亲亲,像是牵手这些,都是女孩子主动的吧?   可是那个呆瓜,竟然只是很认真的点了点头:“非常谢谢。”   还是感谢,无比认真的感谢。   乔奕泽:“……”小呆瓜。   ——   顾老师知道最近两个孩子都要期中考试了,最近的补习都是知识巩固,她对乔轻要上心一些,特意自己出了一张可能考到的试题给乔轻做。   明天不用上学,把孩子的功课布置好,顾老师先去煮了米饭准备留两个孩子吃了晚饭再走。   乔奕泽做作业做到一半,跑去厨房看了一眼:   “有没有咖喱鸡,我想吃咖喱。”   “考好了再赏给你吧。”顾老师和乔奕泽这个问题生的关系进步的非常快,比学生和老师的关系要好一点,倒更像是朋友,因此乔奕泽的要求她是尽量满足的。   乔奕泽比刚刚来那一会儿进步了太多,他看乔奕泽眼睛里有点失落,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想了想,还是拿了钥匙准备出门:   “我出去一会儿,乔奕泽,你好好做自己的作业,不许打扰乔轻。”   看到顾老师出了门,乔奕泽等了一会儿没听到人回来,去客厅里拿了苹果,削了一盘给乔轻送过去,她一直都在这个小阳台上补习,这时候已经晚上七点了,天色完全黑了下来,窗外高楼上的灯光影影绰绰的透进来,落到那张安静的小脸上,使得乔轻的皮肤更显的透白,看起来好的不行。   这些试题都是前些天顾老师不厌其烦讲过好几遍的,乔轻还能记得住,没有那么多压力,做起来也就很轻松。乔奕泽默默的挪过去,坐到顾老师的位置上,拖着腮帮看着她。   乔轻做完那题才看到乔奕泽坐在自己身边,问他:   “你做完了?”   “我最近都是巩固复习。”   乔奕泽学的和乔轻不在一个层面上,昨天顾老师给过他一张理综试卷,结果还挺出乎意料,这个孩子根本就不需要像乔轻一样的费尽心思去想办法让他明白为什么算出来的结果是错的,错过一遍的题乔奕泽就不会再错,脑子灵光的很。   乔奕泽挪过去看了一眼乔轻的试题:“文科数学真是简单。”   提起文科,乔轻想起那一次乔奕泽说学籍还在理一班的事情,放下笔问他:   “你会回理科班吗?”   乔奕泽是因为校外打架斗殴被校长丢来吊车尾班级的,是不是还是会回去?已经不是同桌了,以后还会不会不同班?   乔轻的脑海里第一次有这种顾虑,害怕自己和这个人会越来越远,   她的担心都写在那张脸上,乔奕泽故意不说话,和她靠的更近:   “你是不是不舍得我?”   乔轻有点脸红,抬眸看了一眼乔奕泽,那个人胸有成竹的模样真是讨厌。   乔奕泽用自己的肩膀碰了碰她的肩膀:“我舍不得离开你。”   他是不会回理一班了,只是高考的时候还是会去考理科,这是爸妈的安排,他认为学文学理都没有什么区别,最重要的是……他看着旁边的乔轻:   “你想考哪个大学,我要当你的小跟班。”   小霸王突然说想要当她的小跟班,乔轻觉得有点好笑,心里很温暖:   “应该是一本,城海和新晨都可以。”   早早就定下了自己高考目标的乔轻,计划着自己的未来,也在心里偷偷把乔奕泽安排到了自己的人生里。如果和这个人从高中大学,到结婚,那一定……   “想什么?”   女孩子在这方面的幻想力是比男孩子还要厉害的,乔奕泽看乔轻越想越脸红,存了逗她的心思,靠近她问:   “想结婚?”   乔轻抬手捂住脸,心一下就跳起来了:“你瞎说什么。”   乔奕泽捉住她的手,强迫她和自己四目相对:“想和我结婚吗?”   这才高中呢,那是很多年以后的事情,乔轻想想都会觉得害羞,更何况还被这人强迫她和自己四目相对,更是害羞,但她不想否认,这个年纪的孩子,就是会对未来的一切抱着甜蜜的憧憬。   乔奕泽没强迫她回答,只是顺势把自己的手和她十指相扣,用另一只手拿了一片苹果塞到乔轻嘴里,自己也咬着苹果,看着窗外的夜色。   乔轻不敢吃凉的东西,也包括苹果,拿出来小心的放到桌子边上,她低着头看了一眼被那个人拉住的手,心脏跳的噗通噗通的,害羞的看了他一眼。   那个人没有看她,只是耳根子染上些粉红色,目光落到外面的夜色上,对面大楼上璀璨的灯光一闪一闪的,落到他的眼睛里,像是万千星河。   和这个人手牵手写作业,想想都会觉得好幸福。   时光啊,一定要慢点走,她希望,就这么被这个人宠爱着,十指相扣一辈子。   ↓   ↓   ————   那晚吃饭的时候,乔奕泽的心愿得到了满足,因为心软的顾老师还是做了他想吃的咖喱鸡。   晚上是乔哥哥来接的,乔轻蹭了顺风车,在车上乔景延又当着乔奕泽的面问乔轻他的学习情况,乔轻不会撒谎,说了实情:   “进步很大的,只是上次在语文试卷上画了漫画小人。”   乔奕泽简直拿乔轻这个不会转弯的人没辙,解释:   “无聊的试卷。”   乔轻知道乔景延不会打乔奕泽,她和他们接触的时间越多,就越知道乔景延在乔奕泽眼里的重要,也明白乔景延对乔奕泽的宽容,不是那种毫无理由的宠溺,是两个人之间,原本就一直存在的敬重和信任。   乔景延今晚并没有回自己的住处,和乔奕泽一起回了家里,最近父母都很忙,家里都没什么人,乔老爷子说自己那里人手不够,把保姆阿姨“借”过去用几天,偌大的房间里安安静静的,一点生气也没有。   乔奕泽打开房间的灯,随口问:   “你吃饭了没?”   乔景延脱了大衣挂到衣架上,听到弟弟这么问,摇了摇头:“还没有。”   乔奕泽径直进了厨房,准备给他做饭,乔景延靠在厨房门口问:   “你还会做饭?”   “我会炒饭。”   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得到乔奕泽,他打开冰箱,从里面翻出几个番茄和小葱,打了鸡蛋到碗里,一切都熟悉又怀念,恍惚中,又想起那一年,爷爷开始鼓动所有人疏远他的时候,他不得不被爸爸锁在家里,像只任人宰割的鱼,等候亲戚朋友们的发落,乔景延从窗口翻进去,给一蹶不振的乔奕泽做了鸡蛋炒饭。   他看不到,也没办法知道乔奕泽是什么表情,只是坐在房间的地板上,和他靠在一起:   “有的仇恨是能忘记的,妈妈依然喜欢你。”   不能,他不觉得仇恨能被忘记,至少在乔老爷子身上,反而愈加严厉。   乔奕泽看着面前的那碗鸡蛋炒饭,原本已经流干的眼泪又一涌而出,哽咽着说:   “好,我听你的。”   这个人看起来冷冰冰的,对他这个弟弟倒是很有兄长的风范,无论什么时候都像是他的港湾。   现在乔奕泽十八岁了,能做很多事情,也能照料这个行动不便的哥哥。说不上现在的自己能独当一面,却也能像个大人一样的,给予兄长最好的关心和照顾。   不过十多分钟,乔奕泽就做好了炒饭和蔬菜汤,端到桌子上面对面和他坐着。   乔景延象征性的夸奖了一句:“手艺不错啊。”   那是当然,以后要承包媳妇儿乔轻的所有食物,乔奕泽虽然是这么想的,在哥哥面前还是知道收敛,拿了小勺子从他的碗里舀汤喝:   “你说不错,我就觉得不错了。”   乔景延吃饭的声音安静又文雅,两个人大约沉默了十多分钟,乔景延才和乔奕泽提起了一件事情:   “下周三爷爷要在公司给表弟过生日,你要出席。”   乔奕泽的表弟周承天和乔奕泽同年龄,表弟只比他晚出生一个多月,这次周承天回国呆了很久,听说不打算回去,这次听说爷爷要带着周承天去公司庆祝十八岁生日,大概也明白老爷子心里在打的什么算盘。   乔奕泽握着勺子的手紧了紧,把汤喝了,有点不开心的应了一句:   “我不太想去。”   可是话说出来,他想了想又说:“但是必须得去是吧,大人的世界,我不太懂啊。”   他强颜欢笑的把勺子里的汤喝的咂咂作响,对着乔景延笑了笑:   “送点什么给他?”   乔景延没有回答,只是听到他故意把自己的动静弄的很大,知道他心里叛逆和不想去的那些小心思,说到:   “喜欢送什么就送什么。”   乔奕泽没有心思去想送什么,像礼物这种事情,恐怕爸妈早就已经替自己准备好了。   ——   他脑子里就只想着期中考试和即将到来的圣诞节。因为这两个都和乔轻有关。   周末家里没人,他的生活过的更是轻松,周六和卓越去骑了一天的沙地车,回来的时候骨头都要的散架了,直接在床上躺了一天,复习对于乔奕泽来说,好像根本就不存在。   对各种考试一向很重视的乔轻,这次比上一次更重视,周一早上收掉作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自己所在的考场,这次乔轻的考场还是在理一班,综合分数不差的乔轻,基本都是在一班二班徘徊。   她看完考场回去的路上,就被乔奕泽在转角处逮住了:   “几班?”   “理一班。”   乔奕泽皱着眉头,两人是不在一个考场的,看的出来乔奕泽想说什么,乔轻先提醒了一句:   “我不能给你抄试卷。”   乔奕泽对自己女朋友的这个思维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当即就弯下腰问她:   “我怎样做才能改掉我在你心里只会抄作业的形象,嗯?”   乔奕泽有点儿无语,看小角落里没人,抬手摸了摸她的鼻子:   “这次希望我考几分?”   乔轻不会回答这种给他压力或是决断的话:“好好考。”   无论几分都好,努力了就已经很好了。   “我有点慌了。”乔奕泽故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心脏,凑到乔轻耳边问,“万一考零分,你还喜欢我吗?”   乔奕泽看乔轻有点想躲避,马上抬手把她堵在角落,不让她走,看着她红红的耳根子,在她耳边又问了一句:   “喜欢我吗,嗯?”   乔轻耳朵里全是乔奕泽压低了嗓音,在她耳边低语的声音,那温热的气息扫在耳朵上,扫在心尖上,轻飘飘的,软绵绵的,她耳根子通红的看着自己的脚尖,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但还是希望他能考好,能成好学生。   乔奕泽弯着腰看她落到地上的眼睛不敢看他的眼睛,抬手把她的下巴抬起来。   “二十四。”   乔奕泽看了一眼她粉色的唇瓣,咽了口唾沫,后来还是只敢拉过她的手背吻了一下:   “加油,别害怕数学。”   突然被这人在手背上吻了一下,那样轻飘飘的触感落到了心尖上,乔轻半天都没回过神来,被手背上酥麻的感觉主导了大半个脑袋,中了魔咒一样的乖乖点头:   “好,我不怕数学,我要好好考。”   ↓   ↓   ————   乔轻觉得乔奕泽落在手背上的那个吻可能是有魔力的,第一考语文完全没有什么难度,毕竟是自己擅长的,第二考的数学试卷好像也变得简单了很多,很多在她眼睛里原来和乱码一样的数字,现在能看懂,能看明白。   到了老师收掉数学试卷的时候,乔轻才发现自己心里全然没有往日里那种,交了数学试卷会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她坐在座位上收拾东西,满心自信的准备第三考,回理一班拿东西的李绍天主动和她打起了招呼:   “这次数学不错吧,我看你挺轻松的。”   乔轻坐的位置就是李绍天的,乔轻主动站起来,问他要拿什么,李绍天跪在前排的椅子上,弯着腰把脑袋探进去,从里面把自己的笔袋拿出来。他没急着走,而是直接放在乔轻的座位上,问她:   “是不是觉得补课挺有作用的?”   被一个人主动谈起了话题,乔轻当然只能回答:   “我觉得挺有用的,这次数学不难。”   李绍天笑了一下,从刚刚拿出来的笔袋里摸出一块粉色的小白兔形状的卷笔刀:   “我以前总看你用兔子形状的东西,给你。”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在追女孩子这点上倒是格外的上心,观察细致,女孩子嘛,毕竟都喜欢可爱的东西,兔耳朵,草莓,或者小桃心,看到眼睛都是亮起来的。这同款式的卷笔刀乔轻有一个,因为一出来乔妈就给乔轻买过了。   乔轻没收,推回去:“我不能收,谢……。”   李绍天大手一挥,直接把卷笔刀塞到她的笔袋里:   “我走啦,下一场也加油。”   乔轻看着那个人走远的背影,有点苦恼的皱眉,完全没有给她说不的权利。   而乔轻那时候也没发现,乔奕泽站在窗口盯着李绍天看了好半天了。那时候已经快要打备考铃了,乔奕泽只得盯着李绍天看了一眼,准备先好好考试。   乔奕泽前两次交卷很快,这次依然也不例外,负责监考这个班级的恰好又是班主任,她看了一眼乔奕泽的试卷,还给他:   “别交那么早,好好检查,要是高考,检查不细心就和名牌大学失之交臂。”   乔奕泽哪里有那种耐心去检查试卷,被班主任打回座位上,在草稿纸上画小人,画着画着,就莫名其妙的在稿纸上画了卷笔刀,于是撕掉重新画。   李绍天刚刚送乔轻东西的时候,是不是还害羞了?   害羞个屁,好意思抢别人女朋友?!   乔奕泽心烦意乱,第二次把试卷交上去,没理班主任的目光,直接出了教室,他去小卖部买了包烟,就坐在教学楼底下光明正大的抽,这个时候临近饭点,在一楼的好多学生都交试卷了,卓越也提前交了出来,看到乔奕泽顶着一副臭脸坐在树下光明正大的抽烟,走过去喂了一声,从乔奕泽的身上摸出烟点燃:   “又交白卷了?”   “没交。”乔奕泽这次各科成绩都很认真,“我是要考满分的人。”   卓越惊讶于乔奕泽突然醒悟的变化,看了他一眼,咦了一声,觉得还挺开心,好像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句话是对的,毕竟看他和乔轻走的好像越来越近。   两个人正说着话,卓越就看到自己班级里的那几个学霸也交了试卷出来了,李绍天可能哪里没考好,出来就忙着讨论考题,两个人的目光对了一眼,隔空打了个招呼。   冬日天气冷,好在今天出了点太阳,早交卷的学生们就像是向日葵一样的,向着有光的地方走,躲在下面晒太阳。   李绍天那群学霸说话的声音并不小声,乔奕泽隐约还能听到乔轻的名字。他抽了口烟,站起来,往有阳光的地方走了几步,这下就能听到学霸们在说什么了。   大概是说起刚刚见到乔轻的事情,李绍天说:   “她考的应该不错,挺自信的。”   兄弟群里有人吹了个口哨:   “她和乔奕泽走的很近啊,好像是认的妹妹。”   又有人调侃:“喂喂喂,李绍天,你是不是喜欢她。”   李绍天抬脚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并不否认自己爱慕的心情,笑的有点羞涩:   “谁不喜欢才华横溢的女孩子,还很可爱。”   这个年纪的孩子,都在把目光往漂亮的女孩子身上看,童思媛的追求者,在理一班就有好几个,哪里想到,这个学霸眼光那么好,看上他乔奕泽的女朋友。   乔奕泽从口袋里掏出烟,打开盖子数了数,挺直了身板,在卓越惊讶的目光里,朝学霸群里走去,一手放在李绍天的肩膀上,把烟拿出来:   “学霸也交卷那么早,抽烟不?”   乔奕泽在理一班虽然没呆多久,但谁都知道理一班的那群学渣不能惹,关系又硬,谁敢得罪,于是纷纷笑颜相对,乔奕泽眯着眼睛问:   “你们谁要追我们家乔妹来着?”   乔奕泽看人群里没人说话,放在李绍天肩膀上的手紧了紧:   “我家乔妹妹,没那么好追的,有没有递情书的,我可以帮忙。”   乔奕泽这副样子,完全就是想要靠着某种利益打进圈子里的模样,李绍天不知道真的假的,多看了乔奕泽一眼,他马上就搂着李绍天的肩膀,拖着他往小角落里走,转过去和身后的那群人说:   “别偷听啊,追女生的秘诀我只告诉李绍天。”   卓越平日里是很少见到乔奕泽露齿笑的,突然之间看到这人对李绍天热心起来,总觉得很奇怪,好奇的跟了上去:   “我听听不碍事吧,我还没女友呢。”   笑面虎乔奕泽把李绍天拉到阴暗的角落里,看了看还围在一起讨论的学霸,抬脚踩在李绍天身后的墙壁上,脸色突然就变了。卓越看乔奕泽这是要揍人的做派,心上一紧,乔奕泽这是要学霸团和学渣团开战啊?   乔奕泽看李绍天不顺眼很久了,从李绍天手里抽出那只没点燃的烟点燃,抽了一口才问李绍天:   “你垂涎乔轻多久了?”   李绍天一看乔奕泽这个典型的混混做派就知道乔奕泽打的是什么注意,笑了笑:   “你要是喜欢,就去追啊,把我堵在这里是几个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顾忌她不张扬。”乔奕泽的眉峰一挑起来就有一种吓人的气势,他知道自己这样就能镇得住李绍天,和他说道:   “知道你班那个渣渣为什么少了块头发吗?我剪的。”说完,乔奕泽把烟丢到地上,碾碎,抬手放到李绍天的衣领上:   “别打我家二十四的主意,她现在是我的女朋友。”   早就觉得这两人有问题的卓越先阿了声,上周和乔奕泽出去都没听到他主动说自己和乔轻的事情,这,这就成了?   李绍天看了一眼乔奕泽:“谁都知道乔轻喜欢学霸,意淫?”   “谁都知道乔轻是个颜控。”他抬起李绍天的眼镜看了一眼,山上下下的打量着李绍天,反问:“意淫?”   现在两个人就是以牙还牙,乔奕泽知道乔轻不喜欢他打架,耐着性子最后解释了一遍:   “别动歪脑子,我会让你秃顶!”   ——   从那个小角落里出来,卓越跟在乔奕泽的身后,一脸不可置信的:   “阿泽,你啥时候脱单的?”   “一个多星期以前。”   “还是不是哥们,这种喜事都不说。”   乔奕泽看了看周围,抬手在唇上嘘了一下:   “媳妇儿不让说。”   谈了恋爱的乔奕泽简直就是纸老虎,这种小事还真的就守口如瓶,连卓越都不敢告诉,不过卓越不是嘴碎的人,赶紧闭嘴,跟在乔奕泽身后上楼:   “那下午放学一起出去吃饭,聚一聚,我们都不是嘴碎的。”   乔奕泽答应了,听到下课铃声,就忙不迭的去理一班的教室里守人,乔轻交了试卷从里面出来,就看到了站在门口一脸笑意的卓越:   “乔妹,考的怎么样,下午放学出去吃麻辣烫。”   “不吃麻辣烫。”乔奕泽知道那次乔轻去了那家店回来闹了肚子,害的他以为是大姨妈驾到:   “去吃自助火锅吧。”乔奕泽喜欢吃火锅,还喜欢吃肉多的那种,他说完看了乔轻一样,怂恿她:“清淡的,不辣,你喜不喜欢?”   乔轻知道男孩子就是喜欢热闹,喜欢聚在一起,碍于人多眼杂,只回复了一句:   “考完再说。”   下午只考两科,考完就能放学提前走,时间还是挺早的,去吃火锅倒也没问题,就是不知道乔奕泽这个人是不是打了什么歪主意,突然请客吃火锅,怎么想想都有点奇怪?   后来放学乔轻从考场出来,看到守在门边的乔奕泽,才知道这个家伙都干了什么,那个人大概是担心她生气,把她拉到房顶上说的:   “卓越是挺好的一个朋友,这种事情告诉他没问题。”   乔轻其实就没想过要瞒着卓越,毕竟都是小圈子,总会知道,倒是看乔奕泽认真的和自己解释,心里还挺开心,问他:   “万一我生气了,你怎么办?”   乔奕泽拉起她的手亲了一下:“亲你。”   乔轻简直要被吃了蜂蜜的乔奕泽甜死了,把自己的手伸回去:“全是墨水味。”   “书香味,我喜欢。”   这个人简直越来越厚脸皮,乔轻耳朵红了,照料了一下小松鼠,和乔奕泽去楼下等卓越。   乔奕泽就像是他们的中心一样,看到乔奕泽带着乔轻过来,几个知情人起哄:   “乔妹好,乔妹好,多多关照,多多关照。”   都是些耍嘴皮子的男生,嘴上叫着乔妹,眼睛里写的可是乔嫂。   几个人抵达乔奕泽定下的餐厅,店家都还在准备中,先给他们上了几瓶饮料,乔奕泽没给还在生理期的乔轻,要了热水。男生们一坐下来,就是各种叽叽哇哇的盘问,像在一起多久了,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发展到哪里了,八卦起来也丝毫不输给女生。   乔轻不好意思回答,全被乔奕泽挡下去:   “问个毛线,这是隐私,隐私!”   几个好友好不容易有一次聚在一起吃喝的机会,上了火锅以后,开始闹腾起来,后来卓越那厮不知道是打的什么歪主意,几个人玩起了惩罚游戏,问乔轻玩不玩,乔轻没加入,找了个有暖气的地方,捧着点的热奶茶看他们玩。   她安静坐好,时不时的看一眼乔奕泽,这个人和好兄弟玩起来的时候,会笑的特别开心,一笑起来眼睛都会弯弯的,泛着包间里的灯光,看起来亮闪闪的。   没人能讹诈他,都是他想着法子的去惩罚别人。后来卓越终于赢了一次,目光巡视一圈,突然看到了坐在角落的乔轻:   “阿泽,像我就比较厚道了,吃辣椒就免了,去亲亲你女朋友就行了。”   乔轻脸都红了,赶紧往后缩了缩,拉着窗帘挡住自己的脸,卓越也是个满肚子坏水的,在那么多人面前瞎起哄,这不叫厚道。   乔奕泽寻着乔轻坐的那个地方看去,那只小兔子早就把自己一半的身体缩到窗帘后面了,这下还捧着奶茶紧张的咬吸管。   乔奕泽走过去,掀开帘子看了一眼躲在那里的乔轻,问她:   “躲什么?”   她锁在角落里的沙发上,抱着自己的膝盖,抬起眼睛看着他,脸红的像个苹果,说的吞吞吐吐的:   “不,不给亲。”   想想都会害羞的事情,所以不可以在那么多人面前亲她,那多难为情。   卓越起哄:“乔嫂别这样啊,阿泽的初吻就是留给你的。”   初,初吻,乔轻的耳朵都要烧透了,更加紧张,咬着习惯看着乔奕泽,一副不给亲的可怜模样。   乔轻这么一看他,乔奕泽的心都要飞起来了,那双圆滚滚的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的,可怜巴巴的,他轻咳了一声,转过去背对着那一伙在起哄的人,压低了声音和她说:   “二十四,别紧张。” 第41章   包间里全是男孩子们在耳边起哄的声音, 闹哄哄的, 乔轻脸皮薄, 并不是很快就能融进这种气氛里, 这时候只得抱着膝盖,咬着奶茶的吸管,紧张的有些不知所措。   乔奕泽看她像只小兔子一样的缩在沙发上,莫名的觉得可爱的不行,谁要去强迫她去做不喜欢的事情了?   他抬手,从她的手上把那杯奶茶抽出来, 喝了一口递给她, 朝她抬下巴:   “喝了奶茶就完成任务了。”   间接接吻?   乔轻捧着他放到自己手心的奶茶,红着脸看了一样面前的那个人, 又看了看被他喝过的吸管,脸更红。   和乔轻相处的很久,对于这个容易害羞的腼腆的女孩子大家都知道是什么性子, 也没想过真的要乔奕泽去对人家做什么, 看乔奕泽聪明的把这个亲亲的方式换了个模式,众人开始大胆的起哄:   “乔妹乔妹,快喝快喝。”   乔轻看着乔奕泽, 见那个人露出一脸不急不躁的模样, 完全不理会周围那些在起哄的男孩子,歪着脑袋看着她, 一脸期待的等着她喝,不忘耐着性子哄她:   “喝一口就成了。”   那个人眼睛里全部都是掩饰不住的欢喜, 被乔轻的害羞模样牵着扯住心脏,所以这么美好的女孩子,都舍不得打她,骂她,只想捧在手心里,好好的宠爱着。   乔轻抬起一只手,不好意思的把耳边的头发勾到耳后,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那个人喝过的奶茶。   随着温暖的液体流进胃里,流进喉咙里,乔轻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才慢慢的缓过来。   喝这个人喝过的东西,怎么都觉得,好害羞,好难为情,这么一想,脸红的更厉害。   乔奕泽被面前的小猫咪挠的心痒痒,忍不住抬手揉了乔轻的脑袋,转过去继续和男孩子们玩,没有为难她。   乔轻捧着奶茶缓了好一会儿,把目光落到围坐在一起的那个人身上,想起自己刚刚和他同喝了一杯奶茶,心里就一圈一圈的泛着涟漪,她看了手心的奶茶,偷偷捧起来,又喝了一口。   这样就算是和这个人接吻了吧。   她想到这些就满脸的羞红,又看了一眼那个人,那个人好像也注意到她了,偏过头看了她一眼,还是对着她做了那个眨眼睛的动作。   乔轻再也不敢看,低着头喝奶茶,不去理他。   乔奕泽看了看那杯奶茶,突然羡慕的要死,为什么怎么自己不是那杯奶茶,这样就能被她捧在手心,还能躲在角落里亲密接触。   ——   这次期中考的成绩,周三下午最后一堂课就全部出来了。乔轻的数学破天荒的考了八十一分,感动的数学老师在讲台上重复了好几遍,直接夸奖她:   “努力就有收获,这次这个进步可以说是非常大,非常棒的了。”   乔轻却觉得这一切还是归功于顾老师有先见之明,这次运气好,遇到的题型乔轻都有做过,甚至顾老师还换着题型的讲过好多遍。一直以来被数学拖了后腿的乔轻,第一次出现在班级前三的位置上,不仅仅是数学考试发挥的很好,这次语文更是优秀,作文写的非常有趣,是全班扣分最少的一位同学。   而另一个同学的进步,同样像乔轻一样的,让全班同学大跌眼镜。一直坐在讲台上被特殊对待的乔奕泽,这次的文科数学,只扣了三分。   这也就意味着,他连后面的加分题都做出来了,数学老师发试卷的时候,自动忽略了乔奕泽的试卷,最后才念叨他的名字:   “乔奕泽,你站起来。”   坐在讲台上的乔奕泽不愿意站起来,从看到试卷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会考的很好,因为文综数学对于一个理科生来说,就像是游戏里高段位打低段位,毫无压力。   “抄谁的?”   数学老师不相信乔奕泽能考满分,这明明就不科学,毕竟平常乔奕泽次次都是交白卷的,家庭作业也做的乱七八糟。怎么可能突然之间就考那么高的分数,逗她玩?   乔奕泽坐在课桌上转碳素笔:“我班就我数学最高,应该是谁抄我的?”   自信心一向爆棚的乔奕泽,俨然就是一副死不承认的样子,就看数学老师这个更年期的女人准备怎么教育他。数学老师当然拿他没办法,把卷子丢到他的桌子上:   “要真的是你做的,我名字倒过来写。”   对于一个学渣突然变成学霸,这怎么想都是不合理的,数学老师当然不相信,坐在台下的乔轻默默看了一眼乔奕泽,那个人显然不在乎数学老师当众嘲讽他的目光,两个人的目光对到一起,乔奕泽反而很开心的扬了扬嘴角,这下应该能和她越来越近了。   乔奕泽是可以毫不在乎,可是乔轻在乎啊,她和乔奕泽去顾老师家里补习了那么久,乔奕泽在理综试卷上的成绩乔轻是知道的,也知道乔奕泽家里人对他的期望和安排。   数学老师显然是一点儿相信乔奕泽的意思也没有,放学之前乔轻去了一趟办公室拿日记本,还听到数学老师和班主任告嘴:   “反正我是不相信的,文科数学就算简单,也不可能只错一道题。”   乔轻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抱着日记本停了下来,转过身打断了数学老师的话:   “老师,我和乔奕泽在一个地方补习,他数学是真的很好的。”   数学老师平常没少和班主任交谈,也知道乔轻是乔奕泽的小老师,问乔轻:   “他还在校外补习数学?”   乔轻点头:“是乔哥哥勒令去的,偶尔还要去监督一下。”   班主任原本就不怎么相信乔奕泽的数学是抄来的,听到老实的乔轻这么说,班主任倒是提了一句:   “乔太太倒是和我说过给他报了补习班。”   这么一说,乔轻看数学老师眼神里有点尴尬,找了个理由先出去了,后来那两位老师交谈的什么,乔轻并不知道,但能肯定的是,数学老师对于这件事情似乎已经没有最开始那么抵抗了。   放学以后,乔轻看乔奕泽随手把数学试卷丢到抽屉里,问他:   “不拿回去给爸妈看一下么?”   “最近爸妈都没在家,感觉拿了也没用。”   话虽然是这么说,乔奕泽还是听了乔轻的建议,又把试卷拿出来叠好,放到书包里。   两个人还是要去楼上看一看小松鼠,被偷偷养在这里的小松鼠几乎已经成了乔奕泽小圈子里的秘密,大家有时间都会来看一下,有时候几个男孩子还和那些女孩子一样拍好多照片,   小蠢蛋长的很健康,甚至比乔轻见到的时候还要胖,乔奕泽看了一眼笼子里放食物的盒子,叹气:   “又蠢,又贪吃,活该是个大胖子!”   小蠢蛋当然听不懂乔奕泽在说什么,扒着铁笼子叽叽喳喳,偶尔还要去轮子上跑上几圈。乔轻喜欢这种小动物蠢萌的模样,隔着笼子摸了摸它的肉垫子:   “别骂它,肉肉的才可爱。”   “你是在说你吗?”   乔奕泽看了一眼旁边的那个人,十六岁的乔轻,脸上满满的全是胶原蛋白,有点婴儿肥,笑起来就圆圆的,又可爱又水嫩,乔奕泽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蛋,咽了口唾沫:   “我什么时候可以亲你?”   乔轻脸红的要命,赶紧抬手捂脸:“不可以。”   这人怎么一天就想这种和学习无关的事情,乔奕泽被她的反应逗笑了,自己凑上去朝她的手背上吻了一下,拉着她的手:   “不可以就不可以。”   ——   乔奕泽今天不能去补习班,因为上周和哥哥约好了要去参加表弟周承天的十八岁生日礼。两个人从校门口出来,乔奕泽亲自送乔轻上了公交车才径直往家里赶。   宴席定在晚上七点,乔奕泽还要回去换衣服。乔仁宇和陶颖都在家里准备,看到乔奕泽放学回来,陶颖先给他手上塞了一个礼盒:   “一会儿你交给周承天,还有啊,听说你期中考数学不错?”   班主任果然是个通风报信的,试卷都没拿出来陶颖就知道了。她惊讶于儿子乔奕泽的变化,其中最功不可没的人,就是乔景延从中上了心,陶颖给乔奕泽拿了一套西装:   “拿去换上,十八岁可以成熟点了。”   对于乔家的孩子来说,十八岁就已经是人生中的另一个起点,像这样的聚会,要穿的正式又得体。乔奕泽上去的时候正好遇到乔景延从房间里出来,乔景延凭感觉打了招呼,乔奕泽注意到他的领结,随手弄了一下才进去。   乔奕泽对这一切早已习以为常,好像自己真的成了这个家里的一份子。   这次的聚会,比上一次乔景延的成人礼还要盛大,除了公司高管,乔老爷还请了媒体,好像是有意要把外孙周承天的存在大肆宣扬一样的。   十八岁的周承天是这场聚会的绝对主角,陶颖时刻不忘拉上乔奕泽呆在自己身边,先带着乔奕泽熟悉一遍企业里的各层主管,乔景延自回国以后就被乔老爷子安排在乔氏,大家都知道他是长兄,还有一位乔公子,现在见到乔奕泽本人,都是客客气气的。   倒是乔老爷子,似乎从没主动的介绍过乔奕泽,只是带着自己的外孙和大家会面,打招呼。   周承天一直跟在乔老爷子的旁边,时不时的叫上一声外公,外人看来,这个孩子简直乖巧又懂事,十八岁就已经有一副大人的做派。乔奕泽和他见面的时候,先把礼物送了出去,一旁的姑妈尖着嗓子夸奖连连:   “阿泽,你有心了,比我们家周承天懂事多了。乔家的孩子真是优秀啊。”   姑妈乔馨向来毫不吝啬夸奖人,说话嘴甜,看到乔奕泽更是热情的不行。   乔老爷子呵了一声,没看乔奕泽,只是指桑骂槐的说了一句:   “野鸡无法变为凤凰。”   陶颖隐忍了乔老爷子太久,原本就因为乔奕泽的事情对乔老爷子有点怨恨,这下更是觉得有人拿针刺到心上,勉强的笑了笑:   “爸爸,说话不用那么难听吧。”   乔仁宇平常和妻子还算恩爱有加,赶紧拉了一把陶颖,找了个理由,先把三个人带走,乔奕泽原本就不想来这种复杂又满是势力的地方,被乔仁宇带到角落,先挣脱了乔仁宇的手:   “爸,妈,要是没什么事情,我先回家写作业。”   陶颖不想放弃这次让乔奕泽和公司高管见面的机会,耐心性子和他说:   “乔奕泽,你今晚必须听我的,我是在帮你,今晚那么多……”   陶颖话没说完,乔奕泽抬手把自己衣服上的领带解下来,脱了西装,转身就走了。   乔仁宇拉了一把想要去追的陶颖:   “他十八岁生日我们都没在,现在拉他过来找刺激?现在年龄还小,等等几年就好了。”   陶颖甩掉丈夫的手:   “你是看不出现在的情况还是怎么的,时间不等人。”   ——   乔奕泽从一开始,就非常讨厌这群大人的做派,无论他在陶颖的心里是个什么位置,早已没有什么值得深究了。   他从出生开始,就没有选择过自己的人生的权利,从一开始就是被人利用,这样的人生,他并不想要。   十八岁的乔奕泽,从没想过自己的未来是什么模样,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是被爸妈安排好的,也不敢去想自己的梦想,这些东西对于一个没有自由的孩子来说,会很奢侈。   乔奕泽并没有回家,出了门以后随便上了一辆公交车,无论去哪里都好,他只是想离开这个成熟的大人圈子们远一些。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公交车经过了乔轻的家门口。   他晃了一眼,脚像是不听使唤似的,直接从公交车上下来了,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到了乔轻家的小区门口。   他在小区门口徘徊了很久,终究不敢进去,最后在小区门口的小商店里买了一包烟,干脆就坐在马路对面,一直盯着乔轻家的那栋单元楼发呆。乔轻家的小区已经有些年代了,屋外的砖墙都掉了一半,也不知道她家住在几楼,他只好盯着窗子一扇一扇的数过去,然后又一扇一扇的数过来。   他想:要是可以,他真的挺想冲进去找乔轻的。   他想要她给自己一个拥抱,或者一个温暖的眼神。   那时候,他的脑子里什么都想过了,甚至也有些极端的想过,想要带着这个女孩子远走高飞,逃离他不喜欢的这个地方。   他坐在那个地方,看着面前那些泛着暖黄色灯光的小窗口,在心里幻想,以后自己长大了会怎样,以后乔轻会怎样,她那么优秀,一定会进事业单位,他肯定还是会被爸妈安排进乔氏,然后呢,会结婚吗?爸妈再不济,也不像是会干涉自己婚姻的那种人,他是可以和她结婚的。   年少时的幻想,总是那么不切实际又幼稚,可这也是赤诚的,渴望去温暖她,渴望给她全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这个人而存在,连自己,也可以因为这这个人而改变。   这样的感觉和想法,不知道二十四是否想过。   ——   而此时此刻,刚刚吃了晚饭的乔轻,被爸妈在饭桌上轮番表扬了很久,夹了一堆菜到她碗里,乔爸爸可算是舒坦了:   “不错了不错了,保持八十分,一本是稳上的。”   乔妈妈抬手打自己的丈夫:“去去去,要有点上进心,下次试试看,还能不能爬上去?”   夫妻俩只有这个乔轻这个女儿,凡是不会逼的很紧,但也希望给她树立正确的学习观,价值观。   乔妈妈试探性的问乔轻:   “轻轻,想考哪个大学?”   乔轻吃完了饭,一口一口的喝汤,听到妈妈说的话,不知道怎么回答,想和乔奕泽去同一个大学,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要去财经。乔妈妈也就是随便的大手一挥:   “北京大学?”   乔轻被汤呛到,还没拒绝,当爸爸的就第一个不同意,一脸的舍不得:   “不行不行,不去外省,我女儿的生活不能自理。”   爱女心切的老爸从没想过要让女儿离开自己,抬手一脸担忧的说:“一想到我家可爱又腼腆的轻轻去了外省,被男人的花言巧语骗走,我就不开心。”   乔妈哟了一声:“外省的怎么了?”   乔爸乔妈又开始耍嘴皮子,乔轻却有些不好意思了,听老爸的意思,大学谈恋爱是不反对的?只是不喜欢她嫁远。她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乔奕泽,有点害羞,不知道爸爸会不会喜欢乔奕泽,毕竟长的帅啊,语文差一点,但数学挺好的。   乔妈看乔轻低着头喝汤,话也不说,起了疑心,凑过去问乔轻:   “轻轻,你在学校,还是乖乖的吧?”   乔轻眼神里有些闪躲:“乖的。”   “现在学习重要,千万别早恋。”   心大的乔爸爸伸了个懒腰:“放心,没人会喜欢的……”   乔轻:“……”   乔爸的后半句话,倒是让乔轻很暖心:“因为没人配得上我女儿。”   一家三口的饭桌上倒是格外热闹,乔轻吃完了饭,就自告奋勇的跑去丢垃圾,不忘和老妈保证了一句:   “我不会让学习掉下来的,数学也不会。”   就算早恋了,也不能耽误学习,不能让自己的青春只剩下早恋,她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小区有些年限了,垃圾房都在建在外面的,乔轻拎着那一大袋垃圾袋走出去,刚刚甩手丢掉,正要转身返回去,就在马路对面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人坐在人行道上的石柱子上,随意的把黑色的西装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一边抽着烟,一边看着车水马龙的街头,眼睛也不知道看到了哪里,看起来很是沮丧。他身后是那盏温暖的小路灯,像是拥抱一样的,把少年笼罩在那个小小的圈子里。   乔轻站在马路对面看着他,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今晚的穿着打扮,总有一种,这个人像个大人那样的错觉,乔奕泽低着头抖了抖烟,一抬眼,就注意到站在小区门口的乔轻,他的眼睛渐渐变得明亮起来,赶紧站起来,朝她招手。   乔轻做贼一样的看了眼身后的小区,往小区门口的人行道走去,示意乔奕泽往相反的方向走。   乔奕泽知道乔轻总是很顾虑父母发现早恋的事情,由着她,两个人像两条平行线那样,直到走到离小区门口有一段距离的拐弯处,乔奕泽才从马路那边翻过去,一下跑到她面前挡住,笑着叫她:   “二十四。”   乔奕泽完全没想到乔轻大晚上的还能出来丢垃圾,看到面前脸色有些红的乔轻,这一晚上的不开心和烦恼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   “你怎么在我家门口?不是去聚会了?”   “不喜欢去聚会,就想来你家门口坐一下。”   见到喜欢的女孩子,乔奕泽说话的语气都是轻松活泼的,他抬手放到乔轻身后的墙壁上,故意直了直身子,引导乔轻看自己:   “今天你男朋友我,穿的帅不帅?”   这人怎么那么臭美?平常套个年级服就已经迷倒了一大片女生,现在穿着正装,尽管脸上还有青涩的气息,还是帅的一塌糊涂。乔轻看的春心荡漾,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一般。”   那个人当然是看的出来乔轻眼睛里写满的欢喜,捏着她的下巴抬起来,凑过去,故意在她耳边吐气,轻哄:   “乖,说我帅。”   ↓   ↓   ————   耳根被这人温热的气息扫过,扑在耳朵上,乔轻的腿都有点软了,缩了缩耳朵,满足他,说的很小声:   “帅。”   那个人不满意,继续引导:“谁帅?”   乔轻红着耳朵:“你。”   乔奕泽这才满意的放开她,看她穿着家居服,便把披在肩膀上的外衣拿下来披到她的肩膀上,就保持着弯腰的动作和她平视:   “见到你,我突然就好开心。”   他说的很夸张,可是细腻的乔轻却能听的出来,那没见到自己之前,他是不是都不开心?但这个时候的乔轻,还不会把这种事情想的很复杂,问他:   “试卷拿给你爸妈看了吗?”   “他们都知道的,被夸奖了。”乔奕泽不怎么想提起试卷的事情,话锋一转:   “这次我考那么好,你有没有奖励给我?”   他就是想乔轻在恋爱这件事情上面主动一点,可是这个家伙,沉默了很久之后,问他:   “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大概平常这个丫头的爸妈都是用这种方式去夸张她的考试成绩的,乔奕泽有点不满意,鼻腔里“嗯”了很久,眯着眼睛打量着她:   “你给我一个拥抱好不好?”   乔轻害羞,当即就捂脸摇头,这里离自己家那么近,被其它的人撞见了更是尴尬,干嘛要在大街上拥抱。   乔奕泽等了一会儿,害怕耽误乔轻时间,不逗她,略微遗憾的摊了摊手,换话题:   “呐,圣诞节,你出的来吗?”   乔奕泽想约乔轻出去玩,这个计划早就已经计划很久了,可是乔轻的家教严,他知道她的时间就连周末都不是很容易出来。听到圣诞节这个浪漫的节日,乔轻就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喜欢和期待。   当然想和这人过圣诞节。   ——   这件事情,乔轻当晚回去并没有和爸妈说,乔妈问她丢垃圾怎么那么久,她也只敢含糊的说去散了步。回到房间翻了翻日历,圣诞节那天是周六,如果能出来,过完节就刚好可以去顾老师家里补课。   乔轻本想找贝海芋帮个忙,结果乔奕泽第二天就主动和乔轻说了,如果她想要出去,还是会用上次那个方法把她约出来。   有乔奕泽在,好像从不会出现她担心的这些问题。早上第二节 下课之后,乔轻突然听到班级里有人提到了乔奕泽的名字,徐思浩那个人的声音最大,好像很是羡慕,他手上拿着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来的报纸:   “乔家人的颜值都很高啊,和他表弟一对比起来,更长得好看。”   这时候乔奕泽去理一班找卓越,没在教室里,几个人的胆子就大了起来,把报纸拿给同学们轮着看,到了乔轻和贝海芋这里,那张报纸都要被揉烂了。   昨天是乔奕泽表弟的十八岁成人礼,乔老爷子宠爱外孙,办了个盛大的宴席。   有媒体放了几张照片上去,其中一张就有乔奕泽,他和乔景延靠着公司走廊谈话,那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兄弟两人背后是大厦外的夜色,有一轮弯月挂在身后,照片拍环境很美,乔奕泽的侧脸看起来菱角分明,已经能看得出邻家哥哥初长成的帅气模样,出落的贵气十足。   乔轻看着报纸上那些报道,想起乔奕泽的十八岁生日。她大概知道了这个人昨天为什么突然去找她,为什么会满脸的难过和寂寞。   乔奕泽的十八岁生日并没有那么盛大,所以他昨晚出现在她的家门口,想要一个拥抱,那时候,他心里可能一点儿也不好受,但是她并没有察觉到,甚至也没有拥抱他。   她想,自己这个女朋友,有点失败啊。   这张报纸是城海市本地的财经时报,偶尔报道一下本地企业的八卦,学校里不少人知道乔奕泽家境殷实,这下子,更是在同学间传的很玄乎,又羡慕又嫉妒的,乔奕泽在学校里的名声本来就大,这下子更是成为学校里众多女孩子眼里的小名人,不少女孩子刻意跑来文三班门口看一看他。   对于这件事情,乔奕泽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大概是早就看过了,既不张扬,也不发表任何看法。十八岁成人礼和他无关,作为嘉宾出席的乔奕泽在这件事情上,十分低调。   中午出了点太阳,两个人买了午饭跑到了楼顶上,这个地方好像已经成了他们这个小圈子里的秘密基地,卓越一群人也坐在课桌上晒太阳,看到小两口出现,哟了一声,卓越丢了烟给乔奕泽,他丢回去,没在乔轻面前抽。   “阿泽,你家里挺大的啊。”   卓越是看了报纸才知道乔奕泽家是干什么的,也像是那些同学一样,表达了吃惊,乔奕泽不想提起,只说:   “公司的一切与我无关。”   别人都觉得他在说谦虚话,又看他一直把自己碗里的肉给乔轻,一群单身狗被虐的不行,于是卓越这个电灯泡先带头走掉,一伙人起了哄,留给他们私人空间。   几个人一走,楼顶又安静了下来,十二月底,难得见到这样蔚蓝的天空,有淡蓝的云彩从头顶上空游过,慢悠悠,懒洋洋的。乔轻吃了几口饭,心里想着报纸上的事情,忍不住抬起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那个人。   乔奕泽敲了敲她的纸碗边缘:“快吃,吃不完长不高。”   乔轻哦了一声,努力把米饭往嘴巴里塞,女孩子吃饭要文静一些的,乔奕泽先吃完,就坐在课桌上看她小心翼翼的把鸡肉骨头吐出来,放到课桌上的纸巾上,还真的是个很爱干净的女孩子,吃饭不爱多说话,又努力的再吃。   他看到她吃的油乎乎的嘴唇,拿了纸巾,抬起她的下巴给她擦了一下,又嫌弃又宠溺:   “明明吃的挺好的,就是又瘦又矮。”   他像个婆妈的大人,盯着她吃饭,还喜欢在一边吐槽。乔轻喜欢他对自己操心这种小事情的样子,那时候就觉得,如果有一个人能在这种小事情上也对你周到细腻,那么在这个世界上,遇到过这样一个人,那也不枉来这世界走一遭。   看乔轻吃完了,乔奕泽就把手上的纸巾对折,扶着她的后脑勺特别嫌弃的啧了一声,擦干净她的嘴巴。   特别想亲这个人一口,但是她说了不喜欢,还是要克制住。   “乔奕泽。”乔轻把残渣丢到纸盒子里,看了看旁边的乔奕泽,有点脸红的为他,“你站下去。”   乔奕泽听话的从桌子上下去,站到她面前,小个子乔轻坐在课桌上就能和乔奕泽差不多高,这时候两个人是平视的,乔轻不安的看了一眼荒无人烟的天台,咽了口唾沫,紧了紧自己放在桌子上的手,和乔奕泽说:   “你站过来一些。”   乔奕泽不知道乔轻要耍什么小花招,往她那边靠了一小步,故意和他靠的很近:“想亲我?我给你亲。”   乔轻的脸马上就红了,就是想学着他的样子给他惊喜,逗他开心。她只是弯着腰,坐在课桌上,给了他一个无比温暖的拥抱。   乔奕泽刚刚还在和乔轻开玩笑,嘴角上还挂着微笑,突然间被这个丫头抱住,迎来一个无比温暖的拥抱,女孩子柔软的身体贴着他的心脏,像是棉花糖那样软软的,他的心在那一刹那,像是盛开着万千繁花,眼眶没来由的有些感动。   这个笨蛋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他心里那些不开心的想法,要用这种悄无声息的方法去抚平他心里对命运的抱怨。   他抬手抱住她,这个位置真是好,头刚好可以放到她的肩膀上,他微微偏了偏脑袋,就能看到她光滑的脖颈和红透的小耳朵。乔奕泽沉默了一会儿,手上用力,突然把她从桌子上抱了起来,把乔轻吓了一大跳。   乔奕泽抱着她,看着她的眼睛问:“干嘛想要抱我?”   乔轻满脸羞红,蹬了蹬小短腿:“放我下去,就是想抱抱。”   她不说原因,但是那双温柔的眼睛早就出卖她了,乔奕泽把她放到课桌上,倾身压住她:   “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特别招人亲?”   温暖的乔轻像个小太阳,他心里所有潮湿和阴暗,被这个人一点一点的温暖着,冰雪消融。   乔轻最怕乔奕泽露出一副想要亲他的样子,害羞又窘迫的躲着:“不给亲。”   “你是不是以为亲亲会怀孕?”   这种人如果真的有这种思想,那也不是没有可能。这个人口出狂言调戏他,乔轻脸都红透了,她抬手拍了他的肩膀:   “我不是三岁的小孩子!”   哟,还知道自己不是三岁的小孩子,那谈恋爱给男朋友亲亲嘴巴怎么了?   乔奕泽挑眉,握着她的手,直接把她的手指头放进嘴巴里轻轻咬了一口,惩罚一样的:   “媳妇儿说的是,你说是怎样就怎样。”   乔轻耳朵里全是轰隆轰隆的声响,别,别叫媳妇儿啊,难为情。   乔奕泽保持着那个动作和她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很久,这才饶过她,问她:   “呐,圣诞节想和我一起过吗?”   乔轻点了点头,心里早就已经把圣诞节想要穿的衣服都想好了。   那个人好像能看的出来她想的是什么:   “不用穿的很漂亮,要穿的暖暖的。”   ——   像这个年纪的孩子,过节日都是哪里盛大去哪里,乔奕泽倒是没落俗套,选择了有些冷门的游乐场。   第一次约会,两个人谁也没有穿的很随便,乔奕泽去卧室里把老妈的时尚杂志翻出来,把流行趋势扫了一遍,参照流行搭配,给自己打扮了一套青春气息十足的打扮。   从小区出去的时候,路过的小姐姐们还刻意多看了他两眼,眼睛里就差没冒出花来了。   他到的很早,拎着巧克力在门口等了半个多小时才看到乔轻出现。   乔奕泽期盼了很久的圣诞节,乔轻怎么可能那么草草就敷衍过去。   这可是他们的第一次约会。乔轻要竭尽所能,把自己打扮的漂亮得体。   不过她没忘记乔奕泽说的话,的确穿的很暖,浅蓝色的云朵棉衣穿到她身上,配上棉袜子和小靴子,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娇小可爱。他把目光落到她的头发上,还是披肩发,她今天带了一顶帽子,就是这顶帽子,让乔奕泽愣了好几秒。   由花朵形状编制起来的小帽子上垂着两个毛茸茸的小球球,乔轻走过来的时候,那两个小球球就随着一晃一晃的,像只可爱的小企鹅,配上这样的一张有些羞涩的脸,简直就是要萌死人,这个人的妈妈真的是巧手,给乔轻织出那么一个可爱的帽子。   乔奕泽几步走过去,停到她面前,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那顶帽子,还是如同以往一样的弯下腰,握在手心里揉来揉去的玩了好一会儿,羡慕的问她:   “岳母织的?”   乔轻起初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儿才点头,以为乔奕泽不喜欢,结果这个家伙直接拿起来吻了一下:   “我想要岳母也给我织一顶,情侣款。”   他说完,当着她的面打开巧克力盒子,先剥开一片塞到她嘴巴里,乔轻第一次看到这种白色的片状巧克力,刚想抬起手塞进去,那个人就突然捉住她的手叫她:   “二十四。”   她应声抬起头去,那个人突然凑到她嘴边,咬着她嘴巴里的那一半白巧克力,乔轻嘴里咯嘣的一声,大脑迟钝的足足愣了好几秒,脑子都要炸开了…… 第42章   正逢圣诞节, 游乐园里的情侣们并不比市中心的少, 大概都是趁着假期想要好好来放松的, 一路走进去, 乔轻就能看到好几对小情侣,当然也有和他们差不多年纪的高中生,乔轻默默的在心里把自己和别的女孩子做起了对比,发现自己果然是穿的最多的,也是最不好看的那一个。   反观乔奕泽,一件简单大方的浅咖色大衣衬托着高挑的身材, 走在人群里就像是行走的荷尔蒙, 总能吸引女孩子倾慕的目光。   乔奕泽那么好看的一个人,能成为自己的男朋友, 想想都会觉得有点像是做梦那样的不真实。路过卖棉花糖的地方,乔奕泽停下来,买了一朵粉红色的塞到她手上, 问她:   “想玩什么, 我陪你。”   乔轻小时候倒是很喜欢游乐场,长大了格外关心学习,也就很少去了, 脑子里并没有一个具体的计划, 她寻着游乐场看了一圈,绕回来, 目光落到那个人的眼睛里,这个人一如既往, 说话的时候还是弯着腰,手放在膝盖上撑着和她平视。   乔轻咬了一口棉花糖,有些糖丝沾到鼻子上,吃东西的样子看起来也很可爱。乔奕泽小心的扯下来:   “你要是不知道玩什么,就跟我走?”   乔奕泽来过这个游乐场,早先就已经做好了全套计划。用脚趾头也能想得到,这个人也许从不会和朋友来这种幼稚的地方。乔轻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说:   “不要鬼屋。”   计划中的一轮被这个有先见之明的丫头猜中,乔奕泽咦了一声,凑过去问她:“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乔轻笑着,扯了一块棉花糖递给他,乔奕泽摇头:   “用嘴巴喂我?”   乔轻的脸马上就红了,赶忙塞到自己的嘴巴里,一口吃掉。   这个人太坏了,刚刚的白巧克力就被他得逞了,得寸进尺就是用来形容他这种做派的。乔轻搞不明白,这个人哪里来那么大的胆子,在人来人往的游乐园和她做那么亲密的动作。   看她脸红了,乔奕泽没再继续逗她,拉着她的手:   “走啦,害羞的小企鹅。”   乔轻今天穿的就像只小企鹅,他时不时要喊上两句,以表达自己对她今天穿着打扮的喜欢,乔轻看了眼两个人十指相扣的那双手,跟在他身侧偷偷笑着。   乔奕泽听乔轻的话,没去鬼屋,像过山车啊,摇大锤那样的项目也没有实行,这个人胆子比他想象中的要小很多,只是去玩了一个碰碰车,就在车里抓着他大呼小叫,所以最后乔奕泽只得以十几码的方式在场里溜达了一圈,毫无激情。   后来去了小女孩子都爱去的摩天轮时,乔奕泽明显看到乔轻眼睛里全是biubiubiu的目光,这是本市最大的一家摩天轮,每逢节假日必定要排队,拿了贵宾票的乔奕泽带着她插了队,提前坐上了。   在游乐场里逛了一圈下来,乔轻手上早就抱满了各种小玩偶和小饰品,进去第一件事情就是像个小孩子一样的,先把这种东西一样一样的塞进袋子里,像是对待珍宝一样的,抚平了全部装好。   乔奕泽移到她身边坐好,把袋子里的东西放到对面去,有点吃醋的:   “我好看还是这些小玩偶好看?”   像坐摩天轮那么浪漫的事情,这个人不牵着他的手也就算了,忙着整理自己的小玩偶,想想都会觉得自己这个男朋友毫无存在感。   “你好看。”乔轻收手,朝他笑了笑,“不管你现在是十八岁,还是九十八岁,一定都是我心里最好看的那个人。”   从来没有说过情话的乔轻一出口,就把乔奕泽给吓到了,他愣了几秒才忍不住去捏她的脸,想要咬一口面前的这个人,低着头看着她的眼睛,问她:   “你哪里学来的情话?”   乔轻说:“近墨者黑。”   “明明是近朱者赤,我那么正人君子的一个人!”乔奕泽脑子里是想了很多那种自己在漫画上看的男女之间污污污的片段,但这个人是他捧在心尖上的宝贝,他才舍不得她半点的不愿意,他拉着她的手吻了一下,谈了恋爱的乔奕泽,马上从小混蛋的模式变成小忠犬,还一本正经的举着手起誓:   “二十四,我发誓这辈子都会听你的话。”   乔轻有点害羞的想,一辈子那是多长,七八十年以后,他们早就已经白发鬓鬓了,那个时候这个人会不会像外公那样,总是因为一小点不如意就跑去妈妈那边告状,然后可怜巴巴的说外婆总是要求他这样那样。   想想,会觉得这样的晚年,还蛮可爱的。   乔奕泽看她想的那么入神,便把她头上的那顶小帽子摘掉,迫不及待的戴到了自己头上,他可喜欢这顶帽子了,看起来就是软萌萌的,可是他刚刚戴上,就听到乔轻在那里笑:   “别戴,很蠢。”   明明乔轻戴起来就很可爱,他戴起来为什么就是蠢。   乔轻想摘掉他的帽子,那个人就小孩子脾气的拉住,不给她摘掉。两个人闹了好一会儿,乔奕泽才摘下来,重新给她戴好,捧着她的脸和她说:   “蠢也是你男朋友。”   戴上帽子的乔轻,像是小企鹅那样的,用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乔奕泽忍不住想咬她,咽了口唾沫,喊了她一声:   “二十四。”   喜欢一个人就会想要靠近她,拥有她,甚至更希望这个人的所有都是自己的。   乔轻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这个人倾着身子和自己离的很近,她心脏噗通噗通的跳了好半天,最后变得越来越快,她看了眼身后被星光点缀的夜幕,远处高楼上无色的霓虹闪亮着,世界像是沉睡在幽深的海域里,安静的只能听到彼此间心跳的声音……   噗通噗通,一下,两下,好像随时都会隔着皮肉跳出来。   乔奕泽抬手捧着她的脸,凑到她的额头上,亲亲的吻了一下。   那个轻如蝉翼的吻,像是落在心尖上的柔软羽毛,像是落在水面上的花瓣,一点一点的填满她的世界。   ——   圣诞节过后,星期一早去学校的乔轻,发现乔奕泽的座位变了,他坐在她的隔壁,隔着一条长长的过道。那个人坐在椅子上托着腮帮子对她眨眼笑,很开心的模样。   花了多少心思才能成为邻居,他来到她的身边,还真的不是轻而易举的。以后下课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坐在桌子上,弯着腰和她说话,想想都会觉得很开心。   贝海芋前次和乔奕泽借了漫画书看,你来我往的,关系要比以往更好一些,这下看乔奕泽坐到乔轻隔壁去了,还主动点打了招呼:   “老班给你放缓刑了?”   “什么缓刑,这叫刑满释放。”乔奕泽说完,手就伸到了乔轻的课桌上。   乔轻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从书包里拿出鸡蛋,照例放到脑门上敲了一下,递给他。这个习惯好像在不知不觉中保持了很长一段时间,早已成了两个人之间的心照不宣的默契。   刚刚从别班进来的徐思浩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八卦,倒是很好奇的问乔奕泽:   “乔奕泽,你表弟是不是来我们学校了,我刚刚看到一个超级像的人。”   之前的报纸班级里大部分人都看过,乔奕泽的表弟周承天徐思浩还有印象,刚刚看到那个人背着书包去了办公室,他停下来多打量了几眼,反倒被周承天逮个正着,不屑的给了个白眼。   乔奕泽大概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却也没有表现的很意外,只是默默从课桌里翻出书放到左上角:   “我和我表弟不怎么熟悉,不清楚。”   乔奕泽虽然并不怎么清楚,但不过一堂课的时间,周承天来学校的事情早就已经在学生群里传开了,每个人都在好奇他会转到哪个班级里。   到了第二节 语文课上,班主任做了简短的介绍之后,果然从门口带进来一个人:   “这位是我们班的新同学,从美国那边的高校转过来的,周承天同学,你给大家打个招呼。”   乔奕泽知道周承天如果不在美国念书,有百分之八十可能转来城海一中,前不久还从乔景延那里知道乔老爷子请校长吃饭的事情,但没想到,周承天会来吊车尾的文三班。   这个班级,姑妈乔馨应该是不会看上的,所以周承天选择来文三班?是什么意思?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那个人没有穿年级服,安静的站在讲台上,像个绅士一样的对着大家鞠躬:   “大家好,我叫周承天,请多多关照。”   他话音刚刚落下,乔奕泽原本在语文书上画小人的自动铅笔,突然就断掉了。 第43章   周承天的到来像是旋风一样的, 很快就传的整个学校都知道了, 原因不过有两个, 一个是他和大名人乔奕泽有沾亲带故的关系, 一个是从美国高校转来的,这在同学们眼里,是非常有逼格的一件事情。   不过乔奕泽对于周承天到来这件事情,并没有发表任何看法,他全当周承天是透明人,还是和以往一样的, 上课努力保持着认真的状态听课, 下课和乔轻说话或是去理一班找卓越。   乔轻并不知道发生在乔家的那些事情,看表兄弟两个都不怎么搭理, 看起来关系一般,在心里腹诽,这家人的关系真是复杂, 在这个所有人都在拼命读书的年纪, 这两个孩子好像已经活成了大人们的样子,不管是选择班级或是学习,甚至是她在报纸上看到的那些新闻, 他们都像是在大人的操控下, 努力向上生长的小树苗。   不得不说周承天这个人的适应能力非常强,不过在学校呆了三天, 他就已经在班级里找到了一群好兄弟,尤其和徐思浩走的很近, 碍于这个人是乔奕泽的表弟,大家都想和他沾上一点关系。   原本默默无闻的吊车尾文三班,从最开始分班的被小瞧,到后面成为众同学课间午休的话题,出名的非常快。   “这年头,大企业的公子都去学文了,要进军文坛还是怎么的?”   “管人家进军哪里,反正只有我们仰望的份。”   乔轻偶尔去办公室交作业,还能听到走廊上有学生好奇的议论声,但大多都是羡慕又嫉妒,城海一中在全国都是赫赫有名的状元名校,谁都想挤破了脑袋往里面钻,有些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进来,当然会让人觉得不公平。   但这个社会什么时候公平过,无法在背景上打败贵族,唯有学习一条路能拯救。   不过乔轻不会无缘无故的去讨厌一个人,只是对周承天这个人喜欢不起来。因为她知道周承天十八岁生日礼那天,乔奕泽来找她,眼里并没有开心。   ——   一月份一到,好像所有的学习日程都格外繁忙了起来,近在咫尺的不仅仅有各种试卷,还有这学期的期末考试,这个成绩对于乔轻来说,非常重要。   班主任显然比大家还要重视这次考试,毕竟班级里坐着两位特殊的孩子,她希望她的班级不要变成同学们口口相传的吊车尾班。在元旦节过后,班主任给学生发了家长会通知,这应该是这个学期最后一次家长会了,每个人的家长都必须要场。   放了学以后,周承天喊住了乔奕泽,问他:   “小表哥,这次我妈妈没有时间来开家长会,我和老师说过了,让舅妈代替,你不介意吧?”   乔奕泽随手把作业放到书包里,看了一眼周承天:“你以后不用问我这些事情,先斩后奏是你的长项,挺好的,继续保持一辈子?”   乔奕泽的性子原本就和逆来顺受不沾边,饶是周承天在学校里对他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他心眼里那种心思,乔奕泽看的非常清楚,不打他就已经是他最大的宽容,何必要做出一副恶心的样子。   乔奕泽说完,先背着书包出了教室,自从表弟周承天和自己一个班开始。乔轻就没像以往一样的,会在教室门口等他,通常都是两个人在楼顶集合。   这个小地方已经成了他们小圈子里的秘密基地,乔奕泽到的时候卓越那伙人正躲在坐在那里抄作业,卓越怂恿乔轻:   “乔妹,把你日记借我抄一篇吧,我真的服了你们老班了,我都把小松鼠的习性写烂了。”   乔奕泽走到乔轻身边,抬手揽了揽她的腰:   “我媳妇的日记都是凭本事写的,干嘛给你抄。”说完,乔奕泽马上问乔轻:   “给我抄抄?”   乔轻甩过去一个白眼,想要从椅子上下来,贴心的乔奕泽马上把她抱下来,乔轻满脸羞红的看了一眼身后被虐的众人,轻咳了一声:   “走了,去顾老师家了。”   看乔奕泽都来不及和大家说话,就被媳妇牵着走了,卓越羡慕的啧了一声:   “我算是长见识了,我们阿泽这辈子就栽倒在乔妹的石榴裙下了。”   好友拍了拍他的肩膀:“要是给我一个像乔妹一样,又可爱,又听话的女朋友,我也愿意啊。”   卓越把自己的书包甩过去:“拉倒拉倒,别祸害良家少女。”   几个人说笑了几句,从楼顶上下来,准备先去外面吃一碗麻辣烫再走,刚刚出了校门,几个人就被周承天叫住了,周承天刻意走朝前,挡在卓越面前:   “哦,乔奕泽的好兄弟。”   周承天从不在外人面前喊乔奕泽小表哥,他身后跟着几个理一班和文三班的学生:   “卓越是吧,打球吗,下次一起打球吧?”   卓越虽然不知道乔奕泽和周承天之间有多少亲戚关系,但知道乔奕泽不喜欢周承天,婉拒之后,准备带着兄弟先走,那个人偏偏穷追上来:   “看不起我?”   他以为他是谁?为什么要看的起他?卓越呵呵一笑:   “我为什么要看得起?”   徐思浩这个鸭嗓子,先是哟了一声,推了卓越一把:   “卓越,都是一个学校的,这点面子都不给?”   看到自己好友被推了一把,以卓越为首的那几个马上就冲上去一副要打架的样子,被卓越一手拉住:   “别和他们计较。”   任谁都能看的出来周承天在故意找茬,他和乔奕泽是好兄弟,要真的有什么冲突,这个人的表弟身份夹在中间大家都尴尬,卓越说完,先带着自己的兄弟们先走,无意争吵和打架。   周承天看了一眼卓越的背影,在心里呵了一声,有点蔑视,有人在旁边怂恿:   “要我就直接打过去了,看着真是不顺眼。”   “打什么啊。”周承天无所谓的摊手:“君子动口不动手,走吧,打球去。”   ——   周承天故意找茬卓越的事情,到了第二天就传到了乔奕泽的耳朵里,那时候他还在和贝海芋商量放学留下来和乔轻一组值日的事情,突然被卓越的好友叫出去。   乔奕泽趁着周泽天从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一把揪住他的后衣领,把他拖到角落里的,那时候刚刚打过第一遍上课铃声,学生们走的都很急,看到表兄弟在墙角,也并未有人去注意乔奕泽还带着怒意。   乔奕泽顺手理了理周承天的衣领,开门见山:   “你大概是忘记了出国之前被我打的满嘴是血的事情?”乔奕泽看周承天没说话,笑了笑,拿出打火机在他面前点燃,又熄灭,顺手在手上转了一圈:   “别当我还是那个被人锁在房间里的可怜虫。”   周承天并不敢在学校里和乔奕泽乱来,看乔奕泽这些年自他出国之后,更加大胆和目中无人,周泽天就恨的牙痒痒,刚想唾一口,乔奕泽就把打火机塞到他嘴里:   “好好闭嘴,低调做人,我不是懦夫。”   那堂课表兄弟两个都迟到了,数学老师管教严厉,直接让两个人去后面听课,乔轻往后看了一眼,隐约看到周承天脖子有点红,在心里怀疑,这两个人是不是打架去了?   她默默替乔奕泽抄了课堂笔记,准备趁着放学两个人做值日拿给他。乔奕泽放学之前先去了一趟理一班,回来的时候乔轻已经在打扫了,那个人扫地就是会特别认真,到了后座垃圾特别集中的地方,就要蹲下去,从卓缝里一点一点的扫出来,乔奕泽拿了扫把跟在她身后,看她一个人扫的认真,不动声色的蹲到她身后,突然吓唬她:   “二十四!”   乔轻果然吓了一跳,蹲到地上摸着自己的心脏,倒也没有骂他,问:   “去喂过蠢蛋没有?”   小松鼠蠢蛋的名字被大家叫来叫去,都叫习惯了,现在她也不觉得别扭了。   乔奕泽也蹲在最后一排,忍不住捏她的小辫子:   “卓越去喂了,放心,我死了也不会把蠢蛋给饿死的。”   蠢蛋是乔轻的心头宝,几个孩子在楼顶上养着一只小萌宠的事情,是他们共同的秘密。   乔轻抿嘴:“什么死不死,活着才美好。”   乔奕泽不喜欢她说这种大道理,低着头和她的额头轻轻碰了一下:“你说是就是。”虽然满是不耐烦,但他会听。   两个人说悄悄话到了一半,突然听到班主任的声音,乔轻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心虚的拉着乔奕泽就往桌子后面缩,自从改成两排双座,后面的位置就特别宽,躲下去完全看不到,她摸着自己的心脏,听到班主任站在教室门口说话的声音:   “这帮孩子啊,总是忘记锁门。”   伴随着班主任的吐槽,教室里的灯也关上了,大门嘭的一声,直接锁上了,乔轻急死了,直起来刚想说话,就被乔奕泽捂住:   “别别别,刚刚都躲了,现在出声就是送死。”   原本只是在正常值日的两人,因为班主任的突然出现都心虚了,乔轻刚刚心惊胆战了一场,现在才缓过来,赶紧抚了抚心脏,蹲在课桌底下问乔奕泽:   “那怎么出去?”   课桌下狭隘的空间,把两个人的身影都笼罩在里面,两个人就是面对着的,乔轻张着小嘴气呼呼的模样,像是棉花糖一样的落在乔奕泽心上,他捧着她的脸安慰:   “有我在,怕什么,嗯?”   只要有他在她身边,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那个人放缓了声线哄她的声音特别好听,乔轻听的心里一颤,抬眸看了一眼那个人仰着嘴角微笑的模样,只觉得他捧着自己脸颊的那双手都像是有温度一样的,自己的整张脸都红起来了,看乔奕泽也那样盯着自己,乔轻的心脏跳的越发快,咽了口唾沫,咬着下嘴唇把目光落到了别处。   这个人什么时候才从桌子底下钻出去,看的她都不好意思了,可是他并没有放手,看着她眼睛里害羞的目光,凑过去吻了吻她的额头。   乔轻马上就紧张了起来,手指无措的揪着自己的衣袖,害羞的想找个地方钻进去,本以为他会拉着她起来,那个人却不满足,得寸进尺的贴着她的耳朵,诱哄:   “给不给我吻你,嗯?”   乔轻咽了口唾沫,顶着一张红透的小脸看着那个人的眼睛,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脑袋像是不听使唤一样的,轻轻的点了一下……   那个人跪在桌子底下,宛如对待珍宝一样,捧着她的脸,落了一个柔软的吻到她的唇瓣上…… 第44章   她挺直着身子, 一点也不敢疏忽, 用最真诚的方式去迎接他的吻。   关了灯的教室里, 透过窗外透进来的光亮落在教室里课桌上, 温柔的像是水一样。乔轻不知道双手应该放在什么地方,就一直抱着自己的膝盖,紧紧揪住自己裤子上的布料,每心跳一次就扭得更紧,顺便掐着自己的食指,这样刻骨铭心的感觉, 这辈子只有这一次。   乔轻偷偷睁开眼睛, 看着面前的那个人,他闭着眼, 手捧着她的脸颊微微弓着身子的模样,像是虔诚的信徒,他在她的唇瓣上轻柔的摩擦着, 温暖, 湿润,又像是火种,刹那间点燃她那颗微小的心脏, 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内心, 那像是火车一样的心跳声,好像随时都要冲破皮囊血肉跳出来。   接吻, 这在曾经来说是一个想都不敢想的词语,像是禁忌。可是一想到现在他们就在做这样的事情, 心里反而没有不敢想,不敢做的那种恐慌。   被这个人视如珍宝的捧着,宛若站在世界上最温暖的那个地方,心里泛起来的全都是蜜一样的甜蜜。   接吻,明明并不是禁忌,是这样幸福和美妙的事情。   乔奕泽放开她,一睁开眼睛就对上乔轻那双满含着羞涩的眼眸,他从地上起来,继续蹲着,耳根子也是红色的,他看乔轻还盯着自己看,便抬手蒙住她的眼睛,小声嘟囔:   “傻瓜,接吻要闭上眼睛。”   明明都已经亲完了他才说这种无关紧要的话,她眨着眼睛,用睫毛扫在他蒙住自己的那双手上:   “我看不见。”   乔奕泽才不管此时此刻被蒙住眼睛的乔轻看不看得见,他只是把自己的脑袋埋在臂弯里,一想到乔轻刚刚睁开眼睛打量了他那么久,心里就像是有辆蒸汽火车,那些害羞啊,全部突突突的冒出来了。   乔轻从指缝里看到他露在外面的,被害羞染红的小耳朵,问他:   “你耳朵红了。”   乔奕泽特别想找个什么东西堵住她的嘴巴:   “就你话多。”   向这个人奉上自己的初吻,那么伟大纯洁的事情,不可以害羞吗?   乔奕泽从课桌底下钻出来,看了看窗外已经快要黑下去的天空,扶着她从里面出来:   “我带你翻窗子出去。”   乔奕泽对于翻窗子这种事情,简直就是手到擒来,起初在理一班的时候,卓越那伙人没少早早就到教室抄作业,有时候遇到班干部还没来,便直接从窗子里翻进去,几个人互抄。   那时候乔奕泽从来不写作业,坐在课桌上一边吃早餐,一边怂恿:   “抄的不如把自己会做的做了。”   不过乔轻这个丫头,对于翻窗子这种事情并不在行,乔奕泽先帮她书包丢出去,拖着她让她往下爬,她非要揪着他的头发:   “不行,太高了。”   就一扇窗子到地面的距离,竟然还嫌高?   乔奕泽看了看她的小短腿,算了,身高不一样。   他后来直接把乔轻塞出去,抱着她的咯吱窝,逗她:   “你要不在这里主动亲我一下,不然我一放手,你就掉下去了。”   乔轻羞红着脸掐他的胳膊,乔奕泽皱眉,求饶,媳妇虽然个子小小,却是个力气大的主,把她放到了窗台上,看她扒紧窗子了,安慰她:   “跳吧,别踩到……”   话音刚落,刚刚还在说害怕的那个人,咚的一声就跳下去了。   这个丫头学的真快。   看到乔奕泽轻松的爬出来,乔轻才后知后觉的咦了一声:   “地没扫干净。”   乔奕泽把她的书包拎起来,像她这样的性子,极有可能又翻进去把教室打扫了,于是拉着她哄着:   “别想了,明天一大早我翻进来打扫了,老师不会怪你的。”   ——   乔奕泽果然说到做到,因为第二天乔轻去学校的时候,就看到班主任对着乔奕泽指指点点,一脸的闹心:   “乔奕泽,听说你今早是爬窗子进来的,你胆子那么大啊,真当学校是你家的?”   乔奕泽已经不怎么和班主任顶嘴了,默默低着头,一副心甘情愿被教训的模样,看到乔轻看着自己的时候,那个人无所谓的笑了笑,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的,结果班主任更生气:   “笑什么笑?再有下次操场蛙跳去。”   乔轻低着头收作业,总觉得他被班主任教训的样子特别好笑,偷偷的勾了勾唇角。   后来上了课,乔奕泽丢了一张纸条给她:   【XFR,我扫的地,我擦的黑板,累死了。】   乔奕泽期待乔轻回他一句什么,但是那个人只在纸张上写了几个大字:   【辛苦了!】   既没有么么哒,也没有抱抱,一本正经的让乔奕泽无语。   坐在乔奕泽身后不远处的周承天,早就知道乔奕泽和乔轻关系好,看两个人上课传纸条,俨然一副班干部的模样,直接开口:   “课堂上不许传纸条!”   乔轻马上脸红了,低着头写作业,不敢说话,班主任转过来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乔奕泽把纸条撕碎,又开口:   “乔奕泽,注意点,看黑板。”   偏心的班主任,只觉得乔奕泽是个喜欢引导别人的小孩,没说过乔轻什么话。   乖乖女在老师的眼睛里,从来没有变过。   乔奕泽平常没少被人打小报告,没当回事,倒是周承天,下了课就拉着乔奕泽不放:   “表哥,马上就到家长会了,舅妈知道了会不高兴。”   关于校外斗殴那件事情陶颖早就知道,当妈的根本拿自己的儿子没辙,还怕周承天会怎么样?乔奕泽连理都没理,第二节 是物理课,拿了书就走,全当周承天是个透明人。   后来乔轻在学校的半道上遇到乔奕泽,主动提到:   “乔奕泽,以后还是正常点,你表弟挺正派的。”   乔奕泽简直要被乔轻的这个词语给气死,摸摸她的头,一脸的嘲讽:   “他不叫正派,你不知道以前我们打过多少次架。”乔奕泽弯着腰和她平视:   “但我听你的,保持距离,我喜欢和你一起去顾老师家。”   乔轻希望在学校里保持乖学生的做派,自从表弟出现,乔轻和乔奕泽之间已经收敛了很多。   乔奕泽会顺从她的一切决定。   ——   高二年纪的家长会安排在最后两节课上,乔奕泽的姑妈乔馨果然没来,是陶颖代替他们两个来的。   表弟周承天是新生,班主任对他的评价还是中规中矩,说的最多的还是乔奕泽。趁着班主任去别班叫各科主任的空荡,乔妈妈刻意看了一眼隔壁乔奕泽的妈妈,问了好。   这个男生送乔轻去过医院,不过是个小恩,乔妈妈倒是记得很清楚,两个家长聊起了天,说起了这件事情,乔妈妈特别的感激的夸奖了乔奕泽的事迹:   “谢谢你,那天帮了我们家轻轻一个大忙。”   乔妈妈和乔轻长得并不怎么像,乔妈妈能说会道,嘴甜,乔奕泽也就拿自己当好学生了,看了一眼乔妈妈身边的乔轻,笑着:   “同学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也感谢乔阿姨总是给我鸡蛋。”   “那有什么关系。”   乔妈妈简直就是典型的知心大姐模样,说话客气,巧舌如簧,不过那一会儿功夫,就把乔奕泽实际在这个班级里的学习排名和地位都打探清楚了。   家长会开到一半,班主任给学生们放了早学单独让家长们留了下来,乔轻和乔奕泽照例去楼顶投喂小松鼠,乔轻有点不好意思的和乔奕泽解释:   “我妈妈喜欢问长问短,话多,你别介意。”   乔轻知道乔妈妈问了乔奕泽很多问题,其中也包括乔奕泽家里有几个孩子,其实这些都是家长会上各个家长们的家长里短,但是细腻的乔轻猜到,也许乔奕泽在家里并不怎么招待见,害怕提起他的伤心事。   乔奕泽一把抱住乔轻,把她放到桌子上,和她笑着:   “岳母多有经验,现在就知道要摸清家底。”   没有生气,更没有什么被大人盘问之后的尴尬,乔奕泽满心欢喜的看着她:   “你自己就没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吗?”   乔轻摇头:“我知道你喜欢我就可以了。”   需要了解什么呢?   年轻时的爱情多纯粹。   喜欢一个人,无所谓他身后有怎样的背景,是贫穷还是富有,是残疾还是健康,只要那颗心是爱你的,这就足够了吧,倘若加入了太多的条件和条条框框,那也许就不再是纯粹的爱了。   乔奕泽被这个人突然冒出来的话感动,凑上去吻了吻她的唇。   乔轻马上害羞的看了看身后,捂脸:   “别这样。”   乔奕泽坐到课桌上,看着旁边脸色红红的乔轻,问她:“别怎样?”   他就是故意的,想看她害怕又羞怯的模样,乔轻抬手想打他,却被他笑着抓住了手腕,强硬的放到自己的腰上,凑过去亲她的耳朵,乔轻缩着脖子躲开了,又被他抓住手腕,从指尖上一点一点的吻上去,那样细密又热情的吻,宛若星火,从指间一直烫到心上,乔轻羞红着脸:   “唔,别亲了……别亲了。”这个人简直得寸进尺啊,越来越大胆。   乔奕泽抬起头看了一眼,恨不得把满脸娇羞的乔轻吃掉,凑过去用自己的鼻尖碰她的鼻尖:   “小轻轻,你的名字,起的真好。”   像是棉花糖,像是天空中柔软的云朵,轻柔的停驻到他的心尖上,这一辈子,有你足矣。   作者有话要说:   乔轻:“别亲了,别亲了”   乔奕泽:“别动,就亲一口!”   啵———————— 第45章   他说:“小轻轻, 你的名字, 起的真好。”   他第一次叫她轻轻, 露出一脸恨不得把她吞下肚的模样, 那声轻轻,像是嘴巴里含着糖,甜腻又宠溺。   乔轻红着脸抬手勾了勾耳边的头发,有些不好意思。   乔奕泽抬手放在嘴边笑了一下,把书包往课桌上一放:   “先写作业吧,现在还早。”   顾老师要下班才能给他们补课, 这时候天光明亮, 还多了一堂课程的时间,早去也是等人。   两个人写了没一会儿, 卓越就带着自己的兄弟冲上来了,看两个人在写作业,受到熏陶, 一伙人把这里当成了做作业的地方。   这次乔奕泽的数学成绩还不错, 在小圈子掀起不小的风浪,先是卓越带头问了乔奕泽几个问题,后来问的小伙伴越来越多, 乔奕泽干脆坐到了桌子上:   “把卷子给我, 我给你们全部讲一遍。”   卓越主动把课堂上做的试卷呈上去,几个人很快就把乔奕泽围住, 乔轻被“排挤”在圈子外,看到那个人坐在桌子上, 像个老师一样的给小伙伴讲错题,这个人竟然还会有成为这群人里小老师的一天,她心里没来由的骄傲又幸福。这个人的身上像是有着某种吸引人的力量,慢慢的改变着他们这个小圈子的看法和态度。   就像她那时候,从一开始的害怕到后来的喜欢,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对这人改变了态度的。   乔奕泽讲题的空隙,从人群里抬起头看了一眼在不远处做作业的乔轻,两个人的目光对到一起,那个人肯定的朝他点了点头,学着他逗她的样子,眨了眨眼睛。   这就像是他们之间的小秘密和特殊动作,乔奕泽被女孩子突然眨眼的模样吸引到,愣了半响,耳根子有些红,不好意思的抬手放在嘴边咳嗽了一下,继续给大家讲错题。   眨眼睛的乔轻,真是可爱啊。   ——   几个人在屋顶上呆了五十分钟,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家长会刚刚开完,乔妈妈逮住在操场上和乔奕泽一起走的乔轻:   “轻轻,今天我送你去补习吧。”   乔妈妈骑了电动车来,不等乔轻和乔奕泽说再见,先拉住乔轻走了。乔妈妈推着电动车从学校里出来的时候,正巧遇到在门口的乔奕泽,那个人很礼貌的和乔妈妈告别,又和乔轻挥手。   乔轻心虚又紧张,总觉得妈妈今天的反应有点不对,坐到了后座上,车子行驶了一段路,乔妈妈才开口问乔轻:   “轻轻,你和那个男孩子都在顾老师家里补习啊?”   乔妈妈知道在乔轻家补习的不止乔轻一个,但也没去打听过是谁和乔轻一起补习。这次要不是开家长会,从陶颖那里知道,她还没那么多疑心。   乔轻没否认,心里却没来由的有些慌乱,解释道:   “妈,我们两个没在一个地方补习,他在客厅,我在阳台。”   可是往往越解释越心虚,乔轻害怕陶颖不放心,又说:   “我们学的不是一个内容阶段的,我数学很差,是跟着课程走的,我们之间没有什么沟通。”   乔妈妈心里盘算着什么,却没有再追问女儿,只是点了点头:   “那个孩子学习还挺不错,之前在我的印象里,好像是个抽烟打架的小混混?”   “没有,他是好学生。”   乔轻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坐在电动车后座戳手指头,暗叫不好,乔奕泽可是会抽烟的啊,要是以后长大了,爸妈会不会在意啊?可是,这个家伙已经很久没有在她的面前抽烟了。   乔轻心里像是有一叶小舟,随着母亲说话的这些语气摇摇晃晃的,可不能让爸妈发现自己早恋,那是会被家庭大会批斗的。   到了顾老师家里的时候,时间还早,乔妈妈买了水果,借口要问问顾老师乔轻的学习情况,亲自送乔轻去楼上,乔轻跟在妈妈身后,心里莫名的有些不安。后来见到顾老师,两个大人客气了一番,乔妈妈主动问了乔轻的学习问题,趁着顾老师报告乔轻学习的时候,乔妈妈往屋子里看了一眼,说道:   “顾老师,听说乔奕泽也在这里补习,怎么没看到人呢?”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话音刚落,顾老师家的门铃就响了,顾老师把乔奕泽带了进来。   乔奕泽俨然还是一副乖巧的模样,喊乔妈妈:“乔阿姨好。”那样子,和听话懂事的小孩子一模一样,全然看不出这个人是班里的小霸王。   乔妈妈这次盯着乔奕泽看的更仔细,问他:   “你和我们家轻轻一起补课,会不会打扰你?”   “不会,我们分开的,隔得很远的。”   并不是什么隔得很远,明明就是一个阳台到客厅的距离,乔奕泽还经常去阳台找乔轻。   到底是过来人,乔妈妈心里虽有怀疑,没抓到证据也只能作罢,和顾老师客气了几句,就不打扰小孩子了。   乔妈妈一走,看破不说破的顾老师就轻咳了一声,锁好门,朝乔奕泽抬了抬下巴:   “乔奕泽,今天先给你补习。”   顾老师让乔轻在阳台写作业,削好了水果送过去,才不急不慢的回到乔奕泽这边,她不急着讲课,抬手放在乔奕泽翻开的试卷上,看着他的眼睛,小声的调侃:   “你面对未来岳母,那么能演戏?”   她不过就是打着开玩笑的语气,乔奕泽知道和这个聪明的女人打太极没意思,拖着腮帮子看着顾老师,直接问:   “顾老师,我不打太极,你想说什么?”   乔奕泽这个学生,有着比这个年纪少有的睿智和机灵,这时候还不慌不乱的,顾老师抬手敲了敲桌子:   “乔奕泽,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不管是一年还是三年,不急于这一时半会。”   顾老师说的话,不无道理,年轻时代的很多感情,之所以会留有遗憾,不过是因为熬不过这三年,哪怕熬过了这三年,也会在越来越成熟的内心和新环境的影响下,渐行渐远,最终形同陌路。   乔奕泽持有反对态度:   “有的东西抓不住,就要溜走。”   不仅仅是时间,爱情也一样,更何况还是在这个年轻又躁动不安的年纪,见到那个人笑,就已经把自己归为了“沦陷”那个位置,要怎么去爬出来,和这个人成为朋友?   “那只能说明这个东西不属于你,天生不合适。”   顾老师也是从这个年纪走过来的,这些说辞,不过被她归为了年轻气盛和不甘心。   “乔轻多可爱,多乖巧的一个女孩子,你别带坏她。”   带坏,这提起来怎么那么可笑,乔奕泽不服:“我又不坏。”   顾老师和乔奕泽就着这个问题讨论了很久,最后顾老师只得投降,把底牌亮出来:   “那既然这样,我也只好把你的状况告诉你哥哥。”   “你告诉我妈也没用。”   这大概就是这个年纪的乔奕泽,做过的最有勇气的一件事情,不愿意放弃乔轻,更不愿意听从大人的话,去当一个不谈恋爱的孩子。   乔轻对此一无所知,可是,饶是再迟钝,也发现了乔妈妈怀疑自己的事实,晚上补课结束,乔轻和乔奕泽上了公交车,乔轻先提起了今天的家长会,她问乔奕泽:   “乔奕泽,你妈妈有没有和你提起家长会的内容?”   乔奕泽摇头,陶颖只关心乔奕泽的学习,哪怕有所察觉也不会过多去干涉,在她的心里,乔奕泽学习进步了,听她的安排和话,才是大事。   乔轻握着自己的手指头,搓了好几遍,还没说出自己心里的顾虑,乔奕泽就伸出双手,包裹住她那双紧张到冒汗的双手:   “别想那么多,你又没做错什么。”   汽车走过繁华的街景,行走在安静的夜幕下,乔轻看着那双在霓虹映照下的黑色眼眸,那像是隐藏着繁星和宇宙的眼眸,被温柔填满,灼灼的看着她: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乔轻鼻子有点酸,习惯多想的乔轻,早已在心里想过最坏的打算。突然被这个人说了句安慰的话,心里发软,温暖如玉。   乔轻到家的时候乔妈妈还在做饭,乔爸爸在厨房打下手,切洋葱切的泪流满脸。看到乔轻回来,还是如同以往那样,先让乔轻去洗手吃饭,并没有什么异常。   乔轻愣在厨房站了一会儿,看妈妈和以往一样和老爸唠叨,心里松了一口气,先回去了房间。   看道女儿房间的门关上了,乔妈妈才说了一句:   “看到没有,我生的女儿我最清楚,她刚刚就是害怕我提起乔奕泽。”   乔爸爸不知道是被洋葱熏的还是心里难受,没说话,又听到自家老婆说:   “绝对早恋了,肯定都亲了!”   乔爸爸一菜刀剁到钻板上,把乔妈妈下了一跳,赶紧拉他:   “老乔老乔,别激动,别激动。”   乔爸爸一脸欲哭无泪,吸了吸被洋葱熏的鼻子:“老子养大的白菜,凭什么被猪啃!” 第46章   乖乖女乔轻, 担惊受怕的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生怕吃饭的时候会被爸妈拉出来开家庭大会, 集体批斗。   在大人们的心里, 早恋就像是禁忌和毒药,是不能去触碰的鸿沟。   这样的想法一放到心上,就像是在乔轻的心里压了一个大石头,以至于吃饭的时候,乔轻都有点心惊胆战,可是乔妈妈并没有追问任何关于乔奕泽的事情, 还是和以往一样, 没什么特别的。   看到父母还是和平常一样,乔轻终于放心, 觉得只是自己想多了,也许母亲向来就比较喜欢“调查”人家的户口本。   乔妈妈看乔轻晚上都不怎么说话,反倒是比前几天晚上热心了一些, 忙着给她盛汤:   “是不是因为快要期末考, 紧张了,喝点汤,别那么害怕。”   为人父母的乔妈妈, 了解自家闺女的脾性, 也知道怎么对症下药。   乔轻果然在这样的糖衣炮弹下放下了心里的那些戒备,肯定自己和乔奕泽的事情并没有被妈妈知道。   第二天乔轻去学校的时候, 乔奕泽那个家伙还没来,她隔壁的位置还是空的, 直到打了第一道上课铃声,乔轻才听到班级里的大喇叭徐思浩说:   “我看到乔奕泽是坐乔哥哥的车来的。”   这幸灾乐祸的语气,好像就是故意让乔奕泽一大早就被背上被家长教训了这样的事情,乔轻有点生气的瞪了一眼,转而就听到周承天扑哧的笑了一声:   “他从初中开始就不怎么听话,家里人都不怎么喜欢他,估计是做错了什么。”   乔轻听的心里难受,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开口问:   “周承天,你说你初中是在国外念的,道听途说的事情,不好瞎传吧?”   被乔奕泽的漫画书收买的贝海芋切了一声:“是啊,都没住在一起,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乔奕泽这颜值担当,在班级里收获了不少女生的好感,尤其是那次运动会上出尽了风头,更有女孩子替他说话,周承天只得支吾了两句。从小就博学多才,在国外念书这个牛逼,周承天吹出去了,哪里知道乔轻记的那么清楚,不好反驳。   乔奕泽进来的时候这场口舌之争早就结束了,刚刚打响了上课铃声,乔轻往他那边看了一眼,那个人好像还是和以往一样,先把语文作业交给她这个课代表:   “今天天那么冷,你还挺早的。”   乔轻有些不好意思,以往天冷都要晚到的乔轻,今早的确来的很早,因为发现乔妈妈并没有发现他们早恋的事情,她想着要早点告诉他的。   周承天没忘记早上徐思浩说的那件事情,下了课以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大声的和乔奕泽调侃:   “小表哥,听说你今早是坐大表哥的车来的。”   “是啊。”乔奕泽看了一眼周承天脸上幸灾乐祸的模样,不屑的提了一句:   “昨晚住在我哥那里。”   没如意的周承天被乔奕泽一个无所谓的态度给反击回去,只得哑巴吃黄连,连讥讽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乔奕泽习惯性的往课桌里摸了一下,又摸到乔轻给的煮鸡蛋。   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满心疑惑,未来岳母到底再打什么注意?竟然还让乔轻给他带鸡蛋?   ——   昨晚,要不是乔轻的妈妈亲自致电来找陶颖谈事情,乔奕泽还不知道,小孩子终究是小孩子,大人们总有无数的花招。   昨晚乔妈妈的电话打到陶颖手机上的时候,一家人正在吃饭,爷爷也在场,陶颖去了阳台,再回来之后,脸色就很不好,但是碍于老爷子在场,没给乔奕泽下马威,等到吃完了饭,陶颖才把他拉到房间里:   “乔奕泽,你在学校安安静静的学习不好吗?”   “早恋是你这种高中生该做的?人家妈妈的电话都打到我的手机上来了。”   乔妈妈是个聪明人啊,知道曲线救国,第一个计谋就是先两个家长串通好,可惜了,陶颖是个压不住事情的,尤其还是关于乔奕泽的事情,于是当即就把桥乔奕泽拉到房间教训了十多分钟。   乔奕泽哪里肯听陶颖的话:“我没带坏她学习,也没对人家做什么。我自己的学习也是往上爬的。”   “我管你是什么变化,人家妈妈说了,不希望你影响她女儿学习,尤其是还是在高中,这是人生中最重要的阶段。”   母子两在房间里坚持不下,后来,老爷子上了楼,直接在门外对陶颖说:   “小颖,你好好上心上心公司的事情,这个野孩子,你管他做什么。”   乔老爷从不过问乔奕泽的事情,但也见不得家里有人对乔奕泽好,尤其是听说这次乔奕泽的分数很不错,生怕哪一天这个人的翅膀就硬了,对自己的家族企业造成什么威胁。   乔奕泽在他心里就是个祸害。   后来这件事情被乔景延插了手,这次并不如童思媛那次,乔奕泽当着他的面说了实情,说是自己贪图一时便宜,没和童思媛来真的,这次乔奕泽说的十分肯定:   “我没觉得影响学习,她的学习一直很好。我喜欢她,愿意为她改变。”   乔奕泽默认自己和乔轻的事情,但就是不愿意像乔妈妈在电话里说的那样,离乔轻远一些。   乔景延是不会打他的,但说教起来的时候,是会把耳朵都听出老茧来的,乔奕泽在他的住所待了一晚上,有一半的时间,是乔奕泽告诉他,他现在应该做的是什么,影响了学习好的乖学生会怎样,不和乔轻分手会怎样。   长兄如父,这位哥哥严厉起来的时候,乔奕泽也只能听着,心里不服气的,默默憋着很多的委屈,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   ——   碍于表弟周承天这个眼线在自己身后,乔轻都不好和乔奕泽太过亲密,也只有午休的时间才有两个人聚在一起的时间,贝海芋自从和乔奕泽达成了借漫画书的关系,有事没事就喜欢去叨扰乔奕泽。   中午,贝海芋那厮又想窝在教室里看漫画,沾了乔轻的光,问乔奕泽:   “乔奕泽,天太冷了,你帮乔轻打饭吗,给我也来一份?”   乔奕泽知道乔轻是个怕冷的,天一凉下来,这丫头就连教室都不想出,看周承天不在,大方的应承:   “好啊,好死了。”   谁管贝海芋吃什么,他知道乔轻喜欢吃什么就行,话音刚落就殷勤跑出了教室。贝海芋看乔奕泽爽快又利落,哟了一声,凑到乔轻耳边开玩笑:   “这家伙绝对喜欢你,跑腿跑的比兔子还快。”   要是贝海芋知道他们已经交往了,要被吓死的吧?乔轻有点心虚,含糊的应了一声,凑过去想看一样贝海芋在看什么漫画,一瞬间,就被被贝海芋看的漫画吓到了:   “这,这内容太……”   贝海芋赶紧抬手捂住她的嘴,看了一眼身后空荡荡的教室,这才把手放下来:   “别说话。”贝海芋把漫画书合上:“有什么好奇怪的,高中生是大人了,我又不是不知道。”   乔轻这个三观极正的姑娘,喋喋不休的和贝海芋说起了利害关系:“这样的内容对我们的身心都不好。”   贝海芋反驳:“乔奕泽又不是没看过,你看他身心健康么?”   “他已经十八岁了。”   贝海芋:“……”   于是乔奕泽带着饭回来的时候,就只能看到贝海芋拉着乔轻,翻开漫画书解释的很详细:   “根本就不是十八禁,就是画的暴露了一点,日本漫画都这样,胸大屁股圆,这样男人们才会意淫自己就是男主角。”   贝海芋平常没少对漫画有研究,每个月一期的动感新势力就是必须买的,于是拉着乔轻研究起了里面浴池里男人的身体:   “这个八块腹肌的,又帅又高,难怪有那么庞大的后宫群。”   乔奕泽啪的一声,把贝海芋手上的漫画书合上,抢到了自己手上:   “你给二十四看什么,灌输的都是什么思想。”   贝海芋哎哟了一声,看乔奕泽那么在乎乔轻对他看这种漫画的看法,说道:   “哎呀,轻轻太乖了,就得多看看这种漫画。”   乔奕泽可不允许贝海芋带坏乔轻,把米饭递给她,带着乔轻走之前,不忘和贝海芋说道:   “别带坏小朋友。”   平日里混混做派的乔奕泽,到了这种事情上就格外的较真,乔轻默默跟在他的身后上楼,看他背脊挺的老直,抬手揉了揉鼻子,有点儿想笑,乔奕泽婆妈起来的时候,还真的什么都管。   两个人原本准备在房顶上解决午饭,哪里知道,刚刚打开房顶的门,乔轻就看到屋顶上站着两拨人,其中,周承天也在其中。   不知道在此之前两拨人发生过什么冲突,周承天手上拿着那只毛茸茸的小松鼠,抛了抛,像个专管纪律的学生。   看这个人对待小动物如此随意,乔轻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还没开口,乔奕泽就走到卓越面前,压住两拨人之间一触即发的场面,怒斥周承天: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周承天提着小松鼠在乔奕泽面前晃了晃:   “表哥,你连小松鼠都不知道?”   刚刚被周承天蹂躏了大半天的小松鼠,叫的格外凄惨,可怜又无助的抱着自己的爪子。 第47章   每到放学必去楼顶, 这几乎已经成了卓越小圈子里公认的习惯, 尤其从最近开始, 天气越来越冷, 大家中午都不怎么喜欢去校外溜达,到了吃午饭这个点,都在屋顶上聚餐。   “我发现阿泽有点妻管严的趋势。”   几个人吃饭闲聊,就把话题放到了乔奕泽身上,卓越听到好友那么说,十分赞同的点头, 调侃:   “那是因为咱们乔妹管得住啦。”   卓越和乔奕泽是初中就认识的好朋友, 他知道,像乔奕泽这样叛逆骄傲的人, 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改变的,他不过是遇到了一个,他愿意去为她而改变的人。   乔轻无疑是那个幸运的女孩儿。   有人羡慕的要死, 连连感叹, 想起了自己的伤心往事,递烟给卓越,抽的一脸伤感:   “希望阿泽和乔妹要好好的, 我也为我女朋友改变了不少了, 唉,她还是背叛我了。”   “乔妹不是那样的人。”   卓越可是很相信乔轻的人品的, 几个人围坐在一起,一边吃饭, 一边谈论起了关于未来的,很遥远的事情。正说道未来结婚的桥段,卓越说他必须是伴郎,如果那时候自己还是条单身狗,就让兄弟们给自己来个结婚现场相亲,几个人你一言我一句,正说道好笑的地方,屋顶的房门突然就被人一脚踹开,铁门咚的一声打在水泥墙上,把众人吓得不轻,卓越还以为乔奕泽今天遇到了什么烦心事,结果转过身去,才发现门口站的是周承天。   那个人似乎也是准备和好兄弟在这里吃饭,他身后跟着几个学生,有些学生还帮他带着饭盒和零食,周承天进来,先不屑的绕着卓越看了一圈,又看看桌子椅子上摆着的米饭,看了看蔚蓝的天空,和自己的那群朋友说:   “这里风景不错。”   他顺手就把桌子上某个还没吃完的饭盒往地上一扫:   “这里以后就是我们吃饭的地方,又安静,风景又好。”   那个人被周承天甩了饭盒的男生顿时暴跳如雷,刚刚骂了一句脏话,就看到周承天蹲下身,从抽屉里把小松鼠抓出来:   “还有萌宠?高级啊。”   卓越行事作风比自己的兄弟要冷静一下,挡在前面,生怕自己的兄弟先动手:   “这地儿一直都是我们的,周承天,别给脸不要脸!”   周承天把小松鼠捏来捏去的,知道卓越不会轻易下手,笑的更猖狂:   “你是谁,谁要你给脸。”   和周承天一派的徐思浩马上就手脚麻利的要去收拾卓越兄弟们的饭碗,笑道:   “我们周哥要坐哪儿就坐哪儿,懒得和你们啰嗦。”卓越拉住正在收拾饭盒的徐思浩,推了一把:   “你他妈敢动就试试!”   两拨人僵持不下,气氛变得越来越紧张,卓越那时候就是这样在心里打算的,这个人要是敢在这里动手,非揍得他直叫爷爷,哪里知道,这时候乔奕泽刚好带着乔轻上来。   ——   自从表弟周承天和自己出现在一个班级里,乔奕泽就格外讨厌这个人,对这个人发自内心的那种烦躁和讨厌,是从小时候就开始有的,这时候撞见他和自己的好兄弟对峙,心里的怒火更是压都压不住。   “表哥,你连小松鼠都不知道?”   周承天提着小松鼠在乔奕泽面前晃了晃,脸上确是一副找打的做派,乔奕泽握了握拳头,真想一圈揍倒周承天,却被身后的乔轻拉了拉衣袖。   也许动手也是一种解决问题的方式,可这并不是一种文明的方式。   乔奕泽看了一眼身后的那个人,看到她眼睛里清澈的光,渐渐把握起来的拳头松了,伸手放到周承天面前:   “这地方是我的地盘,带着你的猪朋狗友滚远点,把小松鼠给我。”   卓越看乔奕泽这时候还有耐心不动手,在心里暗自佩服乔轻,还真的把乔奕泽的火爆脾性都改了不少。可是有的人偏偏就是皮子犯贱,乔奕泽耐着性子说完,他看了看手上的松鼠,又看了看不敢动手的乔奕泽:   “表哥,学校里不能养宠物,我带走算了。”   乔奕泽咬牙,伸手去抢,被周承天往怀里一放:“表哥,这是你的?”   “是我养的!”   乔奕泽话音刚落,周承天就挑着眉看了他一眼,抬手要给他,结果乔奕泽刚伸手,就看到他把松鼠往地上狠狠一砸,那松鼠叫了一声,当场就没了命,软乎乎的一团趴在地上,地上全部都是血水。   乔轻没想到这个人会那么残忍,亲眼目睹刚刚那一场砸松鼠的场面,吓得尖叫了一声,眼泪先滚出来,一时间,伴随着乔奕泽的一声:   “周承天,我今天非打死你。”   房顶上乱做一团,卓越看乔奕泽带头动手,几个人学生就在屋顶上打起了群架,乔轻颤抖着手去捧被砸的满身是血的小松鼠,平日里活蹦乱跳的小松鼠,这时候安静的躺在她的手心里,嘴里一直在往外冒血。   她知道它活不了了,被乔奕泽从路边的铁笼子里救出来,还是没能活到他们毕业的那时候。   乔轻吸了吸鼻子,蹲在墙角,狠狠的瞪了一眼周承天,这种人怎么不去死。   ——   几个人在屋顶上的动静还挺大,不一会儿就被学生发现,报告给了正在午休的班主任,班主任马不停蹄跑上来,看两拨学生正在打架,拉都拉不住,乔奕泽疯了一样的骑到周承天的身上,拳头落到他的脸上,眼睛上,连周承天的镜片都打烂了:   “周承天,我告诉你,你这种人活着也是危害社会,不如把你揍死在这里!”   周承天从来就不是乔奕泽的对手,出国前的最后一次斗殴就是因为他把周承天打到了医院里,现在周承天自己找死,送上门来,他还客气什么。   他的拳头一拳一拳的揍上去,像是不知疲倦,眼里全是怒气:   “别以为我的人都是好欺负的,我活着一天,你就永远别想好过!”   班主任看乔奕泽要打出人命来,使劲拉了一把,又喊卓越:   “拉人啊,要死人了。”   后来年级主任跑上来,才把乔奕泽从周承天身上拖下来,乔奕泽最后踢了他一脚:   “滚你妈的!”   周承天被打的鼻青脸肿,视线模糊,半天都说不上话,他的几个兄弟把他扶起来,他把嘴里被打掉的牙齿吐掉:   “乔奕泽,话我落到这里……老子今天跟你势不两立!”   “可惜了,还没把你打死,还知道我叫什么。”乔奕泽被两个男老师拉住,动弹不得,朝他唾了一口。   那个一直坐在角落里没出声的小女生,捧着血肉模糊的小松鼠走上前来,眼睛还是刚刚哭过的红肿:   “小霸王不是那么当的。连对待一只动物都那么狠,你到底有没有心?”   班主任被乔轻捧着的小松鼠下了一跳,拉着乔轻问怎么回事,乔轻哑着嗓子,眼泪又滚落下来:   “连小动物都狠心砸死的人,为什么还能活在这个世界上?”   年级主任看了看屋顶上的遍地狼藉,问乔轻:   “谁养的。”   班主任看了一眼周承天,说道:“我准许的,我知道乔奕泽在房顶上养动物。”   乔奕泽抬起头看了一眼班主任,他大概都不知道自己在背后养小动物的事情,其实班主任早就知道,却也什么都没说,爱护一切弱小的东西,原本就是男子汉心底柔软的一角。   乔奕泽这个孩子,并没有那么坏,至少她能看到他的改变。   几个人在房顶上打群架的事情很快就传的整个学校都知道了,周承天伤的很重,从楼上被同学架着下来,送去了医务室。   乔轻和其它的学生们一样,被叫到了办公室,平日里安静的午间办公室,这时候却挤满了人。学生们的家长被一一通知,都在赶来的路上。   乔馨是最先赶到的,乔馨一进办公室,就看到了站在最前面的乔奕泽,问乔奕泽:   “乔奕泽,你看看你干的是什么事?”   毕竟是乔奕泽的长辈,乔馨说起话也毫不软弱,看到乔奕泽衣服上手腕上有些血迹,心疼的眉头都皱到一起,问乔奕泽:   “你凭什么打我儿子,你打他几次了,还不够吗?”   乔奕泽沉默不语,打他的原因,大概姑妈乔馨比谁都清楚,乔轻作为整个事件的见证者,想开口替乔奕泽狡辩,被徐思浩抢了先:   “阿姨,他打掉了周承天的一颗牙齿。”   心急的乔馨当即就抬手在乔奕泽脸上落下了一个巴掌:   “你还拿不拿我当你姑妈?”   连班主任都没想到,乔馨会打乔奕泽,赶紧起身拉了一下:   “这事情双方都有错。”   乔馨心疼自己儿子,甩开班主任的手,指着乔奕泽:   “乔奕泽,我告诉你……”   乔奕泽抬起头来,扯着嘴角笑,眼神如鹰隼:   “我先告诉你,周承天这种人,今天不死,明天也会死!” 第48章   乔奕泽脸上一点儿后悔的意思也没有, 紧紧咬着牙, 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姑妈乔馨, 要不是班主任赶紧拉着乔馨, 乔奕泽大概还要被姑妈打。   乔馨抬手指着他的鼻尖,一点儿豪门千金的气派也没有,破口骂道:   “你这个小野种,野脾气也是祖传的。”   匆忙赶到的乔奕泽妈妈,一进门就听到乔馨在大呼小叫,听到这话, 一脚踏进办公室, 尽量让自己的面上保持平静,说道:   “小孩子打架太正常了, 别生气。”   到底还是从豪门世家出来的,陶颖显得要大度一些,她先和班主任问了好, 把乔奕泽单独拉出去, 问他:   “乔奕泽,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乔奕泽把紧紧握着的拳头放下,看着陶颖:“你知道周承天从小看我不顺眼, 他先招惹的我。”   “听说你把人打到医务室了, 你想死吗?这事情爷爷已经知道了,你干什么不好, 非要和乔老爷子对着干?”   陶颖不停的捏着自己的眉心,在原地走来走去的:“现在别管谁对谁错, 先进去和你姑妈道歉。”   “她没拿我当乔家人,我也不拿她当姑妈!”   “你……”陶颖刚刚举起手想打他,就看到了匆忙赶上楼的乔妈妈,之前两个人在家长会上见过面,又在电话里就孩子的早恋问题打过电话,这下见面,陶颖还有些尴尬,笑了笑,算是照面。   乔妈妈点了点头,赶着去看乔轻,临走的时候一直盯着乔奕泽的看,班主任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她还在公司,只听说乔轻在学校里参与了一场打架斗殴,却没说是原因。   乔妈妈心有不安,一路都在猜测是不是自家闺女被乔奕泽带坏了,原本就知道女儿担惊受怕的心理,只想背着乔轻把早恋这一颗刚刚发芽的花给掐了,这下在走廊上看到乔馨要打乔奕泽,看来和她的设想差不多。   办公室最宽阔的那面墙,此时站了七八个高中生,有的学生一眼看去就是小混混,乔轻就站在队伍里最末尾的位置,低着头一言不发。   乔妈妈压住心里的怒火,进去之后先和老师问了好,了解了情况。   事情并非她想的那么复杂,班主任也没有责罚和错怪的意思,但一个女孩子和混混们呆在一起,迟早是会被带坏的,乔妈妈想到这里就挺心痛,前不久还想着背地里给乔奕泽做思想工作,让他主动放弃自己女儿,这样对自己女儿的伤害要小一些,现在看来,更需要她这个当妈的当面出手。   以卓越为首的那群人早就好奇乔轻的妈妈到底长什么样子,这下看到,有些人开始在心里艳羡,乔妈妈和乔馨比起来,实在是太过优秀,一进去就积极了解情况,又拉着乔轻给老师道歉,说是麻烦了老师,这才把乔轻带走。   从办公室里出来,乔妈妈问乔轻:   “你和贝海芋那样的好学生当朋友不好吗?乔奕泽是个问题学生,不能和他们混在一起。”   乔轻说:“乔奕泽不坏,是他的表弟太过分,多狠心的一个人……”乔轻心软,说的有点哽咽,眼睛马上就红了,乔妈妈把乔轻拉到走廊的拐角处,扶着她的肩膀,告诉她:   “乔轻,我告诉你,有钱人的世界我们不懂,也高攀不起,他们表兄弟的恩怨一定积怨已久,不管谁对谁错,我也不希望你站在上帝的视角去批评谁,偏袒谁,这些和你无关,和你的学习无关,你现在告诉我,你和乔奕泽到底什么关系?”   乔轻没想到这个突然的问题会被当妈的在学校里提出来,甚至也没有她幻想中的那样,会在饭后被父母轮番质问。   乔妈妈看乔轻沉默了许久都不说话,拉着她的手腕,有些苦口婆心:   “你被那个孩子带坏了,早恋会影响你的学习。”   早恋这个词,从大人的嘴里说出来就像是十恶不赦,是禁忌之词,乔妈妈看着乔轻的眼睛,耐心的劝诫:   “你知道爸爸妈妈在你身上花了多少心血,是希望你好好的读书学习,而不是做这些与学习无关的事情。”   乔轻沉默了很久,眼眶微微红着,咬着自己的嘴唇,过了很久才反驳:   “妈,我觉得我没错。”   她长那么大,从没反驳过父母的任何问题,但在这个问题上她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没有影响学习,也没有变坏,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的?   乔妈妈有点生气,清了清嗓子:   “你以为喜欢是什么,喜欢要考虑很多因素的,你和这个人合不合适,是不是门当户对,是不是能白头偕老,这些都是问题,小年轻的喜欢就像过家家。”   “我不觉得这是过家家。”乔轻站在转角处和母亲争执了起来,抬着头和乔妈妈对质:   “他喜欢我,我喜欢他就够了。”   小孩子的喜欢原本就不如大人那么成熟,往往果断又单纯,很多思想都只会站在自己角度,乔妈妈知道,却也没办法不去克制自己的脾气,声音大了些:   “在这个问题上,过来人的话永远是对的,我告诉你,乔轻,就这件事情上面,你和我们没有商量的余地!”   乔妈妈的语气有些不好,扯着尖利的嗓子说出来,吓得乔轻抖了一下,心里更是委屈,不明白一向还算宽容的父母为什么会那么在意早恋这个问题,在她的世界里,早恋没有对她造成学习上的困扰,也不会像妈妈说的那样会学坏。   母女俩在这件事情上坚持不下,乔轻委屈,乔妈妈也不愿意挪动步伐,就站在三楼的转角处僵持着,像是两株紧紧扎根在沙漠里的仙人掌。   后来,这样的僵持被响起来的下课铃声打断,乔妈妈心里窝火,眼睛也有些湿润:   “放学我来接你,你先去上课,他们堂兄弟打架的事情我不怪你,我只希望你好好听爸爸妈妈的话。”   ——   乔轻回到教室的时候,乔奕泽和表弟在楼顶上斗殴的事情早就传得人尽皆知,看到乔轻进了教室,同学们先向她投去了好奇的目光,几个八卦的学生忍不住上前问她:   “乔轻,听说乔奕泽把周承天的牙齿打掉了,怎么回事啊?”   乔轻从课桌里拿出下一堂课的书,脸上并没有想要说话的意思,刚刚被乔妈妈在转角处说了那么多,只是言简意赅的表明了一下自己的立场:“是周承天做的太过分了,故意找茬,砸死了小动物。”   几句话之间,她就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自己是站在乔奕泽这边的。   后来上课了,她还是没有等到乔奕泽进教室,倒是下课的时候,乔轻听到有学生八卦的谣传:   “乔奕泽的姑妈好泼辣,把乔爷爷也叫来了,闹到了校长室,要校长给乔奕泽处分。”   乔轻的心都揪到了一起,刚刚站起来想去校长室,就听到门口有人小声议论的声音,她寻着声音的来源看去,正好看到乔奕泽在众人的注视下从教室里进来,挺着背脊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乔老爷子杵着拐杖站在门口,眉宇间赫然可见掩饰不住的愤怒和严厉,乔轻不过和乔老爷子对视了一眼,就被他的目光吓到,缩了回去。   乔奕泽正在收拾自己的书包,没和任何人说话,乔轻小心的走到他那边,和他说:   “乔奕泽,你和爷爷好好解释解释。”   他以为乔奕泽的解释,乔老爷子会听。   听到这句话的乔奕泽愣了半响,转过来看了一眼乔轻,又继续收拾自己的课本,那个眼神,乔轻一辈子也忘不了,少年眼里交错着倔强和讽刺,宛若在完整的镜面上划上锋利的口子,他扬了扬嘴角,满脸的不屑:   “我和他没什么好解释的。”   这是临别时乔奕泽和乔轻说的倒数第二句话,他收拾好自己的书包,拉链一拉,从裤包里掏出一颗糖放到乔轻手上:   “我没事。”   就是这样的一句话,让乔轻的心突然没来由的颤抖了一下,她盯着他的背影看,那个人却走得很坚决,头也不回的出了教室,朝着一脸怒意的乔老爷子那边走去。   乔轻站在教室里,突然间,像是心上缺了什么东西,有些惶惶不安。   她跟着人群走了几步,直到最后看到乔奕泽下了楼,消失在大家的视线里,人群里,有人开始八卦的说:   “我刚刚看到乔爷爷在医务室让乔奕泽跪下,乔奕泽不跪,性子是真的倔。”   “毕竟打掉了人家一颗牙齿,也是挺狠的。”   乔轻转过身去,狠狠的瞪了一眼那个同学,鼓起勇气朝那个同学说:   “周承天故意挑衅,把一条活生生的小生命砸死了,畜生才会这样做 第49章   这次两位堂兄弟在屋顶打架斗殴事情, 把一直毫无存在感的乔轻也牵连进去了, 乔轻这个文三班的偏科大王也在年级上出了名, 这下突然听到乔轻在学生们面前这样说周承天, 起初参与打架斗殴回来的学生们不屑的看了她一眼,说风凉话:   “明明是乔奕泽长期霸占屋顶,我们不过是想要在那里吃饭。”   乔轻知道这一次的事件或许比国庆之前他理转文还要严重,因为事情惊动了两家学生的家长和乔老爷子。乔奕泽的姑妈一看就不是那种好说话的人。   乔轻反问那个男生:   “是谁砸死的小松鼠?”   话题围绕乔奕泽展开,很快两个人的身边就围着七八个学生,小个子乔轻握着拳头, 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那个男生心虚,没想到乔轻要抓住这件事情不放, 没说话,只是嘲讽乔轻:   “你怎么老替乔奕泽说话,你是他相好啊?”   这话音刚落, 原本就怀疑两个人关系的学生们就小声的议论了起来, 明显是相信乔轻和乔奕泽在谈恋爱的,乔轻有点脸红,咬着嘴唇, 还没说什么, 刚刚从办公室里出来的卓越一行人就挡在乔轻面前,呵斥:   “怎么, 欺负女孩子还有理?和谁相好管你们屁事。”   卓越在理一班呆的时间最长,大家都有些怕他, 现在周承天没在学校,几个学生翻腾不起来,像是泄了气的皮球,马上就低下头去,卓越看着周围看热闹的学生,说道:   “周少爷上了屋顶,二话不说把我们的午饭扫到地上,扬言要在屋顶吃饭,又把乔奕泽在外面捡来的小松鼠砸死,这是人干的事情吗?乔妹妹哪里说错了?”   男孩子的声音要洪亮一些,说起话来底气十足,很快就帮乔轻解清了来龙去脉,他正像个领袖一样的为乔奕泽打抱不平,远远走过来的班主任就吼他:   “卓越同学,你是嫌弃三千字的检讨和留校察看这个处分还不够是不是?”   卓越看乔轻的班主任来了,赶紧带着自己的几个好兄弟先走,临走时不忘瞪了一眼那个同学,警告:   “别欺负女孩子,做周承天那种败类。”   班主任走过来,象征性的护了一下乔轻,看了一眼那个男孩子:   “谁都有错,但周承天做的有点过分了,你们谁也别想着帮他说话,搞什么小团伙,听到没有?”   没有周承天的小团体就像盘散沙,几个学生连连点头,作鸟散兽的走开了。   班主任把乔轻拉到了角落,理了理乔轻耳边的碎发:   “乔轻,你好好学习,乔奕泽的事情你就别管了,有的事情我知道,我没说,也是看在你影响了乔奕泽很多,这个孩子总是在一步一步变得优秀。周承天的性子天生劣根,别和他们来往了。”   乔轻问:“老师,乔奕泽给处分了没有?”   班主任看着乔轻眼睛里迫切渴望的目光,摇了摇头,只告诉乔轻:“没有处分,你现在什么都不用想,别把自己的学习成绩搞下去。”   乔轻在心里松了口气,这么说,只有卓越和徐思浩给了处分?   可是乔轻并不知道,一旦乔老爷子插手了这件事情,乔奕泽面临的也许比处分还要严厉。   ——   乔奕泽被乔老爷子直接带回了乔家大宅,到了宅邸的时候不过刚刚正午,入冬以后的气温变得格外寒冷,一从车里出来,凌厉的冷风刮在脸上,像是刀子一样。   坐在后面那辆车里的周承天从车里出来的时候,不忘发出了些疼痛的哎哟声,以展示自己被乔奕泽打的不轻。   乔老爷子心疼的看了一眼外孙,又看乔奕泽好好的,拎起手杖就要打他,被眼疾手快的陶颖护住,恳求:   “爸,别打别打,他只是个孩子。”   “我凭什么不能打?”乔老爷子看着被陶颖护在身后的乔奕泽,说话的时候胡子也在颤抖:   “他已经十八岁了,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我已经负责了。”乔奕泽抬起头去直视乔老爷子,“教训了一个人渣败类!”   乔馨看乔奕泽到现在还不肯认错,拉着乔老爷子就哭:   “爸爸,你看看他的劣根,早晚要成祸害。”   陶颖最担心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她马上反驳:   “乔馨,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承天扫了阿泽的饭,弄死了一条小生命,这也是有错的。”   “我家承天错了,至于赔上一颗牙齿吗?现在种植牙多贵你知道吗?以后找不到女朋友是不是乔奕泽负责?”   姑妈乔馨一直偏袒着自己的儿子,看周承天疼的哎呀直叫,赶紧喊宅院里的佣人先扶进去,自己在旁边怂恿乔老爷子:   “爸爸,乔奕泽才十八岁就胡作非为,以后长大了还得了?”   乔馨脸上挂着几滴眼泪,说话间不忘抬手抹泪,说的很是心酸,把过去那些事情一五一十的数出来:   “我们家承天从小就听话懂事,我都舍不得打他,你竟然打掉了他的一颗牙齿,乔奕泽,你这是莽夫的行为啊。”   乔馨说上了瘾,就把这些年周承天的优点全部列举出来,越说越难受,最后干脆当着乔老爷子的面大哭:   “爸,我不管,今天你得给您外孙承天一个公道!”   乔老爷被乔馨哭的心烦,抬起拐杖使劲往旁边的木柱子上敲了敲,怒声喝道:“都给我闭嘴!”看到乔馨闭嘴了,老爷子才把目光落到被陶颖护住的乔奕泽身上:   “你……”他握着手杖往大宅外一指,“你给我跪到门口去!”   陶颖想替乔奕泽求情,又被老爷子一声怒斥堵了回去:   “陶颖,这事情交给我,谁都不许插手!”   知道陶颖一向对乔奕泽爱护有加,乔老爷子带着乔馨进去宅院里看周承天的时候,刻意让自己的司机把陶颖一起“请”了进去,不让她和乔奕泽说话。   乔奕泽不跪,就被老爷子手底下的几个人五花大绑的架到门口,用绳子绑住了手腕,按住他跪下。乔奕泽唾了一口旁边的男人:   “滚,别碰我!”   “小少爷,你要好好跪着,我们就不对你动粗。”   几个人隶属于乔老爷子这边,完全不惧怕乔奕泽这个小霸王,几下就把他架到地上,看到他心不甘情不愿的跪在门口,这才守在门口,好好的看着他。   ——   陶颖看乔老爷子一点儿手软的迹象都没有,一直跟在他的身后替乔奕泽求情:   “爸爸,小孩子总会打打闹闹,您都没弄清楚谁对谁错……”   进了正厅,被人率先扶进来的周承天正躺在摇椅上,身边有人给他扇扇子,递水,看到爷爷来了,周承天勉强站起来,喊了一句:   “爷爷。”   乔老爷子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喋喋不休的陶颖,抬手比了个暂停的手势:   “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从班主任哪里了解的一清二楚,你要是想我对乔奕泽网开一面,就不要跟在我身后喋喋不休。”   乔老爷子说完这话,就听到门口的佣人说:   “乔老,大少爷回来了。”   被自己的助理扶进来的乔景延进了门,先对着乔老爷子说了一句:   “爷爷,怎么把阿泽罚跪在门口了?”   乔景延会匆匆赶来,肯定和陶颖脱不了关系,乔老爷子看了一眼乔奕泽,不好对一个盲人动怒,冷声说:   “把周承天的一个牙齿打掉了,在学校屋顶上聚众斗殴,你说严不严重?”   乔景延听着乔老爷子说话的语气,辨明了方向,把眼睛转向乔老爷子那一边:   “我听说事出有因?”   乔景延是乔老爷子的心头肉,年长其它的孩子,听到这位长孙那么说,脸上有点挂不住,语气却还是一如既往的严厉:   “我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这打架斗殴,就是破坏校纪校规!”   “那怎么不把周承天一起罚跪?”乔景延说话底气十足,感觉到母亲陶颖往自己这边靠了靠,乔景延站的笔直,有理有据,“一个巴掌拍不响。”   乔馨看着乔景延,说到:“景延,你什么都看不到,不能评断道听途说来明辨是非,我家承天差点就没命了,还好在学校输了液,现在半个手臂都趁着绷带。”   “那既然这样,姑妈你也没有在现场,怎么能妄断是非?”   乔老爷子知道乔景延的性格,这是摆明着来替乔奕泽求情,冷哼了一声,拍了拍桌子:   “景延,你闭嘴!”   乔景延果然安静的闭嘴,没说话,转身出去了。陶颖看他走的很坚决,赶紧嘱托旁边的助理帮他看着点路,心急火燎。没想到不过多久,乔景延的助理跑了进来,看着乔老爷子,说的有点胆怯:   “乔董,乔总跪到门口去了。”   乔老爷听到这句话,气的抬手只抚心脏,指着陶颖:   “你们是不是非要把我气死才罢休!”   乔老爷子被长孙乔景延的行为气的不轻,缓了一会儿:   “这小崽子,早就该送出国,自生自灭!” 第50章   自从母亲表明过反对乔轻早恋的事情, 她就被自己的妈妈盯上了, 放学之后, 乔妈妈刻意早早的就在门口等候, 亲自把乔轻送到了顾老师的补习班上课,看乔奕泽没来,乔妈妈刻意问了顾老师情况,听说是暂时不来了,但具体是因为什么原因,顾老师并不清楚学校里发生的事情。   乔轻心里挂念着乔奕泽, 补课的时候也有些心不在焉, 顾老师敲了敲桌子,问她:   “乔轻, 想着乔奕泽呢?”   乔轻红着脸理了理自己的头发:“顾老师,乔奕泽什么时候来你这里补课?”   “我也不清楚,乔先生在电话里只说了乔奕泽暂时不来。”   顾老师看乔轻总是无法专心的学习, 干脆和乔轻上起了心理课, 问她:   “你和乔奕泽早恋是不是被家长抓住了?”   乔轻听到顾老师那么直截了当的问,顿时耳根子都红透彻了,像是熟透了的番茄那样, 又羞又着急的解释:   “不不, 不是因为早恋的事情。”   乔轻不会撒谎,吐吐吞吞的笨拙模样倒是惹的顾老师有点想笑, 问她:   “那是什么问题?”   乔轻把发生在房顶上打架斗殴的事情和顾老师说了,看顾老师还挺可惜, 乔轻忍不住又问她,这种情况会不会被学校开除或是记大过,顾老师说自己也不清楚,乔轻想起乔奕泽临走时的那个眼神,越想越不安,又拜托顾老师给乔景延打电话,打听打听情况。   电话接通的时候,乔轻还坐在沙发上,有点惶恐不安,看到顾老师把电话交给自己,她抬手抚了抚心脏,双手接过去,放到耳边:   “乔奕泽?”   “我是乔景延。”   电话里传来一个疏离客气的声音,乔轻立刻放松了刚刚还一直挺直的背脊,有些失落的喊:   “乔哥哥你好。”   “你好。”电话那端的乔景延很安静,加上那样天生带着冷漠声线的嗓音,有些让乔轻害怕,乔景延大概知道她打电话来是要做什么,说道:   “阿泽还不能接你的电话。”   “乔奕泽还好吗?”乔轻的声音有些小,话说出来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都有些惶恐不安。   小孩子在想什么,大人听一听声音就能知道,乔景延只能在电话里这样安慰她:“不必担心,你好好补课,有我在就会没事的。”   乔轻不好意思多问,只说了几句话礼貌的话便挂了电话。   ——   挂断了电话,乔景延站在庭院里,听闻耳边有风刮过的响动声,把手机收好,往大堂里走。   乔景延跪在大门外帮乔奕泽求情的事情,当然把乔老爷子气的不轻,乔老爷子是无论如何都不希望乔景延也跟着乔奕泽一起受罚的,把乔家两兄弟请到了正厅,先不管跟着弟弟乔奕泽一样胡闹的乔景延,指着乔奕泽的鼻子,气的喘了好几口气,训斥:   “乔奕泽,我知道你现在翅膀硬了,我都骂不动你了。”   乔老爷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年答应把乔奕泽这个祸害留下来,想当年,乔奕泽被锁在房间里听候发落的时候,这个小孩子还只是唯唯诺诺的模样,甚至很多时候还会被周承天打翻倒地。如今翅膀硬了,骂不动了,还鼓动哥哥乔景延也站在自己这边。   乔老爷子围着咬紧牙关的乔奕泽走了一圈,又看了看陶颖:   “陶颖,我做最后一次让步,送他出国,以后也别回来了!”   一直垂着眉头的乔馨听到这句话,抬起头看了一眼乔奕泽,那眼里凌厉的目光才削弱几分。   乔老爷子是乔氏企业的半壁江山,儿媳妇陶颖曾经出身名门,也对乔氏有过帮助,陶颖要护着的人就是乔奕泽,打的什么注意,乔老爷子心里也清楚,所以才迟迟没把乔氏交到妻管严的乔仁宇身上,这是乔老爷子做的最大的一次让步。   乔老爷子在正厅里踱着步子,呢喃着:“送到国外去,眼不见心不烦,我还想过个安详的晚年。”   乔馨看乔老爷子不再提起周承天的事情,又哭:   “爸爸,那我们家承天的帐怎么算?还没道歉。”   乔老爷子转过去看了一眼乔馨,语气比刚刚要温柔些,挥手:“行了行了,种植牙的钱你自己去公司拿。”   他知道乔奕泽这倔脾气不会道歉,又看乔景延一直等候在旁边,并未反对他送乔奕泽出国的事情,挥手:   “都出去,别挤在这里,放不下佛爷。”   屋子里除了自家人,还有一些助理和佣人,看老爷子轰人,没敢再插话,通通往庭院外走,乔馨不满意乔景延总是罩着乔奕泽,看他走的慢,落后于其它人,便也走慢了,刻意提醒他:   “景延,姑妈的心都是向着你的,为你好,以后这乔奕泽长大了,是会和你争财产的。”   乔景延只礼貌的勾着唇角,不喜欢势力和心机颇深的姑妈,也没有要和她一路的意思,只说:   “姑妈,这话以后阿泽长大了你再说一遍,我可能还会记得。”   看乔景延几步走朝了前面,乔馨看了一眼扶着乔奕泽的陶颖,心里更是窝着一股气,在旁边揪周承天的耳朵:   “你知不知道,你要是不把小动物弄死了,外公是会偏袒你的,你怎么一点爱心都没有,我天天打着你的名义去捐款,我白捐了!”   周承天的脸被乔奕泽打伤了,这一扯,疼的他龇牙咧嘴,咬着牙,说的很肯定:   “乔奕泽不配拥有那么可爱的动物,该死!”   ——   乔奕泽要出国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直到第三天,周承天佯装着想当个带伤上课的好学生,这话才从他的嘴里传出来。   那之后乔奕泽一直没有去学校,听说是在找学校,办理转校手续,但是不是真的,全凭周承天的一张嘴巴。   徐思浩这个公鸭嗓子,听闻这件事情,在班级里大肆宣扬:   “没办法,国内的学校不敢收小霸王,去美国那边尝尝外国人的打架斗殴方式吧。”   徐思浩喜欢落井下石的嘴脸,乔轻看的太清楚,看周承天回来上课,整个人都挺直了腰板,瞪了他一眼,诅咒这人迟早有一天死于话多。   周承天收着课本,看到乔轻脸上难过的表情,更是在心里得意,和徐思浩在教室里的谈话声格外大:   “我外公肯饶他一命算不错了,他和我们乔家又没有什么关系,养到十八岁是仁至义尽了吧。”   那时候乔轻正在收拾书包,闻言,和班级里的其它同学一样,愣了一下,有人好奇的走到周承天那边,八卦的问:   “乔奕泽不是亲生的?”   “谁知道是谁生的,反正我没看到我舅妈大肚子过。”   周承天是故意给众人下了饵料,却又不说明白这其中的始末,他脸上贴着绷带笑起来的模样特别丑陋,说完,把书包往肩膀上一背:   “今天外公来接我,不出去玩了。”   看到他背上书包走远了,乔轻才从座位上站起来,背上书包,看了看乔奕泽的座位。   如果真的像周承天说的那样,那乔奕泽到底在乔家算什么存在呢?   ——   她没有办法联系上乔奕泽,只能一个人在心里胡乱猜想,把心里所有的想法都憋在心里,一想到乔奕泽毫无踪影,也不知道他过的怎么样,她就再没有心思去听课,一闭上眼睛,心里想的全是那个人,全是关于他的一切。   乔妈妈还是守在校门口接送她,这几天都没有看到乔奕泽,心里反而安了心,没注意到乔轻的心理变化,把乔轻送到顾老师那里。   今天顾老师那里还是见不到乔奕泽的身影,乔轻看了看他平时的补习的地方,眼眶有点红,顾老师知道这孩子现在正处在敏感的地方,往往这样内向的孩子,心里有什么都不会愿意吐露出来的,她只能一步一步的走进乔轻的内心。   顾老师照例给她补课,说的很慢,希望她能听进去一些。后来课上了一半,顾老师的手机上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她走到客厅接起来,很快又返回来。说的很急:   “乔轻,乔奕泽的电话。”   乔轻愣了一会儿,马上放下笔去接,险些被客厅的沙发绊倒,那端感觉到她接了电话,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乔奕泽才开口在电话里喊她:   “二十四。”   隔着长长的无线电波,那个人的嗓音好像一直没变,那一瞬间,隐忍了许久的乔轻再也没能忍住,眼泪一颗一颗的落下来,微微张着嘴巴,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应该叫他什么。   我想见你,这样的话,说出来会显得自己特别不懂事,会显得自己毫无体谅和大度吧。 第51章   “二十四。”   这个人的声音, 隔着长长的无线电波冲入耳朵里, 刹那间, 她的眼睛都红了, 柔弱的乔轻站在沙发边,一手握着电话,一手捂住嘴巴哭泣的模样,像是一幅定格的油画。   若是乔奕泽看得到,一定舍不得她那样,像朵柔弱的蒲公英, 微微颤动着, 好像风一吹都会散掉。   乔奕泽听到她在电话那端断断续续,一颗心也跟着紧紧的皱起来, 最害怕的就是这个人的哭泣,他握着电话,有些不知所措的安慰她:   “你别哭, 我很好。”   “嗯。”乔轻努力的点着头, 眼泪一颗一颗的滚落下来,想要和这个人说的话太多,想要见他, 想要问问他过的好不好, 可是一听到他的声音,她的心就乱了, 这么多天的压抑和一直默默不语的坚守,突然间被这个人的声音和安慰冲垮, 瞬间支离破碎。   乔轻哽咽着,在电话里和他说:   “乔奕泽,我听说你要出国了。”   听到那端乔奕泽的肯定答复,乔轻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选择把那些想见你的任性话全部咽到自己的肚子里,小声的问他:   “你去了那边,会联系我吗?”   这是乔轻最担心的问题,也是最害怕的一个问题,她不想给他任何压力,可还是忍不住,想要问一问这个人,是怎么看待他们之间的感情的。   “会。”乔奕泽说的很肯定,他没听到乔轻的哭泣,心情也渐渐好转:“我做梦都会想到你。”   这个年纪的孩子,对于未来的一切都抱有无法掌控的局面,大人决定孩子的一切,陶颖总是和他说,能把他送出国,是老爷子做的最大让步,这已经很好了,不要妄想讨价还价,以后老爷子气消了,他想回来,也是很简单的事情,再不济,每年一定可以回国一次,让他要学会知足。   乔奕泽在电话这段踌躇了许久,握着电话的手紧了又紧,甚至用力的嘴唇都快要咬破了,他一直沉默着,不知道说这样的话是不是太过任性,两个人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安静的只能听到电波的滋滋声。   今天这通电话之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想办法和她见最后一面,更不知道下一次电话是什么时候,可是在走之前,有的事情,总是想要说出来。   后来,乔奕泽在电话里问她:   “二十四,你等我好不好?”   这是他至今为止说的最任性的一句话。   ——   乔轻没把自己和乔奕泽通过电话的事情告诉爸妈,时间一如既往的往前行走着,冷漠又决绝的,不会为了任何人停下来。   乔轻第二天去学校的时候,关于乔奕泽和乔氏的关系,不知道是谁挖到的新闻,谣传的整个学校都知道了。   没来学校的乔奕泽,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论话题。   有同学在教室里,把听来的那些只言片语组织了起来,成了一个完整的八卦新闻:   据说,乔奕泽和乔家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乔奕泽实际是陶颖的侄儿子,也就是陶颖妹妹的儿子,当年乔奕泽的爸爸劈腿小姨子,弄大了人家的肚子,挺着大肚子的陶慧和姐姐姐夫闹的满城风雨,原本因为女儿联姻而投资乔氏的陶氏企业,还因此撤资,两家结怨,从乔氏迁了出去,另起炉灶。   乔奕泽出生后不久,患了抑郁症的陶慧从医院的屋顶上跳了下去,那时候的乔奕泽乖巧懂事,是乔老爷子的心头肉,也是乔氏的重点培养对象,哪里知道,一次偶然的机会,乔老爷子才发现乔奕泽的血型有问题,这才知道,陶慧这个心机颇深的女人,不过是为了给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名正言顺的找个爸爸和靠山。   这出戏码,惹怒了一直把乔奕泽当亲孙子的乔老爷子,乔老爷子始终坚信,这就是陶氏再给自己下套,不仅仅开始戒备陶颖,还要赶乔奕泽走,陶氏不愿意接纳来路不明的乔奕泽,心里还在为了爱女的死耿耿于怀,如果不是早已和陶家脱离了关系的陶颖坚持要留下乔奕泽,他现在大概和孤儿是没有什么两样的。   几个男生和女孩子围在教室里说起了风凉话,越说越上瘾,甚至还有人分析:   “有钱人的世界真是复杂,要生的是个女儿,估计陶颖也不要,毕竟只有儿子有利用价值。”   “那肯定啊,陶颖的所作所为不是写在了脸上了么,以后傀儡侄子乔奕泽就是他的棋子,留着给自己的亲儿子铺路。”   “所以乔奕泽要珍惜现在装逼的机会,以后踏入公司,就没有那么自由了。”   “不是要出国了,听说乔老爷子执意不给他回来,乔氏的半壁江山,要交给周承天。”   乔轻在教室里吃午饭,听着大家的议论,默默起身,拿着午饭上了楼顶,自那以后,乔轻来过几次这个地方,屋顶早就换了大锁,她进不去,今天一看,又被人给撬开了,她推开门才看到卓越那群人坐在屋顶上,看到乔轻出现,卓越先站了起来:   “乔妹,你来了。”   乔轻只是点了点头,这个地方自从没有乔奕泽以后,就没有那么特别了,桌子椅子看起来都脏脏的,好像随时还能感觉到小松鼠的血还黏在水泥地上。她不止一次的梦到过那只小松鼠,总是被噩梦惊醒,这么一想,顿时胃口也没有了。   卓越给她腾了位置,看她兴致怏怏,安慰一般的:   “阿泽昨天给我打过电话,他说他会回来的,搞不好一年可以回来一次。”   “他也给我打了。”乔轻扒着碗里的米饭,勉强的笑了笑,“我知道他能长那么大,一定是承受了很多的。”   承受了很多她不知道的过去,也承受很多的是非和不属于他犯下的过错。   卓越自然也有听到关于乔奕泽的谣言,匆忙把饭吃了:   “谣言都是人云亦云,不管阿泽是什么背景,是普通人也好,是大富翁也好,我还是他的好兄弟。”   乔轻想起以前乔奕泽说的那句话,说卓越不是猪朋狗友,是他掏心窝的好兄弟,哪怕以后无家可归,卓越也一定不会忘记他。   卓越有些不好的意思问她:   “乔妹,你和阿泽没分手吧,你可别分手啊,远距离恋爱就是艰难点。”   乔轻突然听到卓越说这番话,顿时,眼泪滚落下来,几个男生看到女孩子哭,吓得不轻,谁也没有哄过人,纷纷站起来,就跟对待珍惜国宝一样的:   “乔妹,你别哭啊,你一哭我们就怕了,要分了也没事,以后再追回来,话说你会追人吧?”   “阿越,你瞎说什么大实话,有我们在,生米煮成熟饭,煮熟的鸭子他飞不走!”   乔轻听到几个人毫无安慰经验的在旁边给她出馊主意,抬手抹了抹眼睛,哽咽了半天:   “我会等的,我等他。”   卓越几个人松了口气,拿了烟点燃,感叹了一番,和乔轻拍胸脯保证:   “你放心,出国那天我们哥几个怎么也会把你带去机场送他的。”   乔轻的眼眶又红了,点了点头,哽咽着:“希望你们以后还能和他那么好。”   是他人生里唯一的好兄弟,是他无助的人生里五色的光芒,是他行走路上的坚守和期盼。   她也会努力成长,变为坚强独立的自己。   ——我会为你停下来,也要为了自己走下去。   ——   乔奕泽的出国日期一直没有定下来,乔轻也没有在卓越哪里得知具体的进展,她只能在心里祈祷,能见乔奕泽最后一面。   近日天气越发转凉,乔妈妈知道乔奕泽没去学校,放下了心里的大砖头,一大早就起来给乔轻煮鸡蛋,弄早餐,看乔轻起晚了,也没批评,把鸡蛋装到她的书包里,理了理她额头上的那根头发,叮嘱她:   “记得把围巾裹紧一些,听说今天要下雪啊。”   乔轻把手套戴上,出了门,一出去就被外面的寒风刮的睁不开眼睛,今年的冬季好像到来的特别早,好像真的会下雪。   有路过昔日的那个小巷口,乔轻停下来看了一眼,好像第一次,就是在这里和乔奕泽遇见,他和几个混混在这里厮打,高挑的身影和背脊,像是被刻入了记忆深处,一闭上眼睛,就能想起那时候,关于那个人的所有模样。   乔轻睁开眼,最后看了一眼,刚刚准备走,突然听到那里有人喊她:   “二十四。”   她猛地偏过头去,一瞬间,像是有风从眼眶里灌进去,她看到那个人穿着咖啡色的大衣站在哪里,对着她颌首微笑。   她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睛,飞一样的跑进去,喊他:   “乔奕泽。” 第52章   他站在小巷口, 身影被黑暗的光线笼罩着, 映衬的单薄又寂寞, 那一瞬间, 她甚至以为自己和他已经有很多年很多年没有见过了,这个人好像更成熟了一些,稳重了一些,也变得更瘦了。   她的泪腺极低,跑过去的那一小段路就已经泪流满面,站在他的面前抬起满是泪痕的脸, 哑着嗓子说:   “我以为都见不到你了。”   女孩子哭起来就没完没了, 一边抬手抹泪,一边紧紧的盯着他的眼睛, 好像一不小心这个人就要消失在她的眼前:   “我一直都在心里想着你……想着你会不会被爸妈责罚……想着……想着你会不会要和我分手……”   她带着哭腔,支支吾吾的说着,乔奕泽并不是听的很清楚, 弯着腰和她平视, 声音放的很温柔:   “我知道,你别哭。”   对于安慰女孩子这种事情,好像原本就是他的死穴, 一看到她哭, 马上就会六神无主。女孩子微微抖动着肩膀的模样,像是尖利的刺, 他心疼的揪在一起,捧着她的脸:   “别哭了, 哭起来真的很丑。”   乔轻哪里会听他的安慰,见到这么多天牵肠挂肚的那个人,哪里还能克制住心里的那些情绪,越哭越伤心。   乔奕泽抬手挠了挠头发,很是着急,完全不知道怎么去让一个哭泣的女孩子停下来,于是干脆凑去过,吻到她的唇上,那个人果然停了下来,半天都不动了。   乔奕泽看她安静了,又轻轻的碰了碰她的额头:   “再哭,就咬你哦。”   或许是因为要安慰她,他的语气并不如那天在电话里那样的沉重,他弯着腰,依然和她平视着,抬手把她脸颊两边的眼泪抹掉,弯着眼睛,笑道:   “别难过,我是来告诉你的,我不出国了。”   乔轻的肩膀还在一抖一抖的,突然听到他说了这句话,有些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睛,问他:   “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出国了。”   ——   乔奕泽回到了学校的事情,从第一堂课上大家看到他和乔轻一起进来的时候就已经传开了。   他其实不是回来上课的,是想借着离开城海之前,来见最后一面自己的母校。   中午吃饭的时候,乔奕泽把乔轻带到了屋顶上,那个地方,曾经是他们这群小伙伴的小小天地,乔奕泽把自己碗里那些好吃的全部夹到她的碗里。卓越一群人知道乔奕泽来了学校,中午放学就赶紧来这里找他。   几个人带着午饭,看到他若无其事的坐在桌子上,拍了拍他的肩膀,松了口气:   “你大爷的,我们以为你再也不来了。”   乔奕泽笑了笑,摊手:   “今天是来拿学籍的,顺便赖在这里和你们聚一聚。”   “不是听说不去毛子国了?”   乔奕泽从桌子上跳下来,看着天空,从进入一月开始,这里的天空就很少有蔚蓝的颜色,整天都阴沉沉的,压抑又阴冷,听说今天要下雪,冷风一吹更觉得凉到了心底,他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转过去了自己的兄弟们说:   “我亲爸爸来了,我得和我亲爸爸去上海,如果不是出国的话,大学了我还能想办法考来这里。还能再聚,这样是不是比出国要好?”   几个男生沉默了一会儿,卓越先搂住了他的肩膀:   “那不是很好嘛。”   男人之间的友谊说起来就是比女孩子之间的友谊要奇怪的多,几个男孩子没有八卦的问乔奕泽亲爹是做什么的,更没有提及和乔家没有血缘的事情,还是和往常一样,把他当做曾经那个乔奕泽。   后来,还是乔轻这个丫头忍不住多嘴问:   “乔奕泽,你亲爸爸对你好不好,你和他生活,会不会很辛苦?”   ——   事情发生在乔奕泽刚刚得到美国学校通知的那天,陶颖刚刚挂了那边校方打来的电话,就接到了乔老爷子的电话,说是乔奕泽的亲生父亲找到了。   一向行事缜密的陶颖不敢相信一直从未露面的亲爸爸会在这种紧要关头出现,对乔老爷子早已不信任的陶颖一直持有怀疑态度,要不是摆在面前的亲子鉴定,她也不会把乔奕泽交给他。   这个人的出现,像是在乔老爷子的心里种下一棵救命稻草,亲子鉴定出来的当天晚上,乔老爷子就赶来乔奕泽家,说明了自己的打算:   “我们白白养了这个孩子十八年,现在没有义务再养,抚养费更不要他亲爸爸的一分一毫,从哪儿来的送回哪里去。”   为了把乔奕泽弄走,这几年,乔老爷子没少在这方面花钱花功夫,突然得到这个消息,也算是在心里落下了一个大石头。把乔奕泽丢给他的亲生父亲,这简直正中乔老爷子的心怀,送出国还要浪费一笔钱,丢给生父,从此和他们乔家,就再也没有瓜葛和联系了。   这个决定定下来的当晚,陶颖坐在客厅哭了一晚上,和自己的丈夫吵架,抱怨不公平:   “凭什么我辛苦养大的儿子要给那个人,他什么都没有,能养得活乔奕泽吗?”   对老婆一向悉听尊便的乔仁宇这次露出了少有的强势:   “当年你妹妹给我下了局,我背了多少年的锅,把孩子给他生父,是天经地义的,这样我爸也不会整天怀疑你心向着外面,你要知道我们的亲儿子是乔景延。”   “景延需要阿泽的照顾和帮助,阿泽这一走,乔氏的半壁江山就是周承天的了,我们两个到底为什么还要那么辛苦的在公司里卖命。”   这些年,陶颖对乔奕泽是怎样的态度,怀着怎样的私心,乔奕泽并不是毫无察觉,他只是会时常提醒自己,这没有什么不好,留下来就要有留下来的价值,就要有所付出。   他和乔景延是亲兄弟,这不是血缘能隔断的关系。   陶颖不愿意就这么放弃乔奕泽,第二天去了公司,和乔老爷子在董事长室商量了半响,最终被乔老爷子的手下拉出来。   乔奕泽是被乔老爷子丢给生父的。   乔奕泽对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好感,那天陶颖带着他去见生父的时候,他看着面前那个完全陌生的男人,只是礼貌的抬起手:   “你好,听说我是你儿子。”   两个毫无感情基础的人见面,生疏客气的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生父王应今年已经四十一多岁,身上穿着一件普通的高领毛衣和牛仔裤,胡子拉碴,看的出来过的很拮据,有些颓废。陶颖有些嫌弃,一想起乔奕泽以后要和这个人去上海受苦,更是觉得难受,在他面前挑刺:   “王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阿泽到了那边有没有学上?”   王应抽着烟,翘着二郎腿,目光落到了陶颖手指上的钻戒上,看的出来这些年,自己的亲儿子在乔家过的衣食无忧,他把烟掐灭,眯着眼睛,笑的很猥琐:   “我可能没那么多钱给他上贵族学校,穷养儿子,听过没?”   两个大人当着乔奕泽的面,谈论起了关于他以后的未来。乔奕泽像个木偶的一样的,一直坐在餐饮的沙发上,看着窗外行色匆匆的人群,那天下了雨。   他脑子里想的,全是关于乔轻的一切。   最近天气很冷,也不知道这个家伙会不会赖床,晚了起不起得来,要迟到的。   卓越那厮,天冷不知道加衣服,最好能从自己好兄弟那里借到一块围巾。   已经和乔景延说过不能让周承天欺负乔轻,乔景延要说到做到。   乔妈妈会不会反对自己和乔轻谈恋爱啊,还是好想要岳母织的球球帽子。   他无心关注面前两个大人的讨价还价,心思飞到了很遥远的地方,关于看不到的未来,和拥抱不到的爱情。   乔轻说,鹰是天空霸主,其实他不是啊,一直以来都被人利用着,活着的价值永远是利益至上,现在终于要离开这个地方,却又像是一脚踏进了黑暗里,前途一片黑暗。   他连翅膀都没有,天空霸主,大概是二十四的一厢情愿吧。   席间,陶颖出去接了一个商务电话,王应又从兜里掏出一支烟,想和乔奕泽套近乎:   “抽烟吗?”   乔奕泽摇头,没有看他,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和他交流。陌生和疏离,一直挥散不去。   王应坐到他那边,抬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儿子,看的出来你在乔家过的不错,你亲爹我什么都没有,你别介意,你小姨说,他们愿意给我十万做你的学费,我觉得不够,你去说说,五十万是不是很轻松的事情?”   乔奕泽抬手把王应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扫开,一脸的厌恶:   “我不知道我妈为什么把我生的那么脏,现在我想,也许是因为你比我更脏。”   王应当年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社会小混混,听不懂什么脏不脏,露出泛黑的牙齿笑着,抬手拍了拍自己衣服和裤子   “老祖宗说,笑穷不笑破,我就是穿的破旧些。”   乔奕泽没有和他说话,继续看着窗外,街道上全是打着雨伞的行人,大部分人都被伞面遮住了脸,他看不清楚这世界上,人与人之间的百态和喜怒哀乐。 第53章   乔奕泽没在学校呆太久, 中午只上了第一堂课, 就被乔老爷子接走了。   这是乔轻印象中, 乔老爷子第一次来接自己的孙子乔奕泽, 可是他脸上的表情却格外肃穆,像是历经百年的远山,看不到一点儿的温情,乔奕泽跟在他的身后,手上抱着自己的学籍档案,他走的很缓, 周围全是乔老爷子的安保, 乌压压的一群人,看着很是害怕。   乔轻和卓越一行人一直跟在他的身后, 没有出声。他们周围还有一些平日里爱慕乔奕泽的女孩子,有些女孩子眼红了,舍不得这个风云人物的离别。乔轻在人群里看到了童思媛, 她和她的男朋友站在一起, 看到乔轻落过去的目光,她躲了一下,没再继续看乔奕泽。   到了校门口, 门口的安保不让学生们出去, 他们只能站在门口,看着他进了车里, 从车里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眸看着大家。目光落到乔轻那边的时候,乔奕泽勾了勾唇角, 和她挥手,乔轻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一直目视着载着他身影的那辆车消失在视线里。   直到上课铃声响起,这群学生才作鸟散兽的离开,卓越拉了拉乔轻的衣袖:   “你别难过,阿泽说出发之前会想办法给我电话的。”   乔轻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校门口,天空阴郁,乌云压城,不过一会儿,天色也阴了下来。   她不想在这时候说再见,也不要挥手,她在心里是这么告诉自己的,所有的分别,不过都是为了成长为更好的自己。   ——   乔妈妈不知道是从哪里知道的消息,晚上吃晚饭的时候刻意提起了乔奕泽,她说:   “你们班那个乔奕泽,听说转校了?”   乔妈妈在面对女儿早恋这件事情上,一直小心翼翼,害怕自己处理的不好会惹来女儿心里的叛逆,这个年纪的孩子,就是喜欢和家长反着来,作为家长,乔妈妈甚至比乔轻还要累,现在乔奕泽终于走了,心里放下了那些计谋良久的劝告计划,她看到乔轻点头,声音也放的温柔一些:   “那你不要和他联系了,大家都好好上学,以后总能见面。”   一向疼爱女儿的乔爸爸看自家老婆还在扯着这件事情不放,白了一眼,护着乔轻:   “轻轻肯定知道孰轻孰重,你就别念了。”   “我哪里念了,之前我可从没念过!”   乔妈妈不过是语气重了一些,乔轻就害怕父母因为自己的事情吵起来,连忙放下筷子:   “我知道,我会好好学习的。”   乔妈妈这才安心,继续给乔轻夹菜:“这周末我们娘俩去看看电影,逛逛街,要买新年穿的衣服了。”   在面对早恋这件事情上,乔妈妈想了无数种的作战方式,没想到乔奕泽这个小子反而因为家庭原因离开了,那她目前要做的,就是想办法给女儿转移目标,让她慢慢的把重心放到学习上。   可是哪里能那么容易就放下,自从乔奕泽没来学校,乔轻的心里就时常挂念着他,现在知道他要去上海那么远的城市,心里更多的,反而是担心。   他没有告诉她,自己的亲生父亲是个怎么样的人,只说对他还不错,父子没有感情基础,要慢慢的来,其余的什么也没有透露。   关于乔奕泽什么时候离开的事情,那之后又过了三天,卓越那边一直没有和乔轻联系,直到第四天的早上,做完课间操,乔轻刚刚要上楼,突然被卓越抓到了角落:   “刚刚我收到阿泽的电话了,就今天走,早上十一点的大巴车。”   乔轻问:“坐大巴,为什么不坐飞机?”   她问出口才发现这个问题很幼稚,也许飞机票并不是他父亲能承担得起的。   卓越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现在赶去汽车站,应该还来得及。”   几个男生都是约好了要去看乔奕泽的,眼下时间匆忙,卓越准备先征求乔轻的意见,乔轻想都没想到,跟着几个男孩子,准备趁着上课学生回教室,从南苑的墙上翻出去。   乔轻这辈子就做过那么一件疯狂的事情,几个男生搭塔一样的,让她踩着他们的肩膀翻出去,卓越知道这是她第一次逃学,和她说道:   “乔妹,想好了啊,万一被家长发现了,你就不是好学生了。”   “我不觉得这是坏事,也知道乔奕泽不是坏学生。”   她只说了那么一句话,就匆忙的从围墙里翻出去,一脚踏在花坛里,鞋子和袜子上都弄上了不少泥。   从南苑出来都是单行道,根本打不到车,几个孩子跑了一截路,好不容易才打到出租车。   那时候载着乔奕泽的大巴车已经快要开了,来送行的,只有乔景延和陶颖,乔仁宇也来了,他只是一直坐在车里,没有出去。他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这个已经把他当做亲儿子的孩子,他曾经也像慈父一样的抱过他,也严厉的打过他,教育过他,但从没想过有一天,这个和自己生活过那么久的人,会真的离开,喊另一个看起来并不好的人叫爸爸。   陶颖看他一直没出来,走过来敲窗:   “别总是不露面,给你儿子送送行。”   乔仁宇还是没有出去:“你送就行。”   曾经热闹的一家人,因为这个孩子的离开好像突然间陌生了不少,他倒是突然希望,乔奕泽还是曾经那个叛逆不羁的少年,会在这时候,不满意的对着他喊:   “老爸,我要走了,你出来送送我。”   但是乔奕泽没说,乔仁宇也仅仅只是坐在车里,像尊雕塑一样。   很快,乔仁宇听到了有人喊乔奕泽的名字,往后视镜里看去,只见不远处,几个孩子气喘吁吁的跑来,身上还穿着年级服,像是从学校里跑出来的。   带头的那个女孩子跑的很快,见到乔奕泽的时候,眼睛都亮了起来。她停在他的面前,看着面前的那个男生,嘴里还在呼着气。   乔奕泽看到自己的兄弟们和乔轻都来了,一直紧皱着的眉头才放下来,故作轻松的拍了拍卓越的肩膀:   “你们都来了啊。”   “那肯定的啊。”卓越把一中的年级服给脱了,刚刚跑了一截路,热的头上都在冒汗。   乔奕泽说:“傻了吧你,穿上,忽冷忽热要感冒的。”   “借你吉言,我今年入冬还没感冒过。”   卓越说的很轻松,又把外衣套上,没有拉拉链,顺手推了推乔轻:   “人我也给你带来了。”   乔轻踉跄了一下,和乔奕泽靠的很近,她搓着自己的手,看了看热闹拥挤的汽车站,前来送行的人们,有挂着微笑和希望,也有挂着不舍和难过。   她张着嘴巴阿了半天,原本在路上就想了很多话,一见到这个人,心里就全部都被他填满了。乔奕泽弯下腰来,像是平常那样的和她对视着,耐心的对待她这个“小朋友”先和她说:   “我的卡被爷爷没收了,等我到了上海,稳定了就给你打电话。”   好像早已把这些计划和未来想了无数遍,乔奕泽条理清晰的说着,抬起手指头去勾她耳边的头发:   “不管我在哪个学校读书,我都会努力考过来这边,这样大学就又能见面。”   乔轻听到见面这个词语,心里又有些发酸,红着眼眶点了点头,没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王应看了看手腕上的时间,催促:   “儿子,要开车了!”   乔轻慌忙的转过去看了一眼,拉着乔奕泽的衣袖,她像只受惊的小猫一样,看了看站在大巴车外等候的王应,小声的问乔奕泽:   “你爸爸?”   乔奕泽反倒是安慰他:“是啊,糙了点,但对我还是很不错的。”   乔轻没有再问,又看了一眼在旁边送行的众人,和乔奕泽说;   “我能不能和你到后面去说悄悄话?”   长那么大,一直被母亲当做糖一样捧着的乔轻,在外人面前更是内向,乔奕泽二话不说把她拉到了车尾,问她:   “怎么了?”   “我不知道要送你什么。”   乔轻揪着乔奕泽的衣袖,像只胆怯的小松鼠的一样看着他,她垫着脚尖,闭着眼在他的唇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乔奕泽愣了半响,脸色有些红,他看到乔轻露出一个微笑,脸红的像个番茄:   “乔奕泽,我愿意等你,也愿意为了自己走下去。”   乔奕泽抿了抿嘴,努力把心里的那些情绪掩盖下去:   “二十四,我也一样。”   保持着初恋那时的赤诚和衷心,也要努力勇敢的成为更好的自己。   两个人再没有多说什么话,乔奕泽被王应急匆匆的催上了车,他从窗口探出头去,朝他的家人的和兄弟们招手,朝他的棉花糖挥手。   乔轻一直站在原地,安静的看着他的车消失在出站口,直到后来,车子已经看不到尾了,她才敢站在那里,旁若无人的嚎啕大哭。   乔奕泽,我们还能见面吗? 第54章   从汽车站回去的路上, 乔轻一直都没有说话, 只顶着一双哭过之后的眼睛, 看着车窗外一晃而过的风景。   一月份的城海市, 像是沉睡在幽深的海底世界,天空是灰暗的,空气是阴冷的,视线里全是一片一片从眼前掠过的枯木,有些落光了叶子的枝干上,还能看到被虫子蛀空的痕迹。   她突然间, 没有那么喜欢冬天了。   她在心里计算着, 据说从城海市到上海市,算上大巴车在服务区的休息时间, 需要两天两夜。她最早能在四天以后接到他的电话,再不济,一个月之后, 他一定已经安定了下来。   当我们在心里思念一个人的时候, 总是会控制不住的去幻想关于自己和那个人的所有,尽管这些未来,对于我们来说, 就像是星辰那样的遥不可及。   重新回到学校, 已经是中午一点,乔轻想先回教室备课, 没和卓越一行人去吃饭,她刚刚回到教室, 就看到有人等在里面,乔妈妈大概是很担心她的安危,眼眶有些潮湿和班主任说:   “我女儿平常很乖的,肯定不是逃课了,是不是被拐卖了?”   乔妈妈哽咽着说完,一抬眼就看到乔轻站在教室门口,扶着旁边的门框,她没穿外衣,头发也有些凌乱,一只鞋子上全是泥土。乔妈妈愣了一会儿才站起来,走过去摸她的脸,看她身上有没有受伤的地方,满脸的着急:   “轻轻,你去哪儿了,你要急死我啊?”   乔轻没有撒谎,只是低着头,小声的说了一句:“乔奕泽今天走,我去了车站。”   乔妈妈听到这个逃学的理由,马上就皱起了眉头:   “乔轻,我和你说过多少遍了,你是不是从不把我说的话放在心里?”   把乔轻从教室里带到了学校外面,乔妈妈给她买新的鞋子,嘴里依然愤怒:   “你看看你,和乔奕泽认识之后,变了多少,逃课是学生该做的吗?”   乔妈妈无法理解乔轻想要去送乔奕泽的心愿,拉着她严厉的批评了很久,自小对于这个有些内向的女儿,乔妈妈从没有过什么严苛,只希望她身体健康,品学兼优,眼看就要临近期末考试,还要闹出这么一件事情,乔妈妈越想越气,越想越心寒,自己辛苦养大的女儿,还不如一个混球小子?   晚上乔妈妈把乔轻接回去的时候,一家三口坐在客厅里,谈论起了这件事情。   乔爸爸自然是心疼女儿的,但逃课这件事情属于不可饶恕的范畴,父母轮番的教育了一番,只希望她以后好好学习,乔轻坐在客厅里哭了起来,不甘心的解释:   “你们说的这些我不懂,反正我和乔奕泽在一起,没学坏,也没有让自己的学习掉下来。”   “现在他已经不在城海市了,你们还提他?”   乔轻心里正因为乔奕泽的事情难过,没在父母这里得到安慰,反而挨了一顿批评,心里自然难受,甚至说话也有些偏激,一边抹泪,一边无助的哭泣,乔妈妈态度端正:   “好,乔奕泽的事情我们翻篇,你就说说今天的逃课,明明知道学习重要,为什么还要逃课?听说是和理一班的小混混们一起去的,以后他们总会把你拖下水。”   乔爸爸看女儿哭的很伤心,拉了一把当妈的,算是站在中立这一边:   “那今天的事情,我们翻篇,你得和爸妈保证,以后不能和卓越混在一起,更不能总是想着和学习无关的乔奕泽。”   爱女心切的乔爸爸第一次做出了退让,坐到乔轻那边:   “也许你现在不明白我们对你的良苦用心,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爸妈永远都在为你的前途着想。”   乔轻沉默了很久,抽泣着,并没有说话,后来还是在乔妈妈的再三追问下,不得不答应妈妈,以后不和卓越那伙人联系,也不想着乔奕泽。   ——   年底将至,大巴车上有些拥挤,平常用来铺床的第一层大巴车尾部也载上了三四名坐票乘客,外来务工人员大多选择坐大巴车回去,车里没有空调,有些闷热,弥漫着一些难闻的怪气味。   乔奕泽皱着眉,有些不适应,再次之前乔奕泽从没坐过大巴车,也不知道原来车里面,每个人能活动的范围,只能限于一张窄窄的床上,他的腿无法伸直,只好缩卷着,从窗外探过去看外面的世界。   高速上的风景并不美丽,从服务区出来就是荒凉的远山,一股落寂又陌生的气息,他手上握着乔轻给的那只钢笔,反复的拆开,又装起来。   王应看他总是一个人躺在那里对着窗外发呆,从楼上下去,站在一楼和他平视着,想和他说话,看他总是握着那只钢笔,拍了拍他的肩膀,问他:   “儿子,这钢笔很值钱吧?”   乔奕泽起初不太想和王应说话,想了想,还是回答他:   “嗯。”   无价之宝,这是乔轻送他的东西。   王应伸出手去想看一眼,又被乔奕泽宝贝一样的收起来,父子俩之间的关系实在是尴尬,他想了想,从随身携带的口袋里掏出一包饼干:   “吃点东西吧,下一次吃饭要晚上十二点到服务区才能吃了。”   “我不饿。”乔奕泽对王应,还是抱有一些陌生人的戒备之心,虽然这个人从头到尾都在对自己献殷勤,却又显的很陌生,很虚假。尤其是当他露出满口黄黑的牙齿,对着他笑起来的模样。   此时车厢头部,有人吆喝着,喊了王应一声:   “王大哥,来打牌啊,路上多无聊。”   听说有牌可以打的王应,马上就两眼放光,没管乔奕泽,从过道里上了车头的二层,三个男人挤在一间小小的床上,开始打牌吹牛。   有人羡慕王应:“你儿子长得又高又帅,有福了。”   王应客气的回应着:“那当然,我宝贝儿子,可是很优秀的。”   乔奕泽嫌弃车厢里泛黄的被子,没有盖上,只拿大棉衣随意裹了一下,没有了王应在自己耳边叨扰,心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车厢里女人说话的声音,小奶娃哭闹的声音渐渐被他甩到了耳后,他拿出那支钢笔摩挲着,靠在枕头上,闭上了眼睛。   汽车摇摇晃晃的,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乔奕泽一觉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看样子也许要到下一个服务区,车上的管理员掐灭烟,从吸烟区出来,和大家说道:   “一会儿到了服务区,该吃饭的吃饭,今晚就在服务区休息,明早六点出发。”   所有的长途大巴都不允许在十二点以后运营上路,加之冬天天气变化多变,大巴车司机也有松了一口气的意思,到了服务区之后,把车停好,先下去吃饭。   此时已到十二点,停在周围的大巴车上下来了很多人,大家大多忙着充饥,看起来很拥挤。王应让乔奕泽在门口等着,进去店铺里再出来,交给乔奕泽一碗泡面,嘴里骂骂咧咧:   “奶奶的,一桶泡面十块钱,抢劫一样的。”   乔奕泽没抱怨,坐在外面的小台子上,排队接开水,等他接了开水再出来,乱哄哄的人群里早已见不到王应的影子了,他端着泡面走了一圈,才在洗手间的后面看到那个熟悉的影子,那个人好像再打电话,脸色看起来并不是很好,也不知道再说什么,他往前走了几步,才听到王应有些愤怒的声音:   “乔小姐,你不要出尔反尔,当初你们让我来认我儿子,可是说好了给我五十万的,我现在只收到十万,这还不够我买房娶媳妇。”   “我一没工作,二没媳妇,就等着儿子给我摇点钱,十万块只够我把他带到湖南。大企业家,说话要算话啊。”   “好了好了,别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   “再给我十万,喂……”   见钱眼开的王应,大概从不知道商场上缝人说人话,逢鬼说鬼话的道理,听到那边推三阻四,刚刚降低了要求,那端就把电话挂了,王应呸了一声,差点没把手机砸了,抱着手上的泡面呸了一声;   “我去你妈的,丢给老子一个绊脚石。”   他话音刚落,背就被人踢了一脚,咚的一声,撞到洗手间后门的墙壁上,他转过去,还没开口,乔奕泽就揪住他的衣领,骂他:   “垃圾,你从我小姨那里拿了十万块还不够?”   被亲儿子撞破的王应看了看不远处服务区的人们,害怕乔奕泽谣传自己是个不称职的爸爸,先在乔奕泽这里说好话:   “我是为了你的将来,十万块在上海什么都做不了,你知不知道,你上学的借读费一年就要两万。”   王应说话有点费力,垫着脚,他握着乔奕泽的手,劝他:   “乔奕泽,你现在可只有你爸爸我了,我们父子不联手捞点钱,以后只能喝西北风,我还想着给你找个后妈。”   乔奕泽把他抱着的泡面一手打掉,放开他,握着拳头吓唬了一下:   “滚你妈,我不要你管!” 第55章   从服务区回去大巴车上以后, 乔奕泽再也没有和王应说过话。   夜幕带着压抑的浓黑色, 靠近窗子的地方, 还能清晰的听到冬日里寒风四起, 有风拍打在玻璃窗上的声音,噼噼啪啪的,格外渗人,起初车厢里还有没睡着的人们小声交谈的声音,后来大家都睡着了,只有那位带着新生儿的妈妈哄着孩子, 小声的在他耳边唱摇篮曲, 乔奕泽没有睡意,从上层探出头去, 往下看了一眼,那大概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妈妈,脖子上系了一块米白色的手织围巾, 看起来很暖和, 大概是很困的,她唱的儿歌有些断断续续,一直摇晃着手里的小孩子, 服务区的灯光映照着她的大半张侧脸, 那双困倦至极的眼睛都快要眯起来了。   不过一会儿,孩子又哭了起来, 她只好又睁开眼睛,靠着玻璃窗小声的轻哄着, 注意到乔奕泽的目光,她抱歉的笑了笑,没有再继续唱下去。   乔奕泽有些尴尬的缩回去,继续盯着窗外发呆,不一会儿,孩子哭闹的声音又大了起来,那个女人只好拜托司机开了门,自己先下去了。   乔奕泽看着在寒夜里站在外面哄孩子的女人,自己也穿上鞋子出去透风。   那个孩子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直哭个不停,只有在路上走动着,晃动着,才安静一些。女人看了一眼乔奕泽,和他抱歉的说:   “吵到你了吧,不好意思。”   乔奕泽往她那边走了一小步,看了看那个婴儿:“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总是在哭闹。”   “平常都是他爸爸哄着睡的,一定是不习惯我抱着。”女人勾了勾耳边的头发,“他爸爸得过几天才能回去。”   每到年底,因为春运的原因,大巴车总是供不应求,很是拥挤,为了避免在年底之前买不到车票,女人是和丈夫分开回去的。   “我们要到湖南去,你呢,只有你和你爸爸两个人吗?”   “嗯,我妈去世了。”   女人听到乔奕泽那么说,一脸的愧疚,转而,她却看到那个少年面无表情的说道:   “没什么好悲伤的,我没见过她,也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乔奕泽不记得自己的妈妈陶慧到底长什么样子,但是他听闻医院的人说起过,说是很单纯,很年轻的一个小姑娘,当年他出生没过多久,那个人就从楼上跳了下去,最开始陶颖并不知道妹妹给姐夫背锅的事情,也不愿意养他,他只好呆在医院里,被护士们悉心的照料了半年多,后来又辗转到爷爷的宅邸,成为爷爷的护佑的掌心宝,后来陶颖妥协,从爷爷那里把他接回来,和乔景延一起生活,   关于小时候的某些记忆,他还是记得很清楚的,总以为他是亲儿子的爸爸对他还不错,反而是陶颖比较嫌弃他,毕竟是帮丈夫养别人的孩子,怎么想都会觉得这个孩子的存在就像是插在心上的刺。   他现在想想,陶颖作为一个女人,真的是非常非常大度了,哪怕对他的存在抱有利用的目的,却也衣食无忧,不像王应,这个亲身父亲,是从垃圾堆里出来的吧。   乔奕泽蹲在服务区的花坛边,看着不远处走来走去哄孩子的女人,又想起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   印象里,爷爷这个人,在没牵扯到利益的时候,对他还是很宠爱的,那时候爷爷还不像现在这么暴躁易怒,每年暑假都会带着他去公司,围在爷爷身边的那些人,都喜欢围着他打转,谁都知道这是未来乔氏的继承人,要竭尽所能的去巴结和讨好。   在所有的真相暴露出来的那个中午,正值暑假,他刚刚和乔景延从图书馆回来,赫然看到乔老爷子把一份亲子鉴定甩到桌子上,问乔仁宇:   “这是谁的孩子?”   直到真相被一步一步的挖开,他的存在被戒备心极强的乔老爷子认为,是陶家安插在身边的定时炸弹,怎么都不肯接纳他。   所谓站的越高,摔的越疼,被人捧在手心的日子,从这时候开始看到了尽头,乔老爷子把他锁在房间里,要他的外公来领人,对小女儿的死为之心痛的陶家和乔家早就断的很干净了,更不愿意来看他。   他像个皮球一样的,被人踢来踢去,最终被姨妈陶颖留下,大概是从那时候开始,学会了自暴自弃,也曾经天真的幻想过,如果自己一直不够优秀,陶颖一定不会把他压在乔氏企业,当一个傀儡一辈子。   小孩子反抗的理由,也许没有什么周密的计划,只要在行动上,在肢体语言上,表现出反抗的一面就好了。   人这一生,到底要经历过多少事情才能长大,他想,也许每个孩子都不一样的,像卓越,没有那么复杂的出生,一生无忧。像乔轻,作为父母唯一的宝贝女儿,极尽所能的宠爱着,包容着,这么好的女孩子,以后也一定要把她捧在手心里的。   他不知道在那个地方坐了多久,直到寒意袭来,在外面哄孩子的女人喊了他一声:   “小伙子,上车吧,天冷的很。”   乔奕泽嗯了一声,从花坛边跳下去,像是曾经那样,对着天空呼了口气:   哪怕前路黑暗与未知并存,也决不能放弃走下去的希望啊。   这么一想,他心里又轻松了一些。   ——   王应的睡眠很浅,乔奕泽刚刚从车上下去他就醒了,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手机,银行短信的提示上,还是保持在他带走乔奕泽的那一天,有人往他的账户上打了十万块钱,之后再无回应。   回想起他第一次接到乔馨电话的那天,原本在上海汽车配件中心工作的王应,是不想为了这个儿子,费那么大周章的:   “我不认识你说的女人,别找我。”   陶慧这个人,他怎么会不认识呢,那时候他在附近一所女子大学的饮品店上班,第一次看到那个女孩子的时候,就被她姣好的外貌所吸引,女孩子单纯的很,追了两个月,这个女孩子就放下了心里的戒备,和他在一起。不过交往了三个多月,他就因为父母生意失败迁回老家的原因,和她从此断了联系,哪里知道,都过去那么久了,还会有关于这个女孩子的后续。   如今没钱没媳妇,还要抚养一个从天上掉下来的儿子,怎么想想都是累赘,他当然是死活不愿意。要不是对方愿意给钱,他也不愿意千里迢迢的去见他。   从乔奕泽的养母哪里拿了十万块,又从乔馨哪里拿了十万,算一算,还掉赌债还欠着十七万,这可不是个小数目,他这次来,就是为了捞钱的。   越想越觉得亏的王应,干脆又往那条短信上发了一条信息:   【乔小姐,十万块你打发叫花子?再打二十万过来,不然我把人带回去!】   威胁的短信对于那边来说似乎毫无作用,王应等了一会儿,没接到回信,便急躁的下了床,他走到乔奕泽那边看了一眼,翻开他的背包摸了摸,只摸出三百块钱,掀开枕头,这才看到乔奕泽一直在把玩的那支钢笔,他拿起来看了一眼,眯着眼睛踮了踮,看这孩子那么宝贝,应该是什么很贵的东西,拿到典当行,也许能当点钱。   但现在乔奕泽对他还有戾气,他不敢拿,只好又不甘心的放回去,继续翻他的背包。   里面都是一些随身衣服,好像没有钱了。   正翻到起劲的地方,乔奕泽就回来了,他抬手往他手上打了一巴掌,父子俩在黑漆漆的车厢里对视着,像是两棵树那样,他赶忙给他拉好拉链:   “你这有什么吃的没有,我肚子饿了。”   乔奕泽拉好自己的背包,爬到床上去,冷冰冰的回复了一句:   “没有。”   王应看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行为,站在旁边讪笑着,继续回到自己的床上。   回到车上以后,夜晚就变得无限绵长,乔奕泽一直没有睡意,直到天快亮了,才迷糊糊的睡了一觉,结果凌晨五点,就被汽车司机的声音吵醒,说是六点就要出发,要吃饭的赶紧出去吃,乔奕泽没有出去,躺在车上摆弄那只钢笔。   两个司机显然也没有什么胃口,就坐在驾驶室里聊天:   “今晚应该就能到湖南,听说那边雾大,最好晚上之前就穿过湖南。”   另一个抽了口烟:   “我感觉要下雪了,在那之前,走快点吧,你去催催外面吃早餐的。”   那个司机从吸烟室出来,看到车厢里只有乔奕泽一个人,喊他:   “小伙子,不吃早餐了?今天中午三点才吃饭。”   乔奕泽淡淡的回复了一句:“没事。”   他继续躺在枕头上,他看着窗外雾茫茫的天空,问乔轻:   二十四,你在的城市下雪了吗? 第56章   城海市, 夜, 大雪。   乔轻隐约记得, 第一次见到城海市下雪, 是在小学二年级,那时候刚刚放了寒假,被妈妈送到外婆家的乔轻,正在屋里酣睡,外婆养的猫跑到了阁楼上,围在她的身边喵喵叫, 用爪子抓她的被角, 好像要拖她起床。   外婆艰难的爬上阁楼,和猫儿说话:   “去去, 别打扰她午睡。”   乔轻窝在被子里不想出来,裹的严严实实的,揉着眼睛问外婆:   “外婆, 怎么了?”   外婆在乔轻的印象里, 一直是个温柔又慈祥的老人,和自己的妈妈性格反差极大,她说:   “下雪了啊, 要不要去看看。”   第一听到雪的乔轻, 一下从床上爬起来:   “雪,我当然要看!”   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南方人, 乔轻只在书中看过北方的雪景,又因为听过母亲念过《雪国》, 被书中那个被白雪覆盖的国家,有着神一样的向往和憧憬,她迫不及待的推开木门,往外看去,外婆家宽大的庭院里,全部染上了白色,屋檐下的冰凌子泛着晶莹的光芒,整个世界,就像是画中的梦幻小镇,那样的景色,对于那时候,甚至是这时候的乔轻来说,都像是人间仙境。   自那以后,这是她长那么大以来,再一次下那么大的雪。   她是被母亲激动的声音吵醒的,卧室里隐约可以听到母亲拉父亲起来的声音:   “老乔,快点起来嘛,你看到没有,下雪了。”   “哎呀,睡什么睡,好几年没下雪了。”   七岁那年的记忆,关于外婆和自己的相处,好像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清晰了起来,   后来,母亲又激动的过来她这边敲门叫人:   “轻轻,还在写作业吗?”   乔轻刚刚写完,开了门之后和母亲说:“刚刚写完,我看到下雪了。”   乔妈妈的性格在乔爸爸的眼里,有时候还是很像个小姑娘,她非得在大晚上,像个幼稚的孩子一样,拉着老公和孩子在大街上压马路,城市里的雪景并不如乡村那么美丽,马路上的雪是黑色的,不如她记忆里那么纯洁,偶尔可见树枝上光秃秃的枝桠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雪,但很快就融化了,堆不起来,乔妈妈拉着乔轻的手抱怨:   “要堆起来才好看啊,一定要越下越大啊。”   结果如乔妈妈所愿,他们散完步回去的时候,已经能见到他们的小区门口,封起来的阳台上覆盖上一层薄薄的白雪。乔妈妈心情大好的,在厨房里给一家人煮宵夜,还在嘴里碎碎念,一定要下大雪,乔轻有点困了,靠在沙发上昏昏欲睡。   她做了一个短暂的梦,梦境里又回到那时候,乔奕泽和周承天发生冲突的那天,那像是噩梦一样的开端,周承天握着可怜的小松鼠,狠狠的砸到了地上,顿时,视线里全部都是血红色的。   她哭着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爸妈担心的围在旁边,问她:   “梦到什么了,别害怕啊,没事的。”   真是庆幸,自己的身边会有这样暖心的父母,而乔奕泽,他却没有。乔轻摇了摇头,最近不止一次的做过这样可怕的梦境,那是她亲眼见过,最残忍的一个行为,所以才会周而复始,而这一切不好的开端,都归咎于周承天,以及那只可怜的小松鼠。   那之后乔轻就更不敢睡了,后来大概是被乔妈妈发现了异样,主动来了她的房间:   “那我陪你睡,明早也好叫你起床。”   乔轻躺在床上,看着窗外在路灯下泛着白色光芒的雪花,和妈妈说:   “我那时候捧着血肉模糊的小松鼠,我不害怕,但是我现在害怕了。”   这个阴影像是留在了乔轻的心里,挥之不去,那毕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乔妈妈知道那时候的事情,给她掐好被角:“外婆走的时候,我也会时常觉得害怕,有时候要抱着你爸爸才能睡,后来你爸爸和我说,外婆是很心疼我的,是会守护我的。”   乔妈妈知道乔轻最近的心态发生了一些潜移默化的变化,像是变得更加内向,和不愿意说话,为此丈夫还曾经和自己说过要不要送去看心理医生,乔妈妈认为,这也许是她人生里必须跨过去的一道坎,不管是乔奕泽,还是那只死于非命的小松鼠。   而此时的乔轻并不知道,在千里之外的高速路上,乔奕泽乘坐的大巴车,刚刚穿越了浓雾迷漫的湖南,错过了最近距离的一个服务区。   司机先生为了早些穿过浓雾,往返多拉几趟,躲过了沿途的协查员……   ——   这场大雪一两下了两天,中间偶有隔断,但凌晨一到,很快就能堆积起来,乔轻去学校的时候,雪已经堆的厚的,她在稿纸上算了算时间,乔奕泽离开这里已经四天了,她还是没有接到他的电话,对一个人无穷无尽的思念,渐渐的烙在了心上,成了一种习惯。   趁着课间操的时间,贝海芋拉上乔轻去了学校的乒乓球桌,那是全部都是雪,很厚,贝海芋忙着捏雪人,和她聊天:   “乔轻,你捏的是什么,还有尾巴?”   乔轻捏的形似,捧起来宝贝一样的给贝海芋看了一眼:“小松鼠。”   有几个男生从他们身边走过,顺便捧走了一大把雪,看了一眼贝海芋手上的小雪人,嘲笑:   “你捏的丑死了。”   贝海芋给了对方一个大白眼,拉着乔轻要走,两个女孩子捧着雪团上了楼,乔轻就被神色凝重的班主任叫道了办公室。   乔办公室里很温暖,有老师在里面开了暖炉,乔轻一进去,就在那里见到了乔景延,那个人坐在椅子上,像棵松一眼的,坐的很端正,老师把乔轻拉过去,还未出声,感官尤其敏感的乔景延马上就站了起来,喊她:   “乔妹妹。”   “是乔奕泽来电话了吗?”   乔轻以为是乔奕泽来电话了,全然忘记手里还在捧着雪,激动的手都有些颤抖,迫不及待的问:   “我能不能和他打电话,他过的好不好?”   乔奕泽的联系方式,乔家人一定都知道的,毕竟陶颖和乔奕泽还有血缘关系。   可是她等了半天,却不见乔景延说话,但是班主任,默默的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拍。   乔景延掏出一张照片,给她看,照片上正是她送给他的那只钢笔,它掩没在大雪覆盖的丛林间,只露出银色的钢笔躯干,很孤独:   “这是你的东西吗?”   乔轻不知道乔奕泽离开乔家的时候,带走的东西里也有这支钢笔,她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又看了看班主任,这才发现班主任脸上的表情也有些不对劲,她点头:   “是我送给他的。”   乔轻手上捧着雪人,手指头也快要冻僵了,她抿了抿唇,问乔景延:“怎么了,他怎么不拿好呢?”   乔景延没有说话,整个办公室都有些压抑,倒是班主任,忍不住先红了眼眶,安慰乔轻:   “就只剩下这只钢笔了,之后也能交到你手上的。”   什么叫做,就只剩下这只钢笔了?   乔轻看了看乔景延,那个人眼睛里并没有焦距,但却在感觉到她在看他的时候,有些闪躲:   “我没办法把他留在乔氏,实在是很抱歉。”   从城海市到上海市,全程两千八百八十点五千米,其中,不算上在服务区的时间,大巴车需要两天两夜,而年底的时候,像是大巴车超载,或是凌晨十二点以后继续运营的情况时有发生,有些司机在上海市甚至都没有好好的休息一天,又会继续在这条路上拉客,像年底这样的时段,能多拉一趟,就多赚一趟的钱。   汽车途经湖南,由于大雾弥漫,从山路上冲了下去,整辆车跌落到山脚下,一路磕碰,全车一共六十人(超载五人),无一人幸免,事故发生的当晚还下起了小雪,救援难度很大,现在还在进行最后的确认工作。   乔轻的脑子里轰隆的一声,只觉得视线都是白色的,她又想起那时候,从奶奶的家庭院里跑出来,小橘猫跟在她身后,她走几步就蹲下去,捏好了雪球,一个一个摞在院子里面。   奶奶问她在捏什么,她说捏馒头给爷爷。   她颤抖着手指头,没有捧好,手上一直捧着的那只“小松鼠”也在那时候,全部掉在了地上,碎的支离破碎。   乔轻问乔景延:   “乔哥哥,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呢?”   “他离开城海市的时候拜托我的,哪怕以后无法给你电话,也希望我能一直和你联系着,他怕他找不到你。”   现在,不需要了吧,是她找不到他了。 第57章   她以为, 他是会联系她的, 会来找她的。甚至还很天真的想过, 无论他是否能考来城海市的大学, 她也一定要努力考上海那边的大学。   对于相隔几千米远的两个人,一起上大学是她心里的希望和目标,好像抓住了这个机会,就能离彼此更近一些。   可是她却从未想过,有一天这个人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她。   报纸上把关于这次年底春运即将到来时发生的车祸,描写的惨烈又遗憾, 乔轻没敢去现场, 只在报纸上看到一些相关的照片,山涧的悬崖上, 被撞击的破烂不堪的车,像是一大块废铜烂铁,车窗玻璃, 汽车的垫子, 旅客们的衣物,以及被白雪覆盖住的,发黑的血迹, 被相机镜头定格下来的这一幕残忍的冲进乔轻的视觉感官上。   她颤抖着手指头把那页报纸翻开, 很快眼睛就被泪水覆盖住,控制不住的从眼眶里流出来。   怎么也无法相信, 前几天还和自己眉开眼笑的那个人,突然之间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乔妈妈接到班主任的通知赶来的时候, 正看到乔轻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她手上握着报纸,低着头,像尊雕塑一样的一动不动,窗外的光亮把那个小小的身影笼罩在黑暗之下,像是一个小小的黑点。   乔妈妈走过去,和她说:   “轻轻,没事的啊。”   一个内向的孩子,突然之间得知这样的事情,这段时间在心里压抑了太多的不开心,在这一刻全部堵在了心里,成为一个跨不过去的坎。乔轻没有说话,只是听到妈妈这么喊自己的时候,心里紧绷的那根玄刹那间就断掉了,她小声的抽泣着,无法理解命运对人的如此不公。   乔妈妈平日里没有怎么去注意女儿内心存在的真正问题在哪里,这时候完全无从下手,得知这个消息,自己也在心里感到遗憾和心虚,但更多的,还是对乔轻一直有些封闭的心理感到难过和自责。   那次事件之后,乔轻请了一个多星期的病假,乔妈妈刻意请了假期,想方设法的,去尝试和乔轻解释这些已经毫无回转余地的现状。女儿一向是个乖巧听话的好孩子,内心善良而正直,正因为这样,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把自己封闭在自我世界里,郁郁寡欢。   乔景延把那只钢笔送来的那天,乔妈妈和乔景延说了些恳求的话:   “乔先生,钢笔我收下了,小孩子一下子接受不了那么多的事情,还请以后不要再打扰她的生活。”   乔景延无法知道乔轻的妈妈是个什么模样的人,但能从声线里听出来,一定是个严厉和温暖并存的母亲,乔景延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乔阿姨,实在是很抱歉。”   其实他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想着那时候,上大巴车上之前乔奕泽的交待:   “谁知道周承天这个小人会不会为难她,你帮着看着点。”   “希望不要因为远距离而分手啊,那样多遗憾。”   乔奕泽把对这位兄长的所有信任,以及这个女孩子在他心里的重量,统统都告诉了他。   他想:这个女孩子也一定是愿意长久陪伴的那种人,这样的话,还是告诉她结果会更好一些吧。   乔轻从乔景延的手里接过那只钢笔,一直紧紧的握着,直到人走了,乔轻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直在没有说过任何话。后来,她哽咽着摇头:   “我不接受,我不相信他真的不在了。”   外婆那时候,是在某一天早上清晨,就再也没有睁开过眼睛的,所谓生老病死,是这个世界的规律和延续,可是突然之间的,乔奕泽被天神降下了这样的命运,怎么想都会觉得不公和不甘心。   乔妈妈知道她内心的那些挣扎和自我逃避,坐到她旁边,搂着她的肩膀:   “轻轻,命运对每一个人,并不都是公平的。”   乔轻不愿意听母亲说的这些道理,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把头埋进去,一直紧紧握着那支钢笔:   “我不想听,也不想去接受他真的不在了。”   这个人早就已经扎根在她的记忆里,她的生活里,她不愿意选择像乔哥哥一样,去接受这所有的一切。   那之后,乔轻自己都记不清楚,到底是过了多长的时间,她才能坦然的拿起那支钢笔,选择打开它,拆开,然后又一步一步耐心的拼接上去。   那上面有浅浅的撞击过的裂痕,也有经过了那么多年不断的拆解和摩挲的岁月。   没有这个人存在的世界,好像又恢复了最开始那时候的井然有序,高二那年的期末考试,她的分数是历史最低分,尤其是数学,差的一塌糊涂。   乔奕泽发生事故这件事情,同学们通过报纸,渐渐的了解了一些,面对这名偏科大王突然之间的学习下降,有人谣传起了关于她和乔奕泽的事情,偶尔也有同学小声的唏嘘:   “她一定很难过,换做我,我也会接受不了。”   乔轻知道不能让自己的人生从此被这个人蒙上一层阴影,她每次都想要努力的走出来,却发现自己越陷越深,大概是高二的下学期,她的学习成绩才慢慢的跟上去,那时候,已经不会有人提起乔奕泽了。   只有她会在心里提起,偶尔还要梦见这个人,关于他们在学校认识的一点一滴,在梦境里变得尤为清晰。   这个人和她说:“二十四,要好好的,努力的考大学,要把最讨厌的数学提上去。”   他又笑着,对着她眨眼睛:“小乖乖,说好了要联系你的,我不会食言的。”   乔轻醒来之后趴在床上嚎啕大哭,都是虚假的,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假的。   乔奕泽,你食言了啊。   她知道他再也听不到她不甘心呐喊了,因为这个人,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   她拼命的想要忘记这个人,甚至连大学也违背了父母的意愿,跑到了很遥远的杭州,听说那里是人间天堂,有精致的园林景观,和适宜居住的良好气候。   可惜她没能住习惯,研究生的时候,又不得不考来城海大学,重新回到父母身边。   这时候距乔奕泽的离开,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年,二十六岁的乔轻,研究生毕业一年,换了工作,还在忙着投递简历,就被母亲安排着走上了相亲的道路。   乔妈妈对于乔轻的终身大事显然很着急,周末只要逮到她,就一定要拉上她去市中心喝茶,说是散心,实则乔妈妈总能在这些茶餐厅,遇到各种各样的,老同学的“儿子”“侄子”“表弟”甚至爸爸单位新来的小同事。   接下来的一切,就会变成乔妈妈的个人专场,拉上乔轻先介绍一番:   “这是我女儿,乔轻,今年二十六岁,无不良嗜好,没有婚史。”   乔轻尴尬又不好意思拒绝,脸色微红着,被乔妈妈强制拉到沙发上坐下,和对方共坐一桌:   “你好,我叫乔轻。”   今天这位,据说是爸爸单位新来的同事,对方长得还不错,穿着一件浅米色的衬衫,看到乔轻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赶紧让服务员给他们上果汁,问她:   “乔小姐今年二十六了啊,那不是刚刚好适合结婚谈恋爱的年龄,听说是城海大学的高材生,才女啊。”   乔轻不怎么喜欢别人提起她的年龄,有点不自然的抬手理了理耳后的头发,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希望卓越这厮,能救驾及时。   果然,对方还没说几句话,卓越那厮就根据她的手机定位,找到了她所在的咖啡厅,一进来,先恭敬的对着乔妈妈问了好,随后又佯装吃醋的问她:   “轻轻,不是约好的看电影么,怎么跑来这里了?”   对方看卓越一副富家公子的打扮,又见他叫乔妈妈阿姨,脸上的表情就有些尴尬,不出乔轻所料,脸色很快就塌了下去,乔轻不敢看乔妈妈脸上的表情,站起来,简单的说了几句告别的话,先和卓越跑了。   据说乔轻因为这种事情,都麻烦卓越好几次了,看这次又是这位男士哪里没看对眼,乔妈妈气的抬手就把杯子狠狠放到托盘上,倒是吓了对方一跳。   乔妈妈解释:“不是男朋友,真的不是男朋友,是一个学校的校友。”   卓越把乔轻从那里面拎出来,随手交给在外面站着的贝海芋:   “贝小姐,你可记清楚了,你又欠我一顿饭。”   贝海芋宝贝似的看了一眼乔轻,完全没搞懂乔妈妈一定要瞒着乔轻带她去相亲的事情,和卓越打哈哈:   “哎呀,不就是一顿饭,我请我请。”   乔轻看贝海芋大方又豪气,又看到了卓越眼睛里的光芒,心有所思的笑了笑。   卓越这厮,也欠着她一顿饭! 第58章   乔轻当年把填考大学志愿的事情, 偷偷改成了杭州那边的学校, 因此和贝海芋分别过一段时间, 原本以为会考去财经大学的卓越, 反倒是阴差阳错的考到了城海大学,和贝海芋成了校友,乔轻和卓越因为贝海芋的原因,也在这两年有了不少的交集。   贝海芋大方的请客吃饭,和乔轻说起了前段时间自己也被老妈拉着相亲的趣事,卓越在一边发酸:   “大小姐, 就你那泼辣模样, 还真有人眼瞎了往你那儿靠,可别是什么垃圾?”   贝海芋忍不住想一脚踹死面前这个话多的, 拿出镜子照了照:   “本姑娘长的貌美如花,想当年追我的人可以排长队,知道吗, 我只是现在工作太忙了, 没少参加轰趴而已!”   “我早就告诉过你了,别在垃圾堆里找男人。”卓越调侃的说完,眼里倒是多了几分认真:   “你看男人的眼光一向不行, 都是垃圾。”   贝海芋赶紧给卓越倒饮料:“快喝, 快喝,我什么时候找过垃圾, 就你记性最烂。”   乔轻作为默默围观的那个人,不得不在心里感叹, 这大概就是缘分的奇妙之处了吧,谁能想到这两个人会在十年之后,成为这样互相磨嘴皮子的损友。   “对了,轻轻,你找工作的事情怎么样了?”   “挺好的,面试通过了,让我回来等通知来着。”   “这……”贝海芋面露难色,“等通知,会不会……”   乔轻知道她想说什么,这一次胸有成竹的笑了笑:“不会,这一次我觉得是过了的,我有很强烈的第六感,不管怎么说,我也算是曾经有过作品的人啊。”   乔轻所说的作品,是在杭州上大学那几年,她动笔写过的一个儿童故事,后来这个故事因为乔妈妈的原因,被本市的出版商看中,成了儿童系列丛书,那一年乔妈妈也因为要帮着她处理这件事情,来来回回的跑过好几趟杭州,也提过很多次希望她研究生再考回去的愿望。   后来乔轻研究生毕业之后,找了一份和自己专业相关的工作,不过只待了一年就辞职了,原因乔轻没有说,贝海芋也知道,曾经理一班的大学霸李绍天在那里就职,死缠烂打的追过乔轻很久,乔轻原本就不喜欢这份工作,又被人死缠烂打的追,干脆选了离职。   贝海芋问他:“那你这次的工作,是爱好为主了?”   “是啊。”乔轻这一次任性了一把,把所有的就业的方向投向了杂志报社,选择了一家时尚杂志的编辑部。   “其实报社啊,杂志社啊,也不见得就很轻松,我有个小学同学就是杂志社编辑,据说截稿日要忙的飞起来,有时候只能睡两三个小时。”   乔轻给贝海芋夹菜,有点迷茫的说:“我现在可能失去了我的目标了,系列丛书也写完了,找一家时尚杂志呆一呆,也算是歇一歇。”   乔轻的原生家庭一直主张知足常乐,老小区拆迁之后乔轻家里分到了三套房子,其中两套全部租了出去,一家人都没有什么远大的追求,爸妈还是照常上班,生活并没有发生什么大变化,所以相比于那些一毕业就要努力挣钱养父母的人来说,她至今为止的人生,其实过的很平淡。   贝海芋知道乔轻这个人,看起来像是什么都拿不定的样子,却也能在心里有一个未来的打算,便抬起杯子碰了碰她的杯子:   “先祝你找工作顺利,有好事,记得要请客吃饭。”   乔轻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我知道的,我还约了其它的人,今天先这样?”   作为三个人里唯一的男生,卓越一直自告奋勇的表示要送两位女士回家,乔轻不好拒绝,到了半路说是要买东西,先下了车,把独立空间留给卓越和贝海芋,卓越看倒车镜里乔轻的身影走远了,这才问贝海芋:   “她去哪儿,她还有其它的朋友?”   贝海芋看了一眼她消失的地方,想起了很多很久远的事情,有些无奈的勾了勾唇角:   “还能有谁啊,今天是二十七号。”   十一月二十七号,除了家人的生日以外,她记得最清楚的一个日期。   ——   十一月之后,城海市才有一种渐渐入冬的感觉,乔轻从卓越的车上下来,走到最常去的那家蛋糕店,拿走了早先就定好的蛋糕。   记忆里,通往城海一中的路,一直都很清晰,好像闭着眼睛都能找得到,守门的大爷大概是知道她一定会来,主动开了门,和她说:   “最近挺冷的。”   “是啊,入冬了。”   乔轻道了谢,应了一声,进了学校之后径直走向那栋,带了些厚重年代感的教学楼。   关于她和那个人所有的记忆,都是因为这栋教学楼,这片屋顶上的风景而认识和熟络的。   楼顶上的锁还是那种很笨重的大锁,乔轻很轻易就能打开,那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晚了,今日并没有晚霞,天空看起来还有些乌压压的,这里的课桌早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模样了,这么多年,这里一定也迎接过别的学生,他们也许像他们那时候一样,在这里嬉闹过,哭过,把所有关于青春的回忆都锁在这里。   乔轻把蛋糕打开,在二十八的数字上点上了一根蜡烛,她记得那个人当年最喜欢说她是个小矮子,喜欢嘲讽她的腿,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很轻松就能坐到桌子上,她捧着那个精致的蛋糕,对着黑漆漆的天空说了一句:   “乔奕泽,生日快乐。”   十年,这个人一直尘封在记忆里,到了每年的这一天,又会被她控制不住的想起来,习惯性的来这里,向那个已经逝去的人,道一句生日快乐。   她切开那个蛋糕,取了一小块,就坐在课桌上,一边吃,一边回想起曾经发生的一切,有的人和记忆,是无法通过时间去淡忘的,反而会随着这长久的岁月,变得越发清晰和难以忘记。   那夜色衬着单薄的身影,像是也要隐入了黑夜里,她每吃一口,就默默的看一眼黑色的天空,红着眼眶,努力的把手中的小蛋糕吃完。   乔奕泽,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傻,缅怀了你整整十年。   因为我始终无法在心里说服自己,去把当年喜欢你的那种感情,专心的投放到另一个人身上。   喜欢你的那颗心,是百分之百,也是别人无法取代的。   我好想从这种缅怀着一个人的巨大阴影里走出来,却总是在原地打转,不愿意接受你已经离开的事实。   那边一定没有戒备心极强的爷爷,嫉妒心作祟的姑妈,也一定没有可以毫不手软摔死我们的小蠢蛋的周承天。   可是那边也没有我啊,所以你当初是怎么舍得,真的丢下我就走了的。   我不知道促使我自己活下去勇气的是什么,是终于写完的《球球的大冒险》,还是父母对我十年如一日百般的宠爱和呵护,亦或者,是贝海芋和卓越始终在我的身边,鼓励我,开导我,要认清现实,要放下过去。   乔奕泽,所以我应该放手吗,去选择过新的人生,去接受新的人和事物?   ——   在这个世界上的另一个地方,乔轻也一定不知道,有人刚刚过完了自己的二十八岁生日。   从人声鼎沸的KTV里出来,他喝的烂醉如泥,被助理送到了市区的某一栋公寓里,交给里面的女人:   “徐小姐,麻烦你了。”   “不碍事。”   那个人接过去,努力的带着他移到客厅,忙着给他擦汗和泡茶,大概是醉的不轻,一直没有说话的那个人躺在沙发上也睡的并不安稳,很快就滚到地板上,嘴里哼哼唧唧的。   她贴到耳边,才听到他说的全是公司里最近发生的琐事,梦境里大概有人争吵了,而他先是劝架,后来又加入了这场争夺战里。   “你要不起来去卧室睡吧,最近挺冷的。”   那个人没有回应她,只是任凭她费力的把他搬到沙发上,这一次,没有闹腾,只是很乖的躺好,问她:   “其实你过的也挺好的……不是非我不可吧?”   这个人曾经去过一次城海市,那之后就总是在醉酒的时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她知道他不是在和她说话,安静的在旁边守着,听着他说起这些莫名其妙的往事。   后来安静下来,他才彻底睡着。   她从卧室拿了被子出来,掐好,把玻璃桌搬远了一些。这样安静的夜晚,被突然想起来的手机铃声打断,她拿起来看了一眼,接通:   “你好,小赵。”   “徐姐姐,我有事儿要谈。”   “就是前不久那个,《球球的大冒险》出版社和我联系上了……” 第59章   乔轻在屋顶上坐了很久, 直到努力塞到嘴里的蛋糕变得冷冰冰的, 她才从那些回忆里抽出身来, 拎着蛋糕往楼下走。   楼道里还有些没有回去的学生, 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喊上一声“老师好”然后又很快就跑开。   刚刚在楼顶上,她还觉得自己还是当年那个内向偏科的乖学生,突然之间被学生们喊了一句“老师”的称谓,被现实打击到回过神来,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时间不等人啊, 十年前的那个小女孩子, 早就已经成了大人。   她晃着手里的蛋糕,步履缓慢的从小花园穿过去, 盛放着大片叶子花的小庭院在夜幕下静谧的像个睡美人,有风从耳旁吹风,身旁便全是夹杂在空气里的青草味道。   她径直往大门口走出, 还未踏出去, 就蓦地的停住了步伐,连那双习惯性摇晃着某样东西的手,也停了下来, 有些窘迫的握紧。   李绍天守在一中的大门口, 已经有一个多小时候了,知道她从那时候开始就习惯在这一天跑去屋顶, 也因此才会来这里蹲人,果不其然, 看到她从小花园里穿出来,散漫的摇晃着手里的蛋糕,眼神有些涣散,似乎还在想着关于曾经的事情。   李绍天主动走朝前,问她:   “那么晚了,送你一程。”明明是一句询问的话,他的语气却一点儿也没有想要征求她同意的意思。   乔轻紧了紧手上的蛋糕盒子,从大门口踏出去,找了个很笨拙的借口:   “我爸爸开车来接我,谢谢你。”   “那我陪你一起等。”   这个男生,那时候总是喜欢找问题给她解答而靠近她,到后来她阴差阳错的进了他所在的公司,这个人以上司的身份,更加热烈又大胆的追求过,对付乔轻这样内向迟钝的女孩子,大胆的追求好像是最好的方法,不过自从乔轻把一封辞职信递过去,她一转身,就离他很远了。   “我知道你心里是一直有那个人的,是不是该学会放下了?”   这个人在她的心里占据分量很重的一个位置,如今斯人已逝,他选择毫不在乎,只想要这个人就陪在自己身边,这样总有无数种方式,慢慢走近她的内心。   乔轻抬手理了理耳边的头发,对着面前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笑了笑:   “我选择放下了。”   她选择从今后开始,好好的去过自己的生活,换了新的工作,走进新的圈子。   “这是最后一次来这里。”   十年,她把一颗心放在这里整整十年,是时候收回来了。   李绍天微微握起来的手掌心放松下来,把目光落到那个脸上带着淡淡笑意的女孩子,他走过去,把停在路边的车门打开:   “那就不要介意我送你回家的事情。”   她不可能不知道他追求她的事情,也不可能毫无察觉。他记得,她那时候拒绝他的原因,说的很直接:   “你知道我没有想要谈恋爱的心思。”   “没关系,我可以等的。”   其实他害怕的并不是等一个人,而是害怕等一颗已经死掉的心。   他知道乔轻总会在周围人的鼓舞下,慢慢从那段阴影里走出来。   十年,这对于一个女孩子的一生来说,已经足够漫长。   可是即便乔轻上了他的车,在下车的时候,她还是说的很清楚:   “我不会那么快的想要去接受一个陌生的人,所以还是想要和你说抱歉。”   并不是不怀念就要像飞蛾扑火一样走进一段新的感情,而是重整自己的人生,去过一段不怀念这个人的日子。去适应自己的感情世界里,不会被一个人填满的日子。   乔轻看着靠着车门,脸上写满了落寞的李绍天:   “绍天,你想想你前一段感情和后一段感情,一定是有一段失恋之后难过心情的吧。”   她知道李绍天谈过恋爱,也知道他的两段感情无疾而终,有人选择一辈子只爱一个人,有人选择这辈子谈够了在结婚。   “那我等你。”   “不用。”乔轻不喜欢等这个词,“我相信你会遇到比我更加适合结婚的女孩子。”   乔轻说完,没有继续想要和他谈论下去的意思,先进了小区的大门。   乔妈妈平日里没事就喜欢在阳台上往小区门口看,这好像是第四次还是第五次看过李绍天送乔轻回家了,于是等到乔轻回来,乔妈妈就迫不及待的迎上去:   “你以前公司的那个李绍天,高中的时候是不是还挺优秀的?”   乔轻在玄关处换鞋,知道母亲又在打什么注意:“优秀的,大学也很优秀。”   “是不是追你挺久了,还是很有心的啊……”   “有心,我也不觉得合适我。”乔轻把包放下,跟着乔妈妈一起进去,鼻子一皱,闻到了八宝粥的香味:   “我爸煮的?”   “饿了啊,那先吃点。”   乔轻马上就在不影响乔妈妈心情的情况下,换了个话题。   一家三口的小家庭,一直都很安静,温馨而平淡,女儿不愿意提及的事情,被打断之后,乔妈妈也没再提,忙着给她盛粥,问她工作的事情。   屋子里一片其乐融融,很快就忘记了那些不开心的往事。   ——   乔轻这一次的预感果然很准,第二天就收到了时尚杂志的电话,那边让她去上班报道,甚至也没有试用期。   作为有文字功底,又有作品的乔轻,虽然应聘了一个时尚编辑的职位,却还是很受上司的欢迎。去公司的第一天,就是被上司叫道办公室,说起了她的儿童文学作品《球球的大冒险》。   乔轻有些尴尬,但谁让自己当初应聘的时候把这部作品为筹码一起报备上去了呢。   换了新的工作环境,加上上司又是个亲和力十足的大姐姐,乔轻很快就把前些天放在心里想要适应新工作的压力抛之脑后,先安静的跟着前辈们学习。   好在公司里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她写在简历上的历史,对待新同事的还是十分的热情:   “下一期的名人采访栏目,昨天我们开会的时候还没定下来,有作家经纪人,网站创始人,还有珠宝新秀,你负责一个一个打电话联系,看看谁能约到时间。”   同事交给她的这个工作看起来很简单,实则就是一种考验嘴上功夫的工作,仅仅只是根据资料上的电话打过去,一层一层的通报和约时间,就花费了乔轻一整个中午,甚至午休的时间也搭了上去,还是毫无所获。   下班的时候,乔妈妈给乔轻打了个电话,和她说了一件事情:   “是出版社那边打来的电话,说有游戏公司看上了你的作品,想改成什么手机游戏。”   乔轻的作品在儿童文学这一块销量平平,曾经有经纪人找上门说想包装她,需要炒作,后来被乔妈妈一口回绝,霸气的回应:   “我女儿又不缺钱,就写自己喜欢的,以后也不一定会有其它的作品,不需要炒作。”   乔妈妈当然不喜欢乔轻走全职作者的道路,这是一种很容易就走向剩女的职业。甚至也是在过去了很久之后才敢和乔轻说。为此乔轻遗憾了很久,后来一想,好像是没有关于这部作品之后的其它计划,也就那么不了了之。今天突然接到这个电话,倒是一家人都吃了一惊。   晚上吃饭的时候,一家人又讨论了很久,最后还是听了乔爸爸的建议,拉上乔妈妈一起去。   乔爸爸心里美滋滋的想:万一是个骗子,就凭自家老婆这种精明的脑子,是不可能被骗的,万一不是骗子,对方要是长得还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倘若成了女婿,那也是一石二鸟,岂不是美滋滋?   当然,这种腹黑的打算,乔爸爸是没敢在乔轻面前说的。   和对方约好的时间定在这周六的早上,乔妈妈一大早起来,就开始张罗乔轻的打扮,看乔轻刻意穿成一副文艺女青年的样子,没忍住,唠叨了几句:   “这邋邋遢遢的像什么样子?小裙子呢,穿上啊。”   “妈,我是去谈工作,不是去相亲。”   “人生处处有惊喜,上周末那条裙子就很淑女,很漂亮,就换上那条吧。”   应老妈的要求换上小裙子的乔轻,开始在心里担心起来,这该不会,又是老妈换着花样的相亲?这种事情毕竟不是第一次发生,原本还对这件事情挺期待的乔轻,到了目的地之后反而就没那么期待了,不过还好,看到对方是一男一女两个人来,她心里才把对乔妈妈的怀疑打消。   前来磋商的男人显然是助理之类的,他把自己公司的简史说了一下,又开出了一份不错的价格,给她看合同,打的就是今天就要签成功的念头,看对方那么热情,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乔妈妈当即就和对方打起了太极,问清楚了两个人在公司里的职位,却绝口不提价格满意的事情。   大概是意图被对方看了出来,两个人也耐心,表示亲自去给上级打电话。看到两个人离席,乔妈妈才附到乔轻耳边说:   “这价格绝对是市内最低,一定还有往上的趋势,你查查看,这个公司有没有什么黑历史,我怎么感觉这家公司里的松鼠图标,和你写的小松鼠那么像?”   乔轻从合同上翻出了这家公司的全名称,上网搜索,解释:   “这些小动物的简笔画看起来,是差不多的……”   有精明的母亲在自己身边,乔轻反而没有那么担心,忙着翻百科上的简介,直到看到创始人那一栏,乔轻蓦地愣住,好像连那颗心也跟着死寂下来……   这个世界上,我爱的那个人,一定还在的吧? 第60章   TWO科技有限公司总部, 乔奕泽刚刚从大会议室里出来, 脸上还挂着满意的神情, 公司于今年年初上市的手机游戏《上庭》取得了非常不错的成绩, 荣升年度最受欢迎手机游戏排行榜第一。   “恭喜乔总啊,今年可以说是我们公司大丰收的一年了。”   吴助理跟在他的身后拍着马屁,显然很清楚他今天心情不错,说完,又不忘提醒:   “刚刚徐姐姐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关于《球球大冒险》的, 你要不要回一个过去?”   乔奕泽点了头, 拿出手机拨电话,不用想肯定是《球球大冒险》的版权拿下来了, 他准备先把这个年度第一的好消息告诉徐倩,电话接通之后,那边告诉他的, 却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个好消息:   “阿泽, 没谈妥。”   “八十万对方还嫌弃?”乔奕泽给徐倩的底价是八十万,这本儿童故事他看过,只是因为对里面那只可爱的小松鼠球球, 有一种不一样的情感, 才会有想要改编成游戏的打算,听说对方拒绝了, 乔奕泽自然就想到了价格方面,他告诉徐倩, “你不要先妥协,先周旋看看吧。”   小说实则并没有什么知名度,取材改编成手游实则还要做过很多改动,游戏公司在这上面的花费的精力并不比作者少,甚至还会更多,这个价格,对于这个咖位的作者来说已经是良心价了。   徐倩也很疑惑,回了酒店之后就忙着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乔奕泽:   “好像不是价格原因,她都没有提价格,只说让你亲自过去谈,见到你本人什么都好说?”   乔奕泽握着手机愣了一会儿,看了看大厦镜面反射下里面那张看起来的确要比同龄人要帅气一些的脸,问徐倩:   “谁透露我的照片给我相亲,我不喜欢女文青。”   徐倩抬手理了理头发,在心里腹诽:要可以,咱们公司内部那几个女职员就把你消耗完了,还给外人,简直笑话?她想了想,告诉他:   “也许是耍大牌吧。”   这年代都流行这样的,毫不知名的女作者也喜欢耍大牌,还要上司亲自出马?   那边等了一会儿,未等到乔奕泽的回复,又说:   “要不先晒一晒这位作者,一时半会也不可能出现竞争对手……”   这次的谈版权事宜,是乔奕泽第一次使派徐倩去,想的就是对方应该没有什么竞争压力,很容易就谈成,也是给她一个锻炼的机会,现在突然间被对方甩了那么一句大牌的话,他反而在心里好奇了起来,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   “我就明天一天有空,是骡子是马,去看一看。”   ——   另一边,从咖啡厅回到家以后的乔轻,一直把自己锁在家里,开始上网搜索这个公司的有关历史,她向来对手游这一块没有什么接触和了解,但《上庭》这个手游她是知道的,贝海芋和卓越都是这款手游的忠实粉丝,自今年年初开始,这款手游就一直很火,有段时间她路过超市或是市中心的大屏幕,还能看到当红的综艺节目,有主持人在疯狂推荐。   那时候心里一晃而过的,不过是觉得这个公司营销手段简直一流,还能把手游广告安插进综艺节目里,最近的一次,是当红小花谈言爱接下了电脑端的代言人,拍的广告奇幻又漂亮,电视上轮番播放,博得了不少好感。   关于这个公司的创始人,只有一个简简单单的名字,连照片都吝啬的不肯放一张,这么多年,从未遇到过同名同姓的人,偶尔有时候走到大街上,有人突然叫了一声阿泽,她也要很疯狂的寻着去看那个人的背影,像个敏感的疯子。   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件事情,以至于晚上谈言爱也没有吃下多少饭,倒是乔妈妈,有点担心的问她: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不会被你爸的感冒传染了吧,就吃那么点?”   乔轻摇头,并不敢把心里想的事情告诉妈妈,只是问对方有没有给她打过电话,听到乔妈妈说没有,乔轻就开始有点害怕,一般大公司的老板,要为了一个透明的作者亲自前来,怎么想象都会有点耍大牌的意思,不来也是情理之中的吧?   可是网络上搜不到这个人的照片,也没有相关采访,她都已经决定放下了,难道还要亲自跑去人家大本营不成?   乔轻忧心忡忡,又开始在心里责怪自己终究还是跨不过去的内心,吃完饭就继续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想方设法的把自己投入到工作里,下期杂志要做的名家专访,目前还没有一个名人的助理回过电话,同事说都是正常情况,大名人都不怎么喜欢太快同意这种采访,更何况还是年轻企业家,一定忙的焦头烂额。   乔轻想起这些话,手指头就莫名其妙的滑到了手机上订机票的软件上,想要飞过去看一眼的心思,在这一刻变得迫切又毫无理智,后来,她想要订机票这件事情,终于被乔妈妈打断,乔妈妈在门口开心的告诉她:   “那位徐经理给我打电话了,说他们老板明天中午会到这里。”   那颗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心,再一次狂乱的跳起来,她打开门,看着刚刚挂了电话的母亲:   “是本人亲自来?”   “是的。”乔妈妈抬手拍了拍乔轻的肩膀,“是不是价格还能谈啊,这么快就有回复?”   “大概吧。”乔轻并不懂价格的事情,关了门之后就忙着去衣柜里搜罗衣服,不管怎么说,是不是那个人,都要穿的大方得体一些,既然这位也是九零后年轻企业家,这个公司那么火,那能不能凭借这个关系,拉来自己杂志的名人专访上?   ——   乔妈妈自然是不放心乔轻一个人去的,说什么也要陪着她一起去,看乔轻今天穿的比昨天还要漂亮一些,开玩笑的问她是不是看上昨天那位了?   乔轻简直要翻白眼:“妈,你是不是以为只要是男人我都能看得上?”   “昨天那位不错啊,就是矮了一点,不过没关系啊,比你高就行。”   乔轻:“……”   这么多年,她能长到一米六已经是上帝恩赐了,乔妈妈到现在还不忘记打击她的身高和小短腿。   乔妈妈平日里没事就喜欢用自己的微笑去感染乔轻,看乔轻一脸的无语,当然也不忘夸奖一下:   “我家轻轻生气啦,女孩子一米六很可爱的。”   乔轻笑了笑,真是庆幸自己长那么大,还能有乐观的父母陪伴在身侧,无论遇到了怎样的苦难和心结,也能毫无保留的告诉他们,获得他们的宠爱和包容。   不过乔妈妈今天想要见一见对方公司负责人的愿望落空了,因为她还没出门,近来因为突然变天有些感冒的乔爸爸咳的很厉害,乔轻不放心,劝了几下,让乔妈妈留在了家里。   乔妈妈送走了女儿,陪着乔爸爸在沙发上看电视,叹气:   “我一想到她内向的性子,就觉得今天这事情得谈崩了。”   “你就让她自己走几步嘛,又不是小孩子了,钱够用就行,爱买不买。”乔爸爸给妻子低水,“一会儿去相亲角逛一逛,先把她嫁出去再说。”   这大概是目前夫妻俩最常做的事情,没事就往相亲角走,看上顺眼的家长,就把人家儿子的联系方式一留,周末拉上乔轻相亲,想要让乔轻忘记过去和走向新生活的想法,一直是夫妻倆雷打不动的目标。   乔轻穿了短裙和棉袜,出了门还是觉得冷,又紧了紧身上的围巾,她方向感不怎么好,这几年即便考了驾照也不怎么开车,加上对方定的咖啡厅离她家并不远,出了门就直接打车过去了。   她提前十分钟抵达,下了车就看到昨天那位徐小姐礼貌的在门口等候,对方一定在门口等了有一会儿了,看到她来,忙着迎进去,带着她去包间,她还未进去,就听到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好像不仅仅有三个人,其中有个人熟悉的声线,很快就让她停住了步伐……   徐倩把门打开,朝里面说道:   “乔总,人来了。”   乔轻还未踏进去,看到包间里坐在这中间的那个人时,只听得自己心里轰的一声,那些拼命构建起来的伪装,轰然倒塌……   那个人是听到徐倩的声音才站起来,突然之间看到门口的那个人,也愣住了。   十年啊,这个人在她的记忆里一直都没有变过,如今,当他就这么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时,和记忆里的那张脸完全重叠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举步不前,像是被时光定格在这里,连张口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   乔奕泽,你知不知道你在我心里,十年了。 第61章   把一个逝去的人放在心里整整十年, 是怎么样的一种感觉?   那就像是, 有人在你的心上划了一刀伤疤, 这个伤口无法痊愈, 总是断断续续的复发,偶尔还要伴随着锥心的疼痛,你既摸不到,也看不到,只能任凭它肆掠又疯狂的侵入自己的生活,侵入自己的大脑, 把自己活成沉寂在回忆里的行尸走肉。   每每想起关于这个人的一切, 总是会难过的无法呼吸。   因为他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所以也没有办法去找他算账, 去问他为什么总是要住在自己的心里那么多年。   她以为自己能真的把这个人遗忘,再过一个十年,她就能云淡风轻的提起:   “乔奕泽啊, 我的初恋男友, 很遗憾他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我唯一遗憾的,是连他的尸体都见不到,听说那时候大雪封山, 很多人的尸体都找不到。”   所以此时此刻看到面前那个人时, 她心里才会那样的悲戚,那样的不知所措和恐慌。乔轻抬手扶着门框, 那一瞬间,觉得自己眼前都有些不太真实的眩晕, 她眨了眨眼睛,克制住想要在外人面前嚎啕大哭的想法,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和这个还存在的人说话。   他的声音和他的人,早就已经随着这十年的时间,在心里根深蒂固,怎么也无法抹掉。   这人,就是她爱的那个乔奕泽啊。   后来,她抬起头问:   “你一直在的啊?”   一直在这个世界上,在我不知道,我看不到的地方,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如今才能见到站在我面前的你。   本以为这场生意有乔奕泽在很快就能谈妥的徐倩,现在看到乔奕泽愣在门口,她把自己和乔奕泽认识的始末串联起来,大概也能明白发生了什么,先把包间里的同事们清走,说:   “阿泽,你们慢慢谈。”   徐倩也并不是一个很笨的女人,带着人走之前,又没忘记交待服务员:   “点的东西没上的不用上了,不用去打搅。”   很快安静下来的包间里,伴随着一股死寂的氛围,乔轻没有进去,还是站在门口,只说了刚刚那唯一一句话就一直低着头,像是曾经那样,微微颤抖着肩膀,先控制不住的哭了。   乔奕泽拉着她进去,喊他:“轻轻。”   他还知道她叫轻轻,那也一定记得她是他的女朋友,是他的初恋吧?   乔轻哽咽着,看着面前那个人,问他:   “你知不知道你离开我身边几年了?”   十年,这个人毫无音讯,想用一个简单的死亡就抹掉他存在于她心里的那些证明。   乔奕泽的反应要比乔轻想象中的冷静很多,难道这么多年,他的心里已经没有她了,不在喜欢她了吗?   这个小女孩子的个性他最了解不过,这样卑微的哭泣着,无助的看着他的时候,他的心里还是会和曾经一样,会变得手足无措,甚至在这一刻嘴笨的不知道怎么说,只能张口,略带歉疚的说道:   “很抱歉,那么多年都没有告知你这个信息。”   乔轻愣住,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开口,就是一句抱歉,和一脸冷静异常的表情。   为什么不说来找她呢,而是告知她呢?   如果她没有记错,那个徐倩,是不是叫他阿泽了?   他之所有没有告知她自己还活着的原因,是因为那个女孩子吗?   这么多年,他站在如今这个位置上,是不是早就已经不想和他有瓜葛,也不想和她联系了,甚至,有了其它喜欢的女孩子了吗?   乔轻站在他的面前,两个人像是遥遥相对的两只灯柱,仅管隔着那么近的距离,心却像是相隔很远,像是两个世界那样。   乔轻抬手抹掉眼泪,有些嘲讽的笑道:   “你和徐小姐,关系不一般吧?”   乔奕泽没有回答,也不太愿意把曾经的事情和她说,那是一段他现在想起来,都不怎么去回想起来的片段。   乔轻看着他欲言又止的表情,站直了身体笑了笑,觉得自己还是站在一个女朋友的角度去询问他关于他私人情感问题,真的很讽刺,谁要规定,这个男人的一生里就只能喜欢她呢?   不是只有她自己一厢情愿的站在原地怀念着他,抱着那些固执不肯放手吗?   这样对比起来,自己其实,是一个大傻瓜吧?   “我的闯入,是不是打扰你宁静的生活了?”   乔轻自嘲的笑着,紧了紧手上的包包,拉开门先一步走出去,那个人追上来,脱口而出:   “二十四……”   她再转过去的时候,就只剩下挂着泪痕的那张脸,看着他笑的一脸勉强:   “你有权利去过新的人生不是么?”   这十年,她才是看不开这段感情的大傻子不是么?   是她固执的相信他说的话:   我要为了自己走下去,也要为了你停下来?   原来这句话,只不过她自己的一厢情愿。   乔奕泽没有追出去,只是看到那个人挺直着身子离开咖啡店的身影,关上门靠在门后,狠狠的敲了一下背后的墙壁,第一次觉得,自己会是一个如此窝囊的男人。   不愿意和她提及的那些过去,以及,已经无法回到过去的情感。   这些都是摆在现实面前,最大的讽刺。   徐倩遣散了同事们,并没有离开咖啡屋,而是一直徘徊在外面,直到看到乔轻揉着眼睛从里面,她才小心翼翼的进去,敲了敲包间的门,喊他:   “阿泽。”   徐倩只会在私底下那么叫他。   没有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徐倩想了想,打开门进去,乔奕泽果然一直蹲在包间的墙壁下,抬手抹着自己的脸,像个谦卑的影子一样缩成一团,大概是知道徐倩在看他,乔奕泽头也不抬的说道:   “你出去吧。”那个声音冷漠的,像是曾经的那个乔奕泽。   徐倩没有离开,他太了解乔奕泽,知道他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像个无助又可怜的孩子,像个一无所有的影子。   徐倩蹲到他旁边,提起了她心里一直在揣测的那个疑惑:   “是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子吗?”   这像个炸弹一样的话,牵扯着乔奕泽的心脏,乔奕泽抬手挡了一下徐倩伸过来的手,声音比刚刚还要冷:   “我不想你过问我的过去。”   这件事情,就像是他心里不愿意提及的一段过往,她记得那时候乔奕泽从城海市回来,喝的烂醉如泥,也是蹲在客厅的角落里,像是今天这样,他不愿意她碰他,更不愿意她对他有任何关照的话语。   那之后她才从那些只言片语里揣测,他的曾经也许经历了很多东西,像是被他自我封闭起来了一般,不愿意提及,更不愿意有人在这时候说宽慰的话给他听。   他有个喜欢的女孩子,她一直都知道,也不明白他经历了什么会和她分开,而看刚刚那个女孩子的表情,显然是这么多年,从没有放弃过他的。   徐倩眼眶有些红,她毕竟本来就是个柔软小女子,她和他说:   “没关系的,你的曾经我不去了解,那这件事情……”   “暂且先这样吧。”   乔奕泽现在脑子里想的,并没有关于乔轻版权的这件事情,只想着今后要怎么和徐倩,和乔轻相处下去。   二十八岁的乔奕泽,或许从未想过,乔轻这个女孩子,从来没有喜欢过别人,把他放在心里一个至关重要的位置。   乔奕泽保持着这个动作呆了很多,直到后来,他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看到徐倩还蹲在自己的旁边,一直耐心的等着他,乔奕泽想抽烟,摸遍了口袋,只找到一支刚刚吴助理随手递过来的。   他继续蹲着,像是那年第一次,徐倩看着他蹲在大马路边上,一边哭,一边嘲笑自己的无能。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男孩子哭,十八岁的大男孩子,蹲在马路边上,问自己还有什么,问自己为什么要活成这样?   于是徐倩递了一支烟给他:   “这东西有用吗?”   他不知道有没有用,但他知道,那时候就是迫切的需要一个能发泄的东西,那时候他迷茫过一段时间,后来拼了命的,一直努力往前爬,想要和曾经的那个自己脱离。   和那个养尊处优的乔二少爷,和那个被当做傀儡一样的乔奕泽脱离。   家也不在了,钱也没了,在他一无所有的时候,遇到的便是徐倩。   徐倩很耐心,一直安静的守在旁边,直到那只烟燃尽,化作尘埃,只余下一缕淡淡的烟雾,乔奕泽使劲掐灭,从地上站起来,看着蹲在地上的徐倩:   “起来,走了。”   他是不是,不愿意再和她(乔轻)有任何的联系了? 第62章   乔奕泽觉得自己就像个逃犯。   从那个地方出来之后, 连夜就上了前往重庆市的飞机, 原本准备留在这边待命《球球大冒险》谈判组, 也因为没有接到乔奕泽的指示, 随着他一起踏上了飞往重庆市的航班。   徐倩一直跟在他的身侧,从那以后,他几乎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甚至连他早已计划好的《球球大冒险》同名手游,也因为没有谈妥,搁置了下来。   吴助理显然更清楚乔奕泽这次来这里的目的, 看他自从见到那个奇怪的女人之后脸上就一副别惹我的表情, 只好拉了徐倩,私底下问她:   “徐姐姐, 现在这计划到底还要不要?他前不久还让我成立《球球》手游研发组,我是接下来继续做,还是……”   像手机游戏这样的开发, 每一个不同的手游都会在前期成立一个研发组, 有经验的制作商,甚至会提前就写好企划,只等游戏版权到手, 抢占先机, 这部儿童文学作品是乔奕泽非常看重的一个版权,按理说是重中之重, 现在乔奕泽一言不发,反而让员工们心里产生了嘀咕。   徐倩并不太清楚手游公司的行情, 但从跟在乔奕泽身边办事开始,她就知道他不是属于轻易放弃的那种人,便私自在吴助理这边给了指令:   “不能放弃,这是明年开春的第一计划,要是可以,倒要麻烦你看着点那边的版权动向。”   《球球》的竞争对手并不是很多,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哪怕乔奕泽不愿意在开发这个项目,版权烂在自己手里那也好比看着同行发展起来要好的多。   如今在手游行业,乔奕泽的公司不过刚刚起步两年,《上庭》再火也有个倦怠期,手游寿命相比网游而言还十分的短暂,创意和宣传几乎决定了一个手游的最终走向,乔奕泽早先就对这部作品有过一个构思,那个构思非常符合这个主题,无论如何,她也希望他的事业是在走上坡路,而不是走下坡路,他已经吃过了太多的苦头,她不希望他好不容易站起来,又因为失去这个机会而失败。   而现在的乔奕泽,似乎全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到心上。   有的人,他以为不见就可以不用去面对的,可是嘴巴可以说谎,心却不能,他心里这么多年,从没忘记过的那个人是谁,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要成为更好的自己努力,也要为你了你停下来。   他还记得,那时候的心里所想。   ——   回到重庆市之后的第一件事情,乔奕泽先去楼下的超市买了蔬菜,一个人窝在厨房里,晚上十点还在看着菜谱上的教程熬汤,把玉米切的很小,一小块一小块的丢到鸡汤里。   他完全沉默着,一句话也不愿意和徐倩说。   徐倩跟在他身后打下手,从橱柜里把保温桶取出来,用开水烫过,守在旁边,问乔奕泽:   “那么晚了,我陪你一起去医院。”   “不用,我自己可以。”这是从见过那位女孩子以来,乔奕泽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徐倩因为他突然冷漠的气息弄的有些敏感,看他眼睛看也不看她,有点委屈的说:   “你不欠我家的,不用总是这样强迫自己去做这些事情。”   他也知道自己现在为什么不愿意和徐倩说话,也明白并不是再生徐倩的气,而是在生自己的气,因为他始终无法说服自己,会觉得乔轻会喜欢他的过去,会接受现在的自己。   “我只是讨厌我自己。”   乔奕泽不想和徐倩说太多的话,徐倩这人虽然性子软,却也清楚怎样做不会让乔奕泽拒绝自己,既没有回去自己的住处,就一直呆在他的房间,安静的等他把一切都弄妥当,拿了车钥匙,固执的说:   “我也想见我爸爸。”   每次找这种借口,徐倩都会觉得自己是个十分不要脸的女人,因为她知道这样乔奕泽就不会拒绝她。   两个人抵达医院,已经晚上十一点,护工正靠在椅子上打瞌睡,听到门响了,赶紧睁开了眼睛,走上前去:   “乔总……”   “睡了吗?”   他话音刚落,躺在床上的老人就从病床上起来了,笑呵呵的说:   “我知道今天周末,你是会来看我的,我等你很久了。”   徐老爹双目失明,感官很是灵敏,乔奕泽和徐倩不过刚刚踏进病房,就被他逮了个正着,最近气色不错的徐老爹坐起来,没急着喝鸡汤,摩挲着握住了乔奕泽的手:   “阿泽,最近生意都还好吧?”   “很好,你不必担心这个,好好养身体。”   乔奕泽的生意是今年才有大起色的,病重了几年的乔老爹大概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年的病情比往年要好很多。   徐倩给徐老爹掐好被子,又从卫生间里拿了温水,拧干毛巾给徐老爹擦手,擦脖子,俨然一副孝顺女儿的模样,徐老爹这才想起了自家闺女的事情,问乔奕泽:   “你们的事情,怎么说?”   徐倩蓦地愣住,知道今天乔奕泽不高兴的缘由,赶紧找了个话茬子:   “我能照顾好自己,我毕竟那么大的人了,爸爸你担心什么呢?”   这几乎成了乔老爹心里的夙愿,这些年乔奕泽在情感方面一直没有什么苗头,他费劲了心思想要凑成一起的人,原本以为要成了的,怎么一直百依百顺的徐倩,这时候唱起了反调子。   等到乔奕泽外面打电话,徐倩才坐到徐老爹旁边,安慰他:   “爸爸,我知道阿泽心里是有一位姑娘的,感情的事情不用强求。”   徐老爹哦了一声,有些不高兴的问徐倩:“那姑娘是不是看他好了,回来了,势利眼?”   “不是,是个家境很不错的姑娘,知书达理,很温柔……”徐倩说起自己对乔轻的第一印象,反而越说越自卑,声音也有些小了:   “而且……是个研究生,还是个作家,是真正的才女。”   关键,她一定也是对乔奕泽一心一意那样的人,这样优秀的女孩子,自己怎么能比得过?   她虽然和他共患难过,却也抵不过他年轻时,一直就住在心里的那个女孩子。   爱情这种事情,有时候差了一步,就是咫尺天涯的距离,有些东西也许你费劲了心思,终究抵不过在最好的年华,遇到的那个女孩子。   ——   周一一大早,徐倩去到公司的时候没见到乔奕泽人,听吴助理说他约了某漫画家,商量的就是手游人设,吴助理说的不肯定:   “也不知道是不是关于《球球》的,因为版权没谈妥,也许乔总决定用他自己独立创作的那款手游也说不定。”   乔奕泽在手游上获得的第一笔资金,就是自己独立创作的小游戏,包括今年《上庭》的很多剧情更改,也有乔奕泽的参与改编,他喜欢凡事都亲力亲为,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徐倩找不到事情做,在乔奕泽的办公室里研究他写的《球球》方案,作为对这一方面一窍不通的女孩子来说,想要努力去参透,还是很费力。   直到中午要下班的时候,徐倩没有见到乔奕泽回来,准备打个电话过去问问,却被乔轻主动打过来的电话打断了,她手忙脚乱的接了电话:   “你好。”   她以为对方会主动提起版权的问题,没想到开口问的,竟然是一个和版权无关的问题:   “我能不能,给你们的乔总做一个采访。”   今年《上庭》大火,使得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公司也火了起来,早先就有本地的媒体想要采访,全部被乔奕泽拒绝,既不愿意采访自己的成功路,也不愿意自己的照片透露出去,十分低调。   徐倩握着电话愣了一会儿,问她:   “您是,乔总的前女友吗?”   “如果他没有离开我,现在我可能已经是乔太太。”   乔轻在电话里的语气,好像又变成第一次见面那天,她们彼此客气的说着客套话。   徐倩听得出这个女孩子对自己有些敌意,因为女人之间天生的嫉妒心,会让她控制不住的去想要在她的面前显摆一番,因此那时候,她当着她的面叫了“阿泽”这是在外人面前,她从来不会去叫的称谓。   徐倩握着电话沉默了半响,知道乔奕泽不会同意,却又不愿意见到乔奕泽魂不守舍的模样,她挂了电话思考了很久,连午饭也没吃,最后,她主动给乔轻打了一个电话:   “乔小姐,如果你愿意来,我给你安排,能不能给他做采访,我现在还不确定。”   她私自替乔奕泽做了那么一个决定,想要看一看他的过去,以及她不知道的那些曾经。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姑娘们不要着急,我爱我的男主,也希望能在这个故事里面,给你们传达一些我的个人观点,真是感谢耐心看到这里的你们,这个故事的后半段我是经过深思熟虑,决定采用这种手法去写的,我希望你们能看到这个男人,从一个小男孩,变为一个痴情总裁的过程。   我愿意为了自己走下去,也愿意为你留下来。   这是宗旨,我知道大部分人做不到,但乔二做得到。   请期待后续的发展。   ——————————   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是在写文这条路上努力的第二年,感谢你们两周年以来的陪伴和一路同行,最近作息有些混乱,忙着一些事情,之后我会在微博上给你们补些番外,(我的微博:@-九月鸢尾-)敬请期待,感谢你们一直都在,谢谢你们,九十度鞠躬 第63章   乔轻以为, 她和乔奕泽并不会再有任何见面机会, 如果不是那天, 主编来视察工作, 看到她在百度上搜索乔奕泽公司的资料,页面刚好停留在创始人那一栏,那时候她还没有从重逢乔奕泽的失望心理走出来,周一去上班的时候依然一副行尸走肉的模样,以至于主编站在她身后好一会儿,都没见到她翻动网页, 主动问她:   “你对这人有什么想法不?”   乔轻猛地回过神来, 那时候除了拼命掩盖住自己眼里的走神,还结结巴巴了半天, 最后,被主编打断:   “不会是想采访这位高冷的乔总吧?”   主编当即就在乔轻头上泼了一盆冷水:   “早先《上庭》刚刚火起来的时候,我们这边就打过电话, 被那边一口回绝。”主编并未注意到乔轻眼里的失落, 说道:   “这人真的挺低调的,资料少的可怜,也不知道是怎么发家的, 听说老爸就是个非常厉害的人。”   乔轻没有想要隐瞒的意思, 说道:“他是我高中同学,也许和家庭无关, 是他真的有这方面的才华,那时候就是个爱玩的男孩子。”   乔轻不过是见不得有人揣测他是个靠老爸的人, 因为她深知他的年少,他没有亲人可靠。   “天呐,竟然是高中同学!”这句话像是燃起了主编心里的斗志,一巴掌拍在乔轻肩膀上,“太好了啊,你一定拿得下来的吧,毕竟是校友。”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她大概还找不到任何理由,来他生活的城市,来他的公司看看。   杂志社把通往重庆市的航班定在了晚上,考虑周到的徐倩甚至连夜去接了她,她并未见到乔奕泽来,甚至也没有见到他们公司的职员,显然,这件事情,也许是徐倩一个人瞒着整个公司的。   “丽水酒店离我们公司挺近的,是个新酒店,装修和安全都可以放心。”徐倩充当着她的私人司机,甚至还兼职当了向导的角色,从机场把她接走,一路上介绍了她所在酒店的地理位置,看起来并不如一开始那么不好说话。   乔轻坐在副驾驶座位上,时不时的看一眼倒车镜里的女人,这个女人大概和乔奕泽同龄,也或者比乔奕泽大,施了淡妆,看起来落落大方,也没有什么富家千金和领导人该有的架子,据乔轻来之前对这个公司的打听,她在公司是副总,那应该是很有职位辨识度的,但在她的身上,乔轻完全看不出有什么符合条件的地方。   大概是知道乔轻肯定会在心里揣测自己,她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和她的目光对上,又挪开,笑了笑:   “我是我们公司最没有资历的部门副总,是乔总给的,但并没有什么爬上来的经历。”   她这次叫了乔总,也算是在乔轻的心里放上一颗定心丸:   “我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也许以后你能从他哪里知道,我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徐倩知道关于乔轻想了解的那十年,却也想知道关于她和乔奕泽的年少时代,徐倩语气轻松的说:   “乔小姐有南方姑娘才会有的温婉和安静,这样好的人,才会让他记住。”   徐倩在乔轻面前拐着弯给乔奕泽说话的态度,让乔轻停住胡乱想的心思,只说了一句:   “有的人,你自以为很了解,其实不过尔尔?”   “我不了解乔总。”说话间,徐倩已经带着乔轻到了丽水酒店,她主动给她拎了箱子,不大的行李箱里,好像塞进了不少的东西,这个姑娘果然是有备而来。   “所以我也很感兴趣你们之间的故事。”   徐倩说完,带着乔轻到了酒店的楼上,深受乔奕泽的影响,进去之前刻意多看了几眼酒店的安全设施和门窗设计,人是她私底下接待的,出了差错,乔奕泽肯定要拿他是问。   乔轻知道不会有免费的交易,问徐倩:   “许小姐不是和他关系很好么,他没说过?”   “从未提及。”   徐倩知道他有一段过往,但那时候十八岁的乔奕泽什么都不肯说,她也没有追问,直到现在,她依然很害怕乔奕泽会生气。   徐倩帮她把箱子拎进房间,刻意看了一下门锁:“你对我抱有敌意,无非是看出来我很喜欢他,我没有必要隐瞒,这些年唯一做过的美梦就是能嫁给他。”   二十六岁的乔轻,似乎并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甚至脸上的想法也很容易就被徐倩摸清楚,但徐倩并没有因此高兴,大概也正是因为乔轻这样的单纯,才能一直留在那个人的心里。   徐倩那晚并没有多呆,只说自己尽量去和乔奕泽谈,要乔轻做好第一次不会成功的准备,后来谈话被乔爸爸打来叮嘱的电话打断,徐倩听到她叫那边爸爸,没有多呆,先回去了。   ——   徐倩没有见到乔奕泽,她的房子就在乔奕泽对门,他大概还没有回来,也或者是回来了,不愿意接听她的门铃。   徐倩第二天去的公司的时候,果然看到他早就到了,坐在办公室里测试游戏,写报告,她在这里一切都从基础做起,乔奕泽批过的文件也会毫不保留的交给她,让她学着看看,是怎么样的一种运作模式。   徐倩知道他写报告需要安静,守在门口等了一个多小时,赶在开会之前重新敲门进去:   “阿泽,有位编辑说想……”   “不接受采访,没有什么好说的。”   对于这种事情,几乎不等下属说完,他就已经一口回绝,乔奕泽拿了新的企划案,打开门出去:   “开周会,把《上庭》制作组负责人叫来。”   “是你前女友。”徐倩追出去,想了想,觉得不妥,又改口:   “我这边自作主张替你答应了,是乔小姐公司的杂志采访,她就等在会客室。”   乔奕泽扶住门框的手愣了一会儿,转过身去:“她什么时候来的?”   “昨晚我私自接待的,怕她不认路,安排在隔壁丽水酒店。”徐倩和乔奕泽相处的时间很久,也知道乔奕泽一个皱眉的动作都代表着什么意思,看到乔奕泽一直扶着门框,又小心翼翼的提醒:   “人我好好的招待着,你要是愿意,来见见。”   就像她和乔轻说的,她不知道他们的曾经,也不知道十八岁以前的乔奕泽是什么模样,乔轻说他现在很陌生,那曾经的那个人,又会是什么样的?   她想了解乔奕泽,更想让他脱离自从遇到乔轻之后,整个人就变得有些逃避的心态。   乔轻也想了解乔奕泽,想让他变回曾经的那个人。   可是大概谁也没有想过,十年漫长的时间,足够一个男人在尝尽酸甜苦辣之后,用自己最愿意的方式,去选择怎样过下去才能看起来更快乐。   最终,乔奕泽还是赶在开周会之前,去会议室见了乔轻,重庆的冬天不比城海市暖和,她大概是没有预料到这里的秋天又阴又湿,他进去的时候才发现她不适应,缩在沙发的最里面,捧着热茶,把杯子在手掌心转来转去的,她一定是一大早就在这里等着了。   乔奕泽抬眸看了一眼空调,徐倩并不知道她怕冷。   他随手把温度调高了一些,却并没有坐过去,只是和他说:   “我很好,也没有发生什么特别值得书写的事情。”   他回答的很简洁,不愿意透露自己这些年所有的心酸和不幸,只是重新看到她这个人的时候,他知道自己的心脏还是会为她跳动的。   二十六岁的乔轻,和梦境里那个长大了的姑娘一模一样。   他还是他眼里软绵绵的小糖果,是棉花糖一样柔软的小姑娘。   “乔奕泽。”乔轻站起来,知道第一次也许都不会那么容易,却也没有想过,他能这样冷静的回绝她的要求。   “你回去吧。”   乔奕泽没有多说几句话,先关上了会客室的门,只留着捧着茶杯的乔轻,像个傻子一样的站在里面。   这个人陌生的,和曾经的乔奕泽一点儿也不沾边,像是只顶着他的皮囊,像个行尸走肉。   ——   看到乔奕泽很快就从里面,一直等候在外面的徐倩并不觉得意外,不过今天的周会,倒是出人意料的很短,半个小时以后乔奕泽就从会议室出来了,徐倩跟出来,见他没有提及《球球》的事情,又问:   “乔总,《球球》这个企划还要吗?”   乔奕泽没有说话,只是带上徐倩,去了公司附近不远处的一家商场。   自从乔轻出现,乔奕泽的行为对于徐倩来说已经显得特别怪异,她跟在他身后毕恭毕敬的模样,俨然更像是助理,热情的服务员过来,问他想要什么样的衣服,送给什么样的女孩子,他说了乔轻的大概尺寸,回答:   “是个……像棉花糖一样的女孩子。”   棉花糖?   那位服务员有点懵,那不是形容小女孩子的词汇吗?   乔奕泽买了几件冬装,从里面出来就忙着把衣服拿给徐倩:   “劳烦你现在送过去,就说是你送的,现在已经不适合薄开衫。”   大概是从乔奕泽一言不发亲自给乔轻挑衣服开始,徐倩心里就已经有了一个具体的想法,被委以重任派遣去送衣服的徐倩心情复杂,再回来,手上就拿到了乔轻一直随身携带的钢笔。   她坐在办公桌前,把那支钢笔细细的揣摩了很久,不敢拆开,只小心翼翼的放到包里,亲自去了乔奕泽的办公室…… 第64章   晚上十点, 这个城市已经进入缓慢的睡眠期, 紧靠着中心花园的小店里, 只余外面钢琴演奏的声音, 连绵不断的传入耳朵里。徐倩早已在这里等候许久了,约莫过了十多分钟,她才看到应酬完的那个人,打开门进来。   乔奕泽平日里很少来这种只适合约会的地方,看了看小包间里的屏风,原木色的屏风山画了一幅山水画, 雅致清新。他兴致不高, 便盘腿坐下,问徐倩:   “怎么会想要来这种地方?”   徐倩中午约他的时候, 只说想要请教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但他并不知道,徐倩会约在这种只有男女生约会来的地方, 这不像是徐倩这种性格会做的事情, 徐倩把手放在包包里,摸了摸里面的钢笔,没急着先拿出来, 给他面前的杯子里添了茶:   “偶尔也想年轻一下。”   徐倩其实比乔奕泽小一岁, 但因为经历的很多,看起来非常成熟, 行事作风也是大姐姐的样子,突然这样不好意思的说了一句, 反而让乔奕泽有点窘迫,他喝了热茶,笑道:   “我们现在也很年轻。”   两个人平日里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更别提约会,这些年他们更像是彼此之间密不可分的家人和朋友,是互相信任的好伙伴。   徐倩小口小口的抿着茶,看乔奕泽还是如以往一样,这才坐直了身子,从包包里把那支钢笔拿出来:   “这是十年来,她唯一一件从不离身的东西。有一次喝醉了酒,把包包甩到了小区里楼下的池子里,她大冬天的,踏进去捞出来……”   那时候的事情,其中的细节乔轻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只记得那年也是他生日的那天,她从学校的楼顶上下来,因为喝了些酒,吹了风之后怎么也站不稳,她打了车到小区门口,手上晃荡着小包包,不小心把小包包晃到了楼底下的池子里,几乎是想都没想,直接踏了进去,那时候脑子里冒出来的只有这支钢笔,是他存在过的唯一证明。   那之后大病了一场,躺在医院一个星期,出院以后又不得不静养了一段时间。爱女心切的乔妈妈把这只钢笔藏起来,没再给过她,后来还是某一年生日,乔妈妈问她想要什么,她只回答:   “把钢笔还给我吧,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忘不掉的话,你们也不能勉强我。”   选择一生只爱一个人的乔轻,像是被这只钢笔下了魔咒,几乎是形影不离,一直随身带着。   说道这里的徐倩,双手把钢笔放到了他面前的桌子上,继续说:   “她以为你不在这个世界了,怎么不告诉她呢?”   “她走了吗?”乔奕泽拿起那只钢笔,迎着包间里的灯光,还能看到上面岁月摩挲过的印记。   “明早的飞机,大概已经睡了吧。”徐倩看到他把钢笔熟练的拆开,里面已经没有墨水了,也不能写字了,他耐心的拆解开,观察者那些微小的部件,徐倩忍不住问他:   “阿泽,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   他和徐倩的第一次见面,他怎么会不记得呢,因为所有的后来,都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   那年的乔奕泽,并不如今天这样沉稳。   和生父乘坐着大巴车前往上海的乔奕泽,并没有因为要拥有新的生活而开心,一路上记挂着的,除了乔轻,就是之后关于自己的未来。   从服务区回到大巴车上的乔奕泽躺在车上往外看去,视线里是被浓雾遮住了大半个山腰的远山,冬天温度骤降,汽车行驶在路面上,不小心颠簸了一下,面部贴到玻璃上都是冷冰冰的触感。   他前面的小男孩和父亲躺在一起,没有睡意,便爬起来往窗子上哈气:   “爸爸,今年上海会下雪吗?”   “不会吧,上海也不怎么经常下雪。”   有人接了话茬子:   “怕是会下的,昨晚大面积降温,听说像城海市啊,新晨市啊这些南方城市都会下雪。”   他往那个男人说话的地方看了一眼,听说她在的城市,是会下雪的,那时候如果顺利,他应该已经到了上海汽车站了。   好想在那时候给她报个平安,听她语气里关于下雪的兴奋语气。   “南方人最喜欢看雪了,我记得城海市有五六年没下雪了。”   那个人大概也是从城海市到上海市的商人,说话的时候眼睛都是亮晶晶的,还不忘感叹一下:   “上海市的雪永远堆不起来,遗憾的很。”   和那个人没有一起看雪,才会觉得遗憾呢?   汽车在快要靠近湖南的一个小服务区停了下来,放下去一些超载的旅客,说是马上就要核查,乔奕泽看到那个人年轻的女人把孩子抱下了车,她就是那里面超载的一员,但因为带了孩子,有人好心的给了卧铺,乔奕泽看她抱着孩子站在外面,被寒风吹的瑟瑟发抖,出去和她交换:   “你上去躺我那里。”   今天比昨天还冷,冻了小孩子大人都不好。   王应坐在车后面看了一眼乔奕泽,哟了一声,还有点尊老爱幼的意识,这孩子好像也不错。   他虽是这么想着,却没有因此放弃找乔馨讨要钱财的想法,那端做的很绝,直接把他拖进了黑名单。   奶奶的,果然是被这些奸商耍了,赌债都还不起了。   后来核查人员过了,乔奕泽上车的时候被王应拉了过去,乔奕泽站在一楼和他四目相对:   “我没钱,别找我。”   “不是钱的问题。”王应可不喜欢别人觉得他是一个人渣败类,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   “儿子,你那姑妈太过分了,没实现诺言,我可能都供不起你上学,要不和我一起打工?”   乔奕泽没有理他,冷冰冰的,兀自回了座位。   王应气了个半死,他拿不出钱来给这小子读书了,一年两万的借读费谁交得起,滚去打工还能挣点烟钱和牌钱。   父子俩陌生又毫无交流的呆到晚上八点,汽车途经靠近湖南的最后一个收费站,停了下来,司机催促旅客们下车,去行李室给到湖南的旅客拿行李,乔奕泽看那个女人抱着孩子在地上翻东西很费力,接过孩子代抱了一下,小宝贝没哭,一直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乔奕泽,嘴里呜呜哇哇的,像是要和他说话,那女人从里面给乔奕泽拿了一包城海市的特产,和他站在长途汽车的地方说话。   原本下车看热闹的王应看乔奕泽丝毫没有注意到他,默默上了车,在车后面观察他的情况,乔奕泽进了服务区洗手间之后,司机先生上了车,开始催促没上车的旅客。   倘若在晚上十二点之间就跨过湖南交界处浓雾最大的地方,明天可以提前几个小时就到上海,听同行的车友们说,从湖南收费站穿过某条小道可以绕过路上的核查人员,当晚就能从湖南穿过去。   想着能多赚点钱的司机当即决定不休息,换班穿过浓雾弥漫的湖南。   王应最后看了一眼服务站洗手间,催促司机:   “开吧开吧,人到齐了,早点回家大家都好。”   想把乔奕泽丢到半路的王应大概从没想过,自己会先一步走上断头路,汽车当晚并没有穿过湖南,按照同行车友给的小道消息和指引,穿梭在浓雾弥漫的山林,汽车一路到山崖下,翻滚着,滑行到山沟里……   那正是十年来,这里最冷的一年,救援人员的赶到的时候,大雪已经在汽车顶上覆盖上一层薄薄的白雪,王应没有等到他的钱,带着偷走的那支钢笔,身首异处,头颅划过电缆落到了山崖的最底层,直到第三天才被救援人员发现……   幸运的乔奕泽,那时候还在通向湖南市内的车道上打车,有人好心的停下来,问他:   “小伙子,去哪儿?”   “你能不能载我一程。”乔奕泽知道自己被生父抛下了,眼下只想赶紧去湖南,去城里面看看,想要自力更生。   来人看天色已晚,眯着眼睛抽了口烟,趁火打劫的说道:“八十块。”   他身上只背着这个包,其余的行旅还全部都在车上,王应偷走了三百块,他身上只有最开始贴身带的两百块,乔奕泽想了想,问:   “我身上只有五十,能载我进湖南吗,不到市区也行。”   只身一人的乔奕泽,在没有任何外出经验的情况下搭上了陌生人的车,那人倒也还算守信,载进收费站之后找了个宽阔的地方停车,告诉他:   “去哪儿,再给点钱就载你。”   “不了,我家人来接我,谢谢。”   乔奕泽看到那个人的车走远了,才开始沿着路边晃荡,想看看能不能找个落脚的地方,冬日里天气严寒,不多一会儿就下起了冰雹,一月份,大部分外来人员都赶着回家,街道上很多铺面都关门了,当冰雹转成大雪的时候,乔奕泽几乎要被冻僵,赶紧进了路边的一家便利店,随便买了点什么东西,在里面呆了很久。   他那时候是对未来有一些希望的,能在这里落脚随便找个什么工作都好,生父欠着外债,原本就不想养他,也不能再继续麻烦养父一家。   他看着屋子外面落下来的大雪,抬手在玻璃窗上写了个数字,眨了眨眼睛,苦涩的笑着。   其实从未放弃过,想要和这个人见面的心啊。 第65章   一个人, 想要在这个社会上扎根立足, 有多难?   曾经的乔奕泽从不觉得这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小时候虽然遭受了不少白眼, 也因为和表弟不合被爷爷教训过很多次,但没有那一次会变成这样无家可归的情况,有乔景延的问候和陶颖的袒护,其实也没有经历过什么苦难。而钱财来之不易这个道理,确是这时候才知道的。   那晚摸遍全身上下,只有一百五十块钱的窘境, 像是在他的心上蒙上了一层冰霜。因为下雪便利店只开到凌晨两点, 到了后面,店员只得不好意思的轰人, 乔奕泽从外面一出来,迎面吹来的就是夹杂着风霜的大风,在便利店里面喝了热茶和面包果腹, 最终还是抵不过这恶劣的天气。   据说这天全国各地都在下雪, 是最冷的一年,甚至,有的北方城市早已封路, 出行困难。   他蹲在屋檐下翻背包, 里面装不下太多衣服,厚实一点的棉衣全部被大巴车带走了, 他只好又套上一件外衣,继续行走在陌生的城市, 偶遇路过像样子的酒店也不敢进去住,这样一去,就能把身上的钱全部花掉,甚至还住不起,这时候的他,完全就是一副流浪汉的窘迫模样。   夜晚在这一刻变得无比难熬,对于这时候的乔奕泽来说,最关键的是今晚怎么办,要怎么才能渡过去?大街上一家接着一家关闭的大门,便利店熄灭了最后一盏微弱的灯光,他站在门口,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他那时候的脑子里,突然就想起卖火柴的小女孩,要是这时候有火柴都好,至少还能暖一暖。   处于这个完全陌生的城市,他只能迎着街边一盏一盏孤独的路灯,一直往前走,大雪下的很大,很快,肩膀上都堆了些雪。   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下,完全不能停下来,必须要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哪怕遇到路边十块钱包夜的网吧也可以进去留宿,不然就只能冻死在这里。   这是他至今为止,活的最害怕和最绝望的一天。   雪夜漫长,像是晃荡的无止尽钟摆,发出绝望又孤寂的回响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出令人害怕的戛然而止的声响。   他沿着屋檐一路往前走着,脑子里想起来的全是关于乔轻的一切,和这个女孩子相处的点点滴滴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了,充斥在他的脑海里。   想见她的那种心情,迫切的充斥在脑海里,他看着南方天空下漆黑的夜幕,突然间害怕了起来,也许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他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儿,成了在陌生城市里飘荡的落魄少年。   大雪越下越猛,起初只能在路面上留下湿滑的痕迹,不过一个小时,很快就堆积起来,铺上一层白雪,乔奕泽又累又渴,渴望回家的心情变得无比强烈,可是家在哪里呢,他已经没有家了啊。   乔奕泽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后来路过一个天桥,他暂时留在了那下面,那里还是干的,还能休息一会儿,他蹲在地上,把头埋在膝盖里想:   王应这时候大概已经过了湖南,正在心里为甩掉他而高兴,他甚至还会在电话里骗陶颖和乔景延,他早就已经把自己的学校都安排好了。从此以后,他就成为陶颖脑海里,只身一人跟着生父在上海生活的侄子。   他们会不会来上海看他?   能不能拜托乔景延把乔轻也带来?   想见他的棉花糖,想见到可爱温柔的乔轻。   过去的日子,像是被一幕一幕的安插在脑海里,哥哥乔景延的关心,陶颖对他的宽容大度,乔轻临走时对他满是祝福的那个吻,像是落在心尖上的柔软羽毛,对比现在的窘境,十八岁的乔奕泽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想要活下去。   那种脑海里拼命冒出来的暗示,想要在这个城市活下去的信念,被无限放大了充斥在脑海里。   ——   而此时此刻的徐倩,还在裹着破旧的军大衣,缩成一团躲在用破木板搭起来的小房子里,她不喜欢下雪,冬天成了她无比讨厌的一个季节,每年冬天,夜晚就会变得无比难熬。   徐老爹根本睡不着,小心拆解开木门,从天桥下钻出去起夜,夜晚寒风乍起,下了雪以后的街道又阴又冷,整个城市都是静谧的。没走几步,他就差点被脚下的某个东西绊倒,因为眼睛看不到,他愣了一会儿,起初以为是什么垃圾,后来才发现是个人,是个快要冻死的小男孩子。   徐老爹赶紧返回去,把女儿徐倩拉起来:   “闺女,外面有个人。”   “是流浪汉吗?我害怕,不去。”   曾经被流浪汉猥琐的徐倩还有心理阴影,不怎么喜欢接触他爸爸以外的流浪汉,更何况外面还下着大雪,天寒地冻,她拉紧了衣服,不愿意出去。   “没有怪味儿。”徐老爹这话说的有些搞笑,没听到自家的闺女起来,便走过去拉她:   “要冻死了,快去看看。”   徐倩不情愿的爬起来,冒着寒风走到天桥口,果然看到哪里躺着一个男孩子,这男孩子可能和她差不多的年纪,身上背了个包,冻的缩卷在一起,意识模糊的叫着谁的名字。   徐倩看他长得干干净净,又不像坏人,和徐老爹一起把他架进去,丢到家里唯一的小床上,屋子里还是比外面暖和一些的,男孩子神志不清,脸色寡白着,冻的瑟瑟发抖。   徐倩摸着他身上潮湿的衣服,帮他把外衣脱了,盖上军大衣,紧紧裹起来,摸了摸他的额头:   “感冒了啊,要吃药的。”   前次徐老爹感冒花了不少钱,家里已经没有什么钱了。   徐老爹坐在床边,摩挲着摸到了他的额头,眉头拧成了麻花,又往他身上摸了摸,从里面翻出一百五十块钱:   “你守着,我去弄点药。”   “不行。”徐倩知道爸爸看不见,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我去,你看不见。”   父女俩相依为命那么多年,有什么事情都是一起去,徐老爹从不敢落单徐倩,她也不敢落单爸爸。   最后还是徐老爹去的,去的就是街道上唯一一家肯接待他们的小诊所,那医生从门缝里塞了一盒药出来:   “这药最管用。”   那晚乔奕泽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只记得半夜醒来一次,有人掐着嘴巴给他灌了一瓶藿香正气水,他弯腰一吐,胃里全是酸水,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只看到旁边守着两个人,那个姑娘给她擦嘴巴,在他眼前晃了晃,说道:   “能看得到我吗?”   乔奕泽点了点头,脑子里晕乎乎的,被整个屋子里的味道熏得更难受,又倒回去,这样裹着一堆破旧衣服,到了早上十点才起来。   乔奕泽睁开眼睛,视线里就看到被报纸封的严严实实的天花板,这地方就在天桥底下,很拥挤,他躺在一张破烂的床垫子上,身上盖着点破布棉絮,还有一件洗的还算干净的破旧军大衣。   屋子里有一股很重的霉味和臭味,像是终年不见阳光的形成的,这地方应该是流浪汉的居所,外面有人在叮叮当当的弄什么东西。乔奕泽还在纳闷,就看到有个长头发的盲人猫着身子从像是狗洞一样的小门里进来,手上捧着一碗热水:   “你好些了没有,小伙子?”徐老爹递给他:“喝点热水。”   流浪汉身上还穿着八十年代流行的军大衣,被各色布料缝缝补补,填成了彩色,他披散这头发,小心挪到他的窗前,没听到乔奕泽说话,便催促他:   “喝点热水,没准就好了。”   乔奕泽还在感冒,头有些晕,但思想是清醒的,知道自己被流浪汉救了,道了谢才接过水,徐老爹露出满口黄牙笑了笑:   “你从哪里来的,家在哪儿?”   乔奕泽捧着那碗热水,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我父亲把我丢掉了……现在还没有家。”   乔奕泽感冒还没好,说话的时候带着很浓的鼻音,有些沙哑,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后半段话,要不是徐老爹耳朵灵,都快听不见了。   他没多问,小心的爬起来,给他理了理铺在身上的衣服:   “你先在这里休息,没事的。”   他原本对盲人就没有敌意,这下因病倒在这里被人家照顾,反而更是窘迫,总觉得麻烦了徐老爹,想起来,又被徐老爹按了按肩膀:   “你别嫌弃我们家,这里还是可以挡风的。”   乔奕泽红着眼睛,看着面前笑起来很慈祥的徐老爹,眼泪先滚出来。   徐老爹说,可以挡风的地方就是家,可是他却连挡风的地方都没有啊。 第66章   有时候, 心理上带来的折磨, 往往比肉体上带来的疼痛还要更难受。   乔奕泽虽然被好心的徐老爹暂时收留照顾, 病情却不见好转, 反而越变越恶劣。徐倩从学校回去的时候,徐老爹早已从天桥上下来,在门口给他煮面条。   徐倩把带来的米饭交给徐老爹,也不进去看看乔奕泽,只是生着闷气,蹲在地上不情愿的给他煮面条, 徐老爹大概是知道女儿心里再想什么, 凑到她耳边说:   “一直昏睡着,没见好, 万一死了怎么办?”   “所以我才让你不要收留来路不明的外乡人。”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徐倩对于徐老爹收留乔奕泽这件事情,内心是抗拒的。   家里已经没有多少余粮, 靠着在天台上折纸花的徐老爹根本不可能养活他, 原本家庭负担就很重,何必要再添一个大麻烦。徐倩并不是没有爱心,而是有时候自己都自身难保的时候, 真的没有多余的气力再去照管其他人。   徐老爹知道自己女儿内心对这个社会的抗拒, 摇了摇头,先拿着米饭进去, 乔奕泽早上还要清醒一些,中午气温更冷, 可能受凉了,这会儿还是昏睡着,意识模糊,中午徐老爹从他带来的那一百五里面拿了些钱去买药,这一次说了乔奕泽的各种状况,那个医生叹了口气,配了很多药,用药方装起来写上用法用量:   “不好就过来挂水,不能拖的。”   输液对于徐老爹一家来说,负担会非常严重,虽然用的是乔奕泽的钱,他也想着要为他省点钱的,毕竟这孩子来路不明,还不知道他对未来的打算。   徐倩在煮好的面条里滴了些油,不知道他吃不吃辣,撒了盐就端进去了,那个男孩子比她想象中的要虚弱很多,脸色寡白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样子像个行尸走肉,如果不是彼起彼伏的呼吸,他看起来都不像个活人,徐倩抬手摸了摸他的脑门,把额头上的毛巾拿下去,扶起他:   “睁开眼吃点东西,不然要饿死了。”   乔奕泽只在早上的时候吃过徐老爹带来的馒头,之后就一直躺在这里,没沾什么油星,徐倩把面条端过去,塞到他嘴里,他的舌尖才有些味觉,徐倩又一次解释:   “我家真的什么都没有,你就凑合着。”   这男孩子的穿着打扮和学校里那些富人家的小公子有的一拼,她对乔奕泽实在是没什么好感,因此对他说话的语气,一直都很生硬冰冷。   乔奕泽头晕目眩,睁开眼睛看了看面前的人,第一次知道这房间里还有一个女孩子,这女孩子大概和他差不多的年纪,这时候换下了校服,只在身上穿了一件洗的发白的毛线衣,她的头发比徐老爹还要长,扎了个马尾,看起来还是很精神。乔奕泽摇头,努力吃下去一口:   “我没有嫌弃,很感激你们。”   在拥挤的大巴车上,躺在不知道多少天没有洗过的床单上,和一群糙汉子挤在一起,像是扔进了油锅里的油条一样,全身都是难闻的气味,被人所救,还有什么好嫌弃的。   徐倩知道他病的很重,突然间听到他说话,吓了一跳,两个人短暂的对视了一眼,徐倩就赶紧把面条塞给他:   “那你快点吃,你要快点好起来。”   徐倩看乔奕泽连碗都端不了,就斜坐在床垫子上给他端着,看他吃了东西有了些精神,她这才问他:   “我叫徐倩,你呢?”   “乔奕泽。”   “这名字挺好听的。”   徐老爹坐在屋子里的角落叠纸花,听着自家闺女和那个男孩子聊起了天,笑了笑,说道:   “你是命里缺水吗,三点水的泽。”   “我也不是很清楚。”乔奕泽这个名字就是乔老爷子启的,泽是天降恩泽的意思,但是不是命里缺水,谁知道。   但命里多灾多难,应该是逃不掉的。   徐老爹不过是随便问问,听闻乔奕泽语气不对劲,又换了个话题,问他:   “好些了吗?”   尽管乔奕泽头还晕的难受,还是点了点头:“明天一定会好的。”   总是呆在这里麻烦父女俩也是不行的,明天好些就可以出去工作。   乔老爹问他:   “你一个人在这里,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这个城市陌生又寒冷,仅有的温暖就是乔老爹这里,这句话像是钉子一样的落在心尖上,乔奕泽握着筷子,说道:   “想办法活下去。”   要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在这里扎根立足。   乔奕泽吃了点东西,终于觉得胃里舒服了些,到了半夜,他再一次睁开眼睛,看到徐倩就躺在他的旁边,吓了一大跳,摩挲着,想要爬起来。这屋子里就是一张床,不难想象,曾经相依为命的父女俩也许就是那么生活的,在中间隔几件衣服,就能度过十余年的人生。   乔奕泽不习惯,更没和女孩子同床一起睡过,他只好蹑手蹑脚的爬起来,跑到了外面。   屋外的世界被大雪覆盖着,在路灯下泛着白色的寒光,看起来冷冰冰的,他不好意思再回去了,吸着鼻子,蹲在路边,裹紧身上的衣服,他看着天边黑沉沉的远山。   这时候的乔轻会在做什么呢?是不是应该快要期末考了。   “你不怕冻死么?”徐倩出了门,给乔奕泽丢了件衣服,蹲在她旁边,说起了自己的往事:   “我妈妈嫌弃我爸是个瞎子,生下我就和别人跑了,那年村上拆迁,我爸被二叔陷害,没有得到拆迁款,带着我流落到这里,这样一待就是十年,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你要是嫌弃就……”你要是嫌弃就快点滚……   徐倩原本是准备那么说的,因此语气也很冰冷,可是她一转过去,就看到乔奕泽蹲在地上,像个鸵鸟一样的把头埋在膝盖里,他似乎并没有听她说话,只是因为感冒发烧的原因,从鼻腔里发出些浓重的呼吸:   “所以这样你们也能活下去,不是很厉害么。”   他有个盲人哥哥,知道盲人想要在这个世界上立足,有多困难。   在小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孩子时,他问爷爷:“我哥哥可比我优秀多了,为什么不给他乔氏。”   “他看不见,交给他就是害他,要好好保护着。”   看不见成了乔奕泽心里提起来就会很难过的词语,所以才会在一开始,就对自己被徐老爹收留而抱有感恩。   和这样的徐老爹比起来,自己反而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废物。   感冒带来的难过又悲戚的心情,周围雪花落下的寂静声响,徐倩在耳边用不怎么讨喜的话说了这样的过往,更像是他的心上贴上了一个否定的标签。   自己到底是怎么沦落到这里的啊?也成了和徐倩一样,家徒四壁的流浪者,徐倩还有徐老爹,还有偶尔难过时父亲安慰时手掌心的温暖,他的生父也好,养父也好,是从来不会关心他这些心情的,更何况,现在他已经一无所有了。   他那时候脑子里想起来的,是关于昔日里大家庭里的美好,哪怕后来他的处境有了变化,却也不会流落到流浪者这样的地步。   他像是一只风筝,被人剪断了线,飘飘荡荡的摇摆在世间,关于平日里关心他的那些人,喜欢他的那些人,一个都没有在他旁边,从那些美好的幻境里一睁开眼,就是面前满身臭味,满是破旧的自己。   十八岁的乔奕泽,并不能很快就接受这些变故,心里的难过和不解,被徐倩冷着脸说了这样的话,这些情绪充斥在脑海里,像是压在他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他蹲在地上,面对完全漆黑的黑暗和未来,像是一只鸵鸟,微微抖动着肩膀,第一次在徐倩面前落泪。   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小孩子而已。   徐倩那么想着,返回屋子里,拿了一支抽了一半的烟出来,递给他:   “这东西有用吗?”   那时候的乔奕泽,在徐倩的眼睛里不过是个小孩子,相比起来她经历的更多一些,少年老成,更像是一个慈祥的大姐姐,她收起心里那种满身带刺的想法,靠到他旁边,说了一句安慰的话:   “我知道我们有多糟糕,但明天之后一定会更好。”   乔奕泽哽咽着点头,紧紧捏着那只烟,说道:   “我只是,想哭一会儿。”   他知道自己的处境有多糟糕,被人归为垃圾,连路人都要投去可怕的目光,可是即便这样也不能放弃活下去的希望啊,他一个人来到这里,徒步走了那么远,那一定还有活下去的信念,无论未来是什么颜色的,总能一天会见到阳光,哪怕是从缝隙间投进来的恩泽,那也是属于自己的阳光。 第67章   乔奕泽走后的第三天, 气温变得更冷了, 徐倩坐在天台上的第一台楼梯上折纸花, 裹紧大衣, 卷缩着腿问在旁边卖纸花的徐老爹:   “爸爸,你说他出去那么多天了,会不会冻死了?”   父女俩相依为命那么多年,死这个词语对于他们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恐惧和特别的意思,既不惧怕, 也不敬畏, 反正如果有一天徐老爹不在了,徐倩也不想活了, 在这个世界上,她活下去的目的好像就只是因为徐老爹,她的生命, 从一开始就是徐老爹给与的。   徐老爹闭着眼睛摇了摇头, 想起乔奕泽一个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扎根,叹了口气,他心灵手巧的把那朵纸花折好, 安静的放在路边的破旧花瓶里, 如果有好心人路过,会丢钱给他, 也有人会顺手拿走一朵纸花,其实不会在有人喜欢这种玩意了, 但作为一个流浪者唯一的尊严,这一朵朵的纸花,意义非同凡响。   徐倩没有学上的时候,会偷偷隐瞒自己的年龄,去某些小餐馆里打工,她前不久才因为未成年的身份,被餐厅老板赶出来,现在还没有找到工作,只能帮助徐老爹折纸花。   徐老爹知道徐倩一直都不怎么喜欢接触外人,也知道她对乔奕泽说话的态度并不好,突然间听到女儿那么说,愣了一会儿,用轻松的语气和她开玩笑:   “我以为你心肠很坏,你还有善心啊?”   徐倩可从没对徐老爹以外的人抱有什么好脸色,听到自己的父亲那么说自己,抬手揉了揉鼻子,眼睛里是小女孩子才会有的害羞:   “他还不错啊,不坏的……我啊,我只是不喜欢除了爸爸以外的人。”   乔奕泽临走时给了徐老爹一百块钱,无论如何都要塞到他手里,那种鞠躬道歉的模样,恭敬又礼貌,看的徐倩心里很暖。这个男孩子的所作所为,在徐倩心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她有点儿担心他,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沦落为流浪者,但如果好手好脚的青年沦落为流浪者,她会真的看不起他的。   可是乔奕泽,怎么可能会令她失望,大约一个星期以后的伴晚,她放学回家,看到家里多了一些食物,徐老爹虽然看不见,却说的很肯定:   “一定是阿泽拿来的,我能感觉到他来过的气息。”   看不见的情况实在是太糟糕了,从天桥下来的徐老爹一进家门,就闻到了米饭的香味,徐老爹知道,他现在还没有钱,只能用食物相报,但其实啊,他何必要记挂着那么久呢,没有他的救济,他们一样可以活下去,父女俩维持着这样的状况已经有十年了,这十年来,他们遇到过太多的冷漠,也遇到过别人给予的温暖,这样的日子其实早就已经习以为常,突然之间被一个折回头的小男生挂念,像是有一丝丝的光亮落到了心尖上。   徐老爹想:这世间不幸的人那么多,老天爷也许并不能每个人都照顾得到,所以他们才能那么辛苦,但人心里一定要有活下去的信念,毕竟,阳光是能照到任何地方的。   虽然不知道他在哪里工作,在做什么,生活的好不好,但徐倩也坚信他来过。他这样断断续续的出现一段时间之后,徐倩总是没有见到他,直到那年的大年三十,他又来了。   徐倩冒着寒风到了天桥的时候,看到他蹲在门口,炖了一锅排骨汤,排骨汤里只放了萝卜和盐巴,其余的材料都没有,不过是一个多月没见,这个男生就给人一种瞬间成长了的错觉,他还是穿着初见时那身衣服,有很重的黑眼圈,乔奕泽的手开裂了,看起来红通通的。   看的出来他过的一定很艰难,徐倩不忍心,蹲到他身边接过汤勺,问他:   “你来干什么?”   其实她知道他隔三差五就会来,会带一些食物,也在过年前,给徐老爹剪了头发。这个男孩子对盲人,或许有不一般的情愫。   乔奕泽没有进去,只说了三个字:“过年了。”   是的,过年了,大街小巷都已经关门了,只有他们三个人,没有新衣服,只有这一锅看起来并不美味的排骨汤。   ——   那年简直是十年来父女俩过的最丰盛的一年,仅仅只是一锅排骨汤,就已经像是天降恩泽,徐老爹舍不得吃肉,总是给女儿夹,问乔奕泽在哪里工作,乔奕泽没办法继续上学,在市区的一家中餐厅工作,很忙,但过年老板好心,每个员工给了一百的过年费,三个人挤在小小的房间里,平日里因为潮湿霉气有些怪味的小窝,此时此刻也是飘着香浓的汤味的。   后来,乔奕泽提了一件事情:   “我下个月要去酒吧上班,餐厅提供的宿舍没办法继续住下去了,要找房子,要不要一起住。”   乔奕泽试图去说服住在天桥下的父女俩,他解释,租了房子他也只是每天在那天睡三个多小时,其余时间都是空着的,乔老爹人老了,徐倩是个女孩子,只是为了改善他们的生活环境。   乔奕泽没有忘记,初到这里那几天晚上麻烦徐老爹和徐倩的事情,偶尔大晚上他还能听到徐老爹在外面生火,弄热水给他喝,从没介意过他是个大麻烦,明明是什么关系都没有的陌生人,却愿意付出十足的耐心和善心,只想着对他好一点,希望他在这个冷漠的世界上多活一天。   乔奕泽知道盲人想要在这个社会上活下去有多困难,正因为如此,才会在那时候,提出想要一起生活的想法。   乔奕泽租的房子离市区很远,一个六七平米的单间,除了床一无所有,非常简陋,搬进去的那天,徐倩花了钱去外面的浴室洗了澡,问乔奕泽:   “我身上还有没有味道?”   “没有。”   “以后住在这里,就不会有坏人来侵犯我了。”   徐倩把自己弄的臭烘烘的,不过是为了防范会有路过的人占她便宜,现在有了个像样的房子,再也不用担心这种情况发生,有个住的地方,有乔奕泽,就已经很好了。   三个人同住于一个屋檐下,徐倩的床只在中间隔着一个窗帘,乔奕泽睡的时间很少,暂且居住乔老爹捡来的沙发上,那沙发并不脏,是隔壁邻居搬家丢了,父女俩自作主张给他搬回去的,徐倩从隔壁的菜市场给他买了些布料,洗干净,耐心的铺上去,放上了枕头。   一个房间,三张床,那种不用挤在一起的感觉,是非常开心的事情。   徐倩没办法去正规的地方上班,都是偷着摸着,一旦被人发现是未成年,就先躲起来,她工作店里的有个女孩子总是嘲笑她:   “你家都穷成那样了,不要上学了吧,打零工都没有什么钱赚的。”   “不,学习改变命运。”徐倩从小到大就没放弃过想要上学的信念,她也坚信只要上了大学,就一定能得到光明的人生,因此那么多年,父亲拼命的折纸花,她四下找工作,这些所有的钱,全部放在了教育上。   当然,徐老爹不会什么都麻烦乔奕泽,到了交房租的时候,他也会算着时间提前交上去,一月一交的房租,基本成了这个小家庭里不变的默契。   他们住在这里第一年,徐倩的梦最终还是破碎了,那年她考上大学的时候,家里只有一万多块钱,学校里不同意她带着父亲去,甚至也交不出生活费,她没有把这些告诉乔奕泽,只是坐在原来他们生活的那个天桥上,抱着膝盖坐了很久。   考上了也没办法去上学啊,她多年打工的钱,只够交一年的学费。   那种满怀着希望,最终又破灭的感觉,比任何感觉都来的撕心裂肺。   那晚乔奕泽从酒吧下班,才知道徐倩没有回去,到了天桥边,他看到她抱着膝盖坐在那里,头发披散着,满是颓废的模样。乔奕泽坐到她身边,和她说有什么好苦恼的,想去就去,这种机会错过就不会再有了。   徐倩看着乔奕泽手里的钱,红着眼睛摇头:“你们都不活了,我还有什么好活的。”   从一开始为了徐老爹而活,到后来三个人一起活,这个信念扎根在徐倩的心里,挥之不去。   “这点钱现在对我来说,还干不了什么大事情。”   “你想干什么大事情?”   “我想站在高处。”   不是生活需要拮据,也不是一年只能存够一年学费的钱,是站在高处,是成为天空中那只飞翔的鹰。   是时间虽不可挡,而我依然没有放弃想要飞起来的信念,是终有一天,我要去见你,给你一个温暖的拥抱。   乔轻,现在的你,还会不会在某一个夜晚想起我,记得我。 第68章   徐倩从不觉得乔奕泽有欠着他们什么。   反而他们父女俩, 总是因为乔奕泽的关照, 欠了他更多。   徐倩去上大学以后, 没办法再有过多的时间去照顾徐老爹, 全部交由乔奕泽照管,三个人之间的关系潜移默化的改变着,从一开始的形同陌路,慢慢变为相依为命,犹如一根绳上的蚂蚱。   明明是没有什么血缘关系的人,会因为这样奇妙的遇见, 互相信任和依赖, 那时候的徐倩,还不知道什么叫喜欢, 只把乔奕泽当相依为命的一家人。   直到大二那年,徐倩在乔奕泽所在的餐厅找到工作,她看到隔壁店里的女孩子总是等候在店门口, 在寒风里也愿意等候乔奕泽下班, 就为了和他说上几句话,   那个姑娘大概知道他总是很忙,还要赶着去酒吧上夜班, 因此都是把喝的东西交到手上, 转身就走,乔奕泽拒绝过她, 她也总是锲而不舍,一次一次的前来。   他随后把喝的东西交给徐倩, 收拾了东西准备先走,徐倩问他:   “你干嘛不要?人家姑娘的心意。”   “我不喜欢她。”   小姑娘厚着脸皮的追求,最终因为乔奕泽的冷漠而放弃,她那时候还不知道他心里住着一个人,直到有一天,徐倩发现自己对他,有了些不太一样的感觉,倘若哪一天,来餐厅吃饭的女孩子问他要电话号码,她会因此难过又生气。   好在那时候的乔奕泽根本没有电话,所以她还可以放心。   像乔奕泽这样好看的男孩子,是不缺乏追求者的,也会有酒吧里的富婆纠缠他,可是从她认识他开始,他这个人就非常的冷静,好像这世界上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的世界就只有拼命的挣钱,努力工作,偶尔也去网吧给一些上市公司投递简历,想要一层一层的爬上去。   他的世界没有喜欢和爱情,只有一直往上爬,她有时候会因为她疯狂的工作而在心里感到难过,觉得自己和他比起来,并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   徐倩大二下学期,乔奕泽从酒吧辞职,开始上起了夜校,学着那时候还不怎么流行的计算机编程,徐倩不知道那时候的计算机有没有用,但乔奕泽学的格外认真,甚至有段时间,因为总是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生病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星期。   如果不是因为那时候的那件事情,她想,乔奕泽不会因此白白耽误两三年,变成重头来过。   徐倩大三那年,身体一直很建康的徐老爹,患上了癌症,那是徐倩想也不敢想的疾病,癌症意味着死亡,意味着无药可治,唯一的希望就是化疗和手术,乔奕泽把所有的积蓄都交出去,也还差了十多万。   疾病是能压垮一切幸福的根源,徐老爹不愿意医治,那晚他把自己手上的点滴拔了,拉着乔奕泽的手:   “我知道我们父女俩欠着你太多,现在又要麻烦你,照顾好我的倩倩。”   徐老爹是徐倩心里最开始带给她温暖的那个人,是唯一血脉相连的亲人,徐倩当然不同意,求医生挂上点滴,说一定会凑够钱。   三天以后,徐倩和乔奕泽说了自己的打算,那是印象里乔奕泽第一次打徐倩,他抬手在她的手上狠狠的打了一巴掌:   “你是白痴吗,我不允许你那么做!”   “我相信他的承诺,他会先把钱给我。”   徐倩并不觉得乔奕泽的那一巴掌有多疼,哑子嗓子说:   “我只有我爸爸这一个亲人,我不管他是不是瞎子,是不是乞丐,他都是生我养我的父亲,我不想我爸爸死,我不愿意看着他死掉。”   以前徐倩从不觉得害怕的死亡,在这一刻,但她贪心的希望父亲多活下去一天的时候,死亡变成了最恐怖的恶鬼,她偶然间在医院里认识的一个男人,说愿意给他十五万,买他的初夜。   她只和乔奕泽说起这个念头,就被他狠狠拒绝和批评,可是徐倩还是妥协了。   这件事情也许在乔奕泽心里留下了不小的创伤,那天她把钱带去医院再出来,就看到刚刚和那个人打了一架的乔奕泽坐在门口,看着徐倩回来,一句话也没有说。   贫穷真是挥之不去的噩梦,真是可怕。   学生时代以为用打架就能解决的问题,不过是因为还不知道这个社会的城府和水深。   徐倩把剩下的几万块钱放到他经常睡的沙发上,他没动,如数奉还。   那之后两个人之间差不多有半年多没有说话,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徐倩以为他嫌弃她脏了,直到那晚乔奕泽喝醉酒,坐在天桥上问她:   “你说,我那么没用的一个人,如果我女朋友是你,我女朋友会有多可怜。”   她那时候猜测,也许他的心里住着一个女孩子,所以他才会这样问她。   他并不嫌弃徐倩,只是因为徐倩的所作所为,让他把所有的责任归咎在自己身上,归咎在自己的懦弱上,因此越发的担忧和害怕毫无能力的自己,可是徐倩知道,他做的已经很好了,已经付出了很多了,这场变故已经让他这么多年的积蓄变空,重头再来。   乔奕泽想,这样的自己,怎么有什么资格去保护自己的女朋友,如果换做是乔轻,那不是比死还要难受。   这几乎成了乔奕泽心里一个挥之不去的阴影,如果那时候再有一些钱,徐倩是不会去做这种傻事的,可是他们什么都没有,倾家荡产也没办法去凑齐医疗费。   说道这里的徐倩,抬起头看了看面前在摆弄着钢笔的乔奕泽,在他面前的杯子里倒了些梅子酒: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件事情,会在你心里埋着那么多的想法,那时候只想着我爸爸要死了,付出什么我都愿意。”   重新提起以前的事情,徐倩心里闷得慌,自己也喝了一口:“那时候,我完全没有站在你的角度去想过,真是抱歉。”   乔奕泽在此之前,已经被徐倩灌了太多酒,脑子却还是清晰的,他笑了笑:   “有什么好抱歉的。”   该说抱歉的应该是他罢了,在危急关头却无法给予经济上的支持,空有两双手,什么也做不了。   他那时候没有把自己当外人,才会有那么多感触。   那之后的乔奕泽怎么样了呢?几乎是更加的忙碌,更加的拼命,有幸被一家民营的小公司应聘上之后,凭着这个机遇一跳再跳,一步一步的往上爬着。   他曾经以为,自己就是乔轻的一切,就算天塌下来,他也能成为扛得住世界的那个人。   直到那年他四处打听,知道她在城海大学读研,偷偷去看过,他看到那个女孩子和闺蜜在一起,笑的很开心,李绍天抱了花等候在校门口,就是那样的一幕,不得不让他抬起手,发现自己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有。   从一开始流离失所,到后来终于获得一个小小的职位,他不过是个再也无法爬起来的窝囊废,她都已经是大研究生了,自己呢?   高中毕业证都没有。   现实像是压在胸口的大石头,瞬间把他一直以来期望着和她重逢的那些甜蜜,碾压的灰飞烟灭。   像她这样娇气,又是被父母捧在手掌心的女孩子,明明就应该有一个高富帅的男朋友,而不是一无所有的自己,他完全舍不得她跟着自己过那种日子。   乔奕泽问徐倩:   “你说,我们过的最苦的日子,你还愿意去过一遍吗?”   徐倩没有说话,只是提起那些过去,她自己也会像乔奕泽那样,偶尔有时候,还会因为父亲的病重从梦境里惊醒,哭的很难受。   为什么要带上乔轻,去过那样的苦日子,连他自己都不愿意想起来的日子,为什么要让自己最喜欢的女孩子去受苦。   从重庆市到城海市的那张火车票,站着一路走过去,来的时候有多美好,回去的时候就有多悲戚,那种被现实碾在尘埃里的悲哀,在这个社会上,你说,你要多努力,才能把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捧在手掌心里?   没有经历过的人怎么会懂?   一个月两千多的工资,晚上再去酒吧当待应生,他就算拼了命的往上爬,除去生活费,其实所剩无几,甚至一百年以后才有付得起首付的钱,你说,我怎么舍得我捧在手掌心上的女孩子,过上和徐倩那样的生活?   连卫生棉也要用最差那一种,病重都只敢吃药,害怕去医院挂水;甚至,还要去菜市场固定蹲点,把菜叶子捡回来,做一顿美味佳肴;连父亲病重,也要丢到自己最宝贵的贞洁去换一个救命的钱。   只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所有一切,无法把自己心爱的女孩子捧在手心上;因为只他知道,贫穷这个怪物有多可怕,有段时间几乎要压垮他的身体。   只因为他知道一个女孩子,被生活折磨的时候是有多可怜,有多脆弱的,才会害怕,当他把她带来自己身边,所经历的,也许并不比徐倩好多少。   乔奕泽说道这里,抬手捏着眉心,嘲讽一般的说道:   “徐倩,你没有爱上一个只想要捧在手掌心的人,所以你不懂。”   我爱的女孩子是个小公主,是朵柔软的棉花糖,是这个世界上我最不愿意她哭泣受苦的女孩子,我为什么要让她来社会的底层,看到我如此卑微的活着?   看到我宛若蝼蚁,为了明天去什么地方打零工而发愁;看到我为了一个女孩子的贞洁,在男人的脸上揍上几拳,最终换来对方的一句嘲讽“你缺钱,这是命,你知不知道?”   我这些年,只知道要拼命的往前爬,拼命的想要离你更近一步,可笑的是,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我站的越高,离你越远。 第69章   乔轻一直都在, 她一直在那扇小小的屏风后面, 作为过去这些事情的旁听者, 安静的听着他说话:   “徐倩, 你没有爱上一个只想捧在手心里的人,所以你不懂。”   他有些醉了,自嘲的笑着,把那只组装好的钢笔放到手心里:   “我很清楚,这些年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你是怎么过来的……”那种想起来就不会再想要经历的人生, 被贫穷束缚的可怕感觉, “我不想我喜欢的人,过上这样的生活。”   关于这些年的一切经历, 他不想让乔轻知道,不希望乔轻难过,哪怕这一年他的事业终于见到光明, 他却不知道为什么, 再也不敢踏出去面对她。   这么美好的乔轻,像是从那时候就定格在他的回忆里。   和她分享自己的经历,变成了一种再也不敢提起来的过往。   乔轻靠着屏风后面的墙壁, 红着眼眶, 又听到他有些沙哑的声音说:   “她很内向,单纯又温柔, 我不愿意她看到我蝼蚁一般的苟活。”   苟活,为什么要用苟活, 他明明一直在努力的向上爬着。   “那样美好的女孩子,是不忍心看到她受苦的。”   他的回忆里全是乔轻单纯微笑的模样,是那些青春里无与伦比的小美好,说道这里,他甚至都要羡慕的叹一口气,喝上一大杯梅子酒:   乔轻从那扇屏风里走出来,质问他:   “你为什么不问我愿不愿意呢,乔奕泽?”   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乔轻,让乔奕泽愣了许久,他过了一会儿才从醉酒的状态里缓过神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乔轻,红着眼睛和他说:   “我很遗憾没办法在你最困难的遇到你,也从不知道你在世界上另一个我不知道地方努力,更不知道你还活着。”   如果我那时候知道你在哪里,在做什么,我一定选择奋不顾身的到你身边,你为什么不问问我愿不愿意呢?   你会心疼我,我又何尝不会心疼你?   爱情明明就是这样互相矛盾的东西,我们所穷极一生追求财富和安身之处,不过是为了无处安放的爱情找一个家,而我们拼命建筑的家,也不过是为了爱情而存在。   没有乔奕泽的世界,就没有任何色彩。   没有乔轻存在的家,也并不叫家。   乔轻没有再说下去,从他的手里拿走那支钢笔,先一步离开了他的视线。   小包间里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只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酒香味,徐倩站起来,很抱歉的鞠了一躬:   “我并不知道你们的曾经,但我知道一个女孩子为一个人等候的那十年,一定是她生命里无比重要的一段经历。”   她想:在心里守着一个已逝的人十年,那个人,一定是和生命一样重要的存在吧。   ——   乔轻没有在重庆市多待,公司定的机票是早上十点,她得回去复命,她没有提前和徐倩说,独自一人去了机场。   双手空空的来,再双手空空的回去,其实她一开始前来,就没有想过乔奕泽会同意采访。   乔妈妈下了早班,亲自开车来机场接女儿,这次乔妈妈只知道女儿是去那边出差,并不知道她见过乔奕泽,看到她兴致怏怏的下了飞机,接应的乔妈妈忙着给她捏肩膀:   “很累啊,谈妥没有啊?”   乔妈妈对乔轻的宠爱,比任何父母都要好,她看到这样的乔妈妈,想起乔奕泽说的那些话,突然明白,在这样鲜明的对比下,生活在这样环境下的女孩子,或许谁都不愿意她去受苦,毕竟他是亲眼目睹,徐倩这个女孩子生活在怎样的一种环境下的。   乔轻摇了摇头:“没谈妥。”   “那也没关系啊,下次继续嘛。”   乔妈妈此生最大的愿望,还是希望女儿能安稳的度过这一生,不用什么大富大贵,找个好人家,一生平淡无忧,就已经是最大的幸福。   乔轻一回来,家里就热闹了很多,晚上乔爸爸从外面带回了她最爱吃的甜点,知道她工作上碰了壁没谈妥,也没有提工作的事情,只是问乔轻重庆好不好玩,有没有出去玩,乔轻说没有,还在心里掂量着,要不要把乔奕泽还在的事情告诉爸妈。   这个人毕竟在十年以前就是与世长辞的代名词。   可是告诉了爸妈,又能怎么样呢?她现在都不知道乔奕泽的想法是什么。   最终这件事情,被乔轻压在了自己心里。   乔轻第二天去公司报道,先去了主编的办公室,表示自己办事能力不足,没有说服乔奕泽,把目光放在了其它的优秀企业人采访者身上。   生活总要慢慢的步入正轨,只是关于乔奕泽还在的这个问题,横隔在了她的心上。   没想到刚刚开完了早会出来,主编就接到了乔奕泽公司的电话,说是愿意接受采访,但是只愿意接受乔轻一个人的单独采访。   初出茅庐的乔轻因为这件事情,获得了主编很大的肯定:   “看来还是有校友情的,乔老板还是愿意采访的嘛。”   乔轻只是笑了笑,谦虚的接受,心里却希望,乔奕泽这次来见她,不是因为校友情。   这次乔轻不用过去,是乔奕泽亲自过来,据说是因为刚好要来这边谈业务,这么一提,乔轻就想起了关于自己的《球球大冒险》的游戏版权,果然很快,徐倩那边就给她发了短信:   【乔小姐,乔总说要亲自前来谈《球球》的版权问题,你们应该很快就能见面。】   乔轻不知道怎么感谢宽容的徐倩,回复了一段话过去:   【叫我轻轻就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下次见面我做东,很感激你让我了解他的过去。】   徐倩没有回复过去,此时此刻她正在乔奕泽的家里帮着他收拾行李,这次他带的东西太多,也许是准备要呆一段时间的。   徐倩问:“你这次有什么长远的打算,以后还见不见我?”   成熟的徐倩其实很少会问这种幼稚的问题,乔奕泽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肯定的点头:   “当然会见你,也见徐老爹。”   乔奕泽坐在行李箱上,做着简短的打算:“这次还想去见一见我哥,我的好兄弟。”   “你还有哥哥?”   “嗯。”   自从那晚乔轻走后,乔奕泽似乎看透了一些东西,这次主动和徐倩提了一些复杂的家庭情况,但也只是草草的提了一下,好像对曾经的家庭还抱有一些顾虑,这几年低调的原因,也许是顾忌曾经的家庭会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和误解。   徐倩开车送他去机场,看到他一个人独自前往的背影,又想起这些年关于自己和这个男孩子的所经历的一切。   他说:想要站在高处,做一只自由翱翔的鹰。   那他一定能成为乔轻世界里,唯一的那一只鹰。 第70章   乔轻的社交圈子其实一直很小, 并没有什么朋友, 像是周末这样大家都约在一起放松的时刻, 她的赴约对象基本就只有卓越和贝海芋。   这周日轮到卓越做东, 乔轻赶到的时候贝海芋还没来,听说是被堵在了高架桥上,但卓越大概已经知道贝海芋磨蹭的性子,直接带着乔轻先进去:   “得了吧,什么堵在高架上,估计是刚刚从家里出来。”卓越把菜单递给乔轻:   “上周约好的电影, 这丫去化妆间补个妆, 竟然迟到了十五分钟。”   卓越喜欢吐槽贝海芋的这些小缺点,但他其实早就习以为常, 并没有什么讨厌的意思,乔轻从菜单里抬眸看了他一眼:   “都开始约会看电影了,那进步很大啊。”   卓越对贝海芋怀着的那种小九九, 乔轻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果然话音刚落,卓越就轻咳了一声,有点不好意思的看着窗外:   “还, 还好吧, 就是刚好堵到她下班,赶首映来着。”   “那你可要上心咯。”乔轻把菜单勾好, 递给卓越,“我如果和有好感的男生去看电影, 补妆是肯定要花时间的。”   一个女生肯为了一个男生化妆洗头打扮自己,那已经说明这个男生在她心里的地位渐渐发生了转变。   卓越知道乔轻孜然一人已经很久了,前几天又旁敲侧击的打听过,李绍天好像送她回过家,不知道她是什么想法,卓越问她:   “你呢?”   乔轻想起了乔奕泽,愣了一会儿:“想,再等等。”   这是她现在心里唯一的想法,想和乔奕泽在一起,又想再等等,看看乔奕泽的态度和转变。   卓越这时候还不知道乔奕泽的事情,对乔轻说的这句话云里雾里,等谁?等一个已逝的人?人鬼恋?   乔轻这个姑娘,大概是卓越见过最奇葩的人,十年如一日的等候,这基本已经是他们这个小圈子里对乔轻这个人唯一的评价。   不过这个话题终结于贝海芋到来之后,这个小妮子换上了小裙子,一袭精致大方的打扮,很快就被乔轻看出来她的心思,后来趁着贝海芋去洗手间的空荡,乔轻给卓越谈了个话题:   “还在担心今晚你们没有话题聊么,她今天用的YSL十二号色,这话题够聊了。”   大助攻乔轻简直火眼金睛,这之后先找了个理由溜走,这两人到底还是那么多年的好朋友了,给他们创造一点空间,成不成不过时间的问题。   从市区回去的路上,乔轻收到了乔奕泽的短信:   【我已经到城海了,明天采访的时间不发一个给我么?】   乔轻看到他发在自己手机上的短信,想起是这个人主动来见自己,心里便没有刚刚从重庆市回来那种拥堵和难过,回复他的短信: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多睡一会儿也没事。】   采访大纲是在前辈的指导下写的,她还没来得及剔除一些对于他来说可能会尴尬的问题,想要晚点过去,但是他回复短信的速度很快:   【早上就好,不太习惯赖床。】   她不知道如今的乔奕泽是个什么生活习惯,但是知道她曾经是什么模样的,先在短信上给了他缓和气氛的意思:   【你以前上学经常迟到,改造的那么好?】   一段感情的结束,大多数来自于两个人之间渐渐冷漠的关系,曾经的乔轻被坏小子乔奕泽宠爱着,捧在手掌心里,不知道什么叫主动,也总是期待他对自己好一点,再好一点。但倘若不是因为这次她主动了,或许再也无法和乔奕泽遇见,知道他所经历的一切。   乔奕泽回复:   【二十四,也许我真的无法变成那个喜欢揪你头发,爱打架的乔大爷了,但我希望变成期望中的那只鹰。】   没有人一成不变,随着岁月流逝的,不仅仅是永不回头的青春,还有我们不敢像曾经那样鲁莽的勇气,幼稚和青涩的思想,我们会变得成熟懂事,会变为一个成熟的大人。   我还是那个爱你的乔奕泽,只是我经历了许多许多,成长了许多,领悟了许多。   时间不可挡,愿我归来时,一如你爱的模样。   乔轻看着短信扬起嘴角,进家门之前和他定下了明早采访的时间,那是这十年以来,乔轻第一次从心里,把乔奕泽这块大石头放下,睡了一个无比安稳的好觉。   采访的地点定在市区里某个咖啡店的包间,乔轻起床之后花了半个多小时梳头,学生时代不知道这样的辫子有多费时费力,现在看来那时候母亲真是有心了,因为麻花辫,真的非常难编。   看到二十六岁的女儿突然之间扎了个麻花辫,乔妈妈有点担心的守在窗台边看了两眼:   “我们家轻轻,没有心理疾病吧,今天好像特别有精神。”   乔爸爸安心的喝茶:“没关系,随她去,做父母的永远无法牵住子女的一身。”   天气有些冷,并没有出什么太阳,乔轻一进去咖啡店的包间就看到那个人的身影,他是一个人来的,坐在窗口,一直看向外面车水马龙的世界。   乔轻小心的坐到他对面,他反而先叫了她的名字:   “二十四。”   这个数字有个特别的含义,这十年间,从没有一个人会这么叫她。   “其实后来没考过二十四了。”   乔轻捧着热可可,先喝了一口,把围巾解下来,他晃眼就看到她的麻花辫,笑了笑,好像很多年前的情景都出现在面前,记忆变得清晰又深刻,关于这个女孩子的一切,其实从未遗忘过。   乔轻开了录音笔,翻开前辈整理的采访大纲,开始提问,提问到一半,乔奕泽察觉到她大概是个小新手,便问她:   “你入行很短?”   “对,不过半个多月。”   “之前在哪里工作?”   反客为主的乔奕泽,渐渐问起了乔轻的生活,乔轻的生活其实很简单,轨迹也是大众路线,没有什么波折,唯一骄傲的是,给那只可爱的小松鼠写了一本小说:   “我很骄傲,能用这种方式留住我们的小松鼠。”   乔轻说的是“我们的”,这些年没有忘记乔奕泽,也没有忘记小松鼠,这两个至关重要的存在,几乎占据了她的十年。   后来乔轻问了一个问题:   “你是怎么看待你的过去和现在的?”   乔奕泽想了想:   如今的他,其实已经清楚自己这些年逃避的是什么,被前些年的贫穷蒙蔽了内心,以为有钱就能有一切,但是他始终找不到,自己站得越高,越不愿意去见乔轻的心里。   直到那天看到她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是这么对他说的:你为什么不问问我愿不愿意呢,乔奕泽?   那些年,这个女孩把他从一个小混球,改造成一个好学生,交给她所有关于青春里的青涩美好,交给她爱一个人是什么模样。   如今,这句话,同样也让他渐渐明白过来:   不是因为贫穷成为逃避的理由,是懦弱。   他不敢面见乔轻的原因,是因为懦弱。   你的爱情,你的亲人,你看不到的精神财富。   这些才是他成长路上,应该获得的东西。   金钱并不是他人生路上的桎梏,懦弱才是。但只要有一往直前的勇气和坚韧的恒心,鲜花掌声,面包与爱情,总会春暖花开,如约而至。 第71章   乔轻是吃了午饭才回公司的, 主编看她一去就是那么久, 满是期待的问了句:   “应该还谈了很多其它的话题吧?”   乔轻解释:“都是按照大纲采访来的, 只是后来聊了些我和他的校友情谊。”   说是校友情谊, 但是只有乔轻自己知道,不是校友,是曾经的情侣关系,乔奕泽偶尔要问起关于她这十年来的经历,乔轻印象深刻的还是自己只身去了杭州那件事情,大学四年也交了一些朋友, 但最终因为返回来读研, 慢慢失去了联系。   曾经巧舌如簧的乔奕泽在她的面前渐渐放开了,她觉得自己还是那个不怎么会说话的二十四, 所以才会导致最后乔奕泽反客为主,反倒是问了她很多生活上的问题,也大概摸清楚了她这些年的情况。   她是被上帝眷顾的孩子, 这么多年过去了, 还是和他想象中的那样,并没有多大变化,这样的乔轻真是令人羡慕又嫉妒, 平淡的一生也并没有什么不好, 这不正是很多人渴求都渴求不来的。   有关于乔奕泽的采访文字乔轻只在公司做过一个简单的整理,离截稿日还有几天时间, 她还在考虑要给乔奕泽的采访订一个简短的标题,要符合他的身份和采访内容。   关于乔奕泽过去发生的一些事情, 乔轻并没有写的很详细,注重了他们公司未来的发展计划。   直到晚上八点,乔轻才把标题定下来:   “想做一只鹰”   乔妈妈给还在工作的乔轻送了红豆酥,看她写的还挺开心,感觉她最近心情不错,凭母亲的直觉,坐到乔轻旁边,旁敲侧击的问:   “你是升职加薪了,还是单位里领导比较帅?”   自以为很了解女儿的乔妈妈把这句话说出来,乔轻就不好意思的轻咳了一声:   “没有啦,工作顺心就开心,领导帅不帅和我没关系。”   乔轻还不知道,怎么把乔奕泽的存在告诉乔妈妈。   母女两并没有说上几句话,就被卓越打来的电话打断了,卓越那厮大概还在酒吧,那边吵哄哄的,他喝了点酒,说话很大声,说是让她快点过去,给乔轻介绍自己的好哥们,他还约了贝海芋,如果她不去,贝海芋也不去。   乔轻没有回避,乔妈妈也都听的很清楚,虽然以前曾经反对过卓越这个小混混和乔轻的好朋友关系,但毕竟那么多年过去了,人家也是城海大学毕业的,加上对方认识的异性多,巴不得乔轻出去扩大交际圈,多认识认识异性,早点脱单,当晚乔妈就准许乔轻出去了:   “又不是高中生那一会儿,晚上十二点回家就行。”   乔妈妈简直就是病急乱投医的典范,完全被卓越话语里的要介绍给乔轻的朋友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看乔轻素面朝天就要出去,还拉住她提醒:   “你要不画个口红?”   大晚上谁还看得清楚她脸上到底化妆没化妆,乔轻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卓越这厮是为了约贝海芋,把自己叫出去当电灯泡的,什么介绍异性给他认识,他们公司的人,乔轻都见过,颜控的乔轻一个也没看上。   心大的乔轻没听母亲的建议,穿了条长裙就去和见卓越了。   卓越家住的离市区很近,平常他们三个人也只会偶尔来这家比较安静的酒吧小坐,记得有一年,卓越发现有个男生总是喜欢和乔轻“偶遇”之后就总是喜欢拉乔轻来这里,但可惜并没有什么后来。   那时候他也希望乔轻早点从失去乔奕泽的心理阴影里走出来。   ——   万万没想到啊,就算阔别了十年没见面,男人之间的友谊还是存在的,乔轻去了酒吧,看到卓越身边坐的乔奕泽时,愣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勾了勾耳边的头发,低着头问卓越:   “你丫有病啊,你就说乔奕泽也在不就行了?”   既然乔奕泽已经和卓越见过,那卓越一定也知道她采访过乔奕泽的事情。   这家伙要是早点说是乔奕泽的意思,她肯定乖乖听母亲的话,上什么口红,至少要把粉底腮红阴影都画上,试问谁见喜欢的男生是不化妆的,又不是十四五岁的高中生,满脸胶原蛋白就能贯穿一整个青春。   卓越被乔轻龇牙咧嘴的模样吓到:   “都说给你介绍好哥们了,我好哥们就是乔奕泽啊,多少年的好兄弟了,你听不懂怪我咯?”   这边厢乔轻还在心里有顾虑,最后才到的贝海芋看到阔别了十年没见的乔奕泽,早先并没有任何心里防备的贝海芋愣了一会儿:   “这人怎么那么像乔大爷?”   “就是啊。”   完全被蒙在鼓里的贝海芋花了半个多小时,终于理清一些来龙去脉,脑子还有些晕乎乎的,和乔奕泽碰杯: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老祖宗说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不是。”贝海芋的性子原本就放得开,反倒是拉着乔奕泽嘘寒问暖,问了一些有的没的。   后来,乔轻终于趁着贝海芋停下来的空荡,拎着包包把她拖到洗手间:   “你补妆的化妆品借我一下,我用用。”   贝海芋环抱着双手,哟了一声:“你也知道化妆的重要性了?”   乔轻看贝海芋还有心思开自己玩笑,赶紧摊手:“别开我玩笑了,我随便提一下气色,前几天没睡好觉,皮肤都不好了。”   贝海芋给她翻化妆品,用自己的胳膊碰了碰他的肩膀:   “你前男友还单身唉,说清楚在一起不就好了,男未婚女未嫁,配一脸啊。”   乔轻有点害羞的脸红:“他没提和好的事情,我不好意思问他。”   贝海芋:“……”   “他竟然没提和好,这是想跪搓衣板吧?!”   乔轻忙着化妆,和贝海芋说:“那你当我助攻,帮我问问。”   贝海芋最乐意乔轻对这种事情主动了,摸了口红,给她脸上扫上一层淡淡的腮红:   “我一会儿把乔奕泽的微信加上,过几天我提一下,看看他是什么意思。”   两个人女孩子在化妆间磨蹭了十多分钟才从里面出去,卓越原本想开贝海芋的玩笑,他大学的时候都看过几百遍贝海芋的素颜了,化妆磨磨唧唧的,突然间转过去,发现乔轻好像擦了口红,楞了一下:   哎呀我去,这女孩子在喜欢的男生面前,真是连素颜都不敢露出来了,半分钟,口红都擦上了。   贝海芋拉着乔轻过去,就把她安排在乔奕泽身侧,自己坐在乔轻旁边,聊了没一会儿,贝海芋主动掏出自己的手机:   “乔奕泽,虽然你现在是乔轻的前男友,但我们还是可以做朋友的不是,加个朋友,没事一起出来喝酒啊。”   乔奕泽问贝海芋:“什么前男友?”   贝海芋一头雾水:“不是,分了……”分了不叫前男友,叫什么?   乔奕泽看了看坐在自己身侧的乔轻:   “都没分手,哪里来的前男友?”   乔轻被果汁呛到,咳嗽了一声,很多年没有这种感觉了,被这个人的一句话撩得脸红心跳,她低着头喝了好几口果汁,完全没想到乔奕泽突然之间会冒出这样一句话。   不是前男友啊,是没分过手呢……   从没分过手啊(*/ω╲*) 第72章   乔奕泽这话一出来, 贝海芋愣了一下, 马上反应过来, 碰了碰脸红脖子粗的乔轻:   “哎呀, 什么都别说了,今晚的酒必须要乔奕泽请客,这是我们小圈子里的规矩,作为男朋友,要挑得起大梁。”   乔奕泽爽快的点头答应了,往乔轻那边看了一眼, 那个人显然并没有不喜欢他的自作主张, 有点不好意思的抬起果汁喝了一口,耳根子有些红。   这个人学生时代喜欢脸红的性子, 好像是改不掉的。   被这个人冠上女朋友的称谓,让乔轻的心里都开朗了不少,这些天堵在自己的那些疑问和犹豫, 也在这一刻全部放了下去。十年前他说到了上海会联系自己, 仅管迟到了十年,她还是愿意原谅他,接受他。   卓越那厮特不要脸, 喝了没几杯, 竟然拉着贝海芋先走了,直接把乔奕泽丢给她, 两个人在酒吧坐了一会儿,乔奕泽不敢耽误她太久, 先把他送回去。   她记得,那些年自己和他在顾老师家里补课,他哪怕是打车,也要送她到门口,看着她上楼的背影消失才肯回去。在出租车上,乔轻报了自己家的地址,问乔奕泽在哪个酒店,要呆多久:   “会呆一段时间的。”乔奕泽说,“我今天还见到我哥了。”   乔轻没想到隔了那么多年,乔奕泽会主动去找乔景延,当年,关于他的一切后事,都是乔景延在打理,那时候乔景延听说很多人的尸体都找不到时,他还把他从小玩到大的玩具,模型,还是他最喜欢的那辆机车,一起烧了。   乔轻瞒着父母偷偷的去看过,那时候的心里像是压着千斤大锤,她看到乔景延面无表情的把他的东西全部丢到火堆里,和她说起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   “我小时候也不怎么喜欢他的……因为知道他会代替我,而我只能认命。”   后来相处的时间越长,乔景延才发现乔奕泽身上太多优秀的地方。   有一次他坐在车上,让司机先生跟了一路他上学时的轨迹,司机先生一直和他讲解乔奕泽这一路都经历了什么,进了什么店里,买了什么玩具。   那一天空气阴郁,正直夏季,连绵的雨丝下了两天两夜,司机先生突然停了车,停止了讲解的语气,乔景延往窗外看去,并不知道司机先生看到了什么,他也无法感受到,只是能通过空气里微妙的气氛,感觉到司机先生有点异样。   他问:“林叔,怎么了?”   林叔笑了笑,说道:“小少爷把雨伞给路边拾荒的老爷爷了,他是个盲人。”   那条路乔奕泽从小走到大,路过那个地方,给了老人两把伞,一把伞是在小学时,一把伞是在高中。   那晚乔奕泽淋着雨回去,被陶颖教训了一顿:“伞也要弄丢,怎么不把你自己弄丢?”   他抱着陶颖的脖子撒娇:“我把压岁钱给你,重新买一把吧。”   乔景延说:“我知道他不希望我在爷爷眼里一无是处,所以更加的放肆,贪玩,像个不懂事的小孩子。”   一颗善良的心,足以把他对他的印象彻底扭转。他渐渐发现那种相依为命的感觉,像是攀附在心上的藤蔓,一点一点的渗透到了肉里。   乔景延的人生,被一个小男孩子守护者,被他小小的手掌心捧起来。   乔轻提起了这些陈年旧事,说道这里看了乔奕泽一眼:   “乔哥哥还好么?”   乔奕泽看着窗外一晃而过的车影:“现在挺好的。”   关于这些过去式的回忆和人物,说起来总是带了那么一些回忆的味道,乔奕泽叹了口气,往乔轻那边靠了一眼:   “他问我,和你联系上没有。”乔奕泽看着乔轻微笑,“我说,我们没有分手。”   没有分手,从一而终,他没有喜欢别人,她没有放弃等他。   感谢她这十年来的等待和不放弃的坚守。   感谢岁月温柔以待。   乔轻下车之前,被乔奕泽拉住了衣袖,他问她:   “能不能像以前一样的约你出去玩。”   乔轻笑了笑:“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妈妈巴不得我出去玩,而且还是和异性。”   乔奕泽看到她说完这句话,转身进了绿化良好的小区,直到消失在楼道里,乔奕泽才嘱托司机开车。   女朋友家比以前更好了,讨好岳母这件事情,不知道会不会很困难。   ——   乔轻的采访稿件过了主编的终审,最后敲定了那个题目:“想要当一只鹰”   乔奕泽并没有那么快和她谈起《球球大冒险》的游戏版权,那晚从酒吧回去,乔奕泽一直和她保持电话联系,每天一个电话,起初只是聊聊工作,后来聊到了自己的生活和心情,感情在一步一步的升温着。   后来乔奕泽在电话里和她约定了这周末约会的时间和地点。乔轻答应的第二天,就趁着下早班的空荡,拉着贝海芋去买了新衣服。   贝海芋看她最近整个人都像是发春一样,羡慕的不行:   “我就好奇,你是怎么保持这种还像初恋一样的恋爱心态啊?”   “我和乔奕泽本来就是初恋啊。”   贝海芋:“……”   她竟无言以对。   而另一边,乔轻身上这种悄无声息的变化,很快就引起了乔爸爸和乔妈妈的注意,尤其是乔妈妈,她可是记的很清楚的,这周乔轻每天出门,都会画个淡妆,每晚还有人给她定时打电话,甚至早上还要心情大好和她道早安,乔爸爸坐在客厅喝茶,摸着胡渣,佯装算命先生的样子:   “老婆,我掐指一算,感觉我们家轻轻可能恋爱了。”   乔妈妈看今天是周末,乔轻还梳洗打扮出去了,更是觉得开心,打断乔爸爸的装腔作势:   “不用算,百分之百是约会了,对方肯定还是异性,衣服裙子都是新买的,脚上的鞋子也是新的。”   知女莫若母,她差点没忍住感谢一下卓越,看来是卓越那天介绍的那位成了,她从来没见过乔轻脸上还会有那么期待约会的表情。   乔奕泽约的地方,作为一个在这里土生土长的人,乔轻都差点迷路,就在文化巷穿进去的某小区里面,乔奕泽怕她找不到,提前等在巷子口,乔轻穿了米色的一字肩连衣裙,套上风衣和围巾,脚上踩的还是新鞋子,小鞋跟擦到地面上,哒哒哒,很轻快的模样。   乔奕泽印象里最深刻的乔轻,是那年圣诞节她带着一个可爱的球球帽子,把自己裹的像只小笨熊。   恍如隔世,一眨眼,这个姑娘就变成窈窕淑女,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没有球球帽子。”   乔奕泽念念不忘对于如今的审美来说格外幼稚和傻气的小帽子,乔轻和他并肩而行,开玩笑:   “还在我家呢,什么时候拿来,你戴着去市中心游行一圈吧,回头率超高。”   乔奕泽说“好”。带着她进去,真不知道这个人是从哪里找到这种特色小店的,看似一个很小的门面里,进去以后就是一个一个的小房间,是私人家庭式影院,一个房间最多容纳六个人。   乔奕泽定了里面最大的一间,点了小食和匹萨,带着乔轻坐在榻榻米上,整个房间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安静的能听到屋子里空调发出来的细微声响。   乔奕泽看乔轻坐的很笔直,往她的肩膀上拍了一下,扶着她往后靠去:   “不会吃了你,放轻松一点。”   乔轻可是清楚的,这个人以前就总是很喜欢耍流氓的,她完全不知道是来这种只有两个人的私人小影院,她借着屏幕上的灯光看了看旁边的那个人,他果然看着她笑,痞里痞气的和她说:   “看我干什么?”   “干嘛来这种地方?”   “就想和你看一场只有我们两个人的电影。”   几句话之间,乔轻放松了下来,靠着后面的沙发,啃着盘子里的薯片,不敢吃的太大声,乔奕泽往她那边靠了靠,干脆抬手,把她的脑袋拨到自己肩膀上,看乔轻想起来,又威胁她:   “是我女朋友就靠着我的肩膀看。”   乔轻脸红的要命,嗯了一声,往自己的嘴巴里使劲塞薯片,看了一会儿,那个家伙就从她手上接过薯片,喂给她吃,问她:   “现在一米六了,我没有骗你吧,会长高的。”   乔轻和他说:“大学才开始长个子,可能发育迟缓。”   乔奕泽嗯了一声:“胸至今也是发育迟缓,没长起来。”   乔轻坐直了,红着脸看着他:   “涨了,涨了五厘米。”   乔奕泽扑哧一声笑出来,被乔轻用薯片塞住嘴巴,怒气冲冲的鼓着腮帮子。   乔奕泽用自己的额头碰了碰她的额头,搂着她的腰,哄她:“急什么,结婚之后还能涨。”   乔轻又不是不懂这些污段子,掐了他一下,安安静静的看电影,涨不涨无所谓,反正乔奕泽永远只能低着头看她,只能把一米六的乔轻抱起来举高高。   乔奕泽看她不说话,歪着脑袋看了她一眼,凑过去啄了啄她的唇,乔轻抬手挡了一下:   “你都没问我愿不愿意……”   “愿意什么,我愿意。”   她话都没说完,那个人就捧着她的脸,奉上一个久别重逢的深吻…… 第73章   乔轻记得和他的第一次接吻, 是在放课后, 被班主任锁在了教室里, 这个人躲在课桌下捧住她的脸, 跪在地上吻她,像是如获珍宝。   十年以前,关于这个人的所有记忆并没有被时间消磨掉,反而在这时候变得格外清晰,他指尖温热的触感落到脸颊上,像是火种, 瞬间就把乔轻的整张脸都撩的红红的, 乔轻靠着沙发,被他舌尖上的触感温柔舔舐着, 像是刚刚坚守起来的底线都要化了,她不好意思的“唔”了一声,有点害羞的动了一下。   乔奕泽放开她, 不过他还是挨着她很近, 用自己的眉心贴着她的眉心,以为她不喜欢,哑着嗓子轻哄:   “我又不对你做别的, 就是想亲亲你。”   想把面前的这朵棉花糖, 轻轻的咬上一两口,要是可以, 说的夸张些,像是拆骨入腹那样, 就是想和这个人腻歪在一起。   乔轻把目光落到了别出,脸红的要命,轻轻的点着头:   “嗯。”   乔奕泽没有再吻她,只是抱住她,很用力的往自己的怀里带了一下,紧紧的抱着:   “二十四,我感觉自己很幸运,想念了那么多年的人现在就在我面前。”   这个特别的外号,简直想要带进婚姻的殿堂,带进坟墓里,一辈子都是他的专属。   乔奕泽就喜欢这么抱着她,好像只有这一刻才会有这十年来终于尘埃落定的感觉,他魂牵梦绕了十年的那个人,只有吻着她,抱着她,才会有这样安心的幸福。   自那以后,乔奕泽就不放开她了,干脆直接搂着她,把下巴放到她的肩膀上,像个小孩子一样的等着她投喂,安心的看荧幕上的爱情片。乔轻没怎么注意片名,看到后半段才结合前后,摸清楚了故事的大概,青梅竹马的恋人分别数年之后又重逢,从不敢直面自己内心的男主也一步一步解开心结,和女主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乔轻也想和乔奕泽走进婚姻的殿堂,但是乔奕泽没有提起这件事情,以前嚷嚷着想要让岳母给自己织球球帽子的男孩子,如今再也不敢提这种大胆的要求,这十年光阴,把这个男人打磨的越发亮眼,越发温暖,也更加的成熟。   乔奕泽或许心有顾虑,也或者是还没有准备好,毕竟她们重逢也没有多长时间,是要慢慢来的。   能在大冬天和这个人窝在家庭影院看一场电影,甜腻的靠在一起,拉拉小手,搂一搂腰,就是人生中的一大幸事。从那里面出来,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从文化气息浓郁的巷口穿出去,十指相扣,一路漫步到吃饭的西餐厅,像是把这十年来所有的人生都走了一遍,也像是从此以后就能从这里开始,延绵下去,直到地老天荒。   乔轻那时候,在心里想了无数次关于这个人的过去和曾经,幻想着有他存在的未来。   想要和这个人在一起的念想,经过长达十年的沉淀之后,反而更加的期待着,渴望着,有一天被这个人拥入他世界的决心,   十年来,还是想和这个人在一起啊。   ——   乔轻原本十点就能到家,但送到门口的时候,两个人又控制不住的在门口聊了很多,以至于最后踩着点回去,刚好十二点。   乔奕泽明天要回去了,那边还有很多事情没做,今天之后就要相隔两个城市,很遥远。   乔妈妈自从担心起乔轻的终身大事,精神反而越发的好了起来,看到乔轻踩着时间十二点准时回家,竟然还有点遗憾,在心里嘀咕:   这女儿长大了,有喜欢的人了,晚回家会担心对方对她怎么样,早回家吧,又害怕乔轻没看上人家。   乔妈妈知道她是去约会,守在浴室门口,故意等着乔轻从里面出来,然后理所应当的拷问:   “轻轻,你是不是恋爱了?”   乔轻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和爸妈说起乔奕泽的事情,看爸爸今天睡的早,不好单独和妈妈说,但是老实的点头承认了:   “是很优秀的一个男孩子。”   二十八岁的乔奕泽已经不能用男孩子这个词来形容了,但他在她的心里,目前还是被曾经的记忆所引导,好像叫男孩子,也显得自己很年轻似的,二十六岁,宜嫁,宜恋爱嘛。   乔妈妈的双眼马上bilibili,闪起希望的光芒:   “是吧,我就感觉你最近有点少女,恋爱的感觉是不是特别棒。”夸奖完女儿,乔妈妈也不忘拷问户口:   “那男孩子是哪里人啊,对你好不好,合不合得来,三观正不正?”   在乔妈妈心里,最看重的还是男方的人品和修养,只要对乔轻好,其它的先不管,反正自家的钱以后都是乔轻的,小年轻慢慢工作,面包爱情都会有的。   乔轻笑着点了点头:“都挺好的,我先睡了,明天上班。”   乔妈拉住她:“你记住啊,别把自己交出去,对方再帅也不行,别被外表迷惑了。”   乔轻顿时脸红脖子粗:“没有没有,妈你能不能别那么开放,我不是看脸的那种人。”虽然当初对乔奕泽的第一印象的确是这个人很好看,但这只是她喜欢他的理由……之一。   乔妈妈一本正经:“我不开放,我是给你上三观课。”   乔轻:“……”   她的三观,很歪么?   ——   乔奕泽回到重庆以后,两个人之间的所有交流就只剩下电话和微信,偶尔乔奕泽会发条语音给她,她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偷听,还有些心虚,带上耳机一遍一遍的听,起初这个人,说的还会比较正经,像是“这边开始降温了,你记得穿暖一点,别感冒了。”这样暖心的话,后来,某一天早上乔轻起来,他的语气就变得不那么正经了:   “起床咯,我要掀被窝啦,不想被我看到屁股就快点起来。”   乔轻怕冷,但学生时代因为怕冷而总是迟到的事情,实则在后来长大以后改掉了不少,慢慢的纠正了这个不好的习惯,平时也只有周末在家,会窝在被窝里赖到十点。   好像所有异地恋都要经历那么一个过程,从一开始在电话里谈论着正经话题,突然有一天这个人发了一个污污污的表情包,到后来被这个人载上了车,   朋友圈里十足正经的乔总,其实会在乔轻这边说污段子,偶尔要说一些腻歪的话,想念的话,前段时间去了韩国,带回来香水和护肤品,顺风寄到乔轻的公司,后来又去了上海,寄了好几盒甜点。   他一边工作,一边想她。这样的日子,虽然只能通过言语上解相思,但也甜蜜腻歪,只是偶尔看到大街上有小情侣牵手的时候,她会很羡慕。   那时候的乔轻大概不知道,乔奕泽已经开始在她所在的城市看房,想要把婚房定在那个城市。   乔奕泽哪里能容许一直这样异地恋,现在这样拼命努力的工作,不过是想要早点结束这样异地恋的日子,在年前就把这些事情定下来,把那边的房子定下来,有了车子票子,才有想要去见未来岳母的勇气。   他不过是想要给她一个惊喜,所以一直忍着没有见面,没想到乔轻反而先投降了,圣诞节前夕,乔轻在电话里和他说,上司已经准假了,要来重庆看看他。   乔奕泽在电话里开玩笑:   “你来了我可能就不让你走了。”   “你不敢。”   乔轻在家里收拾行李,知道重庆那边温度低,塞了好几件棉衣,心都奔着情郎的心里去了。   乔爸爸知道她要去见异地恋男友,又担心她收拾不妥,给她塞了一条秋裤:   “别露腿了,就你那竹竿腿,蚱蜢一样的,露出来也不好看。”   乔轻:“……”   乔爸爸和乔妈妈在一起,连毒舌都能学到。   乔轻听话,把裙子拿出去,塞上秋裤,这才看到乔爸爸满心欢喜。   罢了罢了,老爸高兴就好。   乔爸爸和乔妈妈是商量好的,一起开车送乔轻去机场,临走时乔妈妈想了想,下车给乔轻买伴手礼带过去:   “还是送回去,不然没礼貌。”   实则两个人的聊天和谈话里早就没有客气和疏离,还需要伴手礼这种乔奕泽从小吃到大的东西么?   乔轻虽然这么想着,还是任由习惯操心的母亲去买伴手礼,结果这一去就去了半个多小时,等到乔妈妈回来的时候,乔轻才发现乔妈妈脸上的神色不对,她还没开口问,乔妈妈就直接把她们公司这月的新刊丢到她面前:   “如果是去见乔奕泽的话,不如别去了?”   乔轻低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乔奕泽的页面采访,那上面虽然没有乔奕泽的照片,但名字和采访人恰好都是乔妈妈知道的。 第74章   自从和乔轻表明了关系, 两个人开始短暂的异地恋相处模式, 几乎整个公司的人都知道他们的乔老板已经脱单了, 又加上最近看乔奕泽忙着看那边的房子和地段, 大家也都心知肚明,没准婚事也将近了。   作为和乔奕泽关系不浅的徐倩,也从员工的言语里知道了些大概,虽然乔奕泽从没和她谈论过这些事情,但她心里很清楚,乔奕泽或许只是顾忌到她的处境。   这天, 看到一连忙了好几天的乔奕泽给自己提前下了班, 直奔菜市场,徐倩就隐隐有察觉, 他或许要和徐老爹摊牌了。   徐倩下了班,在他的家门口踌躇了许久,这才嗯响门铃, 她知道乔奕泽的备用钥匙放在哪里, 以前也曾经大大咧咧的进去过他的家门,毫无顾忌,甚至还会给他做做菜什么的, 只是这个人自从和乔轻在一起, 她也就识趣的,保持一个女人应该有的礼貌和廉耻, 刻意和他保持距离。   等到里面传来应允的声音,徐倩才打开门进去, 他果然是在下厨,徐老爹最喜欢喝的排骨汤,如今炖起来也得心应手,整个屋子里都飘着香味,煮的软糯的玉米混着肉香,充斥在小房间里,很是好闻,乔奕泽没换衣服,挽着衣袖站在厨房里,像个居家的大男孩子。   她凝视着面前这个男人,从十八岁成长为二十八岁,这个人的十年,有她存在过的痕迹。   从一开始的形同陌路到后来的相依为命,她感觉自己和乔奕泽的关系,其实仅仅只是隔着一张纸罢了,只是她不愿意捅破。   她从没说过喜欢他,他也能知道她的心意,只是一直礼貌客气,一副正经的模样。   徐倩隐约想起以前徐老爹说的那句话,他握着乔奕泽说:   “我感觉我是不能苟活几年了,你要照顾好我的倩倩,你和倩倩要是成为夫妻,我死而无憾。”   乔奕泽只说:“徐老爹,我会好好照顾她,我现在只想事业。”   这个借口简直就是万金油,连之前某科技公司邀请的联谊会,乔奕泽也是这么说的。   二十八岁正好适合奋斗。   他心里挂着一个人,在还没放下之前,都是找的这个借口。   直到那天从城海市回来,乔奕泽开始频繁的使用微信,每晚将近一个小时的通话,这几乎已经表明了他此时此刻的心境,在喜欢的那个人没出现之前,不想恋爱,适合奋斗,不过都是借口罢了。   看徐倩一直站在厨房门口没进来,乔奕泽主动和她提及:   “晚上一起去看看徐老爹。”   徐倩点了点头,小声的问乔奕泽:   “你要和我爸说这件事情吗?”   曾经同处于一个屋檐下的两个人,因为同患难,有着比普通人更加微妙的关系,这种关系或许在乔奕泽的心里,更像是患难与共的“亲人”没有血缘的人,也会因为人性的善良和包容成为一家人的。   乔奕泽点了点头:   “乔轻明天要过来,想提前和徐老爹说一下,见见她。”   乔奕泽这边唯一的亲人便是徐倩和徐老爹,带来见一见,也是一个小辈应该做的第一件事情。   徐倩从橱柜里找到饭盒,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   “我和我爸爸偶尔提起过乔轻,你的选择我们也无权干涉,是在家里吃饭,还是去外面的吃,我爸爸能出院走动几个小时。”   “看情况安排,就定在附近也行。”   乔轻定的机票是中午,过来这边刚好赶上吃饭,乔奕泽也顾忌到徐老爹的病情,就近就好。   徐倩应了一声,喊他:“乔奕泽。”   乔奕泽早先就感觉她有话可说,因为他本身并不是愚笨的人,也大概能猜到徐倩的心思,他停下手中忙碌的事情,正视着他:   “我一直对我这十年来的人生抱着一颗感恩的心,也很荣幸遇到你和徐老爹,你们长久以来的陪伴和照顾,我是把你们都当成家人的,比有血缘的那种家人还要亲。”   话说到这个份上,徐倩不会不清楚他想说什么话,点了点头:   “这话我倒觉得你说的客气了,是相互的,我知道我们受了你多少关照。”徐倩说完,长长的吐了口气,笑道,“只要你和乔轻好好的,我和我爸其实也看的很开的,就是希望你能好好的。”   她其实并不是那么大度的人,但因为对这个人太过喜欢,才会想要说这些看起来很傻的话。   我希望你好好的,这句话,想要当着这个人的面说出来,他一定不知道她经过了几个夜晚的沉思和失眠。   ——   可惜天不遂人愿,乔轻并没有如约而来,临近她上飞机的那个点,乔轻突然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说是工作上出了些问题,来不了了。他听到电话里乔轻满是失望和歉疚的语气,就已经能想象得到乔轻此时此刻的心境,突然之间把所有的准备都华为泡沫,说不失望肯定是假的。   他想了想,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徐倩,把没完成的工作装到包里,干脆买了去那边的机票。   她不过来他就过去,何必要让这种遗憾都留在两个人心里呢。   而此时此刻的乔轻,自从被乔爸爸从机场载回来之后,三个人之间就产生了一种死寂一般的氛围。   乔爸爸先把那段采访看完,那里面并没有写到乔奕泽曾经的过去,只写到他从一个公司职员开始,是如何往上升职,到如何创建属于自己的公司的,乔爸爸问她:   “我们一直都以为他不在了?”   自打学生时代就不怎么支持两个人在一起的乔妈妈,一想到这十年来女儿因为这个人的离世而伤心难过了那么久,就更加看不上乔奕泽,说话有些重,一巴掌拍在客厅的茶几上:   “就算他在世,我也不想我闺女嫁给他!”   乔妈妈有低血糖,乔轻最害怕她生气,忙从沙发上下来,蹲在她面前,握着她的手:   “妈,你先别生气,我会慢慢和你说,我原本也不打算瞒着你们很久的。”   乔轻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说不上几句话就会和妈妈争执的小女孩子,她一直知道这个人在父母心里是个什么印象,说话的语气也尽量温柔,详细,乔奕泽的那十年,通过她再转述出来,她才发现自己也如同那时候徐倩想要告诉她那样,是说道一半,就会令人很心疼的一个人。   包容和理解,是这段时间乔轻感受最深的两个词语,这不仅仅是对于乔奕泽有这样的态度,对父母也同样重要。   “我不管他这十年来经历了什么,这都是躲避你的借口,爱你的人会让你白白等十年吗?”像是乔妈妈这样的过来人,对于爱情的定义,早已不是单纯的喜欢就好,她也同样希望自己的女儿找个爱她的,人品好的:   “我不愿意把你交给他,连见你都不敢,还怎么指望婚后爱你?”   可是爱情,原本就是这样互相矛盾的存在啊,因为太过喜欢,恨不得天天和她腻歪在一起,恨不得把所有都给她,也因为太过喜欢,太过珍视,才会害怕踏出去见她,害怕她看到他那样活着,害怕她有一天,会过上身边的人那种生活,这并不是不爱她的表现,如果不爱她,十年来,他大可找一个不知道他过去的人,为什么不愿意呢,不过是因为心里还爱着一个过去式的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遗忘,可以坦然的去接受下一段感情。   乔轻如此,乔奕泽又何尝不是。   当你心里爱着一个人的时候,是会有很多种心态的,骄傲、自卑、胆怯、懦弱、勇敢,所有的一切心理障碍,不过都是因为放在太过喜欢,太过珍视这个条件上。   或许有一日你停留在了某一个心态上,止步不前,但总会有破茧那天,乔轻庆幸的,是他没有来晚,是在她还爱着他,还没有被岁月磨灭掉心里的喜欢和爱意。   只要她愿意,他还爱,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慢慢来。   乔轻说:“我把我心里的意愿说的很清楚了,如果你们真的是为我好,在这件事情上,是不是可以听我一次?”   乔妈妈抵死不同意,想好好的给乔轻洗洗脑,却被乔爸爸拉住了:   “要不,见见人再说?”   乔妈妈手一甩:“你爱见你见,不就是一个混球小子。”   丢下这句话就回去的乔妈妈,这之后就直接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完全不搭理自己的闺女和老公,乔轻理解她对自己的关心,但也知道妈妈总会想通,所以才没把这件事情和乔奕泽说明,她想要替乔奕泽解决这件事情。   乔爸爸到底还是冷静一些的,和乔轻一起去了超市,准备做点好吃点的,先把乔妈妈这边的心头火给压下来。   哪里知道父女俩刚刚在超市收银台付完款出来,乔轻就被乔奕泽的电话打断了,那端告诉她一个惊喜,说自己快要上飞机了,想见她。   挂了电话的乔轻看了看旁边的父亲,默默咽了口唾沫:   “他过来了,怎么办?”   乔爸爸想了想,干脆一拍大腿:“择日不如撞日,来啊,我还怕见他个混球小子不成?” 第75章   乔轻自己也没想过, 会那么快带乔奕泽来见父母。可是对于这件事情, 乔爸爸反而很开心, 也看的很开:   “早点把你妈妈这边的心结说通也好, 免得她总是挂着念着,心烦。”   乔轻回了电话过去,把这件事情和那边说了之后,她能明显感觉到乔奕泽愣了一会儿,应声说:“那你等我。”   挂了电话,乔爸爸才笑道:“反正大家都是毫无准备的, 不用担心。”   和乔爸爸回了家, 先忙着收拾屋子,顺便把水果都洗了摆好, 只等乔奕泽拜访,后来乔爸爸去了卧室,把这件事情和自家媳妇说了一下, 结果乔妈妈反而更加生气:   “你爱招待你招待, 我不出门,我就是不想见他。”   年纪越大脾气越古怪的乔妈妈就是在这件事情上兜圈子,听说乔奕泽亲自前来拜访, 呵呵了一声:   “想娶我女儿, 没那么容易的。”   乔轻在外面打扫屋子,偷偷的躲在门口听墙角, 乔妈妈气愤的说话声听的一清二楚,她越听越心虚, 等到乔爸爸出来的时候,就只能看到自家闺女很委屈在客厅摆弄花束,紧紧抿着嘴唇,一脸难过。   这个孩子从小到大都很听话的,也鲜少会做什么忤逆父母的事情,像是替乔奕泽说话这样的事情,算是她长那么大发生的最大争执,乔爸爸坐在她对面一起摆弄那些花枝,后来,乔爸爸说起了一些乔轻小时候的事情,其中也包括她上幼儿园那时,单位的房子还没分下来,一家人挤在一个小单间里,乔妈妈也任劳任怨,作为一个知识分子,上班处理家务,下班照顾孩子和老公,是非常合格的家庭主妇,她的所有青春都给了丈夫和孩子,是一位非常好的女人,乔爸爸感叹一声,说:   “你妈妈就是喜欢瞎操心,你要担待点,理解她。”   乔爸爸这么一说乔轻就更委屈了,红着眼眶说:“我也希望她理解理解我,你们见到他的人就会明白,人是会变的,会成长的。”   作为夹在这段争执里的中间人,乔爸爸当然不希望一家人因此而闹不愉快,抬手拍了拍乔轻的肩膀:   “爸爸会替你看看的,我到底是过来人,对你是不是真心实意,还是看得出来。”   父女俩一起完成插花,就放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金色的向日葵争奇斗艳,生机勃勃,乔轻希望乔奕泽能在父母这里得到认可,希望一切都能像好的方向发展。   在乔奕泽下了飞机从那边赶过来的路上,乔轻带着果盘去了母亲的卧室,乔妈妈正在看书,带着老花镜,看到女儿进来脸上倒也没有不悦,但还是满脸的不开心,像个傲娇的太太,乔轻坐到她旁边,往她嘴巴里塞了片苹果,讨好的说道:   “妈,一会儿乔奕泽就过来了,你要不出来看看?”   “不看。”乔妈妈可是知道女儿和丈夫都在玩什么招数的,姜还是老的辣,她把眉毛一皱,“我今天忙的很,吃晚饭都别叫我。”   乔轻按照老爸说的,凑过去捏捏她的肩膀:   “那我送进来给你吧?你好好看书,我不打扰,我们就遵从您的决定,不打扰你,行了不。”   反正对于乔妈妈的古怪脾气,乔轻暂时还想不到有什么好办法,只要妈妈不突然出现扫人出门,那就已经万幸了。   ——   晚上五点,乔奕泽准点抵达乔家,他一人前来,在那边的机场才知道是要来见未来岳父的,礼物也没有买,都是到了这边临时挑选的,作为双方的第一次见面,乔奕泽给乔爸爸的第一印象非常好。   乔轻一直陪在旁边,偶尔给两个拉家常的倒倒茶,削削水果,像个贴心的小助理。   乔奕泽对自己的现在的情况毫无保留,从手机上翻了最近房地产公司发给他的户型图,诚心诚意给乔爸爸看:   “我的公司可能暂时搬迁不过来,以后是一定会迁来这边的,这是我最近看的几套房子,叔叔和轻轻都看一下吧,满意的话就可以定下的。”   乔奕泽原本就没把这些事情和乔轻说,她自己都愣了一会儿,反而有点不好意思,当今社会,要是他没房,是不是都不敢来岳父家了?   三个人正聊到兴头上,乔妈妈的房间突然响了一声,只见到门开了一条缝,却没见到人,只听到声音:   “老乔,你进来一下。”   乔奕泽并不知道乔轻家里在此之前发生的事情,乔爸爸也只说了乔妈妈不舒服,看乔妈妈没出现,还问乔轻:   “你妈妈要是很严重,要不去医院看看。”   乔轻赶紧拉住他:“不用不用,休息一会儿就好。”   乔轻急着和乔奕泽说话,看爸爸进去了,小心翼翼的往他那边靠了一下:   “你干嘛呀,都不和我说房子的事情?”   “原本是想看在过户之前直接带你去的。”   “我爸妈不是那种看中房子的。”   “我只是想让你更安心,让你爸妈对我放心。”   两个人很久没有见面了,乔奕泽一直很忙,现在这人就在自己面前,乔轻看爸爸没出来,往他那边靠了一下,想靠着他,却被乔奕泽躲开了:   “别急,被岳母大人看到我就没命了。”   乔轻扑哧的笑了一声,大概乔奕泽是有感觉的,这个家里真正的老大是一直没有露面的乔妈妈。   两个人只敢牵着手,坐在客厅说起一些生活琐事。   另一边,一直把自己锁在屋里的乔妈妈躲在墙角没听到什么话语,就把乔爸爸给拉进去了,问乔奕泽的情况:   “人你见到了?”   乔爸爸点点头,给老婆接水:“哎呀,别的先不说,长得真的帅,就我们家轻轻那种外貌大众的女孩,生孩子以后平均平均,那也是一个小帅哥,小美女的基因。”   乔妈妈皱眉:“轻轻是你亲女儿,哪里长相大众啊!”   乔轻的颜控和乔爸爸有一点关系,乔爸爸第一眼看的,就是乔奕泽进门以后,一张年轻英俊五官精致的脸,所以乔爸爸这一开口不就是急着先介绍了一下乔奕泽的外貌,乔爸爸和乔妈妈嘴贫:   “你说我当年是怎么看中你的,当然是先看中你的脸,第一印象太重要了。”   “你嘴吃蜂蜜了吧?”乔妈妈抿着嘴,有点想笑,但还是要忍住,又问:   “其它的呢,准备准备在这里居住?”   “公司暂时搬不过来,毕竟人家脚跟才站位,婚后怕是有几年聚少离多的,以后是准备定居在这边的,房子也看好了。”   乔妈妈呵了一声:   “谁稀罕他的房子,我不是卖女儿,我是嫁女儿!”   “是是是。”乔爸爸应承:“人家有吧,你说我卖女儿,没有吧,估计你也不敢嫁,这就别挑了,会挣钱,聪明,对我闺女从一而终,我就看中这几点。”   乔妈妈切了一声,继续看书,乔爸爸看自家老婆有松口的迹象,像往常一样的坐到乔妈妈那边,捧着脸亲了她一下:   “乔太太,要不去出去看看未来女婿?”   突然之间被自己老公亲了一下,乔妈妈装出一脸嫌弃的模样抬手抹嘴巴,对着自家的老公笑了笑:   “一句乔太太就想哄我?”   好脾气的乔爸爸举手发誓:“我下厨,我洗碗,晚上听你差遣?”   ——   两个人窝在沙发上等了一会儿都没见到乔爸爸出来,也就渐渐放开了,说着说着话,乔轻就拉住桥乔奕泽的手指玩了起来,顺便用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看着他。   毕竟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现在这样亲密的靠在一起,心里泛起来的都是久别重逢的甜蜜和思念。   乔奕泽往后看了一眼紧闭的卧室门,到底还是没忍住,在她的唇瓣上琢了一小口:   “干嘛这样看着我?”   乔轻实话实说:“见到你高兴。”每晚煲电话粥的日子其实解不了什么思念,现在那个人就在自己面前,无论是谁都会有一种难以抑制的高兴和幸福。   乔轻本想吻一吻乔奕泽的额头,突然间被乔妈妈开门咳嗽的声音打断,马上和乔奕泽离的老远,看了一眼站在门口故作严肃的母亲,乔妈妈没过来,只呆在哪里浅浅的看了一眼乔奕泽,笑的很疏离:   “小乔,我们书房谈谈?”   乔轻马上紧张的站起来:   “妈,有什么大家一起谈?”   乔妈妈把目光落到乔轻哪里,嫌弃说的了一句:   “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   她还想再说什么,乔奕泽已经示意她不用担心,跟着乔妈妈进了书房,乔轻拉住从里面出来的爸爸,心急火燎的模样:   “我妈这是要干嘛?”   “你妈妈不是乱来的那种人,不用担心。”   虽然有乔爸爸这句话做担保,但乔轻还是紧张的不行,毕竟知道这几年妈妈的脾气并不好,倒真的担心戳到乔奕泽心里的痛处,担心的不行。   乔爸爸从厨房里拿了个土豆给乔轻,安慰:   “来给我打下手,晚上要留他在这里吃饭的。” 第76章   乔妈妈在乔奕泽的印象里, 还停留在那年她来给乔轻开家长会, 乔妈妈坐在他的身侧, 拉着他问长问短, 看起来是个非常温柔的阿姨,直到那场家长会不久,乔妈妈给陶颖打了电话,说的就是关于早恋的事情。   乔轻真是幸福,能遇到这样一位聪明的母亲。   秉着不伤害女儿,不打扰女儿学习的心里, 乔妈妈把电话打到了他家那边, 准备悄无声息的把他们的这段早恋掐死在摇篮里。   如今再一次面对这个聪明的女人,乔奕泽还是抱着佩服和敬重的心里, 十年光阴,留在乔妈妈眼尾处淡淡的痕迹,却不足以磨灭这双眼睛里的精明。   乔妈妈看到他跟着进了书房, 把门关上, 请他入座,乔奕泽看她不坐,自己也不好意思坐下, 倒是又自我介绍了一下:   “阿姨好, 我是乔轻的男朋友,乔奕泽。”   他从小长大那么大, 真的没在长辈面前那么乖巧的模样,完全担心一不小心, 面前这个精明的女人一句话,就把乔轻从自己身边抢走,相夫教子,养育出乔轻那么优秀的女儿,家庭和睦,一定和这个女人的情商有关。   乔妈妈看他不敢做,只笑了笑,还是客气疏离的模样,她从书柜的抽屉里翻出一本暗红色的皮革相册,这才不紧不慢的坐下,看乔奕泽坐下来,这才把相册翻开,说:   “你瞧,这是我闺女,从小到大的每一个值得留念的瞬间……”   乔奕泽把相册翻开,开篇第一张,是刚刚出生的乔轻躺在重症监护室里,只穿着一条纸尿裤,小脚丫子等在玻璃窗上,嘴巴上带着氧气罩,整个人看起来都红通通:   “乔轻刚刚出生的时候就被诊断为偏小型胎儿,我妈妈说的,名字起简单一些,好养活,那就是轻轻这个名字的由来了……”   乔奕泽大概明白了这个女人要给自己看这本相册的原因,袖珍的乔轻,承载着这个家庭的希望。乔轻刚刚出生的照片实在是太多,因为这样便于观察她到长没长大,几乎是从小时候开始,乔轻就是一个小不点,又瘦又轻,正是像老一一辈人喜欢调侃的那样,就是一根竹竿,是根矮竹竿,哪怕是上了小学也是全班最矮的一个小姑娘。   乔轻的生日愿望写在每一年生日照片的背后,那字迹有时候是乔爸爸的,有时候是乔妈妈的,大概是一种习惯,直到十二岁以后,就全部都是她亲手写的愿望:   【想长高五厘米】   那时候不过一米三三的乔轻,唯一的愿望就是长高五厘米,因为太矮了啊,总是被老师们护着,被男孩子嘲笑。   【数学考六十分】   这大概是所有偏科生的愿望,不要求多高的分数,一个及格的分数线,也就是她心里唯一的愿望了。   【爸爸的腿不要在冬天疼,我要考城海一中】   大部分都是关于学习和家人的愿望,基本填满了乔轻的学生时代,直到他走后的那一年,乔奕泽看到了一张躺在病床上的生日照,憔悴的乔轻趴在病床上的桌子上写字,一点儿开心的表情都没有。   乔妈妈在后面写了她的愿望   【希望那个人回来。】   那是乔奕泽离开的第一年,乔轻学习直线下降,在医院大概住了一个多月,身体一直很差,甚至每天还要麻烦顾老师来医院补习数学,乔轻不开心了,也不怎么喜欢笑了,她心里挂着一个再也回不来的人,像是有人在她的心上戳了一个洞,永远也无法愈合。   那之后的所有照片,都是乔妈妈代写的愿望,直到三年以前,笔迹又变成乔轻的:   【我想失忆,把所有的一切都忘掉也好】   那时候开始,她意识到这个人住在自己的心里已经整整七年,对自己的生活,对自己对于未来的期望,产生了一些障碍,她想要忘记他了,却总是忘不掉。   ——这世界上最难过的事情是什么,是我从不知道,我怀念的那个人正在某个角落努力的活着。我以为他已经死了,所以拼命的想要忘记,直到最后才发现,心里早已容不下任何人了。   那种明明知道自己做的是错的,却无法放手的心情,乔轻或许和乔奕泽一样。   “我给你看这些,不是想告诉你我女儿有多离不开你,是想告诉你,如果有一天你让他重新回到这种生活,我和她爸爸绝不会再让她重蹈覆辙。一个女孩子的十年青春,是弥足珍贵的。”   为了忘记一个人,十年的时间,乔轻在心里经历了多少折磨,他一定不懂的,所以才想要带他进来,看看他所不知道的十年,这个女孩子在做什么,这个女孩子哪怕衣食无忧,这些心理折磨,也足够和乔奕泽的十年互相抵消。   从此以后不要埋怨,不要觉得不公,更不要难过。   至少十年以后,阳光还在,乔轻还在,他还在。   ——   乔妈妈和乔奕泽谈话的时间非常久,久到乔轻都要忍不住推门进去,连在厨房打下手也有些心不在焉,直到看到两人从书房出来,乔奕泽和乔妈妈一幅和谐,乔轻打消了心里的顾虑,凑到乔爸爸那边:   “爸爸,我妈笑起来的话,应该就没事了吧?”   乔爸爸可是和清楚自己当年是怎么看上乔妈妈的,说的自信斐然:   “她笑起来,就能听到花开的声音,你还用问我?”   乔轻不再顾虑,安心的跟在爸爸身后打下手,乔爸爸的手艺其实比乔妈妈的好些,只是有段时间没练手,怎么熟悉罢了,后来乔妈妈主动进来,把乔轻哄了出去:   “和你男朋友聊聊,他拘谨得很,装的可乖了。”   乔轻撒娇,拉着母亲的围裙:“没有,他平常就是那么乖巧的男孩子。”   乔爸爸要吐了,恶心了一下:   “你能永远是我们心里的小孩子,他从选择和你在一起开始,就是男人,男孩子?哇,恶心……”   夫妻两平常没事就是喜欢调侃乔轻,看乔轻气鼓鼓的走开,乔爸爸这才把掌勺的事情交给老婆:   “怎么样,未来女婿还可以吧?”   “不可以,你年轻的时候去我家也特别会装,结了婚是什么样,我太清楚了。”   乔爸爸欲哭无泪:“别揭我老底。”   “不听我话,我就揭给你看。”   “好好好,一切以乔太太说了为准。”   乔轻看爸妈又开始斗嘴,就知道乔妈妈心情不错,去客厅见乔奕泽的时候也跑的飞快,人还没到,就迫不及待的问乔奕泽:   “有没有难度啊,听说英雄难过岳母关?”   乔轻这时候自然是知道乔奕泽和乔妈妈没有代沟,说话也带了些调侃,活泼的很。   乔奕泽回:   “还好,要是打个分数的话,我的表现估计也就二十四分。”   乔轻知道乔奕泽这时候是在嘲笑他,马上塞橘子给他:   “多吃点嘴才甜,我妈才会更喜欢。”   一家人其乐融融,难得会在这种事情上达成一致,宁静和睦。   ——   晚上吃完了饭,乔爸爸知道乔奕泽定的酒店离他家比较远,非要开车去送,结果乔妈妈看乔轻跟着去了,干脆自己也上了车。   被一家人开车相送的乔奕泽反倒是觉得亚历山大,一路上更不敢和乔轻说什么想念的话,直到了酒店楼底下,识趣的乔爸爸借口逛个超市,把乔妈妈拉走了,只给乔轻留了五分钟去楼上说话的时间,乔奕泽起初不知道是来见岳父,酒店定的离乔轻的公司比较近,现在看来倒是可以考虑明天把地方定近一点,这样也方便和乔轻出行。   乔轻想看看乔奕泽住的酒店安不安全,想都不想就先进去了,看着姑娘一点防范都没有就进来,乔奕泽干脆顺手把门一关,把乔轻左右看的脑袋捧住:   “看什么,想看看我这里是不是藏了女人?”   乔轻笑起来,开玩笑:“也许是男人也说不定……”   乔奕泽先弯腰往她的唇瓣上琢一下,给了她一个拥抱,被这个人宽厚的胸怀抱住,乔轻刚刚说的玩笑话也不好意思再说,她抱住他的腰,知道他肯定也是很念想的她的,问他:   “你是不是也挺想我的?”   “嗯。”乔奕泽拉起她的长发吻了一下,“还很心疼。”   心疼乔妈说的那十年,心疼他不在她身边的那十年。   乔奕泽说:“我看了你小时候的照片。”   乔轻马上叫了一声:“啊,我妈怎么这样,很丑的啊……”   “不丑。”乔奕泽看她一副要炸毛的模样,弯着腰,耐着性子和她说:   “我看了你的照片,也知道你是怎么过来的,我发誓,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   ——我愿意一辈子守在你身边,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第77章   乔轻想要去重庆市陪乔奕泽过圣诞节的计划虽然泡汤了, 但因为乔奕泽和乔爸乔妈的见面, 反倒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更近了一步。   男朋友在自己家里吃过饭, 见过父母, 涉及到谈婚论嫁,房子和票子,这已经不仅仅只是表层上的男女朋友关系,这一次见父母,像是把他们之间的关系推到了一个更加亲密的阶段。   那晚乔轻和父母回去的路上,乔爸爸在车里语重心长的感叹了一句:   “时间过的真是快啊, 完全没想到你就要谈婚论嫁了。”   为人父的乔爸爸, 在面对女儿交了男朋友这件事情上其实非常的矛盾,不希望她离开自己身边, 又希望她有自己的家庭。   乔妈妈则是从那以后就比较积极,第二天乔轻出去和乔奕泽约会前,乔妈妈还特别高兴的给乔轻的穿着打扮提了建议:   “穿红色的多好看, 活泼热情一些, 男人一定都喜欢在这样的节日里看自己的女人穿的喜庆一些。”   他们约会的那天就是圣诞节,乔奕泽早在前一晚就定下来了那天的行程安排,从中午吃饭到晚上看电影, 定的非常详细。   谁能想到原本不怎么喜欢乔奕泽的妈妈, 会那么认真的去提这个建议,乔爸爸则是保持反对态度:   “又不是过年, 圣诞节和雪有关,当然要白色, 清纯高贵,适合我们家轻轻的气质。”   乔妈妈一脸嫌弃:“呸,你就那审美,是想等着他们分手么?”   思来想去的乔轻,最后选择了自己看中的打扮,就搭配白色的毛呢大衣,戴了正红色的围巾,也算是中和了两位长辈的建议,乔妈妈临走时当然也不忘记和乔轻说:   “十二点回家,在你结婚之前这条规矩一直都在。”   长大以后的乔轻从没厌烦过母亲在自己身上定的这些规矩,能在父母有生之年享受他们无止境的关照,是一辈子的幸事。   ——   乔轻想起当年十六岁的自己和乔奕泽约会也是在圣诞节,冬季里干燥的冷空气迎面而来,而心里握着的那双手,却是温暖安心的。如今再和这个人去约会,乔奕泽还是选择从游乐场开始,只是没有像曾经那样玩那些花样百出的娱乐设施,两个人坐上摩天轮,安静的看着这个城市的全貌涌进视线里,高楼大厦就在脚底下,像是袖珍精致的小模型。   乔轻趴在窗子上看了很久,和乔奕泽说:   “我都没看过这个世界的全貌,感觉大大的,完全看不到边际。”   乔奕泽张开手臂,比划了一下:“是啊,这个世界估计有那么大吧。”   他说完这话,那双随着他的语气张开的手臂,很自然的放到了她的肩膀上,轻轻一搂,她就靠到了他的怀里,乔轻往后看了一眼透明的玻璃窗,隔壁也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想到此时此刻也会有人隔着玻璃看到自己和乔奕泽在里面亲密,她反而不好意思,微红着脸,嗯了一声,乔奕泽看她语气变了,一低头就看到她微红着耳根子,只觉得好笑,低着头往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都在忙着看风景,谁会看我们,想太多。”   被乔奕泽戳中心事的乔轻哦了一声,脸颊更红,她很容易害羞的,从学生时代就是这样,鲜少有主动的时候,唯一在记忆里尤为深刻的一个亲吻,是他临去上海,她拉着他到车尾亲了一下脸颊。   细想一下,这个人真是从没有主动亲过自己,简直遗憾。   乔奕泽想到这里,被震动的手机铃声打断,他拿起来看了一眼,先挂断,想和乔轻继续说话,结果又被对方打来的电话打扰,乔轻知道他最近很忙,催他:   “快接,快接,也许是急事。”   乔轻听不太清楚,只知道那边好像也很急,要乔奕泽查看文件策划,乔奕泽昨晚忙到凌晨五点才躺下,就是想要一整天都陪乔轻,结果突然间被工作打断,乔轻理解的,很大度的给予眼神支持:   【先工作,约会靠后。】   看到女朋友给予支持和肯定,乔奕泽安心接下来,准备先去酒店处理完工作。   ——   乔奕泽今天一大早就改到了离乔轻家比较近的新酒店,一家比较有归属感的小套间,乔轻不懂他的这些工作,在他的身后看他弄那些很繁琐的条案,自觉无趣,跑去床头柜那边翻杂志,杂志都是关于这边旅游景区的介绍,浅浅的看了几眼,乔轻随手一放,目光不小心瞥到被乔奕泽刻意挪到日历时钟背后的小盒子,耳根子有些红,这才后知后,她现在竟然和自己男朋友在酒店开房……   啊……乔轻抬手捂脸,倒在床上翻滚,怎么想想就会觉得满是不可描述和尴尬。   要是乔奕泽一会儿提出那种要求,怎么办?   保持着一个活跃心脏的乔轻,在床上翻滚了一圈之后,干脆踩着鞋子下床,又溜去乔奕泽那边看他的工作情况,他大概是知道她在偷看,和她说:   “桌子上有食物菜单,想吃什么打电话叫吧。”   乔轻应声,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下,想:   这样认真投入工作的乔奕泽,一定不会想着那种事情的。   乔轻没有胃口吃东西,看他那么辛苦,干脆点了两杯奶茶,乔奕泽担心她不喜欢看电视,丢了iPad给他,大部分都是他们公司研发的游戏,乔轻原本对游戏就不怎么热爱,随便翻出一部电影点开,鞋子一蹬,直接爬到床上去了。   ——   事情远比乔奕泽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原本以为很快就能处理完和乔轻出门,后来他一抬起头来,才发现已经五点了,乔轻给他的奶茶都凉了,随便喝了几口,乔奕泽忙着给她看订的餐厅菜单,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怕她饿着,准备先点好,过去就能上菜,圣诞节这样的节日,吃饭是要排队的。   进了卧室,他才看到她脱了外衣,就趴在软乎乎的被子上,整个脸都埋在被窝里,前面的iPad还在放着没有播完的电影,哪怕是那样激昂的音乐也没能吵醒那只熟睡的小老鼠。   乔奕泽趴在床边盯着看了一会儿,喊她:   “小老鼠。”   那个人睡的很沉,眉头都不皱一下。   乔奕泽在心里腹诽,知道平胸的原因是什么吗?总是这样的睡觉习惯,可能是被压平的。   乔奕泽爬上去,小心翼翼的把她往床头那边挪了挪,那个人顺势一翻,抱着被角睡的更沉,完全是个毫无戒备的小孩子。   乔轻做梦都在想着和乔奕泽在圣诞节的美妙气氛里吃晚饭,结果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身上裹着被子,旁边好像有人,她一抬头就看到自己死不要脸的拉着乔奕泽的衣服,那个人就躺在她的身侧,面对着她,好像是睡着了。   他什么时候爬上来的?   躲在被窝里的乔轻顺手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和裙子:   “你在被窝里瞎摸什么?”   旁边的那个人突然发声把乔轻吓得不轻,她赶紧往后退了一步,咚的一声掉到床下去,乔轻看乔奕泽是穿着衣服裤子的,更是因为自己的行为面红耳赤:   “你怎么不叫醒我?”   乔奕泽伸出手把她捞上去:“平常有午睡的习惯吗,睡的像只两百斤的小猪猪,我用脚踹你都踹不醒。”   乔轻顺势爬上去,因为乔奕泽说的这句话扑哧的笑了一声,不服的解释:   “你才是猪,流氓猪!”一只悄无声息爬到她身侧的猪。   乔奕泽往她那边挪了一下,看乔轻想下去,马上扣住手,压上去,帖着乔轻的耳朵问:   “耍流氓是什么意思,我不懂,你教教我?”   突然之间被这个人压翻到床上,乔轻动惮不得,耳朵被那个人温柔的呼吸撩拨着,连身体都变得酥酥麻麻,像是完全不属于自己,不听使唤一般,乔奕泽看她被自己调戏的毫无反抗之力,捧着她的脸颊吻上去,问乔轻:   “是不是想亲我?”   乔轻害羞的要命,不知道怎么作答,谁不想亲吻大帅哥,她就是放不开,没那个胆子。   “不会亲?”   明明知道乔轻容易害羞的性子,乔奕泽非要拉着不放,低下头咬了咬她的下巴:“示范给你看,嗯?”   “我会亲。”   乔轻抬起脸,往他脸上吧唧的亲了一口,声音特别响亮。   乔奕泽简直要她的可爱反应融化了,主动凑上去吻她的唇瓣,伸出舌头探进去,这小妮子明明就是不喜欢主动,就是喜欢他亲她,享受被他征服和宠爱的感觉。   她舔舐着她的唇瓣,牙齿,手指头从她的背后伸进去,隔着衣服摸了摸,有点不满意的说:   “穿的挺多的,我给你脱几件?”   作者有话要说:   乔轻:“流氓,臭流氓!” 第78章   “穿的挺多的, 我给你脱几件?”   他说完, 故意把手放在她背后的内衣扣子上, 用手指头在扣子上摸了好一会儿, 仿佛在研究怎么解开,乔轻被这个人的流氓作风调戏的面红耳赤,抬手挡了挡脸,嘴里支支吾吾的:   “唔……我不热。”   “你脸那么红?”乔奕泽用另一只手拉开她那只蒙住脸的手腕,吻了吻她的耳朵,“应该很热的吧, 嗯?”他故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用鼻息去挠她的耳朵,看她不好意思的缩了缩脖子, 轻笑了一声,手指头轻轻一动,果真就把她背后的内衣扣子解开了……   乔轻被他压着, 心跳的飞快, 身体也不像是自己,感觉到这个人把自己的内衣扣子解开,顿时, 感觉自己心里最后的理智都崩塌了, 这个人好像从学生时代开始就有这种恶趣味,喜欢调戏她, 看她面红耳赤又不敢反抗的样子就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但其实, 两个人从没有过像今天这样过于亲密的举动。   他他他他,他该不会是要把自己给……办了?   !!!!   不,不太好吧。(*/ω╲*)   乔轻心里纠结的要命,现在这个人的指尖就在自己的背后游走,在她的腰上抚摸着,那个人指尖上的纹路,细腻的触感,还有从她的身体上获得的温暖气息,像是带着什么吸引人的魔力,乔轻的脑子彻底混乱了,连看他的眼睛都会觉得害羞。   乔奕泽其实不敢越过去,一直在她的腰部附近徘徊者,好像在等她的一个动作或是暗示,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脑子乱哄哄的,耳边是这个人低沉的呼吸,身体上是他指尖上灼热滚烫的触感,好像只要稍微有点什么动静,就能跌入一个她从不知道的世界里:   “轻轻……”乔奕泽低沉的声音闯入她的耳朵里,乔轻更加迷离,应了一声,索性把眼睛一闭,想了想,抬起手,主动抱住了他的腰……   圣诞节,这是一个多么浪漫和美妙的夜晚。   她以为他真的会有点什么的,可是那个人却突然把手移到她的脖子上,拖着她的后脑勺轻轻靠上去,抱着她躺在床上,把头也埋在枕头上。   乔轻愣住了,等了大半天,那个人依然毫无反应,只能听到他逐渐平息下来的呼吸。   难道那么快就睡着了?   她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乔……乔奕泽?”   那个人鼻腔里发出一声嗯,用头发擦了擦她的耳朵,好像有点不开心的问她:   “轻轻,我问你,你们家那边,如果提亲的话,有没有特别的礼仪?”   提提提——亲?   话题突然之间就跳跃到了这个话题上,乔轻愣了一会儿,回答:   “怎么突然之间问,问这种问题啊?”   乔奕泽从她的身上翻下去,从身后抱住她,把脸贴在她的背脊上蹭了蹭,像只粘人的小狗一样:   “因为提了亲订了婚,我才能上你。”   突然之间说了那么直白的一句话,乔轻刚刚正常下去的脸色又通红起来,赶紧拉住被子捂住脸,用脚踢他的小腿弯,有点羞怒的骂他:   “臭流氓,你脑子一天没想正事!”   反正今年圣诞节,之后的计划一样也没有实行,两个人穿着衣服滚在床上,看看电视,聊聊天,就这么把大半天的日子给消磨掉了,和这个人在一起的日子,简直过的飞快,要不是定了十二点的门禁,乔轻还不想回去,窝在他的怀里看电视或是听他说那些她不太懂的知识,她整个人都会崇拜他,仰慕他。   能和这个人在一起,就已经是非常浪漫的一件事情。   乔轻到家的时候十二点还差五分钟,乔妈妈和乔爸爸果然还没有睡,还在客厅看电视,乔轻瞥眼看到自家餐桌上放着还没点完的蜡烛,暗自在心里羡慕了一把,老爸今天肯定和妈妈在家里过节了,恩爱有加啊。   “今天去哪儿玩了?浪不浪漫?”   乔轻回答:“没你们浪漫。”   说说快要退休的这种老夫老妻还会过圣诞节,这样的才叫浪漫,是浪漫到老啊!   乔轻临进房间之前,有点不好意思的问了一下:   “妈,我们家提亲什么的,有没有什么特殊的礼仪?”   “没有。”   妈妈嘴快的说完,才发现女儿问的这个问题有点不对,赶紧转过去,那时候乔轻的房门已经关上了:   “提亲,什么时候提亲,太快了吧?”   乔爸爸听闻这句话,拉过老婆的手扣住,难过的靠在老婆肩膀上,说的格外难过:   “我又不想把我女儿嫁给他了,我可只有这一个女儿。”(ㄒoㄒ)   “你有两个女儿也不见得就舍得。”   乔爸爸:“……”   ——   提亲这件事情,乔轻从那以后就没有当着她的面说过任何相关问题,她那时候甚至以为乔奕泽只是太兴奋说说而已,直到半个月之后,乔奕泽突然跑来这边,说是想要带上她去看房子。当晚乔奕泽留在乔轻家里吃饭,乔奕泽才主动提起了这件事情,那时候乔轻才发现,原来这个人一直以来,都是这么认真细腻的计算着的。   作为这件事情的当事人乔轻,有点好意思听母亲和他的谈话,和爸爸窝在厨房里洗碗,时不时的偷偷看一眼客厅,他每次把目光往她那边看,都会有些不好意思的面红耳赤。   这个人胆子可真大啊,第一次来拜访还有些拘谨,现在已经能和乔妈妈正常沟通,甚至时不时还要说上一两句讨欢心的话。   乔爸爸知道乔奕泽是来提亲的,看自己女儿脸上又是害羞又是幸福,想起当年自己去乔妈妈家里提亲,她妈妈好像也是这种表情,还真的应了那句话啊,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如今轮到自己的女儿,想想就会更有些不舍。   乔爸爸在厨房泡了茶,让她送过去,自己则是留在了厨房里。乔轻陪着妈妈说了会儿,才发现父亲一个人站在厨房里,他像个木偶一样的,用毛巾把橱柜的台面擦的一尘不染,那样寂寞又难过的背影,看的乔轻都有些难过。   她从桌子上倒了一杯茶,小心的端过去,放到他面前的台面上,拿了筷子敲了敲茶杯,说:   “我以前不爱喝牛奶的时候,您就是这么做的,叮叮叮,喝的越多,杯子的声音越清脆。”   说起这些关于自己和父亲之间的小片段,乔轻的脑海里也满是回忆,看乔爸爸端起来喝了一口,她又说道:   “所以将来我结婚有了孩子,也要向您一样照顾我一样的照顾他。”   乔爸爸笑起来,看面前的女儿长得听话又懂事,调侃她:   “就你那厨艺,我外孙被你养成小瘦子我可心疼咯。”   女儿可是父亲的贴心小棉袄,乔爸爸拖长了尾音说的这番话,像是带着这二十六年来,所有对于乔轻的宠溺,自己的女儿是永远长不大的,就算将来有了孩子,在他的眼里还是那朵可爱的小花,是他的小姑娘。   乔奕泽后面离开乔家的时候,是乔轻送到楼下的,也不知道和乔妈妈聊了什么,两人足足聊了三个多小时:   “乔奕泽,你还有那么啰嗦的时候啊,和我妈妈聊了那么久。”   两个人顺着小区的小道上,一路上遇到两位认识的邻里,乔轻懂事的打了招呼,大家都知道乔轻有男朋友了,看乔奕泽一表人才,人又长得帅,艳羡的目光更是明显。   乔奕泽听到她那么说,扣住她的手笑了笑:   “就是口述保证书呗。”   乔奕泽当着乔轻的面,背诵了一篇好丈夫守则:   “岳母大人,您只要把乔轻嫁给我,您放心,以后饭我做,菜我洗,家务我全包,孩子我也可以生……”   乔轻抬手拍了他一下,笑起来:   “你才不敢这么和我妈说话,嘴贫!”   “对啊,我哪里敢。”   乔奕泽顺手搂住她的腰,凑过去亲她的侧脸,就弯着腰和他四目相对:   “不需要岳母要求我口述什么保证书,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那么一个,需要这么去宠爱的一个人。”   像是他曾经给她启过的那些外号:小草莓、小乖乖、小兔子,小蠢蛋儿、小棉花糖……关于这些他对她的宠爱,从来没有因为时间而消磨掉,他永远是她心里想要宠爱的那个人,是他心尖上最为珍贵的存在。   “二十四。”   乔奕泽捧着她的脸亲了一下:   “我要一辈子都把你这么捧着,放在世界上最柔软的地方,以你为世界中心。   ——我的人生是因为你圆满,也是因为你而盛开,所以能够把你捧在心尖上,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荣幸啊。 第79章   进入一月底以后, 重庆市总是潮湿的夹杂着扑面而来的冷空气, 像是整个人都包裹在含着水的棉花里, 每日都想把自己包裹在暖烘烘的被窝里, 足不出户。   这因此也成了每年冬天,员工们迟到的第一理由:   “太冷啦啊,埋在老婆的胸里起不来。”   乔奕泽看自己的助理今天也迟到了,还甩出了那个一个臭不要脸的理由,开口问:   “你老婆?苍井空模样的充气娃娃?”   助理呕了一声:“当然是明日香等身大抱枕,胸是真的凸起来的, 超有质感!!!”   两个人关系一直很好, 助理跟在他的身边也有三年的时间了,偶尔也会开开玩笑什么的, 只是这话被突然敲开门的徐倩打断,助理马上尴尬了,轻咳了一声, 笑着喊她:   “徐姐姐, 你来的也好早哦。”   徐倩这人总是很正经,是那种听到污段子就会想“男人真是恶心”的女人,突然之间听到那么猥琐的一段话, 轻咳了一声, 把最新的《球球大冒险》人物设计稿个交给乔奕泽:   “这是画师设计的初稿,球球的形象很可爱, 我觉得还不错。”   乔奕泽一月上旬去过一次城海市,飞回来之后就把《球球的大冒险》的策划定了下来, 着手准备,不过他并没有带上相关的授权合同,看起来,好像还是在女朋友乔轻不知道的情况下擅自拿来用的。   助理看徐倩走了,凑过去看了一眼,画纸上那只棕色的小松鼠露出两颗大板牙,手上抱着毛茸茸的尾巴,看起来十分可爱,和原作小说里可爱激灵的形象简直一模一样,助理感叹了一声:   “这画师不错啊,动物也能画的深得人心,咦,还有拟人……”   这可是乔奕泽在画手圈蹲了几个月才看中的画师,现在看到设计稿不负所望,心里自然也高兴:“比我预期的要高很多。”   助理看这段时间他对这个新游戏的策划格外在意,不怕死的问了一句:   “乔总,我没看到授权合同,你这样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拿来用,被告了怎么办?”   其实自从乔奕泽从城海市回来,见过未来岳父岳母之后,大家也就都知道,老板的女朋友就是《球球》的原作者,以前不了解两个人情况时,还有员工开玩笑:   “我们老板果然厉害啊,泡到了原作者,就不用花钱买版权了,这不就是活生生的美男计?”   直到后来有一天,不知道是从谁的口中传出去的,这段从学生时代就开始发芽的爱情,两个人之间长达十年的等待,直接扭转了乔奕泽平常在员工们心里是个性冷淡和严肃大boss的形象,引来不少好感。   乔奕泽听到助理那么问,想起前不久公司里的风言风语:   “都是我女朋友了,要什么版权,硬米饭吃太多,想吃软饭。”   助理:“……”   到底还是自己老板,说起这种话来竟然一点儿软弱和心虚都没有,脸皮够厚。   那之后不过一天,助理又从其它同事那里知道,未来老板娘要从城海市飞来公司这边看看,今天下去三点就到,老板让大家都穿干净点,精神些,尤其是最近忙的焦头烂额的《上庭》策划组,乔奕泽直接放了半天假,让他们滚回去洗头。   乔奕泽的公司因为《上庭》而知名,最开始连策划组的办公室都没有,今年换了新的办公区,虽然规模大了,但最开始跟着乔奕泽干的都是些哥们儿,每天对着计算机研究程序代码,完全就是一副走火入魔的状态,无心打理自己。   今天未来老板娘驾到,是应该要整顿整顿公司男人多的尴尬局面的,何止洗头,个个都穿着西装,皮鞋擦亮,打起了领带,像牛郎一样的,先在门口排练,老板娘来了要怎么说,要怎么表现,顺便也抖一抖乔奕泽对他们的恶习,像一群小孩子一样。   ——   原本只是想去乔奕泽公司看一眼的乔轻,甚至都已经脑补过了,像是这种规模还不怎么大的小游戏公司,应该就是那种传说中的IT男聚集地,没准办公区也是乱糟糟的,堆满宅男们的各种手办,肯定还有不少游戏模型和游戏里的大胸御姐,直到她下了机场,贴心的被乔奕泽接走,带到了公司,被门口站着的一排男士吓的不轻,这群人穿的整整齐齐,统一黑色西装,乍一看就像黑社会,但是大家的脸上挂上很欢迎她,想要招呼她的笑容,瞬间又觉得像极了“牛郎”店。   乔奕泽不过是让他们回家洗个头,自己去机场接媳妇儿,谁知道这画风突然就变了,那群人看到乔奕泽带着人进去,齐声喊口号:   “欢迎老板娘光临公司检查指点。”   乔轻:“……”   乔奕泽看她有点懵圈,拉着她人进了办公室,走之前不忘看了看门口的“牛郎”们,一脸的无语。   “我公司的这些小朋友都挺喜欢折腾的,但人很好的。”   这些员工在乔奕泽的眼里永远都是小朋友,因此和乔轻解释了一下,他倒了水递给她,帮她把围巾解开,最近天气太冷,乔轻穿的很厚,看起来有些笨笨的,自从上次去提过亲大概有两个星期没见,乔轻好像更瘦了一下,连乔奕泽都忍不住捏她的脸:   “你是怎么长的,冬天还会掉肉?”   乔轻有些脸红,最近是有刻意节食的,那次乔奕泽去家里提亲,后来老妈请人看了好日子,年初八领证,三月结婚,也就是说她的婚礼其实很快就到,要在那之前保持好身材,是每个女孩子嫁人之前的第一件大事。   “不是要结婚了吗……”   提起结婚,乔轻心里就美滋滋的,说话间也不忘和乔奕泽十指相扣,实话实说:“长胖穿婚纱不好看。”   乔奕泽完全无法理解,像乔轻这样的女孩子竟然还嫌弃自己胖,他咬了咬她的唇瓣:   “小乖乖,你还嫌自己不够瘦?”   女人在某种审美观念上,真的和男生不太一样。   乔轻看乔奕泽把自己的口红摸到了唇上,抬手擦了擦,被乔奕泽一把抓住手腕,先按到在沙发上:   “你今天用的是什么味道的口红,怎么有一股草莓味?”   “我口红没有草莓味的。”   乔奕泽舔了舔唇角,看她回答的还挺认真,笑起来:“我再尝尝?”   “流氓……臭流……”   平常和这个人在微信上聊习惯了,他偶尔发些什么污污污的图片她就叫他臭流氓,现在见到本人,看他绕着圈子找理由,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他按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亲了一口,用腿弯夹住她:   “在我的地盘你还想跑,嗯?”   小别胜新婚,上一次亲吻还是在前次他去她家里提亲的时候,他把她拉到房间里,堵在门背后亲了很久,和乔轻说:   “岳母大人什么时候能看好日子,想和你睡一张床上。”   “我妈说要请算命先生看,合着八字看。”   乔奕泽长长的哦了一声,揉乱她的头发,坐在她房间的小床上,嘲笑她墙上贴了那么多的海报:   “竟然还喜欢在墙上贴海报。”   颜控的乔轻喜欢的男星还挺多,大多帅气有型,像是影帝程雾啊,小鲜肉温信啊,这两人的海报占了非常大的一面墙。   如今又和这人躲在办公室里接吻,那种感觉无疑更加刺激,乔奕泽把她的口红全部吃了,抱着她坐在沙发上,埋胸:   “想死你了。”   这个人每晚的微信聊天里,就没有那天说过不想她的话,这人总是很容易就打开乔轻的内心,现在他像只小猫一样窝在自己怀里,使得乔轻也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整理刚刚被弄皱的衣领:   “我也想你了。”乔轻说完,又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对了,我给你带了礼物。”   乔轻这次过来,不仅给公司里的人带了特产,还给乔奕泽带了礼物,从乔奕泽的魔抓下逃出来,乔轻先把地上的行李箱打开,拿出一个纸袋子,神神秘秘的和他说:   “乔奕泽,你先闭上眼睛。”   看到那个人安静的闭上眼睛,乔轻才把毛茸茸的帽子戴到他头上,她都不用说,乔奕泽就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是念念不忘很久的球球帽子,这次岳母大人有心,用红毛线织了两顶大红色的。   乔奕泽马上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这时候如果还是十八岁,一定忍不住去操场上跑两圈,乔奕泽亮着眼睛,那一瞬间,关于很多年前的喜欢和爱慕都涌上心头,岳母手织的帽子,无疑最好的认可和关照。   “喜不喜欢,我妈妈手织的。”   乔奕泽把乔轻的帽子给她戴上,捧着她的脸吻了一下:   “当然喜欢。”   这辈子收到最难忘的两个礼物,一个是乔轻的心,一个是岳母大人的认可和关照。 第80章   乔奕泽的助理有文件想交给他, 顾忌到两个人刚刚见面没多久, 免不了要说点什么甜言蜜语, 于是刻意算着时间, 等了半个多小时才礼貌的敲门进去:   “乔总,这是早上《上庭》策划组递过来的新年企划案,徐姐姐那边已经看过了,就等你签字了。”   毕竟是未来老板娘第一次光临公司,怎么说也得给自家老板乔奕泽长面子,助理可不是吃素的, 说话都毕恭毕敬, 九十度弯腰鞠躬,就差没用尊称了, 结果说完这话一抬头,他就看到乔奕泽头上戴着个大红色的帽子,头上还有个小毛球, 和平常严肃的形象大相径庭, 他差点没忍住笑出来,在心里腹诽,这老板娘的眼光, 她可不敢恭维, 以后千万别设计公司任何一款游戏的人物形象,简直闪瞎了狗眼, 可偏偏乔奕泽一副很喜欢的样子,他连一个反对的意见都不敢提。   从里面出来以后, 那助理先扶着墙感叹一声,偷偷躲在门口笑,有同事好奇的过来,他这才轻咳了一声:   “老板和老板娘不愧天生一对啊,审美都一样一样的,哈哈哈哈哈。”   这话没被乔轻听到,要是听到了,她肯定要举手发誓,这种帽子就是丑萌丑萌的,她现在已经不习惯了,可惜的是自家男朋友好像很喜欢,一直在头上戴了十多分钟,后来终于被她摘下来:   “大年三十去我家过年吧,那时候再戴,我妈妈肯定开心。”   乔轻知道乔奕泽逢年过节都是和徐老爹徐倩一起,说完这话还贴心的补充:   “我妈妈还和我说,让你带着徐倩和徐老爹一起来,两家人聚一聚。”   未来岳母考虑问题非常的周到,且不管乔奕泽和徐老爹到底算个什么关系,但既然共患难了十年,还是把对方请过去,一来彰显自己家的宽容大度,二来,也让乔奕泽心里有点安慰,这孩子也不知道和养父母那边还有没有联系,至少要让他心里有一种,逢年过节还有家人和亲戚的感觉,两个家庭的长辈互相见一面,是礼数。   乔奕泽可没想到岳母还能那么大度,看乔轻把自己的帽子收到行李箱里,又拿出来戴上:   “这样戴着去,你妈妈一定很开心,确定不是嘲笑?”   既然他自己都知道这样的帽子已经过时,还一脸爱不释手的样子,乔轻看他因为帽子的衬托看起来傻乎乎的模样,扑哧的笑道:   “你还有点自知之明嘛,乔老板。”   乔奕泽把帽子戴到她的脑袋上,捏她的脸:   “想去哪儿吃饭,哪里玩,悉听尊便。”   乔轻对重庆市并不熟悉,这次来这边也不过是想着来看看乔奕泽的公司,顺便游一游,但乔轻的计划并没有全部实行完毕,她来重庆市的第二天就全国降温,直接窝在酒店的被窝里不出门了。   乔奕泽的公司一到年底就很忙,最近周末都在加班,这周虽然乔轻在,也没能幸免,乔奕泽一大早就去了公司,忙完了才急匆匆的去见乔轻,那时候乔轻还躺在被窝里,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看某个综艺片的回放。   看到乔奕泽进来,她伸出一只脚探了探温度,缩回去和乔奕泽说:   “今天不出门行么,太冷了。”   作为一个南方姑娘,在这种刺骨的寒冷潮湿的天气里出去逛街,就像是拿刀夹在脖子上。   乔奕泽坐在床边上,故意把手指头伸进她的脖颈里,乔轻叫了一声,缩着脖子给了大白眼,心疼的表示:   “擦护手霜了没?”   “谁擦那种女孩子……”   乔奕泽话没说完,乔轻反手就从床头柜上拿过护手霜,挤在他的手上,像个暖心的大姐姐一样搓他的手:   “我不在你身边也要照顾好自己。”   这话一说出来,让乔奕泽原本想要开玩笑的心也暖起来,他看着乔轻的两只手,拉起来吻了一下,这样天冷的日子,她也细心的知道要给他抹护手霜,真是万幸那几年艰难的日子她没在,否则不知道她要操多少心。   时间无法逆转,但没有那一刻,乔奕泽会这样的庆幸,感谢经历的那十年,终于让他有飞上蓝天的机会。   ——   乔奕泽的公司年二十九就放假了,一家人抵达城海市的那天,正是海泉市最寒冷的时候,乔妈妈很贴心,为了迎接一家人,买了新的手套和围巾,一大家子人全是红色的,唯独乔奕泽在大年三十那一天,和乔轻带了两顶傻乎乎的红帽子。   六口人围坐在大客厅里,吃完了年夜饭又煮饺子,很是和谐,徐老爹虽然看不见,还是从女儿,从丈母娘的言行里感觉的出来,乔轻是个非常优秀的姑娘,仅管曾经无比希望乔奕泽和自己女儿有点什么关系,但终究还是妥协,由衷的在心里期望着,未来这两个人能天长地久,百年好合。   徐倩和徐老爹待到十一点,后来徐老爹身体不好,徐倩先带着父亲回了下榻酒店,乔奕泽的新房子还在装修,没办法住:   “我感觉这丈母娘,还是很喜欢阿泽的。”   回了酒店,徐老爹一边感叹着,一边摸出几颗药吃掉,看徐倩一晚上都不怎么说话,又劝女儿想开些:   “毕竟是两情相悦,人也非常好,你看开点。”   “我知道。”徐倩挂心的并不是这件事情,乔轻的人她已经见过好几次,知道的比徐老爹清楚,她话音刚落,就被手机里传来的手机铃声打断,徐倩刚刚在乔妈妈哪里不好意思接,这下只好接起来,不耐烦的喂了一声:   “喂。”   那端传来个惊喜十足的男声:“新年快乐,小倩。”   徐倩简直要崩溃,说道:“国际长途很贵的,说完我先挂了?”   “你怎么一点儿浪漫的心都没有,我是跨国给你打的电话,你装样子也要回复我一下吧?”   徐倩向来就是个节俭的人,看到这个平日里看不惯的人突然给自己打国际长途,心疼话费,在电话里唠叨的说了几句,那边非要她说一句新年快乐才肯挂电话。   后来挂了电话,一直没有说话的徐老爹笑着问:   “前次来医院看过我的那个小伙子?”   徐倩不怎么想扯这个人,有点脸红:“老记着他干嘛,很幼稚的,不怎么会关心人。”   “人家打个长途给你,就换来你一句心不甘情不愿的新年快乐。”徐老爹叹息:   “扎心了,倩倩。”   徐老爹一句话把就把徐倩逗笑,后来徐倩想了想,给那个人的微信回了一条自己编的祝福短信,这样,够真心实意了吧,够给他暖心了吧?   ——   大年初一,城海市下了第一场大雪,原本计划好要带着“亲家”去什么地方玩一玩的计划也作罢,几个大人围在客厅,拉起了家常。   乔轻没有兴趣,在屋子里坐了没一会儿,就被乔奕泽拉着出去压马路,人长大了好像就对很多东西免疫了,像是曾经很喜欢的雪,如今再遇到,也没有小时候那么开心,乔轻带上了红毛巾和红帽子,被乔奕泽嘲笑像福娃。   两个人一路打闹着,最后晃到了城海一中的校门口,守门的老大爷早就放假回家了,两个人围着走了一圈,成功从南苑翻墙进去,被白雪包裹住的城海一中,经过那么多年的变迁,依稀还能看得出来曾经的轮廓,南苑的教学楼相比于十年前陈旧了太多,被白雪覆盖上,更有些年代感和怀旧感,乔轻顺着曾经的教学楼走去,一直到了屋顶上,这地方曾经是乔奕泽和她爱情发芽的地方,后来又成了十年间,她每次一来就会难过的地方。   这里承载了太多的回忆和年华,关于这个人的一切,从一开始就是始于这里。   乔轻从课桌上扫起一把雪,揉成了小学团,放到课桌上:   “乔奕泽,小松鼠你会堆么?”   “别家的小松鼠我不会,我家的小蠢蛋,我可是记得的。”   他笑着,自信十足的从旁边搂过雪,就在课桌上堆出一个松鼠的模样,两个人这里填一点,哪里填一点,很快就把小蠢蛋“喂”胖了,乔奕泽把课桌旁边的桌面擦干净,像当年那样抱着她坐到课桌上,嘿咻了一声:   “小福娃重了,差点没抱起来。”   看到乔轻皱起鼻子,乔奕泽又马上投降,脱掉她的手套,问她:   “你带护手霜了吗,手那么冷?”   乔轻从随身携带的包包里拿出护手霜,这一次换做乔奕泽给她擦手,他把她的手焐热了,搓了好半天:   “我怎么感觉你的手也长胖了,不得了了,拍婚纱照的时候让摄影师大力修吧。”   乔轻呵了一声:“既然这样,拍照的时候来个高难度的举高高,罚你站一个小时好了?”两个人年初八领证,婚纱也定好了,乔轻想起近在咫尺的日子,就笑的很甜蜜,那时候就能正大光明的叫他老公,想想还有点害羞。   她想到这些的时候,只觉得手指上一凉,那个人不知道从哪里弄出来的戒指,借着搓她手的空荡,直接戴上去了,乔轻有些脸红,摸着手指上的戒指,问他:   “你想干嘛?”   两个人的婚事一直进行的顺理成章,唯独求婚这个环节乔奕泽一直没提,她以为就这么算了的,直到今天看到手指上的戒指,她才知道乔奕泽为什么要拉她出来。   看到乔奕泽拿着戒指盒半跪到她面前,她做贼心虚一般的看了看空荡荡的屋顶,仿佛这时候的自己还是个学生,有点不好意思的扶着课桌,心里跳的噗通噗通的,那个人的眼睛里像是星河,亮闪闪的,他说:   “那时候我就是这么想的,有一天能在这里和你求婚。”   在这个充满了回忆,和爱情发芽的地方,问那个爱之深切的女孩子:   “二十四,喜欢你那么多年了,什么时候能让我当你先生?”   乔轻面红耳赤,不好意思再看他,只从捂住嘴巴的指头缝里吐出几个字:   “乔奕泽,你过来。”   乔轻看到他走过来,便把自己头上的红色帽子摘掉,那个人主动低头,让她把帽子给自己戴上去,像是什么仪式一样,乔轻拉好了帽子,手就放在他的耳边:   “乔先生,我愿意当你的乔太太。”   她说完,捧起他的脸,第一次主动亲吻他。   ——我在十六岁的花季年华爱上你那时,就一直想要成为你的太太,所以我愿意。乔先生,能成为你的太太,是我这辈子写在照片上最奢侈的一个愿望。   ——时间不可挡,谢谢你,一如最初爱我那样。 第81章 番外1   冬日,重庆市。   二零一九年的第一场雪。手游《球球大冒险》年终总结会现场人声鼎沸,各大媒体争相报道,这是本年度继《上庭》之后最欢迎的手游,可爱萌趣的画风和构思新颖的设定,又掀起手游界一股新风潮。   主持人问旁边负责《球球大冒险》手游制作总策划乔奕泽:   “乔先生,是什么样的一个契机,使您亲自去担任《球球》的总策划呢?”   那个人不假思索的面对着镜头说道:   “这是当初送给我妻子的聘礼,当然要亲自操刀。”   此时此刻,正在台下某个角落默默观望的乔轻,默默的红了眼眶,看着面前对着镜头一脸笑意的某人,想起当初这个人来家里提亲的景象,那时候正逢《上庭》端游上市,公司大部分财力用于开发端游,另一部分,则是已经放在了《球球》的手游策划上,他的公司刚刚起步,在这边定了婚房和喜宴,很是吃紧,又不知道送什么样的一份聘礼才能如意,于是捧着他的策划书就来了未来岳母家。   这可能是这个人至今为止最大胆的一次行为,也好在岳父岳母没那么计较,几乎是没什么难度的,就把她交给他了。   这两年忙着公司搬迁的计划,结了婚以后大概经历了一年多的异地夫妻生活,她原本是准备今天年终总结不来的,奈何还是不忍心,又偷偷的坐了飞机过来,就混在宾客里。   听到他年终总结也没忘记时刻提起她,泪腺很轻,更觉得这人感动又暖心。   原本在台下招待宾客的徐倩恍惚中看到个熟悉的影子,走近了才看清楚是乔轻,张口就叫了一声:   “轻轻,你怎么来了……”   乔轻马上拉过徐倩坐下,不安的往台上看了一眼:   “嘘嘘,我就是随便过来看看,晚上就要飞回去。”   她今日原本就是请了半天假过来看他的,准备看完就走,要是被他看到,她哪里还舍得走。   徐倩哦了一声,一脸担忧的和乔轻说:“好像你们大半个月没有见面了吧,那天出去喝庆功酒,突然拉着男助理叫了一声‘老婆’,可把我们吓死了,差点以为弯了。”   乔轻当然不怎么相信徐倩带着夸张神色说的这番话,只是这么听闻的时候,还是有些心酸,这一年乔轻的工作步上正轨,平步青云,偶尔还要和主编飞去香港韩国,甚至还要做一些圈内人的时尚专访,忙的反而是她。   两人正说道兴头上,突然听闻台上那个人握着话筒,看着她在的那个方位,和主持人说了一句:   “我在现场看到我太太了,这些问题可以问策划团队。”   说罢,丢下话筒就大步走来找她,乔轻突然间就成了会场里被聚光灯笼罩着的那个人,不好意思的站起来,用手挡住脸,一脸幸福的被那个人牵着手,就在众多媒体之下逃之夭夭了。   于是当晚的微博上,这位在游戏研发的圈子里颇有才华的乔先生,突然间又被网友们冠上一条“忠犬”的标签。   ——   从场馆里出来,外面下起了小雪,会场里又到处都是人,乔奕泽只好带着她去了停车场:   “你怎么知道我在现场?”   乔轻觉得,徐倩的那声“轻轻”应该也不至于传到他的耳朵里,所以这个人是怎么知道她在现场的?   那个人笑了笑,眼睛一直放在旁边的乔轻身上,还没走到停车场就先停下来了亲了一口:   “忠犬的嗅觉,算不算?”   “就知道嘴贫。”   其实和这个人相处久了,有她存在的话,甚至连空气都会不一样,这不过是作为丈夫的直觉。   两个人就坐在汽车的后排,乔奕泽很久没有见她了,见她穿的很少,又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解下来给她系上,裹的像个小粽子,他一边给她哈手,一边问:   “这次来准备呆多久?”   乔轻看他眼里满是期待,有点犹豫,只默默的伸出两个手指头,表示还有两个小时就要赶飞机。   那个人果然皱起了眉头,脸上当然是满满的不悦,他抬手放在身后的沙发上,凑过去,问她:   “是两个小时,还是两天?”   这段时间乔轻连续放了他两次鸽子,都是她突然被派遣到外地出差,这下看他脸上的表情不对,想抬手去开车门,一下子就被他捉住手,强硬的挤在车里的小角落里,那人眯着眼睛,上下的打量了一番:   “两个小时?”   乔轻刚刚勉强的点了点头,那人就把手伸进了她的后背,她简直要跳起来:   “乔奕泽,你干嘛……”   他话都没说完,就被她封住唇,细细的碾磨着,手指尖灵巧的解开她的衣扣,那个人当然不肯放过她来找他的机会,脱了外衣就丢到前座上,又吻上去,情到浓时,突然间被乔轻的手机铃声打断,乔奕泽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见她羞红着一张脸,想下车接电话,又拉回来:   “外面冷,就这里接。”   乔轻满是不好意思的接了电话,喂了一声,那端是主编的助理,告知她出差的地方大雪封路,飞机也飞不了,给她放假。电话还未挂断,她还在听着那端主编助理遗憾和抱怨,旁边那个人就不老实的靠过来,从指间一点一点的吻上去,又从脖颈一路向下,痒酥酥的,扰的她有些心神不灵,她完全听不到那边在说些什么,眼看这人越来越过分,找了个理由先挂断,抬手推他,故意摆出一脸严肃和遗憾:   “今天没戏了,我忙着赶飞机,要回去了。”   乔奕泽看了她一眼,配合的停手,穿上外衣准备下车:“我送你去机场?”   到底还是斗不过他,乔轻果然马上拉住他:“我就不信你没听见?”   这个人倒是鲜少有在这种事情上面主动的时候,乔奕泽关上车门,直接把她拉过来抱着放到自己的大腿上,吻她的脖子:   “嗯,听见了,你说你今晚要和我睡觉。”   “我没那么说。”   乔轻耳根子羞的通红,抬手打他,手腕又被他捉住放到背后,抱着她,埋在她的胸前深深的吸了一口:   “辛苦我们家轻轻了,总是跑来跑去的。”   说的好像,他上月总找机会来她的城市出差是不用跑的一样。   乔轻很容易感动,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脸颊,低着头吻他:   “你是我喜欢的人,我当然愿意。”   和这个人结婚一年多以来,体会最多的便是这件事情,不再像曾经那样的总是被动着,被他护着,爱情原本就是需要互相付出的,单方面的付出,哪里能那么容易就天长地久。   就像你也总是为我考虑和付出,乔先生,我喜欢这样的情感。 本书由 舒圣嘉 整理 小说下载尽在www.jjxsw(久久小说网五个首写字母).com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