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穿你的衬衣入睡 作者:孟宋 ============== 第1章   他喜欢的性与爱是揉碎的玫瑰汁液,   滴落在她心头成了刀尖血。   红白玫瑰,薄凉烈酒 ,   猎心游戏,不死不休。   ——衬衣   夜幕低垂,厚厚的窗帘遮住了漫天星光,也将房间弥漫的春色藏了起来。   闻烟躺在浴缸里闭着眼睛,纤长的睫毛似乎也沾染了湿气,微微扬起的天鹅颈,露出优美的弧度,所有的美好都藏在了泡沫之下,皮肤被热气描摹出诱人的粉红。   像是刚从青涩到成熟的樱桃,等人采撷。   她意识不到自己的美,却已然成了诱惑,黑色沾湿的头发,干净的眼睛,一尘不染的脸,和年轻的身体。   一切原始的懵懂干净,都是诱惑,等着被人弄坏的诱惑。   闻烟确实累了,今天是她上班的第二天,工作节奏还不适应,而最让她头疼的是明天要去见客户。   【你刚入职,客户想见见你,而且最近新车上市比较忙,需要我们明天去on site】   想到同事的话,她不禁有些头疼。   闻烟刚大学毕业,22岁的年纪还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打磨,和人谈笑风生并不是她擅长的,相反,她的性子还要更静些。   但脱离了学生的身份,很多事情由不得你。闻烟有很明确的职业规划,所以眼前这些必须要经历,褪去青涩和稚嫩,学会慢慢适应慢慢成长。   想通之后好像也没那么苦恼了。   闻烟从浴缸中站起来,哗哗的水声搅动了室内氤氲的水汽,她赤着脚慢慢走向花洒,冲洗着身体上的泡沫。   .   闻烟所在的凯扬广告公司是家德企,总部在慕尼黑,服务的客户是全球著名的豪华车品牌Feint-Aurelio——法因图,常年在豪华汽车市场独占鳌头,同样也来自德国。   Feint-Aurelio坐落在蓝珀大厦,周围高楼大厦林立,形成A市寸土寸金的CBD商圈。   出租车在大厦前停下,闻烟和李明新提着电脑包从车上下来,穿过旋转门进去了。   李明新,闻烟的直属leader,二十**岁的样子。   “市场部在35层和36层,我们主要对接的CRM部门是市场部下面一个分支,所以直接上去就OK。”李明新向闻烟解释。   “好的。”闻烟笑着点头。   进去旋转门之后是宽阔的大厅,有FA的咨询台和咖啡店,扶梯从一楼直达三楼,整个大厅显得非常空旷华丽,穿着西装衬衫的男人和包臀通勤装的女人,手持着咖啡谈笑自若地走上电梯,随着电梯越来越高,颇有种站在金字塔顶端的意味。   搭扶梯到达三楼,穿过星巴克,刷FA专属的门禁卡才能进到电梯间,从而才能搭直梯到达三十五楼。   保密未免做的太好,闻烟轻笑。   “他们是流动办公,工位都是不固定的,三十五楼好像没位置,我们上去看看。”到达三十五楼办公室,李明新带着闻烟转了一圈。   闻烟跟在李明新身后,从进来的那一刻就感觉到了工作环境的不同,凯扬的氛围很轻松,然而这里,每个人都行色匆匆,节奏非常快。   流动办公可以将办公资源最大化利用,FA的每个细节,都透露出上位者的精明。   电梯不能直达36楼,因为没有这个数字,35楼和36楼之间,是一道修建精巧的旋转楼梯,像是在内部打通了一个阁楼,想要到36楼,只能走楼梯上去。   “你先坐这里,我去那边看看。”到36楼看到一个空位后,李明新让闻烟先坐下。   “谢谢明新哥,我们是十一点开会吗?”闻烟把电脑放下,看了眼时间。   “嗯,我待会儿过来找你。”李明新说完去找座位了。   陌生的环境让人不安,过了几分钟闻烟往周围环视,很多位置上并没有人,但却放着文件,似乎都在会议室开会。   闻烟坐在靠走道的位置,左边相临的位置也是空的,但键盘旁边放着一杯美式咖啡,已经凉了。   没再打量周围环境,闻烟收回视线开始准备开会的资料。   会议比她想象的简单,和CRM组两个主要对接的人碰了面,其实部门人很多,像凯扬也不止她和明新哥负责这个项目,总监和经理主要是对项目的整体把控,平日里就他们两三个人on site。   中午和客户一起吃得饭,刚开始闻烟还比较拘谨,但发现都很好相处,就慢慢放开了。   回到办公室,旁边的位置还是没人,但闻烟余光扫过去,发现桌子上多了一支黑色钢笔,万宝龙著名人物系列华特·迪斯尼限量版。   目光不由得在那支钢笔上停了两眼,闻烟暗叹,FA的工资这么高吗?   就在闻烟感叹贫富差距的时候,身后忽然带起一阵风,然后旁边的椅子被拉开,钢笔的主人回来了。   闻烟收起了心不在焉的状态,开始认真工作,因为四点还有一个会,而这次是跟FA的市场部总监一起。   有点忐忑。   “在上市前,售价属于商业机密,这个你们暂时拿不到。”   男人成熟稳重的声音传到耳边,闻烟目光微滞,像是受到磁场的蛊惑,她偏头看向旁边。   深蓝色衬衣的袖口微微卷起,男人举着手机的动作挡住了大半边脸,闻烟只看见一个大致的轮廓。   没敢过多停留,闻烟不动声色地将目光收回,然而男人的声音还在继续,像是魔音入耳。   就在这时,闻烟忽然收到李明新的消息,让她四点开会的时候,把两次预热的数据报告准备好。   闻烟收了收思绪,把先前的两份报告又检查了一遍,为了正式一点,还打印了一份纸质版的文件。   七月份的天气很干,大厦内的冷气又比较足,闻烟嗓子有点不舒服,她走进对面的茶水间倒了杯温水,对着落地窗的影子整理了下衣着。   淡黄色的雪纺衫,白色波点长裙,漂亮的脚踝从5厘米的裸色高跟鞋中露出来。   这样的搭配并不突兀,干净中透露出几分知性,然而在FA却很少看到这么明丽的颜色。   因为FA的招聘条件极为苛刻,从来不招应届毕业生,工作经历不足三年的也不录用,所以这就导致了他们的职员年龄偏高,最年轻的几乎都在三十岁以上,而且又是车企,男性居多,偏爱黑白色的通勤装。   回去的路上,闻烟看着自己位置的方向,目不斜视地往前走,然而却忽然撞上旁边的一束目光——   这次她看见了男人的脸。   只短暂的一秒,闻烟便移开了视线,若无其事地回到位置上,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难道是刚刚偷看被发现了?   指腹垫着玻璃杯底轻轻放下,闻烟没来得及细想,因为明新哥已经抱着电脑来到了她身边。   “走吧,快到时间了,”   “好的,稍等。”   闻烟抱起电脑和打印的纸质文件,随着她起身,垫在电脑下的一张A4纸滑落在地上,然而两个人谁都没有发现,一起往会议室的方向走了。   谭叙深捡起脚边的文件,看清楚内容后视线在上面停了几秒,然后放在了电脑旁边。   这是CRM组内部的会议,但他们市场部总监要了解属下的工作进度,所以相关人员都来了,凯扬作为代理商也不能缺席。   闻烟和李明新到的时候,会议室已经有好几个人了,其中还有和他们一起吃午饭的两个同事。人陆陆续续地进来,十几个人很快就到齐了,只有主位的座位还空着。   “Jarod不会是忘了吧?”   同事的声音刚落,身穿深蓝色衬衣的男人抱着电脑走进会议室,不疾不徐地在最顶端的位置坐下。   会议室电子屏幕上显示着时间,15:59.   这不是她旁边的男人么……   闻烟眼眸闪过微微的错愕,随即忍不住暗叹,流动办公有点危险,一不小心就和大老板做了同桌。   “开始吧。”   低沉的声音却稳而有力,简简单单三个字,其他人已经开始有条不紊的汇报工作了。闻烟目光淡淡地扫过他手里的黑色钢笔,移开了视线。   “最近的工作内容做了些适当的调整,我先介绍下,因为现在重心都在6系敞篷的上市,所以我们把售后和金融一些不太紧急的项目都推到了上市之后。”   闻烟依稀记得说话的男人叫罗文,中午他们一起吃饭,是FA她主要对接的同事。   “推迟的时间和售后金融确认了吗?”谭叙深问。   “已经和相关同事确认好了。”罗文说。   售后和金融两个部门是平行于市场部的,但如果有售后产品购买和金融政策的更新,他们需要通过CRM部门和车主沟通,简单来说,CRM部门就是FA和车主沟通的重要渠道之一,而凯扬作为广告代理商,会给他们提供专业性的建议和服务。   “好,继续。”谭叙深从电脑屏幕中抬头,在一片黑白的通勤装中,一抹浅黄忽然出现在视线中。   短暂地停了一秒,男人的目光又回到了邮件上。   “6系敞篷轿跑会在九月中旬北京车展正式上市,目前处在预热阶段,在过去的两周,我们分别发了两轮预热,两轮的内容稍有不同,第一轮侧重对车型外观的介绍,第二轮侧重对涡轮增压发动机和智能互联的介绍,通过对比来分析潜客的喜好,从而在正式上市时能更准确的沟通车型亮点。”罗文说。   “两次预热的数据反馈有吗?”说话的女人是罗文的领导,是CRM组的老大,眉宇间透露着凌厉。   “我这里不是最新版本,明新你那里有吗?”罗文说。   “有的,稍等。”李明新说着看向闻烟,下午的时候让她准备了。   在罗文介绍两次预热不同的侧重点时,闻烟就已经开始找报告了,然而她翻了两遍都没有在打印的文件中找到第一次预热的数据报告,没有继续浪费时间,闻烟紧接着打开了电脑里的文件夹。   闻烟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然而随着李明新的话说完,她能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   时间并没有过去多少,但在格外安静的会议室就显得格外漫长。闻烟看似镇定自若地找文件,其实手心已经冒出了汗。   闻烟最擅长的伪装就是别人永远看不到她慌乱的样子。   但沉默好像已经到达了临界点。   “6月25号第一轮预热,页面点击率1.7%。”谭叙深目光落在捡到的那张A4纸上,缓缓开口。   男人的话音刚落,闻烟也找到了电子版的报告,她紧跟在他后面不慌不忙地开口:“7月5号第二轮预热,页面点击率是2.55%。”   “从数据看受众似乎更喜欢硬件设施。”罗文接过了话。   “那正式上市的内容就围绕动力和智能系统展开。”罗文的领导说。   好像就这么过去了,闻烟松了一口气,但他怎么会知道第一轮数据?   带着疑惑抬头,闻烟刚抬眼就发现他也正看向自己,两个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相遇,闻烟刚落下的心又提起来,而他手里拿着的那张A4纸背面,清晰地印着自己无聊地涂鸦——   是你的闻烟宝贝。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文了,求个作者收藏=v= wb在抽奖,口红和晋江币,可以去试试运气@孟宋_   下本写《黑色烟草》求收=v=   熟男熟女/只进入身体不进入生活/职场相爱相杀   文里出现的一些词:   on site:驻场,现场服务,比如乙方(女主)应甲方(男主)的需求,需要到男主公司提供现场服务。   CRM:er Retionship Ma,客户关系管理,市场部下面的一个分支部门,具体可百度=v= 第2章   皮肤有点烫,身体好像在云里陷了一层又一层,此时此刻,闻烟很想把自己藏起来。   所以现在想想,他身边的空位置根本就是因为没有人想坐在他旁边吧。   没有再过多地留神那张丢失的报告,万一他不知道是谁的呢?闻烟视线落回到电脑屏幕,以防再次被突然问到。   因为对工作背景不熟悉,所以有些问题闻烟回答得并不是很有底气,但好在明新哥会帮她,而从罗文的表情来看,似乎也很满意。   会议持续了四十分钟左右,终于相安无事地结束了。   闻烟抱着电脑回到座位上,正准备整理会议内容,靠外的办公桌边忽然多出一张A4纸——   是你的闻烟宝贝。   脸微微发烫,闻烟能感觉到自己应该是脸红了,但她若无其事地把报告收起来,正准备跟他说声谢谢,却发现他已经抱着电脑去下一个会议室了。   他只是路过而已。   深蓝的衬衣扎在西裤里,修长的双腿和劲腰……闻烟连忙收回了视线。   是她想多了,以闻烟的了解,他们这种身居高位的人,往往都是很傲慢的。会议室里他或许并不是有意帮她,可能只是不想浪费时间而已,一个刚入职场的新人,谁也不会把她的生死看在眼里。   按照会议提到的反馈,闻烟把6系敞篷预热发布的内容稍作调整,然后邮件发给罗文让他确认,又将两波预热的数据报告整理了一版最新的。   做完这些后也到了下班的时间,闻烟揉了揉泛酸的肩膀,整理好文件将电脑锁在柜子里。   只是直到她下班,旁边的位置都还一直是空的。   .   七月份的天气,六点多下班天还很亮,闻烟和李明新从大厦出来后一起往地铁站走。   “明新哥,今天一起开会的是市场部总监吗?”闻烟边走边聊。   “你是说Jarod吗?对,就坐在你旁边的位置,FA的CMO。”李明新说。   “他怎么坐在外面,没有自己的办公室吗?”闻烟只是单纯的好奇。   “好像有,但他一般不怎么去,他们公司提倡流动办公,就是想从某些方面来淡化上下级关系。”李明新背着黑色的双肩包,一点都看不出来像是快三十岁的人。   “这还挺好的。”闻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众所周知,甲方最大的问题就是上下级别太过分明,条条框框很多,运作模式僵化迂腐,一级一级压下来,很多人都不是在想如何让这个项目出彩,而是机械地提交一些漂亮的表格和报告,讨好上级,讨好老板,全在做表面功夫。   FA是外企,在公司大部分人都用英文名,所以在某种程度上已经避免了李总王总张总这种称呼,再加上现在的办公模式,能明显感觉到高效的工作状态。   “不过别担心,我们跟他不会有太多接触,主要对接罗文就OK,以后有机会再跟你慢慢介绍其他同事。”   闻烟还在思考FA的工作模式,听见李明新的话后她回过神,笑了笑说:“谢谢明新哥。”   “别客气,都是应该的,而且你已经做得很棒了。”李明新不是在说客套话,他带过很多新人,闻烟学习新东西的能力很强,确实属于聪明的那一类,而且温和不张扬,会认真听别人的建议。   闻烟不好意思地轻笑:“没有您说得那么好,很多工作还不熟悉。”   两人边走边聊,一起进入地铁站。   .   周五,最后一天工作日,忙完今天可以休息了。明明还没有在学校学习的时间长,但闻烟总是感觉很疲惫,可能是学校不用担心人际关系的问题。   来到36楼,闻烟还坐在了昨天的座位,而旁边的位置,做工精美的黑色钢笔静静地躺在那里,还有半杯咖啡,位置上却没有人。   闻烟力所能及地处理完一些邮件,中午吃过饭后,又开始翻译李明新交给她的一份资料。   原版文件是德文,她需要翻译成中文和英文两个版本。   原本以为在德企德语用得会比较多,但闻烟来了之后才发现,不论是凯扬还是FA,外籍同事大概占百分之四十左右,平常交流和邮件都是英文,会德语的只是极少数。   下午五点,闻烟把翻译好的文件发出去,本来想着可以休息一会儿等着下班了,但明新哥忽然来到她身边。   “闻烟,有件事需要你帮忙。”李明新站在她座位旁边。   “是哪里翻译的不对吗?”闻烟说着准备打开文件。   “没有,翻译得非常好。”李明新背着双肩包,神情有几分急切,“是这样的,我朋友出了点事现在在医院,我得马上过去。”   “严重吗?出什么事……”闻烟的话停在嘴边,原本想问具体情况,但又担心同事之间这么问有些唐突,“你快去吧,反正也快下班了,我自己没问题的。”   李明新眼神有些闪躲,果然不太想细说,他指着闻烟的邮箱:“恐怕你今天得加班了。客户要我们提供一份竞品分析,我下午做了三分之一左右,剩下的得麻烦你了,非常不好意思。”   随着他的视线,闻烟看到邮箱里多出一封未读邮件:“没关系,他们什么时候要?”   “下周一早上,所以你今天得稍微加会儿班。”李明新脸上挂着歉疚,“哪里不懂记得打电话给我。”   “好的,没问题,你快去吧,”闻烟笑了笑,让他放心。   李明新转身离开了。   闻烟打开PPT浏览了一遍,这种竞品分析并不难,只是搜集资料需要时间而已,两三个小时好像做不完。   做好加班的准备,闻烟就着手做了。   就在她写完第一页市场环境分析的时候,旁边座位的椅子被人拉开,男人抱着电脑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回来,他拿起桌子上的咖啡,喝完将空的纸杯扔进了垃圾桶里。   虽然座位相临,但这是闻烟今天第一次看见他,他忙得像是住在了会议室。   很快到了六点,同事陆陆续续地都下班了,闻烟不太饿,没有吃晚饭的打算,就留在办公室继续做竞品分析。   周围的脚步声从杂乱渐渐变得安静,窗外的天色也逐渐暗淡,直到夜幕完全降临。   长时间看着电脑屏幕,闻烟的眼睛微微泛酸,她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儿,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忽然发现办公室静悄悄的,而旁边的男人竟然还没走……   他也要加班吗?   闻烟微微往四周环视,然而目光所及之处的座位都是空的,没有半个人影,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他们两个……   忽然感觉空气不是那么舒畅,要打招呼吗?好像没那么熟,但一起开过会,不说话似乎不太礼貌。   耳边是男人敲击键盘的声音,闻烟纠结了半分钟索性不想了,就当作不知道吧。目光回到搜集的资料上,闻烟继续做PPT。   其实广告这个行业加班很普遍,闻烟大学不是这个专业,但也稍微了解一点,行业内有句说法“十二点之前不叫加班”。   现在是八点半,再有一个小时闻烟应该能结束,而旁边的男人好像丝毫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因为和德国有6个小时的时差,除了公司内部的会议,谭叙深和总部的会都安排在了下午或者晚上。   6系敞篷轿跑临近上市,所有消息更新都是实时的,谭叙深将呈交上来的数据报告浏览了一遍,比较大的问题都邮件反馈给了各组的负责人。   惯性地端起咖啡杯,却发现是空的,谭叙深准备去茶水间磨杯咖啡,起身的瞬间忽然发现身边还有人在加班,不由得往她身上看了一眼,然而余光却扫到她显示器上遍布着密密麻麻的德文,一个汽车专业性很强的网站。   德国汽车行业比国内领先很多,不是资深的车企人一般不会知道这个网站,而且就算知道也看不懂。   谭叙深视线不由自主地多停了两秒,然后过去了。   .   巨大的落地窗倒映着两个人的背影,办公室很安静,除了键盘和鼠标的声音,还有两个人微不可查的呼吸。   又一个小时过去,闻烟终于做完了,但是肩膀酸痛还有点口渴,她走进茶水间倒了杯水。   蓝珀大厦顶层可以俯瞰A市的夜景,地面霓虹闪烁,川流不息。闻烟很喜欢站在茶水间的落地窗前,把玻璃当作镜子。   她今天穿了件米色的法式连衣裙,但吊带的设计露出了肩膀和后背的大片肌肤,闻烟有点不好意思,在外面穿了件白色的针织衫,脚上一双杏色高跟细,将小腿衬得纤细修长,白皙的脚背透着骨感美,   刚走出校园的女生,不论如何打扮,性感或是知性,总能在其中找出几分清纯和稚嫩。   .   谭叙深目光落在邮件上,伸手去端咖啡杯,但一不留神没拿稳,黑褐色的咖啡全撒在了衬衣上。   他看着白色衬衫上的污渍,不由得皱眉,随后起身回了办公室。   他的办公室在茶水间旁边,虽然不经常在,但东西都在里面,谭叙深打开衣柜,随手取出一件黑色衬衣。   外面已经没人了,谭叙深就没关办公室的门,也没开灯,借着外面的灯光解开了纽扣。   闻烟喝了一杯水才缓过来,已经十点了,她看着窗外的夜色回过神,准备回座位收拾东西回家,然而她刚走出茶水间,就看到旁边的办公室,男人赤|裸着上身……   本来应该快步离开,然而闻烟双腿却像灌了铅似的,停在了原地。   没想到外面还有人,听到脚步声谭叙深的动作顿住,抬头就看到门外女孩错愕的目光,两个人正对着互相注视。   白色衬衣解完最后一颗纽扣,一时间,谭叙深也不知道现在是应该穿上,还是脱掉。   闻烟呆呆地站在那里,他的办公室没开灯,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昏暗的光线中,男人强健的臂膀好像泛着一片诱人的水光……   本来想等她离开继续脱,但看着她僵硬的身影,并且迟迟没有要走的意思,谭叙深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   他不慌不忙地将白色衬衣脱下,在她呆滞的目光中,又慢条斯理地将黑色衬衣穿上,嘴角噙着漫不经心的笑,注视着她,将纽扣一颗一颗系好。   直到最后一颗纽扣系上,闻烟才晃过神,他现在已经穿好了衣服,然而她的脑海里全是裸露的劲腰和人鱼线……   啊,救命。   闻烟终于回过神,她慌乱地离开,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电脑和文件,趁着他还没回来匆匆地下楼了。   整个办公室回荡着闻烟高跟鞋急促的声音,谭叙深勾着笑回到了座位,继续工作。   作者有话要说:  24小时内评论有红包包=v= 第3章   步伐匆忙,闻烟以最快的速度从36楼下来,走出大厦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摸着自己滚烫的脸,脑海里男人的身影挥之不去。   刚刚为什么没有走开?   有那么好看……吗?   快被懊恼和自己的愚蠢气坏了,闻烟现在没有思考能力,脑海全被男人的脸占据了,她习惯性地往地铁站方向走,但刚走到路边看到有出租车路过,她挥了挥手,直接打车回家。   大半个车窗被打开,风呼呼地往里灌,夜晚的风带着点凉意,但闻烟却觉得浑身燥热。   .   出租车,路边,电梯里,在有人的地方闻烟还能强装镇定,但刚回到家关上门,她就立刻把自己扔在了床上。   “啊——”   用被子把自己蒙起来,闻烟在里面懊恼地翻来翻去,从左到右,再从右到左,过了好久都没有停下,直到精疲力尽闷热得呼吸困难,她才撩开被子,露出凌乱的头发和一张通红的脸。   “以后还怎么去FA,遇见了难道要低着头走吗?”闻烟粗喘着,望着天花板自言自语。   为什么要在别人面前换衣服?职位高就可以……   心里还没念完,闻烟忽然想到,他是在自己的办公室换衣服,而她,站在人家办公室门外,呆滞地走不动路,从头到尾痴迷地看完了……   “怎么办……”无奈地闭上眼,闻烟懊悔地嘤咛着。   可能是在被子里藏了太久,此时此刻,闻烟的脸像只熟透的水蜜桃,红白互相晕染,但在房间昏黄光影的映衬下,凌乱的发丝又平添几分撩人,勾起了纯纯的欲。   沁人的香甜慢慢发酵,弥漫在整个卧室。   .   闻烟被梦纠缠了一夜,被梦里穿着衬衣的男人纠缠了一夜。   而那个男人,在走出大厦的那一刻,似乎已经不记得晚上发生的事了。   .   谭叙深回到家已经凌晨,洗完澡回到卧室,他倒了杯酒,又点了支烟。   床头的壁灯光线昏暗,猩红的烟头明明灭灭。烟和酒,不是为了麻痹,也不是为了清醒,可能是跟深夜比较配,以侵蚀身体来获得短暂的快感。   “爸爸。”   谭叙深站在落地窗前凝望着夜色放空,房间门忽然裂开一条缝,然后探进来一个小脑袋,一口烟充斥在喉间,谭叙深缓缓把烟掐灭扔进烟灰缸里,然后打开了窗户。   “怎么还没睡?”谭叙深走了几步,到孩子身边蹲下。   “刚刚睡醒了。”男孩儿睡眼惺忪,声音带着奶气,身上穿着的棉质睡衣没有任何花色图案,一看就是眼前男人的风格,“你又加班了?”   “嗯。”谭叙深摸了摸孩子的头,“快回去睡觉。”   谭易阳站着没动,谭叙深蹲下的姿势,两个人可以平视,孩子看着地毯又望着谭叙深的眼睛,缓缓开口:“想跟你一起睡……”   谭叙深笑了,点着他的鼻子:“多大了,羞不羞?”   男人高大的身躯弯下,在孩子面前自然而然地散发着柔情和暖意,说着把孩子凌空抱起,抱回了床上。   “四岁了,不羞!”谭易阳抱着爸爸的脖子,眼睛里有无数小星星,小心愿达成很是开心。   把室温调高了几度,谭叙深给他盖好被子:“快睡吧。”   谭易阳听话地闭上眼睛,但还没过五秒钟就又睁开了:“爷爷奶奶明天来接我去姑姑家,你和我们一起去吗?”   谭叙深想了想明天的安排:“白天可以,但晚上爸爸要去见一个朋友。”   “好,那我明天住在爷爷奶奶家。”易阳慢慢往谭叙深身边移动。   “嗯,睡觉了。”   谭叙深伸手把壁灯关了,房间瞬间暗下来。   .   天色渐暗,一辆玫粉色的Evens在路边停下,十分高调亮眼,引得路人频频注目。   女孩儿带着墨镜打开车门,一条腿率先伸出来,纤细修长,然后提着包走进对面商场,直奔三楼预约的餐厅。   “呜呜呜烟烟,男人都是大猪蹄子……”白星棠一进来就扑进闻烟怀里,开始哭,“我那么爱他…他还要骗我!呜呜呜…”   闻烟抽了几张纸巾,替擦她眼角的泪:“别哭了,别人都在看你呢。”   听到有人在看她,白星棠立即停住了哭声,她往周围环视了一圈,不情不愿地慢慢坐直了身体,但抽泣还是止不住。   闻烟比她早来十分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好朋友哭得这么伤心,她竟然控制不住地想笑。   “你还笑!人家都要难过死了…”白星棠说着又忍不住哭起来,但又担心哭花了妆变丑,立即抽了张纸巾小心翼翼地擦着。   “再找下一个,你看看这餐厅里有没有合适的?”闻烟笑着倒了杯红酒。   不是她冷漠,而是她太了解星棠了。   总是把爱不爱挂在嘴边,每一次都全身投入,每一次都所托非人,难道是太漂亮的女孩儿都容易被骗?星棠确实很美,白痴美人也很适合她,除了漂亮,什么都不会。   闻烟这么想着又忍不住笑了,然而等她再抬头,刚刚哭得梨花带雨的人已经在补妆了。   比起闻烟让人舒服的美,白星棠的漂亮更多了几分明艳。她穿了一件白色短款连衣裙,V领的设计多了几分性感,泡泡袖的公主垫肩又添了几分可爱。   “你工作还好吗?”白星棠把化妆品放回包包里。   她话音刚落,闻烟的记忆瞬间回到昨天晚上,都已经快过去一天了,现在想起来还是忍不住心悸,脸有点热,闻烟心虚地端起酒杯:“挺好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你都是有工资的人了,今天这顿饭你请。”白星棠打开了菜单。   “点吧,我去趟洗手间。”闻烟离开了座位。   谭叙深到餐厅的时候,“朋友”已经到了。   “不好意思,刚刚把他们送回家。”谭叙深在女人的对面坐下。   “没关系,我也刚到。”叶漫点了两个菜,又把菜单放到谭叙深面前。   谭叙深随便翻了两页,点好之后交给了服务生。   他们之间一直都是这样,明明再清楚不过彼此喜欢吃什么,然而最终还是会把选择权交给对方,不做干涉。   “阳阳知道你来见我吗?”提到孩子,叶漫视线低垂,藏不住的期待,然而更多的是害怕。   “没告诉他。”谭叙深看了眼对面的女人后,目光就掠向了窗外。   叶漫神情微微失落,却还是笑了笑:“嗯,我也还没做好准备,等孩子下周生日我再去看他。”   闻烟从洗手间出来,走了几步一眼就看见白星棠拿着口红在照镜子,仿佛刚刚哭闹的人是她的幻觉,闻烟笑了笑,顺着原路回座位。   然而她路过窗边的餐桌时,余光忽然注视到一张熟悉的脸,一瞬间的晃神后闻烟瞬间愣在原地……   阴魂不散吗?   昨天晚上在她梦里挥之不去的男人,此时此刻又出现在了她面前。   似乎察觉到了旁边灼热的目光,谭叙深潜意识地抬头,看到眼前的女孩儿他也一愣,有些意外。   似乎每次看到她都很有趣。   被她眼里的惊讶取悦,一瞬间的停滞后,谭叙深看着她勾唇,和昨天晚上注视着她换衣服时的笑如出一辙,甚至连弯起的弧度和神情都一样。   这个笑,成功勾起了闻烟并不美妙的回忆,连带着衬衫里的身体也若隐若现,没有再像昨天似的犯蠢,她镇定自若地离开了,虽然这双腿现在沉得迈不动步子。   “怎么去了趟洗手间脸这么红?”白星棠看她脸红得有些异常,以为她生病了,“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可能是室内太热了。”她可以装作若无其事,但脸却把她的心事泄露了,闻烟往酒杯里加了些冰块,想借此冲淡心里的燥热。   “有吗?冷气挺足的,我还有点冷。”白星棠搓了搓手臂。   还好这个好朋友只是长了双机灵的眼睛,然而脑袋并不灵光,闻烟心里暗叹。   闻烟背对着谭叙深,而谭叙深的位置抬眼就能看到她的背影。   谭叙深和叶漫坐窗边,闻烟和白星棠坐在靠墙的位置。闻烟心不在焉地切着盘子里的牛排,她来的时候想坐在窗边,而服务员告诉她,那个位置已经被预定了。   所以他们是什么关系?   闻烟有点好奇,但却不敢扭头去看。   “星棠。”闻烟抬头。   “在,我的烟烟。”白星棠擦了擦嘴边的酱汁。   “窗边那个男人,好看吗?”闻烟鬼使神差问出这句话,随后余光往那边偏了偏。   白星棠自然地往窗边扫了一眼,然后又若无其事地收回,显然偷看这种事情已经做得很习惯了。   “怎么,喜欢这个类型?”白星棠眨巴眨巴大眼睛,带着白痴的好奇感,她又往窗边看了一眼,差点跟男人视线撞上。   “没有。”闻烟毫不犹豫地否认。   “有点老,一看就是很会骗人的那种,”白星棠端起高脚杯摇了摇,故作姿态,“成熟稳重都是假的,这种男人往往都很会玩。”   “你这是被男人骗出经验了吗?”闻烟笑了笑,只是心里却在想她的另一句话。   老吗?   “烟烟,我切不动。”白星棠拿着刀叉切牛排,划了几下就没耐心了,抬起一双星眸望着闻烟。   闻烟挑眉,看着对面无时不刻都在撒娇的女人,拿她没有办法。白星棠痴痴地笑了两声,非常自觉地将两个人的盘子换了一下。   “你最好了!”面前摆着切好的牛排,白星棠举着叉子吃得津津有味,“以后还回德国吗?”   闻烟将碎发撩在耳后:“学校的事已经结束了,应该不会再回去。”   “太好了!这样我们就不用半年见一次了,以后周周见,天天见!”白星棠的黏人程度无法想象,特别是对闻烟。   闻烟在海德堡大学读书,今年刚毕业,回国还没多久。这所学校在德国排名前三,也是德国最古老的大学。而海德堡这个城市也是浪漫德国的缩影,曲折幽静的内卡河连接着古堡和小镇,一座以古堡闻名的历史文化名城。   当初闻烟选择这个学校,也是被这一点吸引,她很喜欢这种历史的沉淀,纯粹的学术氛围,神秘而安静,这一切都很吸引她。   “你呢,不去工作?”闻烟抬头。   “嗯……有想过,但是我什么都不会怎么办?”白星棠拿着叉子心不在焉,嘴唇微微嘟起,有些苦恼。   白星棠不是在谦虚,她是真的什么都不会。从小被家里宠着长大,温室里白痴的小娇花,不知社会险恶。   “没你想得那么难,可以先去试试。”闻烟说。   “那你们公司有没有像电视里演得那样,同事勾心斗角,领导还骂人?”对于没接触过的东西,白星棠很胆怯。   闻烟想了想,表面上是没有,但她才上班没几天,不过……   “你看窗边那个男人凶吗?”闻烟端起酒杯,冰块的凉意顺着玻璃传到指尖,和皮肤的燥热难消难抵。   “怎么又看这个男人?闻烟烟你不会真的喜欢这种类型吧,对你的理想型我可是好奇很久……”   “FA的CMO。”闻烟打断了她的碎碎念。   “CMO是什么?”   “……”闻烟突然语塞,微愣后又变得耐心,“Chief Marketing Officer,市场部总监。”   “好厉害哇!怪不得你提他,你们客户都这么好看吗?我还以为都是黑眼镜框,秃发格子衬衫的中年男人……哎!他往这里看了…”白星棠连忙收回了视线。   闻烟后背忽然僵硬,整个晚上都感觉如芒在背。为什么这么巧,昨天晚上发生那样的事,今天吃饭又遇到?   拿刀叉的动作都变得呆滞,过了片刻,她忽然长呼一口气。   闻烟虽然很低调,但却是个很自信的人,无论做什么都有自己的节奏,不疾不徐,不矜不盈,而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太不像她了。   脱衣服的人又不是她,为什么她要这么不自在,而他却好整以暇地像是在捉弄她。   这么想着,闻烟心里忽然轻松了,只是个意外而已,不用太放在心上。   自我纾解似乎很有效,但闻烟端着酒杯,晃动的酒面中渐渐浮现出男人凌乱不整的衬衫,诱惑的人鱼线若隐若现……   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只剩冰块在杯底折射出灯光的颜色。   闻烟的性子做事确实是不紊不乱,但却不是在处理男人的事上,她没有和异性接触的经验,更别提谭叙深这么精明的男人……以及那么暧|昧香|艳的场景。   “那他对面的女人是谁?”白星棠完全没注意到闻烟的异常,眼神又移到了窗边,“同事吗?”   窗边的视野很好,往下看是人影攒动的步行街,抬头就是滚动的天幕,每隔几分钟广场天幕就会换一幅画,有梵高的星月夜,还有宫崎骏的天空之城。   “或许是女朋友。”闻烟猜测。   “你见过女人出来约会穿西装的吗?”白星棠不敢看得太明目张胆,看几眼收回来,然后再看,时时刻刻带着白痴的好奇感。   说得也有道理,但刚才看到他太惊讶,闻烟没有注意他对面的女人。   餐厅的灯光很暗,每个餐桌上方悬挂着一顶轻奢吊灯,氛围营造的很好。   玻璃窗倒映着餐厅的画面,谭叙深百无聊赖地看向窗外,然而不知不觉中,视线在某一处停留了很久。   昨天的事他没放在心上,一时兴起而已,但她好像很在意……干净的让他产生了罪恶感。   闻烟和白星棠都喝了酒,所以叫了代驾,结完账闻烟去了洗手间。   水流下,透明的指甲显得手很干净白皙,闻烟对着镜子补了个口红,这顿饭终于结束了,以后on site也要离他远一点。   闻烟是那种稍微喝一点都会醉的人,所以她一般很少喝酒,不知道是不是酒劲上来了,闻烟走出洗手间,虽然意识很清醒,但踩在地毯上感觉轻飘飘的。   忽然她脚步不稳,一个踉跄就要倒在地上,慌乱下险些要失声叫出来。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有股力量托住了她的腰。   还好没有摔倒,闻烟松了一口气,但她刚扭头,脸上的笑瞬间凝滞……   怎么又是他?   情急之下闻烟很想质问为什么要跟着她,就在脱口而出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腰间的炙热,像是条件反射似的,闻烟往后躲了躲,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乱跳。   酒意彻底清醒,是他扶住了她。   闻烟有些失神,也不敢动弹。   “谢谢。”声音轻得仿佛只有她自己听见,闻烟低着头,心头燥热。   谭叙深看着她唇上的口红,耳垂似乎也慢慢变成了这个颜色,随后,缓缓移开了放在她腰间的手。   “不客气。”   作者有话要说:  24小时内2分评论有红包包=v= 第4章   房间的灯关了,只有一盏夜灯散发着暖黄的光晕,或明或暗。   闻烟躺在床上,头很轻,身体也很轻,只有腰间被他碰过的地方,感觉强烈,记忆鲜明,似乎所有的感知器官全转移到了腰上。   她从来没有和异性这么亲密。   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闻烟没有上一次的惊慌失措,回家的路上像是被施了法术,安静得没说一句话。   无声地望着天花板,闻烟手慢慢覆盖在他碰过的地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夜色里,在密不透风昏暗的房间里,悄然滋长。   他叫Jerrod吗?   还是Jerold?   Gerrard?Gerard?Jerroca……   夜深人静,怀着对男人越来越深的好奇,闻烟困得渐渐闭上了眼睛。   梦里穿着衬衣的男人,如期而至……   .   周一去FA,闻烟心情还是忐忑。   走进富丽堂皇的大厅,乘扶梯到三楼星巴克买了杯咖啡,闻烟深吸了一口气走进电梯间,到达35楼后,刷了两道门禁才进入办公区域。   再一次感叹,FA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   上周的位置,闻烟去的时候已经有人坐着了,而旁边的桌子上,也没有万宝龙的黑色钢笔,只有一个穿着格子衬衫的男人正坐着在敲代码。   原来真的有人敢坐老板的位置,闻烟不自觉弯了弯嘴角,所以,他去了哪里?   不动声色地往周围环视了一圈,闻烟没有发现他的影子,随后她坐在了一个角落,这个位置比较隐蔽,没有人从这里路过,也很难被注意。   而连着两天,闻烟都没看见他。   其实看不见才是正常,三十五楼和三十六楼都是市场部,流动办公的制度下人员流动性很大,而且他们没有直接的工作对接。   如果总看见,闻烟会心里有鬼。   而且她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他。   “闻烟。”   听到有人叫她,闻烟抬头:“明新哥。”   “怎么坐在这里了?”旁边的人去开会了,李明新拉过来椅子坐在闻烟旁边。   “原来的位置有人了,你在哪儿?”闻烟今天还没见他,只是在Skype里沟通工作。   “我在三十五楼和罗文坐在一起,刚刚把报告给他,你这边有什么问题吗?”李明新刚忙完手里的工作,怕闻烟这边有问题又不好意思问,所以上来看看她。   “刚好有一封邮件准备问你。”闻烟打开了邮箱,滑动着鼠标找先前标红的一封邮件。   “不好意思,最近因为新车上市比较忙,很多工作内容没有时间和你解释,有不明白的地方问我就好。”李明新穿着黑白条纹翻领Polo衫,笑着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镜。   “好的,谢谢明新哥。”闻烟弯了弯嘴角,但语调却透露出几分拘谨。   对于不熟悉的人,恰到好处的疏离是对自己的保护,也是给予对方的礼貌,不会让彼此感到冒犯。   况且对方还是她的上司。   闻烟初入职场,虽然不是很了解职场那些潜规则,但骨子里的涵养却不会让她失了分寸。   “不用客气,我们随意一点,这封邮件不懂吗?”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生疏,李明新笑了笑,视线转移到了闻烟的电脑屏幕上。   李明新比闻烟大五六岁,二十八|九的样子。广告公司的氛围很随意融洽,没有甲方那么多条条框框,对于上下级的关系也都不在意。   “是这样的,以前我们公司是FA最大的广告代理商,但随着最近四五年的合作,很多业务合同到期后就没有再续约,所以目前大中华区,我们只对接他们的CRM部门。”李明新没有率先解释邮件上的工作内容,而是大致对她介绍了两家公司的合作背景。   闻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由于爸爸工作的原因,她对这些并不陌生。   凯扬广告在德国很有名,负责FA百分之八十的业务,而在大中华区,这段合作关系似乎快要结束了。   “CRM部门比较特殊,虽然也属于广告的范畴,但区别于传统的户外广告,我们是通过特定媒介直接与车主沟通,这个能明白吗?”李明新解释到一半停下来问她。   “嗯……也就是说,我们是FA和车主之间的枢纽,是这个意思吗?”闻烟思考了几秒,随后看着李明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没错,非常准确。”李明新有点意外,没想到她能这么通透,“我刚入职的时候工作了两三个月才明白其中的关系。”   闻烟最让人喜欢的不是聪明,而是聪明却不张扬。   “只是清楚一个大的框架,很多细节还理不清。”闻烟笑了笑,从小到大,她收到过很多夸奖,似乎已经习惯了。   目光又落在邮件上,她大学主修国际经济,现在的工作和她的专业看似不符,但她确实有很明确的职业规划。   就像刚刚李明新说的,CRM部门可以直接与车主沟通,同时也是一个能摸清FA内部流程的部门,它像是一个枢纽,与每个部门都有联系,这也正是闻烟选择这个工作的原因。   介绍完部门和部门之间的关系后,李明新对闻烟解释了她标红的那几封邮件。   “因为最近在做6系敞篷的预热结案报告和下一阶段的规划,所以比较忙,等下周不忙了我们可以回公司待两天。”李明新不喜欢待在这里,在客户眼皮下办公,就像小学被老师家长看着写作业。   “好的。”闻烟点了点头。   相比FA,公司的氛围确实比较舒服,这里节奏太快有时候让人很压抑,然而这么想着,闻烟脑海里忽然浮现出男人的脸。   还没来得及懊恼,忽然的手机震动打断了闻烟的思绪。   李明新的手机忽然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对闻烟说:“不好意思,客户电话我接一下。”   “没关系,你先忙。”声音像是夏天透过窗纱的风,让人舒服。   “好的,那我们再确认一遍,非常抱歉。”李明新挂了电话,脸色不太好。   “怎么了?”闻烟扭头。   “刚刚发给罗文的文案和新闻稿有出入,你再帮忙check一遍,金融政策和利率这些数字千万不能错。”没想到自己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这些内容他已经检查了两遍,但还是出错了,李明新脸上有点挂不住。   “好,原来的内容能发我吗?”闻烟说话永远都是清风徐徐,有条不紊。   这种错误如果真的发生,乙方是需要承担责任的,扣钱是小,最重要的是公司在业界的名声算是毁了,幸好现在还在测试阶段。   “稍等我邮件转你。”李明新说完匆匆回三十五楼了。   因为没有上市,官网上没有最新消息,闻烟对照着新闻稿和产品快讯看了两遍,直到确认没有问题才发出去。   这种忙碌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周四。   这几天一直没看到他,只不过去茶水间路过他办公室的时候,闻烟脚步不自觉地变慢,尽管他不在里面,那天晚上的画面也随之出现在脑海。   这个地点,像个时光机。   “Jarod呢?有一份紧急文件需要他签字,三十五楼三十六楼找遍了,没看见人。“   听着旁边的声音,闻烟端着水杯的手微微一顿,随后又若无其事地坐回自己的角落里,处理邮件。   “打电话了吗?”旁边的同事说。   “没人接。”   “我从邮箱里看他的行程安排,外出了。”   旁边的对话一字不落的传到闻烟耳边,她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四点半,外出?   .   谭叙深的车停在幼儿园门口,接到孩子后直接去了蛋糕店。   “爸爸,你今天不加班吗?”谭易阳很开心,因为今天是他的生日。   “想让我加班?”谭叙深透过后视镜看着坐在后排不安分的孩子,笑了。   “不想!”谭易阳把小脑袋往前凑了凑,“今天可是你宝贝儿子生日。”   “嗯,不加。”绿灯亮了,谭叙深缓缓启动车子,“系好安全带。”   谭易阳非常听话地坐好了。   疾驰的车流中,手机震动个不停,谭叙深扫了一眼,静音了。   .   三十五楼和三十六楼的楼梯旁是开放区域,摆着几张沙发,可以在这里喝下午茶,也可以谈工作。   闻烟,李明新和罗文在这里刚开了一个小会,结束后也到了下班时间,他们两个先走了,闻烟到旁边的咖啡机倒了杯咖啡。   她靠着墙往四周看了看,那边也有几个人在谈工作,FA的人很多,会议室经常预约不到,因为不止凯扬一家代理商在on site,还有很多公司对接不同的部门。   车企确实资产丰厚,不说在CBD租的写字楼,就连摆着的单人沙发,也都在五位数,她妈妈前段时间刚往家里买了一张,而这里,放了七个。   咖啡喝完了,装修也欣赏完了,闻烟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好像该下班了,但好像又少了点什么。   如愿以偿地避开了他,但闻烟却没想象中那么开心。   因为连她自己都还没有意识到,那百分之一的不开心是因为内心深处不为人知、并且在慢慢生长的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03 02:06:31~2020-06-03 23:53: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5章   无论是晨间早高峰,还是夜幕降临霓虹闪烁,最近A市各大商圈的LED屏幕上,最显眼的位置全都投放着FA 6系的预热广告,连荒无人烟的郊外公路,也都被他们强势包揽,以绝对霸道的姿态侵略消费者的眼球。   以此宣告顶级轿跑的震撼驾临。   一切都准备就绪,只等九月中旬北京车展正式上市。   而在这个节骨眼,却出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周二早晨九点半,FA召开紧急会议。市场部下每个分支的负责人全部到齐,长方形会议桌上,谭叙深坐在正对着LED屏的最前端。   每个人都低着头,神情凝重,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紧抿着嘴唇降低存在感,等待着有个人能打破室内凝滞的空气。   九点三十二分,会议室还是一片安静。   所有人都在等谭叙深说话,而谭叙深手里拿着那只镌刻着暗系繁花的黑色钢笔,目光掠向窗外,36楼能俯瞰整个CBD商圈以及远处的港丽Soho,视野很好。   谭叙深出神地望着,偏头的动作露出鲜明的下颌线,脸上没什么情绪。   “连夜排查了相关人员和第三方公司……应该不是人为泄密。”似乎是忍受不了这种变相惩罚,CRM组的负责人凯莉,也就是罗文的领导,往日里凌厉的女人现在正硬着头皮打破会议室的沉闷。   “应该?”   谭叙深收回了视线,他的声音并不重,但随着他说出的两个字,办公室的气压更低了。   “从时间上来看,Evens今天上市,至少两个月前已经策划好了活动,而我们的方案是半个月前敲定的,所以百分之八十的概率是巧合。”另一个部分的负责人看着谭叙深说。   Evens,FA最强有力的对手,同样是来自德国豪华车品牌,每年都和FA在汽车销售市场争夺第一的头衔。   然而,今天凌晨Evens有一款车上市,线下活动的主题和FA还在襁褓中的活动完全撞了。   谭叙深将笔帽缓缓扣在钢笔上,发出微弱清脆的咔哒声,在会议室里很清晰。   他抬头:“问题出现了,首先要做得是怎么解决,问责这些留在上市之后。”   “好的,我们尽快调整,一周后拿出一版新的方案。”   “三天。”   随着谭叙深的话音刚落,下面坐着的人顿时哑口无言,面面相觑,但也不敢作出太大的动作。   “……好的,没问题。”各个部门负责人一一应下,所有的话都咽到了肚子里。   离上市还有不到两个月出现这种事,每个人都很焦虑,但看到谭叙深镇定自若的样子,他们似乎又有了主心骨……   但是,这是要压榨干的节奏吗?   行业内定律,老板压榨下属,下属压榨乙方。   一个小时后会议结束,罗文还没回到工位就开始给李明新打电话,一分钟后李明新来到罗文的位置。   “现在事出紧急,每个部门都得拿出方案,CRM也不例外,两天之内能给我一版吗?”罗文把前因后果给李明新讲清楚。   “两天?”李明新很惊讶,“时间似乎有点紧。”   “现在不行也得行了,恰好让闻烟多想想,年轻人比较有想法。”罗文开始打开电脑,一边和李明新说话,一边噼里啪啦地发邮件。   “闻烟今天休假了,我和其他同事先安排……”   “休假?”罗文惊讶地扭头看着李明新,“火烧眉毛了哥哥!”   谭叙深拿着电脑从旁边走过,听到某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眼前忽然浮现出,餐厅洗手间外那只藏在发丝间发红的耳垂……   他往罗文这里看了一眼,随后若无其事地走过去了。   能感觉到罗文的焦虑,李明新不知道该哭还是笑:“她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而且就休一天,我和其他同事先安排。”   .   一辆粉色的Evens疾驰在马路上,闻烟坐在副驾驶,风吹乱了她的头发。   “开慢点。”闻烟撩开脸上的碎发,关上了窗户。   “烟烟,我有点紧张,你说我可以吗?”白星棠透过后视镜照了照镜子,难得认真一回。   “肯定可以,这是你擅长的,不要怕。”很少见她对什么上心,闻烟竟然有些欣慰。   闻烟已经工作了,白星棠觉得自己也得找点事做,虽说她除了漂亮一无是处,但多少也能找到一个优点。   她从小到大唯一喜欢的就是画画,白先生宠溺女儿,给她请最好的老师,还给她办了画展,请了很多圈内的朋友一起参观,单从技术水平来说,白星棠足够了。   所以闻烟介绍她去私人教育机构,教小朋友画画。   和小孩子打交道,没有太复杂的人际关系,很适合白星棠的脑子。   车子在路边停下,对面一座三层高的花园小洋楼,墙壁上有可爱鲜艳的涂鸦,被黑色的铁栅栏围着,在繁华的闹市区显得几分幽静。   白星棠隔着栏杆往里张望,又低头整理了下衣服:“烟烟,我今天的穿着还好吗?”   闻烟偏头看过去,她今天一改往日的浮夸风,从衣柜里翻出为数不多的长裙,还烫了个浪漫的法式卷,很有美术老师的样子。   闻烟走到她面前,笑着为她整理了下衣服:“自信点,我在外面等你。”   “不行,你得陪我进去……”白星棠揪着闻烟的衣角,用她专属的白痴眼神勾着闻烟。   闻烟告诉自己坚持住,但只过了不到五秒,她就败下阵来,随之无奈地叹了声气。   “走吧。”   这是一所私人教育机构旗下的幼儿园,从校园环境和坐落位置就能看出来比较高端。   面试很顺利,院长看了她的作品集,然后又交待了一些事,比如说在这里上课的孩子非富即贵,让白星棠多注意点。   白星棠很乖地连声应下。   闻烟坐在旁边,听到这里忍不住轻笑,还真不一定谁富谁贵。   “烟烟,我好开心,不靠我爸的关系我竟然也能找到工作!”刚从院子里出来,白星棠就忍不住欢呼。   外面阳光很晒,闻烟直接回到车里:“所以要请我吃饭吗?”   “小意思,今天去你那里睡。”白星棠朝闻烟眨了眨眼,珠光色的眼影在阳光下很耀眼,她很漂亮,是那种即使素颜都有几分明丽的相貌,然而这么优越的脸,总透露着脑瓜不太灵光的气息。   .   两个人吃完饭,正准备去逛街,闻烟忽然收到李明新的电话。   “喂,明新哥。”闻烟在一家咖啡店前停下,接起了电话。   “不好意思闻烟,本来不想打扰你,但现在出了点事,可能得麻烦你现在回来。”李明新单手举着手机,另一只手敲着键盘。   “好的,是FA吗?”他语气凝重,闻烟感觉应该不是小事。   “嗯,这段时间我们可能会一直在这里。”李明新说。   “好,我现在过去。”   休息被打扰,闻烟倒也没有不快,而且她刚入职,同事们都在忙她却在休假,特殊时期,难免会让人心里不平衡。   “怎么了?是工作吗?”白星棠皱着眉头。   “嗯,改天再陪你逛,现在我要趟去FA。”闻烟一边往商场外走,一边看手机里的留言。   白星棠还停在原地,抱着的奶茶突然就不甜了,她不情愿地跟在闻烟身后:“人家上班的衣服都还没买呢,你们老板也太压榨人了。”   嘴里碎碎念,白星棠还是把车开到了蓝珀大厦。   车子在大厦前的车道上缓缓行驶,离旋转门还有一段距离,闻烟忽然看到大厦前的公共吸烟区域,一个修长的身影背对着她,穿着深蓝色衬衣,手里夹着香烟和对面的德国人谈笑风生,很像……   还没等闻烟继续猜测,男人微微转身,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让闻烟忽然心头一热。   陌生是因为他们确实不熟,闻烟已经好几天没看见他了。   熟悉是因为……每天晚上,那件衬衣都如期而至在她的梦里,好像是穿在她身上,又好像是被他脱掉。   仅仅是回忆,梦里的画面却也惊动了心脏,悸动地跳个不停。   看着那越来越近的距离,以及越来越清晰的身影,闻烟忽然很不想让星棠停下。   “到了宝贝,别太累了,我在家等你。”白星棠揉了揉闻烟的脑袋。   粉色的Evens在大厦前停下,闻烟忽然回过了神。   “Wow!Nice car.”漂亮招摇的车子进入视线,德国的同事忍不住惊讶。   随着他的目光,谭叙深扭头,刚转身就看到她从副驾驶下来,目不斜视地穿过旋转门进入了大厅。   饶有兴味地望着她的背影,谭叙深缓缓收回视线,烟快燃尽了,他抽了最后一口,喉间弥漫着浓郁的烟草味,嘴边的烟还没散尽,猩红的烟蒂被碾灭插在白色石粒中,灭了。   粉色的Evens从大厦前疾驰离开。   “我先上去了。”谭叙深转身。   “OK,有空聊。”是个会说中文的老外。   乘着扶梯到三楼,闻烟到星巴克买了杯冰美式,出来的时候往外面看了看,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或者等什么。   现在是下午四点多,电梯间的人很少,闻烟刷卡进入电梯,只有她一个人,她靠着后面冰凉的墙壁微微休息,但电梯关到一半忽然又打开了……   余光扫到外面的人闻烟立即站直了身体。   男人看了她一眼,然后走了进来。   电梯,缓缓合上。   作者有话要说:  24小时内评论有红包包=v= 第6章   密闭的空间让人呼吸不畅,虽然只有闻烟一个人而已。   要打招呼吗?似乎还很陌生。   他们之间唯一的熟悉,却是难以启齿的暧昧。   电梯的四面都是镜子,方便员工上班时整理自己的仪容,然而现在,无论闻烟面向哪个方向,都能看见他的身影。   今天陪星棠去面试,也不知道还要来FA,所以闻烟穿得比较随意,上身一件饱和度很低的米色无袖针织,露在外面的两条手臂纤长,显得皮肤很白。   她从容自若地端着咖啡,眼睛看向正前方,如果他不说话,那她也没必要说什么。   然而面前的镜子,余光却能将他修长的身型尽收眼底,闻烟忽然想到那天晚上,在自己快摔倒时他抱着她的腰,那挥之不去的灼热触感……   想到这里,闻烟忽然低下了头,她怕眼睛里的东西不小心泄露出来。   表面上,闻烟依旧是温和款款,没有丝毫破绽。   然而相比闻烟的强装镇定,谭叙深的视线却是明目张胆地将她的身形笼罩,打量的目光中隐隐透出几分耐人寻味。   像是在弥漫着雾气的原始森林里漫步,薄雾笼罩又散开,猎人忽然发现一只稚嫩的麋鹿,好久没见过这样的小玩意儿,有点新鲜。   他打开猎|枪,在倍镜里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漂亮的毛色和犄角,看她穿过小溪轻嗅花朵,犹豫要不要按下扳机。   “叮!”   一声脆响,惊醒了各怀鬼胎的两个人。   36楼到了,电梯门打开,谭叙深缓缓收回视线,迈开修长的双腿从电梯里出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里,闻烟跟在后面故意放慢了脚步,等他打开门禁进去,她才不慌不忙地继续往前走。   闻烟还不知道,就是因为面前的男人,她一天的假期忽然中止。   .   由于事出紧急,今天下午几乎所有的代理商都来on site了,在甲方爸爸的注视下完成作业。   李明新已经把事情告诉她了,闻烟在三十五楼和三十六楼看了一遍,都没有空位置,她抱着电脑来到三十五楼楼梯转角的小圆桌,恰巧罗文也在那里,闻烟坐在他的对面。   “不是休假了吗?”罗文愣了愣,还以为自己累得出现了幻觉。   看见闻烟,罗文只觉得很清新凉爽,在遍布着黑白通勤装的办公室增添了一丝明媚,办公室很少有人穿这么浅色的衣服,因为那些雷厉风行的女人会觉得不庄重。   “被明新哥叫回来了。”闻烟笑着打开电脑。   “……”罗文忽然有点过意不去,虽说早上是那么说的,“实在对不住,等忙完这段时间你再休。”   罗文三十左右,在FA算是很年轻的,精神小伙,做事很利索,也没有大甲方那套做派。   “没关系,你怎么坐这里?”闻烟打开邮箱,收到李明新发来的上一版上市线下活动。   她入职的时候这些方案已经敲定了,闻烟对这些完全不熟悉。   “两个老大吵架,我过来避避风头。”罗文疲惫地叹了声气,往后靠在了那张五位数的沙发上。   “吵架?”闻烟抬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凯莉和另一个组的负责人,不说了,有什么想法吗?”罗文的目光往闻烟电脑屏幕上移了移。   甲方到底是改不了剥削的本质,闻烟这才刚坐下,罗文就开始了。   “明新哥大致跟我说了发生的事,但对之前的背景我不是很熟悉。”闻烟忽然很担心罗文问到她的盲区,虽然感觉他很亲近,但毕竟是客户,闻烟害怕自己说错话。   “不了解没关系,这个你也别看了。”罗文把她正看的方案关掉,“再看之前的案子可能会限制你的想法,你就把它当成全新的来想,说不定能想到有趣的活动。”   闻烟点了点头,线下活动和Evens撞了,不知道该不该笑。当然,罗文说得有道理,但她心里一直有个疑问。   “其实对于车企,线下活动的本质是维护和车主之间的关系,无非就那几种,不像快消品牌那么多变,如果仅仅是线下活动相似,就推翻整个方案,似乎……”似乎没有必要,但闻烟没有说出来。   “你说得对,所以我们这次最重要的不是活动撞了,而是核心概念的slogan都撞了,意思是包在这些活动外面的包装纸都一个颜色,这么说理解吗?”罗文越解释越焦虑,这真是撞得稀碎,三天一套完整的方案,然而这已经快过去一天了。   “那按照你的意思,我们把外面的包装换掉,重新提炼核心主题,继续沿用线下活动也可以?”在这么紧急的时间下,这是闻烟能想到最有效的办法。   “不行,如果没出今天的事,线下活动相似也没什么,但主题撞了之后,Jarod不会同意用之前的活动,况且是Evens这个死对头。”罗文太了解这个变态老板了。   Jerrod?   再次听见这个名字,闻烟放在鼠标上的手往回收了收:“所以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没有。”罗文断了闻烟所有的念头。   往后靠在椅背上,闻烟无奈地笑了笑,摸着这熟悉的皮质沙发,她有点想家了,或许她是不是该回家问问老爸,为什么会和他们撞得那么巧?   六点钟,已经有人陆陆续续下班了,虽然工作紧急,但车企工作作息都比较正常,而且大多数员工都是有家室的,他们可以回家线上压榨乙方。   “我也要回去了,熬不住了。”罗文开始收拾东西,今天的精神小伙蔫巴了。   “好,明天见。”闻烟准备重新找个位置,这里是开放区域,时不时有人在这里谈事,比较吵。   罗文把文件整理好,转身离开的时候不忘提醒闻烟:“有什么需要打电话给我,明天下班前一定要给我一版。”。   听到他前一句话,闻烟“谢谢”两个字已经在嘴边了,但后一句……现在已经下班了,他的潜台词是让他们熬通宵吗?   闻烟轻抿嘴唇:“好。”   .   从会议室出来,谭叙深抱着电脑回到办公室,看着邮箱里各个team重新规划的timeline。一个公司品牌的强大,绝不是因为一个人怎么样,而是拥有一群优秀的合作伙伴。   能在这么短时间重新规划进度,并且每个细节都填充的很丰满,谭叙深很欣赏他们的工作能力。   拿起玻璃杯却发现里面没水了,谭叙深走到茶水间,De’longhi半自动的咖啡机,他取出一些咖啡豆研磨成粉,放在机器相应的位置,按下start。   咖啡机运作的声音让茶水间显得更安静,谭叙深靠着吧台,望着窗外越来越暗的天色,片刻后,他端着咖啡回到办公室,继续和德国的视频会议。   .   闻烟在三十五楼找了个位置,打开收藏的几个外网,认真浏览着一些获奖案例。   时钟一圈一圈走,夜幕越来越暗,闻烟不知道看了多久,眼睛很酸,她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   已经十一点半了。   总监说今天每个人都发散想,明天再一起整合,脑海里已经有大概的框架了,闻烟准备收拾东西回家,明天再细化流程。   她提着包走到三十五楼门禁,刷卡,但没有丝毫反应。   闻烟皱眉,又刷了一遍,没有门禁磁条通过的声音,她尝试着去推门,但门锁得死死的,打不开。   心里一阵不好的预感,这是被锁在里面了吗?   办公室是一个环形,闻烟在35楼转了一圈,办公室已经没人了,她又走到门禁这里,这才发现刷卡的地方贴着提示。   Regur Employee:7:00-24:00   Temporary and Supplier:7:00-22:00   意思是,她的卡在十点之后就打不开门禁了,为什么之前没发现?   闻烟翻开李明新的电话,正要拨出去,但看到墙上的时间她停住了,已经很晚了,会打扰到他吗?   三十五楼没人,闻烟准备去三十六楼看看。   高跟鞋在台阶上留下清脆的声音,闻烟尽量放轻脚步,只前脚掌着地,后面细细的跟悬在台阶外。   正对着台阶的那片办公区没人,闻烟又往里走了走,只是走了几步她忽然停下了。   不远处,亮着灯的,是他的办公室……   所以,她要向他借卡吗?   只是刚产生这个念头,闻烟的心脏就敲起了鼓点,浑身都在拒绝,她承认总是梦见他,但是在看到他真人的时候,又会很抗拒。   同样是加班的深夜,同样是只剩下他们两个的办公室。   上一次看见他在换衣服,看见他赤|裸的臂膀,这一次,如果主动去找他,会发生什么?   闻烟闭上眼睛没有再往下想,原路返回到35楼的沙发,或许,她可以等他下来,跟在他后面离开。   等了半个小时他还没有下来,发给明新哥的消息也没回,闻烟有点困了,撑着脑袋,靠在沙发里渐渐闭上了眼睛。   半睡半醒中,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很轻,几乎察觉不到,梦里她看不清男人的脸,只能看见落在地上的皮鞋。   紧接着,忽然响起门禁的声音。   闻烟突然醒了,她看见门边男人的身影,提着包往门边走。但由于坐着睡了太久身体很乏,闻烟刚站起来腿有点软,忽然没站稳倒在了地上。   听到后面的动静,谭叙深皱眉转身,但看到身后的画面时,他忽然凝滞了。   弥漫着雾气的原始森林,清晨的薄雾变成了夜晚的月光,他还没有开枪,温顺的麋鹿已经倒在了他的脚下,她的半边脸沐浴在月光里,正用受伤的眼神看着他。   谭叙深忽然觉得血液有些隐隐躁动。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05 11:41:59~2020-06-06 11:04: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ii的宝宝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君?君?Queenie? 10瓶;时生 7瓶;屁屁七 2瓶;疯狂看文的咸鱼、Suri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   谭叙深忽然觉得血液有些隐隐躁动。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迈开了腿,一步一步走向她。   办公室的灯光很暗,否则也不会没注意到沙发上还躺着人,月光透进来,显得躺在地上的身体很美好。   看着他越来越近,闻烟心跳得厉害,几乎忘了脚腕的疼痛。   谭叙深在她面前蹲下,细细地摩挲着她的脚腕,转而看着她的眼:“在等我?”   不知道是因为他的话,还是因为他手上的动作,闻烟像是触了电,条件反射地缩回了脚。   “卡失效了。”闻烟视线低垂。   “所以呢?”谭叙深笑了笑。   “……”闻烟抬头。   所以,她在等他下来。   闻烟的眼睛有些闪躲,一时间,竟然忘了从地上起来。   半个小时前,谭叙深很清楚地听见办公室外的脚步声,后来,又消失不见了。   他半蹲着,居高临下的姿势给人很大的压迫感,闻烟看不清他的眼神,但这蠢蠢欲动的安静,她很想往后移动身体,但是,她的脚太疼了。   谭叙深低头,看着她半躺在地上的姿势,锁骨清晰可见,再往下,光线昏昧,隐隐约约看不清了。   他的手又抚上她的脚踝,这次闻烟没再躲开,只是呼吸忽然加重了,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他触碰带来的颤|栗。   说实话,闻烟很害怕,与陌生男人突然亲密的害怕,又因为这个人是出现在她梦里的男人而心悸隐隐期待。   梦里的男人也是他,现在碰她的男人也是他,而他,就在眼前。   闻烟深吸一口气,眼睛里的热浪快要把她淹没了。   “还能走吗?”谭叙深手托在她腰上,准备把她抱起来。   “可以。”闻烟语调出奇地平静,和她内心的灼热相差甚远。   出于本能的自我保护,闻烟紧张的时候会习惯性地伪装自己,她越是安静,心里就越害怕。   闻烟缓缓坐起,将脚上的高跟鞋脱掉,然后用那只没受伤的腿先站起来。   谭叙深在旁边虚扶了一把,而看她的样子……似乎要与自己划清界限?   谭叙深笑了笑,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深邃的黑眸意味不明。   他收回了放在她臂弯的手,不疾不徐地走到门禁旁边,刷卡打开门,然后转身,看着她赤脚,一步一步走向自己。   闻烟脚踝传来钻心的疼,但看到他注视着自己,心里又是一阵热浪,他在等她,闻烟不敢慢下来,她低着头往门的方向走,虽然实际上她还是很慢。   走到门禁路过他身边的时候,两个人的衣服擦在一起,距离为零。   闻烟秉着呼吸从他身边走过,谭叙深低头注视着她,等到她出去,才在后面关上了门。   很绅士。   出去之后,两个人一起走进电梯。   脱掉高跟鞋的闻烟,在谭叙深面前显得有几分娇小,电梯地面是黑青色的大理石,光着脚站在上面很凉,闻烟蜷缩着脚趾,脚踝的淤青越来越肿。   “家住哪?”谭叙深望着电梯对面的镜壁,她站在角落,离他很远。   “谢谢,不用麻烦了,我叫车回去就好。”闻烟还不知道,该怎么和一个心生好感的陌生男人相处。   一个她一无所知,却又渐渐沉迷的男人。   既然如此,谭叙深就没再强求,电梯到了,看着她艰难地走出去,电梯门又缓缓合上,他乘着电梯继续往地下车库。   大厅里空荡荡的,灯光很暗,星巴克也都关了门,闻烟走出大厅用了将近五分钟,顺着旋转门,终于出来了大厦。   然而她刚出来,就看到男人开着车就从她面前疾驰而过。   谭叙深开了半边车窗,看着她站在台阶上,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两个人的视线透过半开的窗户对视,时间线被拉的漫长,然而也只有短暂的一秒而已。   晚上的风有点凉,闻烟提着高跟鞋一个人站在外面,看着他没有停留的车尾,突然有点委屈。   .   “痛不痛?来扶着我的肩膀。”白星棠找了个车位停下,小心翼翼地绕到副驾驶,把闻烟扶下来。   “没事,不是很痛。”闻烟穿上星棠为她准备的拖鞋,缓缓往前走。   本来准备叫出租车,但正好接到星棠的电话,听到她刚下班说什么也不让她自己回去,让她在大厦里等着。   很多时候,星棠确实很幼稚没有生活经验,但也有很多时候,闻烟会被她照顾,很温暖。   两个人乘着电梯艰难地回到家,闻烟坐在沙发上检查脚踝的伤势。   “你药箱在哪?”白星棠穿着睡衣,边问边看向旁边的柜子。   刚才她都快睡了,想着睡前问候一下好朋友,这才知道她刚下班,然而等她到的时候才发现她的脚崴了。   “没有药箱。”闻烟是找到工作后才租的房子,还不到一个月,很多东西都没有准备,闻烟看着她坐立不安的样子笑了,“有药你会用吗?”   “……首先你得有药。”感觉受到了内涵,白星棠瞪着她,但看到她脚踝的淤青又开始心疼,她走了两步伏在闻烟面前,“烟烟,要不我们去医院吧。”   “今天太晚了,明天吧。”闻烟轻轻动了动脚踝,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崴得挺严重,当时几乎是呈直角摔下来的。   “还是别拖了。”白星棠不知道怎么办,但觉得找医生会有安全感。   “没事,你休息会儿,我去洗个澡。”闻烟扶着沙发站起来。   “都这样了还洗澡,再摔倒了怎么办?”白星棠不让她去。   “我就简单冲一下,十分钟。”夏天很热,工作到这么晚闻烟身上有点不舒服。   “那我跟你一起洗吧。”白星棠跟在她后面。   闻烟笑了笑,把她关在了门外。   说是十分钟,但半个小时都快过去了,闻烟还没有从浴室出来。   浴室内雾气弥漫,头发完全浸湿成了黑色,闻烟闭着眼睛,任由温热的水流从眼皮、睫毛和绯红的脸颊流过……   他,为什么要碰她?   他向她走来的时候,闻烟身体本能地想往后躲,总有预感他下一秒就会把她按倒在地上。   在他的注视下,她好像一丝|不|挂。   闻烟不知道这是自己内心深处所期待的,还是真的预感到他会那么做。   总之那一刻,她感受到了危险,她心悸。   “烟烟,洗好了吗?”   突然的敲门声,闻烟忽然睁开了眼睛,然后心虚地抿了抿嘴唇:“好了。”   “再不出来我就要进去了。”白星棠透着磨砂玻璃往里看,却什么都看不见,刚刚她躺在沙发里眯了会儿,醒了之后发现闻烟还没出来,心里瞬间一惊。   五分钟后,闻烟从浴室出来了,脸上染着浅淡的红晕。   “你先睡吧,我还有个方案要写。”闻烟将头发包起来,坐到桌子前。   白星棠扫了一眼墙上的挂钟,震惊地看着她:“都这么晚了!”   现在是凌晨两点十分。   “比较急,我写完就睡,很快的。”闻烟把房间的灯关掉,只留了书桌前的一盏台灯。   “干嘛这么拼……”白星棠小声嘟囔,知道劝不动她,一个人窝在了被子里。   除了书桌前的光晕,房间已经陷入了昏暗,闻烟抬头望着窗外的晴朗夜空。   市场部营销的是一个公司和品牌的形象,如果营销做得好,那销售将会事半功倍。另一方面,公司对外企业文化的体现,很多情况下,体现的是公司CMO的喜好。   FA这几年的传播策略,都极富侵略姿态,潜移默化地将力量伸到细枝末节,强有力地渗透,在消费市场一骑绝尘。   闻烟又想到了昏暗中的那双眼睛。   办公室里,他是一个穿着衬衣的优雅绅士,而今天晚上,闻烟看到了衬衣下隐隐涌动的野性……   安静的狂野。   闻烟在空白文档上打下这几个字,不知道是在说车,还是在说人。   脚上的疼痛忽然拉回了她的思绪,闻烟看着文档上的几个字,揉了揉眉心,不能再胡思乱想了。   上市后的线下活动,本质上是带给客户的极致高端的体验,让他感受到FA所彰显的身份和地位,然而这是其他品牌轿跑不能满足的。   独一无的尊贵礼遇。   可以和高端度假村合作,和豪华酒店合作,打造一个热血F城……   安静的狂野,热血F城。   闻烟写完后已经凌晨三点了,她把方案发给李明新,顺便请了两天假,申请在家办公。   .   房间内,光线很暗,窗帘半拉着,能看见窗外的星幕,而墙壁上投放的影片已经接近了尾声。   谭叙深坐在沙发里,看着电影字幕滚动最后戛然而止,定格在最后一帧画面。   他凝神望着墙壁,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片刻端起旁边的酒杯,麦卡伦威士忌,他很喜欢的一款酒,琥珀色的液体在冰块的混合下,静静地诱惑着人的唇舌。   今天晚上,他似乎不是很困,甚至还有隐隐的躁动。   或许是因为,一头匍匐在他脚下的稚嫩麋鹿,不小心撞到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24小时内评论有红包包=v=   感谢在2020-06-06 11:04:00~2020-06-07 11:56: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丫丫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赐布酷娃、久嘭、久安于风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兮爷 15瓶;久嘭 10瓶;krtl、疯狂看文的咸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章   闻烟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房间内的摆饰在夜灯的光线下,在墙壁和天花板上投下阴影。   从第一次见到他,到今天晚上,所有和他有关的画面一帧一帧接踵而至。   其实并没有多少,但每一次都很深刻。   白星棠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却发现闻烟还没睡:“烟烟,怎么还不睡?”   星棠闭着眼睛往她身边蹭了蹭,就在她再次睡着的时候,身边传来朦胧不清的声音。   “星棠,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   “好……早点睡,明天去医院。”白星棠的声音含糊不清,没过多久,呼吸再次变得均匀绵长。   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闻烟笑了。   这件事藏在心里,像个不能说的秘密,不知道是因为太过暧昧,还是隐秘,总之闻烟不想告诉任何人,当然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然而随着情愫在心里慢慢发酵,变得越来越不可收拾,她快要承受不住了。   .   第二天一大早白星棠就醒了,看到闻烟还睡着,刚想叫醒她,忽然想到昨天晚上她工作到很晚。   难道她的烟烟想当女强人吗?   叹了声气,白星棠悄悄下床,走到另一边轻轻撩开被子,没感受过人间疾苦的温室花朵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   “烟烟,跟我去医院,回来再睡!”本来心疼她工作太累,但她的脚踝又肿了很高。   闻烟睡眠很轻,几乎在星棠下床的时候就醒了,但昨天晚上胡思乱想了很久,又做了很多梦,只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不想睁开眼睛。   “下午再去吧……”闻烟眼皮很重,声音有气无力的。   “再晚你的脚就要被截肢了。”白星棠把她身上的被子掀开,强迫她起来。   往常怎么叫都不起床的人,现在角色倒是转换了,因为白星棠确实很害怕。   由于血液流通不畅,闻烟脚踝处的淤青经过一晚上的发酵,平日里漂亮的骨节已经完全看不见了。   身上没了被子,闻烟皱着眉翻了个身,但刚一动作就不小心碰到了脚,疼得她立即没了睡意。   “等我洗漱换件衣服。”闻烟从床上起来,眼睛还闭着,头发乱糟糟得倒有几分可爱。   .   白星棠这朵娇花,平常有点小问题都是爸妈和闻烟陪着,或者直接去私人医院,这次陪闻烟来倒是锻炼了下自己,虽然什么也不知道,但她不害羞,逢人就问。   可能因为是工作日的关系,医院人不是很多,挂了号之后没排多久就轮到她们了。   医生摸了摸闻烟的骨头,还算幸运的是没错位,然后医生就开始用梅花针敲闻烟的脚踝,无数浸了药的细针,一下一下落在闻烟的皮肤上,没过多久就开始往外冒血.   “疼就抓着我。”白星棠捂着眼睛不敢看,但又不敢离开闻烟身边。   闻烟被星棠抓着手,从始至终没发出任何声音。   .   从医院出去,星棠就开车直接回闻烟家了。   “要不我送你回家吧。”红绿灯路口,星棠停了下来,她说的是闻烟爸妈那里。   “不用了,这里离公司近一点。”虽然看起来很严重,但慢慢走也没问题,这几天很忙,闻烟不想因为自己耽误了大家的进度。   “干嘛这么拼?”这句话她昨天晚上已经问过了,星棠不满地撇了撇嘴。   明明家庭环境都差不多,到底是她太废物了?还是烟烟太不懂享受?   昨天晚上她都睡醒一觉了,她竟然还在工作,迷迷糊糊地还听到她……   绿灯已经亮了,白星棠刚起步又一个激灵重重地踩下了刹车:“闻烟!”   由于惯性闻烟系着安全带身体猛地往前倾。   “哪个男人?”白星棠瞪着杠铃般的大眼睛。   由于后力闻烟的身体重重弹回椅背,听到她的话有些不明所以,但很快明白她问得是什么。闻烟忍不住笑了,小白痴的反射弧未免太长了些。   “回家说。”闻烟说。   “不行!”不怪星棠反应过激,从小到大没见过闻烟对哪个男孩子有好感,再加上她这安静的性子,白星棠一直很担心她将来哪一天会剃了头发去寺庙里当尼姑。   “听话,别闹。”闻烟看着窗外,路上太危险了。   在身后一片鸣笛中,星棠不甘心地启动了车子,只不过半个小时的路程,她二十分钟就开到了。   “闻烟你快点给我从实招来,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漏。”星棠关上门就开始了,这已经到了她好奇心的忍耐极限。   闻烟轻笑,平常总是烟烟地叫,很少听到她叫自己的名字。   坐在沙发上,闻烟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回想着和他的点点滴滴。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闻烟神色淡淡的。   星棠原本气势汹汹,然后,忽然沉默了。   窗外的阳光很盛,房间开着冷气,隔着一层玻璃却感受不到温热,一切都很不真实。   闻烟忽然很伤感,这段隐秘的故事,在她的梦里经历了千种万种,然而现实里,她们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   有时候闻烟竟然分不清楚,到底和他进行到了哪一步?是梦里的难舍难分互相纠缠,还是现实中疏离的平行线?   梦和现实,究竟哪个才是真的?   .   第二天,闻烟就去公司了,入职之后在FA待得时间比公司都长。   他们公司和FA不一样,位置都是固定的,好久不在桌子上也没有落灰,应该是阿姨每天都会打扫,   闻烟正在处理邮件,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总监。”闻烟抬头发现总监站在她身后,职业装显得稳重,波浪卷发又透露出成熟女人的风情。   “你的方案我看了,很不错。”Jessica手持咖啡半倚着桌子。   “是吗?可能细节填充的不是很完整。”闻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安静的狂野,这个sense很准确。”Jessica倚着桌子,双腿交叠从黑色的包臀裙中露出来,高跟鞋趁得线条更加迷人,她目光落在窗外,好像在思考这句话的意境。   闻烟听到这句话,脑海里率先想到的竟然不是车……   “热血F城的概念也很好。“Jessica的视线收回来,低头看着闻烟笑了笑,“但是内容略显青涩。”   从闻烟的角度,恰好看见她的脖颈和下颌线,很女人的魅力,会不自觉地被她迷住:“好的,我今天再改一版。”   “慢慢来。”眼神中透露着肯定,Jessica轻笑,端着咖啡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坐在办公桌前,Jessica透过透明玻璃望着外面的格子间,看见闻烟,她总是不自觉想到年轻时候的自己。   闻烟是她很喜欢、却又很少见的那类聪明不张扬的女孩儿,她有独特的见解,缺的只是暂时的工作经验。   当时面试的时候,并没有觉得这个女孩儿有多特别,名校毕业海归背景,漂亮的简历她见得多了,然而这段时间发现,她安静的外表下似乎藏着很多惊喜。   闻烟租的房子就在公司对面,很近,这天工作结束后,总监怕她脚不太方便,就让她回家办公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闻烟都在家办公,没有去FA。   .   晚上,谭易阳自己洗完澡,用浴巾把自己擦干净,换上干净的睡衣从浴室出来,四岁的小朋友,似乎比同龄人懂事很多。   来到客厅发现谭叙深在沙发坐着,正在看他今天画的画。   “爸爸,我们换了个美术老师。”谭易阳爬上沙发,坐在谭叙深身边。   “还习惯吗?”谭叙深看着眼前的画,树木草地,天空白云,水粉颜色很协调,但明度都略高,或许在孩子眼里,世界就是这么鲜亮。   刚洗过澡,易阳的脸上泛着可爱的红晕:“老师很漂亮,就是有点傻傻的。”   谭叙深笑了,把画卷起来放在旁边,看着他头发还滴着水,拿起旁边的毛巾帮他擦:“有你傻吗?”   “我不傻。”易阳乖乖坐着,享受谭叙深帮他擦头发。   孩子头发短,稍微擦了一会儿头发就干了,谭叙深给他整理了下衣领:“不早了,快去睡觉吧。”   易阳从沙发上跳下去,看着谭叙深:“明天我去爷爷奶奶家,你去吗?”   “明天爸爸要去公司加班,周日接你回来。”谭叙深摸了摸他的头。   小孩子脸上藏不住心事,眼睛里的失落很明显:“哦,好。”   易阳从谭叙深手上拿过毛巾,又回到洗手间,踮着脚晾在衣架上,回房间路过客厅的时候看着谭叙深说:“爸爸晚安。”   “晚安。”   小小的身影随着关门的声音消失在门后,客厅里,只剩下谭叙深一个人,忽然间就觉得很疲惫,他靠在沙发里揉着眉心。   易阳很懂事,别的孩子都还在撒娇要糖的年龄,而他已经学会照顾自己了,也从来不跟谭叙深撒娇。   两个男人的家里,略显冷清。   .   谭叙深把谭易阳送到他爸妈那里,然后开车回了公司。   门禁对FA的员工有自动的人脸识别功能,还有几步的距离,门禁锁已经开了,谭叙深直接推门进去,路过休息区的沙发时,他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仿佛那里还躺着一头受伤的小麋鹿。   这段时间没见到她,谭叙深倒是有点期待。   FA没有周末加班的习惯,连工作日加班的也很少,但到了一定的位置,承担的责任越大,也就没有了工作日和周末的概念。   三十五楼和三十六楼两层办公室,只有谭叙深一个人。   他磨了杯咖啡,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   周六是闻烟和白星棠的Girls‘ Day,星棠刚开始工作很兴奋,还没拿到工资就要请闻烟吃饭。   闻烟坐在副驾驶看着三环的夜景,随着目的地越来越近,窗外的景色也越来越熟悉,闻烟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怎么来这里?”闻烟望着对面的蓝珀大厦前清晰可见的FA标志,她舔了舔嘴唇。   “订好的餐厅就在这里,怎么了?”白星棠把车停好,解开安全带下车了。等下车看到周围的建筑时她忽然明白过来闻烟的意思,星棠笑着走到副驾驶敲了敲她的车窗,“没关系,周六没人上班。”   心思被看透,闻烟不由得笑了笑,最近没见到他,连做梦的时间都长了,从闭上眼睛到醒来,全都是梦。   仅仅看到和他有关的东西,就感觉来到了他的范围之内。   身体,呼吸,皮肤,都忍不住拘束。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07 11:56:51~2020-06-08 11:05: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丫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OLO 20瓶;小肥子 5瓶;火鲁奴奴 3瓶;Suri、维吾尔族的秘密、黄小咬 °、疯狂看文的咸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章   CBD周末的人流并不多,周围都是写字楼商圈,不是周末逛街的好去处。但这家意式餐厅在A市排名top 3,白星棠以前是这里的常客,然而最近因为工作已经好久没来了。   走进商场,放眼望去人很少,很多餐厅也只是零星坐着几个人,但往前走了一会儿到那家意式餐厅,里面几乎快坐满了。   “您好,请问您几位?”站在门外的侍者问。   “两位。”闻烟说。   “请问有预约吗?”侍者问。   “白,订的八点。”白星棠说。   侍者查询确认后,对她们说:“好的,两位里面请。”   闻烟和白星棠被侍者带到窗边的位置,餐厅的装修呈暗调,整面墙壁用酒瓶作为装饰,桌子上摆放着高高的烛台,昏黄的光线显得氛围很浪漫。   “烟烟,你吃什么?”白星棠坐下开始点餐。   “奶油培根意面。”闻烟以前和星棠来过这里,还比较熟悉。   “每次都点这个,能不能换一下?”星棠完全是自言自语,还是帮她点了意面,然后又点了几道其他的。   对于吃饭,闻烟不太挑剔,可能在其他方面也是,喜欢一道菜,一支笔,下次还会选择这个,没有太大的**去尝试新的东西。   这或许就是藏在骨子里的温和,没有猎奇的嗜好。   “你的脚怎么样了?”白星棠问。   “快好了。”闻烟的脚恢复得差不多了,但淤青还没有散尽,走路也隐隐作痛。   “要不明天我在陪你去医院复查看看。”白星棠边问,边拿手机发短信,屏幕上的光照亮了双眼。   “大小姐照顾人上瘾了?”闻烟笑了笑。   她们从小认识,虽然一直联系,但在她回国前,这几年在一起的时间很少,闻烟的记忆还停留在她哭闹撒娇的时刻,现在的星棠,她还有点不习惯。   “人家是关心你。”星棠撇了撇嘴,带着几分娇嗔。   不一会儿,点的菜陆陆续续上来了。   “终于来了。”在这里等了半个小时,听到对面椅子被拉开的声音,周寻抬头。   “和西区的经销商谈了点事。”   拿着叉子手突然顿在半空,闻烟听到身后熟悉的声音,浑身每寸皮肤都紧绷起来,在他的范围之内,她的感官和注意力就变得很敏感。   闻烟忍不住向那边扭头,果然是他,在FA on site的时候,她听到旁边有个同事打电话,仅仅从电话里传出来的微小声音,她就知道电话对面的人是他。   明明两个人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   而他的声音,却像刻在了骨子里。   闻烟的视线还没收回,他突然往这边看,两个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遇,碰撞在一起发出无声的火花,有意外,有心悸,有意味不明的玩味,还有不知道是谁的期待。   所有暗流涌动的情绪,都藏在了谭叙深微微勾起的唇角,和闻烟平静的神色之下。   “看什么呢?”周寻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没发现什么。   工作了一天的疲惫,在看见她的那一刻忽然不见了,相反还激发了他骨子里暗藏的兴致,谭叙深忽然想到她匍匐在地上的画面……   好久没看见她,这种感觉慢慢沉寂,然而现在又浮了上来似乎比之前更浓了,藏在表皮之下,随着血液慢慢流动。   “找我什么事?”谭叙深收回了目光,嘴角挂着微不可查的笑。   “我下周出差,明天把Yellow送到你那里。”周寻穿了一件白衬衫,鼻梁上带着一幅银边的眼镜框,显得很是斯文。   Yellow是条金毛。   “有区别吗?”谭叙深夹了些冰块放入酒杯,抬头看着他,“我上班,没人帮你照顾。”   “易阳放学不是挺早。”周寻说得理所当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仿佛这本来就是他想好的答案。   谭易阳,四岁的孩子,承受了太多。   谭叙深本来没想答应,但转念一想,似乎也还不错。   他爸妈年龄大了,路上车多谭叙深不放心,所以今年请了阿姨每天去幼儿园接易阳放学,给他做晚饭。   但阿姨八点就下班了,而他有时候会加班到很晚。   跟Yellow玩,似乎也不错。   “明天晚上送过来,他今天在我爸妈那里。”谭叙深说。   他们离得不远不近,然而闻烟却听不见他们说得话。   “怎么了烟烟?”看她心不在焉的,星棠倾身在她面前摆了摆手。   “嗯?”闻烟回过神。   “没有胃口吗?”星棠都吃了一半的披萨了,然而她盘子里的意面还是那么多。   闻烟看着星棠的眼睛,犹豫要不要告诉她。   “他在那里。”心是诚实的,闻烟脱口而出,理智已经被甩在了后面。   “谁?”星棠好奇地往四周看。   “不要往那边看。”这就是闻烟担心的,怕告诉星棠,她会在下一刻指着他叫出来。   然而她的心早已经乱得跳个不停。   “是他?”听闻烟的话,星棠收回了视线,试探地问。   “嘘……”闻烟竖起食指缓缓点了点头,星棠真得长大了,害她虚惊一场。   但随着闻烟点头,星棠眼睛瞪得像夜明灯似的,溢满的好奇心驱使她不断往四周看。   “星棠,别乱看。”闻烟刚放下的心瞬间提到嗓子。   平日里偷看男人的时候,星棠都还会伪装一下,但刚刚太过震惊,真得像是在满餐厅找人。   “是那个黑色衬衣的男人吗?”星棠收回目光,在听到姐妹的花花心事之后,她就对这个男人充满了好奇。   闻烟抿了抿嘴唇:“嗯。”   “原来我们烟烟喜欢这样的男人。”星棠笑了笑,“从小到大把男人所有的属性排列组合,都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   喜欢吗?   好像是。   起泡酒的度数很低,在酒杯里冒着泡,粉色的酒液折射出禁忌的诱甜,闻烟是不能喝酒的,稍微一蘸就会醉的那种,但她现在很想喝。   以前也想过会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每个女生应该都会想过吧,干干净净的,很阳光,成绩很好,会给她买小礼物,一起做题一起学习,对她很好……   但从小到大,闻烟的社交圈子很简单,老师眼里的好学生,家长眼里的好孩子,从来不需要操心的那种,也遇到过她想的那种男孩子,但却没有心动的感觉。   闻烟没喜欢过人,没谈过恋爱,但她知道,她对旁边那个男人,是喜欢的。   尽管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周寻今天穿了件白色的衬衣,和谭叙深的黑色坐在一起,总有人往他们的方向看,不过周寻已经习惯了。   但对面的人,今天似乎有点反常。   “左边那个,还是右边?”周寻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笑了笑。   餐桌上的花瓶里插着几支玫瑰,谭叙深没说话,他轻轻摘下一片花瓣,在手里慢慢揉捻,红色的玫瑰汁液在指腹留下诱人的余香。   闻烟靠窗的位置光线比较亮,而谭叙深和周寻的位置在角落。   她在昏黄浪漫的灯光下喝着粉色的起泡酒,他在昏暗的光线中打开了瞄准镜,不动声色地窥探着那只匍匐在地上的漂亮麋鹿。   闻烟浑身不自在,感觉后背好像被人盯着。   这到底是她自作多情的错觉,还是他真的在看她?   “哪个?”两个女孩儿都很漂亮,不一样的漂亮。周寻突然很好奇,但以他对谭叙深的了解,还真猜不透。   “猜猜看。”谭叙深拿纸巾擦拭着角,笑着又倒了杯酒。   周寻也笑了,能看出来他今天兴致很好:“怎么认识的?”   喝了酒有点热,谭叙深解开衬衣的两颗纽扣:“vendor,不认识。”   周寻刚才还想是他公司的新人,但下一秒又被他否定了。FA不招工作经验少于三年的人,那两个女孩儿……看着过于年轻了。   更重要的一点是,谭叙深不碰身边的人。   闻烟把碎发撩在耳后,目光往他那边偏了偏,看到他正端着酒杯轻轻摇晃,半张脸被餐桌上的玫瑰挡住了,看得不是很清晰。   趁他没有看到,闻烟收回了视线。   等小鹿偷偷看完,谭叙深才笑着看过去,不想再吓她了。   “烟烟,不跟他说话吗?”白星棠迫切地想帮她追求幸福。   “说什么?”闻烟没喝多少,但感觉已经微醺了,“好像也不认识。”   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没有关系,说什么都显得突兀。   “怎么不认识?都抱你了还不认识?”白星棠说。   星棠的话,让闻烟又想起了那天夜晚脚上的触感,脚也忍不住动了动,但刚动就传来一阵隐隐作痛。   “哎烟烟,他们要走了。”星棠看到他们从椅子上起来,忽然很着急,“要过去打招呼吗?”   要走了?   闻烟没忍住往那边看了看,心里忽然很失落,但打招呼,她似乎也做不到。   想抓住什么,然而什么也没抓住,没过多久闻烟就看到他离开餐厅的背影,没有回头,也没有转身。   今天晚上,除了一个对视,什么都没有。   心情忽然变得不那么明朗,他毫不转身的离开,一点也不留恋什么,也不在意她。   闻烟知道,他当然不可能在意她,但是,这真的只是她一个人的梦吗?   没过多久,她们也吃好了,星棠去了洗手间,闻烟走到吧台去结账。   “你好,买单。”闻烟从包里拿出手机,打开付款的页面。   前台的收银员在电脑上查询账单,过了几秒抬头说:“您好,刚刚有位先生已经帮您结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晚了一点点=v=   感谢在2020-06-08 11:05:50~2020-06-09 12:11: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丫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肥子 3瓶;火鲁奴奴 2瓶;Suri、柚子多多、疯狂看文的咸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付过了?   心脏好像突然被击中炸开了烟花,闻烟的气息不稳:“他是不是穿着一件黑色衬衣?”   侍者愣了愣,随即不好意思地笑了:“抱歉,我不太记得了……”   期待的答案没有得到印证,但闻烟没受到任何影响,整个人沉浸在突如其来的欢喜中。   不是他还会有谁,但为什么不告诉她?   “发生什么了这么开心?”星棠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她站在吧台前傻笑。   嘴角的弧度不受控制,或许她闻烟并不知道自己在笑,从心底散发的明媚让暗调的餐厅都柔和了几分。   两个人走出餐厅,闻烟边走边说:“刚刚去结账,收银员说已经有位先生帮我们付过了。”   “付过了?”白星棠自言自语,然后反应过来立即停在原地抓住闻烟的手:“我就说有戏!我们家烟烟这么漂亮怎么会有男人拒绝得了,快走快走,说不定还没走远。”   白星棠拉着闻烟疾步往前走。   “离开挺久了。”由于被星棠拉着走得有点急,闻烟脚忽然很痛,但她没出声。   “说不定在外面抽烟呢。”星棠拉着闻烟快步走到电梯,高跟鞋在地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进入电梯之后,闻烟靠着缓了缓,用没受伤的那条腿支撑着身体的重量。电梯镜子里映着闻烟从心底散发的笑,脚上很疼,但心里很期待。   然而走出大厦,人来人往,并没有他的身影。   夜风吹拂着闻烟额前的两缕碎发,她望着商场外的灯光闪烁,眼睛里也星星点点的碎光,这一刻,风也温柔,人也温柔。   “竟然走了……”星棠嘟着嘴,双手抓着闻烟的手臂晃了晃。   闻烟微微失落,但只有一点点,这在今天晚上涌动的喜悦中,只是一朵小小的浪花。   “我们回去吧。”闻烟望着夜幕中低垂的云。   两个人喝了酒,所以还是叫了代驾,坐在后排抱着蓝色小鲸鱼的抱枕,闻烟轻轻活动了下脚。   白星棠一拍脑袋,这才想到她的伤,连忙弯腰去看她的脚:“怎么样?我刚刚一着急给忘了。”   “没事,不严重,再过几天就好了。”怕她担心,闻烟索性不动了,靠在后面休息。   看着她的神情,白星棠忽然安静了下来,她注视着闻烟的眼睛:“烟烟,你是真的喜欢他。”   窗外的霓虹闪烁,闻烟目光忽然凝滞,不知道是因为星棠忽然的认真,还是她忽然认真的话题。   “嗯。”   过了很久,闻烟缓缓应了一声,久到她把这段时间所有的事情回想了一遍,应完她又笑了。   所以,这不再是她一个人的梦了吧?   回到家,闻烟洗了个澡,她没有吹头发的习惯,等自然半干就躺在了床上。   窗外的星光,酒后的微醺,闻烟藏在头发里的耳尖泛着红……   像是谭叙深揉碎在指腹的玫瑰花瓣的汁液,慢慢涂抹在了她的耳朵。   .   自从脚受伤后,闻烟就没有再去FA,这周一,她和李明新被叫过去开会。   从下来出租车进入旋转门的那一刻,闻烟的心就开始跳了,还是一样的感受,在他的所属范围之内,她的感官就格外敏感。   “明新哥,我们是下午三点的会吗?”现在将近十一点,他们是从公司过来的,过了上班时间,电梯间的人很少。   “没错,一会儿把开会需要的材料准备一下。”电梯打开了,李明新刷卡按下三十五楼。   “好的。”闻烟目光注视着地面,“要跟他们市场部总监一起吗?”   “不需要,只是和罗文内部的会议。”还以为她在害怕,李明新看着镜子对闻烟笑了笑,“不用担心,我们和他开会的机会很少。”   不知道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视线落在跳动的电梯楼层数字上,闻烟点头笑了笑:“他看起来是挺严肃的,不知道多大了。”   闻烟内心的好奇就像不断往外涌的泉水,想要控制住然而已经问出来了。   “这个还真不知道,不过能坐到他那个职位,怎么说也应该四十多了。”   四十多?   平静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破绽,闻烟仿佛凝滞了,只有眼睛里透露出不可置信。   四十多,是不是有点老了?   没有留给闻烟太多时间去纠结男人的年龄,电梯“叮”的一声,三十五楼到了。   看着李明新率先走出电梯的背影,闻烟愣了两秒,在电梯关上的前一刻才反应过来,她赶紧出去跟上李明新的脚步,但还是没有从“四十多”三个字的冲击中缓过神。   四十多吗?   和她爸爸……   停,闻烟闭上眼睛长出一口气,不准再想了。   然而等她睁开眼,刚刚还只存在于她脑海里的四十多岁的老男人,现在正迎面朝她走来,还在看她……闻烟心虚地腿一软,差点绊翻自己。   同样的蠢事不能做第二遍。   闻烟稳了稳心神,眼神依旧闪躲不敢和他对视,但忽然想到周末的餐厅的事,闻烟心里微烫,正准备问他,然而抬头发现他身边还站着其他人。   果然,在他出现的时候所有人在她眼里都成了背景。   到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闻烟看了他一眼,短暂的一秒对视,浓郁的暧昧在两人相遇的目光中流转,闻烟听着自己的心跳,目视前方地从他身边走过去。   两个人擦肩而过,谁也没有停下脚步。   白色的雪纺衬衣和牛仔裤,知性中透露着清纯,仿佛能透过薄薄的雪纺看见白嫩的身体。   不像闻烟似的目光闪躲,从她出现的那一刻,谭叙深的目光就没有从她身上移开,眼睛里带着微不可查的情绪,直到两人擦肩背过去,他才勾了勾嘴角。   闻烟不知道的是,对视中先移开眼睛的那个人,注定会爱得很惨,也输得很惨。   因为对方,永远胜券在握。   .   “闻烟,帮我订一个五点的闹钟,提醒我在测试环境里上线活动的页面。”李明新边敲键盘边说。   “好的。”对于这种琐碎的事,闻烟并不是很抵触,力所能及的小事而已,只要不触碰到她的底线,毕竟也是她的上司。   “你现在有时间吗?帮我做一个发送的排期。”李明新停下手中的工作,看着闻烟说。   “好的,有什么规则吗?”闻烟找到之前的排期表。   “就是说我们一个小时跟多少客户推送上市的活动,你先按照一个小时三十万排。”李明新又开始看着电脑了。   “为什么是三十万?有什么界定范围吗?”闻烟皱眉看着这些数据,不是很理解。   “你先照着我说的做,等我有空了跟你解释。”李明新看了闻烟一眼,“不好意思现在有点忙。”   闻烟打开排期表,笑了笑:“没关系。”   一个小时后,闻烟排完了,虽然并不懂为什么要这样排。   “明新哥,我排完了,这个是要发给谁?”今天他们坐在三十六楼,座位挨着,闻烟做好后对李明新说。   “你发给我吧,我来发。”李明新说。   闻烟愣了愣,随即说:“好的。”   “谢谢。”李明新摘掉眼睛,揉了揉眼睛。   “不客气,请问这个是要发给哪个部门?”闻烟想知道整个工作的流程是怎么运转的,然而她现在只知道一个螺丝钉,并不清楚这个螺丝钉是在一辆跑车上,还是一架飞机。   “这个也等我有空了再跟你讲。”李明新说完,已经把闻烟做的排期发出去了。   没有再接着追问,闻烟视线低垂,她现在对整个流程都很模糊,心里像是一团乱麻,没有头绪。   过了几秒钟,闻烟缓缓应了一声:“好的,谢谢。”   .   下午三点的会,还有一个小时,闻烟坐在位置上有点困,准备下楼买杯咖啡。   “明新哥,我下楼买杯咖啡,你喝什么吗?”闻烟往旁边倾身。   “不用了谢谢,最近在喝茶。”李明新笑了笑说。   “养生吗?”闻烟拉开椅子,从座位起身。   “嗯,毕竟年龄大了。”李明新开玩笑说,其实他才二十八|九岁。   看了眼时间,闻烟轻笑:“那我先下去了,马上回来。”   “好的。”   .   星巴克在三楼,可能下午三四点大家都很困,咖啡店人比较多,有的在谈事,有的在拿着电脑办公。   闻烟点了杯冰美式,往里走了走准备找个位置坐下等,然而她刚走过转角,就发现他在和一个德国人谈事,隐隐约约听见流利低沉的英文。   余光注意到旁边的人影,谭叙深边说着,目光转向她所在的位置。   腿上像是灌了铅,闻烟再也往前迈不动一步,在他的注视下,又若无其事地转回去了。   虽然很想多看他几秒,但蓝珀大厦几乎都是FA的员工,就算不是市场部,也都是其他的部门,而他,想必是所有人都认识的,闻烟不想因为自己的异常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取完咖啡,闻烟往他的位置看了一眼,然而他背对着她,深蓝色的衬衣留给她一个背影,没再停留,闻烟走出了咖啡店。   脚步不自觉地很慢,被心里的人拉扯,被梦里重叠的身影拉扯,一帧一帧的光影迷离和肌肤滚烫……   再慢的步伐,还是来到了电梯间,闻烟进去,隐隐约约听见外面有脚步声,等电梯快合上的时候,他进来了。   意料之中,也意料之外。   明明是预想的场景,但闻烟还是忍不住紧张,在看了他一眼后,就强装镇定地移开了视线,平视着前方。   星棠跟她说,让她主动一点,但是,她没有喜欢过人也没有谈过恋爱。主动,对她来说有点难,但她会尽量不让自己往后退。   电梯门还开着,两个人都没有去按关闭的按钮,尽管彼此都很想,但谁也不想先亮出心里的底牌。   没有再像上一次似的走到角落,闻烟站在原地没动,想着该如何开口。   明明是一句简单的话,然而到嘴边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整个电梯似乎只剩下了她的心跳。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谭叙深余光注意着那一抹白色,安静温顺,落落从容,但在所有人看不见的表面深处,他还发现了一丝胆怯……   像是发现了有趣的事,谭叙深轻扬嘴角。   两个人目光碰撞在一起,像是被加入静止的时光隧道里慢慢研磨,伴着涌动的暗流和暧|昧的香味,缓缓发酵。   然而现实中,只有短暂的几秒而已。   电梯门缓缓关上,闻烟舔了舔嘴唇看着镜子里的男人,终于开了口:“周末……”   闻烟刚说话,即将关上的电梯门又打开了,陆陆续续走进来好几个人,暗暗涌动的氛围随即被撕开一个口子,有风灌进来。   说话的声音有点嘈杂,闻烟被挤到了谭叙深身边,然而旁边的人还在往这边挤。   闻烟皱眉稳住身形,他们几乎已经贴在了一起,瞬间的触碰让她浑身变得敏感,不想倒在他身上,闻烟慌乱中抬头看了他一眼,在他的低头注视下,心很烫,也乱得厉害。   电梯上亮着22楼,24楼,30楼,35楼……闻烟只想让时间变得慢一点。   距离很近,谭叙深似乎能闻到她淡淡的体香,还有白色雪纺衬衣下,肩膀上隐隐约约露出的内衣肩带,黑色的。   电梯打开又合上,人陆陆续续的下去,到了30楼之后,又剩下了闻烟和谭叙深,闻烟不动声色地往旁边移了移。   “想说什么?”   没想到他刚才听见了,闻烟微微侧着身体抬头:“周六在Vasari……谢谢,我把钱转给你吧。”   闻烟是紧张的,因为随着她说出的话,他神情没有任何变化,让人看不透。   “什么?”谭叙深低头。   他的反应在闻烟预料之外,闻烟目光微愣,忽然很心虚,难道不是他吗?   “周六,在Vasari餐厅。”闻烟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   看着她脸色微变,谭叙深也不忍心继续捉弄,他笑着低头,注视着她的眼睛:“为什么是我?”   他的目光,还是让她很想往后躲,闻烟抿了抿嘴唇,忽然有点口干舌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09 12:11:33~2020-06-10 11:22: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丫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Vivi 32瓶;赐布酷娃 3瓶;Suri 2瓶;黄小咬 °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章   为什么是他?   因为闻烟从来没有想过其他的答案,她期待的人是他,心底潜意识地忽略掉除他以外所有的名字。   但这一刻,他的反应让她从未有过的心虚,像是欢喜地跑向一条笃定的路,还没走到尽头,就忽然变得烟雾飘渺,而她一脚踏空不停坠落。   他的目光深邃,专注,又似乎淡淡的,眼睛里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又好像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闻烟看不透。   忽然感觉,在这场无声的感情中,她被拿捏得死死的。   “叮”的一声,三十五楼到了。   所有慌乱的情绪在这一刻戛然而止,像是水龙头没有关紧,还往下滴水,闻烟强迫自己又拧紧了一些。   在他的注视下,闻烟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看着他笑了笑:“不好意思,那是我弄错了。”   没等他说话,闻烟转身,从容地走出了电梯。   望着她款款的背影,谭叙深不禁微微皱眉,这似乎……跟他预想的不太一样。   温驯的麋鹿,并不像表面那么温顺。   .   接下来的一周,李明新有事回公司了,闻烟自己在FA。   罗文有什么事就找她,知道她刚来不熟悉工作背景也不会故意为难,遇到自己实在解决不了的问题就打电话给明新哥,渐渐的,闻烟也就熟悉了这种节奏,一切都很顺利。   除了他。   他有时候会在自己的办公室,有时候会在35楼,有时候会在36楼某个位置。   走在路上难免会遇到,但闻烟刻意的不去看他,远远地看到他走过来,闻烟就已经低下了头,感受到他的注视,她也只目不斜视或者低头走过去。   因为她没有勇气,为自己的冲动和自以为是。   在餐厅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他,闻烟纠结了好久,从最初的笃定到慢慢怀疑,她现在自己都不知道了。   想和他更进一步却不敢接近,想和他对视却又不敢抬头,她只能在角落里看着他和别人优雅谈笑。   这种矛盾在闻烟心里渗透扎根,压抑得难受。   周五,不知道大家都在计划周末的安排,还是已经把这周的工作做完了,闻烟今天没收到几封邮件,不是很忙。   她坐在一个角落,浏览一些外网汽车营销的动态,忽然手机屏幕亮了。闻烟拿起手机看了看,是星棠发来的消息。   -烟烟,最近怎么不理人家。   闻烟笑了笑,看着上一条聊天记录显示的时间是中午十二点半。   -在上班,怎么了?   -好朋友的日常慰问,跟老男人怎么样了?   星棠回消息非常快,就像在那边守着似的,她这个时间没课,就在校园树下的阴凉处荡秋千,想到好姐妹的感情两眼忍不住冒星星,散落在外面的阳光都没她的眼睛亮。   如果不是担心闻烟上班不方便,按照她以往的性子,早已经打电话过去了。   消息框跳出来的消息,闻烟脸上的笑,渐渐消失了。   她抬头往不远处他办公室的方向望去,尽管知道他不在办公室,但闻烟还是看了好久。   -他说不是。   白星棠猛地从秋千上站起来,由于太过突然差点没站稳摔在地上,她双手捧着手机,开始噼里啪啦的打字,打了密密麻麻两行又删掉。   -你问了?   问?回想着电梯里的场景,密闭的环境,闻烟似乎能感觉到近距离下,彼此不小心碰到手臂的温热触感。   -算是吧。   星棠坐回秋千上看着手机里的消息,脚没有离地无精打采地荡着,替她着急却又使不上力。   -能不能通过同事打听下他的八卦?兴趣爱好什么的,了解之后好下手。   星棠按完发送忽然意识到,这是烟烟,二十二岁了初恋还在的闻烟,八卦两个字好像不太适合她。   -要不我辞职去FA吧!   闻烟忽然笑了,心中的沉闷被扫去大半,还没来得及回复她,只见又跳出来一条消息。   -但好像进不去,我爸在这种事上不会管我……   白叔叔是一个没有原则又很有原则的人,他可以在他设置的度里,尽情宠溺自己的女儿,他会花无数钱给她请老师办画展,但不会花一分钱让她进好学校好公司。   不好意思一直拿着手机,在客户这边还是要注意一点的,闻烟打下一行字,   -好好工作,不用担心我,明天一起吃饭。   - okkk,我也去上课了,么么么~   放下手机闻烟继续浏览汽车营销的案例,但心思却已经不在上面了,她确实不是会主动打听别人消息的性格,但凡事都关心则乱。   他今天在三十五楼的一个位置,两个人一天都没怎么遇到。闻烟把电脑往里扭了扭,打开FA的官网,官网有个页面是FA风云,里面有关于公司的一些活动记事,像是做亏心事似的,闻烟往周围环视了一圈,发现没有人注意她才打开了页面。   好像没什么特别的,闻烟打开三篇报道,都是CEO参加的一些峰会论坛和讲座,以及车型上市改款的消息,暂时还没找到和他相关的内容。   就在闻烟继续往下翻的时候,罗文忽然打来了电话,她心虚地立即把正在浏览的页面关掉,仿佛罗文就在她身后。   电话还没断,屏幕一直亮着,闻烟缓缓舒了一口气,来不及平缓心情立刻接了电话。   “hello罗文。”声音听起来和平常别无二致,像水面一样平静,闻烟望着上午收到的邮件,脸有点烫。   “hello,你现在有时间吗?我们简单开个会。”罗文说。   “好的,我现在下去找你。”罗文在三十五楼,闻烟需要下去。   “好,我在3512会议室等你。”罗文抱着电脑往会议室走。   挂了电话,闻烟简单整理了可能需要的文件,抱着电脑去三十五楼了。   从旋转的楼梯下来,每次路过沙发这里,闻烟脑海里总会浮现出一些画面,那么暗的光线在她心里却无比清晰。   目光在沙发前的那片地毯淡淡掠过,除了他,没有人知道她在这里摔倒,也没有人知道他在这里温柔摩挲她的脚踝。   闻烟的视线还停留在沙发旁边,一不留神,电脑中夹的文件飘在了地上,她正准备弯腰去捡,忽然,视线中出现了一双皮鞋,裁剪精致的黑色西裤,将双腿衬得修长。   闻烟顿在原地,看着他弯腰捡起来掉落的文件,向她缓缓走来。他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目光却没在她身上停留,而是落向沙发旁边得地毯……   闻烟呼吸瞬间一滞,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所以,他还记得那天晚上?还是知道她刚刚在胡思乱想?   闻烟微愣,而他已经走到了她面前,把捡起的文件放在她抱着的电脑上,只神色淡然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没有丝毫停顿地离开了,仿佛两个人完全不认识。   但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闻烟发现了他眼睛深处微不可查的笑意。   有种被看透的赤|裸感。   闻烟的呼吸忽然很热。   “谢谢……”他已经走过去了,闻烟望着地面失神,轻轻地开口。   不像是在和他道谢,更像是喃喃自语。   走在楼梯转角,谭叙深一条腿已经踏上了台阶,听着她隐隐约约的声音,唇角向上勾了勾,既没有回她,也没有转身。   开放区域有很多人在谈事开会,但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们之间的异常。因为确实,他们只是彼此路过而已。   没有片刻的停留。   但一个擦肩,就足以让闻烟心悸乱想整个夜晚。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好多同学在问年龄,闻烟大学刚毕业22岁,谭叙深35岁=v=   日常求个作者收藏和预收《黑色烟草》=v=   感谢在2020-06-10 11:22:44~2020-06-11 01:01: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丫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koryx 107瓶;屁屁七 3瓶;火鲁奴奴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闻烟推开会议室的门,罗文已经在了。   “hello,我跟你讲一下我们接下来的工作流程。”罗文把PPT连接到LED投影仪上。   “好的。”这是个小会议室,闻烟把门关上,坐在罗文对面的位置。   “关于6系敞篷,我们把这几个重要的时间点捋一下。”罗文跳到PPT的第一页,全是英文的文件资料,“从6月末我们开始SOC,SOC就是Start of unication,是我们第一次与客户沟通,在这个阶段发了两轮预热,这个知道吗?”   闻烟七月初入职到现在,已经一个月了,但罗文怕她不明白,而且女孩儿可能对车不是很了解,所以尽量解释的详细些,没有一点甲方的架子。   “明白,您继续。”闻烟目光落在LED屏上,很专注,尽管罗文说得这些,她在高中的时候已经有所了解。   “所以接下来……别您了,怎么感觉那么老呢。”罗文正说着忽然转身看着闻烟。   闻烟看着PPT忽然愣了,扭头就看见罗文一副别扭的神情,她忍不住笑了笑:“好,你继续。”   “我们正式上市的时间是九月中旬北京车展,SOC和上市之间隔了两个多月,时间有点长,我们不能断了和客户的联系,要不然在信息爆|炸的大环境中他们很快就忘了,所以要持续进行沟通,因此在8月10号,我们会发布一个Mission 6的活动,就是6系敞篷的特别行动,对于要发布的内容你有什么想法吗?”罗文解释完突然把问题抛了过来。   “SOC阶段我们主要沟通了车型外观,内饰,发动机和智能互联系统,”屏幕里呈现着各个阶段的时间节点,会议室的灯光较暗,显示器发出的蓝光映在闻烟眼睛里,她回想着以前发布的内容,思考了片刻说:“在Mission 6 阶段,6系敞篷已经从工厂运输到了授权经销商门店,所以我们可以结合车型信息,重点发布邀请消费者到店预约试驾的信息。”   罗文愣了愣,有些意外:“不错嘛,还有吗?”   闻烟温和一笑,由于在FA待得时间比在公司还长,直接和客户沟通成长很快,而明新哥又比较忙,很多时候都是罗文教给她一些东西,很难得的甲方。   “消费者对价格还是比较在意的。”闻烟想了想说。   “上市之前售价属于绝密,我们拿不到。”天色渐渐暗了,罗文打开会议室的灯,否定了闻烟的这个念头。   “没有人知道吗?”闻烟拿一次性纸杯接了点水。   “Jarod知道,你去问他吗?”罗文玩笑说。   “咳咳……”闻烟正在喝水,忽然听到那个藏在心里的名字,顿时呛到了。   “别害怕,我们总监不吃人。”罗文忽然乐了,抽出两张纸放在闻烟面前。   不吃人吗?   可能是因为心虚,闻烟不敢抬头看罗文,低着头擦了擦嘴角:“谢谢。”   “好了,继续说正事,总之售价不要想了。”罗文继续看PPT。   “好的,那能不能跟金融部门沟通一下,如果在Mission 6阶段消费者去店里预约试驾,预付订金的话,可以享受60期超长贷款期限,或者降低0.5%的贷款利率。”闻烟边说,边用笔在笔记本上面计算。   罗文看着投影页面若有所思。   “刚才提到的期限以及利率,只是我初步估算的数值,具体可以找金融的同事计算一下,看看哪个临界值最合适,主要意思就是说,在Mission 6特别行动中,我们会给交付订金的消费者一些特别礼遇。”闻烟简单概括了自己的想法。   “下周一我找金融的同事问一下。”罗文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并不是闻烟的建议不好,而是涉及到金融政策,这不是他们CRM能做得了主的,但另一方面罗文又觉得这么放弃有点可惜,这种方式能刺激消费者的购买欲,而且提前圈住一部分忠诚客户,“可以呀闻烟。”   罗文扭头朝闻烟眨了眨眼,眼神中带着欣赏。   “您教的好。”闻烟淡然一笑,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和他开玩笑。   “再说您扣月费了。”罗文结束了投影,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   “……”闻烟语塞。   “就是刚才说那些东西,下周二下班前给我一个详细的计划,包括活动流程和发布的文案,有问题吗?”罗文抱着电脑起身。   周二?现在已经是周五下午五点半了。   闻烟抿了抿嘴唇,片刻后摆出职业化的微笑:“好的。”   这或许就是甲方吧,改不了剥削的本质。   “我下面还有一个会,先不跟你说了。”罗文抱着电脑往门外走。   “好的,你先忙。”闻烟也起身了,准备回三十六楼。   “对了,Mission 6的活动还比较着急,所以之后你跟明新必须要有个人on site,当然,两个人都在更好。”罗文推开会议室的门,让闻烟先出去,很绅士。   “好,我待会儿跟明新哥说一下。”两个人抱着电脑走在走廊里。   没走几步就到了前面的3513办公室,好像也是刚开完会,会议室的门被打开,人陆陆续续的出来,最后一个,是谭叙深。   “Jarod。”罗文喊道。   闻烟一惊,没想到罗文会突然叫住他,西装笔挺的身影就在眼前,一时间她不知道该继续往前走,还是停在原地。   谭叙深抱着电脑转身,首先看到的是闻烟,视线在她身上停了一秒,然后很自然地转到罗文身上,仿佛在闻烟身上停留的那一秒根本不存在。   “什么事?”谭叙深问。   “凯莉休假了,关于Mission 6我有些东西想跟你商量一下,你有时间吗?”凯莉是罗文的老板,她不在,他只能越级找谭叙深了。   罗文想约他个时间,把闻烟刚才说得方案先跟他提一下,看看能不能行得通,得到老大的首肯才能继续去找金融的同事。   谭叙深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下周一吧,待会儿我有点事。”   “哟,今天不加班了。”罗文跟谁都能开得了玩笑。   闻烟站在罗文身后,就这么离开似乎不太好,但如果打声招呼离开就更让人注意了,她不动声色降低存在感。   谭叙深笑了笑,抱着电脑继续往前走:“看一下我邮箱的dar,有合适的时间告诉我。”   “OK,我待会儿看看。”   总监的时间需要预定,晚了会安排不上。没等走到座位,罗文边走边打开邮箱查谭叙深的邮箱,周一周二周三的安排已经密密麻麻了,周一下午两个会的间隔,有三十分钟,罗文赶紧订了下来。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上去了。”男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拐角,闻烟收回视线看着罗文说。   “上去吧,记得周二给我一版。”罗文边定时间还不忘叮嘱。   职业化的假笑,闻烟运用的越来越熟练:“好的。”   .   她坐在离他办公室不远的位置,将开会的内容传达给李明新后,闻烟就望着他的办公室及发呆。   三十五楼三十六楼这么大,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坐到一起。   而且最近几天,他几乎都没怎么看她,虽然她不敢抬头,但也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停留的时间越来越少。   闻烟单手撑着脑袋,无精打采地在笔记本上乱写乱画,不知不觉中,写下无数英文名字。   Jerrod,Jerold   Gerrard?Gerard?Jerroca…   突然感觉很委屈,同时又为自己的沉闷感到懊恼,如果她主动一点,是否就不会是现在的样子?   等再抬头,闻烟忽然看到他从办公室出来,还锁上了门。   今天不加班,是有约吗?   他的身影像是致幻剂,闻烟只要一看到,就会止不住得胡思乱想,晚上还有一个接着一个的梦。   没过多久,闻烟也收拾东西下班了,在出来大厦的时候,恰好他开着车从她面前过去。   但是他并没有看到她。   望着那张早已经熟记于心的车牌,闻烟忽然感觉要被失落淹没了。   但她不知,车里戴着墨镜的男人,正通过后视镜看着旋转门外那一抹纤细的身影。大厦前的车速很慢,直到要转弯的时候,谭叙深才嘴角噙笑地移开了视线。   .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一个月总做梦,闻烟的睡眠质量很不好,她温了一杯牛奶放在床头柜子上,明天是周六,可以安心睡个懒觉。   洗过澡,看了会儿书,夜已经很深了。   闻烟只留了一盏壁灯,拉上窗帘抱着电脑半躺在床上,昏暗的光线和密闭的空间,这样的环境她可以把心底的秘密释放出来。   打开官网FA风云的页面,继续看白天没看完的消息,但一个小时过去了,闻烟已经看到了四年前的消息,还是没有关于他的信息。   关掉这个页面,闻烟又打开FA中国的官方微博,从最新消息的往下看,车企的官博无形中透露出澎拜的高级感,大多是日常运营的内容,也有节日营销的活动。   看了一会儿,闻烟似乎已经忘了自己的目的,被官博有趣的内容吸引,她潜意识地一条一条往下翻。   片刻后,闻烟端起玻璃杯抿了口牛奶,忽然间她往下滑动的手指顿住了。   12月25日,去年圣诞节,他们公司内部活动的照片。   好像在黑漆漆的地道寻宝忽然发现了宝藏,闻烟立刻放下牛奶杯,把电脑抱得离自己更近一些,好清楚地看清这些图片。   九宫格的照片,圣诞节主题,背景是三十五楼开放区的沙发,桌子上摆满了礼物,还有披萨和红酒,大家都穿着红色的毛衣,或者麋鹿的耳饰,还有绿色的裙子……   在第五张,闻烟看见了他墨绿色的衬衣。   嘴角的笑瞬间弥漫到了整个脸颊,像是偷偷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闻烟伸手放在屏幕上,轻轻抚摸着他的脸,他的嘴唇,他的眉毛,眼睛里的笑意往外扩散……   然而她的喜悦很短暂,闻烟望着照片的某处,神情忽然凝滞,脸上的笑像是瞬间被冰冻,厚厚的冰霜不停堆积,在眼睛里慢慢龟裂破碎。   他端着香槟的手,无名指带着戒指。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11 01:01:15~2020-06-12 11:52: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图 5个;33 3个;xixixii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条有梦想的鱼 38瓶;柚子多多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心脏还来不及疼,眼睛已经有了反应。   下一秒,眼泪从闻烟眼角滑落。   她的目光依旧落在电脑屏幕那张照片上,安静的呆滞,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哭了。   已经结婚了吗?   “谢谢。”   “不客气。”   “家住哪?”   “谢谢,不用麻烦了……”   “谢谢…”   所有的片段在闻烟脑海像潮水般涌现,然而这场无疾而终的感情,在她心里经历了高山雪原,山崩海啸,但现实中,只不过寥寥几句——   “谢谢。”   “不客气。”   心酸的滋味从四面八方向袭来,漫过她的喉咙,渐渐将她淹没,她拼命想呼吸却只能任由沉重的身体不停坠溺。   闻烟没有放声大哭,也没有情绪崩溃,所有的酸涩压抑都是无声无息的,像是潮湿的梅雨季,路边的树叶浸泡在雨水里慢慢腐烂。   所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   闻烟忽然笑了,嘴角带着苦涩。   屏幕中的男人端着酒杯,永远都自信沉稳,无名指的戒指在闻烟的视线里模糊了又清晰……怪不得他从来都不主动,只是隔岸观火,看着她在一次又一次的对视中愈渐沉沦。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闻烟情绪有点失控,电脑从被子上慢慢滑落到一旁,她双手抱着膝盖,将脸藏在黑暗里。   房间只有一盏光线暗淡的壁灯亮着,酸涩氤氲发酵,空气也渐渐凝滞不再流动,像是一堵密不透风的墙。   室内安静极了,只有微不可查的抽泣声从胳膊里泄露出来,她就是这样,连难过都是无声无息的。   在膝盖里藏了很久,闻烟忽然觉得呼吸很难受,她从床上下来打开窗户,夜晚的凉风呼呼往里灌,她的心里才舒坦了一些。   站在窗边,闻烟眺望着远处繁华的夜景,纤长的睫毛在眼眶投下阴影。   她到底在难过些什么?   难过他骗她吗?没有。他什么都没做过,什么也没说过,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以为是想的。   他只是一个漫不经心的眼神,却让她整晚都心神不宁。   闻烟很想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喜欢,如果察觉到了,是不是在嘲弄她的不自量力,不动声色地看着她越陷越深?   闻烟苦笑一声,抬头的瞬间泪光闪烁。   她爱上了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   是的,从刚刚看见戒指的那一刻,闻烟更清楚地看清了自己的心,她很喜欢他。   然而,每天晚上出现在梦里让她心悸又期待的男人,已经有了家室,每天晚上他会抱着自己的太太入睡。而她,只有梦……不,在看见戒指的那一刻,闻烟连梦都不配拥有了。   他甚至不知道,有一个女孩儿因为他在难过。   鼻子一酸,闻烟忽然感觉很委屈。   .   “叮咚——”   第二天,闻烟是在门铃声中醒的,声音还在继续,闻烟皱着眉翻了个身,眼睛紧闭着没有睁开。   昨天晚上怎么都睡不着,牛奶已经解决不了问题,凌晨三四点的时候闻烟打开一瓶酒,平常都是一碰就醉,昨天竟然喝了两杯。   以至于现在还有些宿醉的不清醒,头昏昏沉沉的。   闻烟正准备去开门,白星棠已经进了卧室,她又顺势躺回床上,半张脸藏在被子里。   “打电话怎么不接,知道现在几点了吗?”白星棠坐在单人沙发上,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半了。   周六是她们的Girls’ Day,往常都是她睡懒觉叫不醒,今天却反过来了。   听她说话,闻烟闭着眼睛在枕边摩挲,随后睁开惺忪的眼睛看了看,按了两秒没有反应:“没电了。”   白星棠愣了一下:“你嗓子怎么了?”   她声音很沙哑,跟平常差别很大,星棠瞬间就听出来了,她起身往床边走,但刚走两步忽然又闻到淡淡的酒味。   床头的桌子上,摆着酒瓶,透明的玻璃杯中的酒还剩三分之一。   “你喝酒了?”星棠忽然觉得有点奇怪,烟烟平常很少喝酒的,因为她酒量很不好,所以在这方面就比较自律。   “喝了一点。”闻烟头还是很沉,没有起床的意思。   “别睡了,说好的今天去逛街。”白星棠翻开了闻烟的被子,想把她拉起来。   星棠从小就被家里保护的很好,温室里的花朵,从小到大也不缺什么,也不需要看别人的脸色,所以很难看透别人的心事。   特别是闻烟这种向来都很安静不把情绪写在脸上的人,她更看不懂了。   “改天再去好不好?今天有点累。”闻烟睁开眼,目光里带着歉疚。   就在闻烟睁眼的这一瞬间,星棠看到她眼睛红红的,她神情一滞,忽然安静下来,抬手在闻烟额头上碰了碰,声音带着关切:“身体不舒服吗?是不是工作太累了?”   脑海里又浮现出那枚戒指,闻烟抿了抿唇瓣睁开眼睛,眼眶微微发红,黑发散在枕头上有些凌乱,衬得素颜的脸很干净,有几分无力。   “他结婚了。”   “什么?”星棠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但愣了两秒后满脸都是震惊,“怎么可能?烟烟你是不是弄错了?”   闻烟睡不着了,干脆坐了起来:“看见他手上戴了戒指。”   “在哪看见的?”星棠半信半疑,现在活像一个破案小能手。   “照片上。”闻烟下床把窗帘拉开,昏暗的房间瞬间变得明朗。   “照片呢?我看看。”星棠心里也没有底气,但看烟烟这样子,昨天晚上肯定已经一个人难受过了,所以不管真假她一万个不愿意相信。   昨天晚上电脑滑落在床边一直处在睡眠状态,闻烟指纹解锁,刚打开,屏幕上还是那张照片。   “就这?”虽然是不屑的语气,但星棠心里还是小小的震惊了一下。   闻烟看了一眼没说话,若无其事地把被子铺好,准备一会儿把家里收拾一下。   过了片刻星棠把电脑放在一旁,虽然在很多时候她都不太靠谱,但旁观者清,她觉得事情可能并不是表面这个样子。   然而她的烟烟现在却看不出来。   “首先,戴戒指不一定就是结婚了,现在的人戒指都是装饰,你看我手上还带着呢,但连个男朋友都没有。”星棠把手伸到闻烟面前。   看着星棠无名指的戒指,闻烟整理被子的动作顿住了,密闭的心室似乎打开了一条缝,有微风吹进来。   真的是这样吗?   但闻烟并不觉得,一个成熟沉稳的男人,无名指上的戒指会是装饰。   事业有成,相貌英俊,也足以到了结婚的年龄,这种条件或许不结婚才是不正常的。   闻烟低头,继续整理被子床单。   “就算不是装饰,那也可能只是女朋友,这种情况现在挺多的。”看出了闻烟在想什么,星棠继续往下说,“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只要没结婚,女朋友就有可能分手,你就有机会。”   “而且,从你跟我说的那些情况,天天加班到十二点的人,你觉得像是结婚有家室的男人吗?女朋友肯定受不了得跟别人跑了。”   闻烟整理完被子,听着星棠在那里分析得头头是道,忍不住笑了,她转身坐在床上看着星棠:“继续。”   “就按最坏的打算来说,他结婚了,但这张照片都是去年十二月份了,最近你看过他戴戒指吗?说不定早离了。”   虽然这个可能性比较小,星棠在自己心里暗暗嘀咕。   但爱情里的人总喜欢自欺欺人,闻烟从心底深处不愿意接受现在的结果,所以无论她昨晚有多难过,但现在只需要一点风,就可以死灰复燃。   更何况星棠的风吹了一阵又一阵。   闻烟坐在床边,眼睛里的暗淡又一寸寸恢复生机,神情带着试探和期待:“真的吗?”   “你下周上班多留意一下,看看他手上戴戒指了没有,还有同事之间的八卦多听听,总之我觉得我的分析没错。”星棠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脸上的神采越来越盛。   突然有点佩服自己,刚开始确实是为了安慰烟烟,但说着说着,自己都开始坚信不疑了。   “但是烟烟,如果他真的结婚了,就不要再喜欢他了。”星棠怕她受委屈,也觉得这个男人配不上她。   闻烟视线低垂,望着阳光在地板投下的光斑:“好。”   .   爱情最让人疯魔,而暗恋会让这种病态发挥到极致。   他的一举一动都牵引着她的神经,猜不透他若即若离的态度,也猜不透他每一个眼神下发出的信号。   但她就是盲目地越陷越深。   闻烟这几天的心情像是过山车,周五晚上的悲伤难过,周六的将信将疑,周日似乎已经完全接受了星棠的推测。   但等周一再次踏进蓝珀大厦旋转门的那一刻,闻烟重建的信心瞬间荡然无存。   乘着扶梯到达三楼,穿着职业包臀裙的女人从她身边走过,闻烟的心情变得越来越忐忑,脑海里的那枚戒指也越来越清晰。   仿佛越靠近他,梦的余韵就会被削弱,无论梦里发生过什么,都会被现实击垮,在现实的疏离中迫使答案越来越清晰。   那么,答案到底是什么?   电梯到达三十五楼,闻烟心神不宁地走出电梯,随后刷开了门禁。   依旧坐在三十六楼的位置,工作的时候闻烟还是很认真专注的,但邮件的发送键就像一个开关,她刚忙完停下来,他就像洪水一样从打开的闸门倾泻,脑海里全是他。   像星棠说的,闻烟很想知道他最近有没有戴戒指,但今天一直没有正面遇到,只是远远的看见一眼,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看着他的身影从这个会议室移到另一个会议室,连在自己办公室的时间都很少,真的很忙,忙得不像是一个有家室的男人。   下午三四点,晴朗的天空渐渐变得阴沉,天空铅灰色的云层厚厚堆积,不一会儿就开始电闪雷鸣,滂沱大雨冲刷着三十六楼的落地窗。   “这怎么回事?天怎么全黑了?”   “还挺害怕的……”   “哪位神仙来渡劫了。”   闻烟的困意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中消失了,听着旁边FA的员工聊天,她望向窗外。   除了闪电,天忽然之间全黑了,CBD大厦的灯亮起,路上的车也都打开了灯,明明下午三四点,却像是凌晨的景象,整个A市笼罩在黑幕之下。   对于打雷,闻烟不太害怕,想到家里的窗户出门的时候都关上了,也就安心了,只是忽然有点口渴。   闻烟端着杯子走向茶水间。   但刚进去,就看见男人穿着深蓝色的衬衣和黑色西裤,站在落地窗前望着黑漆漆的雨幕。   闻烟短暂地愣了一秒,然后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走到饮水机旁边洗杯子。水流顺着腕骨流下,有点凉,然而闻烟的心却跳个不停。   他好像举着手机正在打电话,闻烟刻意放慢了所有动作。   洗好杯子,闻烟接了一半冷水,又移到旁边的热水。   “下雨了,把家里的窗户关一下。”   闻烟微愣,他……在和谁打电话?   “嗯,朝南的窗户。”   男人的声音很温柔,和在公司冷倦的神情完全不同,闻烟依旧站在饮水机前,看着细小的水流,心忽然痛了一下。   “不要怕,我待会儿就回去。”   无名指的戒指又浮现在脑海里,闻烟鼻子忽然很酸,不要怕……这么亲昵的语气,是和他太太吧。   心里莫名的委屈,像被窗外的大雨冲刷着,闻烟的眼眶不争气得偷偷泛红。   谭叙深挂了电话,回过神后在落地窗的反光中,看到了她的身影。   白色的波点裙过了膝盖,只露出小腿的纤细,裸色高跟鞋衬得脚很白,有种欲说还休的味道。   从她身边走过,谭叙深原本没想停留,然而余光扫过发现水快溢满了杯子,而且,是热水。   他皱了皱眉,手臂从她身侧绕过,关上饮水机的按钮,然后缓缓把杯子从她手上拿开。   谭叙深:“不烫吗?”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前五十个有红包包   感谢在2020-06-12 11:52:03~2020-06-13 09:43: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Hae、silvia、丫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火鲁奴奴 3瓶;gemini雅、柚子多多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话音落地,谭叙深把杯子拿在手里才发现不烫,他并不知道闻烟刚才接了半杯冷水。   窗外雷声大作,雨水顺着玻璃窗往下淌,两个人沐浴在暖黄色的灯光下,衬得茶水间很安静。   外面的大雨和室内的静谧,让闻烟感觉这一刻的时光是偷来的。   她缓缓转身,看着他手里的杯子,慢慢伸出了手,一切动作似乎都被放慢了。杯子里的水很满,映着闻烟的剪影。   终于,她抬头注视着眼前的男人,只一秒,所有藏在心里的情愫全部涌上眼睛,不受控制地往外溢,想让他感受到她的情绪,想让这场暗恋不再是她一个人的事。   但想到他刚刚的电话可能是打给他太太的,闻烟又想把所有的感情都藏起来。   她移开了视线,在旁边的水池中倒掉半杯水,转身离开了。   这几秒钟,是闻烟施舍给自己的。   谭叙深停在原地,脑海里全是她泛红的眼眶,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微微皱眉,仿佛手心还有余热。   .   难熬的一下午,闻烟不知道自己怎么度过的,“不要怕”这三个字仿佛成了魔咒,还有男人说话时温柔的语调,在她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播放。   她很羡慕电话另一端的女人。   半个小时后,天空异常的黑暗逐渐恢复了明亮,仿佛刚刚那场狂风暴雨只在她的世界存在。   闻烟尽量把注意力放在工作上,这样可以让时间过得快一点,终于到了下班时间,她和李明新一起乘电梯。   “明新哥。”电梯门缓缓合上,看着不断递减的数字,闻烟开口。   “嗯?怎么了?”李明新看着镜子里闻烟的脸,微微扭头。   “我这段时间可以在公司办公吗?”闻烟想了一下午,她决定让自己冷静一段时间,说不定对他的注意会慢慢下降。   想不到,第一次喜欢的人,竟然是一个已婚男人。   所以,她的喜欢注定不会有结果。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李明新扭头看着她,发觉她脸色不是很好。   “每周都待在这里,感觉有点压抑。”闻烟笑了笑,让自己尽量看着轻松一些。   “不好意思,前段时间让你自己待在这里。”李明新很理解闻烟的感受,毕竟在甲方的公司很不自在,所以他前段时间也是在公司,“那之后你就回公司吧,如果罗文有需要的话我再叫你。”   “谢谢明新哥。”闻烟看了一眼李明新,随后笑着垂下视线,她不想让其他情绪泄露出来。   .   闻烟租的房子就在公司对面,不去FA后,每天早上她都按时起床去上班,每天晚上也很早回家,按时吃饭,按时睡觉。   她尽最大可能让生活变得规律,变得平静,变得可控。   然而在一切都变得平静的时候,水面下的暗流涌动却越发不可收拾。   闻烟以为不去FA,对他的感觉会慢慢沉淀,然而在这段见不到他的日子里,思念的滋味她体会得更深刻,仿佛从晚上闭上眼睛到早上醒来,全都是梦,全都是他。   所以,她失败了。   “他那天戴戒指了吗?”星棠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块草莓蛋糕,潦草地吃了两口。   她工作的幼儿园离闻烟住的地方很近,最近下课后会时不时地过来,顺路买了蛋糕店的新品,但口感不太好。   “没有。”   闻烟记忆很清楚,听到他说话的时候,脑子里全是去年圣诞节照片里的戒指,然而等他伸手过来,她却没看见。   但当时“不要怕”三个字,已经完全占据了她的理智,她不想让自己的喜欢那么快死掉,所以当时只想快点逃离。   “那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呢……”星棠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双手向后撑着沙发,答案似乎越来越扑朔迷离,已经不是她这种智商能看透的了。   “如果结婚了,为什么每天都加班?如果没结婚,那今天的话是跟谁说的?老夫老妻不至于说不用怕吧。”客厅里的电视放着综艺,但却没有人看,白星棠拿起遥控器关掉了,怕影响自己的侦查能力。   “别想了。”闻烟笑了笑,从冰箱里拿出切好的水果沙拉,有些事情她一个人烦恼就好了,不想让星棠跟着一起担心,“最近工作怎么样?”   “挺好的,不会很忙,跟小朋友相处很开心,虽然有时候比较磨人。”星棠挑着沙拉里的木瓜,“你说会不会是他妹妹?”   话题转得太快,生硬又突然,闻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或者是爸妈?”木瓜伴着酸奶,口腔里一阵冰甜,星棠还在继续,“但爸妈的可能性小了点,没准儿真是妹妹。”   “为什么不能是太太?”闻烟靠着沙发,果盘里的樱桃刚洗过还带着水珠,她放到口中轻咬,香甜红色的汁液染到了唇上。   致命的一击往往都是自己给的,闻烟似乎也想找一个掷地有声的理由,让她彻底断了念头。   没想到她这么问,星棠忽然语塞:“烟烟,你别这样……当然,首先是我潜意识地不想让电话那边是他太太,另外,我真的觉得他的工作状态不像有家室,你相信我,我不是在单纯地骗你开心,如果他真的结婚了,我第一个不同意你喜欢他。”   星棠说完,像只小猫似的在闻烟身边蹭了蹭。   连星棠都这样,闻烟心里更是如此。   人都是矛盾的,一边想着干脆一点,另一方面,又总是不想相信对自己不利的结果。在不知道真正的答案之前,闻烟心底会情不自禁地浮现出千万种他没有结婚的理由。   这就是人的本性。   或许,她真的应该痛快一点,问他到底有没有结婚,但是,该怎么问呢?   问同事吗?闻烟不想把私人感情和工作混为一谈。   当面问吗?她可能会预想无数种场景,但当真正遇到他,她会心悸得一个字都问不出来。   打电话吗?没有联系方式,甚至连他的名字闻烟都不知道。   对他,她真的一无所知,却已经陷得无法自拔。   .   谭叙深依旧很忙,在各个会议室中间穿梭,忙的时候没有多余的精力想其他,但停下来的时候他也忽然意识到,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了。   最后一次见她,她用发红的眼睛看着自己。   像头受伤惹人怜爱的小鹿。   拨开窗边的百叶窗,蓝珀大厦三十六楼几乎可以俯瞰A市的全貌,谭叙深望着远处的高楼大厦,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不像闻烟每天有25个小时来想他,谭叙深属于自己的时间很少,或许这个插曲在他心里并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   但从办公室去会议室的路上,他目光会情不自禁地在外面的工位掠过,看她是不是藏在哪个角落。   .   闻烟已经二十多天没去FA了,对他的感觉没有一天天变淡,而是随着时间在心里堆积得越来越厚重。   真得很想见他。   这种感觉似乎已经到了临界值,闻烟很想找一个突破口来结束这种状态,彻底失去或者得到,但总之,目前这种让她很不自信又患得患失的状态,她不想再经历了。   就在闻烟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忽然收到一封罗文的邮件。   Dear Jarod.   邮件大致说了关于6系敞篷轿跑在北京车展正式上市的一些事宜,等闻烟看完了整封邮件,才忽然反应过来收件人……   Jarod.   闻烟条件反射地坐直了身体,望着电脑屏幕里那几个英文单词,心跳慌乱地跳个不停。   是他吗?   不是Jerrod,也不是Gerrard,是Jarod。   在这段时间的苦涩里,闻烟终于尝到了第一个甜头。   她知道了他的名字。   邮件是罗文发给他的,抄送了凯莉,他们的总监Jessica和新明哥,以及她。   因为他的职位很高,一般各个部门内部的工作不会抄送他,老板们只需要结果。这也是闻烟入职以来,第一次和他出现在一封邮件里。   收件人那一栏显示着收件人的名字和邮箱地址——   Jarod.TaAurelio.   姓谈吗?或者是谭?   像是在平淡无奇或者暗无天日的路上行走,忽然乌云散去阳光普照,闻烟眼睛里全是星星点点藏不住的笑。   鼠标移到他的邮箱地址,自动浮现出他的信息页面。   Jarod.Tan || Chief Marketing Officer   Tel: 157xxxxxxxx   闻烟忽然愣住,没有继续往下看,后面的信息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她望着那一串电话号码,久久移不开视线。   想了那么久的东西,不经意地突然出现在眼前,闻烟仿佛听到心底有个声音在不停诱惑,快点打电话给他,快点……   心跳越来越快,闻烟忽然感觉有点口渴,她抿了抿嘴唇,伸手去拿水杯,却因为心神不宁差点洒在衣服上。   闻烟抽了张纸巾擦掉桌子上的水渍,等回过神,视线依旧停留在那个电话号码上。   作者有话要说:  对手戏在路上,甜甜的恋爱也在路上   感谢在2020-06-13 09:43:29~2020-06-14 01:57: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丫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hey,fjy 10瓶;屁屁七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   闻烟把电话号码存进了备忘录里。   或许这个举动有点多余,从看见那封邮件,这串没有规律的数字已经有了不一样的意义,被她熟记于心。   每天晚上睡觉前闻烟都会拿出来看一眼,将每个数字输入,但指腹悬在拨号键上方的时候,她又会犹豫不决,临阵脱逃。   过了将近一周,这个电话闻烟都没有打出去,她真的很嫌弃自己。   .   谭叙深最近在家里加班,晚上十点发完最后一封邮件,预告着今天工作的结束,他向后靠在椅子里,疲惫地捏了捏泛酸的肩胛骨。   具体多久他不清楚,但谭叙深意识到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广告公司的人员流动性很大,跳槽比较频繁,是离职了吗?   想到那天在茶水间,她眼睛红红的,状态好像有点不对。   FA和他们公司不一样,在高强度的工作环境下每个人压力都很大,有时候会因此影响到对乙方的态度,着急的时候说话比较重也很有可能。   是受委屈了吗?   室内暗调的立式台灯,玻璃窗上映着他黑色的剪影,谭叙深揉了揉眉心。   他对她很有兴趣,干净稚嫩,无形中的吸引力往往让人心痒。如果真离职了,A市这么大估计很难遇到。   有点可惜。   闻烟……   好像是这个名字。   谭叙深靠在单人沙发休息,忽然听到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   “爸爸。”谭易阳悄悄来到谭叙深身后。   “怎么还不睡?”可能是太累了,直到孩子走到身后谭叙深才发觉,他房间的门很少关,家里就他和孩子两个人,没有关的必要。   “马上就睡了。”谭易阳依旧站在谭叙深身后,微微踮脚才勾到他的肩膀,然后轻一下重一下地为谭叙深捏着肩。   虽然他的力气对谭叙深来说微不足道,但还是让老父亲很开心。   谭叙深笑着睁开眼睛,但因为过度劳累,眼睛里充斥着红血丝,在昏暗的灯光下看得不是很明显。   他转身,大手放在孩子腋下,将他从沙发后面凌空抱到身前,放在自己身边的沙发上。   谭叙深的性格注定了不会跟孩子肉麻,而谭易阳从小受他的影响,也很少和他撒娇,两个人在一起像是成年人的交流方式。   “最近在学校怎么样?”对于孩子,谭叙深是愧疚的,因为工作少了很多时间陪他。   “新学了一首歌,明天唱给你听!”谭易阳很兴奋,可能每个孩子都喜欢被爸爸举高高。   “好。”谭叙深摸了摸他的头,“头发有点长了,周末让奶奶带你去理发。”   谭易阳忽然安静了,他微微嘟着嘴:“爸爸……”   “嗯?”他个子太小,低着头坐在沙发上像只团子,谭叙深看不见他的表情。   “你什么时候能不这么忙?”谭易阳低着头,腿在沙发上荡着。   谭叙深忽然愣住了,之前他做什么决定,孩子虽然会失落但没过多久就好了,所以谭叙深一直以为他的关心处于一个及格状态,然而现在看来并不是。   “那明天爸爸去接你放学,然后晚上我们和爷爷奶奶一起吃饭,好吗?”谭叙深说。   “好!”谭易阳高兴了,但忽然又想到一件事,“爸爸你最近怎么不戴戒指?”   今天的小家伙和平常有些不一样,感觉放开了很多。谭叙深揽着他的肩膀笑了:“戒指不能乱戴。”   孩子最不会隐藏心思,谭易阳脸上的笑消失了,他抬头,抿着嘴过了很久说道:“你想给我找新的妈妈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在大人说话的时候他听到了什么,单亲家庭的孩子一般比较敏感早熟,谭叙深手上的戒指是谭易阳去年让奶奶陪他买的,说是感恩节礼物,还非得让谭叙深戴在无名指上。   至于其中的小心思,谭叙深很清楚,但为了不让孩子难过他一般都戴着,然后到了公司摘下来,也有很多时候会忘。   “想要新的妈妈吗?”谭叙深逗他。   “不……”谭易阳本能地拒绝,但又怕谭叙深不高兴,过了片刻他抬头,“她会打我吗?”   孩子还带着奶音,说出来的话让人心疼。   谭叙深眼底闪过轻微的诧异,随后把他从旁边的沙发抱进怀里,捏着他的脸:“戴戒指会让人误会,爸爸不戴戒指,也不会给你找新的妈妈,安心了?”   他们父子很少有这么亲昵的举动,只是谭叙深刚刚忽然想到,这只小不点才4岁。   “好!”谭易阳又高兴了。   只是谭叙深有些疑惑:“谁跟你说新的妈妈会打人?”   “幼儿园小朋友说的。”谭易阳在谭叙深身上闹了一阵子就滑下来了。   没想到是这个答案,谭叙深笑了:“新妈妈不会打人,还会给你买好多好吃的。”   谭易阳半信半疑:“真的吗?”   可能以前的观念在心里根深蒂固,他一时间没办法接受这个答案。   “真的。”谭叙深不想让孩子心里有这种不好的印象,毕竟,他不可能一直单身。   “那如果以后要找新的妈妈,要找一个会给我买好吃的,不打人的妈妈。”谭易阳心里还是不不太相信,但也不想让谭叙深不开心,就开始谈条件。   “好。”谭叙深笑了笑,“快去睡觉。”   “那爸爸晚安。”谭易阳从沙发上下来,今天很满足,谈成了很多小条件,所以没有缠着谭叙深要一起睡。   “晚安。”   又坐着休息了一会儿,谭叙深把文件整理好,走进了浴室。   加班的人都很晚睡,不只是因为加班到很晚,而是加班到很晚还想空出时间有自己的生活。   从浴室出来,谭叙深倒了杯酒,沙发前有一张小巧的玻璃圆桌,上面摆着打火机和烟灰缸,白色的墙壁上投放着旧电影。   烟吸进肺里,烟圈在光影中弥散。   午夜,才是他自己的时间。   .   凌晨时分,天空忽然下起了暴雨,雨点敲着窗户,也轻轻落尽了闻烟的梦。   窗外风夹杂着雨很凉爽,而被厚厚窗帘遮住的室内,粘稠的空气流动得很缓慢,诱人的香甜和情|欲在被子里发酵,慢慢溢出来,弥漫在整个房间。   房间内只亮了一盏夜灯,闻烟的脸颊染上两朵酡红,呼吸时而绵长时而急促,还从鼻子里漏出几声微不可查的嘤|咛。   梦里也在下雨,下午三点钟的A市天忽然黑了,她在茶水间接了杯水,路过他办公室的时候被他拉进去,抵在门后。   片段是破碎的,随即又是他衬衣半敞的画面,诱人的人鱼线没入黑色的西裤,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闻烟似乎能感受到他皮肤散发的温度,以及两个人交|缠的呼吸。   腿发软,浑身都在慢慢变软,仿佛漂浮在海里没有着力点,只有他的胸膛是唯一的依靠,他撑着有力的臂膀将她托起,让她不至于溺死在这片欲|望的海。   “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意识已经变得迷乱,耳边是他低沉的声音,闻烟仅存的理智还在思考,为什么不打电话给他……   为什么?   然而随着这个问题,画面越来越远,男人的气息也越来越淡,一切意乱情迷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闻烟缓缓睁开眼睛,只感觉房间闷热,以及身上一片粘|腻。   梦里的脸红心跳结束了,然而身体的余韵还在继续。   反应过来刚才做的梦,闻烟羞红了脸,忽然拿被子蒙住了头,她在干什么啊……   虽然每天晚上都会梦到他,但这样的梦是第一次。   一场春梦。   藏在被子里,闻烟心跳加速,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做这样的梦,告诫自己不许想,但那些画面却不受控制地全跳出来。   没过多久,闻烟就从被子里探出了头,因为她睡的时候关了空调,九月份还是很热,但她不知道身上的粘腻是余夏的闷热,还是他给的燥热。   谭叙深不清楚时间,但闻烟数得很清,今天是第29天没有去FA,第29天没有见到他。   梦里的他在问,为什么不打电话?   是这已经成了她的执念,还是老天在暗示她打电话?   身体还很热,梦里的画面一帧帧地播放,窗外电闪雷鸣,室内一片静谧,这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闻烟对这个许久未见的男人空前的思念,以及想拥有。   她想立刻就见到他。   深吸了一口气,闻烟在枕边摸索出手机,无论如何,都结束吧。   如果他结婚了,那就在心里祝他幸福,而她心里想的一切都不会有人知道,也不会对谁造成困扰。   闻烟鼻子忽然有点酸。   如果他没结婚,她会尝试着抓住机会和他更近一步。   没有去看备忘录,闻烟在拨号键盘里输入他的电话号码,之所以这么熟悉,是因为这段时间她输了很多次,但每次都会在最后一个拨号键停下。   而此时此刻,可能是闻烟魔怔最深的时候,她没有想太多,输入号码摁下拨号键,一气呵成。   但当她把手机放在耳边,听着传来的等待音的时候,心开始狂乱地跳个不停,越来越快,几乎快要跳出来了。   等待是难熬的,明明感觉已经过了很久,其实才过去五秒钟。   为什么还不接电话?   是睡着了吗?   闻烟这才想起来看时间,她扭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发现已经凌晨一点了。   瞬间变得心虚,闻烟的底气像一只扎破的气球,从最初的饱满到干瘪,勇气正在悄悄溜走。   就在她想退缩挂掉电话的时候,电话忽然接通了——   “你好。”   男人熟悉的声音传来,闻烟心脏顿时一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14 01:57:24~2020-06-14 23:33:06期间为我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略略略 10瓶;xixi 3瓶;密码失灵 2瓶;屁屁七、柚子多多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感谢在2020-06-14 01:57:24~2020-06-14 23:33: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略略略 10瓶;xixi 3瓶;密码失灵 2瓶;屁屁七、柚子多多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房间只有沙发旁的立式台灯亮着,电影还在继续,谭叙深接通电话的同时把声音调小了些,但久久没听到回应。   “hello?”过了几秒,谭叙深又问道。   而电话另一端,闻烟听着男人低沉的声音,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好像突然失语,又好像突然失聪,脑海里轰隆隆的什么都听不清楚。   而谭叙深,竟然也很耐心地没有挂断电话。   心快要跳出来了,闻烟捂着胸口不敢动,生怕心跳声顺着听筒传过去,她的兵荒马乱,他听到了吗?   白色的墙壁被投下斑驳的光影,拼凑在一起形成了唯美的电影画面,女人曼妙的身影漫步在街头,吸引着路人的频频注视。而在这部意大利原声电影中,谭叙深忽然捕捉到几声不属于画面的呼吸。   微微急促。   房间的光线都很暗,电话里也只有彼此的呼吸。闻烟抿了抿嘴唇,尝试着想说点什么,但还是发不出来声音。   手心不停地冒汗,在心脏骤停地前一刻,闻烟挂断了电话。   “啊——”   忍不住叫了一声,闻烟把手机扔在被子上跳下了床,她快步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一瓶冰水,一口气喝下去半瓶,剩下的半瓶被她贴在脸上降温。   她快要着火了。   嘴巴,脸颊,额头,耳朵……身体的每一处都快要着火了。   闻烟站在冰箱前愣怔,刚才真的是他吗?   脑子乱糟糟的,她现在已经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闻烟一边冰着脸一边往卧室走,被子上的手机屏幕还亮着,她站在床前,想拿起来又不敢拿。   终于,闻烟把自己扔在床上,她半撑着身体拿起手机,屏幕里显示着通话时长——   13秒。   才13秒吗?闻烟感觉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   所以她刚刚真的给他打了电话?不是梦,也没有在拨号键停下,而他也接了……闻烟看着手机屏幕开始傻笑,傻笑的同时在心里骂自己没出息,   没关系,反正他不知道是谁打的电话。   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闻烟躺在床上好久都平静不下来。   刚刚还在满足他接了电话,而现在,闻烟又开始心痒,心里的贪婪在隐隐作祟,就这么过去吗?   所以,他到底结婚了没有?   像是在做过山车,刚刚激动的心情已经开始极速下降,闻烟脸上的笑也渐渐消失了。   她拿起手机看着那13秒的通话记录。   不知道看了多久,时间仿佛凝滞了。闻烟顺着号码点开信息,在编辑框里开始打字,打一句停好久,然后又全部删掉。   十几分钟过去,编辑框里密密麻麻的几行字,漂亮的指腹离发送键只有5毫米,时间再次停滞,下一秒,闻烟又全部删掉。   “啊,怎么办?”闻烟把手机扔在一旁,无助又难为情地在床上翻滚。   从床的左边到右边翻滚一圈,闻烟又把手机拿起来,在编辑框飞快地打下几个字——   你结婚了吗?   看着消息已送达,闻烟立即关机,把手机放得远远的,仿佛那是个定时炸|弹,然后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强迫自己睡觉。   “没关系,反正他不知道是谁,不知道是谁,不知道,不知道……”   闻烟躲在被子里,默念着入睡咒语。   .   电影接近尾声,谭叙深又倒了半杯酒,刚才的电话他并没有放在心上,然而放下酒杯的时候,玻璃圆桌上的手机忽然亮了,在光线昏暗的房间内显得突兀。   -你结婚了吗?   密闭的房间,充斥着淡淡的酒味,墙上投影的光又折射在男人脸上,谭叙深看着短信微愣,但随即又笑了。   是他的小鹿吗?   并不像闻烟想得那样,谭叙深看见这句话的同时,脑海里就浮现出了她的脸。   血液里的酒精似乎开始起作用了,谭叙深逐渐变得兴奋,愉悦,他点了支烟,继续看着那条短信。   还以为她消失了,原来是在森林里迷了路。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小溪边,清晨的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打在她漂亮的毛色上。谭叙深似乎可以看到她眼睛里的疑惑,以及胆怯和小心翼翼。   房间内的酒味被烟草味冲淡了,谭叙深打开窗户,他的半边脸隐匿在光影里。目光依旧落在那条短信上。   却没有回复的意思。   .   闻烟几乎一晚没睡,好不容易天快亮了迷迷糊糊地睡着,但连梦里都是她打电话发短信的场景。   昨晚手机关机,早上没起来还差点迟到。   今天可能是闻烟入职以来工作最不认真的一天,每隔几分钟就看一次手机,但一天下来也没有收到他的回复。   是没看到吗?   还是不想回她……   从心神不宁慢慢变得失落,闻烟坐在工位上,无精打采地看着工作报表,然后李明新忽然打电话过来。   “明新哥。”闻烟接通了电话。   “hello闻烟。”李明新刚把电脑放下,“是这样的,6系敞篷后天就要上市了,明天你过来一下,我们和罗文再把所有的东西过一遍,千万不能出任何错。”   “好的,没问题。”闻烟应下。   事情的重要性闻烟很清楚,然而她首先想到的却是,时隔一个月,整整三十天,她终于又要见到他了。   但昨天的短信,再遇到会不会尴尬?   闻烟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开始为挂掉电话后悔,电话只会紧张几分钟,而现在,她每时每刻都在等待。   第二天早上,闻烟比往常早起了半个小时,但却比之前到FA更晚。   纠结了很久不知道穿什么,她几乎把衣柜里所有的衣服都拿了出来,试了一套不满意,另一件还是不满意,床上的衣服逐渐堆积成小山。   最后看上班来不及了,闻烟才挑了件白色波点连衣裙,法式方领带着复古的味道,衬得锁骨白皙漂亮。   没有再像之前似的穿玛丽珍鞋或者高跟鞋,闻烟从鞋柜里取出来那双黑色马丁靴,纯纯的欲里带着几分活力。   .   可能周五车就要上市,今天FA人特别多,应该都是在做最后的检查。   闻烟在三十五楼看了一圈没有空位,准备去三十六楼,但刚踏上台阶,她就开始紧张。   会不会遇到他?   时隔三十天不见。   三十六楼几乎也没有位置,最后闻烟在他办公室附近找到一个空位,背对着他。   背对着的时候很没有安全感,看不见他是不是在办公室,而自己却暴露在灯光之下。闻烟脑海里忽然闪过那晚梦里的片段,脸逐渐染上红晕,然后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   .   谭叙深从会议室出来,直接回了办公室,他刚坐下,就有人敲门。   “请进。”谭叙深解开一颗衬衣扣子。   “谭总,这是比较符合您要求的几个简历,您看下有没有合适的。”进来的是一个穿着职场通勤装的女人,FA的hr。   “好,先放这里吧。”谭叙深潦草地翻了几下,放到了一旁。   最近工作很忙,以及那天孩子的话,让谭叙深有了找个助理的念头。   “好的,有消息您告诉我。”hr笑着转身,关上了门。   谭叙深坐在椅子上轻揉眉心,将衬衣纽扣又解开一颗,过了片刻他起身走到书柜前,准备拿一份文件,但余光忽然捕捉到外面格子间一个白色的背影。   对她的身影似乎格外敏感,因为别人穿白色没有这种味道,单纯中带着**的味道。   办公室的玻璃上挂着百叶窗,谭叙深忽然想到前天晚上那通电话,以及那条短信,他不禁勾了下唇角,百叶窗微微合着,外面看不见办公室的场景。   谭叙深注视着她的背影,拿出手机,在那条13秒的通话记录上,拨了回去。   此时此刻,男人像个等待着猎物上钩的捕食者,藏在树后打开了瞄准镜。   闻烟正在给罗文更新一个报表,比较紧急,下午两点之间就要,然而就在这时手机忽然响了,还没来得及看是谁,她直接滑动接听了。   “你好。”闻烟拿着手机靠近耳边,另一只手还握着鼠标在修改内容。   但过了几秒也没听见声音。   闻烟又问了一遍:“你好?”   依旧没回复。   过了片刻,闻烟终于察觉到一丝异常,她拿着鼠标的手顿住,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只觉得贴着手机的耳朵很热。   过了好久,她缓缓将手机移到面前……   看到那串熟悉的数字,闻烟脑子一片空白。通话还在继续,她条件反射地立即挂断了。   呼吸瞬间变得很乱,心脏的灼热似乎要把她烫伤,望着已经熄灭的手机屏幕,闻言感觉有种被揭穿的赤|裸感,她仿佛能察觉到身后有一束目光,正落在她身上。   不能回头,不能回头,不能回头……   从她接电话那一刻,谭叙深的眼角就弥漫上了笑,她的声音,她的动作,以及从背影都能看出来的惊慌失措,都让他很满意,男人眼睛深处的意味越来越浓。   谭叙深缓缓收起手机——果然是她。   对于闻烟来说,今天又是艰难度日的一天,直到下班回到家,她还没从那通电话的惊吓中回过神。   晚上她躺在床上偷偷看通话记录。   13秒。   11秒。   两通无声的电话,谁也没开口,但却让她慌乱了整个夏天。   闻烟躲在被子里打开信息,那条短信依旧没有回复,但她再也不能骗自己他没看到了。   今天的电话是试探吗?但他怎么知道是她?难道她平常表现得太明显了吗?好像也不是。   男人精明地让闻烟害怕,也越来越不可自拔。   又是意乱情迷无法入睡的夜晚。   .   周五,FA 6系敞篷轿跑在北京车展正式上市。   今天的办公室氛围格外轻松,忙了三个月,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各个部门也都没有出现任何纰漏,很多同事已经在计划休假了。   闻言今天还在FA,但除了上午远远看见他一眼,就没再遇到,甚至有时候还会躲着。   别人都能喘口气了,但谭叙深的工作还没有结束,中午他直接去了车展,有个环节需要他致辞,然后又和几个高层一起参观了几个竞争品牌的车型,之后又是饭局。   回到家已经九点多了,谭叙深洗了个澡,深灰色的浴巾将下半身围起,肩膀上还泛着诱人的水光。   酒架上放着昨天没喝完的酒,谭叙深从冰箱里取出冰块,放入玻璃杯中,然后看着他们慢慢被浓醇的威士忌淹没。   夜色因为酒的气息而魅力加倍,谭叙深端着酒杯来到落地窗前,凝望着无边夜色和城市的夜景,忽然闲下来似乎还有点不习惯。   被风吹着,刚洗过澡的黑发有些凌乱,血液里的酒精因子也开始蠢蠢欲动。   谭叙深拿出手机,看着那条短信唇角噙笑,玻璃杯里的酒只剩下四分之一,随着时间慢慢流逝,味道被融化的冰块冲淡了。   他仰头将剩下的酒喝完,喉结微动,唇齿间留下一片冰凉清冽,谭叙深将杯子放在一旁,迎着夜色在短信编辑框打字。   .   房间只亮着一盏暖黄色的夜灯,而闻言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她强迫自己不要去拿手机,但心还是静不下来。   和自己僵持了一个晚上,没有结果,闻烟去客厅拿了瓶果酒,按照自己的酒量,应该很快就会醉吧。   坐在床边的地毯上,闻烟一个人喝得醺醺然,没过多久脸上就染上了酡红,然而就在这时,静谧的房间突然响起了短信的提示音。   还以为是星棠,闻烟伸手拿过来手机,但当她看到熟悉的电话号码时,心脏瞬间停止跳动。   - 景华城B座13号楼1701   - 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入V啦,V后三章留评都有红包包   下本写《黑色烟草》 求个作者收藏=v=   > 只进入身体不进入生活的食色男女   > 甲方COO和乙方CCO的职场相爱相杀   西装革履,光鲜靓丽,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不会浪费时间在爱情这种可有可无的东西上,他们只需要满足身体。   Nasomatto黑色烟草,   有人说它的香醉生梦死,   有人说它带着烟草药汤的苦涩。   而Jessica觉得,它就像人所有的阴暗面。   光线迷离的房间,她躺在他的臂弯:“如果有一天我不想跟你睡了,只有两个原因。”   男人倒了杯红酒,轻轻摇晃:“第一个。”   “我有了爱的人。”拿过他手中的高脚杯,她轻抿。   男人的动作微微一顿,悄无声息地隐匿在昏暗里:“第二个。”   玻璃杯上留下暗红的唇印:“那个人是你。”   一杯马提尼,一个醉夜的梦。   她叫他Darcy,   他叫她Jessica。   他们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只认识彼此的身体。   但金字塔顶端的人就那么廖廖几个,职场这个局,他们总会相遇。 第17章   闻烟看着短信愣在原地, 意识瞬间清醒,但随即又迷迷糊糊地有种眩晕感。   真的是他吗?   心里有股热气在胸腔发酵往上涌,迫切地需要一个发泄口,但到喉咙却卡住了。   “啊——”   闻烟躺在床上大笑,卷着被子翻来覆去, 过了几秒她又看了眼信息, 然后跳下床走向梳妆台。   两个小时前闻烟已经洗漱过了, 然而现在又涂上了粉底, 眉毛,眼影, 腮红……往常上班都没有化得这么认真仔细。   四十分钟后, 闻烟看着镜子里精致的妆很满意, 她走向衣柜, 穿什么好呢?   姜黄色的法式连衣裙?还是泡泡袖衬衣和牛仔裤?   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在身上比划不满意, 她又去拿另一件, 很快,床上又堆出很厚一片。   闻烟忽然不认识自己了,从读书到毕业,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浮躁的状态, 以前的她不会浪费时间在穿着上, 看星棠总买衣服每天苦恼不知道穿什么, 她还不理解,而现在,她终于懂了。   原来喜欢上一个人, 是这种滋味。   最后,闻烟还是挑了一件白色的短款连衣裙,V领露出一半的锁骨,收腰的设计将线条勾勒得纤细,裙长在膝盖以上,她很少穿短裙,以前读书没有刻意在乎穿着,而现在因为工作经常去FA,她不想太引人注意,所以白白埋没一双好腿。   化妆穿衣服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但激动的心情还是难以平复,闻烟正穿着衣服忽然停了下来,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发愣……   真的要去吗?   是不是太不矜持了。   闻烟忽然无力地坐在床上,拿起手机想再确认一遍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信息里显示距离他发送消息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零三分钟,事实证明,是真的。   这应该是他家的地址吧,既然让她过去,那是不是说明他没有结婚,也没有女朋友?   闻烟为自己的新发现忽然激动,黑亮的眼睛带着光,但下一秒眼皮又瞬间耷拉下来,凭什么他让过去,她就过去。   闻烟看着短信微微嘟嘴,但还是走到玄关处换上了鞋,红色的玛丽珍鞋,和白裙交织出一幅又纯又欲的画面。   正准备出门,但忽然想到什么,闻烟又折回卧室,在梳妆台前取出香水,红色的瓶身,好像叫作“挚爱”,依稀记得slogan是——   # 为爱,全情以赴 #   她喷在手腕,锁骨,脚踝,以及脖子的动脉,清甜沉稳的花果香调随着脉搏扩散,举手投足间都带着黑加仑和玫瑰的气息。   真的要去吗?   闻烟望着梳妆台镜子里的女孩儿,犹豫不决。   但过了片刻——   闻烟不自觉地下了楼。   不自觉地坐上出租车。   不自觉地来到他家楼下。   啊——   站在楼下,闻烟忽然很想叫一嗓子。   不是她想要来的,是心里有一只鬼把她带到了这里,她什么都不知道。   想着想着闻烟忽然笑了,带着几分娇憨可爱,什么鬼理由,她自己都不相信。   又看了一遍信息里的地址,13号楼,闻烟抬头,面前这幢楼的楼身上,写着数字13.   想了那么久的人就在楼上的某一个房间,而她现在上去就能见到他。   这个意识让闻烟突然不由自主地紧张了,真的要上去吗?   还在不停纠结,但这时身边忽然路过一个老奶奶,看着她刷开门禁,闻烟默默地跟着进去了。   老奶奶在2楼就下去了,电梯里只剩闻烟一个人,她看着电梯数字往上跳,最后在17层停下。   心跳越来越快,怀着悸动和忐忑的心情,闻烟缓缓走出电梯。   .   谭叙深刚挂了视频电话,孩子周末住在爷爷奶奶家,刚打电话过来。   没有短信进来,也没有电话,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小时,谭叙深看着信息里的“已读”回执笑了笑,是他太直接吓到她了吗?   坐在沙发上,谭叙深目光掠向窗外,就在他以为她今天不会来的时候,余光忽然在监控显示器里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   谭叙深端着酒杯的动作顿住,眼底的笑意以控制不住的势头扩散,越来越深。   他缓缓走到电脑桌前,观察着在监控画面里略显娇小的身影。   由于孩子有时候自己在家,谭叙深在门外和客厅都装了监控。   不知道她到了多久,只见她往前走了两小步,停在原地看着房门,过了片刻钟又退了回去,如此反复了十几分钟。   谭叙深也没有要去开门的意思,就这么隔着一道墙壁,饶有兴味地看着她,好像是在观赏自己的小宠物。   但二十分钟过去了,她还没有敲门,谭叙深观赏够了,然后无奈地笑了笑走向玄关。   闻烟站在门外深吸了一口气,她似乎永远都在最后一步止步不前,手放在门铃上,终究没有按下去的勇气。   心跳一直处在加速的状态,这样下去她很害怕心脏会过早衰竭。   然而就在她尝试按下门铃的时候,门忽然开了,闻烟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小步,男人穿着深灰色的家居服站在门后。   “准备等多久?”   闻烟的脸忽然一热,心底有些发虚,他怎么知道她站了很久?好像不论什么事都瞒不过他。   皮肤细细密密地发烫,闻烟没说话,只站在原地注视着他,时隔一个月,两个人第一次对视,这么认真地看着彼此。   目光在昏暗的光线中相遇,谁也没有问怎么是你,所有的答案都在平日的隐晦中不言而喻。   “回答我的问题。”这一刻,闻烟忽然平静了下来。   这个困扰了她一个多月的问题,虽然她心里相信他没有结婚,但这只是她没有依据的猜想,如果答案是另一个,闻烟会转身就走。   她站在门外,他们之间不过一米的距离,谭叙深倚在门边注视着她,黑发披在脸颊两侧,清纯的外貌暗暗勾起了人的欲|望。   “离婚了。”谭叙深淡淡地开口,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的反应。   闻烟微愣,猜了无数种结果没想到是这个答案,紧接着狂喜漫上心头,很快蔓延到眼睛和嘴角。   这次轮到谭叙深疑惑了,如果没看错,他在她眼睛里看到了惊喜。   他当然不知道闻烟在想什么,以前闻烟和星棠说过,她的男朋友一定不能有很多女朋友,要爱她,要对她好……然而后来遇到谭叙深,闻烟推翻了之前她所设想的一切。   仅仅知道他是单身,她爱他没有道德和法律的约束,闻烟就把之前所有的规则抛在了脑后。   “进来吗?”谭叙深说。   还没有从他单身的消息中缓过神,闻烟脸上挂着淡笑,往前缓缓走了两步。   然而谭叙深站在门边却没起身,随着她往前走,他们只剩下几公分的距离,他甚至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谭叙深低头看着她:“知道进来意味着什么吗?”   闻烟微愣,看着他胸口的位置缓缓上移,不知道为什么心跳又快了,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她缓缓移开了视线。   都是成年人,闻烟明白他的潜台词,但感情一片空白的她又不是一个合格的成年人。   而谭叙深却没有给她太多思考的时间,抓着她的手腕把她拉了进来,然后关上了门。   这不是他第一次碰她,但闻烟还是悸动,熟悉的灼热触感在记忆里加深。   进去之后,谭叙深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新的拖鞋,放在她脚边。闻烟扶着旁边的柜子,脱掉脚上的高跟鞋,拖鞋是新的,中性风看不出是男式还是女式。   房子的装修是简单的灰白色调,确实很符合眼前的男人风格,闻烟粗略地扫了一眼,跟着他一起去了卧室。   “会喝酒吗?”谭叙深走到窗边,把窗户关上了。   随着窗户被关上,卧室仿佛一个密闭的空间,闻烟尽力控制着自己的心跳,镇定自若地坐在沙发上:“太烈的不会。”   这倒是给谭叙深出了难题,他很少有不烈的酒,低头看了她两秒,谭叙深缓缓走出卧室。   他出去的那一刻,闻烟长长地舒了口气,在家喝得果酒作用似乎已经消失了,她真的很紧张,神经一直紧绷着,今天晚上的事太梦幻了,像是做梦一样不真实。   以至于闻烟现在还反应不过来,为什么她出现在了他房间。   就在闻烟愣神的时候,谭叙深拿着一瓶酒进来了,前两个月买了瓶起泡酒,度数还比较低。   他倒酒的动作很优雅,闻烟看得赏心悦目,但忽然很后悔说要喝酒。   “一点点就好,我酒量不太好。”闻烟看着高脚杯里漂亮的液体,扭头看了他一眼。   “两杯?”谭叙深笑了笑。   “……”闻烟忽然不好意思说一杯,模棱两可地开口,“差不多。”   起泡酒的度数也就在9度,谭叙深倒了半杯,缓缓移动到她面前。   闻烟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现在已经接近午夜十二点,而他们似乎都没有困意,房间内暗流涌动,每一个动作都牵引着彼此的神经。   很巧,谭叙深房间是张双人沙发,闻烟坐在右边,在有限的距离中离他最远。   闻烟很矛盾,其实她最想做的是贴在他身边抱着他的手臂,然而想和做是两回事,中间可能隔着鸿沟。   他离婚了,闻烟很想知道是什么时候离的,以及他的前妻是什么样的性格,因为什么离婚,他们在一起多长时间……   这些让她微微泛酸的问题,闻烟有很多,但现在问似乎不太礼貌。   “那次在餐厅,是你帮我付的吗?”闻烟努力寻找话题,其实对她来说,现在已经坐在了这里,答案是不是他已经不重要了,她只是想打破放进诡谧的氛围。   “你觉得呢?”谭叙深嘴角噙着笑,没想到她还在想这个问题。   闻烟扭头看了他一眼,侧脸线条分明很好看。   他好像永远都这样,不承认也不否定,不主动也不拒绝。闻烟很讨厌这种飘忽不定的态度,但又不可自拔地被他牵动情绪越陷越深。   “可能是其他喜欢我的男生吧。”闻烟郁闷地喝了口酒,但刚喝完就后悔了,刚刚那一大口喝掉了三分之一,而她再喝两口可能就要醉了。   “看来闻小姐有很多追求者。”谭叙深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而闻烟却是一愣,他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闻烟脸上染上了浅浅的红晕,心中的欢喜慢慢翻涌,她扭头看着他,原来在她对他心心念念的时候,他也在注意她……   这场暗恋,并不只是她一个人的秘密。   但闻烟也不想告诉他在此之前自己对他痴狂的迷恋,如果他知道了,自己肯定会被他完全拿捏,同时在这场感情中,她永远处于下风,没有回旋的余地。   “好看吗?”谭叙深眼底拂上一层笑,望着她呆滞的神情玩味地开口。   闻烟忽然回过神,脸瞬间更红了,她强装镇定地端起酒杯:“还可以。”   房间只有沙发旁的立式台灯亮着,光线昏暗,而谭叙深似乎看见了她脸颊的酡红。他忽然笑了,没想到她安静的外表下还挺有趣,似乎还有很多未知的领域等待着他发现,探索。   虽然现在她整个人看着安安静静的,但从她紧靠着沙发右边的动作和他们之间的距离,谭叙深能察觉到她的紧张。   闻烟不喜欢此时此刻的沉默,密闭的房间加上暗调的灯光,还有淡淡的酒味带来的微醺,空气中弥漫着的暧|昧气息越来越浓。   沉默就像催|情剂,闻烟很怕自己脑子一热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比如,她真得很想靠在他怀里。   但彼此不了解,他们好像也没有共同话题,闻烟坐着又开始心悸。   和闻烟不同,谭叙深似乎很享受这份安静,在这种环境中,能体会到彼此身上弥散的气息,引而不发,或者悄悄隐藏。   “你……几岁了。”闻烟打破了沉默,这似乎是一个比较安全的问题,而她也很好奇。   谭叙深端着酒杯笑了笑,修长的双腿交叠:“过来一点,就告诉你。”   “……”随着他的话音落地,闻烟心跳顿时漏了半拍。   看得出来她紧张,谭叙深也一直和她保持在安全的范围,然而现在,他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   “如果我不过去呢?”闻烟已经乱得语无伦次了,她并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谭叙深唇角勾了下,他放下酒杯,抓住她的手臂往他身边移了移,接着慢条斯理地开口:“可以吗?”   他忽然的动作让闻烟心弦紧绷,再紧一点似乎就要断了,手臂上的触感依旧灼热,闻烟微微喘息,接着端起玻璃圆桌上的酒杯,想以此来掩饰此刻的慌乱,但再这么下去,她马上就要醉了。   这个男人,她招架不住。   “所以是多少岁?”闻烟强装镇定。   她很轻,以至于谭叙深刚刚的动作毫不费力,由于刚才的拉扯,白色的短裙似乎往上卷了几分,修长白皙的双腿斜斜摆着,在深灰色沙发的衬托下,有种别致的视觉感。   谭叙深喉结微动,喝了口酒:“35.”   闻烟微愣,这是今晚继他单身后,她听到的第二个好消息。   看着她的反应,谭叙深有些想笑:“比你想的多还是少?”   眼睛里的笑有点藏不住,闻烟没有看他:“他们都说你四十几岁。”   谭叙深双腿交叠,身体往她的方向侧了侧,饶有兴味地开口:“这么好奇我?”   “……”闻烟瞬间语塞,稍不留神就跳进了他设下的陷阱,她又控制不住地喝了口酒,然后大言不惭地说,“一点点。”   闻烟回想着过去三个月“一点点”的好奇,心虚地不敢抬头。   谭叙深笑了笑,没有戳穿她,只见她酒杯见了底,他拿起酒瓶准备给她倒酒。   “不要了,我酒量不太好。”闻烟很清楚自己的线在哪里,再多喝一口她就会醉,现在已经醺醺然地有点恍惚,只想往他身上倒。   “不是两杯么?”谭叙深没再给她续酒,将酒瓶放在了一旁。   “一杯……”闻烟不好意思地说。   仿佛听到了很新奇的事,谭叙深看着她不禁笑了,他没有见过酒量比这更差的,而对于他来说,喝惯了烈酒,这种度数的起泡酒喝多少都不会醉。   以及谭叙深这才发现,她似乎是有些醉了,脸上弥漫着酡红,单纯中透露着可爱,微微向后靠在沙发上也没有刚才做得拘谨。   双人沙发并不大,两个人之间虽然还有距离,但随着谭叙深刚才的动作已经缩短了一半,双腿微动似乎可以有意无意地碰到。   “还能走吗?”谭叙深又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可以。”闻烟从沙发上起身,像是要证明自己还能走。   她确实已经半醉了,如果是完全清醒的状态下,闻烟不会做这么傻的动作,也不会谭叙深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然而她刚站起来迈开步子,脚步虚浮地身体就往下倒,谭叙深不慌不忙地顺势抱住了她。   虽然脚步恍惚,但闻烟的意识还很清醒,酒精很好地去掉了她一半的紧张和慌乱。她半躺在他的怀里,纤长的睫毛微动,只安静地望着他,像一个听话的乖宝宝。   还是悸动,但心跳已经没有最初那么乱了,身体没有距离地贴合,被他温热的体温包裹,闻烟也渐渐变得燥热。   谭叙深的手放在她腰间微微施力,近距离下她身上的气息越来越浓,很清冽的甜,果味混合着雪松和香草的余韵,让人有种想伏在她颈窝轻嗅的冲动。   安静的房间内,空气慢慢流转,缓慢的极致就变成了慢条斯理的暧昧和蠢蠢欲动的情|欲。   闻烟半躺在他腿上,抬头仰望着他,而谭叙深低头描摹着她的眉眼,两个人的目光就这么落在彼此脸上,无声地对视。   “想看电影吗?”谭叙深伸手,指腹在她嘴唇上轻轻摩挲,眸光变得越来越深。   “好。”闻烟抬头静静地望着他,唇上的轻触,身体越来越软,嗓子奇怪的想发出声音。   凌晨一点,两个人都没有丝毫困意。   “Marlene看过吗?”谭叙深手上的动作还在继续。   “看过。”闻烟眼睛弥漫了一层水光,舌头本能地想去碰他的手指。   “五十度灰?”谭叙深低头看着她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浓。   纯真女大学生和英俊企业家的偶遇,以及隐晦难言的秘密,闻烟回想着电影片段,鬼使神差地摇了摇头:“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不算肥章的肥章,请大家原谅我上不了台面的手速,以及白天还要上班,大家见谅=v=评论有红包包   谢谢“仙女味的怪味豆”扔了1个地雷   谢谢“Hae”扔了1个地雷   谢谢“33”扔了4个地雷   谢谢“赐布酷娃”扔了1个地雷   谢谢“Hae”灌溉营养液 +1   谢谢“Suri”灌溉营养液 +5   谢谢“维吾尔族的秘密”灌溉营养液 +1   谢谢“柚子多多”灌溉营养液 +2   谢谢“疯狂看文的咸鱼”灌溉营养液 +6   谢谢“”灌溉营养液 +29   谢谢“Choids”灌溉营养液+5   谢谢“Sparksfly02”灌溉营养液+1   谢谢“gemini雅”灌溉营养液 +1   谢谢“仙女味的怪味豆”灌溉营养液 +1   谢谢“Dyn”灌溉营养液 +5   谢谢“千层芝芝芝士”灌溉营养液 +2   谢谢“与你”灌溉营养液 +2   谢谢“雲淡風輕”灌溉营养液 +2   谢谢“你微笑时很美”灌溉营养液 +10   谢谢“火鲁奴奴”灌溉营养液 +3   谢谢“天啦噜ヽ”灌溉营养液 +10   谢谢“一只大肥兔”灌溉营养液 +15   谢谢“黑米粥”灌溉营养液 +3 第18章   她唇上涂了口红, 谭叙深指腹在她唇瓣轻轻摩挲,颜色沾染在手上,很像此刻她因为情动眼底的媚红。   闻烟极力控制着自己,才没有伸出舌尖去舔他的手指,只是呼吸越来越重。   她刚才没站稳被谭叙深抱住, 一侧的衣服滑落, 露出半边肩膀和锁骨, 半遮半露让人有种想扯下来的冲动。   白皙的皮肤和他深灰色家居服贴在一起, 散发着难以言说地诱惑,然而她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形成了一幅怎样的画面, 平静望着他的眼睛, 干净得什么都没有。   目光落在她光洁的肌肤上, 男人的眸光晦暗不明, 时间仿佛静止了, 谭叙深放在她腰间的手仿佛受到了蛊惑, 过了片刻他缓缓抬起,不由自主地靠近她的肩膀。   房间内的氧气似乎越来越少,他的手越来越近,闻烟只想大口呼吸, 胸膛也跟着微微起伏。   然而他的指尖落在她的肩膀, 停顿了几秒, 接着,不疾不徐地将滑落的衣肩提起,为她整理好衣服。   所有的暗流和蠢蠢欲动, 随着他的动作都被按下了暂停键,一切戛然而止。   紧绷的弦忽然松了,闻烟暗暗舒了一口气,但在他看不见的角度眼底闪过几分遗憾,没过多久,闻烟从他身上起来,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虽然很贪恋他怀抱的温度,但现在的距离也很近。   “你不困吗?”闻烟看了下时间,已经凌晨一点了。   谭叙深将电影投在墙上,扭头看着她,这个角度他的下巴恰好碰到她的耳朵:“想睡了?”   今晚太多次掉入他的陷阱,闻烟一时间不知道他说得哪个意思的睡……   心又开始乱跳,有点害怕还有隐隐的期待,由于他刚才的碰触,身体异样的感觉还没有消失,嘴唇好像还在发烫,闻烟呆滞地摇了摇头。   “每天都这么晚睡吗?”闻烟心虚地换了个话题。   “有时候加班,就比较晚。”在片头悠扬的音乐中,谭叙深倒了杯酒。   “对身体不好。”闻烟潜意识地说。   端着酒杯微愣,谭叙深偏头,她正低着头在玩裙子的衣角,很专注,仿佛刚刚那句话只是随口一说,这种感觉有些熟悉,他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易阳玩橡皮泥的画面。   谭叙深笑了,不自觉又起了逗弄的心思:“心疼了?”   酒精带来的眩晕感越来越浓,但闻烟的意识还很清醒,只不过动作有些迟钝,她望着谭叙深,缓缓点了点头:“嗯。”   她的眼睛黑亮,谭叙深嘴角的笑慢慢收了起来,在他的定义里,她是那种一眼就能看透的女孩儿,但现在,他竟然看不出来她的眼睛里有几分是真。   身体慢慢前倾,谭叙深笑着贴近她的脸:“想要什么奖励?”   突然贴近的距离,闻烟下意识地想往后躲,但酒精作用下迟钝的身体,没有跟着大脑做出反应,   如果在一周前,肯闻烟定会说,想要他的联系方式和电话号码,然而她现在已经坐在了他身边……   闻烟想让他做她的男朋友。   但是,她不敢说。   “我有点醉了。”闻烟看着他,眼睛充斥着点点水光。   “嗯?”谭叙深注意到了她迷离的眼神,以及脸颊的酡红。   “想靠在你肩上。”半醉的状态,闻烟已经完全卸下了伪装,单纯得像只不谙世事的小鹿。   她的声音带着隐隐撒娇的味道,谭叙深心弦微动,忽然觉得有几分燥热。在她直勾勾的眼神中,他伸出手臂,抚摸着她的头发将她轻轻扣在肩头。   她总是能把清纯和欲|望揉合得那么好,那双干净的眼睛,她不知道有多勾人。   片头的音乐结束,影片开始了。   昏昧的光线下,闻烟无力地靠在他的肩头,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让她恍惚,还是他身上的气息让她无法思考。   闻烟很想顺势抱住他的手臂,但在昏暗中,她的手慢慢起来,在碰到他的前一寸又无奈地落下。   她还是不敢。   悸动和心跳又回来了,连酒后的微醺都淡了几分,由于靠在他肩上,两个人的手臂碰在了一起,闻烟很害怕这么近的距离下,不小心泄露出心底炽热的秘密,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正片开始,因为朋友生病,大四的女生代替朋友去采访了GREY集团的总裁,因缘际会,由此擦出爱的火花。   谭叙深又倒了杯酒,酒杯放在玻璃圆桌上发出轻微的声响,这部电影他看过,清纯女孩儿和年轻企业家的故事,浪漫得有些不真实,因为现实中没有几个CEO有时间过杯酒人生,私人飞机和游艇的生活,也没有大学生能直接采访到一个企业的掌舵人。   所以对谭叙深来说,并没有重温的价值,只是觉得她可能会喜欢,以及,那个电影名字突然出现在脑海,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试探什么。   这部电影,闻烟不仅看过,还看过两遍。   她很清楚每个时间节点会发生什么,比如下一刻,男主角Christian和女主角Anna会在酒店的电梯里拥吻。   嘴唇还留着他的触感,闻烟靠在他肩头情不自禁地抿了抿唇,不禁想起来以前和他单独乘电梯的场景。   虽然没有感情经历,但她是个成年人了,对于今天晚上可能发生的事,闻烟很清楚。   以及,不可置否的,她有隐隐的期待。   因为在无数个梦里,在无数件凌乱的衬衣下,她很渴望他。   这也许不是故事最好的开始方式,但或许也是最好的方式。   谁知道呢?   房间内只有电影的声音,他们依偎在一起的姿势像极了亲密的恋人。   “你们公司CEO好看吗?”闻烟忽然想打破室内的安静,因为她知道电影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好看。”谭叙深笑了,他换了个坐姿玩味地开口,“一位五十三岁的女士,你没机会了。”   竟然夸别的女人好看,闻烟吃醋了,她从他的肩膀起来,目光落在投影上:“那等你升职到CEO,我可以有机会吗?”   谭叙深视线飘向她:“你现在就有机会。”   忽然心跳加速,闻烟抬头看着他,她很想看明白他的眼睛,但不知道是不是灯光太暗了,闻烟什么也看不出来。   “我想……”闻烟声音有点颤,似乎又回到了当初偷偷给他打电话的时候,紧张得什么都说不出来。   “想什么?”谭叙深慢慢靠近,将她鬓边的碎发撩在耳后。   想和你在一起。   闻烟望着他的眼睛,已经深深陷了进去,但这几个字,还是没有勇气说出口。   “没什么。”闻烟心虚地移开了脸。   明明已经以这么亲密的姿势坐在一起,闻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敢问出口,好像她先问出来就输了。   但她不知道,她早已经输了。   在不小心看见他换衬衣她慌忙逃离的时候;   在她主动打电话的时候;   以及踏进他家里的时候……   “不乖。”谭叙深揉了揉她的头发,看得出来她的犹豫,却没继续问。   不是什么都知道吗?这时候怎么看不出来了。   电影还在继续,他们乘坐私人飞机来到他的别墅,Christian带着Anna走进了他的玩具室,成功企业家不为人知的秘密,是性癖。   闻烟忽然感觉口干舌燥:“你喜欢吗?”   视线依旧落在墙上的画面,谭叙深想去拿烟,但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打消了这个念头:“你呢?”   没想到问题会回到她身上,闻烟忽然语塞,心里渐渐产生了一种无力感,如果不是他想说,她好像永远在他身上问不到答案。   但今天她已经得到了太多,她还是不敢相信,她现在坐在他身边,靠在他肩上,躺在他怀里。   回忆着最初和现在,闻烟看着眼前的男人,爱意控制不住地往外涌。   “我……”闻烟眼睛闪躲,呼吸有些不稳,“我不知道。”   谭叙深端着酒杯顿了顿,“不知道”这个答案,可以有很多含义。   可能是真的不知道,也或许是,可以为了某个人试一试。   谭叙深没有这种癖好。   但他清楚记得那天加班的晚上,看到她扭到脚匍匐在地上的身影,身体产生了很陌生的冲动,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   从那天晚上,谭叙深记住了她。   FA三十五楼的门禁是玻璃的,有点重,后来看见她推不开玻璃门的时候,谭叙深就在想,力气这么小,在床上挣扎的时候一定很有趣吧。   久久没有听到他说话,电影里忽然响起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闻烟伸手挡在他眼前。   “嗯?”谭叙深回过神,抓住她调皮的手扭头看她。   “少儿不宜,”闻烟的脸好像红了,在昏暗中看得不是很清楚。   当然,她也没有看到男人眼里的猩红,以及渐渐沙哑的声音。   娇憨的让人怜爱,谭叙深忽然笑了,他慢慢向前倾着身体,在她唇上轻吻:“这样呢?”   闻烟的心跳忽然停止了,这是……她的初吻。   然而男人并没有给她太多的反应时间,谭叙深将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看在眼里,然后缓缓撩开了她遮住耳朵的黑发,小巧的耳垂露出来,红得仿佛被抹上了玫瑰汁液,诱惑着人的亲吻。   谭叙深缓缓靠近,眼看就要吻上,但在距离几厘米的位置停下了。   闻烟要疯了,他温热的气息细细密密得全部洒在她的耳窝,整个世界只有他呼吸的声音,那么轻,又那么重。   情不自禁地仰起脖颈,墙壁上她的影子,像只垂垂欲死的天鹅。   “这样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刚写完,明天不更,后天补回来,么么哒。   感谢在2020-06-17 04:12:54~2020-06-18 22:16: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酥~~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33 2个;一只猫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JAMIE、driver 3个;一只猫、原味DT 2个;34052965、妃柠、ii的宝宝、酥~~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胖胖方 30瓶;柿子啊 17瓶;嘚啵嘚啵 15瓶;只如初见、Polly、西浦、Mer、我爱芭蕉桑、宁只、?君?君?Queenie? 10瓶;水里有鱼 5瓶;天啦噜ヽ、火鲁奴奴、xixi 3瓶;疯狂看文的咸鱼 2瓶;黑米粥、铭酱~、justin_、choul、以舟、Sparksfly02、Hae、今日我暴富了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像风中摇摇欲坠的树叶, 仿佛下一秒就会脱离树枝被风吹散,闻烟无力地倒在他怀里,右脚的拖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   谭叙深轻轻吻在她的耳垂,另一只手抚摸着她白皙的脖子,皮肤很嫩, 摩挲两下已经泛了红, 细得仿佛稍微一动就能拧断。他的手缓缓移动到她脖子的动脉, 感受着她皮肤下脉搏的躁动。   其实比起闻烟, 谭叙深对她的呼吸听得更清楚,仿佛溺水刚被救上岸的人, 压抑难忍, 痛苦中带着欢愉。   电影还在继续, 暧|昧的画面和声音与现实纠缠, 一时间竟然分不清是谁的呼吸声。   从他发地址的那一刻, 从她进门的那一刻, 他们都很清楚今天晚上会发生什么,但每个人都按兵不动。   而现在,涌动的暗流似乎已经到了临界值,要冲破最后一道虚掩的门。   “现在, ”谭叙深看着她的眼睛, 眸子里的水光很让人怜爱, “要进入成年人的世界了。”   似乎是在回答她的“少儿不宜”,两个人的鼻尖碰在一起,闻烟望着他的嘴唇, 仿佛稍稍往前就能吻到:“已经在了。”   谭叙深轻勾唇角,没再说其他,抱着她直接去了浴室。   浴室的门是黑色的玻璃磨砂,外面只能看见两个重合的身影,而随着水汽的氤氲,磨砂的玻璃沾染了水汽越来越模糊,渐渐什么都看不到了。   没过多久,谭叙深抱着闻烟从浴室出来,两人身上围着浴巾,闻烟脸上弥漫着绯红,双手无力地勾着谭叙深的肩膀。   她微微抬头,这个角度恰好能看见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和锋利优雅的下颌线,他的头发还滴着水,顺着鬓角滑落到下巴,然后低落没入她身上的浴巾里……   闻烟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想到刚刚浴室里发生的一切,她的脸更红了。   房间里,电影已经结束,谭叙深把她放到床上,看着她略微呆滞的目光笑了笑,然后扯下了浴巾。   虽然房间里的灯光很暗,虽然他们刚才已经坦诚相见,但闻烟还是不好意思地慢慢躲进了被子里。   谭叙深的手撑在她的身体两侧,玩味地看着她一点一点移动,好像是要等小兔子藏好了,再一口吃掉。   好的捕食者往往都很有耐心,捉迷藏的游戏,他也很喜欢。   “藏好了吗?”谭叙深笑着将她脸上的头发撩到耳后,耐心极了。   闻烟唇瓣动了动,从他眼睛的神情忽然感觉自己的动作很傻,脸上很热,她干脆把脑袋也蒙了进去。   然而下一刻,谭叙深笑着一把扯开了被子,他手臂扬起的弧度很优雅,好像在无声地说她刚才的动作是多么多此一举。   忽然失去遮挡,闻烟心脏瞬间提起来,她不由自主地抬手捂住了眼睛,然而下一秒,他的身体忽然靠过来。   突如其来的重量,被他熟悉的气息包围,闻烟闭着眼睛深深呼出一口气,心弦一直紧绷着仿佛要断掉,她很害怕,很紧张,紧张到失语。   无声地承受着他给的所有浪潮,过了许久,闻烟再慢慢学着给予回应。   窗帘一角没有拉好,月光从缝隙里投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光,隐隐约约照亮了地毯上散乱的衣服,凌乱的画面形成最原始的欲|望,随着房间内的温度越来越高,彼此身上散发的气息也越来越浓,仿佛下一秒,不知道谁就要被吃掉。   感受到了她的稚嫩,青涩和懵懂,对谭叙深来说,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身上每个细胞都在叫嚣,但越往后,他却越发觉得哪里不对。   谭叙深缓缓抬起头,目光在她潮红的脸上游移,带着疑惑和微微的审视。   察觉到他慢慢停下的动作,闻烟也缓缓睁开了眼睛,然而这一睁,干净的眼睛满是情动的水光和潮红,仿佛天使初尝禁果的滋味,她微微凌乱的黑发沾了汗水贴在脸上,所有的画面都在说着四个字——   意乱情迷。   他的眼睛也充斥着猩红,深邃得看不到底,闻烟知道他在疑惑什么,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是第一次。”闻烟声音沙哑,目光有些闪躲,不敢看他。   随着她的话音落地,谭叙深脸上没有丝毫变化,像是波澜不惊的海面,深得看不见底。   然而在最深的深处,他的眼底由于震惊和意外早已掀起了浪。   谭叙深依旧凝视着她的眼睛,这双充满情|欲的眼。   最初,他是被她的清纯吸引,被她年轻的身体吸引,被她无形中散发出的清纯的**吸引,但谭叙深从来不认为清纯和性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   单纯是一种感觉,和是否有性经验无关。   当然,它也是很表面的东西,是一副皮囊,谁也不知道清纯的外表下藏着什么。   而且现在的社会,谭叙深也从来不觉得有真正单纯的人,年轻人往往都很会玩,他们有大把时间和年轻的身体去消耗。   所以,他从来没想过她是第一次。   然而,闻烟接下来的话让他彻底震惊。   “以及刚才的吻……也是第一次。”闻烟轻轻咬着唇瓣,鼓起勇气看着他的眼睛。   “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谭叙深瞳孔骤然一缩,眉头紧锁,声音沉得不像话。   “知道。”承受不住他的目光,闻烟移开了视线。   身上的热度已经褪去了一半,谭叙深从她身上起来,拿起床边柜子的打火机,点了一支烟。   他半躺在床上,指间的火星明明灭灭,飘散的烟和室内的暧|昧互相缠绕,谭叙深抽了口烟缓缓吐出来,他望着对面墙上的壁画:“那我有孩子,你知道吗?”   闻烟视线低垂:“知道。”   谭叙深顿时愣住了,她的声音很轻,也很平静……心仿佛被什么触动,他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他不知道怎么办。   闻烟依旧平躺着,和刚才一样的姿势,她把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神色平静。   刚进门路过客厅的时候,闻烟看到了墙上挂的照片,一个跟他很像的男孩儿,那时她心里就有了隐隐的猜测。   虽然心里不太舒服,但只要和他在一起没有道德和法律层面的障碍,闻烟想,她是可以接受的。   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她真的很想和他在一起,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不受控制的,包括现在躺在他床上,三个月前无论如何她都不敢相信,做出这一系列疯狂的事的人会是她。   然而事实证明,爱会让人疯狂,会让人变得不像自己。   闻烟知道,他或许没有那么喜欢自己,但她今天发现距离也没有她想象中那么遥远。   他知道自己的名字,在餐厅里替她付款,在茶水间怕她被杯子烫到手……   闻烟忽然发觉,她之所以对他陷得那么深,他有很大的责任,因为他每次都给了她继续深陷的信号。   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好感,闻烟很想抓住,让它在以后的日子里变成巨大的喜欢。   甚至她很动容,在她进门前,他坦白离婚了,在破那层膜前,他说有孩子。   他身上表现出的一切,都让她陷得越来越深,也越来越坚定。   然而闻烟不知道的是——   在一个男人听到你是第一次,并没有表现得很高兴,反而犹豫了,你要知道他并不是在心疼你,而是怕你陷得太深他不好脱身。   这就是为什么玩心的男人很少找处|女。   “多大了?”第二支烟已经燃到了尾,谭叙深两指夹着,依旧望着对面墙壁上的画。   “22.”   烟吸到肺里再缓缓吐出来,谭叙深把烟掐灭放进了烟灰缸,他转身往旁边移了移,把闻烟抱在怀里。   在及近的距离下,彼此互相凝视,谭叙深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原来真得有这么干净的女孩儿,干净得像一张白纸,和他完全不是一路人。   但无论怎样,谭叙深很清楚自己内心的想法——他并不想放她走。   轻柔的吻带着怜爱落在闻烟的额头,眼睛,鼻子,最后落在嘴唇。   唇上缠|绵又轻柔的吻,让闻烟渐渐迷失,她能感觉到这个吻和之前似乎有所不同,但具体哪里不一样,她不知道,因为很快,她又沉溺在他给的欲|海。   “这一次,不会再停下了。”谭叙深吻在她的唇角,让她直视自己的眼睛。   闻烟心脏微动,他的目光和声音都很霸道,但也是今晚第一次,她在他眼里看见了温柔。   “好。”闻烟缓缓点了点头。   随着她话说完,室内的温度再次被点燃,彼此的身影以粘稠的空气为媒介,在墙壁上投出模糊的影。   “你……叫什么名字?”在烟花最绚烂的那一刻,闻烟望着身上的男人,眼里是从前三个月和往后余生的热切和执念。   抬起她的下巴,谭叙深想把她所有的表情看清楚,女孩儿眼里的干净已经不见了,完全被欲|望吞噬。   谭叙深笑了,他很满意。   在最后的狂欢中,谭叙深贴近她的耳朵,声音沙哑:“谭叙深,记住了吗?”   听见他名字的那一瞬,闻烟被彻底淹没,像一池碎萍随波逐流,她再也没有力气说一个字。   谭叙深,她记住了。   夜已经深了,但却也刚刚开始。   .   一切归于平静,她已经累得睡着了,谭叙深注视着她潮红的脸,身体和心里的满足慢慢发酵,然而,随之而来的还有隐隐的罪恶感。   这张白纸,已经被他画上了第一笔。   当然,坏人就是知道自己在做坏事,也不会停下。   这会为他们带来加倍的快|感。   只要她不喊停,他当然也不会拒绝。   汗水浸湿了她鬓角的头发,身上还带着事后的黏腻,谭叙深怕她睡觉不舒服,抱着她去浴室简单冲洗了一下。   而闻烟真得累惨了,整个过程像没有骨头似的挂在谭叙深身上,任男人在她身上胡作非为。   从浴室出来,谭叙深把她轻轻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他拿着烟和打火机去了窗边。   凌晨三四点,仿佛是夜里最寂静的时候,外面的霓虹灯亮着,却没有任何声音,整个城市都睡着了,谭叙深把窗户拉开一条缝隙,凉风吹了进来。   今天的事,在预料之中也在预料之外,预料之外的,是她的干净。   望着窗外的夜色谭叙深缓缓转身,看着床上她的身影,那么小一只,躺在床上几乎没有起伏。   初吻吗?谭叙深忽然很想知道她以前的生活,以及如果在这之前知道她是这样,他会不会停手?   谭叙深思忖了片刻,他想他不会的,她身上有股莫名的吸引力,无论是年轻的身体还是样貌,让他莫名地有种冲动,不仅仅是性|欲的冲动,还有种很陌生的兴奋在他骨子和血液里隐隐作祟。   似乎很想把她弄坏,很想看她从从干净到堕落,从一尘不染到欲|望满身……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谭叙深微愣,目光里带着几分错愕,这种想法和现在的他,连他自己都很陌生。   第二支烟快完了,谭叙深的视线依旧落在她身上,就这么望着她,目光晦暗不明。   过了几分钟,他把掐灭烟,等烟味散尽了才关上窗户,然后掀开被子躺在了床上。   感受到旁边的下陷以及男人身上的温度,闻烟半睡半醒间往他身边移了移,几乎在他刚上床,就窝进了他怀里。   昏昧的光线里,谭叙深笑了笑,然后手臂收紧了些,抱着她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在晚上11点=v=   感谢在2020-06-18 22:16:28~2020-06-20 09:28: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我爱学习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Karina、赐布酷娃、我爱学习、咖啡冰冰s、酥~~、33、咕咚球二、橘里里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生无可恋的草莓味酸奶、橘里里 10瓶;YOLO 8瓶;西瓜?、唔系唔系唔系、妃柠 5瓶;执我之念 3瓶;柚子多多、Hae 2瓶;疯狂看文的咸鱼、仙女味的怪味豆、与你、木子那个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清晨的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 闻烟身体刚一动,身体就传来异样的不舒服,随着意识渐渐清醒,她皱着眉头睁开了眼睛,而当她的视线刚清晰, 就发现身边的男人正在看她。   “嗯——”   闻烟惊呼, 条件反射地做出她最习惯的动作, 慌乱地躲进了被子里。   然而脸却不小心贴在了他的胸膛上, 闻烟睡意瞬间没了,心里不由得一阵懊恼,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的, 也不知道他看了多久, 更不知道自己刚睡醒的样子丑不丑。   “怎么了?”谭叙深以为她刚醒来意识不清, 不记得昨晚自己在哪里所以吓到了。   但这个反应, 像只受到惊吓的小动物, 有点可爱。   “害羞。”闻烟窝在他怀里,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脸。   听着她闷闷的声音,谭叙深情不自禁地笑了,她伏在他胸口的位置, 温热的呼吸带来一片细密的痒, 谭叙深手环在她腰上笑着问:“害羞什么?”   “就害羞。”闻烟一时间想不到好的答案, 就开始耍无赖。   然而下一秒,她就被谭叙深从被子里揪了出来,而她像只小鸡仔似的没有丝毫抵抗力。   “还害羞吗?”谭叙深把她放到自己的臂弯, 防止她再溜走,两个人的脸近得几乎要贴上。   闻烟还想挣扎着往后躲,却被谭叙深禁锢得死死的,她伸手挡住自己的脸,从手指缝隙里看他,小心翼翼地问:“丑吗?“   还以为她在害羞什么,谭叙深笑着把她的手从脸上拿开,在她唇上轻啄:“好看。”   闻烟逐渐安静下来,脸上又起了淡淡的红晕,比起夜晚的意乱情迷,清晨的轻吻和他的温柔,似乎让她更难以招架。   而谭叙深,对她这个样子简直没有办法招架,环着她的腰让她又贴近自己一分:“怎么这么爱脸红?”   “就脸红。”被他抱得太紧,闻烟有点呼吸不过来,但已经不自觉地爱上了撒娇。   谭叙深很受用,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眼睛忽然闪过一丝精光:“嗓子怎么了?”   “嗯?嗓子……”闻烟疑惑地开口,但刚说话就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她不好意思地顿住,可能是昨晚哼唧的太厉害了。   然而就在她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时候,余光不经意间捕捉到男人嘴边的坏笑,闻烟瞬间愣住了,然后拳头不客气地砸在他的胸口:“你……讨厌。”   闻烟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在男人怀里毫无底线地撒娇,而这一切似乎还都出于本能,她快要被甜蜜淹没了。   谭叙深好整以暇地任她闹了一会儿,眼里满是宠溺,然后顺势握住她的手,现在的她声音也软,身体也软,哪哪儿都软……   原谅他实在没有抵抗力。   谭叙深拨开她的手指,两人五指相扣,又在床上荒废了一上午。   .   “饿吗?”谭叙深看了眼时间,已经下午一点了。   “不饿,我要再睡一会儿……”闻烟说话的时候眼睛没睁开,她现在累得连眼皮都不愿意抬一下,还想离身边男人远远的。   闻烟潜意识地拉着被子往旁边移了移,但还没刚移开一点,就被男人拉了回来。   “乖乖睡觉。”谭叙深伏在她的耳边,声音带着宠溺和隐隐的控制欲。   “嗯哼~”闻烟不情愿地哼唧了一声,但也没再动,身体很疲惫,很快就睡过去了。   谭叙深看着她脸上的红晕,像是半熟的果子,散发着香甜引诱人去品尝。   过了片刻,听着她均匀了呼吸声,谭叙深下床了。   .   闻烟再次醒来,已经不知道是几点了,只感觉窗外的阳光很亮,床上只有她自己,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好像总是睡不够,闻烟从床上坐起来准备穿衣服,但过了几秒钟她才反应过来,昨天穿得衣服脏了……   谭叙深进来房间就看到她半坐在床上,迷迷糊糊香肩半露的样子,他走到床边:“怎么了?”   闻烟不动声色地把被子往上遮了遮,声音很轻:“不知道穿什么。”   把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谭叙深转身走向衣柜,拿了一件白衬衫:“裙子放进洗衣机里了,先穿这个。”   衬衣的料子划过胳膊,凉凉的,闻烟忽然想到那天在办公室,他换衣服到一半被她撞见,好像就是这件白色衬衣。   “嗯,就是这件。”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谭叙深率先为她解惑。   又被窥探到心事,闻烟心里一热,她看着站在床边的男人:“谭叙深。”   第一次听见她叫自己的名字,倒是有些新鲜,谭叙深站在窗边俯视着她:“嗯?”   “不要欺负我。”闻烟坐在床上,一本正经地说。   但房间的环境却让这句话不太有说服力,她瘦削的肩膀露在外面,白色的肌肤和深色被子形成鲜明的对比,卧室内还有没有散尽的情|欲,说着不欺负但此情此景却让人很想欺负。   “要是欺负呢?”谭叙深忽然来了兴致,他坐在床边。   闻烟顿时语噎,她好像永远都不是他的对手,于是恼羞成怒地推他的肩膀:“我要换衣服,你先出去一下。”   “我在也能换。”谭叙深视线飘向她锁骨往下,目光意味深长。   “不要。”在他的注视下,闻烟非常警惕地用被子遮得更严了。   闻烟现在无论说什么都带着点撒娇,在这个男人面前不知不觉已经习惯了,而谭叙深也对此十分受用。   不再逗她,厨房还在煮饭,谭叙深从床上起来:“快点起床吃饭。”   望着他转身的背影,闻烟忽然想起来还有件事:“那个……”   “什么?”谭叙深转身。   “内衣……”闻烟目光有些闪躲,随着她刚说完话,被子里的内衣顺着床边滑落到地毯上,她脸又开始发红,不敢看他,“脏了。”   以前没发现,她真的很爱脸红,谭叙深眼底划过一丝意味深长,他轻笑:“我下去买,待会儿就回来。”   坏男人还是有点善良的,闻烟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谢谢。”   谭叙深换了件衣服,出门了。   听见关门声后,闻烟才开始穿衣服,他的衬衣很宽大,穿在她身上空荡荡的没有安全感。   不知道他多久回来,闻烟洗漱后把房间收拾了一下,可能因为刚刚她在睡觉窗帘只拉开一条缝隙,她把窗帘完全拉开,阳光瞬间铺满了房间。   这个位置采光很好,闻烟打开窗户在窗边待了一会儿,但风吹进来,她忽然感觉身上穿的衣服站在这里很没有安全感,于是往里走了几步。   但刚转身,目光掠过沐浴在阳光下的衣柜时,闻烟顿住了脚步。   刚刚他打开衣柜拿衬衣的时候,闻烟不由自主地往衣柜里扫了一眼,里面清一色的衬衣西裤,以及男士家居服和几件休闲服。   没有女人的衣服。   衣柜像一个藏着秘密的魔盒,引诱着闻烟一步一步上前,而等闻烟反应过来,她的手已经放在衣柜门上了。   要打开吗?   好像在侵犯他的**。   闻烟还在犹豫不决,但身体是诚实的,意识还在挣扎的时候手已经打开了衣柜。   目光扫过每个角落,和她刚才看到的一样,没有任何有关女人的东西。   他到底离婚多久了?   闻烟很好奇,但她知道,如果她不主动问,他或许永远不会主动提及。   而如果她问了,他肯定不会隐瞒。   这个男人,真得让她不知道怎么办。   从房间到客厅,闻烟打量着这套房子,两室一厅的格局,但她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任何关于女人的东西,也没有任何他前妻的影子。   只有客厅沙发后面的墙上,挂着他和孩子的照片。   是一张在向日葵花田里的照片,鲜艳的花瓣为灰白色调的房间增加了一抹亮色。   他们笑得很开心,孩子的眉眼和他如出一辙,闻烟很想在孩子脸上看到那个女人的影子,但她看不出来。   谭叙深刚进来,就看到她站在客厅,衣服穿在她身上很宽大,阳光恰好照在她身前,衣服里面的春色若隐若现。   没想到他忽然回来,闻烟瞬间感觉浑身不自在,因为她里面没有穿内衣。趁着他在换鞋,闻烟快走了两步躲在墙后,然而等她回过神又觉得自己蠢……   深吸一口气,闻烟无奈地望着客厅的吊灯。   谭叙深不疾不徐地从玄关走过来,转过墙壁的直角来到她身前,看着她不禁轻勾唇角:“喜欢捉迷藏吗?”   “不喜欢。”在他的压力笼罩下,闻烟不动声色往后躲了躲。   其实她没这么害羞,但是现在里面没穿内衣让她很羞耻。   随着她往后躲,谭叙深又往前移,她退一步,他进一步。   看着她脸上的红晕,谭叙深将买好的内衣拿出来放在她面前。   而当闻烟看到内衣的款式时,藏在黑发里的耳垂都红了,她抿了抿嘴唇,忽然感觉有点口渴。   他一定是故意的,但她也只能收下。   闻烟缓缓伸出手,但刚要接住的时候,又听到他的声音。   “需要帮忙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20 09:28:34~2020-06-20 22:29: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酥~~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猪小猪马上就秃、33 3个;?君?君?Queenie?、琏 2个;近在普洱、等孟宋大大更新的小阔、赐布酷娃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Mer、机智的小陌 在上 10瓶;可乐不加冰、山河、老子也是美人儿 5瓶;因为是迪迦奥特曼啊、tenderiris 3瓶;xixi、Sparksfly02 2瓶;永远二十赶朝暮、黑米粥、15058826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不需要。”闻烟看了他一眼, 男人眼里明晃晃的全是笑意,但却是坏笑。   好想打人。   他的神情总让闻烟感觉自己在被捉弄,很想打他,但是她一抬胳膊就会走光……   闻烟去他手里拿,但谭叙深却使坏抬高了手臂。   “给我~”他总是这样, 闻烟不知道该怎么办, 索性扑进了他怀里开始撒娇。   她的脸贴在他胸口, 感受着腰上却缠越紧的手臂, 谭叙深情不自禁地笑了,没想到对付他的方法倒是用得越来越熟练。   拿她没办法, 谭叙深抱着她开始让步:“穿哪个?”   闹够了, 也得逞了, 闻烟从他怀里起来, 看着他手里的两套内衣。一套是很正常的款式, 法式半杯蕾丝的, 淡淡的杏色甜美中带着性感,但另一套……   那极少的布料闻烟看不出来是什么样子。   “这个。”   对于闻烟来说这并不是个选择题,她毫不犹豫地把手放在了那套法式内衣上,然而, 手放上却拽不动。   闻烟抬头, 他还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但手上却在暗暗用力,他嘴角挂着淡笑,耐心地和她玩耍。   “你不要吓到我。”闻烟开始控诉, 同时还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   谭叙深微愣,渐渐反应过来她才初尝情爱的滋味,而昨天这个时候,她还是个什么都没有经历过的小女孩儿。   但不知道为什么,谭叙深总是想带她更深入一点。   “好。”谭叙深揉了揉她的头,答应得很爽快。   果然男人都喜欢会撒娇楚楚动人的女孩儿,闻烟满意地拿着内衣回他卧室换了。   但闻烟不知道的是,内衣已经买了回来,迟早都是要给她穿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   换好衣服后,两个人一起吃饭,已经下午四点多了,不知道是午饭还是晚饭。   但不论是早晨的阳光,还是下午的骄阳,或者是晚上的月亮,能醒来一起吃饭的感觉真好。   “你待会儿做什么?”餐桌上,闻烟坐在他对面,试探性地问。   “没什么事,你呢?”谭叙深问她。   “我应该也没……”   就在闻烟以为还能和他待一天的时候,她手机屏幕忽然亮了。   是星棠。   不知道为什么很心虚,闻烟看着来电显示发愣,直到快断了才接起:“星棠。”   “你在哪儿呢?一直不接电话!”   果然刚接通,就是星棠的咆哮和质问,声音太大闻烟不由得拿着手机离耳朵远一点,不知道对面的男人听到了没有。   闻烟抬眼,只见他优雅地拿着撕了一块面包,嘴角浮着一丝轻笑。   听见了吧……   “我在……”闻烟咬了咬嘴唇,不知道怎么撒谎,“我在家。”   “你在家?不好意思小姐,我正在你家,以及你家是被抢劫了吗?床上这一堆衣服怎么回事?”星棠已经在这里待了一个小时,叫天天不应,饿得她还点了个外卖。   星棠的声音控制不住地越来越大,闻烟连忙把音量键调小了一些,但电话里的声音还在继续。   “电话也不接,都学会夜不归宿了?”   “星棠,”不想再被对面的男人看笑话,闻烟需要立即安抚住电话里这位大小姐,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柔冷静,“我待会儿就回去。”   “……、”星棠顿了顿,慢慢安静下来,“哦,好,回来的时候给我买点好吃的。”   “嗯,待会儿见。”闻烟挂了电话。   其实除了在他面前会不知所措,会慌乱,会被他牵着情绪走,闻烟生活中是一个很冷静的人,星棠对这一点体会最深。   因为从小到大,她没什么主见几乎所有的事都会问闻烟,她很听闻烟的话,所以很清楚她的语调和潜台词,这次还不是好不容易抓住她的把柄,想好好抨击威风一把,但闻烟一认真,星棠就不敢再闹了。   “要回去了?”谭叙深放下了餐具。   “嗯,怕我妈打电话过来。”星棠她还可以糊弄过去,但妈妈那边她撒谎会被一眼看穿的,闻烟不知道怎么办。   “怕什么?”还真是个乖女孩儿,谭叙深心里暗叹,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怕你被我爸妈打。”闻烟嘴上沾了点牛奶。   谭叙深目光落在她嘴角,抽了张纸巾抬手帮她擦掉:“哦,是吗?”   脸被他的手碰到有点热,他忽然的动作让闻烟愣住,一动不动地乖乖等他擦好。   “是。”等他手收回去,闻烟低头吃着面包,虽然她不挑食,但男人准备的东西实在不好吃,“你不会做饭吗?”   餐盘里是煎蛋,烤面包,午餐肉,还有一杯牛奶。   “平常有阿姨做。”他很少做饭,也没有时间。   “阿姨呢?”从昨天到到现在,家里只有他们两个。   “周一到周五过来。”谭叙深说。   闻烟点了点头,视线落在盘子里的面包上,其实她很想问孩子在哪,难道和妈妈在一起吗?   但另一个儿童房间,明显经常有人住。   “孩子没在家吗?”闻烟边吃边问,视线从他脸上一闪而过,接着低头继续吃饭。   “周末会去我爸妈那里。”谭叙深已经吃完了,靠在椅子上看着她吃,所以她的每个表情他都能看清楚。   “嗯。”闻烟淡淡应了一声,不知道接下来该问什么。   后来闻烟也没再继续问,谭叙深也没提,一顿饭就这么结束了,闻烟把餐桌收拾干净,他在洗盘子。   这种感觉,像是在过日子。   闻烟难以抗拒这股细水长流的温柔,很想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的腰。   然而等她回过神,男人已经转过了身。   “在看什么?”谭叙深从厨房走出来,顺便合上了推拉门。   “没什么。”闻烟往后退了退,有点心虚。   谭叙深也没继续追问,笑着从她身边走过,到洗手间用洗手液又洗了一遍手,洗过碗的手总感觉会沾上油渍,所以谭叙深一般很少做饭。   谭叙深回到卧室的时候,闻烟正在换衣服。   “干嘛不敲门?”闻烟正在拉裙子后面的拉链,听到声音吓了一跳,连忙背过了身。   “需要帮忙吗?”他没有进自己房间敲门的习惯。   “不要。”刚才拉链拉了一半,看到他一步一步走来,闻烟往后退了退,每次被他帮忙都是她吃亏。   谭叙深站在她面前,她不算特别矮,但也不是很高挑,脑袋刚好到他的下巴,抱起来很舒服。   撩开她的头发,谭叙深注视着她的眼睛,手伸到她背后,摸索着拉链的缝隙慢慢拉到最上面。   整个过程他都看着闻烟,直到最后拉好很绅士的移开了手。   这个姿势闻烟刚好被他抱住,然而他的神情和动作分明是在笑她,被他看得内心火热,闻烟索性移开了眼不再看他。   “那……我先回去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闻烟忽然很舍不得。   “等会儿我去送你。”谭叙深说。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挺近的。”闻烟从小就没有麻烦人的习惯,在国外生活了几年也更独立。   然而她不知道,会哭的女孩儿有糖吃,这种独立会让她在感情里很吃亏。   谭叙深的视线在她脸上停了几秒,不黏人,他很喜欢。   毕竟他工作很忙,没有太多时间照顾她的情绪,有时候撒娇闹闹小性子是一种情趣,他很喜欢,但过多就不好了。   谭叙深唇角轻扬,女孩儿的耳朵在微微泛红,总之,让他越来越满意。   “我去送你。”不容她再拒绝,谭叙深把她拉到了沙发上。   “为什么要等一会儿?”闻烟怕晚点回去,星棠会再闹。   “有个朋友过来。”谭叙深说。   “嗯?”闻烟猛然坐直了身体,“我……”   太突然了,闻烟没有丝毫心理准备,也不知道合不合适。   “他就送点东西过来,送完就走。”看出了她的紧张,谭叙深笑了笑。   然而随着他的话刚说完,门铃响了,谭叙深摸了摸她的头去开门。   闻烟坐在沙发上,不知道要不要跟着过去。   门刚打开,一条大金毛率先破门而入。   谭叙深站在门边,微微皱眉:“不是说玩具吗?”   “易阳的玩具,”周寻强词夺理,移开了他挡在门边的手,非常自觉地进来了,“我又要出差,一个月后回来取。”   谭叙深关上了门,如果知道他口中的玩具是狗的话,绝对不会让他进来。   听到外面的说话声,闻烟还在犹豫要不要出去,贸然出去好像不太好,但不出去好像也不太礼貌。   然而就在闻烟犹豫的时候,周寻路过谭叙深卧室余光忽然捕捉到一个人影,首先是震惊,随后他笑着看向谭叙深,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在周寻看到她的那一刻,闻烟身上的忸怩就不见了,她落落大方地笑着走过去。   “你好,我周寻。”这女孩儿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周寻暗自寻思。   “你好,闻烟。”闻烟笑了笑,没人看见她藏在头发里红透的耳朵。   “我要去机场了,你们玩。”   周寻知道现在不是问的时候,非常识时务地走了,从进来到出去不到五分钟的时间。   .   他送她回家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闻烟坐在副驾驶上,望着窗外的景色思绪有点乱。   昨天这个时候,她做梦也不敢想会坐在他车里,但是现在,他们是什么关系呢?   他应该是喜欢她的,也愿意把她介绍给朋友,但总感觉缺少了点什么。   谭叙深从后视镜里看着她,看得出来她有心事,但也没说话。   终于,半个小时后车停在了她家楼下。   “谭叙深。”闻烟深吸一口气,纠结了一路还是想问他。   “嗯?”谭叙深扭头。   “你会找别的女人去家里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20 22:29:09~2020-06-21 12:10: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山音 3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黎音酱、橘里里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皮皮熊、碗儿摔了灰灰 20瓶;lunar、我爱芭蕉桑、橘里里、Mer 10瓶;妃柠、听晚、疯狂看文的咸鱼 6瓶;可乐不加冰 5瓶;绮、火鲁奴奴 3瓶;Eunice-.-、拾叁、柚子多多、以舟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似乎是想到了她会这么问, 谭叙深脸上没什么变化,他将半开的车窗缓缓合上,车里仿佛顿时和外面隔绝了联系,形成一个密闭的空间。   “烟烟。”谭叙深扭头看着她。   虽然接下来的话对她来说有些残忍,但这就是事实, 他必须让她清醒地意识到, 一个成年男人不是她想得那么好。   “我比你大很多, 也比你经历过很多, 所以不管是在结婚前,还是离婚后……”   “我知道。”预感到他要说什么, 闻烟连忙打断了。   虽然做过心理准备, 但她还是不想听到他说之前有很多女人, 这很残忍, 委屈和难过要比想象中来得猛烈。   怪只怪她没有早点遇到他。   “我的意思是, 从昨天晚上之后, 你还会叫其他女人去家里吗?”闻烟直视着他,眼睛酸涩,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   但谭叙深还是从她声音里听出一丝颤,他看着她的眼睛:“不会。”   知道她含蓄的潜台词下在问什么, 他没有滥|交的癖好, 工作很忙更没有时间去玩这些, 而且他只是对感情吝啬,私生活还是很自律很干净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谭叙深并不是纯粹的坏, 小众精英的缩影,或许说是成年人的精明更准确。   他不会隐瞒,更不会欺骗,只是冷漠地看着你一个人越陷越深,而他永远独身事外。   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好。”闻烟松了一口气,“那你以后也没机会了。”   他说不会,闻烟就相信,或许是风度涵养,也或许是他骨子里暗藏的某种高傲,闻烟知道他不屑去说谎。   没想到她情绪转变得这么快,谭叙深笑了,他倾身靠近她,在她唇上留下一个安抚性的轻吻。   而闻烟却顺势勾着他的肩膀久久没有放开,让这个吻变得绵长深入,仿佛这样才能忘掉刚才的难过,以及让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越来越深。   “不想下去了吗?”谭叙深被她勾出了火,连声音都暗哑了几分。   “不想。”闻烟和他的鼻子轻碰在一起,眼睛里的委屈和不安还没有褪尽。   “那好,跟我回家。”谭叙深轻刮了下她的鼻子,说着就准备重新启动车子。   “朋友还在家等我,”虽然闻烟也想每时每刻都和他在一起,但除了星棠还有她爸妈那里,“明天还要回家和我爸妈一起吃饭。”   而谭叙深却从她的话里捕捉到其他信息:“自己住?”   闻烟微愣,然后点了点头。   “看来以后我过来很方便。”谭叙深的笑里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不给你开门。”闻烟口是心非地笑了,然后解开安全带下车,“你路上小心。”   “好。”谭叙深透车窗看到她脖子里若隐若现的红痕,“回家好好休息。”   “知道了,拜拜。”   谭叙深启动车子离开,闻烟站在原地看着车的背影,直到在拐角消失不见,她才上楼。   .   回到家,床上那一堆衣服还在,星棠大小姐不擅长做这些事,窝在在沙发上睡着了。   闻烟开始整理衣服,每挂进去一件,好像都在告诉自己昨天晚上她有多冲动。   “回来了……”听见了声音,星棠揉了揉眼睛从沙发上起来。   “嗯,去床上睡吧。”闻烟已经快收拾好了。   “去哪了?”星棠的意识忽然清醒,站在闻烟面前颇有种严刑拷打的架势。   闻烟目光有些闪躲,拿着衣服绕开她走到衣柜旁,她不会说谎,索性就不说话。   星棠不依不饶地跟了过来:“说实话,闻烟烟。”   闻烟挂完衣服,又开始整理衣柜,整张脸都快藏在衣柜里了。   “脖子上是什么?”星棠瞳孔放大,看着闻烟脖子上的草莓印,脑子忽然死机。   闻烟往后退了一步,心虚地立即捂住脖子:“星棠~”   “去哪了?”星棠还没从刚刚他脖子里的红痕回过神。   “去……找他。”闻烟知道瞒不住了。   “睡了?”星棠死死盯着闻烟。   “……”闻烟忽然语塞,没想到星棠这么直接,而且小白痴现在看起来一点都不好糊弄,闻烟脸上的红云一直蔓延到耳根,最后才缓缓点头,“嗯……”   “闻烟!”星棠大喊一声,接着转身就往外走。   “你去哪?”闻烟立即追上她。   “狗男人狗东西狗男人!我要去弄死他!别拦我!”星棠现在一股气直往脑袋上冲,感觉自己要冒烟了。   “星棠,你先冷静听我说。”她现在力气大的,闻烟根本拦不住,所以率先走到玄关把门堵住。   “有什么好说的!闻烟你平常的智商都被狗男人吃了吗?”星棠满肚子火,一时间消不下去。   闻烟知道这件事自己做得冲动,所以站在门边乖乖被星棠骂,但如果再来一次,她还会这么做。   站着生气太累了,感觉只想往地上倒,星棠走了几步回到沙发上,继续生气。   “之前跟他出去过吗?”星棠喝了口冰水,消消火。   “没有……”闻烟摇了摇头,看她不打算走了,才慢慢回到沙发边。   刚缓过来一点,听到她的话星棠脑子又是一片空白,她无力地靠着沙发,开始掐自己的人中。   “闻烟,第一次出去就把你骗上床的男人,他安的什么心你能想想吗?还有你了解他吗?”星棠边掐人中边说。   人情世故方面或许她比较白痴,但感情方面肯定要比闻烟懂得多,然而她清清白白的烟烟,她才一会儿没看住就已经被猪拱了。   “虽然不是特别了解,但比之前要了解一点。”闻烟拿起桌子上的水果,讨好地往星棠嘴边送。   “没结婚?”星棠偏了偏头,不接受她的讨好,主要是得掐人中没空吃东西。   闻烟犹豫了片刻,坦白道:“离婚了。”   “为什么离?”星棠步步紧逼。   “……不知道。”由于心虚,闻烟声音越来越弱了。   “这叫了解?”星棠嗓门儿瞬间提高。   “这不是刚开始,我不好意思问嘛…”闻烟拽着星棠的胳膊,试着撒娇。   “那他刚开始就好意思睡你?”   星棠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总之她现在就是非常自责,没想到最后会变成这种局面,烟烟没有感情经历,第一次喜欢人肯定会非常盲目,更何况是一个三十多的男人。   她现在只想穿越到一个月前,把那个他单身分析得头头是道的白星棠掐死。   “星棠,我是真的喜欢他。”闻烟忽然很认真地看着她。   她总是有种让人安静下来的力量,星棠渐渐平静下来看着她。   “不管怎样,至少现在有了交集,不会再像以前似的只有我自己胡思乱想,星棠,我不想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就错过,或许他现在没那么喜欢我,但是我能感觉到他对我是有好感的。”闻烟说给星棠听,同样也是说给自己。   她的烟烟好傻,星棠慢慢坐回沙发上,突然眼红了:“什么嘛,突然说得这么认真,还不是怕你吃亏……”   “不会的,那时候我就跑。”闻烟安慰她。   “还不是因为我谈恋爱总被人骗,才不想让你再被骗嘛……”星棠坐在沙发上,不掐人中了,开始擦眼泪。   最后,又变成了闻烟安慰小公主,不过看这情况,不到万不得已闻烟一定不会把他有孩子的消息说出来。   .   车上市之后就没那么忙了,闻烟也不用再去FA,周一她很早就去公司了,到了之后他们组还没人。   打开电脑后她看了眼手机,没有电话也没有消息,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昨天晚上的“晚安。”   可能在忙吧……   “早,闻烟。”   听到有人和她打招呼,闻烟扭头:“明新哥早。”   “来得挺早。”李明新笑着说。   “今天不太困,起早了。”闻烟从包里拿出来一盒饼干,“昨天在家闲的没事,烤了点饼干你尝尝。”   “你烤的吗?谢谢,我拿一块就好了。”李明新不太好意思。   “你拿着吧,家里还有。”闻烟说。   “你家住哪?没听你说过。”前段时间太忙,可能他们都没时间聊这些。   “就住在公司对面,日月湾。”闻烟边看邮件边说。   “……是吗?”李明新看着闻烟,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   在寸土寸金的A市,他们公司在三环,而日月湾又是属于很高档的小区,公司给他们老板租的房子就在日月湾,一个月租金三万五,还是三年前的价格。   李明新脸上的笑渐渐消失了,鼠标在电脑屏幕上来回移动,有些心神不宁。   “闻烟,是这样的,罗文说虽然车上市了这段时间不会太忙,但还是让我们过去一个人,方便工作交流,要不你去吧,锻炼下自己。”李明新笑着说,但是明显笑容不达眼底。   “还需要过去么……”事情很突然,闻烟一想到以后要经常在办公室遇到他,就觉得脸很烫。   “对,从明天开始你就过去吧,别有太大的心理压力。”李明新扶了下黑框眼镜。   “嗯,好的。”闻烟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   对于他们来说,谁都不愿意去客户那里办公,除了高强度的工作还有快节奏的氛围,肯定没有在自己公司待着舒服。   想到闻烟是新人怕她在那里不习惯,李明新原本打算自己去,但是刚刚听到她家住在日月湾,再联想到她平常的衣服牌子,李明新就改变了主意。   因为无论在FA多忙,总监是看不到的,而且长时间去那里和公司的同事慢慢就疏远了,对于以后升职加薪……肯定会有影响。   而这些本身家境就好的人,他们得到一些东西太容易了,工作可能只是个消遣而已。   李明新喝了口咖啡,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闻烟还不知道暗地里发生了什么,满脑子都在想明天遇到他了该怎么办。   晚上,闻烟站浴室,镜子被水汽模糊了,她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身影,有些地方的红痕还没有下去,刚洗过澡似乎更明显了。   洗完澡闻烟拿起手机,看到他半个小时前回的消息说快忙完了。虽然每时每刻都想打电话给他,但怕打扰到他工作,闻烟已经很克制了。   然而现在这么晚了,不知道他下班没有,犹豫了一会儿,闻烟还是打了过去,那边很快接通了。   “下班了吗?”电话接通的那一刻,闻烟心跳开始变快。   “刚到家。”谭叙深从易阳卧室退出来,看到他睡了,关上了门,“怎么了?”   “明天要去你们公司。”闻烟围着浴巾坐在床上,脸上弥漫着浓浓的笑意。   谭叙深倒没有意外,他笑着回到卧室:“所以要来我办公室玩吗?”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每天都想在这里baba,但每天码完字都很晚,想到要打那么多字瞬间就萎了。大家的每条评论我都有看,但有时候工作忙或者码字就没怎么回复,说一下大家问得比较多的几个问题。   1. 关于更新,每天中午12点,如果有事的话会在评论/文案/请假条/weibo请假,目前是一天一更啦,因为本社畜还得工作,而且码字速度是你们想象不到的慢,大家体谅下哈。   2.关于烟烟的身份,无论是CMO谭还是烟烟,到目前为止我笔下的角色还是比较偏现实的。谭叙深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霸总,但也绝对是精英翘楚,所以虽然烟烟的家庭条件不错,但也没有大家想的那么夸张金手指qvq   3. 投雷的同学,知道你们爱我,但一定要量力而行,么么哒   谢谢每一个看文的小伙伴,评论每天都好可爱,爱你们=v=   感谢在2020-06-21 12:10:46~2020-06-22 02:03: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山音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我爱学习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黎音酱 3个;久嘭 2个;乃慕、小九小九、Hae、橘里里、时光依旧29413、咖啡冰冰s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橘里里、小星星 10瓶;tenderiris 2瓶;Mer、Hae、仙女味的怪味豆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不去。”只是想到这个画面, 闻烟就忍不住红了脸,她一定不会告诉他,她不止一次梦见和他在办公室的场景。   “脸红了吗?”从她的声音,谭叙深似乎都能看到她发红的脸颊和耳垂,让人忍不住想咬。   闻烟微愣,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她都怀疑他是不是在她身上装监控了。   “当然没有。”闻烟摸着自己微热的脸, 否认得很没有底气。   只听到电话那端一声轻笑, 然后忽然挂断了, 闻烟疑惑地看着屏幕,是她刚才不小心挂了吗?   通话时间还不到一分钟, 闻烟懊恼地皱着眉, 但还没来得及沮丧, 他的视频电话忽然打了过来。   闻烟瞬间一惊, 她拿起旁边的镜子, 刚洗过澡的素颜好像不是太丑, 但似乎也不是很好看,头发还湿着,她散下来几缕碎发在脸颊,这样显得脸小一点……   视频声音还在响, 预感到快要挂断了, 闻烟才慌忙接起来。   “我看看。”谭叙深左手拿着手机, 另一只手在解衬衣扣子。   “看什么?”闻烟小心翼翼地将手机靠近自己,还以为脸上有东西。   谭叙深看着她脸上的红晕,满意地笑了:“还说没脸红, 学会骗人了?”   他打视频过来竟然只是为了看她有没有脸红,闻烟立即把手机离自己远一些,牵强地解释道:“刚洗过澡,浴室有点热……”   谭叙深也不说话,只是饶有兴味地看着她,看她想着一些不太有说服力连她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   “你干嘛脱衣服?”   他刚才在解衬衣扣子,等闻烟回过神后他已经上身赤|裸了。一时间不知道到底要不要看,闻烟拿手挡住脸,堪堪把眼睛从手指的缝隙中露出来。   正确的捂眼姿势。   “洗澡,要看吗?”谭叙深将脱下来的衬衣扔在床上,不知道为什么,总想逗她。   “不要。”闻烟看着他肩膀流畅的线条,摇了摇头。   “真不要吗?”她露在浴巾外面的皮肤很白,谭叙深看了一眼继续诱惑道。   “……嗯。”在脑海里挣扎了一番,闻烟不太坚定地点了点头。   虽然很想看,但面子还是要的,闻烟不想让他感觉自己就是个色眯眯的痴汉。   谭叙深眉眼藏着几分淡笑,也不再玩笑:“不看的话就早点睡。”   闻烟其实不太想挂,感觉还有好多话没跟他说,虽然也不知道说什么,但就是不太想挂断:“好,那明天见。”   “嗯,晚安。”   “晚安。”   挂断电话好久,闻烟吹干头发,看了眼时间猜他现在应该洗完澡了,又过了十几分钟,现在他应该躺在床上了吧?   胡思乱想了好久,但闻烟也没再发消息,脸上挂着满足的笑进入了美梦。   .   第二天到FA,闻烟依旧在36楼找了个位置,一个抬头就能看到他办公室的位置,但只远远看到他一眼,   闻烟刚坐下没多久,忽然接到了罗文的电话。   “Hello闻烟,有空吗?我们一起开个会。”罗文说。   “好的,你稍等,我现在下去。”闻烟应下,把刚编辑完的一封邮件点了发送。   感觉FA每天都有开不完的会,然而有些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闻烟抱着电脑起身,路过他办公室的时候脚步不由自主地变慢了,她余光往里看了看,里面并没有人。   “闻烟。”   闻烟刚从楼梯上下来,就看见罗文往这边走,她走近问道:“我们去哪个会议室。”   “不好意思我忘了约会议室,我们看看哪个会议室没人就进去。”罗文说。   “好的。”从他这随心所欲的态度,闻烟猜应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接下来,他们就开始在三十五楼找会议室了,但连着三个会议室都有人在开会。   “我们去开放区域的沙发也可以。”闻烟感觉能找到的可能性很小,FA的会议室很多,但不提前预约的话,一般是不会有空置的。   “有文件需要连接LED屏,再看看。”罗文抱着电脑往前走,走了几步来到另一个会议室,“这个小会议室是谁在用?”   会议室的玻璃门,拦腰的中间是磨砂的,但上面和下面都是透明的。   罗文鬼鬼祟祟地趴在会议室的玻璃门上。   然而还没等罗文说话,闻烟已经从玻璃磨砂门的缝隙中看到了熟悉的半截衬衫,她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竟然是Jarod,快走……”罗文心虚地低下脑袋,抱着电脑快步往前走。   “不是说你们总监不吃人吗?”闻烟笑了,离开的脚步不自觉地变慢,她忍不住扭头往里看了一眼,但隔着磨砂的门,除了模糊的轮廓什么都看不见。   “让老板看到我偷窥他面试不好吧。”罗文似乎还惊魂未定。   “面试?”闻烟疑惑地看向罗文。   会议室里,谭叙深看着罗文离开,接着那双熟悉的红色高跟鞋也跟着过去,深邃的眼底闪过一丝轻笑,他继续看对面人的简历。   “嗯,Jarod最近在找助理。”罗文终于找到一个会议室,他们抱着电脑进去。   “是太忙了吗?”闻烟首先想问的竟然是,男助理还是女助理?   “职位越高责任越大,忙是肯定的。”罗文边连接LED屏边说。   “有办公室为什么还要占用会议室面试。”闻烟有点不开心,助理是跟他工作上相处最久的人。   “这两层楼都是他的,他愿意用哪个用哪个。”罗文笑了笑,“其实我觉得你挺合适的。”   “我?”闻烟手指着自己,忽然有点心虚,罗文不会是看出来什么在试探她吧。   “跟在Jarod身边肯定要比你现在学到的东西多,成长也会更快,而且你英文德文都很好,助理不需要太硬性的条件,只要对FA工作流程熟悉就OK……”罗文说着抬头看向闻烟,“怎么越说越觉得你合适,要不你去试试,成了之后还能在Jarod身边给我美言几句,顺便给我升个manager。”   闻烟笑了笑:“开始畅想未来了?我看你也挺合适。”   “我不行,我走了谁来做我现在的工作,而且如果我是Jarod,我肯定用你不用我。”罗文朝闻烟眨了眨眼,一副你懂的表情。   虽然这句话有点绕,但闻烟还是听明白了。   “刚刚是开玩笑,但单从你的发展空间来看,我觉得挺适合你的,考虑一下?”罗文说,“有意愿的话我给你内推。”   “谢谢罗老板这么认可,”虽然是半开玩笑的语调,但闻烟是从心底很感谢罗文,“但考虑到我目前的工作能力,还是凯扬比较适合我,你们公司压力有点大。”   “OK,这个看你自己,现在在CRM也能帮我很多忙,我还不愿意放你走呢。”罗文玩笑说。   闻烟笑了笑,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开始了今天的会议内容。   如果闻烟知道李明新暗地里做了什么,也不会怪他,只会觉得他目光有些短浅。   虽然在客户这里on site比较累,但如果和客户处理好关系,他们会想把你留下,或者给你推荐更好的职位。   很多乙方的人,工作好几年也不过是为了跳槽到甲方而已。   其实她不应该拒绝罗文的。   如果没有喜欢上谭叙深,如果不是爱他到不能自拔,闻烟一定不会拒绝这个机会。   当初选择凯扬广告,是想以第三方的角度来观察FA和agency之间的工作有哪些可取之处或者不足,以及更了解FA的内部流程。   现在,第一点她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但是第二点,FA的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好,她作为乙方,对他们公司内部的流程只能了解个大概。   按照她的职业规划,她不该拒绝的。   但是,她喜欢他。   如果跟他走得太近,她怕别人发现他们之间的关系,从而成为同事茶余饭后的谈资,闻烟不想他陷入这种局面。   .   和罗文开完会已经快中午了,闻烟把电脑放到三十六楼的座位,抬头刚好发现他进到办公室。   不知道他吃饭没有,闻烟坐在位置上不动声色地张望,犹豫了片刻后给他发了条消息。   - 记得吃午饭。   过了几分钟没看到他回复,这时闻烟接到了罗文的电话。   “我们新来了个实习生,一起吃个午饭吗?”罗文说。   “好,我现在下去。”闻烟收拾了下桌子,从椅子上起身。   “不着急,我们在电梯这里等你。”   挂断电话,闻烟准备下楼,其实她今天的位置顺着另一个方向下楼更近,但闻烟还是不由自主地走向了他办公室的方向。   他在办公室,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闻烟视线不自觉地往里飘,嘴角的笑也控制不住。   但还有四五米距离的时候,他忽然从办公室出来,身边还站着一个德国人。   没想动他忽然出来,闻烟看见他的背影心里一紧,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谭叙深视线在她身上停了两秒,眼底闪过不经意的调笑,然后和身边的同事继续往前走,仿佛只是掠过。   虽然很短暂,但闻烟还是看清了,心跳莫名加速,她连忙低下头,怕脸上控制不住的表情被别人发现。   这种感觉很奇妙,有点禁忌。   他们边走边谈事,闻烟跟在他们身后下楼,直到来到电梯。   “hello闻烟,这里。”罗文朝她招了招手。   闻烟从谭叙深身边路过,走了几步到罗文旁边,他们好像也要下去吃饭。   “来跟你介绍下,这是我们新来的小朋友Cassie,这是闻烟。”罗文跟两个人介绍着。   “闻烟姐姐你好,我是Cassie。”女孩儿很热情。   “你好,叫我闻烟就可以。”闻烟笑了笑。   她们年龄应该相仿,但Cassie属于活波可爱的类型,微微有点胖,看着很奶,一看就是还没有经历过工作磨练的小朋友。   电梯来了,闻烟进去之后刚转身,就发现他站在身边,熟悉的气息让她心弦瞬间紧绷,人还在陆陆续续得往里面进,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Jarod中午吃什么?”罗文和他打招呼。   “林栖餐厅。”谭叙深说。   “好,那我们就不去了。”罗文玩笑道。   谭叙深不动声色地低头,笑着看了眼闻烟,没说什么。   他们站在电梯的最后,跟罗文打过招呼后他继续和那个德国男人说话,听起来是工作上的事情。闻烟沉浸在他磁性的英文发音中,眉眼不自觉地露出浅笑。   中午的电梯有点挤,在人群的拥挤下他们手臂不小心碰到,身体也微微贴在了一起。   闻烟心里一紧,怕别人发现,她连忙往右边移了移,想离他远一点。但这时电梯又进来一个人,Cassie不小心往她身上靠了一下,闻烟身体忽然没站稳,慌乱之间腰上突然传来一片温热……   瞳孔微微放大满是震惊,闻烟连呼吸都屏住了,她身体僵硬得一动不敢动,生怕别人发现。   “不好意思闻烟姐姐,你的手好软哦!”Cassie站在闻烟右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拉住了她的手。   身体所有的感官都在腰温热酥麻的触感,闻烟心脏乱跳着,心不在焉地笑了笑:“没关系。”   随着她话音刚落,明显感觉左手被他握住了,突如其来的碰触,闻烟吓得连忙收回了手。   他在闹什么?心脏快要跳出来了。   还好电梯里每个人都在小声说话,不会注意到他们这边,在闻烟的煎熬难忍又心痒中,电梯终于到了一楼。   走出电梯后,闻烟深深呼出一口气,明显感觉手心出了汗。   然而刚走出大厦手机忽然震动,有一条信息进来,闻烟划开屏幕的瞬间就愣住了,脸上的酡红迅速往耳后蔓延。   -确实很软。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22 02:03:41~2020-06-23 01:47: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山音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橘里里 3个;今朝 2个;知我、略略略、小花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暖 30瓶;橘里里 22瓶;小仙女、乃慕 10瓶;只如初见 9瓶;YOLO 7瓶;小郭同学、美人不见徒奈何 5瓶;Dyn 3瓶;千层芝芝芝士、时生、火鲁奴奴 2瓶;沈凌修、castle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闻烟怎么了?”罗文走出去几米发现她没跟上来, 表情似乎有点反常。   “嗯?没什么。”闻烟回过神,立即把手机收起来往前走,浑身隐隐燥热。   然而她刚抬头,刚才发信息的男人从她身边若无其事地走过去,还在和身边的德国人谈事, 视线只在她身上简单掠过, 仿佛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胸腔内有股气息在慢慢膨胀, 闻烟郁闷极了, 为什么总是被他欺负?   他走在她前面,差不多有四五米的距离, 闻烟悄悄注视着他的背影,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衬衣, 整个人显得深邃沉稳, 走起路来风度优雅, 为什么连欺负人都这么好看……闻烟拿出手机回了条消息。   - 你也很软。   脸颊的热度一路上都没有消退, 直到和罗文到了餐厅,闻烟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条回复好像哪里不对。   闻烟慌忙拿出手机,但想撤回已经来不及了。她真不是这个意思, 只是习惯这么赌气说话……   满脸懊恼地看着消息框, 闻烟准备跟他解释, 但这该怎么解释呢?说什么都有点欲盖弥彰的意味,闻烟删删减减,但还没编辑完, 消息框忽然跳出来他的回复。   - 试试。   愣怔地看着那两个字,闻烟身体像是暴|露在夏天四十度的高温,仅仅坐着,就不停发烫。   “闻烟是不是交男朋友了?”罗文倒了两杯水放在他们面前,看着闻烟的表情玩笑道。   “……没有。”闻烟笑了笑,连忙把屏幕熄灭,仿佛里面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最近是不是太不会管理自己了?不仅总被谭叙深捉弄,连罗文都能看懂她?   闻烟可能意识不到,恋爱中的女生身上总会透露出一些信号,喜怒无常,脸上总会弥漫着傻笑,他简单的一句话,就会牵引着她所有的喜怒哀乐。   .   到了下班时间,闻烟的工作已经结束了,但是谭叙深还在忙。怕打扰到他,闻烟没有给他发消息,就坐在位置上默默地等,顺便把明天的工作准备了一下。   但没过多久,闻烟还没等到谭叙深下班,反而等来了星棠。   “下班了吗烟烟?”星棠坐在自己的爱车里,双腿翘在方向盘上,嘴里噙着棒棒糖好不悠闲。   “快了,怎么了?”办公室已经快没人了,闻烟的声音显得有些空旷。   “好饿,我们一起吃晚饭吧。”星棠拿着平板在搜附近的餐厅。   “你不是减肥吗?”闻烟笑了笑,抬头往他办公室的方向看了一眼。   “明天再开始。”星棠说得理所当然,这已经是她减肥常态了。   看着他的办公室,闻烟犹豫不决,不知道他几点下班但似乎是等不到了。   “你稍微等我几分钟,我现在下去。”闻烟关了电脑,整理好桌子上的文件。   “我在路边临时停车的这里,到了打电话给我。”星棠怕她找不到。   “好,知道了。”闻烟挂了电话,其实星棠的担心是多余的,毕竟那辆粉色的Evens太过招摇。   从他办公室路过,闻烟穿着高跟鞋脚步不自觉放轻了,他好像在开视频会议,办公室的门没有关严,声音从缝隙里隐隐约约露出来。   他真得好忙,中午吃饭也是在谈工作,一天下来,消息框里也只有那几个让她脸红心痒的字眼……   闻烟五指不自觉地收紧,无论走得再慢,还是从他办公室过去了。   .   从大厦出来,果然一眼就看到了星棠的车,闻烟走到跟前敲了敲车窗,然后坐进了副驾驶。   “今天怎么这么晚?”天色已经暗了,星棠双腿从方向盘上收回来。   “加了会儿班。”闻烟整理了下裙子的下摆,泰然自若地开口,   “是吗?”星棠把脸凑了过去,眼睛像雷达似的在闻烟脸上扫来扫去。   “不然呢?”闻烟笑了笑,脸上没有一点心虚,对付星棠她还是可以的。   “不是在等人吗?”不会玩弯弯绕绕,星棠挑明了问。   她才不信什么加班,虽然她比较白痴,但她也是谈过恋爱的。就像当时上学的时候早恋,为了不让老师发现,放学了总是假装等他,然后两个人偷偷摸摸一起去地铁站。   “又在想你的小学生恋爱了吗?”闻烟轻笑,但调侃的话刚说出口,她忽然愣了愣。   这种感觉有点熟悉,她忽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谭叙深调笑她的时候是不是就是这种感觉?明晃晃的一张白纸,无论她在想什么他一眼就能看透?   难道自己在他面前,就像星棠这么傻吗?   不会吧……   “成年人的恋爱很骄傲吗?”星棠噙着棒棒糖,不满地撇了撇嘴。   闻烟还没从自己给的打击中缓过神,她扭头看着星棠,试图从两个人身上看出点不一样来。   “吃什么?”闻烟放弃了,因为从星棠身上她只能看到傻。   “别着急,再等个人。”星棠眼睛从墨镜里露出来。   “等谁?”闻烟疑惑地看着她。   “那谁,还没下班吧?”星棠嘴角挑了一抹笑,竟然有点邪气。   “……你要做什么?”闻烟愣道。   “吃个饭而已,别紧张。”星棠又把墨镜往上推了推。   “他很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下班,我们先去吧,我都饿了。”闻烟直觉大小姐今天心情不太好,还有点作妖的势头。   “再忙能没有时间吃饭吗?”星棠想起来那男人就牙痒痒。   “你猜对了,他吃饭也是在和同事谈工作,改天再和他约好不好?”闻烟半骗半哄道。   “不行,我就在这儿等他!”星棠开始闹。   “还去吃上次那家日料吧,”闻烟转移话题,怕她乱来还拔了车钥匙,“你休息一会儿,我来开。”   提到日料星棠就饿了,但今天不见到那个男人又不甘心,她挣扎了两秒:“那行,明天我再来堵他。”   .   周五,罗文来找hr提交休假单,半年没休假了,他得缓一缓。玻璃门是开着的,他刚抬手准备敲门,却发现hr在打电话。   “不好意思,我们总监周二临时外出,所以面试时间可能要推迟一天,您下周三上午十点方便吗?”   “好,那我们下周见。”   等她打完电话,罗文才进去。   “应聘助理的吗?”罗文把休假单放在她桌子上,随手拿了颗花生糖。   罗文在FA跟谁关系都很好,尤其是女性同事。   Hr打完电话喝了口水:“面试的人倒是挺多,但Jarod的时间订不到,dar上都是满的。”   “那更得快点招人了,”整天这么忙,罗文有点心疼老板,“这周不是面试了个吗?”   Hr往后靠在椅子上,疲惫地摇了摇头:“Jarod不太满意。”   “不满意?”罗文疑惑地皱眉,但随后又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他声音放低了问,“Jarod看颜值吗?”   “应该不看吧,你看你都还没被辞退。”Hr撩了下耳边的头发打趣道,从抽屉里抓出一把零食塞给罗文,“不过那个简历确实没有太出彩,下周这个还可以。”   “我这张脸在公司肯定是食物链顶端好么!”罗文不允许别人诋毁他的颜值,但零食还是拿着了,“待会儿还有个会,走了。”   “晚上一起吃饭?”Hr看着他的背影笑问。   “请先预约我的时间。”罗文的造作劲儿又上来了。   “吃得给我放下。”   “不放,”   Hr翻了个白眼,直接关门相送。   罗文刚从hr办公室出来,恰好看见谭叙深从外面回来,门禁自动识别打开了。   “Jarod.”罗文叫住他,猜他应该是刚抽烟回来。   谭叙深转身:“怎么了?”   “hr姐姐给你找助理脑袋疼,我直接给你推荐个人怎么样?”罗文走了两步到他身边,两个人一起往前走。   “简历给她。”公司内推也可以,但谭叙深现在没时间看。   “就我们的vendor,凯扬那个女孩儿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   谭叙深微愣,脚步隐隐停下来,看着罗文的目光里多了一层审视:“嗯?”   “你可能不记得,但确实挺优秀的,在凯扬做现在的工作发挥不出来她的优势。”罗文对闻烟的印象很好,也想给她提供一个机会。   谭叙深暗暗打量着罗文,直到没发现什么异常,他才缓缓开口:“尽量男生吧。”   几乎没有思考犹豫的时间,谭叙深拒绝了。   “……”罗文心里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他猜想过很多被拒绝的理由,但没想到竟然卡在了这里,罗文讪笑道,“那就让hr姐姐找个帅的,大家都养养眼。”   其实罗文最想说都什么年代了还搞性别歧视,但是他不敢……   回到办公室,谭叙深望向窗外若有所思,远处的港丽Soho和蓝珀大厦遥遥相望。   关于助理他确实更倾向于男性,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过了片刻,他看着邮箱里的简历给了hr回复。   谭叙深不会同意闻烟来做他的助理,理由和闻烟拒绝罗文的理由一样,但闻烟是为了他,而谭叙深是为了自己。   他不会跟同事或者下属发生什么,也永远不会给别人留下他的任何把柄。   现在她只是vendor,和他没有工作对接,也没有直接的利益关系,一切都还在他的限制之内。   但如果越了这个界限,私生活和工作混在一起的时候,谭叙深就需要考虑舍弃一个了,而具体舍弃哪一个,答案不言而喻。   所以,现在是最好的局面。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的更新还在晚上10点左右,我把后面的剧情捋一捋=v=   感谢在2020-06-23 01:47:27~2020-06-24 21:53: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橘里里 2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梦洁家纺刘晶、我爱学习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酥~~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宋郅 29瓶;小星星 10瓶;机智的小陌 奢悦 9瓶;今晚没空、执我之念 5瓶;静吖 4瓶;撒麦片的小姐姐、柚子多多 2瓶;知我、北野的小梨涡.、Sparksfly02、黑米粥、justin_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可能是周五, 大家下班都特别早,闻烟工作结束之后看了会儿书,时不时抬头往他办公室看看。   尽管现在几乎已经没人了,但她还是不敢过去。   窗外的天色越来越暗,谭叙深从电脑中抬起头, 捏了捏泛酸的肩膀, 今天的工作已经结束了, 他抬头看了眼时间, 刚八点半,似乎很久没有这么早下班了。   他刚关电脑, 余光忽然注意到外面空荡荡的格子间, 两台电脑显示器中间露出一个脑袋。   谭叙深笑了笑, 将桌子上的合同文件放在架子上, 随后拿出手机拔出一个电话, 站在百叶窗后饶有兴味地看着她的反应。   闻烟正在看书, 看到手机来电显示的名字一惊,她心虚地往四周看了看,直到确认没人才慢慢接通。   “怎么了?”闻烟声音很小,头也往下低了低。   “怎么还没走?”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谭叙深不由得笑了。   “还没忙完。”隔着电话, 闻烟倒也不怕说谎被他看出来。   修长的双腿往前迈了一步, 谭叙深拨开百叶窗的缝隙,嘴角噙着一丝笑:“是吗?”   “嗯,你结束了吗?”知道他在办公室, 闻烟心虚地头又往下低了低。   “刚结束。”谭叙深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   “……”闻烟目光微滞,没想到他今天这么早忙完,一时间她不知道该怎么圆“还没忙完”的谎,随意翻着书,闻烟缓缓开口,“你要回去了吗?”   “嗯。”谭叙深抬眼,轻飘飘的目光锁定在她身上:“准备带一只小猫回家。”   嘴角的弧度以控制不住的势头往上扬,闻烟心里逐渐升温发热,她抿了抿嘴唇,偷偷抬头往他办公室的方向看了看。   “喵~”   闻烟捏着鼻子软软出声,耳垂瞬间红透了。刚叫完就后悔得想把自己藏起来,觉得口干舌燥。   谭叙深愣了愣,随即不由得笑出了声,心脏被那声细软的声音轻拂,泛起一层细密的痒,正在蠢蠢欲动向身体四周蔓延。   “过来。”谭叙深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地诱哄。   “不要。”闻烟趴在桌子上,把脸藏起来,这下更不敢抬头偷看他了。   “听话。”谭叙深继续诱哄。   “会被人看到。”闻烟小声说。   办公室临着走廊的那面是整面玻璃墙,谭叙深往周围看了看:“没人了。”   平复着心情,闻烟直起腰缓缓吐出一口气,心里坚持的那根弦仿佛他再轻轻吹一口气就要断了。虽然她也很想去,也梦见无数和他在办公室脸红心跳的场景,但她不能。   经常能听到一些办公室的风流韵事,在小公司可能大家闭口不谈就过去了,但像FA的国际化外企,会直接影响到他的事业。   这周来上班的时候,闻烟就暗暗在心里写了一条规矩,如果不是工作上的事,无论周围有没有人,她一定不能进去他的办公室,一步都不能。   她很清楚,流言蜚语可以很轻松地毁掉一个人。   “我去车库等你。”闻烟趁自己意志还坚定,连忙挂了电话,因为对他,她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谭叙深看着忽然挂掉的电话,虽然略微遗憾,但也很满意,她要比自己想象中的懂事有分寸。   闻烟关了电脑放在柜子里,提着包从他办公室门前路过,灯还亮着,他应该也在收拾东西,闻烟往里看了一眼就低下了头,准备若无其事地走过。   然而她刚走过去两米远,就听到身后的门打开又关上,闻烟的脚步顿了顿,接着加快了脚步,但是她穿着高跟鞋不太方便,身后的脚步声始终很近。   看着她渐渐加快的步伐,谭叙深笑了笑,然后不疾不徐地在后面跟着。   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电梯间,闻烟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谭叙深笑了笑,假装看不懂。   电梯很快到了,望着缓缓打开的电梯门,闻烟却没进去的意思,她想等下一部。   千万不能低估了格子间白领们灵敏的嗅觉,八卦对于他们来说,是工作中不可或缺的调味剂。   这栋楼都是FA的,这个时间不排除楼下的其他部门都还有人,虽说在一个电梯里没什么,但次数多了难免让人怀疑。   感情这种事,总会不自觉露出些马脚,所以在能注意的地方还是多注意点比较好。   闻烟站在原地没动,然而下一秒,谭叙深路过她身边时直接将她拉进了电梯。   “不是说要错开吗?”闻烟皱着眉头,站在电梯里离他很远的角落。   “我没说。”谭叙深笑着看向镜子里她的身影。   “……”闻烟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好像确实没说。   他站在电梯中间倒是坦坦荡荡,闻烟气恼地拿起包打在他的后腰上。   谭叙深向退了一步,站在她身边微微低头:“为什么要错开?”   面对他突然的靠近,闻烟又往里躲了躲,停了两秒抬才头看着他:“被别人看到……对你不好。”   谭叙深目光微滞,他一直以为是她害羞,才不肯在办公室跟他亲近。   对面的镜子里,站在角落里的女孩儿有些娇瘦,目视着前方一副想跟他划清界限的模样,让谭叙深微微触动,目光落在她轻抿着的嘴唇,谭叙深忽然产生了渴望。   懂事的女孩应该得到一个吻。   还没有深思熟虑,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谭叙深将她拉到身边,低头在她嘴唇上轻吻。   突如其来的靠近,闻烟震惊地睁大了双眼,望着男人近在咫尺的俊颜和气息,连呼吸都停止了。   反应过来后,闻烟用力往后推他,但谭叙深却抱着她的腰越来越深入。   “谭……有人……”闻烟明显感觉到电梯下降的速度变慢了,右上角的数字慢慢停在9,然而她却挣脱不开他的禁锢。   闻烟不停地捶打他后背,在最后一秒,谭叙深放开了她。而随着谭叙深刚放开闻烟,电梯在9楼停下,门缓缓打开。   “Hello Jarod,刚下班?”那人进来后将电梯关上。   “嗯,你今天也挺早。”谭叙深若无其事地扭头。   “回家陪孩子,总不能天天加班。”男人笑着说。   听到他们说话,闻烟要窒息了,把头低得不能再低想要降低存在感,生怕那人发现什么异常。   电梯很快到达1楼。   “我先走了。”男人提着公文包。   “没开车吗?”谭叙深问。   “今天限号,打车回。”男人笑着跟谭叙深打招呼,“改天见。”   随着男人出去,电梯缓缓合上继续往B3停车场,闻烟强忍着动手的冲动跟在他身后,一句话也没说。   过了片刻和他一起上车。   “还在生气?”坐到车里,谭叙深倾身为她系好安全带。   “谭叙深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本来走了一段路闻烟的气已经消了,但被他这么一提,刚才提心吊胆的禁忌感又拼命往上涌。   听着她教训小孩子的语气,谭叙深笑了:“你教教我?”   “能不能不要在公司动手动脚,还有周二那条在电梯里,被人看到了怎么办?”由于绕安全带,他的身体还在她身前,闻烟气恼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   到现在回想都心有余悸。   “好。”抓住她的手,谭叙深应下了。   “刚才那个人是谁?”闻烟担心那个人看出什么。   “After sales的,”谭叙深启动车子,抬起手臂刮了刮她的鼻子,“别乱想,没事。”   闻烟拍掉了他的手,不知道自己辨识度很大么,还总爱乱来。   .   谭叙深带她去一家餐厅吃过饭,两个人才一起回家。   第一次走这条路,满心的期待和忐忑,闻烟从来没想过,第二次走这条路是跟他一起。   走出电梯,谭叙深来到门前准备输入密码,而闻烟忽然想到什么连忙抓住了他的手。   “孩子……没关系吗?”闻烟抬眼,抿了抿嘴唇缓缓开口。   手上的触感很轻,谭叙深的目光在她脸上停了几秒:“这周住在他妈妈那里。”   “……”闻烟顿时愣住,一时间连伪装都忘了,回过神她连忙低下头,想遮住眼睛里的黯然,“好。”   下班后的浪漫晚餐,一起回家的甜蜜,本该是个圆满的周五,但闻烟的心情在这一刻突然不受控制得低落。   他结过婚,有孩子,这些都是她知道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在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忽然很失落。   跟着他进门,被他抱进浴室,无论闻烟怎么把情绪藏起来,整个人还是无精打采。   或许之前还沉浸在和他在一起的喜悦里,她刻意把他结婚的事压在心底最深处。然而他刚刚的话,将她藏在心里不愿意提及的事成功唤醒了。   这一刻,闻烟清晰地意识到,他们之间有孩子,而因为孩子的缘故,他们永远不可能断了联系。   或许他们会一起去给孩子开家长会,周末带着孩子去游乐场……   但是,她现在连问他的资格似乎都没有,因为他并没有明确说过他们之间的关系。   “怎么了?”谭叙深吻着她的锁骨慢慢停下,昏昧的光线里,看着她的眼睛。   在浴室就感觉到了她的心不在焉,更确切地说是在他说完那句话后,谭叙深很清楚她在想什么,所以最初他不会隐瞒,原本打算让她自己慢慢想,继续还是结束,谭叙深都尊重她。   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了。   “谭叙深。”闻烟眼睛里没有一丝情动,却把这个名字说得深情。   “嗯?”谭叙深看着她。   “我们是在谈恋爱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24 21:53:42~2020-06-25 21:22: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黎音酱 7个;今朝、Go幕幕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神谕szd 31瓶;机智的小陌 纪丰 10瓶;火鲁奴奴、lily、撒麦片的小姐姐、Sparksfly02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以为她会问他结婚的问题, 谭叙深目光平静得没有丝毫波澜,像是阳光常年照射不到的海底深处,过了很久他才开口:“你觉得呢?”   房间的光线很暗,他们的姿势也很暧昧,气息浅浅交缠, 甚至彼此的手都还放在对方腰上, 亲密的姿势可以清晰地看到彼此眼睛的最深处。   “我不知道, 但我想。”闻烟鼓起勇气, 眼神也没有逃避。   “好。”   几乎没有犹豫,谭叙深就答应了。   或许他一直都很清楚她想要什么, 既然她想要, 那他就给, 对于这些表面的东西谭叙深从来不吝啬, 但具体能给多少, 他不知道。   “不许反悔了。”闻烟没想到答案来得这么容易, 心情激动之下她立刻扑进谭叙深怀里,勾着他的脖子在他下巴的胡茬轻蹭,“谭叙深,好好珍惜我, 这将是你最后一任女朋友。”   闻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 像是陷入了甜甜的棉花糖云层, 幸福来得太快有点不真切。   很少见到她光芒毕露的样子,谭叙深笑着低头,在她唇上轻啄:“好。”   此刻闻烟全身都散发着神采, 这个男人比她想象中得更让人沉迷,仿佛她要什么,他就给什么。   环着他的腰越来越紧,身边的男人是她的男朋友,是她第一次喜欢的人,她第一个男人……心中的甜蜜越积越浓,闻烟控制不住地吻在他唇上。   感觉到她全身心都向自己敞开,谭叙深抱着她翻转,加深了这个吻。   他喜欢容易满足的女孩儿。   .   两个缠|绵悱恻的夜晚,第一次是在拥有他的喜悦中沉沦,第二次在他的承诺中深深沦陷,每一次,闻烟都全身心地把自己交给他。   一场情|事结束,闻烟窝在他怀里一根手指都不愿意动弹,仿佛所有的力气都在刚才的欢|爱中用尽了。   “想洗澡澡。”闻烟闭着眼睛在他身上磨蹭。   “走不动了吗?”谭叙深捏着她身上的软肉轻笑。   “想让你抱着我去。”不知道是事后的软魅,还是被他挑明关系了的满足,闻烟撒娇越来越信手拈来。   两个人贴在一起,身上被汗水遍布着有些滑腻,谭叙深受不了她撒娇的模样,在她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然后抱着她去了浴室。   当然,被抱着去洗澡的后果就是,恭喜闻烟宝贝解锁浴室py.   .   “谭叙深,你总欺负我。”闻烟不满地开口。   “不喜欢吗?”谭叙深又轻而易举地把她拉到怀里。   “……不喜欢。”口是心非,闻烟也是很会的。   谭叙深笑了笑,把她在床上放好了之后,倒了两杯酒。   “我喝一杯就醉了。”闻烟看着玻璃杯想拒绝。   她这么一说,谭叙深忽然想起来那天她微醉的样子,心里有点痒,越想把她灌醉。   “度数低,不会醉。”谭叙深把酒杯放在她面前,声音带着诱哄。   “欺负我喝酒少吗?”闻烟坐在床上扫了一眼柜子上的酒瓶,这个酒她认识,度数确实不是很高,但对于她来说足够了。   没有骗到小白兔,谭叙深端着酒杯坐在床边,将她拉到怀里,喝了口酒对着她的唇喂了下去。   “嗯——”没想到他会这么做,感受着口腔里的辛辣和甘甜,闻烟渐渐失声。   酒液顺着彼此的唇角往外溢,顺着下巴缓缓滴落在丝质睡衣里,但酒喝完了,他们依旧没有停下来。   “喜欢吗?”看着她浸着酒渍的红唇,似乎和脸上的酡红一个颜色,谭叙深满意地笑了。   “……有点醉了。”闻烟目光害羞地闪躲。   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刻都在经历新鲜刺激,有些她听过,有些她连听过都没有,只能被他带着一起沉浮。   酒精的作用没有这么快,闻烟知道,自己是被他弄醉了。   “还要喝吗?”谭叙深轻轻摇晃酒杯,浸了酒的声线稍微低沉,但总带着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诱惑。   “不喝了。”闻烟摇了摇头,她的酒量可能真得就两口。   “不好喝吗?”谭叙深又开始耐心地一步步编织陷阱。   “那再喝一点点也可以。”闻烟回味着刚才的味道,甘冽浓醇,似乎要比她想象中的好喝。   谭叙深笑了,身体前倾慢慢靠近,饶有兴味地看着她:“怎么喝?”   “啊——我不喝了!”闻烟快要被他弄疯了,干脆从床边滚到了最里面,还蒙上了头。   她翻转过程中,丝质的睡衣已经卷到了腰上,下面的内衣和修长的双腿完全暴露在空气中。   “回来。”谭叙深站在床边端着酒杯,目光落在她的腿上。   “你总欺负我,想把我灌醉做什么?”闻烟藏在被子后面看着他,并不想过去。   既然她不过来,谭叙深就放下酒杯上了床,闻烟总喜欢躲,谭叙深又喜欢霸道的拥有,彼此之间的拉扯追逐倒也很有情趣,对于把她拉到怀里这种事谭叙深也很得心应手了。   “想看看平常安静的女孩儿喝醉了是什么样子。”两个人侧躺着,谭叙深将她脸上的散发撩在耳后,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脸。   “喝醉了会睡觉。”闻烟回想着自己为数不多醉酒的经历,被星棠带回家后睡一觉就好了。   “只是睡觉吗?”谭叙深笑了笑,果然很乖。   “嗯,而且我一般不会喝很多。”闻烟清楚自己的酒量,所以不会乱来。   “那上次喝醉,怎么偷偷吻了我?”谭叙深抚摸着她的长发,视线却落在她脸上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什么时候?我不知道。”闻烟心里一紧,开始装傻,但那天晚上的画面却纷纷扬扬地浮现出来。   “所以是在装醉吗?”谭叙深不疾不徐地开口,看似漫不经心,却掌控着整个节奏,耐心地看着她的每一个反应。   “我没有。”闻烟很想从他怀里挣脱,但却被他的手臂禁锢得死死的,明明没感觉到他用力,她却丝毫动弹不了。还有他身上淡淡的酒味和清冽的雪松气息,对她来说仿佛是软香散。   那天她在装醉吗?好像是有一点,人在半醉的时候胆子最大,光线氛围电影中的音乐,一切都刚刚好,闻烟情不自禁地偷吻了他。   “你快放开我。”闻烟嘤咛着。   “说实话。”谭叙深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挣扎。   闻烟挣不脱,力气也渐渐没有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地抱着他,在他唇上咬了一口:“现在还光明正大地吻了,怎么样?”   微扬的下巴,颇有股匪气和侠气。   “小色鬼。”谭叙深不由得轻笑出声。   窗帘拉了一半,夜已经深了,房间内并没有睡意,另一半的窗户开着,凉爽的晚风徐徐吹进来。   “我想听你之前的事。”闻烟在谭叙深怀里闹了一会儿,抬头望着他。   “想听什么?”喝了酒后身体完全放松下来,谭叙深躺平闭上了眼睛,似乎在酝酿睡意。   “嗯……从读书开始吧,你在哪读书?”闻烟很多都想听,但是她错过得这十几年仿佛一时间说不完。   “大学在T大,读研在……”   “T大!”闻烟小小震惊了一下,然后就开始自恋傻笑,“不愧是我男朋友。”   T大是国内最好的大学,没有之一。   谭叙深忍不住笑了,轻轻掐了下她的腰。   成年男人喜欢年轻的女孩儿,不仅是她们年轻的身体,清纯的脸,更重要的还有她们身上无形散发的活力。   谭叙深经常被她的情绪感染,忙了一天后感觉疲惫都消失了。   “还没说完呢,读研在哪?”闻烟眼睛带着光,脸上全是期待。   “在美国,”谭叙深又说出来个人尽皆知的学校名字。   “是吗?我还收到了这个学校offer,但被我拒绝了。”闻烟一副得意的模样。   谭叙深倒是微微惊讶,他低头:“去了哪儿?”   这所学校属于常春藤联盟之一,不仅在美国,在世界排名也很靠前。   “德国,海德堡。”闻烟说。   一时间,谭叙深也不知道该说她聪明还是傻,虽说海德堡不差,但和前面的比还是逊色一些。   “在想什么?”谭叙深点了点她的脑袋。   “当时没想太多,就觉得海德堡的氛围更吸引我。”那座学府和城市的底蕴,让闻烟无法抗拒,“但我现在很后悔怎么办?”   要知道他在那里读书,闻烟肯定不会拒绝。   “去了也遇不到。”谭叙深笑她,他们之间,差了好几年。   “那至少现在可以叫一声学长。”闻烟在他耳边轻蹭。   “现在可以叫其他的。”谭叙深眼底浮现出几分不怀好意。   “不叫。”闻烟隐隐察觉到他在暗示什么,心跳加快赶紧换了个话题,“读研之后呢?”   “毕业后就回国工作了。”谭叙深说。   “那你怎么会德语。”闻烟听他讲过,很好听。   “在FA总部待过两年。”谭叙深又闭上了眼睛,继续酝酿睡意。   “男朋友好优秀。”闻烟忍不住傻笑。   谭叙深家境很好,从读书到工作以及步入婚姻,所有事情都是顺风顺水,水到渠成。   太轻易得到一些东西,就对很多东西失去了兴趣。他从小到大生活在教条里,所有人眼中的佼佼者。然而表面多优秀,在看不见的骨子下,那份压抑的野性就有多张狂。   他的骨子里,是有叛逆野性的暴力因子存在的。   而且这份野性,最后毫不保留地施加在了闻烟身上,让她遍体鳞伤,几乎死了。   问过了学业,工作,还剩下婚姻。   “那我继续问了。”闻烟小心翼翼地开口。   “好。”谭叙深虽然闭着眼睛,但却没有睡着。她铺垫了一晚上,也不过是为了接下来的问题。   “什么时候结婚的?”   作者有话要说:  先甜一段时间再虐,比较爽。先安心看吧=v=   感谢在2020-06-25 21:22:42~2020-06-26 12:22: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我爱学习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你的鱼豆腐 4个;Go幕幕、原味DT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7957111 10瓶;慕喊寒、Dyn 5瓶;执我之念 3瓶;15058826、Sparksfly02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他闭着眼睛, 闻烟看不透他在想什么,她忽然很害怕听见下面的答案。   如果时间久远,她的嫉妒心会隐隐作祟,羡慕那个女人可以那么早遇到他;如果时间很短,闻烟又担心他忘不了那段婚姻。   无论是什么, 她都很害怕。   “五年前。”谭叙深依旧闭着眼睛, 声调没什么起伏。   “什么时候离婚的?”闻烟顺势问。   谭叙深睁开了眼, 眼眸一片清明, 他微微侧身,将她脸上每个细微表情都看得清楚:“两年前。”   一段三年的婚姻, 似乎很长, 也似乎很短。   但闻烟忽然松了一口气, 好像也没有她想象中得那么难以跨越。   “从今往后的时间, 都是我的。”闻烟笑着宣誓主权, 然后在他唇角轻吻, “晚安。”   谭叙深愣了愣,似乎没想到这么早停下,他笑着说:“不问了?”   “以后慢慢问,现在困了。”闻烟抱着他一条手臂, 心满意足地准备睡觉, 但无论是声音还是眼睛, 都没有丝毫睡意。   今天已经了解了很多他以前的事,到目前为止她都很满意,也很知足。但如果继续问下去, 闻烟不知道会不会破坏现在美好的氛围。   说她胆小也好,但她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好,晚安。”谭叙深笑了笑,揽在她腰上的手臂微微收紧。   .   自从闻烟和谭叙深在一起,周六的Girl's Day就变得时有时无,星棠化完妆后看着发过去的一排消息都没有回复,一个视频电话就打了过去。   听到手机震动,闻烟睁开惺忪的双眼在枕边摸到手机,看到是星棠后,迷迷糊糊地接通了电话。   “喂…”闻烟按了接听后,又闭上了眼睛。   听到旁边的动静,谭叙深也从睡梦中渐渐苏醒,他皱着眉头翻了个身,顺势把闻烟禁锢在怀里。   星棠望着手机屏幕震惊地瞪大眼睛:“闻烟!后面那只手是谁!”   星棠的声音从扬声器传出来,闻烟和谭叙深瞬间清醒。   望着手机屏幕愣怔了一秒,怎么会是视频?闻烟慌忙将谭叙深蒙在被子里,然后自己连忙拿着手机去了客厅。   “闻烟!又夜不归宿是不是?”星棠还没从刚才的画面中缓过来,开始质问。   闻烟惊魂未定地坐在沙发上,连按音量键将声音调小,声音有气无力:“大早上的,干嘛这么大声音?”   “大早上?你看看几点了?”星棠化身时钟报时器,“北京时间九点三十八分,以前这时候你都已经来叫我起床了。”   闻烟以前确实没睡懒觉的习惯,不过九点半好像也不算太晚,但没想到谭叙深竟然也没起床,这个一向自律的男人,今天有点反常。   闻烟笑了笑,软绵绵地躺在沙发上又闭上了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困,她怀疑昨天晚上的酒里被老男人下了安眠药。   “想什么呢?”星棠看着她一副春|梦未醒的样子,很想从屏幕里钻过去把她晃醒。   “让我睡一会儿好不好?”闻烟半睁着眼睛,举着手机的那只手无力地往下掉。   “闻烟,你现在跟我说话,十句里有八句在撒娇。”星棠心里非常郁闷,明明她才是小公主好吗?   以前都是她撒娇烟烟嫌弃她的!   闻烟被她的话乐醒了,仔细想想似乎是有点,她打起精神坐起来,像之前那样哄大小姐:“听话,明天陪你逛街,今天有点累。”   “刚起床就累?昨天晚上干什么了?”星棠探究的目光,恨不得把手机戳个洞。   “……没干什么,就是睡得太晚了。”闻烟心虚地把手机往旁边移了移。   “为什么睡得晚?”星棠步步紧逼。   “看了会儿书,还看了个电影。”闻烟没看屏幕,装作若无其事地打量着房间。   “我才不信!不管,你把那个老男人给我叫出来!”星棠的火气急速往上升。   她的烟烟现在越来越爱说谎了,还用这么没有脑子的理由来侮辱她的智商,这都是因为那个狗男人!   准备去厨房简单弄个早餐,谭叙深刚从卧室出来就听到有人叫他,而且是从扬声器里传出来的。   老男人?   谭叙深笑了笑,不疾不徐地走过去,到沙发前他坐在闻烟身边,手非常自然地搭在闻烟的肩膀,抱着她往沙发后面靠。   “叫我?”谭叙深看着屏幕,美人在怀,双腿交叠,好不悠闲。   “你做什么…”闻烟没想到他忽然出现,连忙拍掉了他的胳膊往旁边移了移,在星棠面前,她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但看他的样子,刚才星棠说得话似乎听到了……   “……”星棠看着屏幕里突然出现的人,愣了一秒,不知道为什么,从他的神态中感觉很不好惹,气焰在他的注视下不自觉地变弱,但看到旁边的烟烟,星棠立即重燃斗志,“就是你吗?你还敢出来!”   听到小公主的怒吼,闻烟连忙把手机往旁边移:“星棠,听话。”   在闻烟的安抚中,星棠深吸了一口气,刚刚是有点泼妇了,不能给烟烟丢脸,她平复好心情换了张脸:“我跟他说几句。”   “说什么?”闻烟怕他们吵起来。   星棠用眼神朝闻烟飞出一记刀子,胳膊往外拐的女人。   小公主从小娇生惯养,大多数情况下有点“欺软怕硬”,以前跟同学吵架吵不过的时候都是躲在她身后,所以闻烟真没想动她刚才能和谭叙深大喊。   看她似乎平静了,闻烟把手机递给谭叙深,小声威胁他:“好好说话。”   谭叙深坐在沙发上耐心地等着,从闻烟手里接过了手机,闻烟顺势坐在了他身边,以便第一时间做调解员。   “你好谭先生,”星棠乖巧地笑了笑,仿佛这样就可以把刚才那个疯女人的形象抹去,“我是烟烟的好朋友星棠,不知道你今天有时间吗?我们一起吃个饭。”   “不好意思,”谭叙深此刻满满商业谈判的腔调和姿态,似乎在为老男人三个字耿耿于怀,“今天没空,你需要提前预约我的时间。”   星棠嘴角有些抽搐,心里藏着的暴躁泼妇似乎马上就要撕破这层乖巧的假皮,被她强行忍下:“那请问谭先生什么时候有时间?”   谭叙深思索了片刻:“一个月后吧。”   虽然没吵起来,但听着他们说话闻烟不知道为什么想笑,她连忙把手机抢了过来:“星棠,明天我们两个出去不带他,等下周再和他一起。”   “如果下周没有的话,我就去蓝珀大厦楼下挂横幅——FA CMO谭叙深欠我一顿饭,不知道您今天有时间吗?”星棠说着说着忽然笑了,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好,”真像个喜怒无常的小孩,闻烟笑了,“我继续睡了,有点困。”   “去吧,养精蓄锐,明天和我一起逛街。”星棠已经把谭叙深忘在了脑后。   小公主还是很好哄的,闻烟笑着把电话挂了,随后转身斜了谭叙深一眼:“干嘛欺负星棠?”   谭叙深没有回答,伸手把闻烟抱在了怀里:“还困吗?”   经过星棠这么一闹,闻烟似乎没有那么困了:“还好,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去爬山吗?”谭叙深似乎已经有了安排。   “不要。”闻烟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明天还要和星棠去逛街,会很累的。”   谭叙深捏着她细瘦的胳膊,轻笑道:“太瘦了,体力也不好。”   “你在说什么…”闻烟从他腿上起来,脸颊微热,隐隐感觉他在暗示什么。   “平常没事多锻炼下身体。”谭叙深手移到了她腰上,轻轻一握就能环住。   “不要乱动。”肚子和腰都很敏感,闻烟连忙起身躲开了他的手,“饿了,你快去做早餐。”   看着她发红的脸,谭叙深捏了捏才满意地起身进了厨房。   “不吃烤面包和午餐肉。”上次的早餐闻烟还记得,不是不好吃,但她不喜欢西式的早餐,“喝粥,要甜甜的。”   闻烟来到他身后,指挥监督作业。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谭叙深感觉她敞开了很多,身心似乎完全打开,虽然还是会脸红,但在一些事上没有之前那么生疏。   余光从她唇上掠过,颜色浅浅的,似乎很甜。   “出去等着。”谭叙深往平底锅里倒了油,怕她被油烟呛到。   “好,男朋友加油。”闻烟从后面环着他的腰,闹了一会儿出去了。   闻烟把房间和客厅简单收拾了一下,脏衣服扔进了洗衣机,二十分钟后,她又进到厨房去监督作业。   但闻烟看到盘子里的食物时,五官都皱在了一起:“不是说不吃这些吗?”   谭叙深把煎好的午餐肉和鸡蛋放在餐盘里,没有丝毫心虚:“煮粥时间会很长,怕你饿。”   他很少进厨房,一切都是怎么简单怎么来。   “……”闻烟的不情愿在他后面三个字中,慢慢消失了,“那下次不吃这些了。”   “好。”谭叙深从冰箱里取出牛奶,倒进玻璃杯中,早餐就算完成了,“这个盘子端到餐厅。”   白色的餐盘里有煎蛋,午餐肉,还要烤面包,闻烟其实不挑食,但是有喜好。   “吃过饭我们去商场吧。”闻烟在面包上涂了一层花生酱。   “要买衣服吗?”谭叙深不是很喜欢陪女人逛街,隐隐想拒绝。   “不是,买几盆花,再买块桌布,再买个窗帘。”闻烟往四周张望。   第一次来的时候不好意思打量,但闻烟刚刚收拾房间,发觉整个房子的装饰太沉闷了,窗帘是灰色的,桌布也是黑白的格子,缺少几分烟火气。   “好。”谭叙深看着她兴致很高的样子,好像已经把这里当成了家,这种感觉似乎也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26 12:22:16~2020-06-27 02:48: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乃慕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琏 2个;久安于风、娜娜子、你头发乱了噢、略略略、原味DT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0056624 80瓶;嘹亮的小号 10瓶;Karina 9瓶;Polly 5瓶;Lazy Cat 3瓶;Sparksfly02 2瓶;柚子多多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景华城在FA附近, CBD黄金地段,闹中取静格调很高。   像闻烟刚刚说得那些,小区里都有,但闻烟私心想走得远一点,似乎更有逛街的感觉。   “谭叙深, 你喜欢运动吗?”坐在副驾驶上, 闻烟往他那边偏了偏。   “哪种运动?”谭叙深开着车, 他今天穿得比较休闲, 但依旧是深色的调调。   闻烟还是喜欢他穿衬衣。   “都可以,极限运动喜欢吗?”窗户打开一条缝隙, 闻烟的头发被吹乱了。   “以前喜欢, 不过现在很少了。”以前工作没这么忙, 谭叙深的生活还很自由。   “那过段时间我们去蹦极好不好?”闻烟转过来身体, 满脸期待地看着他。   谭叙深开着车愣了愣, 余光在她脸上扫过, 感觉她不像是喜欢极限运动的性格:“喜欢蹦极?”   闻烟确实不喜欢,以前去游乐场连过山车都不玩,她的骨子里没有追求刺激的因子。但昨天晚上看见一对男女一起蹦极的视频,闻烟突然想试试。   “就想试下……被你抱紧的感觉。”闻烟声音很轻, 余光偷偷瞄了他一眼, 脸又不自觉地红了。   车在红绿灯路口停下, 谭叙深笑了,年轻女孩儿的思维似乎都很跳跃,他伸手将她被风吹乱的几缕碎发整理好:“晚上抱得不够紧吗?”   闻烟脸颊顿时更红了, 说出那句话已经很需要勇气,还被他调笑……晚上,抱得也很紧。   “嗯~”闻烟抓住他为她整理头发的那只手,嘤咛一声,干脆脸红到底,“两个都要,好不好?”   她害怕蹦极,也害怕一切极限运动,但闻烟很想体验下临死时被他抱紧,两个人用最后的力气紧紧相拥的感觉。   “好。”她一撒娇,谭叙深就没办法了,而现在她似乎越来越熟练,谭叙深无奈地笑了笑,“但在这之前,先跟我一起健身吧。”   结婚之前,谭叙深有很多爱好,有家庭孩子后生活质量难免会降低,但就算现在工作很忙,谭叙深也依然保持健身的习惯,   “不要了吧?”闻烟不情愿地抬头,她对运动的定义,只是晚上吃过饭后散散步,或者哪天心血来潮跑两圈,但像他一跑就是一个小时这种,闻烟不想答应。   “嗯?”谭叙深又握起她纤细的手腕,不是很满意。   “那偶尔一次也行,但你快答应我。”闻烟很懊恼,每次都被他牵着走。   “好。”绿灯亮了,谭叙深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尖,启动了车子。   .   到了商场,谭叙深把车停在地库,两个人乘着电梯到达一楼。   “碰到熟人有关系吗?”原来和喜欢的人逛街是这种感觉,闻烟笑着揽上谭叙深的手臂。   “没有。”谭叙深笑了笑,她总是考虑得很周全。   “假如是同事呢?”闻烟有些担心。   谭叙深沉默了两秒:“没事,别多想。”   出了办公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穿西装打领带的人,脱了那身衣服谁也不知道骨子里是什么,没什么好探究的。   “好。”闻烟安心了,抓着谭叙深的手臂紧了一分。   这个商场闻烟不是很熟悉,来到一楼她看着索引的导航,家居家纺在4楼,但闻烟下一秒又被电影院的字眼吸引了。   “那个……谭先生,”闻烟暗戳戳地揪着谭叙深的衣角轻轻摇晃,“我们先去看个电影好不好?”   为了配合谭叙深,闻烟今天穿了件比较成熟的衣服,但清纯和活力却从眼睛里流露得更盛。   谭叙深对女人还是不够了解,按照他的想法,她说得那几样东西一个小时内就可以买完回家。   “最近有好看的电影吗?”谭叙深也很久没来电影院了,看着她期待的眼神实在不忍拒绝。   “走,我们去看看,带你走进我们年轻人的世界。”闻烟抓住谭叙深的手直奔六楼,鲜花窗帘什么的,已经抛在了脑后。   周末电影院的人很多,有家长带着孩子,更多的是朋友和情侣,闻烟和谭叙深混在其中似乎也很和谐。   最近上映的电影还好,但动画片居多,还有几个看着就不会好看的文艺爱情电影。   “我们看这个好吗?”闻烟指着那部热映的迪士尼真人童话电影。   谭叙深抿着嘴唇,接着无奈地笑了,好像有点后悔出来,他在上映的电影上扫了一遍,但也没有让他特别有兴趣的:“好。”   谭叙深才是隐藏情绪的高手,他几乎不会把情绪表现在脸上,永远都淡淡的,闻烟要什么他就给什么,让人觉得无限温柔。   然而心里有多硬,闻烟终究是看不清。   还有十几分钟入场,闻烟取了票和谭叙深找了个沙发等着,沙发是休闲型的四个连在一起,但谭叙深和闻烟坐下后,后来的人从他们身上扫过就没有再坐下。   “看你把别人吓的。”闻烟忍不住嘴角上扬,她抱着谭叙深的胳膊,心里像糖在融化。   “不是你吗?”谭叙深玩笑说。   “我很丑吗?”闻烟顿时坐直了身体。   小女生的情绪总是变得很快,谭叙深被她带起了兴致,故意在她脸上细细打量了几秒:“好看。”   “需要看这么久吗?”闻烟微微嘟嘴,表达着不满。   谭叙深唇角上扬,视线在周围扫了一眼:“烟烟。”   “干嘛?”闻烟声音软软的。   “人多的时候不要撒娇。”谭叙深收回视线,笑着在她唇上有意无意地扫过。   “……为什么?”闻烟语气弱下来,只需要一句话,就被他弄得脸红。   “不方便。”视线在她眼睛和嘴唇之间流连,谭叙深眼角藏着意味不明的笑。   虽然没明白他具体在说什么,但闻烟感觉皮肤很热,那个眼神她太过熟悉,是在他……闻烟轻咬嘴唇,不自觉地往旁边移了移。   “躲那么远做什么?”谭叙深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人多,你不要乱来。”闻烟脸颊已经爬上了酡红。   两人之间细小的互动,周围时不时地有人往他们这边看。谭叙深身上沉稳的气质掩藏不住,在这嘈杂的环境中愈发明显,而闻烟外表看起来也很安静,这样的组合难免引人注意,谭叙深早已习惯了暗处的注视,对于他来说,那些只是背景而已,但闻烟却是因为心虚,有点不习惯。   “喝奶茶吗?”闻烟想找个借口走开一点。   “不喝。”谭叙深的世界里只有咖啡和酒。   “好,我去买了。”闻烟笑了笑,才不管他说什么,这段时间的接触,似乎已经找到了和他相处的方法。   谭叙深望着她的背影,她今天穿了件衬衣,黑色的,前面扣子系的规矩,但从后面看,衣服料子有点透视,走起路来腰间的线条暗暗勾人。   视线始终没有在她身上移开,谭叙深看着她在柜台前点单,他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样的女孩儿,忽然发觉这种感觉还不错。   几分钟后,闻烟端着两杯奶茶走过来。   “你喝这个。”闻烟把奶味没那么重的一杯放在他手里。   谭叙深皱了皱眉,看着这杯奶茶,并没有喝的想法,奶茶这种东西似乎只存在于他的印象里。   “想吃爆米花吗?”闻烟服务的非常周到。   谭叙深笑了,眼睛里隐隐透露出些无奈,总感觉是带着另一个孩子在玩:“下次应该让你和易阳出来。”   闻烟喝着奶茶微顿,她看着谭叙深,试探地问:“易阳是你的孩子吗?”   谭叙深还是刚才的表情:“嗯。”   没想到他会主动提及,闻烟很开心,她笑着往谭叙深身边坐了坐:“孩子几岁了?”   “四岁。”谭叙深说。   四岁的孩子,应该挺可爱的,闻烟很害怕不被孩子喜欢,但谭叙深刚才说得话又让闻烟很期待。   和四岁的小朋友,一起出来吗?   在闻烟的遐想中,开始排队入场了。排队的大都是女生,闺蜜居多,像谭叙深这样的老男人确实有点格格不入。   但耐不住老男人心理素质好,被闻烟拉着面不改色地进去了。   每个女孩儿心里都住着一个公主,闻烟专心地看着电影,头轻轻靠在谭叙深的肩膀。   “你怎么不喝?”闻烟发现他的那杯奶茶原封不动得还没打开,再放下去就不好喝了。   “可以不喝吗?”谭叙深对这些高度含糖的饮品不是很喜欢。   “很好喝的。”闻烟拿起自己喝了一半的奶茶放到他唇边,“你试试。”   放映厅的人没坐满,他们坐在后排的位置,昏暗的光线下,谭叙深看着眼前吸管上浅浅的口红印,电影画面中不停变幻的光线映在她脸上。   谭叙深唇角上扬,看着她的眼睛微微低头,嘴唇缓缓贴在了吸管上她唇印的位置,视线始终没有从她眼睛移开。   “好喝。”   闻烟舔了舔嘴唇,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喝,她竟然有些口干舌燥。   “那我帮你打开。”闻烟拿起他那杯。   谭叙深却拉住了她的手,嘴唇轻轻靠近她的耳朵,声音刻意放低:“你的好喝。”   呼吸倏然重了,闻烟情不自禁地偏头躲开那股温热。   明明不愿意喝,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但是,闻烟心里的甜却渐渐四溢。   .   看完电影去买东西,却远远不止闻烟说得那几样,还买了抱枕,地毯,餐具……   谭叙深看着后备箱满满的东西,有些头疼,虽然他结过婚,但这对他来说也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回家后天已经快黑了,闻烟把新买的餐具放进厨房,之前的餐具都是纯白色,或者纯墨绿色雕着暗纹。闻烟新买了几个小猴子小熊猫形状的盘子,很可爱,感觉孩子会喜欢。   客厅的书架旁放置了一个大的茶色玻璃瓶,里面放了几支百合和向日葵,闻烟耐心地一支一支插着。   客厅和阳台之间有一道窗帘,深灰色太过沉闷,闻烟指挥谭叙深把新的换上。   一切弄好后,闻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很有成就感。还是原来的那个样子,但每个小细节的填充,让整个客厅都明朗了几分。   “饿了。”闻烟看着谭叙深。   “出去吃?”谭叙深把用到的工具收起来。   “都可以。”闻烟看出来了,他似乎不怎么喜欢做饭。   谭叙深收拾好后,拿起手机看到有一条短信,二十分钟前的,他打开看了看,眉头微皱。   还没等他回复,电话进来了,谭叙深接通。   “嗯,在家。”   “好。”   “嗯。”   “我现在下去。”   电话挂断了,闻烟只听到这么简单几句话:“怎么了?”   谭叙深看着闻烟:“易阳回来了,我下去接他一下。”   “那我……”闻烟猛然从沙发上站起来,心里有些慌乱。   知道她在想什么,谭叙深看着闻烟沉默了片刻,过了几秒缓缓开口,“没事,别多想,我几分钟就回来。”   谭叙深出去了,闻烟坐在沙发上愣神,没有一点准备,不知道孩子会不会抵触她,眼睛失神地望着茶几。   刚才的电话,是他前妻打来的吧。   谭叙深走到小区门外,恰好看到易阳从一辆车上下来,车窗摇下半面玻璃,谭叙深望着那边点了点头。   等易阳走到谭叙深身边,黑色的轿车缓缓离去,谭叙深也领着易阳转身进去了。   “玩得开心吗?”谭叙深拉着他的手。   “开心,不过妈妈突然有工作,要去机场了。”四岁的孩子个头还很小,易阳拉谭叙深的手有些费力。   “嗯。”谭叙深从刚才的电话里知道了。   “爸爸想我了吗?”见到谭叙深,孩子明显很开心。   “想了。”谭叙深笑了笑。   “我也想你了。”易阳高兴地仰着脸,但他的身高看谭叙深实在费劲。   谭叙深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想到家里的闻烟,他沉默了片刻,然后弯腰把易阳抱在怀里:“爸爸有件事要跟你说。”   “爸爸说。”被谭叙深抱着,易阳笑得更开心了。   看着他天真烂漫的笑,谭叙深停滞了两秒,随后缓缓开口:“家里有个……姐姐,一会儿回家后要礼貌一点。”   “什么姐姐?”易阳疑惑地抬头。   “一个你会喜欢的姐姐。”谭叙深看着他的眼睛。   易阳没说话,脸上的笑慢慢不见了,还有浓浓的疑惑:“知道了爸爸。”   闻烟心神不宁地坐在沙发上,已经过去十几分钟了,她来到阳台上往下看,但十七楼太高,天色也暗,她什么都看不清楚。   就在这时,门铃忽然响了,闻烟的心瞬间一紧,她快步走到玄关,握着门把手犹豫了一秒,然后打开了门。   闻烟看了眼谭叙深,然后视线就落在了小孩子身上,看着他们进来,心里紧张得不知道说什么。   谭叙深拉着易阳进去,看向闻烟的目光带着安抚。   易阳同样也在看闻烟,   闻烟鼓起勇气尝试着和他打招呼:“你好,我……”   “你是谁,为什么在我家?”易阳平静地开口,但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友好。   闻烟的话瞬间卡在喉咙,孩子的话还带着奶音,但眼睛里满满的抵触和敌意,她也感受到了。   “易阳。”谭叙深皱眉。   “呃,我……”闻烟抿了抿嘴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余光掠过客厅的窗帘和向日葵,忽然感觉眼睛很酸,她看着谭叙深,“要不今天我先回去吧。”   说完不等谭叙深回应,闻烟就去开门,就在她开门要出去的时候,谭叙深拉住了她的手,把她拉回来关上了门。   “抱歉,你先回房间。”谭叙深看着她,眸光深邃,“等我几分钟。”   闻烟眼睛泛红,她看着谭叙深说不出话,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好。”   谭叙深把闻烟送回房间,然后拉着易阳回了他的房间。   “今天不听话了。”谭叙深坐在椅子上。   易阳坐在床边,书包都还没摘,低着头不说话,他不说话,谭叙深也没开口,两个男人互相沉默着。   过了几分钟,易阳终于抬头,他看着谭叙深:“爸爸是不是喜欢这个姐姐?”   谭叙深目光微滞,听了几秒淡淡应了一声:“嗯。”   “那她会打我吗?”易阳说着,话里已经有了颤音。   没想到这个观念在他印象里这么深,谭叙深走过去坐在床边,揽着他的肩膀:“不会,姐姐很好的。”   “幼儿园的小朋友不是这么说的!”易阳从眼角滑落两行泪。   谭叙深拿纸巾给他擦干,又抱在了怀里:“姐姐今天还给你买了可爱的勺子。”   易阳不相信地抬头:“真的吗?”   “嗯。”谭叙深看着他,“但你却把她弄哭了。”   易阳渐渐不哭了,但也低下头不说话,也不看谭叙深。   过了两分钟,谭叙深摸着他的头:“把你新买的糖送给姐姐一个,好吗?”   易阳缓缓抬头:“好。”   “去洗脸,我们和姐姐一起出去吃饭。”谭叙深拿纸巾擦掉他脸上的泪痕,拉着他往外走。   “好,我要吃鱼。”   “问问姐姐想吃什么。”   谭叙深带着易阳推开房门,但站在门外他愣了愣。   房间里没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27 02:48:29~2020-06-28 14:52: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原味DT、康团五块、20566667、我爱学习、阿兰阿兰、Go幕幕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采采卷耳 15瓶;嘹亮的小号、20566667 10瓶;知我 6瓶;山河 5瓶;疯狂看文的咸鱼 3瓶;火鲁奴奴 2瓶;今晚没空、猪猪女孩的日常啊、黄小咬 °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 谭叙深面无表情,过了片刻眉毛微不可查地皱了皱。   有些头疼。   “爸爸,姐姐走了吗?”谭易阳看着里面没人。   “嗯。”谭叙深淡淡应了一声,拉着他去洗手间,   “那我们还去吃鱼吗?”谭易阳自己洗了把脸。   “去, 先把脸擦干净。”谭叙深把毛巾递给他。   他们没走太远, 就在家对面吃的, 易阳很喜欢那餐厅的东西。   谭叙深点完餐, 桌子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条消息进来。   - 怕孩子心里不舒服, 我先回去了。   谭叙深看着这条消息, 停了片刻, 缓缓打下几个字。   - 好, 路上小心。   随后, 他把手机熄屏放下了。   在谭叙深的计划里, 从来没有过安排闻烟和易阳认识的打算,会很麻烦。   他不喜欢一切麻烦的事,也会尽力避免事情变得复杂。   但今天,他没想到叶漫会突然去机场, 易阳被提前送回来, 而恰巧闻烟在家里。   事实证明, 他原来的打算是对的。   一个年轻女孩儿,对于他离过婚有孩子肯定是介意的,所以谭叙深从不隐瞒, 她可以随时喊停,他都会尊重她的决定,甚至如果她有了喜欢的人,谭叙深也会放她走。   但不是现在。   一切才刚开始,他不想这么快宣布结束。   .   闻烟躺在床上看着他回复的那条短信,不知道为什么,比听到孩子那句话更委屈。   一个好字。   仅此而已吗?   回到家,对于孩子那些话闻烟已经缓过来了,孩子的抵触和戒备心很正常。   但当时看到客厅刚布置好的花和窗帘,以及桌布,闻烟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是她想要努力融入他的生活,然而孩子的话,把她所做的一切都打回了原形。   那一刻,她清晰地认识到,她是个局外人,一切都只是她一厢情愿。   但现在闻烟很想听到谭叙深的安慰,想让他哄哄她,告诉她不是这样。   然而这天晚上,闻烟再也没收到谭叙深的消息。   包括周日,一通电话都没有。   这算是吵架了吗?   一整晚心神不宁,和星棠逛街的时候也心不在焉,闻烟看了无数遍手机,但还是没有消息。   才一天不说话,闻烟就好难受,她受不了这种无声无息的冷战,她甚至都不知道哪里出了错,是怪她自己离开吗?   很想他,想听他的声音,想被他抱进怀里。   闻烟好几次拿起手机,在消息框里输入短信,又被她删掉,最后关机放进了包里。   无力地望着周围的人来人往,闻烟眼睛红红的,她不想爱得这么卑微。   她没有错。   “烟烟怎么了?”星棠忍了好久没问,饶是她再神经大条也看出来她今天的反常了。   “没什么。”闻烟摇了摇头,将眼里的泪忍了回去。   “吵架了?”星棠从包里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   闻烟轻轻擦掉眼角的泪,没有说话。   “要我明天去FA挂横幅吗?”她们从小长大,星棠很少见她哭,“我坐在旁边拿喇叭喊怎么样?”   “可能会被保安赶走,”闻烟笑着把眼泪擦干净,“没事,我们继续逛。”   “不舒服一定跟我讲,说不定我还能帮上忙呢。”星棠说得很没底气。   “知道了。”闻烟拉着星棠往前走。   她不能告诉星棠具体发生了什么,因为她还不知道他有孩子。   入秋之后天就渐渐凉了,两个人买了几件秋装。逛了两个小时,星棠看她状态实在没逛街的心思,但放她回家,星棠也不放心。   “去喝酒吗?”星棠揽着闻烟的肩膀,“希凡前段时间心血来潮,盘下来个酒吧,我去了一次还不错,要去看看吗?”   林希凡是星棠的大学同学。   “你什么时候去的?”闻烟以前怕她出事,一般都不让她自己去酒吧。   “就上周你为了狗男人鸽我那天!想起来了吗?”星棠提起来就忿忿不平。   “下次不要一个人去。”闻烟还是不放心她。   “没事,希凡在呢。”星棠还是有分寸的,闻烟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她一般都很胆小不敢乱来,“待会儿去看看吗?”   闻烟沉默了几秒,最后摇了摇头:“有点累,明天还要上班。”   好像是这样,星棠若有所思得点了点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要不我今天去你那里睡,我们买一堆零食回家看剧,好不好?”星棠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待着。   “好。”闻烟摸了摸星棠的头,心里暖暖的。   回到家,除了她们买的零食,星棠又点了外卖,看着满茶几的食物放不下,有些零食都扔在了地毯上。   “好幸福哦!”星棠坐在地毯上,被零食包围了。   电视里放着她们最爱的美剧,闻烟看着星棠的笑心情都好了很多,但她又不自觉地拿起了手机。   没有任何消息,闻烟脸上刚浮现的笑瞬间消失了,她将手机扔在沙发的角落,坐在地毯上和星棠一起看剧。   “烟烟,我想谈恋爱了。”星棠啃着鸭脖说。   “有合适的人吗?我帮你看看。”闻烟笑着说。   “没有,而且我害怕再被骗。”星棠打开一瓶可乐,若无其事地看着电视。   她似乎已经从那段日子里走出来了,但闻烟听见这话心里很不是滋味。   星棠从小被家里宠着长大,没经历过什么世间险恶。她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更是没有理智,把自己认为好的东西百分之两百地全给对方,她傻得单纯,所以容易被骗。   前两个男朋友都是,骗她的钱,劈腿。   “这次不会了,坏男人已经被你提前经历完了,以后都会是好人。”闻烟安慰她,但说完后却若有所思地低下了头。   她呢?第一个喜欢的人,会不会和她走到最后。   “希望是这样。”星棠忍不住大笑,然后起身穿上了地毯旁边的拖鞋,“我去拿瓶酒。”   看闻烟状态还不是很好,星棠想把她灌醉,虽说明天是周一,但起不来就请天假,没什么大不了的。   没什么比姐妹的心情更重要。   如星棠所愿,以闻烟的酒量确实一杯就倒了。   也如星棠所愿,第二天她们醒来已经中午了。   闻烟睁开惺忪的睡眼,看着透过窗帘缝隙的明媚阳光,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几点了?”   星棠迷迷糊糊地摸到手机:“十二点半……”   随着星棠说完,两个人同时猛地坐起来。   “我今天上午有一个会。”   “完了完了完了,我上午有一节课。”   两个人坐在床上慌忙找衣服,但找了一会儿闻烟笑了,没想到衣食无忧的大小姐有一天也会因为没上课慌张。   “职业操守不错。”闻烟笑着看向星棠。   “你也是。”星棠找衣服的同时不忘回夸一句。   慌乱地穿好衣服,两个人慢慢停下了。反正现在已经耽误了,再赶过去也弥补不了上午的工作,给各自的领导发过消息后,她们把客厅收拾了一下。   “我去送你。”星棠今天就那一节课,现在也不着急了。   “不用了,你回去跟院长解释一下,我打车过去。”闻烟怕她那边处理不好,“路上小心点。”   “知道啦。”   星棠开车离开后,闻烟也搭出租车去了FA。   .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闻烟从大厦前绕过,在旋转门下车的时候,心就不由自主地被他全部占领。   是因为知道离他越来越近,心脏就情不自禁地加快跳动吗?   喝酒只是暂时忘掉,闻烟心里的结还在那里,她很想立刻就看见他,一天的冷战似乎已经到了她的极限,心里的沉郁已经堆积得变成了灰色。   但闻烟又很怕看见他,她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   为什么一天都不理她?   委屈像是关在笼子里的洪水猛兽,只要他一个眼神就会倾泻而出。   只是这么想着,闻烟的眼睛就又红了,她强忍下去,穿着高跟鞋走上扶梯。   电梯到三十五楼,她刷门禁进去,视线就忍不住往周围扫,没有去三十六楼,闻烟先找到罗文,跟他打了个招呼。   “不好意思,今天来晚了。”闻烟站在罗文工位旁边,“开会有说什么吗?”   “没什么,明新把资料都给我了。”罗文拉过来一张椅子,“今天旁边没人,你坐在这里吧。”   “好。”闻烟倒不排斥坐在罗文身边,恰好也不用去三十六楼了。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罗文看她脸色不太好。   “没什么,朋友有点事。”闻烟掩饰性地轻笑,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罗文。”   “Hi Jarod,什么事?”罗文椅子转过去。   闻烟听见这个声音心里一紧,手不自觉地握紧了鼠标,但却没扭头。   “待会儿凯莉来了让她找我一下。”谭叙深看着罗文,视线往他身后延长。   “好,她应该下楼买咖啡了。”罗文往凯莉那边看了看,位置上没人。   “嗯,我在办公室。”谭叙深余光注视着她的身影。   “好的,没问题。”罗文笑着应下。   临走前,谭叙深看了她一眼,但她却始终没回头,谭叙深抱着电脑离开了。   直到他离开,闻烟才松了一口气,注视着他的背影还是感觉很委屈。明明思念泛滥,但闻烟还是不想理他。   谭叙深回到办公室,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她今天情绪似乎不太对。   这两天心情不好,昨晚又宿醉,闻烟化了妆都遮不住黑眼圈,整个人显得有点憔悴。快下班的时候,她去洗手间补了个妆。   又是一天没有说话,虽然看见了,但闻烟心里更难以纾解。   真得要让她先开口吗?   心神不宁地走出洗手间,但闻烟刚出去,就看到他从电梯里出来……   是去抽烟了吗?   此时的电梯间走廊没人,两个人彼此对视着,好像谁也没想到会意外遇见,闻烟看见他那张熟悉的脸,情绪就已经控制不住了,很想过去抱他。   谁也没有说话,谭叙深目光落在她身上,缓缓停下了脚步,但闻烟只看了他那一眼,就低着头走过去了。   谭叙深站在原地微微皱眉。   等闻烟回到座位,忽然收到一条短信。   - 怎么了?   两天来的第一条消息,但闻烟却气得想笑,难道不是他不理她的吗?这两天她在跟鬼闹别扭吗?   闻烟纠结了几分钟,不知道怎么回复,也不知道待会儿下班要不要等他。   “闻烟,走吗?”罗文开始收拾东西了,精神小伙上班积极,下班也一样积极。   “……好的。”闻烟放下手机,也开始整理文件。   闻烟和罗文,还有实习生Cassie一起到电梯间,到的时候谭叙深也在,正和一个女人说话。   不会又要搭一部电梯吧,闻烟心有余悸。   谭叙深看到她了,视线时不时落在她身上,但闻烟却没有回应。   她没有在赌气,现在是怕被人发现。   电梯到了,五六个人一起进去,闻烟站在离他最远的角落。   “Jarod今天不加班?”罗文笑着问。   “嗯,有点事。”谭叙深说。   听到他们说话,闻烟偷偷从对面的镜子里看他,但刚抬头,就和他的目光撞个正着。   他也在看她……   闻烟心虚地收回了视线,好像已经没有那么生气了。   她为什么这么好哄?   不,他还没哄,他甚至一个字都还没说,只是一个眼神,闻烟的心就开始动摇了。   按键上除了1楼,还有B3亮着,他要去地下停车场吗?闻烟暗自思忖。   很快,电梯到达一楼,闻烟走在最后,跟着人陆陆续续地出去,但她一条腿刚迈出电梯,就被人拉了回去。   闻烟吓得差点叫出声,却被他从后面捂住了嘴。   电梯,再次缓缓合上。   作者有话要说:  更五千被大家夸还怪不好意思的,略略略略略略略   感谢在2020-06-28 14:52:58~2020-06-29 01:33: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我爱学习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屁屁七、原味DT、琏、今朝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疯狂看文的咸鱼 4瓶;一女一青 3瓶;Lucky Strike.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惊魂未定地看着电梯镜子里她身后的男人, 闻烟愣了两秒,反应过来后用力去掰他的手。   然而谭叙深的手却下移至闻烟的腰,将她往怀里拉近一分,低头咬在了她白皙的脖子上:“别动。”   闻烟瞬间不动了,扬起的脖颈像是为吸血鬼献祭的少女。   后背紧紧贴近他的胸膛, 还有腰间酥麻颤|栗的痒, 一如第一次在餐厅洗手间外被他扶起的悸动。   闻烟身体渐渐软下来, 靠在他怀里。   电梯内的暧昧变得浓郁, 然而却怎么都无法散发出去,只能在密闭的空间内积聚发酵。   脖子上鲜红的印记, 以及她软下来的身体, 谭叙深很满意。他还是比较喜欢她软一点, 没有抵抗力的样子。   电梯到达B3, 门打开的瞬间闻烟缓缓睁开眼睛, 满是春潮涌动。   为什么意志这么不坚定?闻烟忽然很恼火, 气身边的男人,更气自己心软。   闻烟站在原地没动,却被谭叙深牵着手走出了电梯。   地下停车场虽然很安静,但现在是下班时间, 闻烟怕别人发现还是挣脱了他的手。   到车前, 谭叙深打开车门进去, 而闻烟绕开副驾驶坐在了后面。谭叙深眉头微皱,从后视镜看着她,但闻烟低着头躲开了他的视线。   地库很安静, 谭叙深打开车窗点了支烟,没有启动车子的意思,车内光线很暗,只有微弱的灯光照进来。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闻烟看着他周围烟雾弥漫,气氛莫名沉闷。   烟灰慢慢燃尽,一支烟抽完了,谭叙深看了眼后视镜,她还是没有坐在前面,将烟捻灭扔进烟灰缸里,谭叙深拧动车钥匙,离开了地库。   闻烟看着窗外的风景和建筑,这是回她家的路。   然而没走多久,他忽然右转换了个方向,黑色的轿车在一条幽静的巷子停下。   谭叙深停车熄火,解开安全带下了车,然后走向后排的位置。   “怎么了?”闻烟看他忽然停车,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扭头往窗外看了看。   谭叙深打开车门进来,伸出长臂将她扯到身边:“闹什么?”   “你轻点,弄疼我了。”他的动作突然,闻烟没有丝毫准备就被他拽到了怀里。   但谭叙深却没有放轻力度,闻烟胳膊被他握着的地方,白皙的皮肤很快出现了几道红痕。   原来他忽然停车不是因为外面发生了什么,而是看出了她不高兴,闻烟望着他的眼睛渐渐安静了下来。   “你昨天在忙什么?”闻烟语调平静,但鼻子却忍不住泛酸。   其实她最想直接质问他,为什么一天都不联系她,但她不想问得这么直白,不想把自己完完全全敞开放在他面前。   谭叙深停了两秒,想不通这和她生气有什么关系:“昨天带着易阳去了我爸妈那里。”   “为什么不联系我?”闻烟还是忍不住问了,眼睛里已经有了泪光。   谭叙深愣住了,凝视着她黑亮的眼睛,里面有倔强,有隐忍,还有楚楚可怜的委屈。   只是因为他没有联系她吗?   在谭叙深的意识里,没有必要的事,是不需要每天都联系的。   “不许哭了。”谭叙深抽了张纸替她擦干眼泪。   然而他不擦还好,谭叙深的手刚靠近她的眼睛,闻烟隐忍的眼泪就溢出了眼眶。   “还哭?”谭叙深声音沉了沉,直接吻上了她的唇。   但闻烟心里的气还没消下去,用力地把他往外推,谭叙深直接禁锢着她,将她的双手反剪在身后。   闻烟挣扎,却没有丝毫抵抗的力气,只能任由他乱来。   谭叙深的吻并不温柔,甚至比往常还多了几分暴戾,此刻的他,像个想用暴力快速镇压一切的掌权者。   直到听着她口中的挣扎变成温软的嘤咛,谭叙深才缓缓将她放开。   闻烟躺在他怀里,没了力气。   车内只有闻烟粗重的喘|息,而谭叙深坐在那里,除了深蓝色衬衣上的褶皱,似乎连呼吸都没有乱。   过了很久,车内才又出现了说话声。   “易阳的话你别放在心上。”谭叙深没回答闻烟的问题,反而先提了这件事。   “我知道。”闻烟的声音有点哑,对于那个孩子,她是讨厌不起来的。   谭叙深将闻烟的脸转过来,轻轻摩挲着她红肿的唇瓣,他喜欢听话的女孩儿,就比如她现在的样子。   “我以为你昨天在和朋友逛街,就没打扰你。”谭叙深很不擅长解释,这种东西让他觉得很麻烦。   闻烟眼睛微动,似乎有点道理,但却又没那么容易释怀。   “谭叙深。”闻烟轻轻开口。   “嗯?”谭叙深看着她。   “你之前戴的戒指是婚戒吗?”闻烟的眼神很平静,也很认真。   那枚曾经困扰了她一个月的戒指,闻烟这段时间沉浸在和他的在一起的快乐中,将那枚戒指完全抛在了脑后,但昨天他不理她的时候,脑海中有无数猜测冒出来。   离婚两年了为什么还要戴戒指?   他是不是带着孩子和前妻在一起?一家人的团聚时刻,不方便联系她?   闻烟承认,那一刻她心酸得想把他逐出她的世界。   但下一秒,她又舍不得。   “不是。”谭叙深摇下车窗,风徐徐吹进来,“易阳送的。”   “……怎么会?”出乎意料的答案,闻烟坐直了身体。   而谭叙深却从她的话里捕捉到另外的信息,他微微低头:“什么时候看见我戴戒指的?”   这半年,他很少戴,几乎到公司就摘了。   闻烟微愣,不知他察觉到了什么,但想到自己去官网翻照片,她就一阵心虚。   “无意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易阳送你的戒指为什么戴在无名指?”闻烟把问题抛了出去,他的敏锐程度让她招架不住。   不知道她在紧张什么,谭叙深笑了笑:“怕我往家领女人。”   “……”这个答案让闻烟不知道作何反应,怪不得小孩昨天那么抵触她,闻烟怔怔地望着谭叙深,“昨天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问题又回到了原点。   谭叙深无奈地摇了摇头,又把闻烟拽到怀里,将她的腿分开,呈跨坐的姿势坐在他腿上。   “你可以打给我。”谭叙深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我以为你在生我的气,怪我没有和易阳相处好。”闻烟语调很平静,但眼睛却忍不住泛酸。   谭叙深视线微顿,原来女孩儿的心思可以这么细腻,手放在她的后腰微微用力,让她的身体贴近自己。   “烟烟,我永远不会怪你。”谭叙深轻轻吻了下她的眼睛。   这并不是一句情话,不在乎何来怪罪。   然而闻烟心里的冰块却融化得一塌糊涂,爱意更加汹涌。   “谭叙深,你哄哄我。”闻烟在他怀里轻蹭,眼睛里的倔强和隐忍,在他说出那句话的同时就完全消失了。   楚楚动人的眼神带着水光,撒娇的语调温温软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哪还需要哄。   谭叙深唇角轻扬,温柔地摩挲着她脖子的动脉,他不会哄人,能动手解决的事情,他不会多说一个字。   刚才的红肿还没消失,谭叙深再次低头吻在她的嘴唇。   比起刚才的挣扎,闻烟情不自禁地勾上了他的脖子,将自己完全藏进他的身体里。   跨坐的姿势很暧昧,不经意的摩擦似乎已经点燃了火苗,谭叙深的手游移到她背后裙子的拉链。   “不要。”察觉到他的意图,闻烟上身连忙往后躲了躲。   但谭叙深的动作却没停下。   “不要,外面有人!”   因为不是主干车道,这条巷子很静,但也有很多车路过,昏黄的路灯下,旁边的人行道甚至有人在散步……   闻烟慌乱地推开谭叙深想从他身上离开,但却又被他一把按进怀里。谭叙深一边关窗户,一边拉她背后的拉链。   车窗完全合上的那一刻,闻烟的上半身已经暴|露在了空气中。   “烟烟,我不喜欢爱哭的女孩儿,你只能在我要你的时候哭,知道吗?”谭叙深咬在闻烟锁骨,带着惩罚的意味。   而闻烟却无暇顾及他在说什么,她惊慌地忘向窗外,不断挣扎:“不要谭叙深,不要在这里……会被人看见的。”   闻烟不说还好,她一说谭叙深反而来了兴致,他抱着闻烟往车窗边移了移,笑着吻在她的耳垂:“会看见吗?”   “谭叙深!别这样……”她上面已经没了衣服,闻烟拼命往旁边躲,挣扎中身体变得格外敏感。   “傻瓜,不会看见的。”谭叙深不忍心再逗她,开始了真正的游戏。   望着窗外一辆辆疾驰而过的车,闻烟挣扎的力气变小,在刺|激的欢|愉中渐渐沉沦。   .   不知过了多久,闻烟躺在后排的座位,裙子凌乱地挂在腰间,身体久久缓不过来。   而旁边的男人,依旧是刚才端坐的姿势,身上的衣服整整齐齐,除了深蓝色的衬衣解开两颗纽扣,丝毫看不出刚才经历了一场情|事。   车内弥漫着浓浓的爱意,混合着男人成熟的荷尔蒙气息,潜入车里每个角落。   谭叙深将车窗稍微打开一条缝隙。   “不要!”闻烟蜷缩着身体,将裙子往身上遮了遮,又把车窗合上了。   谭叙深笑了笑,让她半躺在自己的腿上,从旁边拿出一支烟:“介意吗?”   手环着他的腰,闻烟摇了摇头。   她的衣服半挂在身上,隔着衬衣谭叙深都能感觉到温热,还有凌乱的头发,无声无息地告诉他刚才发生了什么,眼睛干净得像只小鹿,直勾勾地看着他。   凌乱,最能激起性|欲。   “会抽吗?”谭叙深目光暗了暗。   “不会。”闻烟声音沙哑,   爆珠被捏爆,谭叙深拿起打火机点燃,薄荷味的凉烟顺着喉咙漫延,谭叙深抽了一口,夹着烟缓缓放进了闻烟嘴里。   “咳咳——”突然陌生浓烈的烟草味,闻烟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29 01:33:59~2020-06-30 02:38: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乃慕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略略略 2个;原味DT、20566667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C.冰糖 15瓶;原桃之. 10瓶;20566667 6瓶;疯狂看文的咸鱼 5瓶;raku、gemini雅、与你、年少有你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咳咳……”   没抽过烟的人对烟味都格外敏感, 闻烟下意识地夹走嘴里的烟,她微微起身,脸朝外忍不住咳嗽。   谭叙深抚摸着她光滑的后背:“不喜欢吗?”   咳了几声渐渐停下来,闻烟看着两指间的缓慢燃着的烟支,摇了摇头:“没抽过。”   A市是一个快节奏压力很大的城市, 不论男人还是女人, 大厦下面经常有人抽烟, 闻烟对这件事并不排斥, 但也没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想试试吗?”谭叙深轻笑,目光在她身上流连。   裙子拉链完全被拉开, 她上身大片的皮肤半遮半掩, 女孩儿的脸很干净, 还带着酡红, 香烟在她漂亮的指间明明灭灭。   让人很想欺负。   闻烟看了眼谭叙深, 又看了一眼手里的烟, 有点不知所措。   “嗯?”谭叙深不动声色地引诱。   缓缓燃着,烟灰似乎快要掉了,闻烟望着他漂亮的眼睛仿佛受到了蛊惑,两指夹着缓缓凑近嘴唇……   轻轻吸了一口, 又慢慢吐出来。   “咳咳……”对烟草味还是不适应, 闻烟轻咳了两声, 把烟放到了谭叙深唇间,“不要了。”   谭叙深笑了笑,把她环在怀里, 亲昵地吻了下她的耳尖:“喜欢吗?”   耳朵格外敏感,闻烟情不自禁地躲了躲,勾着他的脖子:“有点晕。”   刚才抽得不急,也不多,但闻烟却像是喝醉了一眼,躺在谭叙深怀里晕晕乎乎的。   “习惯了就好。”谭叙深将车窗微微开了条缝隙,弹了弹烟灰,又合上了。   “不要开车窗。”闻烟慌乱地往谭叙深怀里躲,怕窗外有人看见。   “没有人。”谭叙深安抚地刮了下她的鼻尖。   闻烟稍微起身,视线悄悄掠向窗外,就看到有人牵着狗刚过去:“那是什么,鬼吗?”   将烟掐灭,谭叙深笑了:“看见她过去我才开的。”   闻烟的视线带着探究,在他脸上游移:“是么?”   微微嘟起的唇,分明是引!诱人去采撷,谭叙深低头,在她唇边蜻蜓点水:“嗯。”   承受不住他侵略的吻,也抵抗不住他温柔的眼神,闻烟脸上的红潮还没有退去,下一轮的滚烫又起了。   “我先穿好衣服。”闻烟从他身上起来。   “我帮你。”谭叙深笑着伸手。   “不要。”闻烟躲开了他的手,让他帮忙可能得再过一个小时才能穿好。   谭叙深微愣,随后双手交叠在胸前,饶有兴味地看着她自己穿。   闻烟今天穿了件连衣裙,后面的拉链有点紧,她拉到一半突然头发缠在了一起,顿时上下两难,她僵持了一会儿,然后目光转向了谭叙深。   “男朋友……”闻烟轻咬嘴唇,可怜兮兮地望着谭叙深。   “嗯?”谭叙深双臂依旧抱在胸前,嘴角上扬,看着她卡在那里无动于衷。   “帮帮我。”闻烟往他身边移了移。   “不是不需要吗?”她的身体已经贴着他了,谭叙深还是没动。   “刚才不需要,现在需要了。”闻烟仰起脸,甜甜地笑了笑,然后转身撩开头发,把后背露给他。   拉链拉上一半,大片肌肤还露在外面,谭叙深看了两秒,缓缓伸出手。   “你轻点,夹着头发了。”感受着后背微凉的触感,闻烟忍不住缩了缩身体。   “好。”谭叙深放轻了动作,将夹在中间的头发抽出来,然后缓缓拉上拉链。   闻烟有点意外,竟然没有动手动脚。   等她整理好后,谭叙深打开了一半窗户,车内浓浓的情!欲和烟味被稀释,他下意识地又拿起了烟。   但是下一秒,被闻烟抢走了:“为什么抽烟?”   谭叙深被她问住了,不是所有事情都有答案,而抽烟已经成了习惯:“有时候会困。”   烟,咖啡,酒。谭叙深的提神方式。   “那以后困得时候就想我,不要抽烟了。”闻烟笑着揽住他的肩膀。   “好。”谭叙深轻笑。   他们已经在这里逗留了两个多小时。   “你下班的时候是不是说今天晚上有事?”闻烟忽然想起来他回答罗文的话,“现在晚吗?”   “没事,有个朋友在家。”谭叙深看了眼手机里的留言。   闻烟眉头微蹙,撒娇的语调里带着不满:“男性朋友还是?”   这么晚了,去家里做什么?   “跟我回去看看吗?”谭叙深合上车窗,然后扭头揉了揉她的头发,注视着她,“小醋坛子。”   小醋坛子?   “快说,不要逃避。”闻烟的脸有点热。   谭叙深笑了:“还是周寻,出差提前回来了,去家里领他的狗。”   闻烟安心了,但又为刚才自己的醋坛子行为感到不好意思:“那现在回去晚吗?”   “没关系,恰好在家里陪着易阳。”谭叙深将她凌乱的头发整理好,“我送你回去。”   “好。”虽然舍不得和他分开,但闻烟还是点了点头。   谭叙深打开车门绕到前面,闻烟也从后面移到了副驾驶。感受着他饶有兴味地目光,闻烟也不看他,自顾自地系好了安全带。   半个小时后,谭叙深车停在了闻烟家楼下。   闻烟看了眼时间,还不到十点,莫名地不想放他走。   谭叙深也不催她。   “不想让你走。”闻烟看着车窗里他的身影。   “跟我回去?”谭叙深笑了笑,单手放在方向盘上。   闻烟很想答应,但想到易阳在家,她缓缓摇了摇头:“下次带你上去。”   透过车窗,谭叙深往上看了看:“在几楼?”   “十三。”闻烟说。   “那可能没有机会翻窗进去了。”谭叙深玩笑说。   “想做采花贼吗?”闻烟轻笑。   谭叙深倾身,环住她的身体:“吃你。”   “不要,”闻烟脸往旁边偏了偏,嘴角的笑藏不住。   勾着她的腰,谭叙深在闻烟唇上落下一个深吻,深邃的眸光里只有她:“晚安。”   和他鼻尖只有一厘米,闻烟手还放在他的肩膀,目光恋恋不舍:“晚安。”   闻烟下车后,站在楼下跟他挥了挥手,谭叙深等她上去,才开车离开。   .   景华城。   客厅里,茶几上摆着各种玩具和酒杯,周寻和易阳玩累了,两个人分别瘫在沙发的两端,yellow在地上安静地趴着。   “爸爸怎么还不回来?”易阳爬到周寻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角。   “给你找妈妈去了。”周寻闭着眼睛玩笑说。   易阳到动作顿住了,嘴角不自觉往下耷拉。   平常周寻这么跟他开玩笑,他都会大喊着否认,而这次,久久没听到他出声,周寻不由得睁开了眼,就看到他眼泪汪汪的样子。   “宝贝儿怎么了?我跟你开玩笑的。”周寻连忙把他抱进怀里,捏了捏他的脸,“你爸在加班,马上就回来了。”   易阳坐在周寻腿上,撇了撇嘴:“上次我看到他往家里带了一个姐姐。”   姐姐?周寻忽然想到上次那个女孩儿,看着年龄确实挺小的。   “然后呢?”周寻声音有点低,脸上的笑不见了。   “我把她气走了。”易阳低着头。   周寻乐了:“你还挺厉害,你爸骂你了吗?”   “没有。”易阳摇头。   “所以说,你爸最爱的还是你,别多愁善感了知道吗?”周寻亲切地摸着他的小脑袋。   “知道了。”易阳终于笑了。   就在这时,房门开了,易阳快速跳下沙发,连鞋都没来得及穿。   “爸爸!”易阳跑到玄关,抱着谭叙深的腿。   “你周寻叔叔呢?”谭叙深把皮鞋放到鞋架上。   听到声音,周寻缓缓从沙发上起来,靠墙看着他们,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再晚一会儿我就睡着了。”   谭叙深看了眼时间,十点半了,他低头看着易阳:“洗脸刷牙了吗?”   “还没有。”易阳摇了摇头。   “去洗漱,要不然明天早上又起不来了。”谭叙深拉着他走进客厅。   “明天早上你送我去幼儿园吗?”易阳学会讨价还价了,眼睛里的期待毫不掩饰。   “那你得起早一点。”谭叙深笑着说。   “好,没问题!”易阳高兴地去洗手间了。   来到客厅,谭叙深坐在沙发上,目光不经意掠过茶几上开的酒,他不由得看向周寻:“挺自觉。”   “帮你照顾儿子,总得有点酬劳。”周寻又重新瘫回沙发上,无精打采的样子和趴在地板上的yellow很像。   嗯,周寻开了谭叙深最贵的那瓶酒。   谭叙深笑了,倒了半杯。   洗手间,易阳踮着脚刷牙,依旧是光着脚,周寻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声音刻意放低了:“你认真的?”   谭叙深微愣:“什么?”   “你让闻烟和易阳见面了?”周寻忽然想起来,他说上次怎么觉得闻烟有点熟悉,原来是餐厅里的那个女孩儿。   “意外。”谭叙深视线低垂,手里拿着玻璃杯轻轻转动,琥珀色的酒液在灯光下很诱.人。   “这也是意外?”周寻目光落在他脖子上,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谭叙深不明所以,顺着他的视线摸了摸脖子,再抬手,指腹染上了淡淡的口红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30 02:38:35~2020-07-01 12:11: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3 5个;Go幕幕 2个;娜娜子、康团五块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娜娜子 37瓶;朱小猪 20瓶;山栀° 18瓶;sishuiliunian_me、Elijah、嘹亮的小号 10瓶;慕喊寒 8瓶;Dyn、纪丰、小星星 5瓶;起个好听的昵称 4瓶;千层芝芝芝士、拾叁 2瓶;retrieval、疯狂看文的咸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到了谭叙深的这个年龄, 物质上不缺什么,该经历的也都经历了,能给他带来精神满足的似乎只有工作。   所以周寻听到他带闻烟来家里还恰巧让易阳碰见,有点惊讶。   男人之间不擅长讲那些语重心长,嘱咐的话周寻也不用说, 都是成年人, 他相信谭叙深比他缜密清楚。   但为朋友两肋插刀他还是可以的。   “你要是不方便, 可以把易阳放我那里。”周寻懒洋洋地起来, 也倒了杯酒。   “你?”谭叙深笑了,斜斜地看着他, 眼睛里满是不信任。   两个人多年的朋友, 彼此都什么人再清楚不过。   谭叙深生活极其自律, 有时候也只是成年人的需求, 而周寻, 完全是放浪不羁, 玩得很花。   周寻是个导演,平常工作很忙,在剧组片场连轴转,一出差就是两三个月, 有空的时候完全就是扎在温柔乡里。   “那算了。”周寻也不太相信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脑袋一热说出这种话。   “爸爸, 我刷好牙了。”易阳从洗手间出来,刚洗过脸头发上沾了水,白白净净的。   “把鞋穿上。”拖鞋东一只西一只, 谭叙深怕他着凉,弯腰捡起来放在他脚边。   周寻喝完最后一点酒,把玻璃杯放在茶几上发出微微的脆响:“我走了。”   “不是要和我一起睡觉吗?”拖鞋上印着两只小熊猫,易阳穿好后来到周寻身边。   “改天跟你睡,今天叔叔有事。”周寻低下头,指着自己的脸,“来亲一个。”   易阳点着脚在周寻脸上啵了一下,然后又坐在地上,轻轻顺着狗狗的毛:“yellow再见,改天再去找你玩,要记得想我哦!”   金毛年纪不小了,站起来体型比易阳还大很多,周寻工作忙,还没易阳和yellow呆在一起的时间长。   它乖乖趴着,享受着易阳的抚摸。   “yellow走了。”周寻站起来,给狗拴上了绳子。   谭叙深送他们到门外:“跟叔叔再见。”   “叔叔再见,yellow再见。”易阳站在谭叙深身边,抱着他的腿。   “晚安,快去睡吧。”   周寻领着狗走了,谭叙深和易阳回到客厅。   “爸爸,我今天晚上能和你一起睡吗?”易阳双手抓住谭叙深的胳膊。   “好,等爸爸洗个澡。”谭叙深能感觉到,孩子最近格外黏他。   易阳开心极了:“那我先回房间了。”   “等我出来要睡着知道吗?”谭叙深看了墙上的挂钟,已经十一点了。   “知道啦。”易阳松开他的手,欢快地跑进谭叙深卧室。   客厅的茶几上还摆着各种玩具和空了的酒瓶,谭叙深简单收拾了一下,随后走进了浴室。   深蓝色的衬衣有点皱,他解开纽扣,镜子里露出男人精壮的胸膛和臂膀,脖子里的口红印格外明显,肩膀上还有几道抓痕。   男人的手放在口红印的位置,慢慢摩挲,不知道是想擦掉还是晕开。   谭叙深笑了,今天的她似乎格外敏感。   .   和谭叙深恰恰相反,闻烟今天身上没有那么多草莓印,她将头发吹了个半干,从浴室出来。   拿起手机看了看,不知道他到家了没有,闻烟发过去一条信息。   围着浴巾坐在床边,等了两分钟没有等到他的回复,她就把房间收拾了一下,去厨房温了杯牛奶。   但闻烟回到卧室,还是没有收到他的消息,已经十几分钟过去了,心里忽然产生一阵不安,不会是出……想到一半闻烟连忙打住了念头,连忙给他拨了电话。   易阳今天晚上似乎是跟周寻玩过了,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怕谭叙深一会儿回来发现他还没睡,于是拿被子蒙住了脑袋。   但过了片刻,安静的房间内忽然响起了手机铃声。   易阳从被子里探出头,不知道要不要接,但过了一会儿电话还在响。   手机放在床头的柜子上,易阳从被子里爬出来到床的另一端,他拿起手机,但屏幕上的名字他不认识,犹豫了两秒,他还是接了。   “喂,你好。”   闻烟愣住了,听着电话里熟悉的奶音手腕一僵,突然紧张得不知道说什么,想到上次见面的场景以及孩子对她的戒心,她不敢发出声音,连呼吸都想藏起来。   “你好?”电话里没有回复,易阳还以为电话断了,他拿起来看了看,发现通话还在继续,于是继续说,“爸爸在洗澡,您找他有事吗?”   闻烟抿了抿嘴唇,话卡在喉咙里却说不出来,她想挂断又怕小孩子多想。   易阳等了几秒钟,发现还是没有声音,最后挂断了。   但他刚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就听到浴室门打开的声音,易阳连忙回到被窝里,把自己藏起来,装作睡着的样子。   谭叙深轻轻推开卧室门,床头的壁灯亮着,光线很暗,他走到沙发旁边换上睡衣,然后擦着未干的头发。   视线落在床上,孩子身体很小,盖着被子几乎看不见,谭叙深忽然意识到易阳和闻烟都喜欢蒙着被子睡觉,他不由得笑了笑。   但不经意间,他发现床上的被子动了动,过了几秒又动了,随后还从被子里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   “怎么还没睡?”头发擦了个半干,谭叙深把毛巾挂在衣架上,走到了床边。   被发现了,易阳藏了一会儿干脆坐了起来:“睡不着。”   谭叙深掀开被子:“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爸爸,刚刚有人打电话给你。”易阳往旁边移了移,给谭叙深让出半边床,“电话一直想,我就接了。”   “说了什么?”头发还没干,谭叙深半坐半躺着,拿起了手机。   “不知道是谁,没有说话,很奇怪。”易阳又躺了回去,手臂放在被子上,躺得规规矩矩。   打开通话记录,谭叙深看着最近打来的那通电话,是她。   还有好几条消息。   “快睡吧,明天早点起送你去上学。”谭叙深帮他把被子盖好。   “好,爸爸晚安。”易阳乖乖的。   “晚安。”   易阳听话地闭上了眼睛,谭叙深把手机屏幕的光调暗了一些,看着那几条消息微微失神,过了片刻他回消息过去。   - 刚刚在洗澡。   虽然刚刚被孩子接到电话有点不知所措,但知道他没事就好,闻烟躺在床上准备睡,但又因为没收到他的消息久久睡不着。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亮了。   闻烟拿起手机,屏幕里的光照亮了她的脸,还有嘴角无意识的笑,她侧躺着身体,捧着手机给他回信息。   - 抱歉,刚刚打电话易阳接到了。   头发还没干,谭叙深没有吹头发的习惯,他低头看了一眼易阳。   - 没关系。   - 身体有不舒服吗?   尽管没有人在,但闻烟看着那条消息还是脸红了。   刚刚洗澡的时候,谭叙深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今天似乎有点狠了。本来没多余的意思,但看到消息框上面,正在输入的提示出现了又消失,谭叙深嘴角上扬,隔着屏幕似乎都能看到她脸上的酡红。   - 没有。   最后只是简单的两个字,谭叙深笑了笑:好,早点睡吧。   已经到了闻烟睡觉的时间,但只说了几句话似乎有点不满足,但她又不想让自己太黏人。   - 晚安。   - 晚安,明天见。   他最后但三个字,闻烟情不自禁地嘴角上扬,看了好久才熄灭手机。   从来没想过能有这样一场恋爱,白天在办公室偷偷看他,晚上下班一起约会。   脸上挂着笑,闻烟甜蜜地睡着了。   .   时间不紧不慢地过了一个月,平平淡淡,又充满很多小惊喜和浪漫。   这周五,又下起了暴雨。   闻烟端着一杯热咖啡站在茶水间的落地窗前,看着雨水像瀑布一样从玻璃窗上淌下。忽然身后出现了微弱的脚步声。   落地窗倒映着他的身形轮廓,闻烟一眼就辨认出了他,她微微扭头。   谭叙深左手抱着电脑,右手拿着手机,似乎也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她,有点意外。   刚从会议室出来,还没来得及回办公室,谭叙深把电脑放在茶水间的吧台上:“不要怕,我一会儿就回去。”   然而他刚说完,天空就劈下几道闪电,然后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天越来也暗。   闻烟不由得身体一抖。   “好的……”易阳正说着,突然忍不住哭了,声音越来越大。   闻烟和谭叙深的距离很近,就隔着一张桌子,隐隐约约听到了电话里的哭声。   现在想来,上次暴雨他站在这里打电话,也是打给易阳的吧。   “乖,别哭,爸爸现在就回去,害怕就把灯打开。”谭叙深望着窗外的雨,脸色不是很好。   阿姨今天有事,把易阳送到家之后就请假回去了。他爸妈年纪大了,谭叙深不愿意他们下雨天出来,而周寻又在片场……   “打开了……”易阳躲在房间的角落里,忍不住抽泣。   “你看两集动画片爸爸就到家了,好吗?”谭叙深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耐心极了。   “好,爸爸路上小心……”   茶水间还是暖黄色的灯光,谭叙深挂了电话,看了眼闻烟:“下班不送你了。”   余光掠向走廊外的人来人往,闻烟声音放低:“没关系,快回去吧,路上慢点。”   谭叙深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茶水间,闻烟跟在他身后,也出去了。   但他们刚出去,就迎面碰上了谭叙深的助理。   “Jarod,十分钟后有一个远程的视频会议。”男人带着黑框眼镜。   “能推迟吗?”谭叙深迈着修长的双腿,继续往前走。   “恐怕不行……Steven三十分钟后要登机了。”   谭叙深渐渐停下脚步,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Steven是总部的CEO,行程比谭叙深还要忙,能一起约到合适的时间很不容易,而且这件事又比较紧急。   跟在他身后,他们的谈话闻烟听得很清,从谭叙深身边路过的时候,闻烟顿了顿身体,边走路边给他发消息。   - 要不然我过去吧。   看着忽然进来的消息,谭叙深视线落在她的背影上,犹豫了片刻抱着电脑回办公室了。   - 834051   - 门上的密码,路上注意安全。   离下班还有一个多小时,闻烟回到座位收拾了下东西,和罗文打了声招呼就下楼了。   外面的雨很大,站在旋转门外衣服被吹湿了一点,还好不是下班晚高峰,还比较好打车。   坐在车里,闻烟目光望着窗外。虽然还是很害怕孩子抵触她,但刚才听到电话里的哭声又很心疼,而且和他在一起,这个问题总是需要解决的,她不能一直逃避。   中途路过一家甜品店的时候,闻烟让师傅停下,进去买了几块蛋糕。   出租车很快到达景华城,闻烟乘着电梯上楼。站在门外,她正要去输密码,但手停在半空顿了顿,最后还是敲了门。   听到声音易阳连忙跑过来,但看到监控视频里的人不是谭叙深,眼里立即又泛起了泪光。   “易阳,你爸爸突然有个会走不开,让我过来陪你,”门后似乎有声音,但门却迟迟没有开,闻烟知道他在门后,她又轻轻敲了两声,“我可以进去吗?”   五指不自觉地握在了一起,闻烟很紧张,她害怕孩子不让她进去。   而确实像她预料的,门一直没有打开。   闻烟没再说话,也没输入密码,只站在门外静静等着。   过了很久,将近有十分钟,门后传来微弱的动静,随后,门缓缓被打开。   而门刚被打开,闻烟就看到了站在门里满脸泪痕的小家伙。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熬夜熬得有点心慌,明天休息一天,抱歉歉。   感谢在2020-07-01 12:11:12~2020-07-02 03:02: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乃慕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Hae、Topdowny、略略略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Nancy 14瓶;只如初见、暖眸森光 10瓶;听晚 5瓶;执我之念 3瓶;火鲁奴奴 2瓶;玛卡巴卡、gemini雅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门只打开一个缝隙, 露出孩子半张小脸,易阳躲在门后看了闻烟很久,脸上透露着害怕和犹豫,闻烟也不催他,直到他缓缓把门完全打开。   “你爸爸今天有点忙, ”闻烟进门后换了双拖鞋, 然后低头看着他微笑, “不过马上就回来了。”   易阳站在旁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似乎想看清楚闻烟到底是个好人还是坏人,始终没有接闻烟的话。   两人互相对视着, 闻烟站在原地, 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客厅走还是怎样, 在一个四岁大的孩子面前, 她总是不自觉地紧张, 所有动作也都小心翼翼, 怕一不小心就会引起他的抵触情绪。   过了几秒钟,易阳沉默着自己回了客厅。   闻烟跟在他身后,看他坐在沙发上腿都还碰不到地板,嘴角轻轻上扬, 心里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无论怎样, 他也只是个孩子。   “饿不饿?”闻烟坐在沙发上,没有离他太近,也不是很远。   头微微往旁边偏了偏, 易阳偷偷地看着闻烟,停了很久,才摇了摇头。   “这个是草莓蛋糕,还有芒果班戟,还有抹茶的,”闻烟把买的蛋糕分别拿出来,笑着问,“你喜欢吃什么?”   在闻烟拿出那些蛋糕的时候,易阳暗淡的眼睛忽然亮了几分,但很快又消失不见了,还是没有和闻烟说话。   “那我们先吃一个草莓的好不好?”闻烟打开蛋糕的包装盒,还拿了个叉子伸到他面前。   没想到闻烟忽然靠近,易阳吓得连忙往后躲,一脸惊恐地看着她。   举着蛋糕的那只手臂有点僵硬,闻烟嘴角的笑凝滞在脸上,仿佛把她看作了洪水猛兽,孩子本能的反应不知道是讨厌她,还是害怕她,但哪一个闻烟都很茫然。   手臂在半空停了好久,闻烟缓缓收回把蛋糕放在了茶几上,怕再刺激到他,就没再说话,手也不自觉地轻握放在膝盖。   看到她不说话,易阳也渐渐意识到自己有点不礼貌,但他以为她刚刚伸手是要打他……委屈地撇了撇嘴,他慢慢坐正了身体,最后还是没说话。   隔着半米的距离,两个人安静坐着,都像小学生似的很端正。   而窗外电闪雷鸣,还在下着暴雨,雨势丝毫不见减弱,在狂风的肆虐下雨点打在窗户上发出没有节奏的响声。   突然一道闪电劈过,客厅瞬间被映得明亮,两个人都吓得一哆嗦,手臂不小心碰到了一起。   易阳被吓得往闻烟身边移了移,眼神时不时偷看着闻烟:“姐姐你也害怕吗?”   没想到易阳会主动跟她说话,闻烟笑了笑:“不害怕。”   她的胆子没这么小,但刚刚想事情太投入所以被吓到了。感受到了孩子的不安,闻烟尝试着伸出手臂,轻轻地搂着易阳的肩膀。   而易阳也没推开。   他抬头看着闻烟,看了好久才缓缓开口:“爸爸还有多久回来?”   现在还不到七点,他工作应该还没有结束,闻烟低头安慰他:“应该快了,过一会儿我们给他打个电话。”   易阳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了茶几上的蛋糕,看了好一会儿他抬头望着闻烟:“我可以吃那个吗?”   闻烟笑了:“都是你的。”   看着她的笑,易阳愣了愣,好像没有幼儿园小朋友说得那么可怕:“谢谢姐姐。”   “不客气。”闻烟摸了摸他的头,心里也松了口气。   沙发和茶几还隔着一段距离,易阳的胳膊和腿太短够不到,他把旁边的小矮凳搬过来,坐在茶几前看着那几个蛋糕不知道先吃哪个,最终选了草莓的。   看着他吃,闻烟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上次见面的经历并不美好,还因此和谭叙深冷战了两天,所以这次过来更担心,但好在孩子还是很乖的。   “姐姐你吃吗?”易阳扭头看着她,嘴角还沾着奶油。   “我吃一点点。”闻烟上半身往前倾了倾,抽了张纸帮他擦掉嘴角的奶油,从旁边拿了个叉子,两个人一起吃那块草莓蛋糕。   窗外的雨势似乎越来越大,噼里啪啦地敲击着窗户,房间内全是雨拍在窗户的声音。   闻烟走到阳台看了看,窗户已经关好了,她又走到厨房,卫生间和谭叙深的卧室,全都关好了。   “你房间的窗户关了吗?”闻烟没有去易阳的卧室。   “关好了。”易阳边吃边抬头。   “阳台的也都是你关的吗?”闻烟笑着坐回沙发上,对他的个头是有点为难了。   “嗯,是我踩在凳子上关的。”易阳笑着抬头。   “真棒。”孩子比她想得要懂事,笑容很干净,但脸上还遍布着泪痕。   闻烟起身去了洗手间,将毛巾用温水沾湿拧干,回到沙发旁:“来擦擦脸。”   对闻烟的戒心在不知不觉中消失,易阳把脸向她扭过去,还很配合地闭上了眼睛。   “还有手。”闻烟动作很轻。   易阳把叉子放下,伸出两只小爪子:“谢谢姐姐。”   “不客气。”尽管外面乌云密布,但闻烟心里的阴云却一层层散开,眼角满满都是笑意。   给易阳擦完后,闻烟把毛巾洗干净重新挂在了洗手间。   “晚上想吃什么?”闻烟坐在他身边。   “等爸爸回来一起吃吧。”易阳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吃了蛋糕,没有刚才那么饿了。   “好。”闻烟望着窗外的雨,很担心谭叙深一会儿回家开车会不安全。   “姐姐你看动画片吗?”易阳打开了客厅的电视,虽然窗外依旧是电闪雷鸣,他却没那么害怕了。   “你喜欢看什么?”闻烟笑着配合他,她并没有看动画片的习惯。   “喜欢看很多,我们先看这个。”易阳一边吃一边搜索。   注意力并不在动画片,闻烟坐在沙发上,易阳坐在茶几前,她出神地望着面前的小孩,到底是怎样的教育,能让孩子在父母离异的环境下成长得这么好?   那个女人,是闻烟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好奇。   “平常放学后就你一个人在家吗?”闻烟回想着在茶水间谭叙深电话里的哭声,还有刚打开门他满脸是泪的画面,有点心疼。   “爸爸请了张阿姨给我做晚饭,我们一起吃过晚饭张阿姨就回去了,”易阳闷闷不乐地说,“但是今天张阿姨有事请假了。”   闻烟摸了摸他的头:“以后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易阳扭头看着她:“你工作不忙吗?”   “我……还好,不是很忙。”闻烟回想着自己的工作,在工作时间确实很忙,但还是可以按时下班的。   “爸爸妈妈工作都好忙,还有周寻叔叔,他们都没有时间跟我玩。”奶声奶气的语调里透露着委屈,易阳视线落在蛋糕上,不是很开心。   听到他说“妈妈”两个字,闻烟愣了一下,她视线低垂着:“你妈妈很忙吗?”   话刚问出来,闻烟忽然觉得自己很卑鄙,竟然向一个小孩子问话来满足自己的好奇。   “嗯,很忙,好久才见一次。”易阳叉子在蛋糕上轻轻捣着。   “想妈妈吗?”闻烟控制不住自己。   “想。”易阳说着忽然扭头看着闻烟,“但是更想爸爸。”   闻烟笑了,她看了下手机里的时间,已经七点多了,不知道他忙完没有。   “那我们给爸爸打个电话?”闻烟翻到谭叙深的号码。   “好呀!”易阳高兴地坐到闻烟身边,但笑容很快又消失了,“会打扰到他工作吗?”   孩子懂事得让闻烟很不是滋味,她揽着他的小肩膀:“没关系,我们就问问。”   闻烟拨通了谭叙深的电话,开了免提,但是过了很久都没有人接。   谭叙深从茶水间回到办公室,发现手机在震动,他拿起来看了看,接通了。   “爸爸!”易阳每次和谭叙深打电话,都有种难以抑制的高兴。   没想到是易阳的声音,谭叙深愣了一下:“乖,怎么了?”   “你什么时候回家?”手机放在茶几上,虽然不是视频,但易阳的脸快趴上去了。   “大概还有一个小时。”谭叙深看着时间,又看了眼邮件,“饿了吗?”   “不饿,姐姐买了蛋糕。”易阳笑着说,顺便往嘴里塞了一小口。   电话前面,不止易阳一个脑袋,闻烟也在听他说话,只不过没有出声。   两个人似乎相处得还不错,谭叙深转了转椅子,望着雨幕中的城市笑了:“要听姐姐的话知道吗?”   闻烟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   “知道了,我们等你回来。”易阳声音很大。   “好。”往常这个时候电话似乎应该挂断了,但谭叙深知道电话旁边还有一个人,他在等她开口。   “雨很大,开车小心。”闻烟声音很温柔,和她眼睛里的笑一眼。   “嗯,知道了。”办公室玻璃窗外模糊的夜景中,映着谭叙深微淡淡的笑。   电话挂断了,闻烟收起手机。   北方的十一月份已经很冷了,没有供应暖气又恰逢下雨,天气格外阴冷。   闻烟看着易阳身上单薄的衣服:“冷不冷?”   “不冷。”易阳摇了摇头。   闻烟把沙发上的毯子披在他身上:“我先去做晚饭,你自己看会儿电视好不好?”   “姐姐还会做饭?”易阳惊讶地问。   “会一点。”闻烟自己在国外生活了几年,自理能力还是有的,但味道比较一般,“今天天气不好,我们随便吃一点,明天再让爸爸给你做好吃的。”   “爸爸做得饭不好吃。”易阳难得说谭叙深的不好,那这就说明是真得不好了。   “那我们明天出去吃。”闻烟笑了笑,想起来那些早餐,确实没什么食欲。   “好,张阿姨把买的蔬菜放进冰箱里了。”易阳脱了鞋,坐在沙发上藏进了毯子里。   “有事叫我。”闻烟很喜欢摸他的头,起身走进了厨房。   对于食物,闻烟并没有很高的要求,所以做出来的饭菜也仅限于填饱肚子。但今天是第一次给谭叙深做饭,她还是想用心一点。   窗外狂风骤雨,厨房内的灯光很温暖,锅里的水沸了往上冒着水汽,油烟机也发出声响,一切都显得很有烟火气息。   四十分钟后,门铃忽然响了。闻烟在厨房,由于开着油烟机没有听见,而易阳却是受到了召唤一般,飞快地冲向玄关,又忘了穿上拖鞋。   “爸爸!”在监控画面里看到谭叙深的脸,易阳立即把门打开了,还抱住了谭叙深的腿。   “宝贝乖。”谭叙深进门换了拖鞋,却没看到闻烟的身影,“姐姐呢?”   “在厨房做晚饭。”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02 03:02:22~2020-07-04 02:20: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_ICE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之之 6个;Go幕幕 3个;赐布酷娃、我是一个强盗、略略略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2314846 20瓶;Vivi 18瓶;乃慕、moomoo 10瓶;脑洞小仙女、原味DT 5瓶;lily、raku、千层芝芝芝士、执我之念、沁 2瓶;41618594、去冰三分糖、火鲁奴奴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晚饭?   谭叙深愣了愣, 接着闻到一股饭菜的香味,他脱下西装挂在进门的衣架上,缓缓走向厨房。   而随着谭叙深往前走,易阳依旧没有放开他,像只腿部挂件似的挂在谭叙深腿上。   “好好走路, 一会儿摔倒了。”谭叙深腿上像绑了个沙袋, 他弯腰把易阳卸下, 拉着他往前走。   “爸爸你饿吗?我们还给你留了小蛋糕。”每次被谭叙深拉着, 易阳的胳膊都伸得很直,像是在做引体向上。   “不饿, 待会儿吃饭。”谭叙深已经戒糖很久了, 咖啡里都不会放糖, 更不要提蛋糕, 还有上次闻烟强行硬塞也没有成功的奶茶。   易阳去客厅继续看动画片, 谭叙深拉开了厨房的推拉门。   相比室外和客厅的冷, 厨房内温度很高,抽油烟机开着,她身上穿着围裙,谭叙深站在闻烟身后看着她往锅里放各种调料, 看样子, 似乎并没有发现他。   谭叙深伸手环住她的腰, 下巴抵在她的肩膀:“好香。”   突然的触感和声音,闻烟吓了一跳身体猛然抖了一下,她惊慌失措地扭头:“什么时候回来的?”   谭叙深没有说话, 只是脸上带着笑抱得她越来越紧,嘴唇在她颈间轻轻摩挲。   他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凉气,嘴唇的冰凉印在她的皮肤,闻烟情不自禁地扬起了脖子:“不要闹……”   谭叙深像是没听见,窝在她脖子里越吻越深。   “易阳过来了,快起来。”闻烟余光看到易阳从客厅往这里跑,连忙推开了谭叙深。   在易阳进来的前一刻,谭叙深才意犹未尽地起身。   “我们可以吃饭了吗?”易阳抱着一个大熊猫的毛绒玩具,点着脚往锅里看,但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饿了吗?马上就好了。”闻烟的额头上都冒了细细密密的汗,脸也很红,不知道是厨房的温度太高,还是身边的男人太坏,她扭头看着谭叙深,“你们出去等着吧。”   谭叙深饶有兴味地看着她脸上的酡红,还有身上的围裙:“我帮你。”   “不用了。”闻烟毫不犹豫地拒绝,好不容易孩子不再抵触她,她不想让易阳看见心里不舒服,闻烟笑着低头,“易阳,带着你爸爸出去。”   “爸爸,你不要捣乱了嘛,跟我去客厅。”易阳拽着谭叙深的胳膊往外拉扯,但谭叙深却纹丝不动。   他看着闻烟笑了笑,然后抱着易阳往外走,随手关上了厨房的门:“小叛徒。”   “我们明天去爷爷奶奶家吗?”易阳几乎每个周末都要去爷爷奶奶家。   “这周天气不好,先不去了。”谭叙深把他放在沙发上,“吃过饭记得跟爷爷奶奶打个电话。”   “知道啦。”易阳在沙发上高兴地翻滚着,脚不小心碰到了谭叙深的腿。   “去穿上袜子。”谭叙深摸了摸他的脚,很凉。   “我不冷。”易阳不想穿袜子。   平常家里只有他们两个,男人之间的交流注定不会太亲昵,而今天多个人就显得热闹些,易阳对闻烟放下芥蒂之后,整个人都很兴奋。   谭叙深去他房间找到一双袜子,给他穿上:“以后天冷了,不能光脚了知道吗?”   “知道了。”易阳拿起桌子上吃了一半的草莓蛋糕,去喂谭叙深,“爸爸你尝尝,很好吃。”   蛋糕离他的嘴唇只有几厘米,谭叙深闻着奶油的甜腻,没有张口,甚至往后退了退:“你吃吧,爸爸不喜欢吃甜的。”   “……”易阳的手还举着,脸上不是很开心,“就一小口。”   谭叙深笑了,有些画面浮现在眼前,忽然觉得他们两个磨人的样子很像,而易阳之前不是这个样子。   谭叙深妥协了,嘴唇往前凑了凑。   “好吃吗?”易阳迫不及待地问。   “好吃。”口腔里全是香甜,谭叙深不是很喜欢。   “那再吃一小口。”易阳又用叉子取了小块蛋糕,举到谭叙深唇边。   谭叙深无奈地笑了笑,把他的小手拿开:“待会儿再吃,马上吃晚饭了。”   随着谭叙深说完,厨房的门被拉开,闻烟端着盘子出来放在餐桌上:“吃饭了。”   把趴在他腿上的家伙移开,谭叙深走向餐厅,目光扫过餐桌上的菜,嘴角挂着隐隐的笑。   “好久没做了,味道可能不是很好……”闻烟看不透他在想什么,有种交作业被老师检查的感觉。   “紧张什么?”谭叙深抽了张纸巾擦掉她鼻尖的汗,然后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   “不管好不好吃,你都得吃光。”被他捉弄,闻烟突然凶了起来。   “好。”谭叙深绕过她,走进厨房盛饭。   只是几个家常菜,太复杂的闻烟也不会做,她知道谭叙深不吃辣,也不吃太腻的,所以连排骨都做成了汤。   谭叙深盛饭出来,和易阳坐在一边,闻烟坐在他们对面,孩子胳膊太短,谭叙深就夹了菜放在他面前的盘子里。   “姐姐,我喜欢这个碗,还有这个勺子。”易阳笑着看向闻烟。   他面前的碗勺子和盘子是一套,盘子多出两只熊猫耳朵很可爱,还是闻烟上次和谭叙深一起逛街买的。   “喜欢的话要多吃点饭。”闻烟哄着他。   “好。”易阳很听话地吃了一大口米饭。   听着他们说话,谭叙深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往易阳盘子里夹了点青菜。   “别吃那个,有点糊了。”闻烟不好意思地看了眼谭叙深,要不是他突然出现在厨房对她动手动脚,也不会糊。   谭叙深夹了根青菜,慢条斯理地嚼着,看着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好吃。”   闻烟刚刚做饭将头发扎起来了,在他赤|裸的注视下,常年不见太阳的耳朵很白,现在却又透露着红,她瞪着谭叙深:“不许剩。”   她眼睛瞪得很圆,没什么威力倒显得有几分可爱,谭叙深轻飘飘地应了声:“好。”   然而最后,还是剩了一半还多。   “吃饱了吗?”易阳早早得就放下了碗筷,闻烟还以为自己做得不合胃口。   “吃饱了,跟张阿姨做得饭一样好吃。”在易阳这里这算是最高评价了,他很喜欢张阿姨的厨艺,但刚刚蛋糕吃多了不是很饿,不过还是很给闻烟面子,把谭叙深夹在盘子里的菜都吃完了。   闻烟笑了笑,然后望着谭叙深:“去洗碗。”   谭叙深往后靠着椅子,看着她干净的脸笑了:“好。”   平日里他很少进厨房,一是不喜欢,二是很少有这样的机会,但今天也乐意被她支配。   坐着休息了一会儿,谭叙深端着盘子进了厨房。   他回到家后没换衣服,还穿着工作时的深蓝色衬衣,闻烟坐在餐桌前没有动,出神地望着男人的背影,眼里的光不自觉变得温柔,很想从背后轻轻抱着他。   如果以后他们结婚了,他不喜欢做饭她就学做很多好吃的,然后饭后他去洗碗,说不定还会有两个孩子……   “姐姐,我们去客厅玩吧。”   易阳的声音忽然打断了她的思绪,闻烟回过神后迎着他的脸,忽然有点不好意思。   “好,等我把桌子擦一下。”闻烟把桌子收拾干净,和易阳一起去了客厅。   自从找到助理,谭叙深回家的时间基本都控制在九点之前,但还是错过了晚饭,所以平日里他很少有和孩子一起吃饭的机会。   甚至结婚后,除了刚在一起的新鲜感,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下班回家的时候有人在等他,会留着晚饭。   盘子上的泡沫被水流冲刷干净,谭叙深修长的手指泛着水光,将盘子上的水沥干放在架子上。   他背着光,眼睛里的情绪看不清楚。   谭叙深第一次犹豫了,如果先前知道她这么好,他还会不会碰她。   他没想过一个主动打电话问他是否结婚的女人,能有这么干净。   然而现在,收手似乎已经晚了。   她年龄很小,他们之间也不应该是这种状态,但无论怎样,就当作是平淡生活的调剂,谭叙深很喜欢她的懂事听话。   至少今天,她又给了他很多惊喜。   谭叙深从厨房出来,走进洗手间又用洗手液洗了两遍手,总觉得手上有油渍。   客厅的电视里放着动画片,但并没有人看。   闻烟坐在沙发上和孩子玩,时不时地看眼时间,脸上透露着不安。她不知道孩子对她的接受程度到哪里,如果她今天留下,会不会伤到他的心。   “姐姐,你今年几岁了?”易阳把自己的毛绒玩具分享给闻烟。   “大你很多。”闻烟笑了笑。   “那我是不是该叫你阿姨?”易阳疑惑地抬头。   闻烟脸上的笑瞬间收起来了,“不可以,只能叫姐姐。”   “好的,姐姐。”易阳听话地答应。   谭叙深从洗手间出来,慢慢走向客厅,看着他们玩若有所思。   易阳能接受她,也是谭叙深没有想到的,原本以为会很麻烦,然而无形之中也解决了。   现在这样似乎也不错。   “爸爸,我们明天去游乐场吗?”易阳扭头看着谭叙深。   谭叙深缓步走到沙发,坐在闻烟身边:“上周不是刚去过吗?”   闻烟忍不住笑了,不知道他们之间是怎么相处的,而谭叙深不喜欢逛街不喜欢去热闹的地方似乎已经写在了脸上。   “那我们下周去好不好?”易阳没有放弃。   “好。”谭叙深应下。   “那我今晚可以跟你睡吗?”易阳笑得露出了小虎牙。   闻烟的目光落在地板上,有一瞬间凝滞,她不知道要不要回去。   “不可以,”谭叙深看着易阳,“姐姐要跟爸爸睡。”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04 02:20:40~2020-07-04 23:26: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tamama 2个;之之、Hae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玛卡巴卡 6瓶;45777091、原味DT、仙女味的娜、暖眸森光 5瓶;41618594、xixi、k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闻烟没想到他说得这么直接, 她连忙转身看向易阳,只见孩子嘟着嘴巴,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闻烟有点不知所措:“没关系,我……”   “玩游戏吗?爸爸陪你打两局游戏。”谭叙深将switch连接到电视上。   他并不是偏爱谁,既然事情已经是现在的局面, 总要往下一步走。   易阳愣了两秒, 想了想说:“我想玩马里奥。”   “好, 把手柄拿过来。”谭叙深摸了摸他的脑袋。   易阳穿着大熊猫的拖鞋, 走向了他的房间。   “没关系吗?”闻烟还是很担心。   “总要慢慢适应。”谭叙深看着孩子的背影,脸上没什么表情。   但是他无意的话, 却让闻烟内心一阵温热, 她抬头看向谭叙深, 眼睛里充斥着感动:“谢谢。”   谭叙深目光微滞, 没有看她, 只是微微握了握她的手。   “天冷了, 明天把地毯铺上吧。”闻烟看着沙发上的袜子,易阳似乎很不喜欢穿,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脱下了。   “好。”谭叙深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易阳拿着手柄回来了,他们玩游戏, 闻烟坐在旁边回星棠消息, 还有她爸妈的消息……   “爸爸, 我困了。”半个小时后,易阳揉着眼睛说。   “睡觉吧,明天再玩。”谭叙深把游戏关掉。   “你明天还和我一起玩吗?”易阳还没有玩够, 但今天晚上一直很兴奋,精力好像用尽了。   “嗯,先去洗脸刷牙。”谭叙深疲惫地靠在沙发上。   从沙发上跳下来,易阳去了洗手间。   “累了吗?”闻烟往谭叙深身边移了移,抬头看着他。   谭叙深缓缓睁开眼睛,眼角的笑意味深长:“不累。”   现在几乎很快就能听懂他的潜台词,闻烟脸颊微热:“老不正经。”   嘴角挂着淡笑,谭叙深的视线在她的唇瓣描摹,却没有更亲密一步的动作,只是单纯又极具侵略性地注视。   他们肩膀靠得很近,暧·昧的气息流转,闻烟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连忙推开他站了起来。   “爸爸,我刷好牙了。”易阳从洗手间出来,走到谭叙深面前。   “去睡吧。”谭叙深将他撸上去的袖子放下来。   “爸爸姐姐晚安。”易阳看着闻烟笑了笑,刚才的争风吃醋已经抛在了脑后。   “晚安,盖好被子不要着凉。”闻烟忍不住嘱咐。   “好,我去睡了。”易阳转身回了房间。   客厅只剩下他们两个,谭叙深拉着闻烟也回了卧室。   刚回房间,谭叙深就把闻烟压在了床上,方才暧/昧又极具侵略性的视线终于变成了吻,重重地落在闻烟唇瓣。   “不要……门还没关。”闻烟不敢发出声音,生怕易阳突然进来,嘴唇说不出完整的话,“先把门关上……”   从回到家开始,谭叙深就很想吻她,因为今天,她又给了他不一样的新鲜感。   “谭叙深……关门。”闻烟挣扎着推开他,却推不动。   谭叙深禁锢着她的双手,对她的话无动于衷。   房间内的灯没开,客厅的光打在卧室地板上,房间内只有衣服摩擦和他们的呼吸声。   过了片刻,感觉她好像要呼吸不过来,谭叙深才起身,看着身下呼吸紊乱的女孩儿笑了:“易阳在家,我很少关门。”   易阳在不是更应该关门吗?   闻烟眉头紧皱着内心大喊,却没有力气再和他辩驳,手无力地捶在他的肩膀,把他推开了。   “要一起洗澡吗?”谭叙深站在床前,边解衬衣纽扣边注视着她,无论声音还是身体,都发出了邀请。   画面和第一次相遇那天晚上重合,卧室和办公室的背景变幻交叠,闻烟一时间竟然分不清在哪里。望着男人衬衣下紧实的腹肌和诱人的人鱼线,闻烟微微失神,看得入了迷。   在她的愣怔中,谭叙深将衬衣扔在一旁,他俯身,手臂撑在她身体两侧:“要一起洗澡吗?”   他的靠近,终于让闻烟回过神,脸上很热,她连忙把自己藏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不要。”   在她身上,谭叙深总能得到追捕的快乐,她的每次脸红和躲藏,都像极了跨过溪水躲在丛林里的小鹿。   而且,谭叙深发现她对他的衬衣,有一种深度迷恋,就像上次在车里……   “胆小鬼。”谭叙深笑着将被子往下拉了拉,手轻轻贴在她的脸上,很热。   确实是胆小鬼,闻烟也不反驳,都这么久了还是容易被男/色迷惑,每次失神都会被他抓个正着,脸上火辣辣的,很想找个缝隙躲进去。   闻烟又躲进了被子里,这次连头也一起藏了进去。   谭叙深笑了,从她身上起来走进了浴室。   感觉到房间安静了,闻烟才缓缓把头露出来,将他脱下的衬衣叠好,明天扔进洗衣机里,又把客厅简单收拾了一下。   没过多久,谭叙深围着浴巾从浴室出来,胸膛上还遍布着水珠,慢慢汇聚往下淌。   闻烟笑着走到他面前,葱白的手指在他心口轻点:“不要睡着。”   谭叙深去抓她的手,闻烟却先一步离开了,只给他留下酥酥麻麻的痒,从皮肤渗透到心里。   “调皮。”谭叙深转身看着她的背影。   闻烟才不理他,傲娇地走进了浴室。   窗外还下着雨,没有先前那么狂暴,但也淅淅沥沥地下着,谭叙深换上家居服,倒了杯酒站在落地窗前。   直到闻烟从浴室出来,他还站在那里,围着浴巾,闻烟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后,环住了他的腰。   谭叙深微愣,扭头看着她:“洗好了?”   “嗯。”抱着他的腰,闻烟来到他身前,“冷不冷?”   窗户是关着的,但会透风,闻烟握住他的手,很凉。   “不冷。”谭叙深摇了摇头,将酒杯放在她唇边,“喝吗?”   闻烟有些犹豫,但还是缓缓将唇凑近,抿了一小口:“有点烈。”   浓烟烈酒,谭叙深这辈子都离不开的东西。   他笑了笑,又续了半杯,还加了少许冰块,递到闻烟唇边。   “不喝了,一会儿要醉了。”闻烟摇了摇头,这种酒不用半杯她就会醉。   “醉了不好吗?”谭叙深也没有勉强她。   “醉了有什么好?”闻烟还环着他的腰。   “可以忘记很多事情。”谭叙深摇了摇酒杯,将杯底的酒喝尽了,只剩还没有融化的冰块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凉意。   可惜,他很少醉。   闻烟忽然觉得这一刻的谭叙深她看不懂,有些暗藏的情绪浮在眼底若隐若现,她踮脚攀上他的肩膀:“如果有不开心的事,要告诉我。”   动作微顿,谭叙深低头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看了许久他笑了,伸手将酒杯放在身后的架子上。   “我不喜欢说。”谭叙深的手指轻轻穿过她的长发,吹得半干还带着湿意。   “嗯?”闻烟皱眉,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   “我喜欢做。”   随着话音落地,谭叙深抬手掀起了闻烟身上的浴巾。   “谭叙深!”   他们还站在窗前,身上突如其来的凉意,闻烟吓得连忙躲进窗帘后,用窗帘裹住了赤luo的身体。   夜晚的凉意和刺\激的燥热,皮肤上冷热交替,闻烟用窗帘将自己裹紧了。   而谭叙深却步步紧逼。   “不要在这里。”闻烟嘤咛撒娇。   谭叙深只微微笑着,没有回答她。   “窗帘还没拉好。”闻烟心悬在了半空,在他怀里挣扎。   谭叙深笑了笑,抱着她扭头:“没有人。”   窗外是辽阔的夜景,没有住宅楼,闻烟后背贴在冰凉的落地窗上,泛起一层颤/栗。   谭叙深低头吻在她的脖子,打开一扇窗,冷风吹进来带着清洌的空气,淅沥的雨声在耳边无比清晰。   下雨天应该做/爱。   “谭叙深,不要在这里……”这种感觉像是在室外,没有遮挡没有掩藏,闻烟身体紧张僵硬得不像话。   “乖。”谭叙深轻轻吻着她,直到她身体完全放松下来。   雨幕中的夜晚格外阴沉漆黑,像是邪/恶降临人间,而在这种黑暗中,谭叙深骨子里不为人知的因子也随之蠢蠢欲动,黑夜是最好的保护色,一切都在悄然肆意滋长。   谭叙深绝对是个披着兽皮的绅士,他不会把自己任何**表现在脸上,像是雪后白茫茫山峰上的凛冽松柏,永远都冷冷清清的,但压抑的私欲,只有闻烟知道。   在极致的欢/愉中,谭叙深很想拉着她一起下地狱。   .   夜很长,闻烟躺在谭叙深的臂弯,每次都被他带着体验不一样的快乐,每一次都完全忘记自己,也越来越沉迷。   “谭叙深,我想跟你出去玩。”闻烟的手放在他胸口,轻轻挠着。   “去哪?”有点痒,谭叙深抓住了她乱动的手。   “出去旅行好不好?”闻烟挣脱他的手,蹭着他的胡茬。   床头壁灯开着,谭叙深不由得笑了,感觉像是养了两个孩子,一个闹着要去游乐场,一个闹着出去旅行。   “工作没有时间。”谭叙深委婉拒绝。   闻烟不高兴地望着他,就是因为知道他忙,所以她从来没提过,但每次看到朋友和男朋友出去玩,她都很羡慕。   “你总该休假是不是?”闻烟不依不饶地追问。   “跟你在一起就是休假。”抱着她的腰,谭叙深低头看着她轻笑。   被他突然的情话击中心脏,闻烟竟不知道怎么反驳,她愣了几秒开始撒娇:“好不好?想带你去看看我大学生活过的地方。”   看着她脖子里的红痕,昏暗中不是很明显,过了很久谭叙深开口:“好。”   没想到他会答应,闻烟笑着在谭叙深唇上轻吻,但很快,另一个问题又浮上心头,闻烟视线低垂着。   “那……只有我们两个可以吗?”迎着他的目光,闻烟还是鼓起勇气说出来了。   闻烟不是圣人,她喜欢易阳,但她还是会想到,这是他和别人的孩子,他已经和另一个女人提前经历过所有。   他没有说话,室内一片沉默,在他的注视下闻烟越来越忐忑,就在闻烟以为他不会答应的时候,他薄唇动了。   “好。”谭叙深低声应下。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弥漫着委屈和愧疚,闻烟勾住他的脖子轻声说:“我很喜欢易阳,也会对他好,但第一次……我想只有我们两个。”   她的不安,谭叙深看得很清楚。   “我知道。”谭叙深笑着在她额头轻吻,“睡吧。”   往他怀里靠了靠,似乎这样才能安心,在男人熟悉的气息中闻烟闭上了眼睛,意识渐渐变得模糊。   “烟烟,你很好。”静谧中,谭叙深看着她的脸。   耳边朦胧的声音,闻烟迷迷糊糊地在他怀里蹭了蹭:“你也很好……”   昏昧的光线下,谭叙深目光深沉,他轻轻抚摸着闻烟的脸:“或许我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04 23:26:01~2020-07-05 21:55: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君?君?Queenie?、火鲁奴奴、之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kris1004、想看你吃屎 10瓶;原味DT、柾国妈妈是我呀 5瓶;屁屁七、一二 3瓶;南巷孤猫i 2瓶;41618594、Eunice-.-、lil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和往常一样, 闻烟周六晚上就回去了,因为易阳在家,就没有让谭叙深送她。   “星棠,你说我们先去欧洲,还是在国内?”谭叙深答应后, 闻烟就开始做旅行攻略, 她挑了好几个地方, 都很想去, 但她知道谭叙深的时间不允许。   “应该先跟我吃个饭!”星棠拿起手边的毛绒玩具朝闻烟砸过去,“这都鸽我多久了?”   闻烟心虚地笑了, 把玩偶放在沙发旁边:“那下周好不好?”   “两个月前就说下周, 我该信你吗?”星棠躺在沙发上, 不满地喝着鲜榨果汁。   “下周一定。”闻烟搭着星棠的肩膀讨好。   每次想跟谭叙深提起, 他都很忙, 闻烟就不好意思开口了, 以至于拖到了现在,星棠对他的不满也越来越深。   “我们出去逛逛好不好?明明是周末,我都快要憋疯了。”星棠有些狂躁,她的朋友不少, 但晚上她只想和闻烟一起出去。   “想去哪?”闻烟将电脑放到茶几上。   “希凡的酒吧……”星棠偷偷瞄着闻烟, 刚刚还在狂躁, 现在瞬间变成了一只小奶狮,声音也不自觉地弱了下来。   闻烟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思考了两秒, 然后合上了电脑:“好。”   “真的?”没想到她会答应,星棠惊喜地扭头。   “真的,”闻烟无奈地笑了笑,“不过不要玩太久,明天我还得回家。”   “知道啦,一点前回。”说完星棠就开始收拾,现在才八点多,她满足了。   看着她风风火火的势头,闻烟心里有些愧疚:“不好意思,最近没有陪你。”   正低头整理着裙子,星棠愣了愣,傲娇地斜了闻烟一眼:“哼,知道就好。”   闺蜜和男朋友之间,似乎很难做到平衡。   星棠原本以为闻烟回国后她们能天天在一起,但是彼此都有了工作,她又交了男朋友,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   虽然小公主平常大大咧咧的,但内心却很敏感,好几次都很委屈得掉眼泪,但她也没跟闻烟说,只是在心里暗暗骂那个老男人。   “快起来换衣服,穿得好看一点,你现在是被老男人同化了吗?看看身上穿得这是什么?”星棠想起那个男人就很生气,连带着看闻烟也不满意,抓着她走到衣柜前。   闻烟不知所措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米白色的睡衣,还是两年前买的,认识谭叙深之前就是这么穿,大小姐前段时间还在夸好看。   “穿这件,还有这个。”星棠取下来两件衣服塞进闻烟怀里。   “太薄了,会冷的。”闻烟拎起怀里的衣服,单薄清凉的布料并不是这个季节该穿的。   “你见过去酒吧穿羽绒服的吗?还是跟老年人在一起学会养生了?” 大小姐现在很是咄咄逼人。   “什么老年人?”闻烟乐了,知道她说得是谭叙深。   “就老,很老,快去换衣服!”星棠不想多提那个男人,把闻烟推到了床上,“我去补个妆。”   闻烟站在床前看着那件衣服,有些头疼。这还是去年和星棠逛街买的,但一次也没穿过。晚上的温度趋近于零,穿上肯定会冷。   但闻烟不想扫她的兴,最后还是换上了,换好后她来到镜子前。   深蓝色的丝绒面料,V领恰好到心口的位置,露出半边锁骨。五分的袖子露出半截白皙的手臂,腰部的线条也微微收着,不是很紧,松松垮垮的有些慵懒,有点像睡袍的样式,但裙长直到大腿的一半。   像是深夜里迷人的蓝色妖姬。   “来,再化个妆。”星棠从梳妆台前起身,兴致盎然地给她让了位置。   闻烟简单打了个底,化了个眉毛,涂个口红,结束了。   “烟烟,你现在的心理年龄有三十岁。”星棠很不满,强硬着给她补上眼影眼线和腮红。   “哪有?”闻烟想到回家那么晚了还要卸妆就觉得很麻烦,“又不去见谁。”   一个简单的淡妆,让星棠顷刻间弄得浓妆艳抹。星棠打量着很满意,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有了。”星棠高兴得拍手,然后打开她的饰品盒,拿出来一条红色丝绒的choker,“姐姐帮你戴上。”   V领衬得脖子纤细修长,但却有点空,暗红色的choker没有任何繁琐的装饰,系在脖子上显得皮肤很白,让人忍不住想顺着动脉咬下去。   “九点了。”闻烟转过去脖子的同时,提醒她。   “马上就。”怕夹到她的头发,星棠小心地给她戴好,戴好之后还不忘欣赏一番,“不错不错,真漂亮,要不是时间晚了,我就该你卷下头发。”   闻烟忍不住笑了:“快走吧。”   “走吧走吧。”星棠自己没怎么收拾,因为她实在受不了闻烟现在的状态,果然人是会传染的,她一定不要找那么老的男朋友。   闻烟穿了双马丁靴,和星棠出门了,但刚出去就冷得打哆嗦。   “你不冷吗?”闻烟看着星棠,同样的短裙,料子似乎比她的更薄一点。   “不冷,我们年轻人不怕冷。”星棠暗戳戳地看着闻烟,挺起胸膛强忍着不抖。   闻烟笑了笑,并不戳穿她。   .   到了之后就将近十点了,但这条街正是热闹的时候,星棠找停车位都很费劲,过了十几分钟才把车停好。   “走吧。”   粉色的Evens不管在哪里都很抢眼,闻烟和星棠解开安全带下了车,时不时有人往她们身上看,似乎已经习惯了,闻烟和星棠径直走进去。   酒吧在负一楼,很吵,站在楼梯上还没进去就听见了音乐声。   “你朋友在吗?”闻烟还记得星棠说这是她朋友开的。   “不知道,只顾着给你化妆没提前告诉他。”星棠和闻烟穿过人群走向吧台。   “晚上好丹尼。”星棠坐在吧台前和调酒师打了声招呼,这里面的工作人员她几乎都认识。   “来了,喝点什么?”丹尼笑了笑,随后目光落在闻烟身上。   “跟你介绍下,这是我最好的朋友闻烟,”星棠勾着闻烟的肩膀,“丹尼是这里的调酒师。”   闻烟抬头打量着他,白色衬衣上套着深灰色的马甲,留着胡子,虽然背后是花花绿绿的酒瓶,但整个人却透露出几分严谨,有点像日本人。   “晚上好。”闻烟笑了笑。   “初次见面,送你一杯酒。”丹尼看着闻烟,拿起了旁边的调酒器。   “随便来点就行,度数别太高,当然我们也可以为你试酒。”星棠忍不住叮嘱。   闻烟看着他往雪克壶里添加各种辅料,没有太花哨的动作,看起来行云流水赏心悦目,几分钟后,一杯深蓝色的鸡尾酒,沿着吧台被缓缓推到她面前。   “蓝色夏威夷。”丹尼轻笑。   鸡尾酒的锥形杯里,冰块和酒混在一起的颜色很漂亮,闻烟端起轻轻抿了一口,度数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烈,椰奶和菠萝汁的味道很浓,朗姆酒的基调倒是淡了许多。   闻烟端着酒杯朝丹尼微微一笑:“谢谢。”   “我也要一杯。”星棠向四周环视了一圈,没找到好看的人,“希凡今天不在吗?”   “好像有点事,没有过来。”丹尼边给星棠调酒边说。   “那下次介绍你们认识。”星棠撩着闻烟的头发,无聊地玩起来。   “别闹。”闻烟微微偏头躲开了。   “烟烟,以后多和我去年轻人的娱乐场所好吗?当然,你也可以带他来我们年轻人的世界。”星棠忍不住乐了,吐槽谭叙深的时候乐趣格外多。   “下次吃饭的时候不要打起来。”闻烟端起了酒杯,这个顾虑并不多余。   “我们要是打起来你帮谁?”星棠眯着眼睛,像只蓄势待发的小狮子,但凡闻烟说出其他答案就准备挠她。   “你。”闻烟看着星棠的眼睛很认真,“因为你比较傻。”   “烟烟,你都跟他学坏了!”星棠气得喝光了杯子里的酒,将闻烟的手机没收,“从现在开始不准再看手机,你要好好弥补我!”   “知道了,小醋坛子。”闻烟举起酒杯在她杯子上轻碰,莫名觉得这句话有点熟悉。   她并不想告诉谭叙深自己来了酒吧,总感觉在做坏事,所以让星棠拿着手机也好。   酒吧里确实年轻人居多,深秋和初冬的交替温度已经很低了,但来来往往的女孩儿都光着腿,一具具年轻的身体随着音乐晃动。   当然,年轻人的天堂也总会混进来几个在星棠看来不伦不类的老东西。   本来就是寻找快乐,来酒吧的人,没有一个人的眼睛是安分的,周寻和朋友坐在舞池周边的散台,目光落在不远处吧台前的女孩儿身上很久了。   从她进来周寻就注意到了,但她背对着他,他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半张侧脸,但越看却越发觉得熟悉。终于,在她扭头的时候周寻看清了她的脸。   周寻不由得笑了,拿出手机,放大焦距,拍了张照片给谭叙深发了过去,还不忘附上文字。   - 真漂亮。   哄着易阳睡觉,谭叙深刚从孩子房间出来,就收到了周寻的信息。他边回卧室边解锁,但当走到客厅看清发过来的图片时,他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昏暗斑驳的光线下,她衣服的颜色看得并不是很清楚,举着酒杯的动作很迷人,但谭叙深的目光落在她脖子上的choker,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周寻看着消息没有回复,起身往吧台的方向走,又给谭叙深发了条消息。   - 过来喝一杯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05 21:55:58~2020-07-06 23:34: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阿兰阿兰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爱学习、忍冬、Go幕幕、之之、娜娜子、林娜琏是我的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琼 20瓶;胖胖方 19瓶;Nancy 14瓶;捞星星 10瓶;慕喊寒、原味DT、可乐不加冰 5瓶;南巷孤猫i、41618594 2瓶;猪猪女孩的日常啊、玛卡巴卡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周寻端着酒走到闻烟身边, 轻轻碰了下她的酒杯。   闻烟正在和星棠说话,听到微弱的声音后她扭头,接着不由得惊讶:“周寻?”   周寻笑了笑:“晚上好。”   “好巧,你刚来吗?”闻烟和周寻并不熟,只在谭叙深家里见过一次, 她潜意识地向周寻旁边看了看, 没有看见谭叙深。   “有一会儿了。”周寻的目光落在了闻烟身后的星棠身上, 当然, 星棠也在看他。   “这是我好朋友星棠,这是……”闻烟互相介绍两人, 但声音忽然弱下来, 她抓住星棠的手, “这是谭叙深的朋友, 周寻。”   星棠愣住了, 眼神瞬间凶起来, 闻烟暗地里连忙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星棠这才将心中的不满收起来。   “叫我星棠就好。”大小姐笑得很甜。   “你好。”周寻隔着空气对星棠遥遥举杯,刚才那一瞬间应该不是他的错觉,他推着眼镜笑了笑, 看向闻烟, “叙深知道你过来吗?”   仿佛被抓到了把柄, 闻烟看着周寻不好意思地开口:“……你不要告诉他。”   周寻在片场待了这么多年,同事也好,演员也好, 他们在想什么他几乎一眼就能看出来。   眼前的女孩儿脸上化着妆,但眼睛里却很干净,还有提到谭叙深时的娇羞和腼腆,周寻瞬间就明白了,无论谭叙深什么态度,她是认真的。   “偷跑出来玩?”周寻笑着看向手机,不动声色地将酒吧的位置发给了谭叙深。   “没有,很久没和朋友出来了。”闻烟一直握着星棠的手,怕一不留神她就挣脱她的掌控。   “丹尼,再来杯酒。”星棠暗暗翻了无数白眼。   “好的,稍等。”听着他们之间的谈话,丹尼笑了笑,没问她喝什么。   这时,周寻收到了谭叙深的回复。   - 不去了。   看着手机屏幕,周寻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觉得有点无趣,他虚扶了下眼睛,若无其事地给谭叙深拨过去了电话。   “巧了,他来电话了。”周寻笑着把手机递给闻烟。   “什么?”闻烟端着酒杯瞬间愣住,等回过神,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她手上了,通话时间的数字正不断增长,她心虚地放在耳边,“喂?”   谭叙深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喝酒了?”   “你说什么?”酒吧里太吵,闻烟听不清他讲话,她抬头看着周寻,“不好意思,我出去一下。”   “好,没关系。”周寻轻笑。   闻烟扭头看了眼星棠,示意她乖一点,然后穿过人群从酒吧出去了。   望着闻烟的背影,周寻慢慢收回视线,接着缓步来到星棠身边,轻轻倚着吧台:“星棠小姐。”   想着闻烟刚才离开的眼神,星棠扭头笑了笑:“周先生。”   “你之前见过我吗?”周寻抿了口酒。   “大概是没有。”星棠想了想说。   “截止到上一秒,今天晚上你对我翻了七次白眼。”镜片折射着不停变换的灯光,周寻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傻白甜小公主瞬间愣住了。   .   到了一楼,初冬的冷气瞬间袭来,闻烟光着腿站在路边冻得发抖。   “星棠朋友开的酒吧,就陪她过来玩一会儿。”站在绿化带旁边,闻烟抱着膝盖蹲下了。   “易阳刚睡,我就不过去了。”谭叙深倒了杯酒。   “好。”闻烟有点失落,虽然刚才不想让他知道,但现在却很想见他,明明今天傍晚才从他家离开,分开还不到四个小时。   “别玩太晚,早点回去。”谭叙深脑海里还是她脖子上那条choker,挥之不去。   “好,等你什么时候有空,和星棠吃个饭。”闻烟笑了笑,“再不答应她,可能真得要去你们公司挂横幅了。”   谭叙深闭着眼睛揉了揉眉心,沉默了片刻说:“等哪天下班早,我告诉你。”   “好。”闻烟知道他工作忙,也没有再问,“等回去再跟你说,外面太冷了。”   隔着手机似乎都能听到她微微发颤的呼吸,谭叙深忽然想到周寻发过来的那张照片,修长的双腿从吧台的椅子上垂下。   “裙子好看。”很少见她穿深色的衣服,谭叙深幽深的目光掠向窗外。   闻烟低头看着身上的衣服愣了愣,在谭叙深面前她好像从来没有这样穿过。因为几乎每次都是下班后和他一起回家,上班没有这么穿的机会。   “以后穿给你看。”眉眼挂着笑意,闻烟不好意思地开口,但因为外面太冷,她感觉不到脸颊的温热。   “好。”谭叙深嘴角轻扬,“快进去吧,别着凉。”   闻烟站起来往回走:“知道啦,你早点休息。”   .   闻烟回到酒吧,周寻还在吧台坐着。   “谢谢,他说易……今天有点晚,先不过来了。”闻烟心虚地看了眼星棠,差点说漏馅,她把手机还给周寻。   “好,你们接着玩,我先过去了,朋友在叫我。”周寻将手机放进口袋,端着酒杯从吧台的椅子下来。   “没关系,你先去忙吧。”闻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谭叙深的朋友她只见过周寻,而且还不太熟悉。   视线在星棠身上停留了两秒,周寻转身离开了。   眼底划过一丝疑惑,闻烟望着周寻的背影,又扭头看着星棠,忽然觉得气氛有些微妙。   “你们说什么了?”闻烟重新坐在原来的位置。   星棠猛地喝了一口酒将杯子放下,尽管酒吧的音乐震耳欲聋,还是没有盖住玻璃杯碰到吧台发出的脆响。   星棠扭头看着闻烟,似乎想说什么,但却欲言又止,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音乐和人群都成为了背景,闻烟不由自主地心虚,是不是周寻刚才跟她说什么了?   闻烟摸着自己的脸,试探地开口:“有东西吗?”   “你跟谭叙深是怎么相处的?”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星棠一动不动。   “嗯?”前言不搭后语,闻烟摸不清小公主在想什么。   “他们是不是都长十双眼睛?想什么都能被他们猜到。”星棠不满地朝周寻离开的方向扫了一眼。   这句话是没错,每次在谭叙深面前她都像个透明人,但闻烟注意到星棠说的是“他们”,她不由得松了口气。   “周寻说什么了?”闻烟端起酒杯轻抿,杯壁留下淡淡的口红印。   “他说我今天晚上对他翻了七次白眼!有这么多吗?”说完星棠又朝周寻的方向斜了一眼。   “不止。”闻烟笑弯了眉眼,原来是这样。   “讨厌,你跟他们都一样!”星棠拽着闻烟的手臂晃来晃去。   笑过之后,闻烟也往周寻的方向看去,他们之间隔着舞池,视线穿过晃动的人影,她只看见一张若隐若现的侧脸。   虽然戴着眼镜,但周寻看起来确实没有表面那么斯文。担心看得太久被发现,闻烟缓缓收回了视线。   过了片刻,有人过来搭讪,闻烟微笑着没说什么,倒是星棠跟他喝了一杯。   “不早了,该回家了。”闻烟从星棠手里夺过来酒杯。   “才十二点……”可能太久没出来,星棠今天晚上喝得不少,说话已经有点含糊不清了。   “改天再陪你来,今天先回家。”知道现在说话她可能听不进去,闻烟直接扶着她从椅子上下来。   “你骗人……”星棠委屈地皱着眉,忽然有了哭腔,“你每周都和老男人待在一起,都不陪我。”   闻烟动作顿了顿,她知道自己最近和她出去的时间很少,但星棠没闹脾气她以为……   “好,从现在开始就陪你。”闻烟无奈地拍了拍她的背,然后扭头看着丹尼,“丹尼,我们先走了。”   丹尼把刚调好的酒放在客人面前:“好,路上小心。”   “拜拜丹尼……明天见…”   星棠说话咬字不清,闻烟扶着她往外走,代驾刚刚给她打电话说已经到了。幸好她不是完全失去意识,要不然很难把她扛回家。   午夜十二点,这条路依旧在堵车,灯光明亮人来人往,有刚从酒吧出来站在路边抽烟谈笑风生的,也有喝醉趴在花坛边吐的,属于繁华都市的缩影,不知道是真的热闹喧嚣,还是本质的寂寞。   回到家,闻烟把星棠扔在沙发上,累得坐在地毯上气喘吁吁。   休息了一会儿闻烟翻出手机,想打电话给谭叙深,却又怕他睡了,最后闻烟还是发了条信息过去,告诉他回家了。   几分钟后,他回了消息。   - 早点休息,晚安。   他竟然还没睡,闻烟准备给他回拨电话,但星棠忽然从沙发上掉下来,闻烟连忙护住她的头以防磕到茶几上。   “到家了……”星棠这一摔,醉意困倦通通没了。   “快起来卸妆洗脸。”虽然铺着地毯,但地上还是很凉,闻烟尝试这把她重新扶回沙发上。   “不想洗脸,我要睡觉……”星棠抱着茶几腿,嘟着嘴又闭上了眼睛。   闻烟无奈,简单给她卸了妆擦完脸,用最后的力气将她扶到床上。等她自己收拾完,已经累得睁不开眼睛了,谭叙深也随之抛在脑后。   .   时间不紧不慢地过着,转眼到了十二月,圣诞和新年的气息很浓,蓝珀大厦一楼大厅挂起了小彩灯,外面草坪也架起麋鹿马车和圣诞老人形状的艺术灯。   五点多天色渐暗,小彩灯就亮了,显得流光溢彩,在寒冷的冬夜弥漫出几分浪漫和温暖。   但闻烟并不快乐,在星棠的无数次威胁和谭叙深的反复推辞中,她很想离家出走。   “Hello Aaron,Jarod今天有时间吗?”   闻烟刚和罗文从会议室出来,迎面碰上谭叙深的助理,罗文叫住了他。   Aaron听见声音后转身,目光在闻烟身上扫过,最后看着罗文笑了笑:“Jarod今天不是很忙,刚才和Sales部门的负责人下楼了,应该在星巴克谈事。”   “那等他回来麻烦你告诉我一下,找他谈点事,十分钟就OK。”罗文懒得去预定会议室了。   “好,没问题。”Aaron笑着推了推眼镜。   “谢了谢了,么么哒。”罗文拍了拍Aaron的背。   闻烟站在他们旁边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脸上的表情耐人寻味,但更多的是对罗文的嫌弃。   “别客气。”来了几个月,Aaron已经习惯了罗文的玩笑,“不过Jarod下周要出差,有什么事情记得提前安排。”   “出差?”罗文疑惑地抬头。   而闻烟几乎和罗文同时看着Aaron,眼睛里带着惊讶,之前没听他说要出差,有点突然。但又不敢让视线太露骨,闻烟微微低下了头。   “下周海市车展他得去两天。”Aaron简单解释。   “好,那我这里还有两份文件需要他确认,待会儿找他一起看了。”   跟着他们往前走,但闻烟的步伐不自觉地慢了下来。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下周不就是圣诞节吗?   视线落在地板上,眼底忽然浮现出一丝委屈。   .   “你下周要出差?”闻烟躺在浴缸里,皮肤泛着淡淡的红。   “嗯,去海市两天。”谭叙深刚从跑步机上下来,呼吸声稍微有点重。   “不陪我过圣诞节了吗?”闻烟眉眼低垂,平常轻轻软软的声音多了几分委屈,无意识地玩着膝盖上的泡沫。   这是他们在一起过得第一个圣诞节,她计划了很久,礼物也已经买好了。   隔着手机都能听出来她的失落,谭叙深笑里带着歉意:“抱歉,元旦陪你。”   不要说星棠想去FA挂横幅了,闻烟此刻也很想。   “不要,就想一起过圣诞节。”闻烟声音很低,手指一下一下地戳着膝盖。   从她的声音,谭叙深情不自禁地联想到易阳想跟他睡觉被拒绝时的画面,自己低着头闷闷不乐,还时不时地偷偷看他。   谭叙深不由得笑了,拿着毛巾走进浴室:“听话。”   闻烟还沉浸在自己的小情绪里,但突然间想到什么,她愣了两秒,暗淡的眼神瞬间充满神采:“要不然我休假,和你一起去海市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06 23:34:41~2020-07-07 21:49: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之之、cccc、林娜琏是我的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仙女味的娜 13瓶;安图声 6瓶;千层芝芝芝士 5瓶;retrieval 2瓶;啾啾一下、玛卡巴卡、41618594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谭叙深正走着, 脚步停住了。   “最近工作有点累,原本也打算休息两天。”没等他说话,闻烟又继续道,“圣诞节那天恰巧是周五,等你工作结束, 周末我们还可以在海市逛两天。”   依旧保持举着电话的姿势, 谭叙深沉默着解衣服的纽扣, 似乎在思考方案的可行性。   “不会耽误你工作的, 好不好?”久久没听到他说话,闻烟习惯性地撒了个娇。   “好。”谭叙深笑了笑, 听着她软软的声音心情很好。   “真的吗?”闻烟高兴地忽然坐直了身体, 带起一片水花。   “真的。”电话那端波动的水声很清晰, 谭叙深脱掉身上的衣服放在一旁, “在做什么?”   话题转变得太快, 闻烟还沉浸在惊喜中, 视线不经意掠过自己沾满泡泡的身体,脸上被水汽晕染的酡红似乎又深了一度,闻烟不好意思地慢慢躺了回去:“在洗澡,你呢?”   嘴角挂着有意无意的笑, 谭叙深打开花洒:“准备洗澡, 要看吗?”   “……不要, 又不是没看过。”闻烟抱着膝盖,唇角悄悄上扬。   耳边传来花洒喷水的声音,浴室内每个摆设她都很清楚, 闻烟眼前已经有了画面,似乎能看到他站在花洒下紧实的臂膀和胸膛,还带着水珠,以及他们以前在浴室嬉闹的画面……   “在想什么?”嘴角噙着淡淡的笑,谭叙深倚着墙壁,听着对面花洒和电话里的水声融为一体。   闻烟脸上的笑瞬间凝滞,然后往房间周围看了看,他真的没有在她身上装监控吗?   “手机不怕进水吗?你快洗,洗完回电话给我。”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闻烟忍不住命令道,然后率先挂断了电话。   一起洗澡和看他洗澡,还是有很大区别的,闻烟脸上微微发烫,拿起旁边的玻璃杯喝了点水。   看着挂断的电话,在谭叙深印象里,这好像是第一次。倒是有点新鲜,谭叙深笑着将手机放在一旁,走向对面的花洒。   .   男人和女人洗澡永远不是一个速度和温度,闻烟泡在浴缸里已经半个多小时了,浴室的窗户也都被水汽蒸腾得起了雾,而谭叙深,温凉的水温沿着脸颊往下流淌,十几分钟洗完后,浴室内的雾气也很快散尽,磨砂的窗户都只模糊了浅浅的一层,而很快也消失了。   闻烟边玩身上的泡泡,边想去海市的行程,这时放在旁边的手机忽然响了,在浴室显得很空灵,她甩了甩手上的泡沫拿起手机,忽然愣住了……   视频?   他洗得这么快吗?还不到二十分钟,而且为什么是视频?   望着屏幕上的名字有些不知所措,但过了好久那边也没挂断,闻烟身体情不自禁地往下滑,直到再往下就要喝自己的洗澡水了,才慢慢按了接听键。   “怎么视频?”接通后,闻烟又不自觉地往下潜,随着她的动作,水面在她下巴的位置晃动。   上半身赤luo着,谭叙深围着浴巾坐在沙发上擦头发,但看到屏幕里那张干净的小脸时,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往上一点,危险。”   闻烟的脚已经顶着浴缸最右端了,如果稍微不小心可能真的会呛到洗澡水,但在他的注视下又有点不好意思,纠结了两秒,闻烟还是听话得往上坐了坐。   “你下周几去海市?”可能是泡得太久了,闻烟觉得喉咙很干,她又拿起了旁边的水杯。   “周三过去,待两天。”谭叙深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刚露出的肩膀和锁骨挂着泡沫,在水的浸润下皮肤呈现出淡淡的粉色,似乎很甜。   “太好了,恰好圣诞节那天是周五,你可以陪我。”闻烟开心地坐了起来,据她了解外企圣诞节那天都会放一天假,但对于谭叙深这种工作狂她不是很有信心,闻烟脸上带着狐疑,“你们公司圣诞节休息吗?”   像是漂浮在海面的冰川,水面上露出的只是零星一角,而水面下隐隐约约的春色却让人无限遐想,蠢蠢欲动,随着荡漾的细波,一圈一圈地扩散开来。   而还沉浸在单纯快乐里的女孩儿,并没有发现自己多么诱/人。   “休息。”缓缓收回了视线,谭叙深笑着倒了杯酒。   “那我们圣诞节去迪士尼好不好?”海市的迪士尼闻烟还没去过,但想到和谭叙深一起去心里就甜蜜泛滥。   “那天人应该很多。”谭叙深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早点去排队就好了。”闻烟忽然又想到一件事,“你和同事一起出差还是你自己?”   “还有两个其他部门的同事。”谭叙深站起来,将毛巾挂在旁边的架子上。   “那……会不会不方便?”闻烟刚才没考虑那么多,现在有些迟疑。   “没关系,我让Aaron分开订机票。”谭叙深重新坐回沙发上,画面中她已经躺回去了,只露出一截纤细白嫩的锁骨,有点遗憾。   “谢谢男朋友。”闻烟眼角的笑意向脸上蔓延,目光悄悄落在他的胸膛。   谭叙深看着屏幕里她的脸,没有妆,很舒服,可以抚平心中的烦躁,渐渐平静下来。   “别泡太久,容易缺氧。”她脸上带着红晕,头发也沾湿了,谭叙深担心她一个人在家出事。   “没关系,窗户开了一条缝,现在就起来。”闻烟确实感觉到身体疲累了,她又拿起了水杯,“在我们去海市前,要跟星棠吃个饭,不能再拖了。”   圣诞节不能陪小公主一起过,闻烟怕她杀到家里。   谭叙深目光掠向窗外,停了两秒说:“下周一可以,那天不是很忙。”   “好,我待会儿告诉她。”一切都很顺利,闻烟忍不住翘起了小脚丫,但忽然想到什么,她把手机拿近了一些,“我没告诉星棠关于易阳的事……见面的时候你先别提。”   闻烟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睛还有些闪躲,她怕谭叙深心里不舒服,没等他说话闻烟忍不住解释:“我很喜欢易阳,但星棠比较小孩子脾气,我怕她不理解所以还没告诉她。”   谭叙深表情没什么变化,他不是很在意这些:“嗯,我知道了。”   “还有我爸妈那边,等有合适的机会我告诉他们。”闻烟一直没告诉她爸妈关于谭叙深的存在,她预料到局面不会很好,每次他们问她周六在哪里,闻烟也只能用星棠搪塞回去。   谭叙深端着酒杯动作顿了顿,过了片刻,他抬头望着屏幕里认真的女孩儿:“没关系,顺其自然就好。”   “很快就会让你名正言顺的。”闻烟眼睛里的笑意夹杂着歉疚。   “别多想,快起来吧。”谭叙深拿出打火机,点了一支烟。   “好,那先这样,拜拜。”闻烟手上还沾着泡沫,笑着跟他挥了挥手。   随着她坐起来,身体的美好也微微浮现,谭叙深饶有兴味地看着她:“晚安。”   察觉到他目光的异样,闻烟低头看了看,然后脸上一红,她连忙滑下去将身体藏起来:“坏人!”   随着最后一声控诉,闻烟结束了视频。   .   周五上班,Aaron敲了敲谭叙深办公室的门。   “Jarod,下周出差给你订周三中午十二点的机票可以吗?和unch team的同事一起。”Aaron拿着平板在查询航班信息。   “晚一点吧,上午我还有事。”谭叙深从电脑屏幕里抬起头。   “好的,那下午四点OK吗?但您到海市可能就比较晚了。”Aaron问。   目光掠向窗外,谭叙深沉默了片刻说:“我自己订吧,unch team的可以让人事先订了。”   指尖在平板上顿住,Aaron推了推眼镜抬头:“好的,那酒店要一起吗?”   “我自己订就好,谢谢。”谭叙深没解释太多。   “好的,那我让人事尽快安排。”Aaron笑着收起了平板,然后又提醒谭叙深,“您半个小时后有个会议,在3503。”   谭叙深看了眼邮箱的行程:“好,我知道了谢谢。”   “不客气,那没有其他的事我先过去了。”Aaron带着黑框眼镜,年龄不大,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严谨中带着几分阳光。   “等一下,周一下午六点四十的会,帮我安排在上午。”谭叙深看着密密麻麻的工作排期,揉了揉眉心,“六点后不要安排事情了。”   “好的,我现在去调整一下。”Aaron说完从会议室出去了。   .   怕遇到FA的同事,闻烟订的餐厅离蓝珀大厦很远,订好后她给谭叙深发了位置,而且怕人多眼杂以及小公主等不及,闻烟自己提前过去了。   因为是周一,又恰逢下雪天,餐厅的人不是很多。闻烟刚进来就看到小公主垂头丧气地坐在窗边。   看见窗户里闻烟的影子,星棠连忙扭头,但发现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语调忍不住上扬:“他呢?不会又要鸽我吧!”   闻烟坐在星棠身边,将风衣脱下放在一旁:“没有,为了跟你吃饭好推掉两个会,马上就到了。”   星棠将信将疑,抬手拂掉闻烟头发上的雪花:“最好是这样。”   闻烟安抚好大小姐,又给谭叙深发消息。   - 外面下雪了,路很滑,注意安全。   谭叙深刚从公司出来到地库,空气很冷,呼出的气息在灯光下起了雾,听到手机震动,他拿起来看了看。   - 好,大概二十分钟。   .   “烟烟,你真得要和他一起过圣诞吗?”星棠想从眼里挤出几滴泪,但是没有成功。   “回来以后陪你。”闻烟摸了摸星棠的头。   “我们在一起十年,这是你第一次没有陪我过圣诞节!”星棠说得楚楚可怜。   “今年恰好碰上他出差,以后圣诞节我们一起给好不好?”喜欢的人和朋友都在身边,幻想着这个画面,闻烟眼睛里流露出几分温暖。   “谁要跟他一起过!”喝了口酒,星棠越想那个男人越生气。   闻烟笑了两声,欲言又止,她很担心两个人待会儿见面了会让餐厅骤降十度。   星棠今天涂了个大红唇,还反常得穿了件很成熟的衣服,俨然已经进入了战斗的状态。   过了十几分钟,星棠放下酒杯,玻璃碰到桌面发出一声脆响,语调里透露着不满:“怎么还不到,再不来本小姐就要走了,我的时间也是很难约的!”   随着星棠的话说完,门边的侍者说了句欢迎光临,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朝她们信步走来。 第39章   餐厅里的人不多, 星棠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很清晰。   黑色风衣还夹杂着风雪,谭叙深身上带着室外的寒气,他走到餐桌拉开椅子:“抱歉,来晚了。”   现在是北京时间晚上七点半,对于谭叙深的工作时间来说, 其实已经很早了。   “没关系, 冷不冷?”似乎感受到了他身上的冷意, 闻烟往他面前的杯子里倒了杯热水。   “还好, 谢谢。”暖色的灯光下,谭叙深面部的线条柔和了几分, 他看着闻烟笑了笑。   窗外飘着雪, 杯子里冒着袅袅的热气, 看似温馨的画面其实并没有表面看上去这么和谐。   星棠面无表情地看着谭叙深, 谭叙深嘴角轻扬, 回以微笑。   感受到了两个人之间的暗流涌动, 剑拔弩张,闻烟连忙放下茶壶介绍两人:“这是我最好的朋友,星棠,这是谭叙深。”   “谭先生好, 叫我星棠就可以。”星棠笑了笑, 还算比较友好。   “你好, 我是谭叙深。”标准商业精英的微笑,不过于热情,也不过于冷淡, 疏离中带着浑然天成的风度。   星棠嘴角情不自禁地扯了扯,他是认真的吗?老年人果然无趣。   谭叙深见过很多人,也参加过很多饭局,无论是工作上的还是朋友间的,但今天,对面两个女孩儿在他看来都是小孩子,他不知道具体该聊些什么。   “先点餐吧,待会儿再聊。”闻烟把菜单放在星棠面前,努力调和他们之间的氛围。   星棠点了一份牛排,又点了份闻烟喜欢的意面,最后把菜单推到了谭叙深面前。   “喝酒吗?”谭叙深翻着菜单。   “不要喝了,一会儿还得开车。”他们两个开车过来的,而且今天天气不是很好,闻烟有些担心。   “好。”谭叙深听闻烟的没有点酒,随后叫来服务员点了餐。   星棠低头喝着水,一直在暗暗打量谭叙深,本来准备了很多问题要问,但现在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他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   “谭先生平常工作很忙吗?鸽了我三个月。”星棠笑着看向谭叙深,虽然笑容温柔,但说出得话却不怎么和善。   以及,此时此刻星棠身上的二百五气息完全不见了,坐在那里像个不好接近的高冷美人。   “不好意思,经常加班到很晚,怕星棠小姐的时间不合适。”即使不知道该和二十多岁的女孩儿聊什么,但谭叙深脸上永远都是那副泰然自若的表情。   借口,难道周末也天天加班吗?星棠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闻烟和星棠坐在一排,谭叙深坐在闻烟对面,只要他们没有吵起来,闻烟就不打算说话,以免引起小公主的不满。   “谭先生平常周末都喜欢做什么?说不定以后可以一起出来玩。”星棠这句话是认真的,她也不想总让烟烟为难。   “爬山,攀岩,不知道星棠小姐有兴趣吗?”谭叙深将风衣挂在一旁。露出里面的深色衬衣,没有打领带,扣子随意地解开了两颗。   爬山?星棠愣了愣,本来是她抛出去的问题,现在却答不上了。   余光扫过她愣怔的表情,闻烟忍不住笑了,她看着谭叙深说:“星棠喜欢美容美甲买衣服,你们可能没有一起玩耍的机会了。”   “我还会画画好吗?”星棠不禁为自己辩驳,知道谭叙深职位很高,她不想让自己听起来这么废物,也不愿意在他面前丢面子,星棠看着谭叙深笑了笑,“明年春天我有一个画展,希望你和烟烟能一起过来。”   面前的女孩儿谈吐举止很正常,但谭叙深的印象却停留在两个月前的视频里,还没有易阳懂事成熟。   老男人?她似乎是这么叫的。   “好的,我尽量抽时间过去。”谭叙深笑着应下,从表面来看,她确实不像能办画展的人。   目光落在闻烟身上,迎上她的视线,谭叙深若有所思,她们这个年龄的女孩儿,是她朋友那种性子的人比较多,还是像她这样恬静得比较正常。   但不可置否,谭叙深还是喜欢安静懂事的女孩儿。   一问一答的流程,把星棠所有脾气都弄没了,原本还打算质问他,但这像是公关稿一样的问答,星棠失去了兴趣。   不知道烟烟是怎么跟这种无趣的老男人相处的。   最后吃完饭,谭叙深去结了帐,走出餐厅的时候星棠很有自知之明地没有问闻烟坐谁的车。   “我先走了,去希凡那里拿点东西。”星棠穿着羽绒服,站在台阶下面不自觉地把围巾裹紧了一些。   “这么晚了还去喝酒?”闻烟忍不住皱眉。   “上次落他店里点东西,我今天顺路取了,不是喝酒。”星棠解释说。   “好,开车慢点,回家给我电话。”路上有雪比较滑,闻烟有点不放心。   “知道了。”星棠说完看向谭叙深,“谭先生开车小心点,好好照顾我们烟烟。”   雪花落在身上,呼吸间全是白色的气息,谭叙深黑色的风衣没有系纽扣,微微敞着:“好,你也注意安全。”   三个人分开了,星棠率先离开,谭叙深开车送闻烟回家。   “星棠比较小孩子脾气,你别介意。”闻烟坐在副驾驶上,扭头看着谭叙深。   虽然有几句话比较有攻击性,但今天的星棠已经很乖了,闻烟暗自低头笑了笑。   “没关系。”谭叙深没有放在心上,余光掠过她的身影,嘴角不由得轻扬,“你比她成熟很多吗?”   “那当然,难道不是吗?”这点认知闻烟还是有的,她微微扭头反问道。   “表面是这样。”红绿灯路口,谭叙深停下车揉了揉她的头发,眼里带着不经心的笑,发丝的凉意传到指腹。   他忘不了她撒娇时的样子,让人很想欺负。   .   星棠离得比较近,从林希凡那里取回东西后直接回了家。   她想跟闻烟说几句话,犹豫该打电话还是发信息,但打电话有点不好意思……在编辑框里来来回回打了很多字,最后又被她删了。   消息有聊天记录,这不得难为情更久?   星棠还在纠结,而闻烟的电话已经率先打了过来,吓得她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摔在地上。   “喂?”星棠接通后躺在了床上。   “到家了吗?”闻烟刚进门就给她打了电话。   “刚到。”星棠撒了一个小小的谎,“你们回去了吗?”   “我刚到家,他回去了。”闻烟坐在沙发上倒了杯水。   “哦。”没住一起,非常好,星棠笑着在床上翻了个滚,“烟烟,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嗯?”闻烟察觉到一丝奇怪,小公主哪次不是想说什么说什么,现在竟然学会了提前预告,闻烟不太习惯。   “就是……我知道这段时间你很为难,我不是真得讨厌他,也不是非得要跟他吃饭,我也知道他忙,但是再忙也要跟女朋友的好朋友见一面吧,而且我总得知道是什么样的男人把我们家宝贝骗走了,他总这么拖,说实话我心里很不踏实,不知道是真忙还是没有把你放在心里,但我又怕跟你说这些惹你伤心。今天见了他,感觉还是挺体贴的,虽然离了婚但挺有风度涵养,总之你遇到喜欢的人我很开心,只要他对你好我就放心了。而且我对好看的男人一向宽容,只这一张脸,我就原谅了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其他的我也不唠叨了,我自己感情还想不明白呢,好了我明天也要去找男朋友,晚安。”   没听闻烟回答,星棠一鼓作气说完把电话挂了,她可以像个小孩子肆无忌惮地跟闻烟撒娇,但是一本正经谈心她还是很不习惯,似乎有一点点矫情……   星棠这段时间闹,有很大原因是对谭叙深不放心,也想耍小孩子脾气引起闻烟的注意,因为她还不习惯她有了男朋友的这种状态。   她脑子平常是不太好,但恋爱经历肯定要比闻烟多,虽然今天见过了也看不出什么,还有点被他的气势压到,但总归是放心了一点点点。   星棠的本质就是比较怂,要不是为了闻烟,她才不想和谭叙深这样的男人打交道。她愿意一辈子当个快乐的白痴。   窗外寒风凛冽,闻烟抱着暖水瓶窝在沙发里,看着星棠的消息框忍不住傻笑,突然发现,小公主细腻了不少。   - 放心吧,如果以后我受欺负了,需要你给我当打手。   - 早点睡,晚安[红心心]   在床上翻滚着,听见手机震动星棠连忙拿起手机,看到闻烟的消息,眉眼情不自禁地弯了。   星棠飞快打下几个字,然后把手机扔在了一旁。   - 她在洗澡。   - 不是本人。   .   周三中午,闻烟仔检查有没有忘带什么东西。   几天前她就开始收拾去海市的行李了,从纠结带几件衣服到带什么衣服,最后竟然装了满满一个大行李箱。   下午画完妆,谭叙深发消息说他已经到了,闻烟检查了下家里的电源后下楼。   谭叙深坐在车里,看到她拖着一个大行李箱从电梯间出来,跟她身材很不符合,眼底拂过一丝笑意,谭叙深熄了火下车。   “带了什么?”谭叙深从她手里接过行李箱,拉着往前走。   “我也不知道,零零碎碎就装了一箱子。”闻烟挽上谭叙深的手臂,眼睛里的温暖笑意往外四溢。   闻烟才不告诉他,她偷偷买了两件情侣装,圣诞主题的毛衣。   谭叙深打开后备箱,将她的箱子放好,而闻烟看到他小小的登机箱,忽然有点不好意思。   “走了。”两人回到车上,谭叙深偏头看着她。   看着他拧动车钥匙,闻烟忽然靠近,抱着他的肩膀在他唇上吻了一下,然后又飞速地离开,像一只偷吃香蜜的小老鼠。   刚才还白皙的脸瞬间染上红晕,闻烟若无其事地系好安全带,偷偷瞄了眼谭叙深:“走吧。”   眼角挂着笑,心情也跟着她一起愉悦,谭叙深挑眉,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脸颊有些燥热,闻烟端正地坐着尽量不看他,但在数次偷看中发现他唇角沾了她带口红。   迎上他的目光,闻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往他身边倾了倾:“来擦一擦,像个采花贼。”   注视着她羞怯地靠近,在他唇上轻轻擦拭,还带着几分调皮。谭叙深的目光将她娇小的身体完全笼罩,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轻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痒。   “好了。”   闻烟手指在他唇上轻点,准备起身,却被谭叙深一把抓住了手腕,微凉的唇瓣瞬间轻覆下来。   调皮的女孩儿终于勾起了男人的兴致。   谭叙深手放在她腰上,将她唇上地口红一点一点侵蚀干净。   过了片刻,听着她紊乱的呼吸,谭叙深缓缓放开她,两人的鼻尖微微错开碰在一起。   “走了。”看着她嫩红的唇,谭叙深满意地起身。   “……好。”周围有路人走过,闻烟的呼吸久久没有平静下来,脸上的酡红让人无限遐想。   黑色的轿车缓缓启动,向机场的方向驶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09 11:32:58~2020-07-10 01:58: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山音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等孟宋大大更新的小阔 3个;今朝、Go幕幕、林娜琏是我的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山音 24瓶;retrieval 2瓶;41618594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晚上八点, 飞机穿过乌黑的云层在机场缓缓降落,两人拉着行李从机场出来,直接回了酒店。   闻烟拉着谭叙深的小箱子,谭叙深拉着闻烟的大箱子。   本来谭叙深落地后公司安排了司机来接,但他和闻烟在一起, 又自己订了酒店索性就拒绝了。   机场回市区的路段很偏, 远远望过去高速公路上的路灯连成了一条线, 在水面倒映着一片光影。   A市到海市飞机也就两三个小时, 但闻烟却感到有点累了,坐在出租后排微微靠着谭叙深的肩膀。   “你在海市有朋友吗?”闻烟闭着眼睛, 声音有气无力。   谭叙深望着窗外闪过的夜景, 思索了两秒:“有几个。”   “要去见他们吗?”闻烟睁开眼, 带着几分困倦, 目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不去了, 没告诉他们。”出租车后排的空间很狭窄, 谭叙深修长的双腿无处安放,坐得不是很舒服。   “那可以把全部时间都交给我,我还嫌时间不够呢。”闻烟笑容明媚,生怕他再有个突然的饭局, 那她的计划就要被打乱了。   视线从窗外漆黑的夜色中收回, 谭叙深笑着低头:“怎么这么有精力?”   “……嗯, 还是小时候来过一次海市。”狭小的空间,他的眼眸黑亮,闻烟不好意思地躲开了他的视线。   和第几次来海市没有关系, 重要的是和他一起来,重要的是第一次和喜欢的人旅行,重要的是和谭叙深一起过圣诞节。   但这些小心思,闻烟不好意思告诉他。   “困了吗?”谭叙深注意到她有些无精打采。   “有一点。”长时间坐着,闻烟腰微微有些累,而且她睡眠很浅,在飞机上从来睡不着。   “睡吧,还有半个小时才到。”谭叙深伸出手臂,抱着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   “好。”闻烟顺势抱着他的手臂,嘴角挂着浅笑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   闻烟再次睁开眼,已经到了酒店,出租车在酒店外缓缓停下。   不知道是太困了,还是他身上有种无形的魔力,她竟然真的睡着了。闻烟从谭叙深身上起来揉了揉眼,感觉浑身乏力。   “到了。”谭叙深看着她迷糊不清的样子笑了笑。   “没有睡够。”闻烟双手捧着脸,想让自己清醒点。   “到酒店睡。”谭叙深打开车门出去,司机已经帮他们把行李搬了下来。   两人到酒店前台办了入住,拿着房卡乘电梯上楼,刷开房门,房间里一片漆黑。   “好冷。”闻烟裹紧了衣服。   “是不是感冒了?”将房卡插进卡槽,明亮的光线瞬间充斥在房间每个角落,谭叙深手覆上她的额头。   体温没有异常。   “应该没有,可能不太习惯南方的天气。”她身体没有这么虚弱,闻烟笑着拉住他的手,示意他安心。   海市今天刚下过一场雨,天气湿冷,晚上风一吹就更冷了,闻烟刚下飞机就觉得寒气迎面而来。她从小在北方长大,冬天也习惯了暖气,南方室内没开空调的时候和室外像是一个温度。   “待会儿洗个澡,早点睡。”谭叙深把空调打开,调到合适的温度。   “还是先吃晚安吧。”闻烟无力地坐在沙发上,感觉现在又累又困。   “好。”谭叙深走到闻烟身边,脑海里闪过她出门时的兴致和现在的萎靡不振,“身体太虚了。”   闻烟今天穿了件白色的短款羽绒服,下身搭配着黑色百褶裙和马丁靴,此刻脸色看起来确实不太好。   “路上的时间太久了。”闻烟握着他的手轻轻摇晃,在他面前总是忍不住撒娇。   “休息一下,待会儿下去吃饭。”谭叙深拿着电脑走到右边的办公桌,有几件事需要现在处理。   还没打开电脑,他的手机忽然响了,是Aaron发来的具体行程。   “我先收拾下行李。”闻烟打开行李箱,把她和谭叙深的衣服挂好,收拾到最后发现了几袋零食。   她拆开一袋饼干,走到谭叙深身边去投喂:“很好吃。”   谭叙深从屏幕中抬头,看着闻烟葱白的手指忽然察觉到,好像从来没有见过她涂指甲,永远都是干干净净的。   葱白的手指修长,谭叙深低头,湿润的唇瓣有意无意地掠过她的指尖,然后注视着她将口中的饼干缓缓咬碎:“太甜了。”   微微的酥麻从指尖很快传到心脏,心里痒痒的,闻烟缓缓收回手:“那我自己吃。”   谭叙深嘴角噙着笑,关上了电脑:“下去吃饭。”   由于时间比较晚,他们就在酒店的餐厅随便吃了点,回来后闻烟洗了个澡,热水漫过身体,体内所有的疲惫似乎都浮现了出来,闻烟简单吹了吹头发,回床上准备睡觉。   “我要睡了。”困意朦胧地望着办公桌前的男人,闻烟躺在床上,眼神迷离得似乎都有了虚影。   “好,我安排好这件事。”谭叙深浏览着Aaron帮他筛选出来的比价重要紧急的邮件,因为是工作日出差,FA的同事都还在正常工作,有些项目需要他确认推进进度。   十几分钟后,谭叙深处理完工作关上了电脑,而等他走到床边,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谭叙深倾身缓缓靠近,她也没有反应。   看来是真的累了。   .   早上七点,在生物钟下谭叙深自然醒,而旁边的女孩儿还在睡。谭叙深不由得皱了皱眉,再次将手放在她的额头。   体温正常。   她的脸颊被几缕头发遮住了,在酒店白色的被子下无端增加了几分缠绵的欲/望,谭叙深嘴角挂着笑,以前也没发现她这么嗜睡。   十点要到车展中心,谭叙深掀开被子准备收拾一下,然而他刚起身,手臂就被缠住了。   “再睡会儿。”闻烟睁开惺忪的睡眼,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轻软。   她抓住谭叙深的手臂,身体缓缓往他怀里窝,直到将他整个人重新拖回床上,然后环住他的腰整个霸占住,像条八抓鱼似的黏在谭叙深身上。   闻烟这才安心地又闭上了眼睛。   这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谭叙深愣住了,而她做得那么自然,像是他们在一起生活了很久。   但谭叙深不知道,闻烟确实在梦里经历过很多次这样的画面。   他们几乎每次都是周末在一起过夜,但像今天早上却从来没有过。她还在睡觉,而他需要去上班,这种状态让闻烟有种幻觉,自己好像是在家等他下班回家的妻子。   “睡多了头疼。”早上是男人欲/望最盛的时刻,而昨晚她睡着了谭叙深没碰她,随着闻烟的腿攀附在他身上,谭叙深的手放在她腰间轻轻摩挲,丝滑得像是温热的丝绸,无声地引/诱着,让人想更进一步。   “不要,想睡觉。”闻烟真得没睡够,腰上的皮肤很敏/感,被他触摸着泛起一片痒,她抓住他乱来的手,“现在几点了?再陪我睡一会儿……”   “七点。”声音透露着暗哑,谭叙深的手没有停下来,掀开她的睡裙慢慢探索。   很久之前谭叙深就发现,她身上带着淡淡的奶味,似乎是天生的,早上起来的时候尤为明显,比香水还能激发他的兴致。   谭叙深低头咬在她的脖子上。   “嗯——”闻烟忍不住闷哼,这一下终于把她彻底弄醒了,她捂着脖子移到床的最边缘,“好疼。”   她的轻哼唤回了谭叙深的理智,刚才确实失了分寸,注视着她脖子上的红印,红得像是渗出了血。   但刚才那一瞬,谭叙深身体里忽然涌动着从未有过的快/感。   “抱歉。”谭叙深往她身边移了移,将她拉回身边,手抚摸着她的脖子落下一个轻吻。   为他的粗鲁。   “没关系,只疼了一下下。”闻烟没有了睡意,但手还轻轻环在他的腰上,“你几点结束?”   “下午四点。”谭叙深将她脸颊的碎发撩在耳后,掀开被子下了床。   “需要跟其他人吃饭吗?”他起床后,闻烟顿时觉得被窝里很冷,她裹紧了被子。   “中午有个饭局。”谭叙深拉给窗帘,房间内瞬间变得明亮。   “那结束之后早点回来,晚上我们一起吃饭。”还是觉得冷,过了片刻闻烟也起床了。   “好。”谭叙深站在窗外向远处眺望,天空灰蒙蒙的,好像又要下雨。   闻烟走到他身边,打开一扇窗户,冷空气慢慢涌进房间:“海市的空气真好。”   “小心着凉。”谭叙深看着她单薄的睡衣,把窗户关上了。   “不会的,那我就在家等你回来。”原本闻烟还有和他去车展的念头,但细细想了想,怕给他添麻烦,还怕遇到爸爸的朋友,所以最后还是乖乖在酒店待着吧。   “下午可以出去逛逛。”谭叙深说完,走进了浴室。   “知道了。”   等他进去后,闻烟又偷偷打开了窗户,确实有点冷,但清冽的空气让人感觉很舒服,过了片刻她将羽绒服穿上了。   白色的缥纱随着微风浮动,站在落地窗前闻烟望着酒店下面的公园,虽然天空阴沉沉的,但放眼望去一片绿色,心情也变得舒畅。   .   洗完澡后谭叙深换上深蓝色的衬衣,感受着旁边若有若无的视线,他不动声色地继续系纽扣,只是嘴角藏着隐隐的笑。   但刚系上两颗,她就缓缓走了过来。   “我帮你。”闻烟耳朵有点红,手轻轻抬起。   她的手时不时地碰触到他的胸膛,谭叙深注视着她藏在发丝间泛红的耳朵,眼睛的光意味深长:“喜欢吗?”   “嗯?”闻烟疑惑地抬头。   “衬衣。”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好,发现最近有人说中英文夹杂不舒服了【挠头】   刚开文的时候跟大家说过,为了让文章背景更真实会出现英文的情况,但不熟悉这种工作环境的同学可能会觉得比较奇怪,如果不舒服可以告诉我,我尽量避免。   我避免的原因是考虑到大家的体验,但没必要质疑这种情况存在的真实性。   像广告公司以及外企这样的工作环境,中英夹杂会更严重些。外企不止有外国人,中国人占比也很大,说英文说中文都可以,两个中国人交流有时候为了方便就直接中英文混着说了,以前我也不理解这种说话方式,但工作了以后发现确实是怎么方便怎么来。甚至在一起工作了一两年的同事,离职的时候连他中文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   以及这些词不是我造的,也不是为了装逼,工作中这样只是为了方便,毕竟SOC比start of unication要方便很多。   而且,每个行业都有每个行业的文化背景和工作习惯,比如知道aftersales是售后,但还是习惯性说aftersales,知道Marketing是市场部,但还是习惯性地说MKT,另外广告公司不喜欢说领导这个词,喜欢说leader.   现实中比文里还要严重,如果觉得不舒服可以指出,但不熟悉背景直接说装逼,我觉得有些狭隘,每个人都认识这些英文单词,我也没什么好装逼的。   总之大家可以不理解,但希望能够尊重不同的文化氛围,不舒服的话温柔指出,我可以修改,但阴阳怪气和装逼这两个字最好还是不要出现了。   所以最后来做个调查,觉得无所谓的同学评论扣1,觉得不舒服的同学扣2,根据大家的意见我修改下。 第41章   随着他薄唇轻启说出那两个字, 闻烟的手停住了,不知道该继续还是怎样,仿佛被窥探到心里的秘密,他的视线像是催熟剂,将她的脸颊渐渐弄红。   闻烟从来没有告诉他, 喜欢他穿衬衣的样子,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似乎难以启齿。直到那天在车里他衣冠楚楚, 而她溃不成军,闻烟终于隐隐约约明白了。   她对衬衣的执念, 在于那无数个日日夜夜里纠缠着她的, 穿衬衣的男人。   不是穿, 是想, 是梦, 是纠缠。   在梦里, 穿上了他的衬衣,和他风花雪月厮磨缠/绵爱意浓深。   “喜欢。”指尖还触碰着纽扣,衬衣的料子有些凉,闻烟迎着他的视线, 想躲。   她穿着拖鞋只到他下巴, 谭叙深的视线可以毫不费力的将她身体完全笼罩, 从纤长的睫毛,到颈间的红痕,男人的眼眸越来越深沉:“要晚了。”   谭叙深提醒闻烟, 也提醒自己。   “哦,好。”闻烟回过神,继续帮他系纽扣,但无声中心跳得越来越快。   系好纽扣后,闻烟踮脚帮他打好领带。谭叙深提着公文包往外走。   “早点回来。”闻烟还穿着睡衣,送他到门口。   “好,记得吃早餐。”谭叙深换好鞋,出去了。   “知道了,拜拜。”闻烟扶着门朝他挥了挥手,看着他走进电梯后把门关上了。   .   谭叙深到达海市国际车展中心时,另外几个同事已经到了。   各个展厅陈列着不同品牌的车型,从顶级豪华到未来概念版车型,每个品牌都在各自争夺市场。但FA这次并没有新车上市,只是4系双门和4系四门的车型改款,   FA作为豪华汽车品牌的佼佼者,谭叙深上去致辞时,介绍了此次4系改款后的优越性能,4系最基本的定位是豪华商务车,但也具备了FA品牌独特的运动风范。从极富设计美学的外观,黑色高光的双肾型进气格栅,到印有FA标志的鲨鱼腮进气口,每个细节都展现了汽车极其精湛的工艺。   来车展中心的,不仅有工作人员,爱车人士,还有媒体和记者,在相机不断闪烁的白光下,谭叙深致辞结束,伴随着掌声他走下台。   “去那边看看吗?”一个同事走到谭叙深身边。   “好。”谭叙深看了下手机,回了几个比较重要的消息。   FA的展厅人还是挺多的,四门的是黑色,双门的是银灰色,两辆车并列在一起很有气势。   谭叙深在旁边停了片刻,听了几句记者和路人的一些评价,然后和两个同事继续往前走。   “Evens最近两年动作挺多的。”开发部门的目光看向不远处。   FA旁边就是Evens的展厅,两个品牌在每个领域都上演着相爱相杀,媒体也最爱拿这两个品牌做文章。   “只有这一款吗?”谭叙深注视着面前的这台未来概念款跑车,车头和车尾之间趋近于直线,只有微微的弧度,很有压迫感。   “好像是,他们近几年没少在这上面下功夫,按照他们最新研发的这款车来看,我们在这方面是有点落后了。”开发部门的同事拿手机拍了几张照。   “他们的管理层最近有没有变动?”这个风格,跟他们之前的不太像,谭叙深走近了些看了看。   “这个倒没听说。”明白谭叙深的意思,开发部门的同事摇了摇头。   FA一直以来的定位都是运动豪华,追求磅礴澎湃的运动性能较多,而Evens在消费者心中更多的是商务沉稳,但这辆未来概念版跑车,在灯光下闪烁着银灰色的金属光泽,仅仅停在那里,就让人感觉像是头蓄势待发的野兽。   这是Evens未来概念系列的第一次亮相,跑车旁有两个车模在摆弄姿势,看得出记者和爱车人士对这款车都非常感兴趣,对着车不停拍照,谭叙深站着观望了一会儿,和同事继续往前走了。   中午和同事以及行业内几个熟悉的人一起吃过饭,谭叙深下午又和开发部门的同事一起去了工厂。   FA中国市场的行政办公部门设立在A市,但工厂设立在海市,这里有FA在中国最大的工厂。   经过层层身份验证,谭叙深和同事来到车间。   车间干净明亮,充满了高科技的气息,工作人员大多数都还比较年轻,二十多岁的由三四十岁的前辈带着,一个个都带着眼镜显得很专业斯文。   “近几年提高了车间的自动化流程,之前很多人工的切割和焊接,现在都交给了机器,目前车间大概有七百个机器人。”车间环境研发部门的同事比较熟悉,他简单向谭叙深介绍。   “每年能生产多少台车?”谭叙深去过A市郊区的工厂,但海市的这个还是第一次来。   “去年全年生产了49万台。”研发部门的同事缓缓往前走。   “最近听说Evens要建新的工厂?”谭叙深正走着,忽然停下了脚步。   “我也只听到一点风声,目前应该还在选址阶段。”研发部门的同事笑了笑,还有点摸不着头脑,“他们最近的动作是挺多的。”   建立工厂不是件小事,精密先进的仪器,以及人才的培养和选拔,光投资得花费几十个亿。   从工厂出来,其他同事直接去了机场,当天晚上的机票回A市,而谭叙深回了酒店。   .   下午一个人在酒店待得没意思,闻烟下楼在酒店附近的公园溜达了一圈。   这个时候公园的人很少,天空飘着毛毛细雨,鹅卵石的地面有些湿滑,虽然天气很冷,但空气湿度很大,闻烟总感觉手上很潮,待在酒店下午洗了很多次手。   回酒店后闻烟洗了个澡,天已经黑了,预计谭叙深快回来了,等他的同时精心化了妆,还穿上了先前买的情侣毛衣。   考虑到谭叙深的喜好,闻烟没有买红色,虽然她觉得红色肯定会很好看并且应景,但谭叙深肯定不会穿的,为了以防万一,闻烟最后买了棕色,上面印着麋鹿角的图案。   女版的是小v领,宽松可爱长度直接盖过了大腿,闻烟换上后感觉脖子有点空,她拿出了一条choker,也是圣诞主题的,细细的带子上悬着一个红色的圣诞老人。   但闻烟怎么系都勾不到后面,这时门锁磁条响了一声,谭叙深回来了。   “回来了,帮我系一下。”闻烟穿上拖鞋,笑着走到他身边。   房间开着空调很暖和,但一时间还抵消不了谭叙深身上的凉气,他将公文包放在一旁,手里拿着那条choker,而她正背对着她,露出了纤细白嫩的脖子。   忽然想到了那条红色丝绒。   他的手指很凉,触碰到她的脖子时,闻烟忍不住缩了缩。   “好了。”谭叙深给她系好,但视线还是没有移开。   闻烟把头发放下来,转身抱住他:“男朋友上班辛苦了。”   她想了一天,等谭叙深下班回来一定要先给他一个拥抱,但刚才忘了。   “不冷吗?”谭叙深清晰地看到她衣服里没穿内衣,腿上也是光的,随着她抬起手臂踮脚,衣服不断往上缩,两条修长的腿完全暴/露在空气中。   “不冷,我们现在出去吃饭?”闻烟依旧攀着他的肩膀。   谭叙深望着对面镜子里她的背影,宽松的衣服,手很容易就探了进去,以及脖子里那条choker,他想收得再紧些。   “谭叙深……”闻烟不好意思地躲了躲。   在陌生的城市,人的本性似乎更容易暴露,之前处在熟悉的圈子和人际关系中,内心深处的喜好往往会压抑着,然而在陌生的环境,只需要小小一个契机,就会被点燃勾起。   又恰逢雨夜,一切似乎都刚刚好。   “想玩游戏吗?”在闻烟的目光中,谭叙深脱掉西装外套。   “什么游戏……”闻烟是个成年人了,她大概意识到谭叙深说的不是电子游戏,但他脱西装的动作,却让人沉迷。   谭叙深笑着扯了扯领带,将衬衣也脱下,在她悄悄的迷恋和注视中,向后反剪绑住了她的双手。   “做什么?”忽然想到早晨他问喜不喜欢衬衣,闻烟脸颊顿时发烫。   血液内的躁/动流窜的越来越快,谭叙深没有说话,在她的疑惑中,用解下来的领带蒙住了她的眼睛。   “谭叙深?”忽然的黑暗让人很没安全感,而闻烟在没有安全感的时候,首先想到的是谭叙深的名字,但她似乎没有意识到她的不安就是这个男人给的。   而谭叙深再也没有开口说一个字,脱掉她身上碍事的毛衣,目光掠过她脖子上的红印时,他停住了,又轻又重的抚摸,他情不自禁地俯身在红痕的位置又咬了一口,然后按着闻烟的头让她趴在床上。   “谭叙深,疼……”   双手被反剪在背后,眼睛也看不见,不仅是疼,闻烟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她背伏下去的时候,后背的脊骨突出明显,从脖子延续到尾椎,像人鱼遗失的海岸线,骨骼干净得漂亮。   谭叙深的手痴迷地在她的脊骨抚摸,并没有因为闻烟的呼唤而停下,那种怪异陌生的感觉似乎又张狂了几分,现在的他只是诚实地遵从本能。   “谭叙深……”闻烟现在很害怕,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一遍又一遍叫着谭叙深的名字。   但害怕和身体的反应并不冲突,闻烟的皮肤很快泛起一层潮/红,接着,她听见身后传来打火机的声音。   谭叙深点了一支烟,从背后冷冷地看着,明明是施/暴者,然而高高在上俯视的目光却又冷漠得像个旁观者。   “谭叙深,谭叙深……”   闻烟潜意识地叫着,但她看不到背后男人的表情有多薄凉。   她的一声声呼唤,谭叙深没有答应,他似乎终于明白了面对她时陌生感觉是什么。   在FA最初的遇见,她的脚扭伤,像只小鹿躺在地上沐浴着月光,楚楚动人。   那是谭叙深对闻烟心底最深的执念,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阴暗面。   在闻烟身上,谭叙深似乎永远挖不到底,他不清楚她还能给他带来什么,但他很期待。   .   一场疯狂,并不温柔,却又很快乐的游戏。   躺在床上,闻烟对今天晚上的画面心有余悸,一潮一潮的浪把她推向湮灭的境地,她觉得在无可比拟的快乐中几乎失去自己,她很快乐,也很害怕。   “谭叙深,我害怕……你会伤害我吗?”闻烟眼角泛红。   夹着烟的动作微顿,谭叙深沉默了片刻,吻了吻她的唇角,将抽了一半的烟放到闻烟唇边:“床上的不算。”   他的温柔与暴/力永远掺半,闻烟也永远分不清。   现在闻烟或许会相信,但她以后会明白——   人在欲/望面前,是最赤/裸的,所有的本性都会暴露出来,或压抑隐忍,或面目全非。   .   如果谭叙深爱上一个人,一定不是他生命里的那道光,而是那个他想与之共沉沦下地狱的人。   当然,他爱上那个女孩的同时,也会把她弄伤。   她知道他所有的好,所有的坏,所有的绅士温柔,所有的阴暗薄凉。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朋友的文《假淡定》by灰调子猫,很好看真的很好看非常好看,搜索文名或者作者名都可,快去收藏哇!   1.   谢图南刚认识乔暮云的时候,二十出头的姑娘,乖巧温顺,不爱笑,但一逗就脸红,干净的像一张白纸。   他知道,是好人家的姑娘。   可惜他不是什么好人。   2.   北城上流圈的人都知道,谢少那些年身边来来回回就一个女人。   那女人很有手段,隔断时间就能让谢少带她出来刷一刷存在感。   就在众人都以为谢少要在一棵树上吊死的时候,   那女人终于彻底消失了。   分手那会,乔暮云自以为走的无声无息,其实哪里瞒得过谢图南。   谢图南多傲一个人,冷眼看着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   然而,她还敢回来。   3.   后来,谁也没想到,谢家那位做事果决、手段凌厉、凉薄冷面的少东家,   也会有一天,敛尽一身的锋芒,对一个女人说:“我错了。”   他把刀递到她手里,对着自己的心口,“你捅我一刀。”   “不忍心的话,就留在我身边。”   “好不好?”   “后来我明白让我念念不忘蚀骨噬心的,不是那些欲.望交织的赤.裸的清晨,而是你,仅仅是你。”——谢图南   男主:京圈少爷狠得没边骚话连篇   女主:专治各种骚断腿:D   -和好能不能如初我不知道。   -但我还是想和你重蹈覆辙。 第42章   平安夜的晚上, 闻烟最终还是没有按照计划和谭叙深出去逛街,窗外大街小巷的节日氛围很浓,而对于闻烟来说,这一夜是特别的。   她好像隐隐约约察觉到什么,但游离的思绪却没抓住那一闪而过的瞬间。   最后, 她累得睡着了。   .   清晨, 闻烟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看了眼手机发现已经六点了, 她摇了摇谭叙深的胳膊:“起床了。”   谭叙深睡眠很浅,几乎在闻烟刚碰到他的时候就醒了, 他看了眼时间, 随即又把手机放下, 抱着闻烟再次闭上眼睛:“再睡会儿。”   “去晚了得排好长时间的队。”按照计划, 他们今天要一起去迪士尼的, 已经错过了昨晚, 闻烟不想再错过今天。   昨天夜里,闻烟睡着后谭叙深久久没有入睡,抽了很久的烟,看了很久的雨, 直到天快亮了, 他才睡着。   闻烟手指在他胸前轻轻点了点, 在她的不断嬉闹下,谭叙深无奈地睁开了眼睛,而闻烟立刻停住了动作。   “没休息好吗?”闻烟看着他眼睛里的红血丝, 忍不住担心。   “嗯。”谭叙深抱着闻烟,似乎这样能睡得安心点。   “那要不然我先起床,待会儿再叫你。”闻烟声音很轻,怕吵到他。   谭叙深没说话,闭着眼睛睫毛纤长,睡着的面庞很安静,就在闻烟以为他睡着了,准备悄悄起身的时候,谭叙深又把她拽了回来:“抱一会儿。”   嘴角情不自禁弯起一个弧度,闻烟乖乖待在他怀里不再乱动:“好。”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闻烟感觉今天的谭叙深有些不一样,不像往常那么自律,他也会赖床,也会黏着她。   随着时间流逝,闻烟虽然心里想着早点去迪士尼排队,但如果谭叙深想抱着她睡,那就等他睡好了再过去。   昨天晚上的陌生和害怕,今天清晨的温暖和静谧,闻烟看到了不一样的谭叙深,虽然昨晚她也隐隐的恐慌,但无形之中,也更爱他,闻烟甚至能感觉到他们的感情也在慢慢变深。   十几分钟后,谭叙深睁开了眼睛,发现闻烟在看他。   “好看吗?”谭叙深眼睛里还带着睡意。   “好看。”闻烟抚摸着他的脸轻笑,没有以前那么害羞了。   “今天去哪?”谭叙深昨天听着她满满的安排,没有记下来。   “去迪士尼,人应该很多,但我们离得不是很远。”闻烟又看了下手机,不到六点半,时间还很充足。   “好。”谭叙深掀开了被子下床。   女人出门永远要比男人麻烦些,闻烟洗了个澡,准备化妆的时候谭叙深已经一切准备就绪了,看着他拿起一件墨绿色的衬衣,虽然闻烟很喜欢,但今天不想让他穿这个。   “我给你准备了衣服。”闻烟从梳妆台走到衣柜前,拿出了那两件毛衣,边忘谭叙深身边走,边打量着他的反应,“穿这个好不好?”   谭叙深眉毛微不可查地皱了皱,如果没看错的话,是两件情侣装:“可以不穿吗?”   闻烟期待的表情瞬间低落下来,抱着他的腰委屈巴巴:“好不容易出来玩,还是圣诞节,我在商场挑了很久,这个颜色也不扎眼,好不好?”   她手指在他腰上暗暗戳着,谭叙深握住她使坏的双手,不由得笑了。   不要说离婚后,就是婚姻中结婚前,甚至学生时代,谭叙深也从来没有穿过情侣装,他不喜欢这种形式上的感情,也没有必要把两个人的事公之于众。   但她声音一软,谭叙深不禁想到昨晚她的害怕,他低头注视着闻烟,看了许久:“好。”   闻烟瞳孔微微放大,不敢相信地抬头,没想到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她还以为得说好久才能说服他。   “谢谢男朋友。”闻烟跳起来亲了下他的下巴。   谭叙深双手虚扶着她,怕她摔倒:“快去收拾。”   “知道啦。”最担心的事情解决后,闻烟整个人都轻松起来,所有的兴致都回来了。   八点半开始检票入园,他们到的时候才八点,但已经排了很长的队。   闻烟毛衣外面套了件薄款羽绒服,还是那件白色的,还特意穿了双比较舒适的马丁靴。   “没关系,应该挺快的。”闻烟说得没有底气,但她担心谭叙深不耐烦,毕竟对他来说,这确实很浪费时间,“你今天有工作上的事吗?”   “抽空回就好。”无论工作日还是节假日,每天都有人找他,谭叙深已经习惯了。   清晨的空气有些凉,闻烟的羽绒服敞着,谭叙深为她拉好拉链:“小心着凉。”   闻烟笑着将手伸到他口袋里,还将他的手一起放进去,两人冰凉的手在一起慢慢变暖。   好不容易进了园,每个项目还是要排队,闻烟特意带了小本本和笔。   “一会儿我跟唐老鸭要签名,你帮我拍照。”闻烟挎着谭叙深的手臂,讨好地笑了笑。   “多大了?”谭叙深总觉得领着孩子出来了,但易阳还比较听话,不让玩什么就不去了。   “多大也要拍照。”闻烟笑了笑,拉着他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往前走。   谭叙深虽然是那么说,但还是帮闻烟拍了。   闻烟还偷偷拍了谭叙深,他不用刻意摆什么姿势,仅仅是一个抓拍,就让周围背景里模糊的人影暗淡了几分。   “在做什么?”谭叙深转身,发现她正举着手机在笑。   “……没干什么?”偷拍被发现,闻烟心虚地收起了手机。   谭叙深手伸到她背后,将她藏着的手机拿来,从最新的那张往回连续翻了七八张,都是他。看了一会儿,谭叙深将手机伸到她面前,嘴角挂着隐隐的笑,饶有兴致地注视着她。   “再帮你拍张好看的。”被发现后闻烟索性不再畏畏缩缩,拿着手机向旁边走了几步,“谭先生,看我。”   谭叙深坐在那里,注视着她脸上明媚的笑,像是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辉,他没有移开眼睛。   最后,不管谭叙深愿不愿意,闻烟还是给他拍了很多照片,还有两个人的自拍。   从清晨到夜晚,从太阳变成月亮,他们去了米奇大街,去了探险岛,去了梦幻世界……   夜幕降临,睡美人城堡前的广场上挤满了人,闻烟轻轻靠在谭叙深的肩膀上,看着烟花绽放,夺目的光芒照亮了每个人的眼睛。   闻烟抬头看着谭叙深棱角分明的脸,像是童话般梦幻,烟火中浓烟滚滚向上飘飞,闻烟情不自禁地勾着他的脖子踮脚,仿佛察觉到她的注视,谭叙深微微低头——   人潮中浪漫的亲吻。   后来闻烟回忆起这一天,一定是场梦吧,像是无边黑暗里唯一的糖,美好得她不敢触碰。   作者有话要说:  为数不多的糖了,不好意思今天有点短(轻点骂)   锁章真的没什么改动,只是稍微调整了几个词,大家安心QvQ   感谢在2020-07-12 04:22:48~2020-07-13 01:37: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浅水炸弹的小天使:山音 1个;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一只猫 2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一只猫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乃慕、梦洁家纺刘晶、赐布酷娃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乃慕、Mer 10瓶;与你、啾啾一下、尾号3893、安夕、两个字的狼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周日下午的航班, 闻烟和谭叙深一起回了A市,是周寻开车来接的他们,将她送回家他们才离开。   第二天要正常上班,但当天晚上闻烟还是花了很长时间,将所有的照片都导出来, 修图制作成电子相册, 她打算下周有空了将照片洗出来, 她喜欢纸质的东西, 翻阅起来很有感觉。   好久没回家,十二月三十一号跨年那天晚上, 闻烟是和星棠还有爸爸妈妈, 以及星棠的爸爸妈妈一起过的, 两家人在闻烟家里一起吃了晚饭。   .   这个冬天过得格外快, 好像也没有闻烟记忆里那么冷, 一眨眼, 柳絮飘飞,就到了春天。   周五下班的晚上,还是和往常一样,闻烟跟着谭叙深一起回家, 站在门外她心血来潮地敲了敲门, 只听里面一阵飞快的脚步声, 然后停了两秒,门裂开一条缝。   “闻烟姐姐,爸爸!”小脑袋从门里探出来, 然后完全打开。   闻烟和谭叙深进了门。   “在玩什么?”闻烟摸了摸他的脑袋,将买的零食递给他。   “画了一幅画,但还剩一点点。”易阳的衣服上都沾染了水粉颜料。   “待会儿记得换衣服。”谭叙深弯腰去擦他脸上的颜色,却发现已经干了擦不掉。   “知道啦。”   易阳跟着闻烟回了客厅,吃了一袋小饼干后接着画画。   阿姨刚走没多久,饭菜都还是热的,闻烟盛好米饭放在餐桌上:“先来吃饭吧。”   “好。”谭叙深将茶几收拾干净,看着易阳的背影说,“去洗手。”   “我画的好看吗?”易阳转身指着画板看向谭叙深,心里却打着小算盘。   孩子眼中的世界似乎永远都是那么明艳灿烂,谭叙深看着画板,不是很复杂的画面,但构图和色彩搭配都很舒服。   重要的是画面中的摩天轮和过山车。   视线从画板移到他身上,谭叙深看着他不停转动的眼睛笑了:“还有进步的空间。”   易阳嘴角立即耷拉了下来。   .   餐桌上,三个人一起吃饭,但闻烟发现易阳有些无精打采,米饭也没有动几口。   “怎么了?”怕易阳够不着,闻烟将他喜欢的菜夹到他面前的盘子里。   “我们明天去游乐场好吗?”话是问闻烟的,但易阳的视线却偷偷移到谭叙深身上。   这不是闻烟可以决定的,她也悄悄地打量着身边男人的反应。   而谭叙深像是没听到,毫不在意旁边两人的目光,慢条斯理地吃着晚饭,浑身透露着优雅。   上次和闻烟去了迪士尼,谭叙深近一年都不想再去游乐场。   “嗯……我们去郊外野餐好不好?人不多,最近天气也挺好的。”闻烟知道谭叙深不会答应去游乐场,但也不想让易阳不开心,小孩子现在正是出去玩闹的季节。   “好!要带好多好吃的!”谭叙深还没说话,易阳先激动地应下了。   谭叙深还是没反应。   但这时易阳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拿起手机,看着视频电话的备注显示:“是妈妈。”   闻烟拿着筷子的动作顿住,米饭缓缓从筷子掉落在了碗里,目光仿佛也凝滞了。   余光注意到她细微的动作,谭叙深视线低垂着,没说什么。   “妈妈。”易阳微笑着向视频里挥了挥手。   “宝宝乖,想妈妈了吗?”   这是闻烟第一次听到这个女人的声音,该怎么形容呢?   闻烟想得脑袋发疼,却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此时此刻,她只知道这个女人是谭叙深的前妻。   闻烟甚至刻意地不去了解关于她的一切,只把她当作一个真实存在却又虚拟的人,不是不想知道,闻烟很想,但她怕控制不住自己的嫉妒,她怕和谭叙深之间争吵。   忽然感觉,透不过气。   “想了。”易阳乖乖地应着。   “吃晚饭了没有?”   “正在吃,阿姨做得饭可好吃了。”易阳将视频照着桌子上的菜。   “那宝宝多吃点。”   闻烟收了收思绪,若无其事地夹菜继续吃饭,但舌苔却蔓延出一丝清苦。   “爸爸不陪我去游乐场,就知道工作。”易阳不满地控诉,说着拿手机正对着谭叙深。   然而画面在闻烟身上一扫而过,虽然很短暂,但叶漫还是看见了,视频两端顿时陷入了沉默。   易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依旧举着手机对着谭叙深,似乎要让妈妈帮他讨回公道。   过了几秒,谭叙深抬头看向视频里的人:“吃饭了吗?”   而视频似乎静止了,没有任何声音,过了很久才听到女人的回复:“还没。”   一问一答,再也没有其他的话题,他们的谈话似乎已经结束了。   仿佛看不到他们一家三口的互动,也听不到他们之间的谈话,闻烟面无异常地吃着饭,但却味同嚼蜡。   而这时,易阳举着手机似乎也累了,他慢慢收回了胳膊:“妈妈。”   “宝宝乖,你先吃饭吧,等有时间妈妈再打给你。”   “好,妈妈再见。”   “拜拜。”   随着电话挂断,餐厅也变得很安静,谁也没有先说什么。   而过了几秒,谭叙深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餐厅凝滞的氛围被打破了,一条消息进来。   - 等方便了给我回个电话。   手机震动的声音像是咒语,顺着餐桌传到闻烟的手臂,她不知道是谁发来的,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内容。   这一刻,她想让自己变成个傻子。   “我们明天去郊外野餐好不好?”易阳并没有察觉到大人之间微妙的氛围,继续吃饭看着对面的两个人。   “好。”不像先前那么犹豫,谭叙深答应了,然后扭头看着闻烟,“需要准备些什么?”   刚才不停地吃饭,闻烟已经吃好了,她放下筷子看着易阳:“需要准备一块野餐垫,还有帐篷,烧烤架如果有的话也可以带上,但这周太仓促了,我们下周去好吗?”   闻烟需要用一周的时间,来调节心情。   “好呀,我们还可以带上周寻叔叔和yellow!”易阳并没有因为推迟到下周而不开心,在他心里,闻烟要比谭叙深有信用,说好去就一定会去。   “好。”闻烟笑了笑,但笑容却没办法达到眼底。   听着他们将事情推向另一个走向,谭叙深没说话,低头继续吃饭。   闻烟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很会隐藏情绪的人,但随着和谭叙深在一起的大半年,习惯了跟他撒娇,习惯了毫不掩饰的把自己向他敞开,导致现在她感觉把自己藏起来很困难。   这件事不怪谭叙深,不怪任何人,从她按照他发的地址走进他家里躺在他床上的那一刻,闻烟就知道,后续的这一切她都得承受。   然而现在,她觉得喘不过气。   .   洗过澡后,闻烟躺在床上,背对着谭叙深。   她刚才忽然明白了,或许她根本就不想隐藏心思,闻烟就是在等谭叙深来哄她。   而谭叙深,并不想惯着她的小情绪。   现实就是这样,这也是会永远存在的问题。他不想把事情推到麻烦的境地,他也不喜欢解释那些麻烦没有意义的问题。   在他看来,闻烟不问,他不说,一切都保持在平衡的状态,而随着今天的视频电话,似乎有些改变了。   但如果她问,他会说。   “谭叙深。”闻烟依旧背对着他,唤了声他的名字。   听到她终于开口,谭叙深视线落在书的扉页,过了几秒缓缓合上,放在了床头柜子边缘。   谭叙深躺下,伸手将她拽到身边:“嗯?”   “你们经常联系吗?”被他抱着的那一瞬,闻烟眼睛忽然酸涩。   “没有。”谭叙深注视着她的脸。   “她在A市吗?”   “不在。”   “那在哪?”   “欧洲。”   闻烟愣了愣,似乎没有想到这个答案。   “你们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两个月前。”   “做了什么?”   “她来接易阳。”   闻烟的声音很轻,但温和的语调问出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时,就有了分咄咄逼人,然而她的每个问题,谭叙深的答案都没有丝毫犹豫。   闻烟忽然觉得自己很无理取闹。   他的眼眸黑沉深邃,闻烟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影子,这一刻,谭叙深的眼里全都是她。   “对不起,我就是……有点嫉妒她。”在他的注视下,闻烟终于从那通视频里缓了过来,从她可怕的嫉妒中找回了自己。   谭叙深的指腹抚过她温热的眼皮,沉默地描摹着她的眉眼,动作很轻。   没有像之前那么藏在他怀里,在某些事情上,闻烟是没有办法做到撒娇的。   她轻轻抱着谭叙深,认真的拥抱,但力度却逐渐收紧,她很害怕在谭叙深心里留下小心眼善妒的印象。   “明天还去野餐吗?”谭叙深任由她抱着。   “时间可能有点紧,”闻烟从他怀里起来,看着谭叙深说,“需要准备很多东西,我们下周去吧,周日早晨还能一起看日出。”   同样的答案,但闻烟这次是发自内心的。   他们谁也没再说刚才的话题,这或许是就聪明人的交流方式,但感情里不需要聪明人,即使现在跳过去了,以后还会出现,而每次还是会像刺一样扎在肉里。   .   周六,闻烟还是像往常一样,在傍晚时分回了家。   然而她刚走没多久,谭叙深的电话就响了,他看着来电显示的名字,沉默了片刻才接通,以及习惯性地等着对方先开口。   “不好意思,方便吗?”停了几秒,听筒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女人声音。   “什么事?”谭叙深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雨。   电话那端又沉默了几秒。   “离婚的时候说好的,如果我交男朋友,或者你有女朋友,要告诉对方。”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13 01:37:43~2020-07-14 01:13: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乃慕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Go幕幕、我爱学习、42456553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蓉蓉蓉哥啊 10瓶;尾号3893、今日我暴富了吗 5瓶;安夕、gemini雅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女人的声音很平静, 是沉淀了一夜后的结果。   谭叙深望着窗外没说话,也没否认,离婚的时候确实这么说过。   “你是认真的吗?”因为那一晃而过的瞬间,叶漫整个晚上都没睡好,但当她问出这个问题的同时, 不禁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已经带到了家里, 已经和易阳见了面, 不可能只是玩玩而已。   但视频画面闪过得太快, 叶漫只看见一个虚影,不清楚样貌, 猜不出年龄。   “易阳很喜欢她。”谭叙深知道她问这些的潜台词和意思, 却没回答她的问题。   “我不相信。”低声平静的语调却很坚定, 叶漫将椅子滑到一旁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巴黎现在是中午, 阳光很刺眼。   她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女人能够对着男朋友和前妻的孩子敞开心扉, 女人是贪婪的,也是极其容易嫉妒的。   既然她选择不相信,谭叙深也就不再解释。   “多长时间了?”这个问题,叶漫似乎不是完全为了易阳, 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声音缓和了几分。   地板上倒映着男人的身影, 谭叙深依旧站在窗前凝神, 脸上没什么表情,过了很久他才开口:“别问了。”   叶漫视线低垂,微微顿住了。   隔着几个小时的时差, 隔着千万里,两个曾经关系最亲密的人都站在落地窗前,一个晴天一个下雨,但神情各异,言谈之间也却全是疏离。   “你的感情我不问,但无论我们之间怎么样,希望你永远把易阳放在第一位。”落地窗映着女人姣好的身材,西裤和高跟鞋显得知性利落,但眉眼之间却难掩倦色。   因为知道了闻烟的存在,叶漫过去的一整天都在担心易阳。   “好。”谭叙深转身回了沙发,目光掠过沙发上的围巾时愣了愣,是她落下的。   他坐下,无意识地抚摸,神情始终没有变动。   “我下周回趟国。”不亲口听到孩子说,叶漫始终放心不下。   谭叙深皱了皱眉,语调没什么温度:“你想弥补什么?”   眼睛随即闪过一丝受伤的神情,叶漫微微低下头,然后转身回到办公桌前,声音平静冷然:“我知道我是个不称职的妈妈,但你我之间,就不要互相指责了。”   .   闻烟下班后,星棠也恰巧下班,于是顺路来接她,两人一起吃了晚饭。   “星棠,你周末有空吗?”闻烟放下木筷,用纸巾擦了擦嘴。   “要出去玩吗?”星棠眼睛忽然亮了,期待地看向闻烟。   “准备和谭叙深去郊外野餐,你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们一起去。”闻烟想借着这个机会,把易阳的存在告诉星棠。   她和谭叙深在一起已经八个月了,感情也比较稳定,星棠也慢慢接受了他,所以没有再瞒下去的道理,而易阳本身性子就讨喜,闻烟相信星棠会很喜欢他的。   等说服了星棠,闻烟再让星棠陪着她一起去过她爸妈那关。   “一定要带烧烤架。”星棠对野餐很有兴趣,但好像忽然想到什么,她抬头看向闻烟,“周末什么时候?”   “周六下午,有时间吗?”闻烟拿起旁边的茶壶,往对面木质的杯子里到了半杯大麦茶。   “周六好像不行,有个朋友过生日。”星棠遗憾地拧紧了眉,跟闻烟嘀咕着解释,“关键这个朋友属于那种半生不熟的,不太好拒绝。”   “没关系,你去吧,等下次有机会我们再一起。”闻烟安慰她,然后低下头若有所思。   没想到时间这么不凑巧,或许是还不到合适的时机。   .   周五,闻烟收好电脑准备下班,路过谭叙深办公室的时候他的助理Aaron迎面走来,闻烟眼睛就没向办公室乱飘,目视前方地走着,但余光察觉到Aaron但视线好像有意无意地落在她身上。   闻烟微微偏头,两人目光相遇的那一瞬,Aaron朝闻烟点头轻笑,闻烟内心微愣,但随即也朝他淡然一笑。   然而背过去的一刹那,闻烟不禁五指收紧,脸上的笑也消失不见。   难道Aaron看出来什么了吗?   同处一个公司办公,平常低头不见抬头见,虽然没有说过话,但也都知道彼此是谁以及具体负责什么业务,这么说来打个招呼也正常,但闻烟就是不由得心虚,手心也冒了一层冷汗。   谭叙深说让她在地库等他,但因为Aaron不明所以的眼神,闻烟还是打车回去了。   .   吃过晚饭,易阳跑去客厅玩游戏,谭叙深在厨房洗碗,将餐桌收拾干净后闻烟也走进了厨房。   “今天下班遇到了Aaron,他看了我很久。”闻烟皱眉回想着那个微笑,很想知道他是出于什么意图,“他是不是看出来什么了?”   谭叙深目光微微一沉,盘子上的泡沫被水流冲洗干净,在白炽的灯光下很亮,映着男人深邃的眼眸,他抬起手臂将干净的盘子放到碗架上。   “兴许是觉得你漂亮。”谭叙深低头看着闻烟轻笑,仿佛刚才的狐疑不曾存在。   闻烟意外地抬头,是这样吗?但无论真假,因为他的这个解释闻烟心中的疑虑瞬间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掩藏不住的笑。   “所以我还是很有市场的,对我好点知道吗?”闻烟轻轻戳着谭叙深的后背,然后情不自禁地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忽然想起来,你好像都没有说过我漂亮。”   “别闹,衣服脏了。”她的手在他腰间不停乱动,袖子还蹭到了水,谭叙深腰间有些痒。   但闻烟不仅没有停下来,反而还把手伸了他的衬衣里面,在一起这么久,闻烟很清楚他腰上的皮肤很敏感,一边使坏一边威胁:“漂不漂亮?”   手还沾着水,谭叙深微微转身,用臂弯搂着闻烟的脖子将她转到身前,手臂禁锢着她的身体,以无比亲密的姿势,谭叙深伏在她耳边轻声开口:“漂亮。”   望着近在咫尺的小巧耳垂,谭叙深缓缓靠近,咬了一口。   “谭叙深,你总爱咬我。”痛感和温热,闻烟脖子不由得瑟缩,转身不满地控诉。   “喜欢。”谭叙深将最后一个盘子放好,笑着弯腰,在刚才咬得耳朵边缘轻轻吹气,“疼吗?”   随着他身体前倾,闻烟腰不自觉地往后仰,抵着洗碗台的大理石边缘,现在的谭叙深满脸都是捉弄,闻烟摇了摇头:“不疼。”   海市的旅行,圣诞夜的前夕,仿佛为他们之间打开了另一扇门,痛感中的温柔与欢快,闻烟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很坏,但她却爱得无法自拔。   怕她磕到腰,谭叙深手伸到闻烟背后,将她扶好:“明天要准备什么,去收拾下。”   “我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闻烟顺势抱住他,脸上扬起的笑和易阳画完画等谭叙深表扬时的神情如出一辙。   “好,我待会儿跟德国还有个会,你累了就先休息。”谭叙深放开她。   “那我和易阳再检查下明天需要带的东西。”他应该是视频会议,闻烟想尽量避开。   从厨房出去,谭叙深先回房间了,客厅里,闻烟和易阳一起把食材装到饰品收纳袋里。   .   周六下午三四点,谭叙深开车从家出发,闻烟和易阳坐在后排,两人中间摆满了零食。   “周寻叔叔和yellow呢?”易阳戴着黄色的棒球帽,手里捧着一盒酸奶,是闻烟最喜欢的牌子。   “已经在等你了。”谭叙深看着后视镜里的画面,目光恰好和闻烟对上,男人脸上弥漫着几分愉悦。   “好好开车。”现在处于高速公路,闻烟往外看了看提醒他。   “那我们快点过去和他们汇合,好想yellow呀。”如果不是系着安全带,易阳可能要冲到谭叙深身边。   他们去的是一个郊外的开放露营公园,谭叙深到的时候周寻已经在等着了,一人一狗躺在树荫下,很舒服。   “yellow!”易阳下车就朝金毛飞奔过去,两只可爱在地上扭成一团。   周寻伸手把易阳腾空拎起来:“没看见我是不是?”   “看见啦。”挣扎中易阳的帽子掉在了地上。   “看见了还先去抱狗?”周导吃醋了,捏着易阳脖子后的软肉。   “yellow离得近。”易阳狡辩得很不自然,然后讨好地抱了抱周寻。   他们玩闹间,谭叙深和闻烟也缓缓走过来。   “这个位置不错。”闻烟眺望远方,满眼的绿色让人瞬间就忘了所有烦恼。   他们所在的地势相对较高,山顶的位置视野非常开阔,同时坡度很平缓可以开车上来,很绝妙的露营地点。山并不是很高,可以看清楚山脚地势平坦的河边,也有很多人在野餐。   “你们还可以一起看个日出。”周寻从地上坐起来玩笑说,“你朋友没来吗?”   这么长时间,闻烟和周寻已经见过很多次了,虽然渐渐熟络,但却没谈论过“她的朋友”。   “星棠有个朋友今天生日。”闻烟笑了笑说。   “那很可惜。”虽是这么说,但周寻眼角的笑并没有多少遗憾。   谭叙深往山坡边缘走了走,摘下墨镜看着周围的景色,四五月份的季节,阳光很好,但却不刺眼,温度是最舒服的时候。   “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吃烧烤。”易阳跑过去抱着谭叙深的腿。   看着他跑过去,闻烟心里一惊。   “不要乱跑。”谭叙深拉着易阳往回走,“你和姐姐坐在这里休息。”   谭叙深和周寻去车边拿东西了,准备搭帐篷,以及烧烤用的东西。   “易阳,这里山很高,不能乱跑知道吗?”闻烟本来想去帮他们,但易阳经常自己待在家,好不容易出来玩始终都很兴奋,闻烟有些不放心。   “知道啦。”易阳听话地坐在闻烟旁边,开始和金毛玩。   后备箱里有很多东西,易阳带了画板,还有很多玩具,谭叙深刚取出他的水粉颜料,手机忽然震动了,他拿出手机解锁。   - 我刚下飞机,易阳在家吗? 第45章   阳光下手机屏幕显得很暗, 谭叙深的视线停在那条短信上,没有动作。过了片刻,他扭头望着坐在树下玩闹的两个人。   担心山路不好走,闻烟今天穿了双运动鞋,橘色的毛衣搭配牛仔裤, 扎了束马尾, 整个人显得清纯又温柔。   似乎察觉到了谭叙深的视线, 闻烟笑着向他挥了挥手, 易阳看到闻烟的动作,也学着她向谭叙深挥动手臂:“爸爸!”   大概十米的距离, 谭叙深能看到他们脸上纯粹的笑, 而闻烟, 却看不出谭叙深眼底的其他情绪。   将手机收起来, 谭叙深拿着画板和颜料走到易阳身边:“小心别把衣服弄脏。”   “知道啦, 谢谢爸爸!”易阳站起来接过装着水粉的塑料袋。   “待会儿我帮你们一起搭。”闻烟接过画板。   “好, 先休息会儿。”谭叙深和闻烟一起帮易阳把画架放在合适的位置,放上了画板。   弄好后,谭叙深又回到车旁。他拿出手机回了一条消息。   - 在外面,晚上吧。   周寻今天开了辆房车过来, 里面东西应有尽有, 他和谭叙深一起搭好帐篷后, 又开始支烧烤架。   树荫下,yellow躺在易阳身边摇尾巴,闻烟看着易阳用图钉将画纸固定好, 由于力气太小,整个五官都在用力。   “我现在去帮叔叔爸爸准备东西,你在这里乖乖画画,不要去悬崖边知道吗?”闻烟边说边帮他固定画纸。   “那我可以帮忙吗?”易阳的心思现在并不在画画上,他很想过去一起玩,但又怕添麻烦。   “当然可以。”孩子有时候懂事的让闻烟心疼,她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那我们快去!”易阳迅速从凳子上起来,将调了一半的颜料放在草地上,拉着闻烟的手就往谭叙深的方向走。   小短腿捣腾得很快,闻烟竟然大步才能跟上:“慢点,别摔倒了。”   他们只隔了几米的距离,易阳听话地慢了下来,随即也到了谭叙深身边。   树荫很大,他们将烧烤架也放在了树旁,帐篷在几米远的位置,准备晚上休息用。闻烟和易阳将野餐垫拿出来,铺在树荫下,白绿色的格子很有春天的气息。   铺好后,易阳就躺在上面翻滚,满脸的兴奋和惬意。   “还想去游乐场吗?”闻烟玩笑说。   “不想啦。”易阳滚来滚去停不下来。   翻滚中他的卫衣卷了上去,闻烟帮他放下后不由得笑了,孩子真好满足。   易阳滚到垫子最右边,扭头发现旁边有一朵野花,白色的花瓣,黄色的细蕊,他伸手摘下来,然后轻轻插在闻烟的头发上:“姐姐真漂亮。”   “谢谢宝贝。”闻烟眉眼的笑意比花还要明媚,她拿起手机拍了张照,还和易阳一起拍了很多张。   听到声音,谭叙深向他们看过去,闻烟恰好和他的目光撞上,不由得白了他一眼,神情难掩可爱和娇嗔。   老男人还没有孩子懂事,要不是昨天威胁他,从他口中还听不到这两个字。   “这么小就知道讨女孩子欢心了,比你爸强。”周寻在给食物刷酱料,担任起了厨师的角色,一句话损了两个人。   谭叙深如此精明绅士的人,不会讨女孩子欢心是假的,只看他愿不愿意而已。可能对于聪明人来说,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能力,他不用做什么,就有同样优秀的女人出现在身边。   “周寻叔叔最厉害!”易阳抱着他的大熊猫毛绒玩具。   童言无忌,孩子式夸奖,却噎得周寻哑口无言:“谢谢。”   “什么时候可以吃,我饿了。”易阳从垫子上起来,走到烧烤架旁边。   “不要靠太近。”谭叙深戴着一次性手套,将食物串起来,怕他烫到。   “我也想把肉肉串起来?”易阳走到谭叙深身边。   “容易戳到手,就不能画画了。”谭叙深将串好的食物放到盘子里。   易阳依旧站在那里,目光始终落在谭叙深手上,嘴巴越噘越高,满脸的不情愿。   看着易阳那张小脸,闻烟心都软了,不知道谭叙深心是什么做的,她起身缓缓走到烧烤架旁。   “可以小心一点,先试试这个蘑菇。”闻烟蹲在易阳身边,轻轻一笑,“来,先带上手套。”   易阳接过来一次性手套,忍不住抬头看谭叙深的脸。   “别戳到手。”谭叙深今天穿了件驼色羊毛衫,相比较往常深色衣服视觉上的冷俊,今天莫名多了一丝温和。   “哼。”易阳轻哼一声,不再看他,在闻烟的指导下开始串蘑菇。   乖宝宝也有了情绪。   夜幕悄悄降临,站在山顶可以俯瞰到山脚下一顶顶亮起的帐篷,山坡上也有,每隔一段距离就会出现。   烧烤架是燃气的,比木炭要方便些,加热起来很快。   周寻拿着烤好的鸡翅递给易阳:“叔叔好不好?”   “周寻叔叔最好了!”易阳笑着接过来,其实他一点都不饿,吃了一下午的零食嘴都没闲着,只是馋而已。   “小心烫。”闻烟抽了张纸巾,让易阳垫着手。   易阳小心翼翼地凑上去,但还是烫到了,小嘴飞快地移开:“好烫好烫。”   “不然先放一放,等稍微凉一点再吃?”闻烟将他嘴上的油擦掉。   “那我先喝酸奶。”易阳回到了野餐垫,上面摆满了他的玩具和零食。   “不要喝太多,不然一会儿吃不下了。”闻烟手里还拿着他只亲了一口的鸡翅,跟着他走到垫子旁。   谭叙深点了一支烟,看着暮色和暖黄灯光下他们的背影。   “比你有耐心。”周寻的目光从闻烟身上收回,扭头看着谭叙深饶有兴致地笑了。   烤得差不多了,周寻端着烤好的食物走过去,四个人坐在垫子上,晚风徐徐,很惬意。   “那个蘑菇是我串起来的。”易阳盯着周寻手上拿得香菇,眼睛亮得像夜空的碎星。   “真好吃。”周寻将最后一个放到他嘴边,“来尝尝自己的劳动果实。”   “真好吃。”还没碰到嘴唇,易阳就忍不住夸自己。   易阳坐在周寻和闻烟中间,闻烟时不时给他擦嘴:“冷不冷?”   “不冷。”易阳摇了摇头,嘴巴上泛着油光很诱人。   山里晚上的温度稍微有点低,虽然他说不冷,闻烟还是去车里拿了条毯子和外套,给易阳穿上。   “最近在忙什么?”谭叙深打开一罐啤酒,话是问周寻的。   “忙着一部过不了审的题材。”周寻笑着说,拿起酒和谭叙深碰了一下。   闻烟和易阳喝酸奶。   “烟烟,我看你挺符合我下部戏里一个角色,要试试吗?”周寻半开玩笑地说。   “要捧红我吗?”闻烟笑着将视线移到谭叙深身上。   “我可没这个能力。”周寻眼角扬着笑。   周寻是位很有个人风格的导演,他的题材要么很艳,要么就是完全现实向的小人物小故事。   虽然电影题材很小众,但却吸引了部分小众影迷,所以一般也不缺投资商。   反正他也没想过赚多少钱,拍着玩完全可以。   “你朋友也可以。”周寻还念着没见过几面的星棠,他扭头看向闻烟,“可以把你朋友电话给我吗?”   非常直接。   “我得征求下她的意见。”和周寻越来越熟,闻烟倒也经常和他开玩笑,她拿起手机给星棠发消息。   - 周寻想要你电话,给吗?   星棠像是守着手机似的,很快回了,   - 周寻是谁?   目光落在屏幕上的那几个字,闻烟有些愣怔,不愧是大小姐,不愧是粗线条。她看了眼周寻,心虚地把手机往身边收了收,然后继续回她。   - 谭叙深的好朋友。   那边很快又回过来。   - 不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星棠说,让你亲自去问她。”闻烟笑容里没有一丝破绽。   “好,有意思。”周寻脸上好像并没有很遗憾,似乎料到了这个不会给的结果,只是眼睛里多了些玩味。   山里很寂静,旁边的音响放着舒缓的音乐,这样的时光,只希望慢一点。   正和周寻喝着啤酒,谭叙深的手机亮了,看到显示的名字,他不动声色地将手机拿起来。   - 回去了吗?我现在去接他方便吗?   谭叙深仰头,将最后的啤酒喝完了,旁边又多了个空的易拉罐瓶子。   “易阳,你妈妈今天回来了,我待会儿送你过去。”谭叙深看着易阳,棱角的线条被昏暗的灯光衬得模糊。   随着谭叙深话音落地,周寻和闻烟的目光同时愣住,周寻端着酒杯缓缓仰头,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在了闻烟身上。   而闻烟,视线低垂着始终没抬头,若无其事地整理乱掉的餐布。   “现在吗?”时间不早了,易阳也渐渐困了,但是听到回去有些情愿。   谭叙深和叶漫离婚的时候,易阳才两岁,对妈妈这个称呼没什么概念。   易阳对叶漫的态度,只是孩子性格里本能的乖巧,并没有像对谭叙深似的那么亲切又仰望,毕竟没有经常待在一起。   即使现在,叶漫工作忙得□□乏术,但还是努力抽出陪孩子的时间,每三个月就回国一趟,她不想孩子的童年缺失母爱,也不想自己在他成长中成为空白。   但尽管如此,易阳对她还是没有特别深的感情,三个月对叶漫来说,已经拼尽了全力,但对于易阳来说,却太久了。   “小没良心的,你妈妈那么辛苦回来看你,你还不乐意。”周寻原本就没打算在这里过夜,他摸着易阳的头,“再玩半个小时叔叔送你回去。”   “那以后还能出来烧烤吗?”易阳心心念念地不想离开。   “可以。”谭叙深说。   听他们聊天,闻烟只微笑着看向易阳,她现在最好不要说话,因为说什么都不合适。   半个小时后,易阳还是不想离开,但却没吵着留下来,因为他也知道,妈妈回来很辛苦。   “走了宝贝,你妈妈给你准备了小礼物。”周寻帮他把衣服整理好。   “妈妈这次怎么这么快回来?”上次见面是一个月前,易阳记得很清楚。   “当然是想你了。”周寻拉着易阳的小手往车边走。   易阳系好安全带坐在后排,周寻拧动车钥匙。   “慢点开。”谭叙深站在车旁边。   “知道了。”周寻笑着说。   “回家了给爸爸回个电话。”闻烟弯腰趴在窗边看着易阳。   “知道了,爸爸姐姐再见。”易阳朝他们挥了挥手。   “拜拜。”   周寻开车和易阳回去了,这个开放的露营公园修建得很好,路直通到山顶,还比较安全。   山风习习,夜色笼罩着山林,舒缓的音乐混合着山野的虫鸣鸟叫,山顶只剩下谭叙深和闻烟两个人。   闻烟轻轻靠在谭叙深的肩膀,眺望着远方的夜色。 第46章   郊区到市区比较远, 有些路段隔很远才有一个路灯,所以周寻没开那么快。   一个多小时后,周寻停在了叶漫家单元楼下,她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妈妈。”易阳趴在车窗往外探。   “想妈妈了吗?”好久没见孩子,叶漫笑着打开车门, 将易阳抱在怀里吻了吻他的额头。   “想了!”易阳抱着叶漫的脖子没撒手。   周寻解开安全带, 从车上下来走到叶漫身前。   “麻烦你了。”叶漫看着周寻笑了笑。   “今天刚回来?”周寻看她身上穿着家居服, 只外面披了件外套。   “下午五点多。”他们认识很多年了, 见面也不需要寒暄。   “快回去休息吧。”看着她眼底的疲惫,周寻摸了摸易阳的头, “我走了。”   “叔叔再见。”见到叶漫易阳还是很开心的, 原本刚才在车里都快睡着了, 现在又变得精神奕奕。   其实叶漫有很多话想问周寻, 但她看了眼怀里的孩子, 目光停滞了一瞬, 转而望着他:“你也快回去吧,改天出来喝杯咖啡。”   “我这几天都有空。”周寻明白她的意思,从某方面来说,叶漫一直是他很佩服的那种女人。   然而, 让男人佩服的女人, 很难让男人心疼。   “好, 路上注意安全。”叶漫嘱咐他。   “知道了,快上去吧。”周寻从车后面绕回驾驶位。   看着他开车离开,叶漫才抱着易阳乘电梯上楼。   .   这个房子, 是谭叙深和叶漫曾经结婚住的,里面还有易阳小时候的婴儿房,但那时候他太小,肯定没有印象。   离婚之后房子就留给了叶漫,景华城是谭叙深又买的。   “我给爸爸打个电话,告诉他我到家了。”易阳累得坐在了沙发上。   “好,今天去哪玩了?”叶漫给他倒了杯温水,里面放了蜂蜜。   “去山里烧烤了,周寻叔叔烤得很好吃,还搭了帐篷,下次妈妈也和我们一起去好吗?”虽然小家伙已经累得不行,但说起来还是满脸兴奋,明显没有玩尽兴。   “好呀。”叶漫笑着缓缓凑近,看着孩子的脸,所有工作和旅途上的疲惫都在这一瞬间消失。   即使只有一天的时间,这一刻,也值了。   这时,电话被接通。   “爸爸,我到家了。”易阳开了免提,明明不是视频却专注地看着屏幕。   “好,洗个澡早点休息。”谭叙深知道他到家了,几分钟前周寻刚来过电话。   听着男人熟悉的声音,叶漫没说话,将沙发上的衣服叠了起来。   “帐篷睡得舒服吗?”孩子对没有尝试过的东西都很好奇,易阳还挂念着。   “没有床舒服。”谭叙深笑着说。   “那以后能在家里搭帐篷让我睡吗?”小孩子总有奇奇怪怪的想法。   “好。”手指绕在闻烟发丝间,谭叙深应得敷衍。   “真的吗?谢谢爸爸!”易阳声调忍不住扬高,很好骗。   “早点休息,晚安。”谭叙深将闻烟的头发撩在耳后,露出白皙小巧的耳垂。   “爸爸姐姐晚安。”易阳也累了。   姐姐?叶漫正叠着衣服脸上闪过一丝疑惑,手上的动作也停下了。   然而随着叶漫的停顿,手机里紧接着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   “阳阳晚安。”   电话挂断的同时,衣服也叠好了,叶漫将它们放在一旁,坐在易阳身边。   “姐姐是谁?”叶漫看着易阳的眼睛,其实她心里隐隐约约已经有了答案。   “是闻烟姐姐,经常去我们家里……”易阳正说着,看着叶漫的脸声音不自觉渐渐低了下来。   五岁的孩子关于大人间的事可能明白得没那么透彻,但易阳从小在单亲家庭长大,相比较同龄的孩子要敏感很多。   “爸爸喜欢她?”叶漫握着易阳的手,轻轻给他剪手指甲,仿佛这些问题只是随口提起。   她漫不经心的态度让易阳没刚才那么紧张,回想着第一次闻烟来家里的时候,他也问过谭叙深这个问题。   “喜欢。”易阳想了想说。   “姐姐多大了?”发现他手背上有两个蚊子咬的包,叶漫从茶几下拿出宝宝花露水,轻轻给他涂上,“痒不痒?”   “现在不痒了。”易阳看着那个红红的包,掰着指头开始算,“姐姐比我大18岁,我今年5岁,那姐姐……23岁?”   “真聪明。”叶漫笑着捏了捏他的鼻子,但眼角的笑却不达眼底。   忽然发觉那句话说得很对,无论多大年龄的男人,都喜欢十八岁的姑娘。   她并不是还有其他想法,每个人听到前夫有了新的女朋友,可能心里都会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姐姐对你好吗?”不疾不徐的语调,但问题却一个接着一个,叶漫心里的忧虑掩藏不住,要不然也不会急忙从欧洲赶回来。   “姐姐很好,每次都会给我买小蛋糕,还给我买衣服鞋子,爸爸不带我出去玩的时候姐姐就带我去游乐场,还教我烤小饼干……”   边听孩子说话,边帮他剪指甲,喉咙有些哽咽,叶漫忽然俯身抱住了易阳,下巴放在他小小的肩膀,眼睛忍不住发红。   “妈妈怎么了?”易阳待在叶漫怀里没动,手臂缓缓抱住她。   “妈妈没事。”在易阳看不见的角度,叶漫迅速擦掉眼角的泪,然后放开他,轻轻抚摸着他的脸,“以后在家里,嘴要甜一点,不要和姐姐吵架,姐姐在家的时候也不要跟妈妈打电话,知道吗?”   叶漫说着,眼又不自觉得红了。   她不是个爱哭的人,这么多年一个人在外面,无论多难她从来不告诉任何人,上次哭,还是和谭叙深结婚的时候。   嘴甜的孩子招人喜欢,说到底,叶漫对孩子放心不下。   她不是不相信闻烟,她只是太相信人性。   没有女人能够对着男朋友和另一个女人的孩子真情实意,除非她不爱他。既然如此,为了孩子,叶漫会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知道了妈妈,你不要难过了……”易阳轻轻擦掉她眼角的泪。   “阳阳,你愿意和妈妈一起去欧洲吗?”这个想法忽然出现在叶漫的脑海里。   “爸爸也会去吗?”易阳问。   “不会。”叶漫蹲在孩子面前,视线和他持平。   “爷爷奶奶呢?”易阳轻声问。   “也不会。”叶漫摇头。   易阳低着头久久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   “好了,没关系,妈妈再想想办法。”叶漫将易阳从沙发上抱起来,刚才只是一瞬间冲动,她其实不想让孩子做这些决定,“妈妈帮你洗澡,然后一起睡觉好不好?”   “好,妈妈身上香香的!”易阳很喜欢被叶漫抱。   “明天想去哪里玩?”叶漫笑着走向浴室。   “在家里看动画片!”易阳又变得神采奕奕。   浴室的门被关上,里面隐约传来两人轻快的笑声,从磨砂玻璃中透出暖黄的灯光。   .   夜深了,叶漫躺在床上,无法入眠。   十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只下午睡了一会儿,甚至明天晚上还要赶回去。   有时候她忍不住会想,值得吗?   叶漫心里没有答案。   事业和家庭之间,她选择了事业。   结婚前叶漫以为她可以平衡,但她错了,而无论选择哪个,她都得承担后果。   三个月见一次孩子,失去他的成长,甚至刚从欧洲回来的那次,孩子都不认识她,见了她直往后躲,从那以后,她无论多忙,三个月都会回来一次。   .   山上的夜晚很静,晴朗的夜空密布着繁星点点,月亮弯弯的,周围飘着一缕铅灰色的云。   已经凌晨一点了,帐篷里,闻烟窝在谭叙深怀里睡不着。   “谭叙深,你们怎么认识的?”闻烟知道他没睡。   这么美好的夜晚,她其实不想问,但她忍不住心里的好奇。   “在美国读硕士的时候。”谭叙深缓缓开口,依旧闭着眼睛。   “一个学校的吗?”闻烟接着问。   “嗯。”   低垂着视线,闻烟黑亮的眸子微微凝滞,和他一个学校,一定是个很优秀的女人吧。   “跟你同年吗?”闻烟继续问。   “小我两岁。”谭叙深翻了下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将闻烟抱在怀里。   他们在美国认识,但当时仅仅是认识而已,没有进一步的发展,回国后在某次活动上因缘际会,才擦出了火花。   优秀的人总会惺惺相惜,但却不适合相互厮守。   一年的恋爱,三年的婚姻,然后桥归桥路归路。   尽管如此,也足够闻烟心酸羡慕了。   “她是个怎样的人?”他依旧闭着眼睛,闻烟静静地望着他,想透过温热的眼皮看到他深沉的眼底。   昏暗的光线中,谭叙深缓缓睁开眼睛,平躺着面无表情地看向上方,似乎在思考,在回忆。   叶漫是个怎样的人?   谭叙深是什么人,叶漫就是什么人。   他们之间没有感情破裂,也没有第三者,一切的原因都只是因为他们在彼此的世界都不是最优先的选择,他们都更爱自己。   爱情和婚姻的新鲜感褪去,两年的婚姻生活,让叶漫的工作陷入停滞状态,终于在第三年她做出了决定,但她又不想耽误谭叙深,所以提出了离婚。   谭叙深听到的时候并不惊讶,只是说,让她再思考十天。   十天后,叶漫还是一样的答案。   从始至终他们没有任何争吵,都是冷静死要面子的人,在叶漫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们之间已经结束了,比拿到离婚证更正式的结束。   已经是深思熟虑的结果,而两个人的骄傲,谁都不会开口挽留。   叶漫提出了离婚,谭叙深答应了。   就这么简单。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14 01:13:37~2020-07-17 09:17: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之之、你和现在、Go幕幕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凌凌 118瓶;大萍157 15瓶;元宝、爱哭鬼 10瓶;柠檬很萌、阿宁、虫虫 5瓶;不知道叫啥嘻嘻、三岬 4瓶;屁屁七、执我之念、41618594 3瓶;lily、gemini雅、42226102 2瓶;去冰三分糖、25459732、Xixi_ther、两个字的狼狈、安夕、Topdown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周日下午, 叶漫不像以前一样将车停在景华城外,而是送易阳进去了。   她有必要见一次谭叙深。   站在门外,她敲了敲门。   “妈妈,我知道密码。”易阳抬头。   “没关系,等爸爸开门。”叶漫拉着易阳的手。   过了两分钟, 谭叙深穿着家居服开了门, 看到门外的女人时愣了愣。   “方便进去吗?”叶漫抬头看向他。   谭叙深打开门, 欠身让他们进来。   这个房子, 叶漫来得次数屈指可数,但她马上要去机场也来不及找个咖啡店了。   “先回房间, 妈妈和爸爸有事要说。”叶漫摸了摸易阳的头。   “哼, 又背着我讲小秘密。”轻哼一声, 易阳还是乖乖地回房间了。   客厅就剩谭叙深和叶漫, 坐在沙发上, 叶漫打量着客厅的装修, 跟她上次来得时候不太一样,然而她的目光掠过谭叙深的卧室时,视线凝滞了。   他的房间门没关,地上扔着一件的情/趣内/衣。   “她在?”叶漫扭头看着谭叙深。   “刚走。”谭叙深为她倒了杯水, 将玻璃杯缓缓推到她面前。   思绪有些混沌, 叶漫久久回不过神, 虽然知道离婚后什么情况都会发生,但想和亲眼看到还是不一样的。   这是叶漫第一次意识到,他有别的女人了。   本来有很多事想问他, 但忽然间她有些想不起来,叶漫抿了抿嘴唇:“我想明年把易阳带到欧洲。”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距离不是很远,但也不近,无形中透露着疏离。   谭叙深偏头看着她:“为什么?”   “我不相信你。”将刚才的情绪收起来,叶漫又变得冷静,“这样你交女朋友或者以后结婚,也会方便点。”   谭叙深倒了杯酒,沉默了片刻,目光落在她尖瘦的下巴:“先照顾好你自己,再谈易阳。”   迎着他的视线,叶漫不疾不徐地开口:“我会想办法,总之你也考虑一下。”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两三个月就过去了。   晚上,闻烟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的吊灯,她最近在想,该怎么向他爸妈介绍谭叙深,但想了好久都没有特别好的办法,脑海里只有棒打鸳鸯的画面。   苦思冥想没有结果,闻烟拨了星棠的电话。   星棠正在往脸上涂面膜,黑色的泥状一点点把脸覆盖,听到手机在床上震动,她从梳妆台前起身,但刚站起来就把她家狗吓跑了。   “胆小鬼。”星棠看着躲在角落里的狗,故意作了个鬼脸还不忘略略略,然后才接通电话,“美女晚上好。”   “在干什么?”闻烟听着她的声音很饱满。   “吓狗。”星棠慢慢走到狗身边,但狗看见她就跑,两个人在房间里你追我赶。   “有件事你帮我想想。”闻烟心里有点乱。   “什么?你说。”星棠跑累了,瘫在了床上。   “该怎么向我爸妈介绍谭叙深,今年生日我想让他来家里一起过。”闻烟苦恼地在床上翻来覆去。   “这你可真为难我了,我只能在你爸打断你两条腿的时候救下其中一条。”星棠乐了。   “……你快帮我想想办法。”   “知道了,待会儿睡觉肯定能梦见一个绝世妙招。”   .   “Jarod,Evens的李总临时有事,所以今天他们总经理过来。”Aaron在谭叙深办公室,给他汇报最新的会议变化。   谭叙深皱了皱眉,若有所思:“是新上任的那个吗?”   “是的,之前一直在Evens德国总部,上个月刚被调任到大中华区。”Aaron拿出一沓资料,沿着办公桌边缘滑到谭叙深面前,“这是他的详细资料。”   傅铭川,General Manager,37岁……   “什么时候过来?”谭叙深随意翻看了几眼放在了一旁。   “按照约定的会议时间,还有一个小时。”Aaron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   “提前十分钟提醒我。”谭叙深每次进入会议室,时间偏差总是控制在1分钟之内,提前十分钟,可以看出来他很有诚意。   “好的。”Aaron和谭叙深说完后,走出了办公室。   竞争对手之间,不止有竞争,偶尔也会有合作。   FA和Evens占据了全球豪华汽车销量百分之八十的市场,不断有人买车,也不断有人换车,谁都想把车主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然而那是最理想的情况。   比如有些人买了FA 6,过了几年可能想换成Evens-G,这时候会涉及到置换重构政/策,而关于其中的利率都是通过大数据严谨计算的。   如果是同品牌置换还好说,但这次是FA和Evens,一分一厘都需要谈判。   当然,利率的问题是金融的同事负责,但谭叙深需要对媒体宣发和市场潜在风险进行整体把控。   会议地点定在了FA。   .   三十五楼开放区域,罗文和闻烟坐在沙发上谈事。   “就这些问题,待会儿再稍微调整下。”罗文将旁边散落的文件整理了下。   “好,下午给你。”闻烟在旁边都做了标注,修改起来会很快。   “你工作是不是快一年了?”罗文把电脑合起来,端起喝了一半的咖啡。   “快了,怎么了?”闻烟抬头,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听说你们广告公司一般到一年了就会跳槽。”罗文微微向后靠着沙发,言语和目光中都带着试探。   正在修改方案内容,听到他的话闻烟微愣,然后笑着抬头:“怕我走?”   “你这一年进步很大,继续留下当然最好,但如果真得要跳槽也可以先告诉我,说不定我还能给你介绍好的工作。”罗文将咖啡喝完,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乙方和甲方之间,无非就是帮他解决问题,处好关系,积累人脉和客户资源。   目前来看,闻烟似乎已经做到了。   “谢谢,不过不用怕,暂时没这个打算。”闻烟玩笑说,罗文是个很好的客户,也教会她很多东西,她都记在心里。   闻烟的位置对着楼梯,她正和罗文说着话,余光忽然捕捉到正在下楼的男人,笔挺的身形,衣服永远都是深色系,不会跟随着季节改变,只模糊的一眼闻烟就知道是他。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的衬衣,银灰色的领带散发着点点光泽,是闻烟送的。   然而她此刻看着那条熟悉的领带,却忍不住浮想联翩,不自觉地抚上手腕,似乎传来一阵灼痛感。   闻烟看着他和Aaron一起出去,却没有看见她。   “看什么呢?”罗文看着她发呆,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闻烟心里一惊,连忙收回了视线:“没什么。”   “Jarod?”罗文只看见谭叙深的背影,他扭头笑着看向闻烟,“喜欢我们总监这样的?”   “没有,你别乱说。”心跳越来越快,闻烟低着头不敢看罗文,生怕眼睛泄露出什么。   “没关系,随便看,我们公司女同事都喜欢看他。”罗文玩笑着。然后又看向闻烟,“闻烟你有男朋友吗?”   同事客户之间很少聊家庭和感情生活,但罗文今天工作量好像不太饱和,有点闲。   “……有。”还是你们女同事都喜欢看的那位。   闻烟暗暗吃醋。   “别紧张,我没其它意思。“罗文看着她脸红忍不住笑了,紧接着起身,“不逗你了,我先去开会。”   “好,我下午发给你。”闻烟想快点绕过那个危险的话题。   罗文走后,闻烟坐在沙发上平缓了下心情,刚才确实是她大意了,目光毫不掩饰,那么赤/裸。   过了片刻,闻烟抱着电脑准备回三十六楼,这时,她听到身后的门禁被刷开,非常细微的声音,她潜意识觉得是谭叙深,但吸取了刚才的教训,闻烟没有扭头。   “会议室在楼上,这边请。”谭叙深带着Evens的总经理进来。   “办公环境不错。”傅铭川扫了一眼三十五楼的公共区域,玩笑说。   “有机会去Evens拜访。”谭叙深嘴角上扬,商业精英的标准笑容,并不过分热情。   “一定欢迎。”   职场的寒暄客套话,谁也没放在心上。Evens来了5个人,跟在谭叙深和Aaron身后。   听见他的声音,闻烟走在前面不由得笑了,对谭叙深,她的第六感格外敏感,但另一个声音莫名有些熟悉……   “烟烟?”   还在分辨那个声音,忽然听到有人叫她,闻烟转身,看到谭叙深旁边穿白衬衫的男人时,满脸的意外和惊喜:“铭川哥?”   “怎么在这里?”傅铭川也很意外,但看到她手里的电脑时,嘴角的笑微微收了起来,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随着傅铭川停下脚步,身后的人也都停住了,谭叙深站在一旁,目光落在闻烟身上,嘴角的弧度和刚才没什么变化。   “……工作。”惊喜过后,闻烟忽然意识到他在身边,抬头心虚地看了眼谭叙深。   傅铭川看着闻烟的时候,声音会不自觉地温和,带着呵护,或许他比闻烟都还要意外,但他会隐藏。   “中午一起吃饭。”傅铭川往前走了几步,走到闻烟身边。   开放区域有很多人在谈事,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站在谭叙深身边的是Evens的总经理……   闻烟现在进退两难,她不想成为众人的焦点,也不想被人问一个小小的职员为什么和Evens的高层认识。   她没说话,傅铭川就当她答应了,然后继续和谭叙深往前走。   闻烟站在原地心虚地看向谭叙深,目光恰好和他遇上,但只有短暂的一秒,他就上楼了。   果然和闻烟猜测的一样,周围若隐若现的打量落在她身上,不仅有FA的人,还有Evens的。   “刚才的方案有点问题,你来看一下。”罗文忽然出现在闻烟身边。   身边突然的声音,闻烟扭头:“你不是去开会了吗?”   “取消了。”罗文说,“跟我过来一下。”   “好的。”闻烟抱着电脑和罗文走进一个会议室。   然而会议室的门刚关上,罗文放下电脑就开始问:“怎么和傅铭川认识的?”   “……方案有问题?”闻烟语调中透露着无奈。   “没看到外面那群人一副八卦的样子吗?还不如来这里躲躲。”这是个小会议室,罗文边办公边跟她闲聊。   闻烟知道他是好意,但她的心理承受能力也没那么弱。   “我爸的朋友,那时候在德国读书,拖他照顾我。”闻烟笑着三言两语解释清楚了。   “关系还挺硬。”罗文玩笑说,“那你可以跳到Evens,肯定要比你在凯扬轻松一点。”   “目前还没考虑过。”闻烟笑了笑,继续修改刚才讨论的方案。   “反正车企就这几个,圈子挺小的,我们有几个同事跳到了Evens,现在公司也有从其他地方跳过来的,论薪资待遇的话还是FA和Evens好一点。”热心小伙罗文,以过来人的身份持续给闻烟灌输经验。   “好,说不定以后可以做同事。”闻烟笑着说。   .   3612,会议结束已经中午了。   “傅总,我订了餐厅,中午一起吃个饭吧。”会是在FA开的,谭叙深需要尽地主之谊,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   傅铭川迟疑了两秒,刚才见到闻烟有些意外,忘了中午和FA的人有饭局,但谭叙深这边他也不好拒绝,毕竟是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和接下来的合作伙伴。   “好,那就麻烦谭总了。”傅铭川看着谭叙深轻笑。   他的迟疑,谭叙深看得很清楚,他轻扬唇角:“客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17 09:17:28~2020-07-18 18:30: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山音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lue 2个;Michelle、七彩沙漠、之之、40450390、木安、driver、Rum3ma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哈哈哈哈 10瓶;阿宁 5瓶;Dyn、40893844 3瓶;七彩沙漠 2瓶;41618594、黑米粥、Rum3ma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傅铭川给闻烟发了信息, 说晚上再和她一起吃饭。   男人之间的话题很容易聊起来,吃过午饭后,Evens的其他同事先回公司了,傅铭川上午自己开车过来的,似乎和谭叙深没有聊尽兴, 吃过饭后也没有着急离开, 两个人站在FA楼下的公共区域抽烟。   “中国市场和欧洲那边区别还是很大的。”傅铭川刚回来没多久, 对整个历史背景都不太熟悉, 但他发现拿总部的那套经验用在现在的市场,会很吃力, 且没有效果。   “潜力也很大。”谭叙深知道他的意思, 他在FA总部待过三年, 刚回来也是这个感觉, “听说你们在建新的工厂?”   “选址定在了沈阳, 下个月会动工。”傅铭川如实说,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反正过段时间媒体也会报道。   “看来傅总想作出点业绩。”谭叙深笑着弹了弹烟灰,他看人很准,虽然眼前的男人稳重中稍显温和, 但绝对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   “说不定今年市场销量第一就不是FA了。”傅铭川顺着谭叙深的话开玩笑。   “拭目以待。”谭叙深拿出打火机又点了一支烟, 黑色衬衣让人很有距离感, 而嘴角弯起的弧度,永远都是那么自信沉稳。   去年国内豪华车市场销量,按集团销量来算FA第一, 按照品牌算Evens第一,两个公司争得不分伯仲,但FA更胜一筹。   这时,谭叙深传来震动,收到一条消息,但看到名字他有些意外。   星棠:烟烟快生日了,你准备买什么?   眼底滑过一丝疑虑,谭叙深隐约记得闻烟是7月份生日。   “谭总先忙,我过去一下。”傅铭川看着另一个方向,将烟捻灭插/在白色细石中。   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谭叙深看到闻烟和罗文沿着大厦前的路缓缓走来,好像刚吃饭回来,越来越近。   “好。”谭叙深缓缓吹了一口烟,语调淡淡的。   隔着很远闻烟就看到了谭叙深,能把黑色衬衣穿得那么好看的,只有他了。还有旁边的铭川哥,一黑一白站在一起,很养眼。   现在是午饭时间,周围路过的人比较多,闻烟明显感觉到女同事的视线都往那个方向飘。   “你觉得哪个好看?”罗文开玩笑得问她。   “你比较好看。”闻烟现在已经习惯了罗文的不正经。   “眼光不错。”罗文笑眯眯的。   “烟烟。”   就在闻烟想悄悄溜过去的时候,傅铭川叫住了她,罗文非常有眼色的自己先进去了。   “铭川哥。”闻烟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后面的谭叙深,心虚地走到傅铭川身边。   “在这里做什么工作?”傅铭川神情忽然多了几分严肃。   “在凯扬,服务他们 CRM组。”闻烟简单解释,但从声音听来并不是很有底气。   傅铭川低头注视着闻烟,微微皱眉:“这就是不告诉我的原因?”   闻烟毕业后,傅铭川一直想让她留在德国,但闻烟还是拒绝了。   傅铭川对于她来说,就像是一个哥哥,闻烟以前隐约跟他提过她的职业规划,但他不太认同,他想让她直接去Evens。   闻烟也知道如果跟在他身边,会少走很多弯路,但这样的话终究不是她自己走过来的,可能以后遇到问题首先就会想到他,对他产生依赖性,这并不是真正的成长。   所以后来他问起,闻烟总是糊弄过去。   “过段时间我给你推荐一个新的工作。”傅铭川觉得现在的工作发挥不出来她的优势,很多工作内容都是无用的,而她完全可以避开这些。   “以后再说吧。”闻烟笑了笑,目光时不时地掠向他身后,内心忐忑不安,她很怕谭叙深误会。   有个开发部门的同事走到谭叙深身边,两个抽着烟闲聊。   离得不远,只四五米的距离,他们的话谭叙深听得很清楚,但他的目光看向别处,神情没什么波动。   “快生日了,今年想怎么过?”目光透露出几分温柔,傅铭川很久没见她,也不着急回公司。   “……还没想好。”闻烟悄悄看了眼身后穿衬衣的男人,想和他一起过。   闻烟打算过段时间,将她和谭叙深的事情告诉铭川哥,虽然回国后联系不太密切,但他和星棠都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相信他们可以帮她一起征服爸妈。   “晚上有时间吗?”傅铭川想和她一起吃个晚饭,了解下她的近况。   “晚上约了一个朋友,周末吧,顺便带你见见星棠。”闻烟眉眼间弥漫着笑意。   “好。”傅铭川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闻烟神情愣住,连忙微微躲开了,她看向后面的谭叙深,目光正好和他对上……   “铭川哥,”闻烟往周围看了看,放轻了声音,“好多人呢……”   傅铭川神情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微笑说:“知道了。”   没过多久,傅铭川就回公司了,而闻烟往旁边看,不知道谭叙深什么时候已经上楼,她一直在偷看他,怎么没注意到?   下午回到公司,总有人暗暗打量她,闻烟若无其事地工作。   .   晚上下班,谭叙深乘电梯到地下车库,来到车旁忽然发现旁边有个人。   “不是约了朋友?”谭叙深看到她有些意外。   果然他全都听到了,闻烟连忙讨好地抱住谭叙深的手臂摇了摇,笑得明媚:“约了男朋友。”   谭叙深笑了笑,手指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子,然后两个人一起上了车。   还以为他会吃醋生气,闻烟还想着立刻跟他解释,但现在看来,等晚上再和他解释也不迟。   他们在外面餐厅吃了饭,然后一起回家。   .   “一起洗澡?”谭叙深手臂撑在墙上,低头看着她。   “不要。”这个姿势很有压迫感,闻烟靠墙乖乖站着,但还是拒绝了。   上次他们一起洗澡,由于在浴室待得太久,他又迟迟不肯放开她,闻烟差点缺氧昏过去。   从那以后,她就再也不和他一起洗澡了,   谭叙深注视着她涂了口红的唇瓣,缓缓向前倾身,咬了一口。然后看着她泛红的脸颊,满意地走进了浴室。   男人洗澡总是很快,闻烟进入浴室的时候,似乎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气息。   打开花洒,刚刚散去的水蒸气又重新汇聚,将闻烟的皮肤渐渐描摹成粉色。   去年这个时候,她还在单纯又狂热的迷恋他,已经过去一年了,时间过得好快。   或许他真的没有生气,也或许是藏在心里没说出来,但闻烟不想让两个人之间有隔阂,她打算待会儿出去和他解释铭川哥的事。   然而闻烟围着浴巾刚走进卧室,就看到桌子和床头柜子摆了几根蜡烛,一盏灯都没开,而床上放了一套情/趣内/衣。   闻烟慢慢停在了原地。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好像是去年的圣诞节,每次和他的亲密,闻烟变得又抗拒,又期待。   起初因为羞涩放不开,但后面就会沉浸在他给的无边欲/海。   像是狂风骤雨似的深刻激烈。   有时候闻烟会很害怕,害怕眼前这个突然陌生的男人,但每次只要她害怕地说停,他就会马上停下,轻轻抱着她亲吻。   那一刻,闻烟所有的恐惧都会消失,他还是那个她熟悉又深爱的男人。   “在想什么?”谭叙深走到她身边,将酒杯放在她唇边。   “没什么。”闻烟害羞地摇了摇头,轻轻抿了口酒。   可能是心虚喝得有点急,酒从闻烟嘴角慢慢溢了出来,谭叙深手指轻轻帮她擦掉,又顺着唇线在她嘴唇轻轻摩挲。   闻烟呼吸情不自禁变得急促,谭叙深又喂了她一口酒。   “谭叙深,我……”   闻烟正准备说傅铭川的事情,然而还没说完,谭叙深已经把她抱在了床上。   眉毛微蹙,闻烟心里忽然夹杂着一股沉闷,难道他就没有什么要问她的吗?   还是他在暗暗生气?   闻烟抬头看他,但是昏暗的光线中,他的半边脸隐匿在黑暗里,她看不清楚。   随着他的动作继续,房间内的气温不断上升,闻烟将疑惑藏在了心里。   不知道他要玩什么,闻烟的心始终悬在空中,浑身的肌肉也紧绷着:“不要谭叙深……”   谭叙深抚摸着她的锁骨:“不疼,不要怕。”   由于紧张闻烟呼吸猛地急促,过了几秒,又缓缓呼出一口气。   微微的灼热感,但确实没有她想象中的疼。   房间的温度不断升高,像是昏昧光线下无人的私人影院,墙壁上映着两人的身影,不断变换。   .   凌晨的夜晚,闻烟的汗水几乎要浸湿床单,她久久缓不过神。   等到意识渐渐清醒,闻烟偏头望着旁边的男人,心里的阴云堆积的越来越厚,或许还随着这场欢!爱变得更压抑。   他并没有生气。   这时,谭叙深点了一支烟递给她,闻烟看着那猩红的火星,忽然感觉房间内的气息让她透不过气。   每次事!后他都会递来一支烟,闻烟没有接过,每次他都收回去自己抽。   而此刻,闻烟心乱如麻,她接过来抽了一口,目光沉静地看向谭叙深:“你没有什么想问我吗?”   谭叙深微愣,看着烟气弥漫中她朦胧的脸:“什么?”   闻烟目光凝滞,忽然觉得心脏慢慢变得沉重,往下坠,接着鼻子泛酸,她连忙转开脸不想让他看见,接着又抽了一口,但由于抽得急,她不由得咳嗽了几声。   “看到我和别的男人亲密,你就不想问什么吗?”闻烟眼睛泛红,又重新扭头看着他,想把他眼底深藏的心事看清楚。   以前也有相似的情况,闻烟也会不舒服,但每次她都找借口自我安慰,认为他工作忙,他很成熟,所以不会把这些事放在心上。   然而今天,他明明听到和她和傅铭川的所有谈话,连FA的同事都暗暗打量她,连罗文都问了她很多……   然而她喜欢的男人,她的男朋友,一个字都不曾提及。   亏她还担心他生气,提前去他车旁边等他,闻烟嘴角扬起一丝苦笑,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傅铭川吗?”   谭叙深看着她泛红的眼睛,抬手去擦她的眼泪,闻烟却偏头躲开了。   嘴角弥漫着苦笑,他明明什么都知道。   “如果我不提,你是不是永远不会问?”闻烟不想跟他闹,这一年来,她几乎很少和他吵架,她不想让谭叙深觉得她麻烦,认为自己无理取闹。   然而现在,所有的情绪堆积在胸口,如果不说出来,闻烟觉得自己会慢慢枯萎。   谭叙深望着她的脸,清纯在这一年的时间被染上妩媚,眼角的泪让人心疼,但微微拧着的眉毛,却透露出几分倔强。   谭叙深没说话。   沉默,是最好的答案。   心口钝钝的疼,闻烟将烟掐灭扔进烟灰缸里,没再看谭叙深,她跳下床捡起地上凌乱的衣服,在背过去的那一刹那,强忍的泪水终于控制不住。   “闹什么?”谭叙深看着她穿衣服的动作皱眉。   “你觉得我在闹吗?”闻烟转身,声调带着颤音忍不住扬高。   以前不穿衣服站在他面前,闻烟都会不好意思的藏起来,然而现在,愤怒和心酸已经占据了理智。   在他的沉默中,闻烟再也没说一句话,穿好衣服转身离开了。   凌晨一点,闻烟站在小区外的路边,哭得泣不成声,她慢慢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听着路上一辆辆车疾驰而过。   抚摸着手臂上的红痕,灼痛感还没有消失,然而闻烟在外面站了半个小时,谭叙深还是没有追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谭叙深的阴暗面而已,评论里不要提其他哦QvQ   感谢在2020-07-18 18:30:46~2020-07-19 02:56: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Go幕幕、Rum3ma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Nancy 7瓶;阿宁 6瓶;今朝 5瓶;40893844 3瓶;火鲁奴奴、执我之念 2瓶;去冰三分糖、33759045、黑米粥、41618594、Rum3ma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七月, 晚间的风很清凉,吹着闻烟耳边的头发,也吹干了她脸上的泪痕。她从地上站起来,望着天空缓缓舒了一口气,想要把心里堆积的沉闷压抑舒散。   这时手机传来震动, 明明心痛得要命但心里还是忍不住期待。闻烟从包里拿出手机, 看到那个名字时, 刚止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想听他解释, 但闻烟呆呆地看着来电显示的备注,直到自动挂断都没有接。   她不知道自己在执拗什么, 可能需要冷静一段时间。   过了几秒, 闻烟拿出手机叫了辆出租车。   路灯都亮着, 一辆辆车从闻烟面前疾驰而过, 灯光快速掠过她的脸, 又瞬间暗淡下去。   闻烟目光落在熄灭的手机屏幕, 他再也没打过来。   泪水又开始无声无息地在眼眶里汇聚打转,闻烟深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望着明亮的路灯,想把这股脆弱和委屈压下去。   这时, 出租车到了, 闻烟向师傅招了招手, 朝那边走过去,但离车门还有一米的距离时,她脚步顿了顿。   闻烟没有扭头, 只是停顿了两秒,然后头也不回的坐了上去。   车内放着舒缓的音乐,她靠着车窗闭上了眼睛,但车刚起步没开多远,师傅就狠狠地踩了刹车,在惯性的冲击下闻烟身体重重地摔在了前面的椅背上。   本来心里就藏着事,闻烟心烦意乱地揉了揉眉心,紧接着听到司机师傅暴躁的声音。   “你会不会开车?!”   闻烟挑眉,随着他的话看向窗外,只见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斜在出租车前面,随后男人修长的腿迈出来……   闻烟愣住,瞬间鼻子一酸。   看到从车上下来的男人以及车尾的标志,司机师傅到嘴边的话又咽下去了。   谭叙深缓缓走到后排,站在车外没说话,只是隔着车窗沉默地望着她。   和他的目光对上,闻烟轻轻咬着下唇,他背对着光闻烟看不出他脸上的情绪,只看了两秒,她很快移开视线:“师傅,麻烦开车。”   “姑娘,你还是下去吧,我赚个钱不容易,大晚上的就别为难我了。”司机师傅叹了声气,语气不是很好。   这时,谭叙深上前一步,敲了敲车窗:“下来。”   隔着车窗,他的声音很轻,闻烟视线低垂着僵持了片刻,最后还是下了车。   闻烟刚下来,出租车就往后倒顺着另一条车道离开,像是躲麻烦似的瞬间加速跑出去很远。   昏黄的路灯下,两个人相对站着,谁都没说话。   “回去吗?”谭叙深低头注视着她,头发有些凌乱,脖子上的红印也很明显。   闻烟摇了摇头,没看他。   经过几十分钟,她似乎已经冷静了下来,闻烟很不想承认,看到他从车上下来,她已经没有刚才那般窒息的难过了。   对他一如既往的心软没有底线,但心里的那道隔阂,却没有办法这么快消失。   这时,马路上响起了鸣笛声,虽然晚上的车很少,但谭叙深的车因为刚刚拦出租车停在了两个车道中间。   谭叙深扭头看了一眼,拉着闻烟的手走到旁边的树下,然后自己过去将车移开停在人行道,将车停好后,又走到了闻烟身边。   日月湾到景华城半个小时就能到,谭叙深看着时间给她打了电话,却没打通。   桌子上跳动的烛火,映着地上散乱的衣服,停了几分钟,谭叙深穿好衣服出了门。   “回去吧,晚上不安全。”谭叙深站在她面前,声音像是晚风,竟然有几分轻柔。   他的声音,他的语调,谭叙深每说一句话,闻烟心里筑起的城墙就不自觉地慢慢瓦解。   但她还是执拗地没说话。   站了片刻,谭叙深去拉她的手想让她回去,但刚碰到她的手臂,闻烟就微微侧了侧身,躲开了他的碰触。   谭叙深眉毛微不可查地皱了皱,但闻烟低着头,没有看见。   “谭叙深,我不想跟你吵架,也不想无理取闹,但我今天好难受。”闻烟抬头望着他,说到最后一句声音还是颤了。   谭叙深清楚她在难过什么,他点了一支烟,看着路上的车缓缓开口:“中午吃饭,他说你们在德国认识的,我没多想。”   闻烟落在地面对目光顿住,是因为铭川哥的话吗?所以他没有想太多?   不知道他们中午聊了什么,闻烟脑袋疼得发胀,她真的很不喜欢吵架,明明那么喜欢却要互相弄伤。   她在难过,他在解释,并不坚固的城墙正扑扑簌簌往下掉着墙皮,闻烟不想再因为这件事僵持,也不想让难过隔夜。   “谭叙深,你喜欢我吗?”闻烟抬头,眼底一片通红。   她扬起的脸,明明在流泪,谭叙深却看出了倔强,他忽然想起了去年她扭到脚的那个夜晚。   “喜欢。”谭叙深想了想,他是喜欢的。   “那以后能不能多考虑我一点?”闻烟上前抱住他的腰,将头深深埋进他怀里。   隔着衣服传来一阵温热,目光落在她颈间的红痕,谭叙深轻轻抚摸,然后伸出手臂顺势抱住了她:“好。”   .   人的本质就是贪婪,世界上没有容易满足的人,所有的满足都是阶段性的。   最初,闻烟不在乎他离婚有孩子,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就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了。然而后来,她却不止一次因为他前妻难过,跟他闹别扭。   或许想想以前,会快乐一点。   “谭叙深,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麻烦?”闻烟平躺着,没有丝毫睡意。   “没有。”谭叙深侧身抱住了她,“别多想,睡吧。”   他的怀抱似乎可以治愈一切,闻烟忽然变得很安心,不由得往他怀里蹭了蹭。   快一年了,他们经历过很多,彼此互相陪伴,偶尔小吵小闹他也从来不和她置气,更没有不相干的人出现。   现在他们躺在床上彼此拥抱,他对她也一直很宽容,或许,真的是她不知足了?   光线昏暗中,闻烟轻轻勾着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唇,想追寻那丝温热和内心深处的安全感。   “不睡了吗?”谭叙深睁开眼睛笑了,抓住她不安分的手。   “睡不着。”闻烟声音很轻,摇了摇头。   “明天还要上班。”谭叙深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三点多了。   “不去了。”闻烟手放在他腰上,又收紧了一分,现在只想和他没日没夜的腻在一起。   “明天上午九点还有一个会。”谭叙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抱住她,头有些沉。   “不要去了。”闻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很想任性地和他待在一起。   她的身体不停扭动,谭叙深无奈地睁开眼,握住她的手:“想做什么?”   “今年我生日的时候,和我一起回家好不好?”昏昧的光线,两人的呼吸很近,闻烟抬头望着他的眼睛。   谭叙深沉默地注视着她,神情没什么变化,但心里却渐渐起了波澜。   “你爸妈不会同意的。”谭叙深说。   “迟早都要告诉他们,我抽个合适的时间和他们说。”闻烟其实很没有把握,但她不想一直拖着。   “现在这样不好吗?”谭叙深眼底的笑意渐渐消失了,但光线太暗,不是很明显。   “我们在一起也快一年了,我想把你介绍给我最重要的人。”闻烟以为突然和他提见父母,吓到了他。   “顺其自然就好,不要为难。”谭叙深抚摸着她的头发,黑色的眼眸看不到底。   “知道了。”闻烟笑了笑,蹭着他刚冒出来的胡茬。   说出这件事,闻烟心里轻松了很多,没过多久她就睡着了。   而谭叙深却因为她的话,渐渐清醒。   无声地注视着她恬静的脸,过了片刻,他下了床。将窗户掀开一条缝隙,谭叙深站在窗边点了一支烟。   这座城市似乎永远没有休息的时候,凌晨三四点,外面还是霓虹闪烁。   猩红的烟头在昏暗的室内显得有些鬼魅,轻烟袅袅地向上,渐渐散开了。   谭叙深转身望着床上的女孩儿,她很漂亮,很乖,偶尔的小情绪也都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   但最近的事,他却感觉越发不受控制。   她想要的情侣关系,这对谭叙深来说是可有可无的,表面的东西,他从来不吝啬,既然她想要,他可以给。   但谭叙深没想到她会陷得这么深。   而他,不喜欢麻烦。   风顺着缝隙吹进来,烟被吹散了,谭叙深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她的生日,7月27号。   .   第二天早上闻烟醒来,床的另一边已经没人了,她摸出手机看了看,已经过了上班时间,索性向罗文请了半天假。   简单洗漱后闻烟走到餐厅,发现餐桌上还摆着一份完整的早餐,她端起玻璃杯,牛奶还是温热的,闻烟不禁嘴角上扬。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起床的。   .   早上的会延长了二十分钟,谭叙深回到办公室刚坐下,就收到一条信息,他划开屏幕。   - 烟烟生日你到底买了什么?   手指在屏幕上停住,谭叙深看着备注“星棠”两个字若有所思,过了片刻,他打开了几个珠宝饰品的官网。   “咚咚——”   谭叙深刚浏览了几分钟,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请进。”谭叙深说。   “Jarod,待会儿在卡尔顿酒店有个研讨交流会,现在要出发了。”Aaron推门进来,将另外一沓文件放在办公桌上。   “好。”谭叙深扫了一眼,目光又落在电脑屏幕上的项链,“待会儿有事吗?”   “嗯?没有。”Aaron有些不明所以。   “帮我去商场买条项链。”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周日存一章稿子,但是卡文四个小时才写出来一千五,这章还是早起上班摸鱼写完的,感觉写得也不是很好,以后会再修。   最近在转折了,大家再坚持一下。   叭叭了这么多,其实想说……明天想请一天假(心虚挠头)   我调整下状态,顺便捋捋后面的剧情,裸/奔太痛苦了呜呜呜呜,我以后一定多穿点衣服。   抱歉歉(跪下) 第50章   Aaron从谭叙深办公室出来, 一时间还有点摸不着头脑。   茶水间是公司最八卦的地方,像是白领们的自助产粮地,关于Jarod的话题当然不在少数。   Aaron之前好几次去磨咖啡, 都听见女同事在讨论Jarod今天穿了什么颜色的衬衣,很帅之类的话题。   但这么久了,只知道他离过婚有一个孩子,其他的就一无所知。   所以, 总监这是又交女朋友了?   Aaron满脸问号地回到了工位, 看着手机里谭叙深发过来的图片愣神,就算离过婚,像总监这样的男人, 身边肯定也不缺女人吧……   想到这里, Aaron笑着叹了声气,这条项链比他两个月工资还多,他还是好好工作吧。   中午吃过饭, 趁着有时间Aaron到附近的商场专柜看了看, 按照谭叙深给他的图片买了那条项链, 回到公司的时候已经过了下午的上班时间,但他从电梯出来, 就碰到刚从洗手间出来的罗文。   “刚吃饭吗?”罗文笑着和Aaron打招呼,但低头就注意到了他手上提的袋子,“哟, 给女朋友买礼物?”   Aaron愣了愣:“……呃, 对, 快生日了。”   笑着推了推眼镜,Aaron心虚地没看罗文,微微低头继续往前走。   如果他说是Jarod买的……可能半个小时内就在公司传遍了, 不知道会不会对Jarod造成困扰,所以潜意识地应下了。   “助理待遇这么好吗?Jarod还缺不缺助理?”罗文玩笑说,和Aaron并肩往前走。   “改天有空帮你问问。”Aaron脸上挂着笑,但心里的悲伤已经逆流成河。   他没有女朋友,也买不起这么贵的礼物,什么人间疾苦。   走到公共区域,罗文顺着另一个方向回工位了,Aaron不自觉地加快脚步回了三十六楼,很怕再碰到有人问他。   来不及回自己的位置,Aaron提着礼袋直接去了谭叙深办公室,但办公室的门开着,却没有人,应该是去交流论坛还没回来。   担心待会儿有人进来,Aaron把礼物放在架子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左看右看感觉没问题,才关门出去。   但他刚关上门,就看到有人路过向办公室里看。   “找Jarod吗?”Aaron笑着看向对面的女孩儿。   “嗯?”闻烟慌乱地收回了视线,强装镇定地笑了笑,“没有。”   她找谭叙深干什么?他们中间隔了无数级,她连罗文的老板凯莉接触的都很少,表面上他们怎么都不会认识。   五指不自觉地握在一起,闻烟担心地看着Aaron,只见他笑着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走过去了。   她刚才很明显吗?他不会真的看出什么了吧?   心里几乎快被后悔淹没,她以后一定不从谭叙深办公室外路过了……闻烟魂不守舍地往前走,视线落在地板上都没有焦距。   .   幼儿园下午放学很早,星棠下课后就开车过来接闻烟,但到了之后才发现她还有一个小时下班。   星棠无聊地刷着手机,刷刷微博,刷刷instagram,再刷刷微信……   一个个消息框划得很快,但忽然间她好像捕捉到了什么,星棠停住又往上翻,直到看见谭叙深的名字,她不由得一阵恼火。   她发的两条消息都没回,他不会没给烟烟准备礼物吧!   星棠恼火地打开车窗,将腿翘在方向盘上,手扇着风自动降温消火。   不生气不生气大老板很忙的有无数会要开连饭都没有时间吃……   扇了会儿发现一点用都没,星棠拿起手机开始啪啪打字。   - 烟烟最近喜欢一个作者的书,但是绝版了,大陆找不到,二手的也找不全,你有什么途径可以买到吗?   - 还有些小女生喜欢的东西……   - 算了,你买什么她应该都喜欢。   星棠叹了声气,自暴自弃地将手机扔在了副驾驶,开始闭目养神。   为了方便闻烟找,她在路边临时停车的位置等着,这时有辆车停在她前面,星棠扫了一眼又闭上了眼睛,但不一会儿车窗就被人敲响了。   “星棠小姐,好巧。”   听见声音,星棠缓缓扭头,透过墨镜,眼睛向上抬:“周先生,好巧。”   周寻站在车外笑了笑:“来找闻烟吗?”   “嗯,等她下班。”看到他很意外,星棠礼貌地微微一笑,将刚才脸上的烦躁收起来。   “巧了,我来找叙深,”周寻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可能还得一段时间,去喝杯咖啡吗?”   这一年来,跟着烟烟也和他吃过几次饭,虽然刚开始印象不太好,但接触下来也还不错,星棠看着他的脸,还算挺好看的……   “好。”星棠摘了墨镜下车。   写字楼附近的咖啡厅永远都有很多人,有人在谈事,也有人抱着电脑办公。   他们点了两杯咖啡并排坐在一起,看着窗外形形色色的人。   “男人到了一定年龄,对一些节日小礼物是不是就不太注意了?”星棠很好奇,到底是只有谭叙深这样,还是成熟的男人都这样。   按照常理来说,女朋友生日,不都该求着闺蜜问她喜好吗?难道谭叙深非常非常了解烟烟不需要问她?   “分人,比如我……就不是。”周寻低头看着星棠,言语间的暗示很明显。   “那谭叙深呢?”星棠心里藏着事,没注意到周寻暗送的秋波。   “怎么了?”周寻无奈地笑了笑,心生挫败。   “烟烟快生日了,你知道他买什么礼物了吗?”星棠偏头看着他。   “前几天有聊到,但具体买了什么我不清楚。”周寻不假思索地开口,连眼神都没有变,“烟烟什么时候生日?”   “下周六。”星棠喝着咖啡。   “叙深就是忙了点,对烟烟还是很用心的。”周寻扶了扶眼镜,看着从大厦陆陆续续下班的人,眼角的笑很浅,不达眼底。   “好……”星棠迟缓地点了点头,就算不相信谭叙深,她也应该相信烟烟的眼光,“烟烟想生日的时候把谭叙深介绍给她爸妈,但我觉得叔叔阿姨那边可能不太容易接受……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玻璃窗上倒映着两个人的虚影,周寻眼底闪过一丝意外,很快又不见了,他端起杯子若无其事地问:“叙深怎么说?”   “不知道……”星棠视线低垂着,很苦恼,“其实让谭叙深去挨一顿打就好了哈哈哈。”   顾忌到是谭叙深的朋友,星棠说话还是稍微注意了点,但脑海里幻想着画面,她忍不住自娱自乐,周寻也跟着她笑了。   “明天有空吗?出来吃个饭?”周寻收回视线,嘴角的笑倒是温柔。   “不知道烟烟和谭叙深有没有时间。”星棠说。   “就我们两个。”身体稍向旁边倾斜,周寻眉眼挂着笑,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   拿着咖啡的勺子,星棠微微发愣,这么说她再不懂就是真的白痴了。   “我……有时间。”星棠目光躲闪朝他笑了笑,声音忽然变得淑女。   “明天下班我打电话给你。”眼镜折射着咖啡厅暗调的光,周寻望着对面的大厦轻笑,“他们应该快下班了,我去下洗手间。”   “好。”星棠点头。   随着周寻转身,星棠悄悄打量着他,从背影来看身材很好,脸也很好,人也很温柔……   直到周寻消失在转角,星棠才收回视线。   而这时,桌子上忽然传来一声震动,他手机落在桌子上了,星棠眼睛往旁边一扫,目光瞬间僵住……   小野猫:老公,好想你呀,今天穿了吊/袜哦   星棠目光呆滞,还没回过神,那边连着又发过来两条消息。   小野猫:在家洗澡等你   小野猫:[图片]   “……”星棠失神地望着手机屏幕,直到它再次自动熄灭才缓过来,接着瞳孔放大满是错愕。   什么??   小野猫???   在家等他???   不是她乱看,而是两个人的座位离得很近,而他的手机又放在她手边,星棠脑子乱七八糟,已经控制不住脑补那张照片了,但越想越火大,顺着胸腔直往上涌。   果然第一印象是对的,什么垃圾狗东西!   星棠提着包就往外走,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当当”的响声,还没走出咖啡店就把周寻的手机号码微信全拉黑了。   过了几分钟,周寻从洗手间出来,远远地就看到座位上没了人,视线向周围扫了扫,也没发现人影。周寻走到位置前,望着桌子上喝了一半的咖啡,他拿起手机……   看到显示的消息,他笑了,接着解锁查看发来的图片,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   收起手机,周寻透过玻璃看向窗外来来去去的人,目光似乎透露出几分可惜,再细看好像又有些无所谓。   .   天色渐渐暗淡,下班晚高峰也过去了,周寻在大厦外的公共吸烟区抽了两根烟,终于等来了谭叙深。   “这个?”谭叙深把一个黑色优盘伸到他面前。   “嗯,找了好几天没找到。”周寻今天不是来找谭叙深喝酒吃饭,前几天有个优盘落在了他家里。   “晚饭吃了吗?”谭叙深摸了摸口袋,发现没带烟。   “还没,回去吃。”周寻笑了笑,毕竟家里还有只小野猫在等他。   “那我先上去了。”谭叙深工作没处理完,大概还有一个小时。   “等等。”周寻弹了弹烟灰,扭头看着他,“听说闻烟要带你回家?”   修长的双腿被黑色西裤包裹,谭叙深刚迈出去半步,听到周寻的话,又缓缓转身,从他手里拿出一支烟。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20 13:55:17~2020-07-22 01:16: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缘浅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Dvi、知我、玛卡巴卡、黎音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ZZR 10瓶;朝南 9瓶;moomoo 8瓶;哈哈笑笑 5瓶;阿宁 3瓶;來欣欣、知否、一只小鹿儿、七彩沙漠 2瓶;黎音酱、今朝、gemini雅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有风, 打灰机冒出的火苗有些飘,碰到烟草发出微弱的烧焦声,谭叙深顺着抽了一口, 猩红的烟头在昏黄光线下明明灭灭。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   “去吗?”周寻饶有兴味地看着他,摆明了看戏的姿态。   太阳刚落下没多久,天边飘着几缕灰蓝色的云,谭叙深远远望着, 若有所思:“现在的女孩儿, 谈恋爱都考虑那么远吗?”   “我交的那些女朋友应该不会。”周寻笑了笑,将烟插灭在白色的细石粒中,抬头的同时推了推眼镜。   周寻和谭叙深永远不会喜欢上同一个女人。   周寻喜欢漂亮的, 会玩的, 他没想过结婚,但身边的女人也从来没断过,说白了他喜欢自由。   但谭叙深不一样。   想到这里, 周寻扭头看了他一眼, 至于谭叙深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他具体描述不出来,但脑海里会不自觉地浮现出几张脸……   比如叶漫, 比如闻烟。   “快一年了吧。”说实话,周寻也分不清他用了几分真心,但他知道, 绝对没到见父母的程度。   “快了。”大厦前的灯是暗调的黄, 沐浴在谭叙深身上有几分不真实, 他将烟掐灭,呼吸间还有带着淡淡的烟气,“我上去了。”   “好。”周寻看着他的背影, 停了几秒,拿着优盘离开了。   .   周五晚上,易阳洗过澡和闻烟在沙发上玩,谭叙深在厨房洗碗,闻烟视线总是不自觉地落在他的背影,有些心绪不宁。   离生日还有一周,但她还是和爸妈开不了口。   “姐姐,我困了。”易阳抱着他的大熊猫玩偶躺在沙发上,眼睛眨得缓慢,迷迷糊糊地看着闻烟。   “今天怎么困得这么早?”闻烟往旁边移了移,手轻轻放在他额头上,还以为他生病了。   “中午在幼儿园没有睡午觉……”易阳声音渐渐变得越来越低,眼睛也闭上了。   看着易阳安静的脸,闻烟嘴角不自觉地露出笑容,很羡慕这个年龄的孩子,心里和眼睛都那么清澈,困得时候可以肆意地倒头就睡。   怕把他吵醒,闻烟小心翼翼地把易阳抱起准备送回房间,五岁的孩子,抱起来竟然还有点吃力,但她刚转身,就看到谭叙深缓缓走过来。   “怎么了?” 谭叙深走到闻烟身边,轻轻接过易阳。   “睡着了。”闻烟顿时感觉胳膊一阵轻松,看易阳脚上拖鞋快掉了,她连忙接住。   闻烟把他的拖鞋放在床边摆好,谭叙深将易阳放在床上,轻轻给他盖上被子,虽然动作已经很轻了,但易阳刚刚入睡,睡眠还很浅,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爸爸……”孩子的声音含糊不清。   “睡吧,晚安。”谭叙深在易阳额头落下一个轻吻。   嘴角情不自禁地扬起弧度,闻烟站在旁边看得微微失神,如果她和谭叙深有了孩子,会不会也这么听话懂事?家里四个人,会很幸福吧?   沉浸在幻想里,但不经意间脑海忽然闪过爸妈的脸,还有其他画面,闻烟眼睛里的笑意缓缓停住了,终归是被拉回现实。   “走吧。”谭叙深看着闻烟。   “好。”房间只留了一盏小夜灯,闻烟跟在谭叙深后面,轻轻把房门关上。   回到卧室,谭叙深在电脑前处理事情,闻烟将床单换了,来到他身后抱着他的脖子。   “我爸妈看到你这么优秀,是不是就不会说什么了?”闻烟弯腰,下巴蹭着他的肩膀,她沉迷于他工作的每一个瞬间。   谭叙深敲击键盘的动作停了一秒,眼睛倒映着电脑画面中的白光,然后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继续撰写邮件。   直到点了发送键,他才幽幽地开口:“很为难吗?”   “不为难。”怕谭叙深多想,闻烟连忙否认,还不自觉地站直了身体。   将电脑关了,谭叙深缓缓起身,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闻烟,身高的差距让氛围很有压迫感:“既然为难,为什么要强迫自己?”   闻烟的否认谭叙深好像完全没有听到。   抬头注视着他,闻烟眉眼的笑意渐渐消失,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在他面前,她好像是一张透明的白纸,完全被他剥/光看透。   “我们的感情……可能要比其他人难一点,但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跨越,我们在一起都快一年了,”闻烟组织着语言,像是在努力说服自己,但却有些语无伦次,最后还是潜意识地跟着心走,“谭叙深,我想和你有以后,想嫁给你,所以想把你介绍给我最爱的家人,让他们知道我有一个超级好的男朋友。”   以后?   她轻柔的语调,她脸上的笑,谭叙深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有些沉,黑色的眼眸意味不明,负担和负罪感一时间分不清楚。   “简单一点不好吗?”谭叙深低头看着她。   简单?闻烟忽然语塞。   他的眼睛黑亮深邃,她好像永远看不透,被他视线完全笼罩的时候闻烟不自觉地想去抱他,想要寻求安全感,想让两颗心靠得更近,但她刚抬手,就被他脸上的淡漠击回现实。   他连着几个问题,闻烟脸上的笑消失殆尽,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刚才她在谭叙深眼睛里看到几分冷漠,还有最深最深处的一丝不耐烦,很浅,一闪而过……   是她的错觉吧,他的风度和涵养怎么会流露出这种神情。   “简单的意思是?”闻烟忽然有些不知所措,有些茫然,但心脏却不受控制地摇摇往下坠,渐渐被裹上了一层冰霜。   闻烟突然想到,每次谈论到这件事,谭叙深从来没有给过她明确的回复。   是突然吗?还是她刻意地选择忽略他眼中的淡漠?   将她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谭叙深依旧低头注视着她,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沉默不语。   两人无声无息地对视,闻烟心里忽然乱得厉害,无数暗藏在心底的画面一时间全部涌现,又被她快速压制,变得风平浪静一片空白。   “两个人的事,牵扯到太多人就会变得麻烦。”余光掠过柜子上的礼袋,谭叙深视线停了几秒,终于还是放缓了语调。   “但爱一个人,不就是想把他……”   话说到一半,闻烟忽然停住了,嗓子像塞了裹着玻璃渣的棉花,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从内心深处生出的无力和恐惧感,直接逼红了她的眼睛。   怕被他发现,闻烟连忙绕过他走向沙发,呆滞地整理着沙发上的衣服:“如果你还没有准备好的话,那我们就先不去了,生日那天我中午回家和爸妈吃饭,晚上再来找你。”   谭叙深双腿交叠坐着,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好。”   看着她将衣服一件一件叠整齐,谭叙深起身站在落地窗前,望着闻烟的背影,声音还是和刚才一样轻柔,如果没有注意到她眼角那一抹飞红的话,他一定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谈谈恋爱,可以,但是以后和结婚?   他没想过,也不可能。   “要有蛋糕哦,我喜欢吃草莓味的。”闻烟嘴角的弧度向上扬,但滚烫的泪水却顺着眼角直接砸在衣服里,瞬间便消失了。   “好。”谭叙深点了一支烟。   “不要忘了生日礼物,不然罚你买十个。”闻烟机械地重复着动作,浑然不觉手里拿得这件衬衣已经叠了三遍。   “已经买好了。”目光依旧落在她身上,谭叙深弹了弹烟灰,落在了烟灰缸外面。   “是那个蓝色礼盒吗?你先收好,到生日那天再给我。”闻烟声音听不出丝毫异样,温柔带着微微撒娇的语调,和往常如出一辙。   “好。”喉咙混入烟草的气息,谭叙深声音带着低沉。   谭叙深一支烟抽完了,闻烟还在叠衣服。   将烟头捻灭扔进烟灰缸里,谭叙深走到闻烟身边,从背后抱着她,落在她脖子上的吻,从温柔到越来越狠。   闻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甚至连眼睛都没有闭上。   她清醒地感受着他的温柔,他的肆虐,和自己慢慢撕开的心口。   两个人眼底都没有任何情/欲,一个是伤痕,一个是安抚。   “我先去洗澡。”谭叙深手臂环着她的腰,注视着黑色衬衣上突兀的深色斑点。   他知道,是眼泪。   “好,我收拾下房间,待会儿再去。”闻烟笑了笑,不动声色地挣脱了他的怀抱,弯腰抱起叠好的衣服。   摩挲着她颈间的红痕,谭叙深转身走向浴室。   而在他出去关上门的那一刹那,闻烟像只断了线的风筝,身体轻飘飘又重重地跌落在沙发上,叠放整齐的衣服全部散落在地上。   眼泪控制不住地往外涌,闻烟用最后的理智捂着嘴唇不发出声音,往日所有被她压至心底的疑虑纷至沓来,仿佛要将她淹没溺死……   他从来没提过他的爸妈。   他从来不主动说些什么。   他从来不和她谈以后。   ……   .   周五,闻烟生日的前一天,谭叙深刚回到办公室就看到手机在办公桌上震动,然而等他走到跟前,电话却挂断了。   7个未接来电,看到备注时谭叙深不禁皱了皱眉。   望着远处的港丽大厦沉默了片刻,谭叙深刚要回拨过去,而她已经打过来了。   “叙深哥……对不起,我不知道打给谁……漫漫在片场晕倒了,已经进去很久了……怎么办啊……”   电话那端突如其来的哭声抽泣,谭叙深微愣,翻阅文件的动作顿住,他沉默了两秒缓缓开口:“别着急,慢慢说。” 第52章   语无伦次的话混杂着哭声, 谭叙深表情渐渐变得凝重,他面无表情地站在落地窗前,蓝珀大厦三十六楼几乎可以俯瞰A市的全景, 汽车如同玩具一样在高架桥上穿梭。   电话已经挂断了,谭叙深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仿佛不曾动过,阳光斜斜地照在他身上, 在地板投下一道影子。   “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谭叙深回过神,眼睛微动:“请进。”   “Jarod,五点和凯莉有个会, 关于CRM和凯扬要不要续约的问题。”Aaron把一沓资料放在谭叙深桌子上, “这是之前的比稿文件,电子版同步发你邮箱了。”   “好。”谭叙深手指从文件边缘划过,刚打开还没看到里面的内容, 就又合上了, 他转身看着Aaron, “下周有什么比较重要的安排?”   “西南区置换的活动在下周三,周一周二还好。”Aaron仔细回想着他的行程。   “这两天的安排往后推迟, 有事打电话给我。”谭叙深回到办公桌前,打开抽屉,拿出来护照和其他证件。   “……好, 您要休假吗?”Aaron看着他的动作, 感觉很突然, 还有点摸不着头脑。   “嗯,凯莉的会也暂时推迟吧。”谭叙深将钱包证件放在一旁,浏览了一遍未读邮件, 然后关了电脑。   “好的,那我先去安排一下。”Aaron先一步离开谭叙深办公室。   .   谭叙深开车回家,准备简单收拾几件衣服,但打开衣柜的那一瞬间,他目光忽然暗了几分,抬起的手渐渐垂下。   衣柜里所有衣服都是她叠好挂好的,井井有条。   这一刻,谭叙深不是很想碰。   在衣柜前沉默地伫立,男人高大的身形挡住了阳光,衣柜里昏暗,他看了几秒转身走向沙发。   谭叙深坐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叠,抬头时余光不经意掠过窗边柜子上的蓝色礼盒,黑色的眼眸有一丝凝滞。   夏天的傍晚,晚霞浓烈,房间没开灯,谭叙深半边脸映着光,半边隐匿在昏暗里。   他很清楚,待会儿走了是什么结果。   忽然觉得领带和衬衣很紧,他抬手松开领带,纽扣也随意地解开两颗,动作带着几分粗鲁。   “咔嗒”一声,打火机在房间的声音很清晰。   指间夹着烟,谭叙深环视着房间内的摆饰和一些小物件,忽然发现,卧室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另一种风格。   烟支缓缓燃烧,轻烟向上袅袅飘散,谭叙深没抽几口,只是失神地望着暗红的烟头,在烟燃尽的那一刻,他掐灭扔进烟灰缸里。   收拾行李,转身出了门。   .   坐在去机场的出租车里,谭叙深望着窗外迅速倒退的景色,拨通了周寻的电话。   “喂。”周寻正在开车,车窗半开头发被吹得凌乱。   “这几天帮我照顾下易阳。”谭叙深直说   “好,你要出差吗?”这种事对周寻来说已经见怪不怪了,就像他经常出差会把yellow放在谭叙深家一样。   “叶漫病了,我去看看。”谭叙深微微向后靠,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怎么回事?”周寻眉头紧皱,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用力,方向忽然偏了一份,他连忙又转回来。   能让谭叙深过去的,一定不是简单的头疼发热。   “小涵打给我的电话,不太好。”谭叙深简单解释。   小涵是叶漫的助理,在国内的时候就跟着她,和周寻一样,是见证了谭叙深和叶漫所有感情阶段的人,但她今天情绪很不稳定。   “……”周寻长叹一口气,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很尊重女人追求自己的事业,但是这么拼命地他没见过几个,“劝劝她,回来吧。”   谭叙深依旧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易阳是不是快放学了?我直接去学校接他吧。”周寻调了个头。   “应该到家了。”谭叙深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   “那我……等一下,”周寻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画面,他望着前面的红绿灯路口,微微失神,“闻烟……明天生日?”   那次在咖啡厅,他听星棠说是这周六。   谭叙深握着手机的动作微顿,眼底划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嗯。”   “哥,你这有点狠了。”眼前闪过闻烟的脸,周寻忽然有些不忍心,“但我这两天还有事,替你去不了。”   出租车缓缓停下,谭叙深打开车门下去:“我到了,待会儿再说。”   .   整个下午,闻烟都没有看到谭叙深,发的消息也没回。   还在忙吗?   说好不会再从他办公室前路过,但下班的时候,闻烟还是路过了他办公室,门没锁,只是虚掩着。   透过磨砂玻璃向里面张望,但闻烟什么都没看见。   因为明天生日,所以她今天晚上回家,看着手机里未回的消息,对话框里上一条消息,还是一天前的。   这一周,闻烟刻意和他保持距离。   有些东西只隔了一层薄薄的纸,脆弱得她不敢碰。闻烟知道自己在逃避,在自欺欺人,但如果真得能骗到自己也好……   但她无法做到彻底清醒,也没有办法完全糊涂。   所以就这么半醉半醒地痛苦着,不想放手,她拼命抓住手里最后的稻草,死死攥住,但心里已经产生了隔阂,再也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亲近。   .   登机后,谭叙深接了几个电话,都是工作上的,处理完之后他看着通话记录的列表,屏幕可见的范围内,最下面的名字是闻烟。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谭叙深失神地望着那个名字,深色的眼眸看不出情绪,但脑海里浮现出很多画面。   时间仿佛静止,男人如同雕塑般目光落在那一点。   只是到飞机起飞,他都没有拨出去。   .   心里装着事,吃过饭后闻烟没陪爸妈看电视,借口说工作累了,就回了房间。   屏幕解锁,消息依旧没有回复,也没有电话。   闻烟疲惫地向后仰,无力地躺在床上,脸上的苍白不及心里的一半。   她想好好过个生日,和喜欢的人一起,和谭叙深一起。   房间很安静,内心无数的猜疑顺势疯长,闻烟拿出耳机戴在头上,将音量开到最大,想把那些不受控制地念头全部驱散……   她明天就要生日了,她不要乱想。   拿着衣服走进浴室,水流顺着她的脸颊往下,闻烟双手捧着脸,想洗久一点,可以消磨时间,但又怕错过他的消息……   最后穿着睡衣回到房间,比平常快了十分钟,但电话里,还是没有他的消息。   这时闻烟忽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心里涌上阵阵不安,他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想到这里,闻烟毫不犹豫地拨了他的电话,但是直到自动挂断,都没有人接。   内心的不安越来越重。   她接着又打了第二个,还是没有人接。   呆滞地站在床前,痛苦和压抑早已被害怕不安取代,脑海里忽然闪过什么,闻烟连忙打开同城新闻,快速地浏览了一遍,没有发现车祸的信息她才松了一口气。   坐在房间的单人沙发,停了片刻,闻烟拨通了周寻的电话。   周寻去客厅倒了杯水,手机放在茶几上,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时手一哆嗦,水倒在了外面,还溅到了手机屏幕上。   他不敢擦,也不敢接,也不敢挂。   周寻等着闻烟挂断,但他低估了她的耐心,手机震动了很久,最后好像是自动挂断的。   喝了杯水压压惊,周寻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朝房间走去,但他刚打开卧室的门,就看到易阳举着手机在傻笑。   “闻烟姐姐。”   “……”周寻很想退回客厅。   “我在周寻叔叔家。”易阳坐在床上抱着他的大熊猫,对面的电视里还放着动画片。   周寻退出去半步,又进来了。   “周寻叔叔刚刚去客厅了,刚回来。”这段时间易阳很少见到闻烟,接到她的电话很开心,乖乖回答她的问题,然后把手机送到了周寻面前,“闻烟姐姐要跟你说话。”   面前的手机像个烫手山芋,周寻看了两秒,才拿了过来,面无表情的脸瞬间爬上笑意:“不好意思刚刚去客厅接了杯水,没看到你电话。”   “没关系,易阳怎么在你那里,谭叙深呢?”闻烟想让自己沉静平稳,但语调还是出卖了她。   “叙深……叙深好像出差了,把易阳丢在了我这里。”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周寻都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负罪感了。   出差?   闻烟所有的害怕不安和难过,在这一刻忽然归于平静。   她的男朋友,在她生日的时候出差?没有一通电话,也没有一条信息。   身体好像在不停坠落,不停坠落,没有底,也没有依靠。   心脏的酸涩和愤怒在血液里无声无息地乱窜,闻烟手指不知不觉地握紧了手机,泛着森森的青白。   电话里陷入寂静,过了很久周寻都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他抿了抿嘴唇,硬着头皮开口:“烟……”   “好,我知道了,晚安。”   声音平静得没有丝毫破绽,周寻一时间竟然想不出来她是以什么表情说出的这句话,但总之,电话挂了。   “姐姐说了什么?”易阳好奇地凑到周寻身边。   “小麻烦。”周寻捏着易阳脖子后的软肉,就是担心会碰到闻烟,他才慌忙把他接到了家里,但还是没躲过去。   “我很听话的。”易阳嘟着嘴。   “那叔叔问你几个问题,乖乖回答。”周寻把动画片的声音调到最小。   “好!”易阳抱着他的熊猫玩偶。   “喜欢闻烟姐姐吗?”周寻撑着脑袋,侧躺在床上。   “喜欢!”易阳坐在被子上。   “喜欢妈妈吗?”周寻接着问。   “喜欢!”易阳笑了笑。   周寻不用像和成年人交流似的观察易阳的表情,因为孩子的话和他的眼睛一样干净。   “那喜欢妈妈还是喜欢姐姐?”周寻问。   “……”不像前几个问题那么果断,易阳脸上闪过几分迟疑,认真思考了好久,他看着周寻小声说,“都很喜欢。”   周寻笑了笑,很难得易阳在单亲环境中缺少爸妈的陪伴,还能这么童真可爱,而这一年来,不知道是因为长大了一岁,还是家里多了闻烟,周寻感觉到易阳比之前开朗了很多。   但接下来的问题,会很残忍,他想想该怎么组织语言。   “那如果,要选择一个人跟你和爸爸一起生活,你选谁?”这次,周寻注视着易阳的眼睛。   “呃……”和刚才一样的犹豫,易阳抱着他的大熊猫,低着头暗暗思索,最后抬眼看着周寻,“想要妈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23 12:32:58~2020-07-24 00:52: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乃慕、之之、火鲁奴奴、Hellowll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吾家鸡蛋仔 30瓶;?橘子味雪糕. 16瓶;乃慕、45777091 10瓶;Topdowny、胖吃胖次 5瓶;七彩沙漠、lily 2瓶;执我之念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谭叙深下了飞机, 直接去了医院,小涵在医院外等他。   “叙深哥!”小涵目光在人流中张望,看到谭叙深后向他挥了挥手, 朝他快步走过去。   “现在怎么样?”谭叙深和往常一样穿着衬衫西裤,但眉眼间难掩疲惫。   “中间醒了一次,又睡着了。”小涵跟在他身边往医院走,抬头看向谭叙深的时候, 眼睛里充斥着愧疚, “对不起叙深哥,麻烦你了。”   谭叙深还拉着黑色的行李箱:“没关系,走吧。”   小涵眼睛很红, 一方面是哭的, 另外也是累的,工作忙了几天没休息,又直接陪叶漫来了医院。跟着谭叙深往前走, 她低头暗暗叹了声气。   跟谭叙深打完电话她就后悔了, 再怎么说两个人已经离婚, 但她当时很害怕,在这边的朋友大多数都是工作上认识的, 她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谭叙深。   “怎么会突然晕倒?”谭叙深和小涵一起等电梯。   “离杂志发行还有几天的时候,约好的艺人突然临时爽约不拍了,漫漫亲自去找她谈那边也没答应, 然后这几天一切都重新部署, 漫漫两天没合眼, 最后在棚里摄影的时候就晕倒了。”小涵声音渐渐带了哭腔。   电梯紧闭的门映着两个人的虚影,谭叙深视线低垂着,眸光有些暗淡。   “她的性格你也知道, 从采访到现场布置什么都要跟进把关,明明这次时间都这么紧了,还因为桌布和花的颜色不搭临时把花全换了,就在换的时候晕倒了。”带着颤音,小涵无奈地叹了声气。   《MEMORY》在欧洲是很具影响力的时尚杂志,这些年创造了很多经典并且不断追求突破,而叶漫,是《MEMORY》的主编。   这份工作表面看起来光鲜亮丽,但几乎没有周末,一年下来也没有几天休息的时间。   但叶漫还是想尽办法,每三个月抽出来一周时间去陪易阳。   “医生怎么说?”电梯到了,谭叙深跟在小涵后面进去。   “医生说是早期,治愈的可能性很大,但一听到癌症,我就害怕了……叙深哥,待会儿你一定要劝劝她。”小涵抬头看向谭叙深。   电梯打开了,谭叙深走出去看了看:“在哪边?”   “这边。”小涵带着谭叙深往右边走。   医院的消毒水味道很浓,这层很安静,人也很少,走了一会儿谭叙深跟着小涵在一个病房前停下。   “到了。”小涵轻轻推开门。   VIP病房只有她一个人,房间不大却很整洁。   放轻了脚步,谭叙深走到病床前,她还在睡,脸色苍白得像纸,身上没有很多奇怪的仪器,只是简单挂了个吊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小感冒。   “叙深哥,你饿不饿?要不你先坐着休息会儿,我去给你买点吃的。”谭叙深到了,小涵仿佛就有了主心骨,她看着谭叙深小声说道。   “好,谢谢。”谭叙深在飞机上没怎么吃东西。   小涵今年二十八岁,从毕业就一直跟着叶漫,比谭叙深还先认识她,两人之间早已超越了同事的关系。   看了眼床上憔悴的女人,小涵出去了。   窗户关着,房间内只有衣服摩擦的声音,谭叙深疲惫地坐在沙发上,望着不断滴落的液体,眼中的情绪被疲倦掩盖了。   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儿,谭叙深去找医生了解了下情况。   医生是个法国人,很详细地和谭叙深介绍了叶漫的病情,由于工作忙压力大,加上长期作息饮食不规律,从而诱发了胃癌,但叶漫发现得很及时,早期的治愈率可以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   听到这个数字之后,谭叙深提着的心终于稍微放下,跟医生道谢后他回了病房。   来到病床前,她还没醒,但挂着的点滴已经快输完了,谭叙深按了铃,没过多久护士过来换了液体。   小涵推开病房门,看到谭叙深坐在沙发上,手微微撑着头在休息,她放轻了动作,将买的饭放到他旁边的桌子上。   但她刚放下,谭叙深就睁开了眼睛。   “不好意思吵醒你了。”小涵轻声说。   “没事。”谭叙深并没有睡着,他抬头注视着小涵通红的眼睛,“你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就好。”   “公司还有事没解决,我过去看看,晚点再过来。”小涵扭头看着病床上的叶漫,有些犹豫。   “好。”谭叙深说。   小涵说完,提着包又匆匆离开。   谭叙深没什么胃口,只是随便吃了点就放下了。床上的人没有醒的迹象,他拿出手机看了看。   落地开机后,有她的两个未接来电,是十几个小时之前的,之后再也没有消息。   谭叙深看着那串红色的数字和她的名字,手指在上面停了很久。这时,忽然传来咳嗽声,谭叙深回过神,他收起手机走到床边。   “醒了?”   叶漫微微咳了两声,眼神迷离地看着病床前的男人,还以为是她的幻觉,直到视线逐渐清晰。   “跟小涵说了不要告诉你们……”叶漫皱了皱眉,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浑身没有一点力气仿佛被抽干了。   “感觉怎么样?”两人在一起生活了三年,谭叙深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脆弱的一面,没理她的话,他拉来旁边的椅子坐在病床前。   “没事……”眼皮很重,叶漫强撑了一会儿又闭上了眼睛。   目光落在她的嘴唇,干得泛起了白皮,谭叙深倒了杯温水放在旁边的柜子上:“医生说治愈率百分之九十以上,这几天会安排手术。”   刚醒来意识还不清醒,叶漫仿佛已经忘了自己得病,但谭叙深的话把她拉回了现实。   “如果我是那百分之十呢?”叶漫睁开眼睛望着他,不害怕是假的,忽然涌起的恐惧让她彻底清醒。   谭叙深目光微滞,迎着她的脸沉默了片刻,端起旁边的杯子喂她喝了点水:“把工作辞了吧。”   缓缓收回视线,叶漫望着滴落的液体,面色又重归平静:“别告诉我爸妈。”   出门在外,报喜不报忧,这么多年叶漫已经习惯了。   .   往年的生日都是在学校和同学一起过,今年和爸妈一起,还有星棠和铭川哥,但闻烟却没有以往快乐。   她最期待的人,不在这里。   7月27日晚上,闻烟还是去了谭叙深家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如期而至。   她不喜欢爽约。   但没有人为她开门,她输入密码进去,家里一片漆黑,安静得仿佛要把她吞没。   开了灯,闻烟缓缓往里面走,客厅空荡荡的,似乎还回响着她的脚步声。   没有蛋糕,没有礼物,没有谭叙深。   闻烟坐在沙发上,明明是夏天,她却感觉仿佛置身于冰窖,浑身冰冷。   过了片刻,她打开谭叙深房间的门,一眼就看到了窗边柜子上的蓝色礼盒,说好的今天亲手送给她,但现在只能她自己拆开。   但拿着盒子的时候,她竟然还是忍不住期待,闻烟苦笑一声,接着面无表情地打开。   一条钻石项链静静地躺在那里,简约优雅,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璀璨夺目,Tiffany Paloma’s Melody.   闻烟轻轻抚摸着吊坠上那两个相互交织的圆环,强忍着眼眶的热泪,照着旁边的镜子,自己给自己带上。   带好后闻烟回到客厅,打开了电视,家里的电视一般都是易阳在看,这时候放着大头儿子和小头爸爸。   闻烟没有切换频道,就这么自己看了几个小时。   .   法国。   这两天来,叶漫仿佛把所有的觉都睡够了,她躺在病床上,醒来看到谭叙深心不在焉地看着手机。   “不好意思,麻烦你了。”叶漫连声音都透露着憔悴。   “没事。”谭叙深回过神,停了几秒走出了病房。   站在楼梯间,天色已经暗了,谭叙深透过窗户望着外面的景色,拨通了闻烟的电话。   闻烟坐在沙发上,电视里依旧放着动画片,当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时,原本波澜不惊心如死灰的心湖,瞬间被委屈和愤怒覆盖。   电话接通了,谁都没有说话,彼此陷入一阵沉默,仿佛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在耳边纠/缠。   “生日快乐。”最后,还是谭叙深先开了口。   他不提还好,一提闻烟眼睛立即红了,听着他的声音,她抬头看向客厅的挂钟——   凌晨十五分。   她的生日,已经过了。   “在哪儿?”闻烟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下来。   谭叙深从口袋里拿出烟,但看到墙上贴的禁烟标志,他又收了回去:“法国。”   闻烟目光凝滞,平静的眼眸仿佛被利刃缓缓割裂……   他前妻,在法国。   手指不自觉地握在一起,指甲在手心留下深深的痕迹,所有的委屈愤怒和不甘在身体里流窜,闻烟忽然觉得喘过不气。   她的男朋友,她深爱的男人,在她生日的时候去找了他的前妻。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感觉那里被砸了一个血窟窿。   但目光所及之处,只有钻石项链微微晃动,两个圆环相依,依旧光彩四溢。   眼泪滴落在项链上,钻石的切面仿佛更亮了,闻烟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空洞地看着电视:“谭叙深。”   “嗯?”谭叙深声音很轻。   “回来给我补过个生日吧。”闻烟眼中的光,渐渐暗淡,她闭上眼睛抚摸着自己滚烫的眼皮。   “好。”谭叙深低着头,低垂的睫毛掩盖了眼里的情绪。   不等他再说什么,闻烟把电话挂了,压抑的情绪终于控制不住,空荡的客厅,除了动画片的声音,还有一个女孩儿心脏支离破碎的声音。   .   在楼梯间窗边停了很久,谭叙深才回病房,但推开门就看到她在打电话。   “东西帮我收一下吧,工作方面这段时间也还可以问我……”看到谭叙深进来,叶漫声音低了几分,“嗯,先这样。”   叶漫挂断了电话。   谭叙深缓步来到床边,沉沉地注视着她,脸色不是很好看,过了片刻,他抬手将她的手机扔在地上,手机落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别折腾了。”谭叙深声音低沉。   叶漫瞬间红了眼。   两人的婚姻里,她很少看到谭叙深这个样子,他绅士,宽容,工作上给她建议,尊重她的想法和决定。她在外面工作累得生病了,回家有他照顾,极少数的吵架他也从来不生气……   然而现在,她没照顾好孩子,没照顾好他,也没照顾好自己。   叶漫抬头,眼睛通红:“复婚吗?”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对不起,我高估了自己的码字速度(跪下)   感谢在2020-07-24 00:52:48~2020-07-25 17:00: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Joey 5个;玛卡巴卡 2个;知我、小纯纯 ??、之之、我爱学习、小凉aa、psd1991、我要吃rourou、灰色走距离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浅汐ゞ 20瓶;小凉aa 15瓶;Joey、?凌凌 10瓶;祐如此 7瓶;26419832 5瓶;psd1991 4瓶;安图声、七彩沙漠、抱猫逗狗、aartist?、一二 2瓶;gemini雅、□□iling、41618594、Sparksfly02、执我之念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突如其来的三个字, 谭叙深愣住了,两人的互相对视,不知道是在回忆还是思考。   或许人在生病的时候都很脆弱, 现在的她很不像她。   谭叙深没说话。   在谭叙深的沉默中,叶漫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荒唐,她缓缓收回了视线:“不好意思。”   拉开病床前的椅子,谭叙深给她倒了杯温水, 两人谁也没有提刚才的话题, 仿佛那个问题不曾存在。   “家里的钥匙,你去休息会儿吧。”输完液叶漫的手自由了很多,她从旁边的包里拿出钥匙, 伸到谭叙深面前。   “有点远, 我在医院附近订了酒店。”谭叙深接过钥匙,放在了一旁。   “……好。”叶漫眼眸闪了一下,有些不自然, “你回去休息吧。”   谭叙深注视着她苍白的脸:“自己可以吗?”   “可以, 有护士, 小涵待会儿也会过来。”叶漫眉眼间全是憔悴,但不想再给他添麻烦。   谭叙深看了眼腕表, 当地时间晚上七点:“不急。”   躺了太久感觉身体都僵了,叶漫侧着身,手肘撑床想坐起来, 但浑身没有力气, 刚起来就又躺下了。   “不睡了?”谭叙深扶着她的肩膀, 往她背后放了两个枕头。   “睡一天了。”叶漫无力地笑了笑,好久没有睡过这么长时间,除了没有力气她感觉不到身体任何的异样, 她摸了摸自己胃的位置,几乎感觉不到疼痛感,“我想易阳了。”   看着她的动作,谭叙深能猜到她在想什么,他端起旁边的玻璃杯放到她面前:“别多想,明天可以打个电话。”   “你说……”叶漫双手捧着杯子,目光呆滞地看着水面自己模糊的倒影,“易阳以后会不会恨我?”   “不会。”暖黄的光线下,谭叙深的棱角线条柔和了几分。   “如果这次手术不成功,过几年孩子可能连我长什么样子都忘了。”叶漫说完红了眼,她连忙喝了口水,想掩饰住心里的害怕。   但喝得太急,叶漫的手控制不住发抖,水流顺着嘴角滴落,滴在了被子上。   谭叙深沉默地注视着,将她的脆弱,害怕,内疚全看在眼里。他很少见到她哭,印象最深的两次是结婚和易阳出生的时候。   抽了几张纸巾,谭叙深起身坐到床边,将她嘴角的水渍擦干净,准备去擦眼角的泪时,谭叙深动作顿了一秒,停住了,拿过她手里的杯子放在一旁。   “明天让周寻把易阳送过来。”谭叙深声音很轻。   叶漫抬头,眼睛暗含期待,她担心孩子会累,但更害怕以后见不到他:“好。”   将近九点,小涵过来了,谭叙深又待了半个小时才回酒店。长时间的飞行,落地后也一直在医院,他感觉头有些沉。   从浴室出来,谭叙深看到手机有一个未接来电,周寻的。   他边擦头发边给他拨了过去。   “喂?”周寻的声音含糊不清,显然是正睡着。   “易阳呢?”谭叙深站在窗前,将窗户微微打开了一条缝隙。   周寻扭头看着旁边的小包子:“在睡觉……”   而随着周寻说话,易阳翻了个身,似乎是被吵到了。周寻无奈地掀开被子,拿着手机走向客厅。刚才起来去洗手间,想到谭叙深去了之后还没消息,他寻思打电话了解下情况。   “叶漫怎么样?”周寻打开了客厅的灯,坐在沙发上倒了杯水。   “后天做手术。”谭叙深穿着灰色浴袍站在窗前,灯光很暗,倒映着他模糊的身影。   “手术,这么严重吗?”周寻愣了愣。   “胃癌。”谭叙深视线低垂。   “……咳咳。”周寻正喝着水瞬间呛到了,他咳了两声,眼睛里全是震惊,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早期,治愈率很大。”谭叙深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安慰他。   目光无神地望着对面的影视墙,周寻还没缓过来,过了很久他端起玻璃杯,将剩下的水全喝完了。   “她情绪怎么样?”怕易阳听到,周寻往阳台走了走。   “不太好。”谭叙深眼前浮现过她苍白的脸,停了片刻,他将窗帘拉好转身,“明天把易阳带过来吧。”   “好。”周寻的睡意彻底没了。   “就这样,我先睡了。”谭叙深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等一下。”周寻从震惊中缓过神,“闻烟前天给我打电话问你在哪,我说你在出差。”   黑暗中,谭叙深睁开了眼,深邃的眼眸看不到底,回想着电话里她的声音和语调,他缓缓开口:“她知道。”   “知道什么?知道你在叶漫那里?”周寻一时间没明白过来。   “嗯。”谭叙深低低应了一声。   “你告诉她的?”周寻挑眉,那岂不是穿帮了。   “没有。”谭叙深起身,拿起旁边的打火机点了支烟,又走到了窗边。   她很聪明,又很傻。   周寻没有再问,从谭叙深的态度,他差不多已经猜到了。   电话挂断,周寻看了下时间,凌晨四点,但他却彻底睡不着了。心烦意乱地点了支烟,他订完机票开始收拾行李。   易阳没有睡懒觉的习惯,早上醒来后看到周寻不在床上,他穿上拖鞋揉着眼睛走出卧室,刚出去就闻到一阵饭香。   易阳笑着跑到厨房:“周寻叔叔,你今天好勤快。”   “哪天不勤快?”周寻正在煎蛋,怕油贱到易阳,把他往身后藏了藏。   “昨天都没有我起得早。”易阳乖乖的身体藏在后面,露出一个脑袋。   周寻笑了笑,孩子不知道像谁,每天都起得很早。往常都是带他出去吃饭,但今天不知道怎么了,觉得这个小家伙让人忍不住怜爱。   没过多久,周寻做好了一顿简单的早餐,两个人坐在餐桌上,他看着易阳干净稚嫩的脸,突然很不是滋味。   “今天带你去找妈妈好不好?”周寻笑着说。   “真的吗?”易阳眼睛一亮。   “真的。”周寻喝了杯牛奶。   “但是妈妈在好远的地方,我明天还要去幼儿园。”易阳有些苦恼。   “叔叔帮你请假,中午我们就过去,但是待会儿先去趟爷爷奶奶家。”周寻要过去和二老解释下情况。   “好!”易阳高兴地加快了吃饭速度。   .   6个小时的时差,法国这边也到了早上,谭叙深这一觉睡得很沉,起来后他就去了医院。   早餐是医院搭配的,叶漫吃完后下床走了走,昨天浑身没有力气,可能是身体超负荷后的反噬,今天她的状态好了很多,但没走多久就累了。   “他们什么时候过来?”叶漫半坐半躺在床上,看着谭叙深。   “下午6点左右。”刚刚收到周寻的消息,已经登机了,谭叙深从旁边拿了几本书给她。   “谢谢。”叶漫接过来。   单人沙发旁边有个小圆桌,谭叙深坐在那里打开了电脑,有些工作需要处理。   几本时尚杂志还有,叶漫翻了几页,余光掠过窗边办公的男人,这个画面很熟悉,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几年前。   那时候她身体不舒服在家休息,他也是这样,把工作带回家陪她。   昨天的相处,他还是那么绅士,无微不至,让叶漫不禁产生了幻觉,仿佛他们没有离婚,但无形之中的疏离感却又告诉她,现在不是三年前了。   .   下午六点多,谭叙深去医院外面接周寻,叶漫站在窗边不断张望,工作中再雷厉风行的女人,家庭也是她永远的软肋。   没过多久叶漫听见了脚步声,她连忙往门边走,但还没走到,他们就推门进来了。   “妈妈!”易阳进门后就跑向叶漫,猛地扑进她怀里。   “小心点!”周寻看到叶漫憔悴的样子,不由得心里一紧。   果然,叶漫被易阳撞得身形不稳,往后退了两小步眼看就要摔倒,谭叙深连忙上前扶住了她。   “对不起妈妈。”易阳眼睛里满是愧疚。   “没关系宝宝,想妈妈了吗?”叶漫稳住身体,想把易阳抱起来却没有力气,只能蹲下抱住他。   “想了!”易阳笑着在叶漫脸上亲了一口,“妈妈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都抱不动我了。”   “那今天你和妈妈多吃点。”叶漫拉着易阳往里面走。   “好!”   “麻烦你了。”叶漫转身看着周寻,眼里混着感激和愧疚。   “怎么搞的?”周寻看着她这幅样子,冷凝着脸。   叶漫偏头看了一眼易阳,朝周寻摇了摇头。   .   晚上,周寻坐了一会儿离开了,易阳和叶漫坐在床上玩,谭叙深还在办公。   视线从易阳移到谭叙深身上,叶漫失神地望着,忽然鼻子一酸,她发现最近自己总爱多愁善感,躺在病床上的这两天她想了很多,而病床上的想法往往又是最真实的。   人都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忙忙碌碌好几年,最后在病床前的,还是这几个人。   “妈妈,你和我一起看动画片好不好?”易阳摇了摇叶漫的手。   “好,我们戴上耳机,爸爸在工作。”叶漫收回了视线。   “爸爸和我们一起看吧!”易阳朝谭叙深喊。   谭叙深从电脑屏幕中抬头,望着眼前的情景不禁眼神微动,在他的印象里,从来没有这种画面的存在。   他们离婚的时候易阳才2岁,只会说几句简单的话,离婚后他们都忙,几乎没有一起陪孩子的时间。   愣了片刻,在他们期待的目光中,谭叙深合上了电脑走到床边。   “想看什么?”谭叙深问易阳。   “大头儿子小头爸爸!”易阳坐在谭叙深和叶漫中间,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谭叙深在手机上搜索,投到了房间内的电视上。   夜色越来越重,病房里时不时传来笑声,一家三口的画面,很温馨。   .   过了两天,叶漫手术的时间到了,周寻消失了一天也回到医院。   护士推着病床走向手术室,周寻抱着易阳在旁边,谭叙深在另一侧。   在进入手术室的前一刻,叶漫眼角噙着泪,紧紧抓住了谭叙深的手,说她胆小也好,自私也好,但这短暂的几天,她很清楚以后的日子自己想要什么,但她也知道,可能晚了。   “别怕。”感觉到她在发抖,谭叙深弯腰离她近一些,反握住她的手。   “答应我。”叶漫眼睛泛红,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谭叙深微愣。   感受到两个人之间微妙的气氛,周寻大概猜到了他们在说什么,易阳虽然很好奇,但在周寻怀里乖乖得没动。   时间仿佛凝滞了,只有他们在彼此对视,这一刻,谭叙深脑海里浮现出很多画面,一张张清晰又模糊的脸,还有一个在等他回去补过生日的女孩儿……   沉默了好久,谭叙深喉头微动:“好。”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大家的评论我都看了,非常感谢,时常感叹大家文笔好,但有两个小小小小的建议:   1.评论里最好不要用“贱”“婊”这些字眼来评论任何角色,我不太喜欢这两个字,感觉这两个字没什么水平(?)而且恶意很大,其他的无所谓,大家畅所欲言都OK   2.最好也不要攻击我(卑微挠头)   谢谢笔芯么么哒=v=   感谢在2020-07-25 17:00:37~2020-07-26 13:58: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的小天使:ITC 2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Hellowll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雪梨ya、玛卡巴卡、快更文快更文、小熊□□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山音、咖啡冰冰s 20瓶;森屿呀呀呀、阿哈、浅汐ゞ、大萍157 10瓶;橙色的海洋、玛卡巴卡 5瓶;34216283、阿拂 4瓶;七彩沙漠 2瓶;疯狂看文的咸鱼、41618594、执我之念、黑米粥、超级小胖、禾几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谭叙深说, 回来以后给她补过生日。   那天之后,闻烟再也没有给他打过电话,也没有发过信息, 只是每天晚上都去他家里等着,因为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她已经等了五天。   “烟烟,怎么了?”星棠察觉到她最近情绪很不对,但问她什么都不说。   “没什么。”这几天总是不自觉地失神, 闻烟朝星棠笑了笑, 但笑容却不达眼底。   “我们晚上去吃饭好不好?”担心闻烟的情绪,星棠这几天下班都来接她。   “好,想吃什么?”闻烟系上了安全带。   “希凡说他酒吧那条街有家烤肉很好吃, 我们去试试?”星棠缓缓启动车子。   “好。”闻烟往后轻轻靠着, 目光掠过窗外的人来人往,眼睛没有焦距。   “吃完饭,我们再去希凡酒吧喝点小酒?”车汇入主干道, 星棠笑着扭头看她, “正好希凡今天在, 介绍你们认识。”   “改天吧,明天还要上班。”闻烟没什么精神, 缓缓闭上了眼睛。   星棠皱了皱眉,在一个红灯路口停下,扭头悄悄打量着闻烟。   她最近太不正常了, 除了偶尔答应晚上约个饭其他时间都不出来, 逛街也拒绝, 给她介绍新的朋友认识也没兴致,像是把自己封闭了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她的伤口。   其实星棠心里隐约能猜到原因, 除了谭叙深没有人能让她这个样子。   “烟烟你怎么了?连我都不告诉了吗?”星棠语调里透露着委屈,问得小心翼翼,“是不是和谭叙深吵架了?”   他的名字仿佛是刻在了心脏上,听到的那瞬间,闻烟睁开了眼睛。   “没有。”闻烟语调平静,唇角不自觉地勾了一抹苦笑。   他并没有给她吵架的机会。   “他去哪了?这几天没见过他。”星棠有些生气,但是又拿那个男人没办法。   “出差了。”闻烟笑了笑。   既然他说出差,那她就当作出差了。   “有不开心的事情一定要告诉我,要不然我会担心的。”看她不愿意提,星棠就没有继续问。   “没事,等过几天我想好了再跟你说。”闻烟心里暖暖的,难过的时候有个人在身边陪着。   但她并不知道该怎么告诉星棠,她甚至自己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和谭叙深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好。”绿灯亮了,星棠缓缓启动车子,余光扫过闻烟脖子上的项链,简约漂亮很适合她,好像是谭叙深送的。   .   和星棠吃完饭,闻烟和前几天一样来到谭叙深家里,把家里打扫了一遍,洗过澡早早得上床睡觉。   但是,躺在床上她却睡不着。   房间里全是他的气息,但随着他不在好像越来越淡了,闻烟紧紧地裹住被子,身体蜷缩起来,隆起的棉被随着她的哭泣不停颤抖。   原来爱一个人,真得会卑微到尘埃里。   洒脱是假的,逞强是假的,大道理也都是假的。   闻烟拼命忍住不给他打电话,不发短信给他,但真得好难受。   以前星棠和她说,初中第一个喜欢的男孩子,分手的时候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闻烟笑她小孩子脾性。   星棠还和她说,交了好几个男朋友不知道为什么总是骗她,但她总是察觉不到,还一心一意得对他们好,想把自己最好的东西全都给他们。   闻烟笑她傻。   现在,她体会到了,她全都体会到了。   天花板上映着微弱的灯光,闻烟哭了很久终于停下来,她下床从酒柜里拿出一瓶酒,最烈的那一瓶,一个人喝得稀巴烂。   正喝着闻烟忽然觉得有些反胃,她连忙放下酒杯捂着嘴,但干呕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他们在做什么?   为什么这么久还没回来?   只要稍微一想,心里的猜疑就像野草一样疯长,闻烟连忙喝了口酒,冰凉的液体顺着嘴角留下来,她的酒量还是很差,才喝了一杯意识就已经不清醒了。   很好,这样就没有力气再去乱想。   倒在沙发前的地毯上,闻烟睡着了。   .   FA三十五楼开放区域的沙发上,闻烟和罗文在过下个月的工作计划。   “闻烟最近怎么了?”说得差不多了,罗文抬头看了她一眼。   “怎么了?”闻烟笑了笑,将眼里的情绪藏了起来。   难道她最近这么不会管理情绪吗?不仅罗文,连星棠都看得出来。   “脸色那么难看,是不是丢钱了?”罗文看她不愿意多说,于是玩笑道。   “丢了不少。”闻烟顺着他的话轻笑,然后合上了笔记本,“没什么事我就先上楼了。”   “等一下。”罗文说。   “怎么了?” 闻烟正准备站起来,又坐下了。   “跟你说件事,内部消息。”罗文身体微微向前倾,离闻烟近了些。   “什么?”闻烟看他一副神秘的样子。   “我们和你们的合同快到期了,凯莉的意思是不续签……”罗文刻意压低了声音,“现在还不知道Jarod的意思,但我估计有点悬。”   迎着罗文的视线,闻烟若有所思,甲方乙方都是利益相关,3年,双方也都没什么新鲜感了,不续签很正常,以及甲方高层的争权夺位也会直接影响到乙方的业务。   “所以你们要比稿吗?”闻烟目光里多了一丝探究。   “这个暂定,但我要说的是,假如凯扬丢了FA这个项目,在你们公司你可能要被调到其他组,但这是理想的情况,如果其他组没有空余职位你就会面临失业,所以还是赶紧跑路吧。”罗文担心闻烟初入职场,不了解这么多弯弯绕绕。   “好。”闻烟很感激罗文告诉她,这些绝对是机密了,她笑了笑,“不瞒你说我最近也在找合适的工作,目前凯扬对我来说已经有点饱和了。”   “看来也不傻,有需要的话说一声,我帮你推荐。”罗文话已经传到了,抱着笔记本起身。   “好,谢谢。”闻烟跟着罗文起身。   两个人一起往楼梯的方向走,恰好看到Aaron从楼上下来。   “Aaron,”罗文叫住了他,“Jarod什么时候回来?”   闻烟视线低垂,想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但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们的谈话,每听到他的名字,心都会痛一下。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按说昨天就会回来的。”Aaron笑着看向罗文,但视线掠过闻烟脖子上的项链时,他不禁震惊得睁大了眼睛。   “那有消息了麻烦告诉我,谢谢!”罗文亲切地碰了下Aaron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闻烟也上了楼。   但Aaron还愣在原地,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最初的惊讶过后,Aaron的理智又很快回来,总监在休假,应该是和女朋友在一起,而这款项链虽然比较贵,但有钱人也很多……   自我疏解后,Aaron抱着电脑去会议室了。   .   手术很成功,周寻因为工作的关系在叶漫手术结束后就回国了,谭叙深和易阳一直在这里陪着她。   “公司还有事,我明天要回国了。”谭叙深看她这几天恢复得不错,但还需要进步一步的治疗。   “好,等过段时间差不多了,我再回去。”   叶漫很清楚他有多忙,所以愈发觉得这几天的时间弥足珍贵,她从包里拿出一个高级红色丝绒包装的小盒子,放在了谭叙深的西装口袋里。   这是他们的结婚戒指,她一直留着。   谭叙深低头注视着她,没说话。   “又背着宝宝偷藏好东西。”易阳从旁边探出了头。   “爸爸要回国了,你和妈妈在这里好不好?”叶漫很想趁着这段时间,陪陪孩子,其实更多的是孩子陪她。   易阳犹豫了几秒钟,抬头看着谭叙深。   “和妈妈在这里吧。”谭叙深说。   “好,我会乖乖听妈妈的话,好好照顾妈妈。”易阳抱着谭叙深的腿晃来晃去。   .   周五,谭叙深落地后已经下午六点了,他叫了车回家,但路过蛋糕店的时,他让师傅停住了。   那天晚上后她再也没有打来电话,也没有消息,谭叙深望着蛋糕店闪烁的灯牌,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然后缓缓走了进去。   .   闻烟坐在客厅,往常这个时候谭叙深可能在刷碗,易阳和她在客厅玩,然而现在,只有她自己。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执拗什么。   心还不够痛吗?明明已经痛得快死了。   闻烟想找他问清楚,而等一切都清楚明了的时候,他们之间就再也没有可能了。   就在闻烟沉浸在无边无际的痛苦时,门外忽然传来输入密码的声音,接着门被打开了。   心瞬间被提在半空,闻烟不自觉坐直了身体……   是他吗?   7天没见,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想立即扑到他怀里抱他,质问他,又想逃避立刻藏起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闻烟从沙发上起来,想走向玄关,但腿却僵硬地动弹不得。   她看着谭叙深缓缓出现在视线里,委屈难过和压抑齐齐冲向脑海,她觉得脑子快要炸了。   但闻烟还是只静静地站在那里,平静地望着他。   不知道怎么开口。   仿佛一说话,最后的那层纸就会支离破碎。   谭叙深的手还放在拉杆上,打开门看到客厅灯亮着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腿很沉。   她哭过,眼睛很红还有点肿,好像更瘦了。   两个人遥遥望着,视线在空气中相遇,谁也没有移开,世界安静得仿佛只剩下他们。   闻烟目光在他脸上贪婪地描摹,他看起来很疲惫,长出了新的胡茬,衬衫也多了几条褶皱,不是去见他前妻了吗?为什么会这个样子。   “吃饭了吗?”谭叙深声音沙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26 13:58:26~2020-07-27 01:39: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乃慕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玛卡巴卡、之之、小凉aa、?君?君?Queenie?、白菜、熹微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略略略 20瓶;YOLO 15瓶;大萍157、紫梦馨宁 5瓶;阿宁 3瓶;火鲁奴奴、楠楠 2瓶;禾几、27457972、一只小鹿儿、牟牟、疯狂看文的咸鱼、gemini雅、Sparksfly02、执我之念、今天可以皮一下了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吃过了。”闻烟目光平静, 然而目光扫过他手里的蛋糕时,她鼻子顿时一酸。   所有的防线又逐渐崩塌,无数的质问被压在心底, 闻烟模糊了视线,走了几步狠狠地扑进他怀里,搂着他的腰紧紧抱着,想要以此填充心里的空荡和疼痛。   闻烟很讨厌现在的自己, 有多爱谭叙深, 就有多讨厌自己。   她不爱哭的,以前总笑星棠,然而这段时间闻烟似乎要把这辈子的泪都流干了。   感受着怀里熟悉的温热, 谭叙深低头, 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耳边的哭泣很轻,轻得几乎听不见。望着她的黑发, 谭叙深目光深沉, 想像以前那样抱她, 但手刚抬起,在离她后背几厘米的距离顿住了, 然后又缓缓放下。   “对不起。”谭叙深声音很沉,已经很多年了,他没有说过这三个字。   “别说话……”埋在他怀里, 闻烟摇了摇头, 声音很闷。   她怕彼此一开口, 那些猜疑质问就会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   今天晚上,她只想好好过一个生日。   “吃饭了吗?”这次是闻烟问他。   “还没有。”谭叙深低头注视着她。   “那我去煮个面。”闻烟准备去厨房,但刚迈开步子, 就被谭叙深抓住了手臂。   “我去吧。”终于,谭叙深还是摸了摸她的头。   “好。”闻烟看了他一眼,很快又垂下视线,不想让他看到眼睛里的脆弱。   谭叙深将行李箱放在客厅角落,蛋糕放在了餐桌上,然后走向了厨房。   坐在沙发上,闻烟视线跟着谭叙深移动,从他出现,她所有的感知器官仿佛都被他夺走了。   她看不到其他东西,也听不到其他声音,眼里脑海里全是他。   闻烟不敢想,以后没有他的日子……   没过多久,谭叙深从厨房出来,端了两碗面放到餐桌上。   “再吃点吧。”谭叙深看向沙发上的女孩儿。   闻烟缓缓走过来,其实她不饿,但目光落在桌子上简单的两碗面,好像下次吃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心里忽然很不是滋味。   她抬头,强扯出一个笑容:“好。”   餐厅里,桌子上摆着新鲜的花束,上面悬挂着暖黄色调的吊灯,他们面对面坐着,灯光照在他们身上,彼此之间有化解不开的浓稠。   谭叙深打开了蛋糕,还记得她说爱吃草莓味的。   “要戴吗?”谭叙深拿出金黄色的纸质王冠。   “要。”闻烟笑着接过来,戴在了头上,“待会儿要帮我录下来。”   “好。”谭叙深笑了笑,脸部线条很柔和,他拿出两根蜡烛插在蛋糕上,“现在点?”   “等一下,我把灯关了。”闻烟起身,把餐厅的吊灯关了。   谭叙深把她的动作看在眼里,有时候幼稚得像个孩子一样:“好了吗?”   “好了。”闻烟连忙坐回去。   她头上的王冠歪了,有点可爱,谭叙深帮她扶正后拿出了打火机,点燃了两根蜡烛。   一个2,一个3,闻烟的二十三岁生日。   她刚才说要录下来,谭叙深拿出了手机,打开录像:“许个愿。”   都说许愿要闭着眼睛,在心里默念,否则就不灵了。   “想和谭叙深在一起一辈子。”闻烟缓缓抬头,在烛光中贪恋地注视着他,然后唇角轻轻上扬,一字一句无比清晰。   谭叙深目光凝滞,握着手机的那只手臂慢慢变得僵硬,屏幕里,女孩儿的眼睛逐渐泛红,好像衬得脸庞更加苍白。   时间仿佛静止了,过了片刻,谭叙深缓缓抬头。   两个人隔着跳动的烛火互相对视,脸庞被羽化了轮廓,很温柔,很虚幻,很不真实,闻烟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和烛光映在一起变得无限美好。   然而此刻的沉默却像冰凌一样,将氛围的温柔浪漫缓缓割裂。   在谭叙深的沉默中,闻烟笑着收回了视线,吹灭了蜡烛。   浪漫瞬间沦为昏暗,空气也变得薄凉,只有客厅的光映过来,闻烟走了几步重新打开餐厅的灯。   “好大颗。”闻烟在蛋糕表面拿了颗草莓放到唇边,咬了一口。   “旁边有叉子。”谭叙深将蛋糕切开,几乎将所有的草莓到放在了她盘子里,然后放在她面前。   “谢谢。”闻烟拿起旁边的叉子。   那个愿望,谁也没再提。   知道他不爱吃甜食,闻烟没有强求,只自己大口吃着,但她抽纸巾的时候,看到他也拿着叉子,面前的盘子里放着一小块。   闻烟连忙低下了头,忍住了眼中的热泪。   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   不给她希望又给她希望?   闻烟永远琢磨不透他,这辈子都看不透……   这顿饭下来,他们还和往常一样聊天,一样笑,结束之后谭叙深去洗碗,闻烟将餐桌擦干净。   一切,都和往常的周五一样。   “我去洗个澡。”谭叙深从厨房出来。   “一起。”离他一米的距离,闻烟注视着他,眼睛里带着执拗。   他们在一起一年的时间,闻烟第一次提这样的要求,往常都是谭叙深强行把她抱进浴室,她总是害羞地拒绝。   望着面前的女孩儿,谭叙深喉结微动:“烟烟……”   谭叙深刚唤出她的名字,闻烟就上前抱住了他,踮脚勾着他的脖子,不顾一切地亲吻。她的吻凌乱没有章法,仿佛要急切地填补内心的害怕和空荡。   闻烟抱得多紧,心里就有多害怕。想要嵌入他的身体,化为他最痛的那根肋骨,她有多痛,他就加倍得疼痛……   任由她吻着,谭叙深身体微微僵硬,像是石子落入心湖,逐渐下沉到越来越深的湖底,没有声音,但湖面的涟漪却一圈一圈荡着,男人平静的眼眸渐渐起了波澜,眼底暗潮涌动。   五指不由得收紧,终于,僵持中有一条弦好像断了,谭叙深反客为主将闻烟拥在怀里,手放在她的脑后,让她清醒地承受着他所有的力度。   感受着熟悉的温软,和她唇间香甜的草莓味,谭叙深抱着她走进了浴室。   浴室的水汽很快模糊了磨砂玻璃,在外面只能看到两个交的身影,一室氤氲,一室荒唐。   没过多久,谭叙深抱着闻烟回到卧室,两人身上都还挂着水珠,但却在急剧上升的温度中,很快蒸发了。   不知道是不是闻烟的错觉,还是已经习惯了他的xing爱方式。   今天的谭叙深格外温柔,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温柔,轻轻地抚摸又带着专属于他的狂热。   闻烟痴迷地注视着身上的男人,他下巴滴落的不知道是水还是汗,他的黑发,他的胸痛,他的臂膀,以及他近在咫尺的脸,每一个角度都让她不可自拔。   闻烟深深地望着,想印在脑海里。   “谭叙深…对我好一点好不好……”闻烟呼吸紊乱,眼里泛着水光,她伸出手想去抚摸谭叙深的脸,但手臂晃动却碰不到。   他的体温像是良药,闻烟感觉自己冰冷受伤的心仿佛正逐渐回温痊愈……   真得爱惨了他,爱得卑微爱得失去自己,她不敢想以后没有他的生活,仅仅是想象心脏就像被挖去似的疼。   察觉到她眼角的湿润,谭叙深刻意地移开了眼,低下身吻住了她的唇,十指相扣,温柔又愈发得狠。   光线昏昧,空气好像也逐渐稀薄,汗水凝成滴缓缓滑落,仿佛是最后的狂欢,最后的缠mian,两个人都用尽了所有力气。   然而在烟花绽放最盛的那一刻,谭叙深注视着闻烟的眼睛——   “宝贝,我要复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27 01:39:23~2020-07-27 22:26: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阿兰阿兰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略略略、之之 2个;小纯纯 ??、黎音酱、玛卡巴卡、44298723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kassic 65瓶;LC.冰糖 40瓶;竹子 30瓶;土豆土豆我是地瓜、椎名老婆、十年有桥、理不理、777、38351070 10瓶;只吃豆沙汤圆 8瓶;七彩沙漠 6瓶;能吃是福、乖、大萍157、猫七姑娘胡同小巷、甜味超标了啦 5瓶;黎音酱、Topdowny 3瓶;阿宁、一只小鹿儿 2瓶;gemini雅、Sparksfly02、45767506、相旋、41618594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世界在这一刻失声, 所有画面都瞬间失去颜色沦为铅灰。   死寂,空白,黑暗, 冰冷。   油尽灯枯,熊熊跳动的烛火逐渐微弱,最后熄灭了。   闻烟眼里的光灭了,彻底灭了。   第一次做/爱, 她问了他的名字。   最后一次做/爱, 他告诉她,他要复婚了。   身体还残留着刚才温存的热意,闻烟蜷缩着身体用被子遮住眼睛, 止不住得颤抖, 屈辱像潮水般将她淹没,房间所有的东西仿佛都要把她摧毁……   哭着哭着闻烟忽然感觉胸口很闷,很想吐, 一刻也待不下去, 她慌忙从床上起来捡起地上的衣服, 最后去拿衣架上的外套时,手颤抖着不小心把他的西装外套碰掉了, 有什么东西缓缓滚出来。   目光落在那个精巧的盒子,闻烟的世界安静了,她动作顿住平静地望着, 然后慢慢弯腰捡起来, 打开。   一枚戒指。   “谭叙深, 你把我当作什么?这一年你把我当作什么?!我和你在一起的这一年又算什么?难道这场感情只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吗?”闻烟把戒指狠狠砸在他身上,歇斯底里。   刚才温柔旖/旎的氛围,现在像是绳索一样勒住她的喉咙, 仿佛要窒息。   所有的幻想在看见这枚戒指时,都破碎了。   沉默地注视着她,谭叙深眼里平静得没有波纹,在她愤怒的目光中,他拿来旁边的衬衣缓缓系上几颗扣子,穿好衣服走到她面前。   “到现在了,能和我说句实话吗?”闻烟抬头,愤怒超过理智她已经流不出眼泪了,只是死死地看着他,“你爱过我吗?”   这个深埋在心里不敢触碰的问题,闻烟终于问了出来。   那天铭川哥去FA所有人都盯着她看,而谭叙深回家却只字未提,只是和她做/爱。   他拦下出租车,在路边闻烟问他:你喜欢我吗?   闻烟不傻,但卑微和盲目的爱让她心甘情愿装傻。因为在外面等了半个小时他没有追出来,闻烟不敢问爱这个字。   望着她凌乱的头发,谭叙深抬手擦掉她脸上的泪痕,但却越来越多,好像永远都擦不完。   这一刻,谭叙深忽然很想吻她,抚摸着她的脸,他情不自禁地低头。   闻烟却移开了脸,声音哽咽:“不要在这时候吻我,我很傻,会分不清。”   她眼睛通红,却倔强得让人不敢直视,往常温顺的女孩儿现在浑身是刺,谭叙深很不习惯,不习惯她的拒绝。   “你爱过我吗?”闻烟执拗地看着他,她已经痛得麻木,已经什么都不怕了。   那层虚掩着的纸,终究是捅破了。   谭叙深沉默了几秒,眼里倒映着她的影子:“如果你有喜欢的人,我可以放你走。”   “啪!”   随着谭叙深话说完,闻烟扬起手狠狠打在他脸上,谭叙深脸上顿时留下五个鲜红的指印。   这辈子唯一一次打人,是她最爱的男人,往常小心翼翼放在心尖不敢碰的男人。   闻烟望着他的脸,眼泪止不住得往下流,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哭了。   她想要在一起一辈子的男人,竟然随时想放她走,闻烟一时间竟分不清到底是仁慈还是残忍。   “我喜欢谁你不知道吗?为什么这么对我……”所有力气仿佛都耗尽了,闻烟声音苍白无力,像个失去灵魂的木偶,“告诉我,我哪里不够好?”   “你很好。”谭叙深目光依旧平静,   就是因为她太好,所以他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去。脸上的痛感很清晰,她可能用了十二分的力气,三十几年来第一次被人打,但谭叙深却没想象中的生气,或许他值得。   “为什么要复婚?我们一起经历的那些事你一点都不留恋吗?”闻烟仿佛素描纸上奄奄一息枯萎的玫瑰,眉眼的悲恸让人心疼。   让她最难以接受的,他竟然要复婚。   闻烟嘴角挂着一丝苦笑,或许他爱上别的女人她都没有这么难过,但为什么要复婚?   那她这一年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屈辱,无止尽的屈辱,闻烟感觉自己像个小丑,像个笑话。   谭叙深依旧沉默,脑海里闪过无数片段,这一年他们经历的那些事,很多他没有尝试过的事,不知不觉已经过了这么久。   “每次和我上床心里都在想她吗?那为什么要离婚?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心里蒸腾的怒气不断往上涌,闻烟脑子发胀突突得疼,瘦弱的身形有些站不稳。   谭叙深去扶她,闻烟却扬起手臂甩开了他的手:“别碰我!”   谭叙深的手僵硬地顿在半空。   “一年了,睡腻了是吗?”闻烟脸上挂着笑,心如死灰,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有一天可以这么咄咄逼人。   “不是。”谭叙深注视着她失控的情绪。   两个人之间的新鲜感有多久谭叙深不知道,但到现在为止他都很喜欢她,然而她想要的以后,他给不了。   经历了感情所有阶段的男人,对爱情不会有太大的期待,他的温柔中带着淡漠疏离,好坏永远掺半,像是对小猫小狗的轻抚,又像是对情人的体贴,还有像对爱人的温柔。   谭叙深对闻烟的好,永远把握在一个度里,像是一杯凉开水,永远没有太浓烈的时刻。   无论什么时候,对他最重要的永远都不是闻烟。   而闻烟把这当作了爱情,但谭叙深却没想更进一步。   闻烟笑了笑,没有再执拗于这个话题,已经没有意义了。   “和我在一起的这一年就想着怎么和她复婚吗?以前我还总觉得自己无理取闹,总是嫉妒她,明明你们都没怎么联系我却总是闹脾气,后来怕你觉得我小气,所以不管再难过我都藏在心里……”闻烟说不下去了。   “没有。”谭叙深喉结微动,从来没觉得说话这么困难。   “谭叙深,我说过想嫁给你,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都是真的。”闻烟眼睛通红。   这段感情好像没有理由就突然结束了,或者是从未开始?十天前一切都还好好的,突然就变得面目全非,他们之间果真脆弱得不堪一击,闻烟忍不住冷笑。   “我离过婚,还带着一个孩子,你爸妈会让你和我在一起吗?”谭叙深目光深沉。   “每段感情都不容易,两个人在一起不就是要一起克服吗?”闻烟很不懂,为什么不试试呢?或许他根本不想尝试。   “你才二十岁,以后还会遇到很多人,我不会是最后一个。”谭叙深语调平缓,和闻烟的失控比起来,冷静极了。   他的每一个字都在把她往外推,心脏明明已经麻木了但还是感觉到了疼。   “你和一个女孩儿在一起难道不是为了以后吗?”闻烟声调忍不住扬高,但说完她苦笑一声,“不好意思我忘了,你不爱我,所以规划的未来也没有我的存在,你心里只有你的前妻,你只想和她结婚生子,离婚又复婚,所以谭叙深,筹划多久了?她知道你想和她复婚的同时还和我上床么……”   失控的情绪不断膨胀,闻烟正说着忽然感到腹部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身体控制不住地往旁边倒……   “不要说了。”谭叙深连忙扶住她抱在怀里,抚摸着她倔强又瘦弱的脊背,忍不住心疼。   “疼……”闻烟捂着肚子,神色痛苦,气若游丝。   “怎么了?”谭叙深疑惑地看着她,然而他低头,目光瞬间凝滞。   白色裙子上的大片血迹红得刺眼,血顺着她的腿留下来,滴落在地板上,越来越多。   谭叙深瞳孔骤然一缩,平静的眼眸终于掀起了慌乱:“烟烟!”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27 22:26:46~2020-07-28 17:35: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山音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玛卡巴卡、之之、44298723、小凉aa、?君?君?Queenie?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瑾呀瑾 47瓶;玛卡巴卡 20瓶;庚胖胖 13瓶;近在普洱、谭闻啥时分手.妃柠、胖胖方、只如初见 10瓶;今天可以皮一下了 9瓶;來欣欣 8瓶;小凉aa 7瓶;西瓜?、理不理 6瓶;开心小睨、Dyn、苍苍爱巴巴、SylviaSS 5瓶;执我之念 4瓶;芝麻开门、abx662000、七彩沙漠 3瓶;墨绾、火鲁奴奴 2瓶;鸩羽千夜、漫不经心、□□iling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站在手术室外, 谭叙深无力地靠着墙,深蓝色的衬衣染上血迹加重了颜色,手上也都是血。   整个人看起来狼狈极了。   他望着手术室的门, 目光空洞,仿佛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慌乱中回过神,接着五指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   他把她弄伤了。   晚上医院的走廊很安静,漫长得好像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谭叙深闭上眼睛又睁开, 眼睛里遍布着红血丝。   这时,走廊里忽然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星棠从电梯下来, 转角看到谭叙深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最后着急得小跑过去,林希凡跟在她身后。   然而走近看到谭叙深身上的血时,星棠呆滞地愣在原地, 双腿忽然发软。   “你把她怎么了?她怎么了!”星棠拿包狠狠甩在谭叙深身上, 包里的口红钥匙散落了一地, 掉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看星棠情绪激动没站稳,林希凡微微扶住了她, 目光顺势落在了对面的男人身上。   星棠的动作似乎没有激起他的半点情绪,谭叙深依旧靠墙站着,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眼睛深沉的看不到底,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 好像说什么都过于苍白。   他的狼狈,他的愧疚,谭叙深身上所有的光芒神采此刻都变得暗淡, 很难将他和往日职场里永远从容沉稳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你倒是说话啊!”星棠眼泪夺眶而出,死死地看着谭叙深。   安静得走廊回荡着星棠失控的声音,林希凡拽着她到一旁的椅子坐下:“冷静一点。”   “我怎么冷静?她在手术室我连她出什么事了都不知道你告诉我怎么冷静?”星棠抬手擦掉眼角的泪,动作毫不怜惜地粗鲁,眼线晕染哭花了妆。   模糊的视线中,她望着谭叙深身上的血,害怕和愤怒不断膨胀。   星棠到现在也不知道闻烟发生了什么,知道她这几天心情不好,所以每天晚上星棠都会打电话给她,但今天打了好几个都没人接,消息也没有回。   星棠没有办法,最后拨了谭叙深的电话,而他说,他们在医院。   正在希凡的酒吧玩,星棠连忙赶过来,她以为只是一个简单的发热感冒,但看到谭叙深身上的血时,她不由得害怕发慌。   冗长的安静伴随着星棠的哭声,这时,手术室的门缓缓打开。   谭叙深僵硬的身体终于动了,星棠率先跑过去。   “医生,她怎么样?她怎么了?”星棠眼上的妆完全花了,眼线和眼影和泪水混在一起。   谭叙深站在星棠身后,视线也落在医生身上,眼睛不自觉地竟流露出几分紧张。   “胎儿没保住,一个月正是危险的时候,加上剧烈运动和情绪不稳定……”   “你让她怀孕了?”星棠大脑一片空白,她不敢置信地望着谭叙深。   心脏不断下沉,谭叙深胸口有些发堵:“她呢?”   “患者情绪不太稳定,打了镇定剂,接下来需要好好修养。”医生的目光在眼前三个人之间环视,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就没多说什么。   接着,护士推着闻烟从手术室出来。   星棠还想质问谭叙深,但看到躺在病床上的闻烟后立即噤了声,她安静得躺在那里,脸色苍白,星棠眼泪断了线似的不停往外流。   深邃的眼眸被划下一道痕迹,谭叙深想去抚摸她,但手臂终归没有抬起,脑海里还回荡着她歇斯底里地哭声和质问,此刻她安静得像是睡着了,   凌晨一点,被安置到病房后,谭叙深刚来到病床前,星棠就把他推开了。   “出去!”怕吵到闻烟,星棠压低了声音但也藏不住愤怒。   谭叙深皱了皱眉,看着星棠面色很冷。   但星棠现在一点都不怕他,狠狠地盯着谭叙深毫不让步,两个人僵持不下。   隔着星棠,谭叙深目光落在闻烟身上,脸上的冷意瞬间褪去变得黯淡。她柔顺的头发现在很乱,嘴唇也很苍白,脆弱的不像话,即使睡着了也依旧紧锁着眉头。   星棠看着谭叙深,眼里的怒火不知不觉变小,眼前的男人没有了往日的风采,神情落寞,愧疚和痛苦都很明显,星棠微微失神,以至于她回过神之后,他已经坐在了病床前。   被自己气到,他不该愧疚吗?他不该痛苦吗?他应该承受烟烟双倍十倍的痛苦!   星棠想让他走开,但刚迈开腿,就发现谭叙深抓住了闻烟的手,小心翼翼,动作轻柔。   星棠眼睛瞬间红了,她连忙抬头看着病房的吊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凝视着她苍白的脸,谭叙深伸手放在闻烟的眉心,想把她紧皱着的眉头抚平,但刚碰到,谭叙深就缓缓收了回去,怕把她吵醒。   将她两颊的碎发整理好,谭叙深从旁边抽出湿纸巾,轻轻擦掉她手上的血,又仔细地把她脸上的泪痕擦掉。   即使自己再狼狈,也先把闻烟收拾干净。   林希凡双臂交叠靠墙站着,余光在谭叙深身上不经意地扫过,最后又落在病床上,没有说话。   “谭先生,我想和你谈谈。”星棠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安静,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已经冷静了下来。   而谭叙深似乎没有听到,目光始终落在闻烟脸上,视线在她眉眼描摹,眼里的愧疚像墨一样化不开得浓稠。   停了片刻,谭叙深俯身,在闻烟额头轻轻落下一吻,随后走出了病房。   星棠看了一眼闻烟,跟在后面出去。   病房的门关上,房间只剩林希凡一个人,他靠着墙没动,神色淡淡地看着闻烟,这样的事,不是第一次见。   凌晨一点多,住院部走廊亮着微弱的灯光,没有一点声音,这是星棠约谭叙深最爽快地一次,没想到是这种场合。   “烟烟最近情绪很不好,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在一起的一年,她也很少跟我分享你们的事,”星棠红着眼梳理自己的情绪,“那段时间我还很不高兴,后来我就在想为什么。”   “去年圣诞节你们从海市回来,她拉着我讲了好久你有多好多好,给我发了很多你们的照片,还将照片洗出来做成相册……”星棠说不下去了,声音有点哽咽,“谭叙深,但凡你对她好一点,让她多点可以讲的,她都不至于变成这样。”   星棠说的每一个字谭叙深都听清了,他低垂着眼眸,半边脸隐匿在了昏暗里。   “以前的事我不问了,至于烟烟为什么现在躺在这里我也不问了,但求求你,以后离她远一点,我们不是一路人,她很傻,也跟你玩不起。”星棠抬头望着谭叙深,一字一句道,“求你了。”   和她结束关系,这不正是他要的结果吗?但最后三个字传到耳边,谭叙深胸口控制不住地发闷。   他抬眼望着对面的女孩儿,这么久来,这是谭叙深第一次认真看星棠,在他的印象里,她一直不太聪明,比闻烟还要单纯,但现在说出的话却让他无从反驳。   谭叙深沉默着,没有答应,他转身要回病房,而星棠却先一步伸出手拦在他面前。   “走吧,别来了。”星棠目光坚定。   她的手臂直直地拦在那里,谭叙深伸手就可以拨开,但他停下了。   站在病房外,谭叙深顺着小窗往里看,她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不曾动过,抚平的眉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皱了起来。   过了片刻,谭叙深转身看向星棠:“我明天早上过来。”   说完谭叙深离开了,只剩下星棠愣愣地望着他的背影,目光逐渐凶狠,她刚才说的话听不懂吗?   .   车停在急诊门外,谭叙深疲惫地瘫坐在副驾驶,从前面储物格拿出烟和打火机。   他打开车窗,晚上的风很舒服,但车里浓浓的血腥味却挥散不去,谭叙深看向后视镜,虽然光线很暗,但他还是看见有一片比周围的颜色重。   到底流了多少血?   烟抽了一根又一根,车窗外地上落了一层烟灰,直到谭叙深再去拿发现烟盒空了,才把打火机扔在了一旁。   他顺着车窗往医院里面看,她在住院部,中间隔着会诊楼,谭叙深什么都看不见,但还是看了好久。   过了片刻,谭叙深开车离开了医院。   凌晨三点,路上的车很少,谭叙深开得很慢,仿佛所有的力气在刚才去医院的路上已经用完了。   他从来没有那么慌过。   回到家,谭叙深刚进门就看到了地上的血,顺着玄关延伸到卧室。   他顺着血迹往前走,腿灌了铅似的沉,浓浓的血腥味充斥在鼻尖,来到卧室,谭叙深望着地上的血,旁边散落着一枚戒指。   浸黑的眼眸闪了两下,谭叙深缓缓坐到沙发上。   他伸出五指,凝视着手上已经干了的血迹,眼眸中流露出浓浓的疲惫和愧疚。   他们之间,即使在她安全期谭叙深也从来没有放肆过,那百分之几的概率,被他们遇到了,而所有的痛苦,全部让她承受了。   不知道在沙发上坐了多久,天色已经亮了,谭叙深洗了个澡,将房间收拾干净,把那枚戒指捡起来重新放到盒子里,然后换好衣服,开车又去了医院。   昨天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回来后一晚上没合眼,谭叙深开车行驶在路上,头有些发沉。   终于到了医院,谭叙深直接去了住院部,修长的双腿在病房外缓缓停下,他顺着小窗往里看。   她已经醒了。   手放在门上,谭叙深忽然很犹豫,过了很久才轻轻推开。   而闻烟看到进来的男人,脸色立即变得惨白,眼睛里还有深深的恐惧。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抱歉,完结前我一定给大家日个万(捶我的36D大胸脯)   感谢在2020-07-28 17:35:18~2020-07-29 18:26: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2913447、44298723 2个;抟一团、小仙女、 林娜琏是我的、ii的宝宝、一只猫、谣诼、小纯纯 ??、之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0431052 100瓶;谣诼 71瓶;大胖鱼??的jjjjj、ZZR 40瓶;Susan 30瓶;代小代 20瓶;星辰伴你、美过褒姒 18瓶;julia78115、流萤 15瓶;sunny~~ 14瓶;葱油饼、卿卿、42456553、宁譞、Nancy、大萍157、画个句号给今天、小懒、uheryija宜家、雲淡風輕、咖啡不加糖 10瓶;Karina 9瓶;yestoday、45777091、大爱高田真史帆 8瓶;?凌凌 7瓶;金聆、只吃豆沙汤圆、碧咸 6瓶;Sunny、小锦鲤鱼精、玛卡巴卡、开心小睨、屿山 5瓶;樱雪 4瓶;七彩沙漠、阿宁、Sparksfly02 3瓶;爱吃的瑶瑶、大王叫我来巡山、psd1991、_(:3」∠)_、美少女战士、牟牟、Daisy 2瓶;胡一天、41618594、( ̄o ̄).zZ、芳、澜铂湾、黑米粥、清芽儿、FIONA WU_^、平地一声雷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星棠坐在床边, 看到闻烟的反应立即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不由得火了。   “你……”星棠站起来刚想发火,随即又忍住了, 她连忙扭头看向闻烟。   看见他,闻烟所有的记忆都被唤醒,揉杂在脑子里一阵阵抽搐的疼。   他不爱她。   他要复婚了。   她怀孕了。   孩子没了。   目光落在谭叙深身上,闻烟眼眶通红, 却强忍着没掉一滴眼泪, 被子下的手情不自禁地移到腹部。   原来那里有一个小生命,属于她和谭叙深的孩子,然而她还没意识到他的存在就已经没了。   闻烟忽然很愧疚心痛, 她没有照顾好他, 她和谭叙深之间唯一的纽带,没有了。   最后还是没忍住,闻烟一眨眼, 眼泪瞬间压弯了睫毛顺着脸颊流下。   谭叙深注视着她, 她很虚弱, 但眼里的悲恸和排斥却很浓烈,随着他每往前走一步, 她的脸色就更苍白一分。   腿越来越沉,终于,谭叙深在病床前停下了。   星棠抽出几张纸巾, 帮闻烟轻轻擦掉脸上的泪, 一边擦自己一边哭,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她不比闻烟哭得少。   她太难受太心疼了,她的烟烟明明那么好。   虽然星棠很想把谭叙深赶出去,但她知道现在不是撒气的时候, 帮闻烟擦干净眼泪后,星棠走出了病房。   “饿不饿?”谭叙深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抽了一晚上的烟,嗓子干疼,声音也有点哑。   视线从她憔悴的脸庞下移,缓缓落到她平坦的小腹,谭叙深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目光凝滞了很久,过了片刻,谭叙深身体前倾,想把她露在外面的手放进被子里。   但谭叙深刚抬手,闻烟就立即甩开了他。   “不用可怜我。”心脏疼得已经麻木了,最后只剩下一片冰凉,闻烟语调平静,是她留给自己最后的尊严。   虽然闻烟很嫉妒叶漫,但这一年里,她有好几次感觉,他们之间的感情也不是那么难以跨域,他们在一起三年,那她就和谭叙深在一起五年,十年,一辈子……总有一天她会取代那个女人在谭叙深心里的位置。   然而闻烟现在知道,她错了。   错得离谱。   虽然是个意外,但当闻烟得知自己身体里曾经有个小生命时,她体会到了那种感觉。   如果一个女人愿意为一个男人生孩子,她一定爱惨了他。他前妻那么骄傲的女人,一定很爱他。他们之间有三年的婚姻,最重要的是还有易阳,属于他们婚姻和爱情的结晶,一个真实存在永远不会断地情感纽带。   这份感情,她永远无法逾越。   “如果这个孩子没有发生意外,以后你是不是会亲口告诉我……打掉?”闻烟微微坐直了身体,最后两个字带着颤抖的尾音。   这个念头刚刚在脑海里一闪而过,闻烟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可她偏偏要问出来。   昨天晚上,她疼得失去知觉,但意识模糊中闻烟感觉到了他的紧张和慌乱,他惊慌失措地抱着她下楼,开车到医院,他紧紧地抱着她,不停地吻她的额头,在她耳边说别怕。   闻烟感觉到了他的害怕,但那一刻闻烟是不怕的,在他怀里她什么都不怕。   这是闻烟第一次见到他那么忐忑无措,意识朦胧间,闻烟想,他也是在乎的,或许他也是爱她的。   然而现在,她清晰地看到,他眼里充斥着愧疚,疲倦,担心,关切……但唯独没有爱。   唯独没有爱。   “怎么不说话?”闻烟眼眶发红,她不是在逼谭叙深,而是在逼自己。   对于谭叙深来说,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烟烟……”谭叙深喉头发紧,后面却说不出一个字。   他没想过。   他从来没想过他们之间能到这一步。   “你走吧。”闻烟扭头看向窗外,不想在他面前掉一滴眼泪。   她脸上没有丝毫血色,整个人脆弱得像是一张纸,仿佛一碰就碎,谭叙深抽了张纸巾,想要为她擦掉脸上的泪。   但他刚碰到闻烟的脸,闻烟就条件反射地往后躲,情绪也变得激动:“别碰我!”   谭叙深的手停在半空,眼色微微一沉,但看到她失控痛苦的情绪,转瞬又消失了。   “也对,你马上就要复婚了,一家三口那么幸福,怎么会让不相干的女人怀孕给你添麻烦?但不爱我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不爱我为什么要碰我!”   说得话逐字逐句像图钉一样按入心脏,闻烟声音也渐渐失控,脸色苍白但额头青筋暴露,但忽然,她无力地弓起腰倒在一旁,腹部又传来一阵绞痛。   “烟烟!”谭叙深连忙扶起她,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她的后背,抚摸着她的脸,“别生气了好吗?等身体好了我们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闻烟气若游丝,但情绪依旧激动,身下传来一阵暖流,额头也冒着细密的汗。   星棠一直站在门外,听到闻烟的叫喊连忙进来,他抬手把谭叙深推开:“谭叙深,你想让她死吗?求求你快走吧别折磨她了!”   谭叙深睫毛微颤,望着床上虚弱的女孩儿,眼底的光逐渐黯淡,五指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   “好好休息。”谭叙深说完,视线又在闻烟身上停了几秒,随后转身离开了。   走出病房,谭叙深疲惫地靠着走廊外的墙,深深的无力感席卷了全身。   有些错,是无法弥补的。   他不能给她未来,出于愧疚的弥补会越来越牵扯不清,对她来说只能是一种伤害。   谭叙深走后,闻烟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她哭了很久,直到哭累了,仿佛把所有泪都流干了,才停下来。   他们没什么好谈的,所有的问题都摆在面前,那么赤/裸,那么难堪。   他们分手,没有情敌,没有误会,没有第三者。只不过是谭叙深不爱她,而她爱得卑微无法自拔。   不过才半个月,一切都面目全非。   .   闻烟和谭叙深,在感情里像是宇宙的两极。   闻烟对爱情憧憬懵懂,热烈;而谭叙深已经经历过了所有,波澜不惊。   谭叙深以为年轻的女孩子只是玩玩;   闻烟以为他的温柔就是爱情。   后来,谭叙深察觉到她的不同,却贪恋她年轻的身体,在可控的范围内不主动不拒绝,而闻烟以为只要努力付出就会让他爱上自己。   他们之间,像是两极,永远都差了一大截。   .   周一上午,闻烟跟总监请了假,顺便提了离职,说完之后,就把手机调成静音继续睡了。   但没过多久,睡梦中她隐隐约约听到推门的声音,还有微不可查的脚步声。   闻烟缓缓睁开了眼睛,但看到面前陌生的脸,惺忪的双眼立即变得清醒。   “星棠说学校有点事,待会儿过来。”林希凡把水果放到桌子上,没想到她睡眠那么浅。   “你是?”闻烟往旁边看了看,两侧的病床没有人。   “星棠的朋友,叫我希凡就好。”林希凡看着床头柜子上空空的水杯,“喝水吗?”   “不用了谢谢。”闻烟笑了笑,脸色比前两天好一点,但还是很苍白,“星棠经常跟我提起过你。”   “说我坏话吗?”希凡打开旁边的保温杯,倒了杯水。   从闻烟的角度,恰好能看见他的侧脸,嘴角挂着隐隐的笑。   “没有,总是夸你。”闻烟接过他递来的水杯,“谢谢。”   那天晚上希凡待了一会儿就回去了,星棠总说介绍两个人认识,但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形下。   “你可以接着睡,星棠马上就过来了。”林希凡怕她不自在,坐在了另一张空的病床上,两个人隔了一两米的距离,不是很近,也不远。   “睡了很久,不太困了。”闻烟看着他笑了笑,纯色白T和牛仔裤,视觉上很舒服。   “那我睡会儿。”林希凡说着躺下了,昨天晚上朋友生日,玩到很晚,现在整个人没什么精神。   果然,过了很久都没听到他说话,病房很安静,闻烟渐渐放松下来。虽然是星棠的朋友,但她现在不习惯和陌生人接触。   过了将近半个小时,病房门被推开,打破了室内的安静。   星棠进来看到闻烟半坐着,神情呆滞,她连忙走近:“学校的事刚忙完。”   “没关系,你忙你的。”闻烟回过神,扫了一眼旁边的病床,压低了声音。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星棠皱了皱眉,而还没等她说话,林希凡就起来了,眼眸并没有太明显的睡意。   “让你照顾烟烟,你睡得倒挺好。”星棠斜了他一眼。   “有点困。”希凡伸了个懒腰。   星棠不理他,转身坐在了闻烟床边,脸上全是关切:“感觉今天好点了吗?”   “好多了,我想下午出院。”闻烟眼里像是蒙了一层灰,再也没有以前的光芒。   “再多待几天吧。”这件事不能跟家里人说,全是星棠自己拿主意,但她又什么都不懂,所以对医生很依赖。   “一样的,走廊里有时候很吵。”待在医院无所事事,闻烟不自觉地回忆过去这段时间,整夜整夜地失眠。   医院环境确实不太好,会让人很压抑,星棠犹豫了片刻:“好,那我们下午回家,我请几天假在家陪你。”   “我住酒店。”闻烟垂着眼皮。   “怎么能住酒店?”星棠皱了皱眉。   “我妈最近总去我那里。”闻烟说着眼睛忽然红了。   她不想让爸妈知道,不想让他们伤心。   星棠随即也沉默了,她家里肯定也不能去,爸妈个个都是人精,她不觉得能骗过他们。   听着他们说话,林希凡从游戏里抬头,视线落在闻烟身上停了几秒,过了片刻缓缓开口。   “去我那里吧,我在学校外租的房子,不常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29 18:26:26~2020-07-30 18:20: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别打扰我次饭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33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 ̄o ̄).zZ、屿山 3个;之之 2个;44298723、Go幕幕、笑嘻嘻、碧咸、PYzhe、林娜琏是我的、熹微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40瓶;潼 26瓶;33183657、34052965 20瓶;翠花花、阿哈、Nancy 10瓶;理不理 6瓶;可乐不加冰、蓉蓉蓉哥啊、祐如此、永远二十赶朝暮、一只大肥兔、Charlotte、一树、你的洋梨、vivi.、榟様 5瓶;35938623 4瓶;Topdowny、每天都想喝一点点、Sparksfly02、杏仁拌 3瓶;屁屁七、abx662000、27866833、七彩沙漠 2瓶;我爱→Blue fet ma、笑嘻嘻、20566667、gemini雅、Leann、清芽儿、2Jizz、任性鹿baby、澜铂湾、sj、41618594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我觉得可以。”星棠惊喜地看着希凡, 她想不到更好的方法了。   闻烟愣了愣,刚认识不到两小时的男生,现在要住到他家里, 总感觉有些不自在。   “你还在读书?”闻烟岔开了话题。   “混日子,避免我爸念叨。”希凡无所谓地笑了笑。   大四不知道做什么,也没什么喜欢的,索性就考了研, 再开学就研二了。学生身份能逃避很多责任和麻烦。   “你是不是放暑假了?”星棠问他。   “嗯, 没多长时间。”林希凡说。   “那我们先去希凡那里待段时间可以吗?”星棠抓住闻烟的手,“待会儿我再去问问医生有哪些注意事项,办了出院手续我们就回去。”   闻烟沉默了两秒。   “好。”闻烟答应了星棠, 目光又落在林希凡身上, “谢谢。”   “别客气。”林希凡轻笑,拿出手机打下一串数字,“密码发你们了。”   “谢谢大哥, 改天请你吃饭!”星棠最近觉得希凡非常靠谱。   “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林希凡拿起桌子上的车钥匙, 视线在星棠身上扫过, 最后落在闻烟身上。   “不送了。”星棠跟他太熟了,不用讲那些客套话。   希凡走出了病房, 房间只剩闻烟和星棠两个人。   “没有关系吗?”闻烟还是担心会麻烦别人。   “没事,自己人,他回家睡去酒吧睡都行。”星棠来的时候买了很多零食, 她拆开一袋酸梅。   “他女朋友不会介意吗?”闻烟眼皮低垂, 她比较担心这个。   “他上哪来的女朋友?”星棠说话带着调笑, 往闻烟嘴里塞了一颗酸梅。   闻烟没再说话,半躺下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口腔的苦涩被酸梅的味道取代, 而心里的阴郁苦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散开。   目光无神,闻烟缓缓闭上了眼睛。   星棠在旁边看着,鼻子忍不住泛酸,她连忙低下头。最近两天烟烟总是这样,不吵不闹,只是安静望着窗外,有时候毫无预兆地就哭了,无声无息地流泪,木讷地像个失去灵魂的木偶。   知道她心里不舒服,闻烟不愿意说话的时候星棠就不闹,只坐在一边陪着她。   再抬头,星棠发现闻烟闭上了眼睛,给她盖好被子,星棠悄悄出去了。   咨询了医生注意事项,医生边说,星棠边在备忘录啪啪打字,哪里没听明白又问了一遍,几乎把医生的话一字不落地记了下来,高三备考的时候都没这么认真。   办完手续后,星棠开车和闻烟一起离开医院。粉色的Evens行驶在高架桥最外侧的车道,开得不是很快。   感觉车里有点闷,闻烟打开半个车窗,风呼呼地灌进来,吹乱了两人的头发。望着窗外疾驰而过的景色,车窗静静倒映着她的脸,脖子里的项链在阳光下格外耀眼。   呆滞地神情终于有了一丝反应,闻烟嘴角弯起一抹嘲弄和冷笑,手放在胸口上方的位置,细细摩挲着那两个相依的圆环,眼睛酸涩得发疼。   过了片刻,闻烟摘下项链,顺着车窗毫不犹豫地扔了出去。   刹那间,她仿佛听到了轰隆隆的声音,她的爱情,她自己,在时间的车轮下被辗的粉身碎骨。   .   下午七点,FA.   “Jarod,现在要下班吗?”Aaron刚推开办公室的门,发现谭叙深合上了电脑。   “嗯,还有事吗?”谭叙深摘下衣架上的西装外套。   “您中午和凯莉约好了,待会儿要谈CRM和凯扬合同的事。”Aaron笑着提醒道。   谭叙深微愣,短暂的停顿后他继续穿衣服:“明天上午吧。”   “……好的。”Aaron应下,视线在谭叙深脸上扫过。   他总觉得总监这次回来很奇怪,不是和女朋友休假去了吗?为什么感觉很疲惫?而且感觉今天开会有点心不在焉的。   怀着疑惑,Aaron走出了办公室。   谭叙深开车先回了趟家,刚打开门,就闻到了一股鲜香,他换了鞋走进厨房。   “回来了?刚熬好,稍等一下我装起来。”张阿姨看到谭叙深笑了笑,将奶白色的鱼汤盛进保温桶里。   本来已经有半个月没有过来了,但张阿姨今天忽然接到谭叙深的电话,让她过来熬汤做饭,她还以为易阳回来了。   “还煮了些米粥,现在吃吗?”张阿姨笑着将保温桶递给谭叙深。   “不用了,您忙完就先回去吧,我待会儿回来再吃。”谭叙深说着走出了厨房。   “……哎,好。”阿姨看着谭叙深的背影愣了愣,最后还是嘱咐了一句,“多注意身体。”   .   谭叙深开车来到医院,从电梯到病房的这段距离,步伐越来越慢。   还记得上次来,她看到他那一刹那,眼睛里浓浓的害怕和抵触……谭叙深视线低垂,视线落在地板上有些无神,只是心里沉闷得很不舒服。   脚步在病房门外停下,谭叙深靠墙站了一会儿,听着里面的动静,但没有捕捉到他想要的声音。   过了几秒,谭叙深推开病房的门,但刚进去他就愣在了原地,只见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柜子上也没有她的东西。   “你好,请问你看见这里的人了吗?”谭叙深看向旁边的病床。   “不知道,我们来的时候就是空的。”一位孩子的妈妈压低了声音,女儿在输液睡着了。   病床上没有一丝褶皱,没有人住的痕迹,谭叙深失神地望着,眸光逐渐暗淡。   “……谢谢。”   目光从病床上移开,谭叙深走出病房,来到护士站:“你好,9床的病人出院了吗?”   值班的小护士正在犯困,听到声音后连忙睁开了眼睛:“稍等,我帮您查一下……闻烟是吗?下午办了出院手续。”   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谭叙深还是不愿意听到。站在医院的走廊,看着来来往往的病人和家属,他忽然不知道去哪里。   过了片刻,谭叙深打开窗户,鱼汤还是热的,在车里弥漫着鲜香,他拿出打火机点了一支烟,猩红的烟头在昏暗中明明灭灭。   谭叙深看着手机通讯录,望着闻烟的名字久久没有移开视线,车里鱼汤的味道被烟味淹没,直到烟盒里仅剩的几根烟被抽完,谭叙深也没有拨出去。   .   闻烟待在希凡的房子里,星棠去上班了,没有人打扰她,安静得仿佛与世隔绝。   谭叙深再也没有打来电话,也没有短信,也不曾问过她的身体怎么样……   闻烟嘴角挂着苦笑,他要复婚了,好不容易摆脱了她,怎么会再联系?   希凡租的这个房子是一室一厅的格局,和她在日月湾的差不多。二十楼很高,下面走动的人像是玩具,站在窗边望了一会儿,闻烟回到沙发上。   随便翻了一本书,但过了很久,都没有翻页。   房间内没有丝毫声音,连闻烟的呼吸都隐匿了,而这时,突然传来输入密码的声音,门打开了。   闻烟看着门边的男生微愣,今天是她在这里住的第6天,但是第一次看见他。   “下午去学校打了会儿球,我回来洗个澡。”希凡身上还穿着球衣,浑身是汗,手腕的腕带抖湿了。   “好。”闻烟神情恹恹的,没有多说什么。   希凡看了她两眼,这个状态好像比上次见她还要差,换了鞋,希凡拿了身干净衣服走进浴室。   闻烟坐在沙发上,听着浴室缓缓传来的水声,始终没动。如果以前,她可能会回房间避一避,但现在,她对什么仿佛都失去了兴趣,什么都提不起来力气。   十几分钟后,希凡穿好衣服从浴室出来,发现她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天已经黑了,客厅的灯没开,她完全融入了夜色里。   希凡打开灯,坐在她右手边的单人沙发,擦头发。   两个人坐着,一米的距离,过了许久谁也没有说话。   “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的女生……不自爱,又很廉价?”闻烟暗哑的声音打破了宁静,她缓缓合上书,抬头看着希凡。   希凡擦头发的动作停了一下,接着又若无其事地继续。   “没有,错的不是你。”希凡迎上她的视线。   从第一次看见闻烟,希凡觉得她就是家长和老师都很喜欢的那种乖女孩儿,在其他人眼里,和这样的事似乎怎么也搭不着边。   身边的那些朋友,星棠是最单纯的,被保护得很好,胆子小没主义不敢乱玩,而他,多脏的多乱的他都了解,但只是看看混个酒肉朋友,没兴趣玩。   闻烟这样的,他也见过,看似安安静静的,但骨子里却很倔,喜欢一个人就一头扎进去了,全身心的投入付出,爱一个人没错,但总会受伤。   “没有什么是忘不了的。”希凡收回了视线,将头发擦了个半干,把毛巾搭在旁边,“下个月去海边冲浪,一起去吗?”   闻烟摇了摇头。   “一直闷着会生病的,多出去走走,就没空想其他了。”希凡从茶几上拿了个苹果,今天出奇地耐心。   闻烟看着他身上的白体恤,鼻间充斥着淡淡的男士沐浴露气息,她忽然笑了,:“我不会。”   “我教你。”希凡啃了一口苹果,看着她,“怕水吗?”   “会游泳。”闻烟已经很久没有去过了。   “那等身体好了去游泳?”希凡嘴角扬起一抹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感觉掉入了圈套,但他的笑容很明朗,属于这个年龄男生专有的阳光。就在闻烟准备答应的时候,手机忽然震动,收到一条短信。   “烟烟,什么时候回家?爸爸妈妈想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天天迟到T_T   感谢在2020-07-30 18:20:22~2020-07-31 18:17: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星星 2个;之之、别打扰我次饭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暖阳mio 59瓶;20566667 31瓶;碧咸 22瓶;揉揉揉揉、Susan 19瓶;雲淡風輕、万漉. 10瓶;22145916 6瓶;祐如此、火鲁奴奴、Polly 5瓶;SylviaSS 4瓶;□□iling、美少女战士、牟牟、今朝、46002463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闻烟看着妈妈发过来的消息, 一时间很想哭又很想笑,爸妈对她那么好,她却在外面把自己弄成了这幅样子。   希凡注视着她的表情, 脑海里情不自禁地浮现出那天在手术室外的男人,虽然当时有点狼狈,但看着就不属于简单的那一类。   “我明天要回家了。”闻烟把手机收起来看着希凡说。   “好。” 林希凡抬头看着墙上的挂钟,快八点了, “吃晚饭了吗?”   “还没有。”闻烟没什么胃口。   “学校食堂还挺好吃的, 要去试试吗?”希凡说着站了起来,将半湿的毛巾用衣架撑好。   望着他的背影,闻烟犹豫了两秒, 这6天里她没有出去过, 在房间待着不想和外界接触,但一时间又对国内大学的食堂充满了新鲜感。   “好。”闻烟答应了。   希凡租的房子就在学校对面,走路十几分钟就到了, 其实他在学校吃饭的次数屈指可数, 今天也是一时兴起。   这个时间, 学校食堂的人不多,但他们刚坐下, 就有人有意无意地往这里看。   “那边的女生是在看你吗?”闻烟暗笑。   “可能是在看你。”希凡没扭头,对于这种情况习以为常了。   吃过饭,希凡带着闻烟绕着篮球场转了转, 有人在打球, 好几个希凡还认识, 但闻烟在身边,他就没往那边走。   晚上的风很舒服,步伐很慢, 时不时有人骑自行车从身边穿过,闻烟抬头望着夜幕的满天星光。   突然很怀念。   怀念在德国那段纯粹的时光。   .   第二天,闻烟把床单和用过的东西洗干净,整理好就回家了,为了不让爸妈看出来,她还特意回日月湾化了个妆。   “爸妈。”闻烟打开门,还没见到人就习惯性地先喊。   “烟烟回来了?”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过了几秒林瑜穿着拖鞋走到玄关。   “妈。”闻烟笑了笑,换了鞋往里走。   自从她在家过了生日,就再也没回来,中间发生的这一系列事,把她的世界弄得天翻地覆,此刻闻烟很想躲在妈妈怀里要个拥抱,但她不能。   “买的什么?家里什么都有。”林瑜笑着接过闻烟手里的袋子。   “随便买了点水果,我爸呢?”闻烟亲昵地搀着林瑜的手臂往里走。   “在客厅。”被女儿缠着,林瑜很受用。   “你又练瑜伽了?”闻烟看着她身上宽松的运动服和额角的汗。   “在家闲着也没事,好几天没动了。”林瑜扶了扶滑落的眼镜,看向闻烟细弱的手臂,“待会儿和我一起?”   “……我看着你练。”闻烟调皮地笑了笑。   林瑜无奈地斜了闻烟一眼,但嘴角却带着几分宠溺。   两人身高差不多,林瑜将近五十了,但从样貌和身材完全看不出来,岁月在她身上没有留下太多痕迹,年轻时的貌美在时光中都转变成了温和内敛的气质。   客厅地上摆着瑜伽垫,还有瑜伽球,电视里的视频暂停了,茶几上的茶还冒着袅袅的热气。   沙发上坐着的男人,背对着她们始终没说话。   闻烟绕过瑜伽球,坐在沙发上一把抱住他的手臂,视线落在他平板上花花绿绿的股市:“这位先生,你女儿回家了,为什么不说话?”   “女儿好久没回来,忘了长什么样子。”闻奕城依旧看着平板,任闻烟抱着也没扭头,但言语间却听出一股怨气。   闻烟不由得笑了,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她强行没收了他的平板,把脸伸到他面前:“那你看跟我像不像?”   林瑜看着那两个幼稚鬼,笑着把瑜伽垫收了起来。   闻奕城推了推眼镜,扭头看了闻烟两秒:“怎么瘦了?”   闻烟微愣,瞬间鼻子一酸,她连忙心虚地转过身,拿起茶几上的零食:“最近在减肥。”   “减什么肥,都瘦成什么样子了。”林瑜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看着闻烟皱了皱眉。   “女孩子瘦点好看。”闻烟低头撕薄荷糖的包装袋,却怎么都撕不开,眼角又不自觉地氤氲着泪水。   爸妈总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她瘦了,家里的温暖让她愧疚,让她痛恨自己。   察觉到闻烟的异常,林瑜和闻奕城对视了一眼,过了几秒,林瑜从旁边的单人沙发起身,坐在闻烟身边。   “是不是最近工作太累了?”林瑜声音温柔,轻轻捋着闻烟柔顺的黑发。   闻奕城也把平板关了放下,听她们母女说话。   被他们看出来,闻烟索性也不强撑着了,她抽了张纸巾擦掉眼角的泪,再抬头,眼睛微微发红。   “刚把工作辞了。”闻烟低声说。   闻奕城愣了愣:“怎么了?和同事发生不愉快了吗?”   说完闻奕城就否定了这个答案,自己女儿的性格他清楚,应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没有,凯扬现在的工作内容对我来说已经没有学习的空间了。”闻烟靠在沙发上,不敢抬头看他们。   闻奕城点了点头,孩子向来有自己的想法,他也不干预:“那接下来……”   “烟烟?”林瑜打断了闻奕城的话,眼睛里流露着担心。   “嗯?”闻烟扭头看着她。   女人总是要细腻一些,林瑜了解自己的女儿,工作上这点事不会让她掉眼泪。   林瑜试探地开口:“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闻烟脸色微变,喉咙像是忽然被棉花堵住了,什么都说不出来。   爸妈知道了吗?   “什么时候知道的?”闻烟目光有些呆滞,心里升起浓浓的不安和恐惧。   “你觉得你那点小心思能瞒住我跟你妈?什么时候带来让爸妈看看?”闻奕城笑着打趣道,端起茶杯放在鼻尖闻了闻。   “不好意思告诉爸妈吗?”林瑜笑了笑,孩子大了有自己的心事,她不说他们就不问,但今天确实有些担心。   带来?   谭叙深的脸浮现在眼前,闻烟手指不自觉地蜷起来,指甲深深陷进肉里,他不愿意见她爸妈,他说他要复婚了。   “分手了。”闻烟声音平静,她俯身从茶几上端了一杯茶若无其事地喝着,眼睛酸涩的有些疼。   林瑜和闻奕城同时一愣,两人的视线隔着闻烟交汇。   “为什么分手?他是做什么的?”林瑜小心翼翼地问。   “欺负我们烟烟了是不是?把他电话给我,我找他聊聊。”闻奕城皱眉。   每一个画面都那么难堪心痛,闻烟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她低垂着视线直摇头:“别问了……”   看到女儿哭了,林瑜和闻奕城忽然手足无措,只能跟着心疼。   “多大了还哭鼻子,来,老爸给擦擦。”闻奕城抽了两张纸巾,擦掉她脸上的泪痕,眼里全是担心,“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闻烟自己擦干净,稳住呼吸:“去Evens吧。”   “什么时候去?爸爸给你内推。”闻奕城说。   “给我三个月的时间。”   她需要一段时间来疗伤,忘记过去,忘记谭叙深。   .   林瑜是国内知名大学的副教授,闻奕城现在是Evens的董事。   他在Evens工作了三十年,几乎从中国分部建立的时候就在了,从普通职员一步步晋升到高层,见证了Evens从无到有以及迅速壮大,闻奕城现在拥有Evens的股份,虽然不多,但公司里很多人都是他曾经的下属,比如傅铭川,也是他推荐的。   周一,林瑜有课去学校了,闻奕城约了朋友谈事,他现在几乎不去公司,因为他要解决的问题不是坐在办公室就能解决的。   家里只剩闻烟,昨晚又是整夜失眠,她现在越来越怕黑,黑暗中所有的感官都很敏锐,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疯长的念头。   昏昏沉沉地睡了两三个小时,闻烟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中午了。   爸妈给她留的早饭已经凉了,闻烟拿到厨房热了热,然后一个人坐在餐桌上,边吃边发呆,她失神地望着窗外的景色,眼睛空洞。   然而过了半个小时,碗里的粥依旧像是没动过。   谭叙深去法国的那段时间,她也是这样,坐在餐桌前一个人吃饭。   闻烟脸上挂着苦笑,这时,门铃忽然响了,将深陷在回忆里的她拉了回来,她走到玄关,顺着猫眼看向外面的人。   “铭川哥?”闻烟打开门,看着外面的人有些意外。   “刚睡醒?”傅铭川看着她凌乱的头发,笑得温柔。   “嗯。”闻烟让他进来,“有什么事吗?”   “听说你辞职了。”傅铭川往里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消息挺快。”闻烟知道,肯定是老爸跟他说了。   “有什么想做的吗?”傅铭川望着她无精打采的样子,眼睛忽然流露出几分复杂。   “目前还没有。”闻烟笑了笑,脸色还是很苍白。   傅铭川沉默了片刻,她还是那么漂亮,那么乖巧,但眼睛却暗淡的失去了神采。   “失恋了?”傅铭川眼睛微动。   闻奕城昨天担心,问遍了闻烟身边所有的朋友,问了星棠,但星棠这次嘴很严什么都没说,之后闻奕城又问了傅铭川。   “我爸怎么什么都跟你说。”闻烟微愣,接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吃饭了吗?我去给你盛点粥。”   闻烟不想听见谭叙深的名字,不想回忆有关他的一切,她逃命似的慌忙站起来,然而由于起得太快,身体像树叶一样无力地倒向地上。   “烟烟!”傅铭川连忙伸手接住她,把她抱在怀里,“烟烟!怎么了?”   傅铭川叫了好几声,眼睛里全是害怕不安,然而闻烟却紧皱着眉头失去了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几章需要过渡一下,等不及的同学可以养肥=o= 第62章   傅铭川焦急地唤着她的名字, 但闻烟还是昏迷不醒,他不再犹豫,抱着她慌忙往外走。   听到有人叫她, 很近又很缥缈,闻烟仿佛置身于一片黑色的海,一阵阵眩晕,轻飘飘地不断坠落, 她想答应但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走到玄关处, 闻烟皱着眉缓缓睁开眼睛。   “烟烟?”傅铭川察觉到她睫毛轻颤,停住了脚步。   “放我下来……”走路的颠簸感让闻烟很难受,她视线清晰了又模糊。   “什么?”傅铭川只看到她嘴唇动了动, 但声音小得听不见, 他连忙靠近闻烟的脸。   “没事,放我下来……”闻烟意识逐渐清醒,但心悸伴随着无力, 她想回沙发缓一会儿。   傅铭川这次听清楚了, 他抱着闻烟小心翼翼地回到沙发上, 但却没有把她放下,仍旧把她抱在怀里, 凝视着她额头的细汗和痛苦的表情,内心不由得焦急。   闻烟闭着眼睛脸色苍白,过了很久那种无力感才消失, 身上冒了一层虚汗。   片刻后, 她缓缓睁开眼睛, 但看到近在咫尺的男人时,茫然的目光随即浮现出几分愣怔。   身体的亲密接触让闻烟很不自在,顿了两秒后, 闻烟不动声色地从他身上下来。   “谢谢。”闻烟看到了他浓浓的担心。   “怎么回事?”傅铭川不自觉地拧紧了眉头,眼睛里的担忧和心疼分不清楚。   “没什么,可能早上没吃饭,刚才又起得着急。”以及这几天晚上整夜失眠,强撑着到天亮了睡会儿,闻烟不想说太多,怕他们察觉到。   她在隐瞒什么,傅铭川不知道。但这才过了多久,她就变成了这幅样子,往日的青春活力和神采都看不见了,像素描纸上枯萎的铅灰色玫瑰。   是因为那个男人吗?   “把早饭吃了,我们去医院。”傅铭川望着她,选择不问。   “不用那么麻烦,我吃过饭休息一会儿就好了。”闻烟心虚地底下了头,她不想去医院。   “别任性,万一有点事你爸妈该担心了。”傅铭川了解她,知道说什么能打到她的软肋,然而通往她心里的那条路,他总是不敢开口。   闻烟低着头沉默了片刻,这段时间身体确实虚弱得可怕,不知道是不是完全因为手术。   为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值得吗?   想到这里闻烟嘴角扬起几分冷笑,目光也变得坚毅。   不值得。   “下午我自己去就可以,今天不是周一吗?你快回公司吧。”闻烟不想麻烦他,也不想让他知道。   “今天不忙,走吧。”傅铭川看她没有要吃饭的意思,拉着她就往门外走。   “铭川哥……”闻烟拗不过他,只能被他拉着往前走,“真的不用麻烦了。”   刚才她晕倒的画面,傅铭川现在还心有余悸,想到她身体可能潜伏着什么病,他一分钟也坐不下去。   傅铭川强行拉着闻烟到了医院,一路上,闻烟一直忐忑不安,在她心里铭川哥就像家长一样,被他知道的话会很难为情。   但不同科室,医生可能不知道?   就在闻烟心神不宁胡思乱想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医生办公室。   “您好。”傅铭川敲门进来,让闻烟坐在医生对面。   “你好,请坐。”一位四五十岁的女医生坐在办公桌前,看着闻烟笑了笑,“哪里不舒服?”   “今天中午忽然晕倒了,身上冒虚汗。”闻烟简单回想了一下。   “吃早饭了吗?”医生问。   “没有。”闻烟说。   傅铭川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听着他们一问一答,目光全部落在了闻烟身上。   “可能血糖偏低,睡眠怎么样?”医生继续问,在系统里新建了一个页面。   “容易失眠。”闻烟声音很轻。   医生又问了一些情况,开始在电脑上敲敲打打,然后通过闻烟的信息调出来之前在医院的就诊情况,看到页面上的内容,医生愣了愣。   “上周做了人流?”医生偏头看着闻烟,眼中的微愣转瞬即逝,对这种情况显然已经习以为常了。   傅铭川靠着沙发身体微顿,平静的眼眸忽然染上几分错愕和茫然,他好像没有听清医生问了什么?   “……”闻烟所有的幻想在这一刻破灭,她没有扭头,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人流后的半个月内,一定要注意,不要碰冷水不要剧烈运动,前几天最好卧床休息。”医生简单嘱咐了几句,又偏头看向傅铭川,“还要一点,一个月内不能同房。”   这次,每一个字傅铭川都听清楚了。   坐在沙发上的姿势和刚才没什么变化,但男人的手在看不见的角度紧握成了拳头,漂亮的骨节此刻泛着森森的青白,他的目光紧锁在闻烟身上,眼睛里的温柔正慢慢凝结成冰凌。   傅铭川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心痛和隐忍的愤怒。   医生再说什么,他已经完全听不见了。   两人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拿了药走出医院,一路上谁也没说话,直到来到停车场,闻烟打开车门准备上车的时候,傅铭川抓住了她的手腕。   “是谁?”傅铭川低头看着闻烟,面色阴沉,语调里全是隐忍。   “抓疼我了。”闻烟注视着被他抓住的手腕,很疼,但她没有挣脱。   “……”傅铭川回过神,缓缓松开了她的手腕,但面部的线条依旧紧绷着,有些锋利,“是谁?”   “别问了。”闻烟眼睛里爬上痛苦的神色,她深吸一口气,扭头望着路边的人来人往,但视线却越来越模糊。   看着她难过,因为别的男人难过,傅铭川忽然很无力,却也不敢再刺激她。他无奈地仰头,眼睛里的醋意和心疼混在一起:“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闻烟也仰起头,让眼泪倒流回去,她是准备把谭叙深介绍给他们所有人的,但这段感情却没给她机会。   现在提及,也只成了笑话。   “别告诉我爸妈。”闻烟看着傅铭川的眼睛,神色认真。   现在除了怕爸妈难过,其余的,闻烟什么都不愿意想了。   傅铭川看着她通红的眼眶,沉默了好久,他喉结微动:“好。”   .   A市,两千一百万人口。   明明住在同一个城市,同处一片星空,但转身的那一刹那,彼此就消失在了茫茫人海,或许这辈子都不会遇见。偶遇,都是童话里才会有的。   一个多月了,闻烟没怎么出过门,很快到了和希凡星棠约定去海边的时间。   除了他们三个,希凡还叫了两个朋友,最后5个人开车一起去了离A市最近的冲浪地点。他们要在这里玩几天,把东西放在酒店后,几个人就去了海边。   夏天还剩一个尾巴,下午两三点还是很晒,星棠和闻烟站在沙滩上看着男生们在水上玩。   “哇!好酷!”星棠穿着漂亮的泳衣,远远看到希凡踩着浪在海面上翻涌。   闻烟躺在椅子上,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睛里全是跃跃欲试。   “烟烟,你真要去?”星棠扭头,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看她笑得这么开心。   “想试试。”闻烟拿起旁边的饮料喝了一口,阳光刺眼,她戴上了墨镜。   “那我就不陪你了,但可以负责给你拍美美的照片。”星棠正说着,拿相机对准闻烟拍了一张。   “泳衣白穿了。”闻烟看着她身上漂亮的小裙子,笑了笑。   “不行,我真的害怕……”星棠害怕一切极限运动,非常惜命。   就在两个人闲聊的时候,希凡走了过来,黑色的长袖泳衣湿透了,手臂肌肉的线条很明显,在阳光下显得年轻蓬勃。   “去试试吗?”希凡拿起水喝了几口,看向闻烟。   “好。”闻烟笑着起来,已经等很久了。   两个人一起走向海边,星棠还愣怔地没缓过神,随后站起来朝他们大喊:“喂!忽略我是不是?”   “快过来。”闻烟扭头朝星棠招手。   星棠拿着相机连忙跟上,但看着他们划地越来越远,她却不敢往前了,只敢留在海边踩水。   这个海湾水质很好,浪也不大,很适合初学者玩。   闻烟也穿了件黑色的泳衣,湿了不会太透,但属于修身款的,白皙修长的双腿露在外面,身体柔美的线条展露无疑。   希凡在她身上打量了几眼,又暗暗收回了视线:“害怕吗?”   “不害怕。”闻烟笑着摇了摇头。   现在海面还很平静,希凡和闻烟分别坐在两个冲浪板上,飘在海面靠得很近。   “这个是脚绳,需要绑在脚踝的位置。”希凡边说,边帮闻烟绑上了,手微微碰触到她的脚腕。   “谢谢。”闻烟不自觉地蜷缩着脚趾。   “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等浪,这时候需要趴在板上,让板头稍微翘起来一点。”希凡很认真。   “是这样吗?”闻烟照着他说得趴下,然后扭头看着他。   “嗯,”希凡看着她半湿的头发笑了,“等浪来了需要站起来,手撑着板沿或者平放在板上都可以,看你习惯。”   闻烟尝试按着板沿站起来,左脚在前。   “站起来后,身体重心尽量放得低一点,然后利用后腿和肩膀控制板的走向。”希凡边说,在旁边跟她演示。   星棠站在沙滩上,把相机的焦距不断放大都快失真了,还是拍不清,她扭头看着另一个朋友:“大松,我要去希凡和烟烟旁边。”   “你不是害怕吗?”大松笑了。   “我要帮烟烟拍照,快点。”星棠迫不及待,“我就坐在板子上划水,应该掉不下去,万一掉下去了你赶紧救我。”   星棠坐在冲浪板上,像乘着一叶小舟,慢慢飘向闻烟。   第一次浪来的时候,闻烟刚站起来,但重心不稳就掉进了水里,希凡连忙跳下去游到她身边。   “没事吧。”希凡手放在她背后,将她托起。   “没事,刚才没站稳。”闻烟拂了一把脸上的水,脸上洋溢着笑容,很兴奋。   她脸上的神采让人移不开眼,希凡不自觉地扬起唇角:“没想到……”   “什么?”闻烟扭头,忽然感觉两个人的姿势有点暧昧。   “胆子很大。”希凡注视着闻烟,眼睛里透露着淡淡的欣赏。   “……你也是。”闻烟忽然不知道说什么。   在水里身体不受控制,闻烟稍微离他远了一点,希凡察觉到了她的不自在,饶有兴味的笑了笑,然后将她扶到旁边的板子上。   在第三次的时候,闻烟终于成功了,被浪花追逐,与碧蓝的海面融为一体,体验着驰骋的快/感。   这一刻,所有的烦恼仿佛都消失了。   .   晚上回到酒店。   “烟烟!我的大宝贝,你真的好美,好酷好漂亮!”星棠将照片一张张导出,本来还想修一下加个滤镜,但感觉完全没有必要。   “划水开心吗?”闻烟躺在床上笑了,知道她在冲浪板上一边害怕还一边帮她拍照。   “开心,美滋滋。”星棠笑得像个傻子,但注意力完全没有在闻烟的话上,只顾着修图。   “我先睡了,你也快点休息。”闻烟下午玩累了。   “好,马上。”星棠应得有点敷衍,但脸上的笑藏不住。   一个小时后,星棠在无数张照片里挑选了9照片。   第一张,闻烟和希凡带着墨镜在椅子上躺着聊天。   第二张,闻烟和希凡并肩走向海边。   第三张……   最重要的第五张,九宫格中间那一张,闻烟和希凡在水里互相对视,脸上还挂着笑,溅起的水花都变得梦幻。   第六第七第八张,闻烟冲浪时候又美又飒的画面。   最后,星棠精心编辑好图片顺序发了朋友圈,仅谭叙深可见。   按发送的那一刻,星棠很想仰天长笑,但扭头看着床上已经睡了的烟烟,她笑着笑着就想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01 18:58:52~2020-08-02 18:30: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2001122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嘹亮的小号 50瓶;米唐米唐 20瓶;姈书 10瓶;大萍、萌团子、你的洋梨 5瓶;Charlotte 2瓶;43854660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一个多月以来, 谭叙深晚上总觉得无所事事,以前最喜欢的独处,最近却觉得空荡荡的。   一瓶酒, 一部电影,可以消磨一个夜晚。   谭叙深没有看社交软件的习惯,对他而言,那只是方便工作的一种工具, 然而最近, 他总会不自觉地看看。   电影里播放着熟悉的片段,谭叙深打开手机,消息列表的置顶还是她, 当初刚在一起, 他回消息的时候她顺势把自己设置在最前面,后来谭叙深再也没动过,但聊天框的时间仿佛凝滞了, 永远不会再有新的消息弹出, 永远停留在了那天下午。   最后一条消息, 是7月26日下午,她生日的前一天。   她问:晚饭想吃什么?   那天晚上, 他去了法国。   凯扬合同的会议,谭叙深拖了很久,之前这个答案是毫无悬念的, 因为从公司各方面考虑都不会续约。不是凯扬不好, 而是两个公司合作太久不会产生太多火花, 都需要注入新鲜血液。   但这段时间没有见过她,谭叙深迟迟没有做决定。   直到上周,和罗文对接的人换了个他没见过的男人, 从他们的谈话中谭叙深隐隐约约听到,她离职了。   消失的彻底。   房间的光线暗淡,她在家的时候,因为怕黑每次睡觉都会留一盏夜灯,每次情/动,因为害羞也会把所有灯关了,只留一盏夜灯。   然而现在,灯光昏暗,显得有些暧昧,又落寞。   随意浏览着朋友发的动态,谭叙深手指机械地划过,有些索然无味,就在他准备关掉的时候,几张照片忽然闯入视线……   谭叙深的目光一滞。   似乎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个样子,视线被她脸上的笑吸引,很迷人耀眼,已经很久了,谭叙深没有见过她这么纯粹烂漫的笑,梦里全是她惨白的脸和通红的眼眶,还有裙子上的血,最后失去意识轻飘飘地倒在他怀里。   隔几天谭叙深就会梦见这样的场景,除了前几次的惊醒和心悸,到后来,他已经知道了这是个梦,会自动醒来,然后再也无法入睡。   视线上移,谭叙深看到是星棠发的,但余光掠过面前几张照片,目光不由得一沉。   刚刚所有的注意力完全被她占据,以至于谭叙深没有看到旁边的男人,他沉默地看着那九张图,迟迟没有点开。   过了很久,谭叙深从第一张慢慢往后翻,但越往后翻他的眸光越沉,嘴唇也不自觉地紧抿成一条直线,不知道划到第几张,谭叙深的手停下了。   碧海蓝天,两个人浸在水里,冲浪板静静漂浮在一旁,他们互相对视笑着,身体靠得很近。   视线落在闻烟后背那只男人的手,谭叙深眉头拧得越来越紧。   不知道呆滞地看了了多久,谭叙深终于挪开了视线,他站起来缓缓呼出一口气,倒了杯酒,加了很多冰块。   那个男生看着年龄不大,脸有点熟悉,但却想不起来再哪里见过。   谭叙深端着酒杯走到落地窗前,遥望着A市的繁华夜景,黑色的眼眸微微透露出几分不解和茫然。   他们分开,她开始新的生活,接触不同的人,这都是谭叙深之前所期望的,她这么快走出前段日子的阴影,按理说谭叙深应该安心,为她高兴。   然而刚才心里的沉闷和其他不知名的情绪却清晰地告诉他,不是这样。   看到她和别人在一起,他不舒服。   谭叙深仰头,冰凉的烈酒漫过喉咙,酒喝完了,玻璃杯里只剩下未融化的冰块,碰在一起发出清脆微弱的声响。   或许,他也需要一段时间去适应。   谭叙深又打开手机,刚解锁的屏幕里依旧是那张照片,看着她泡在海里,谭叙深不禁皱眉,胸腔内酝酿的沉闷很快被担心覆盖了。   身体可以下水了吗?   眼睛往下看,谭叙深注意到星棠发这条动态的时间,是三天前。   返回消息列表,谭叙深打开置顶的消息框,目光落在她最后一条消息看了很久。   犹豫了片刻,谭叙深打下一行字。   - 身体好点了吗?   手指落在发送键的上方,迟迟没有落下,时间仿佛静止了。   然而这时,门外忽然传来输入密码的声音,紧接着,门被打开了。   “爸爸!”   谭叙深意外地抬头,他熄灭手机屏幕起身往外走,但刚走出卧室易阳就扑到了他腿上,叶漫提着行李箱在后面把门关上。   “怎么这么晚回来?”好久没见易阳,谭叙深把他抱了起来,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向10了。   “妈妈说要给你个惊喜!”易阳搂着谭叙深的脖子亲了一口。   叶漫站在玄关处换鞋,听着他们说话脸上洋溢着笑容,但刚打开鞋柜,她嘴角的笑渐渐凝滞了。   视线落在那两双女士拖鞋上,粉色的兔子棉拖,还有凉拖,不像新的,也不是她的尺码。   愣了两秒,叶漫拆开一双新的拖鞋,笑着走向谭叙深和易阳。   “累不累?”叶漫摸着易阳的脸。   “不累。”易阳声音还很有精神,赖在谭叙深怀里不撒手。   “吃晚饭了吗?”谭叙深尝试把他放下,但小家伙却像黏在了他身上。   “吃过了,和妈妈下飞机吃的,法国的饭一点都不好吃,没有张阿姨和闻烟姐姐做得好吃,我都饿瘦了。”易阳捏着自己的脸蛋扯了扯。   听到易阳口中的名字,谭叙深和叶漫同时愣住,平静地眼眸下隐藏着不同的情绪。   谭叙深眼睛微动,随后垂下了视线。   “那明天让爸爸给你做好不好?”叶漫笑着摸了摸易阳的头。   “虽然爸爸做得不好吃,但是我很喜欢。”易阳扬起小脸朝谭叙深甜甜一笑,丝毫没有察觉到大人间的情绪。   谭叙深捏了捏易阳的鼻子。   “下来,妈妈帮你洗澡,洗过之后早点睡觉。”叶漫伸手,想从谭叙深怀里接过易阳。   “自己去洗。”谭叙深直接将易阳放下了。   “妈妈别担心,我自己可以的。”易阳仰头看着叶漫。   叶漫欣慰地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那有事叫妈妈。”   “好的,知道啦。”易阳脱下外套,迈着轻盈的步子走进了浴室。   易阳一直都很懂事,知道叶漫生病了从来不让她抱,洗澡也都自己洗,但有时候叶漫总不放心,就会帮他洗。   易阳走进浴室后,客厅就剩下谭叙深和叶漫,气氛突然变得沉默。   叶漫身体还是微微带着虚弱,神色间也藏着病态,回国后也需要去复查调养。   “我把那边的工作辞了。”站在谭叙深面前,叶漫抬头望着他。   有了归心似箭的理由,叶漫边养病边交接工作,用最快的速度把那边的事情处理完,这已经是她能压缩的最短时间了。   “接下来什么打算?”谭叙深声音低低的。   叶漫眉眼闪动了一下,不知道他说的哪方面,工作还是感情?而按照原来的约定,他们是要复婚的。   “先休息一段时间。”叶漫轻笑。   “好。”谭叙深低头注视着她,眼眸中的情绪有些复杂,想说什么,但看到她病态的脸,最终又被压下归于平静。   谭叙深转身要回卧室,然而他刚转身,叶漫就从背后抱住了他的腰:“我们搬回以前的房子吧。”   刚才被压下去的情绪又浮现出来。谭叙深的身体顿住了,视线定格在客厅的窗帘上,似乎还能想到那天和她一起挂上的画面。   黑色的眼眸讳莫如深,过了很久,谭叙深缓缓松开腰上那双手臂,他转身走到旁边的储物格,拿出那个精致的戒盒。   原本想等她病好一点再提,但好像拖不了。   “抱歉。”谭叙深伸到叶漫面前。   叶漫目光平静地望着那个熟悉的盒子,他是还给她,而不是为她戴上。   “手术室外面都是哄我的吗?”叶漫笑了,眼底竟然一片释然。   女人都是很敏感的,更何况是叶漫,自从他回国后,只会在和易阳视频的时候问一下她的状态,很少单纯给她电话,这并不像复婚的状态。   “不是。”谭叙深声音低沉。   不可否认的,有那么一瞬间谭叙深动过这个念头,他们坐在床上叫他一起看动画片,以及易阳乖乖地喊爸爸妈妈……   然而,他却把另一个女孩儿弄伤了,伤得很彻底,无法弥补。   谭叙深这辈子没有对不起过谁,但想起来闻烟,他会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该说抱歉的是我,当时是我草率了,但叙深,从孩子的角度,以及我自己的想法,我确实想复婚,但如果这是你深思熟虑后的答案……我不强迫你。”叶漫知道,她强迫不了。   以及当年确实是她执意要走的,没有人可以一直等她。   叶漫转身缓缓呼出一口气,心里的失落和沉闷慢慢堆积,并不像她表现得那么洒脱。   “今晚我陪易阳睡,明天再回去。”叶漫走了几步,把行李箱放在一个角落。   “好,早点休息。”谭叙深望着她的背影。   “下周易阳生日,我把爸妈叫过来,一起给孩子过个生日。”这也是叶漫着急回来的另一个原因。   “好。”谭叙深说。   两个人都藏着心事,之后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等一切又归于平静,谭叙深回到卧室,打开手机时他微愣,屏幕页面还停留在她的消息框,那条消息还没发出去。   - 身体好点了吗?   目光在那行字停了很久,男人的姿势没有动过,在昏暗的光线下宛如一尊雕像,只手机屏幕的光微微照亮了他的脸。   最后,谭叙深缓缓删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可能都是下午六点左右更新=v= 第64章   没有工作, 也没有学业的压力,闻烟很久没有这么闲过,然而她心里并不像表现得这么潇洒轻松。   她尽最大可能避免一个人独处, 努力让自己生活变得充实,变得热闹,也尽量不待在封闭的空间内,以前周末闻烟最喜欢的休息娱乐方式就是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看书, 但最近她连书都没翻开过一页。   以前喜欢却不敢尝试的事, 也都排在了行程上。   闻烟以前从来不爱社交,再加上出国读书的原因,她在A市的朋友寥寥无几, 关系最好的就是星棠了, 最近身边围绕着的都是她和她的朋友。   但最近陪在闻烟身边最多的,并不是星棠,而是希凡。   星棠在幼儿园有课, 经常走不开, 开学后希凡研二了, 虽说也有课,但大部分时间都是空着的。闻烟几乎每天都能从他身上看到不同的东西, 从最初的冲浪,到游泳,篮球, 棒球, 赛车……仿佛没有他不会的。   棒球馆, 闻烟穿着黑色的百褶裙,运动鞋将腿衬得修长,随着她挥拍和跑动, 裙摆也微微掀起,和她脸上的笑容一样,欢快灵动。   过了片刻,希凡收起拍,朝闻烟的方向走来。   “累吗?”希凡注视着她额头上细密的汗水,从旁边的包里拿出了湿巾。   “有点,这段时间的运动量比我过去两年都多。”闻烟笑着接过纸巾擦了擦脸,最近每天晚上回去都很累,几乎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但闻烟很喜欢这种生活状态,身体疲惫的时候,心里就不会乱想。   目光落在她脸上的绯红,希凡嘴角挂着隐约的笑,她最近的状态确实比之前好很多,但……总会看到她毫无预兆地就陷入了沉思,就比如现在。   女孩儿脸上的呆滞,仿佛刚才场地上的神采奕奕是个假象,幻影。   这不是希凡第一次看见了,或者说他已经习惯了,无论上一秒是在吃饭,聊天,游泳,还是开车,走路,下一秒她可能就愣愣地发呆。   希凡从包里拿出一瓶常温的矿泉水,拧开放到闻烟手里:“喝点水。”   面前突然出现的手,闻烟拉回了思绪:“谢谢。”   “待会儿陪我去商场买个礼物吧。”希凡看了眼时间,才下午四点。   “朋友?”闻烟抬头。   “我姐快生日了,不知道送什么。”希凡懒懒地往后靠着,手臂随意搭在一旁。   对于别人的邀请,闻烟以前都是习惯性地拒绝,但现在,她都习惯性地答应。   “好。”闻烟轻笑,将瓶盖拧紧放在了一旁。   运动过后,两人身上的衣服几乎都湿透了,在棒球馆里洗了个澡,他们开车一起去了经常去的商场。   .   “买什么类型的?”闻烟远远望过去,一楼是些奢侈品珠宝。   “你们女生都喜欢什么?”希凡没有头绪,随意扫过去一眼感觉眼花缭乱。   “这你不应该很清楚吗?”闻烟目光在他身上掠过,玩笑道。   “不清楚。”希凡低头注视着闻烟,嘴角微微上扬,装傻。   像他这么耀眼的男生,虽然不乱玩,但身边的女生肯定少不了。闻烟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往前走了。   “喝什么吗?”希凡望着对面的奶茶店。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闻烟眼眸微动,脑海里情不自禁闪现出一些画面,原来并不是所有男人都不喜欢奶茶……   她又毫无预兆地呆滞,希凡垂着眼皮,没等她回答直接走向了奶茶店。   看着他的背影,闻烟缓缓回过神,整理了下思绪朝希凡走过去。   “想喝这个。”闻烟指尖点在一杯招牌推荐上。   “两杯一样,一杯冰的一杯温的。”希凡付了钱。   过了几分钟,希凡将那杯常温的伸到闻烟面前。   “谢谢。”闻烟温和地笑笑。   两人捧着奶茶边走边聊,看着并不像要买东西。   “要买衣服吗?”希凡低头,按照他以往的经验,女生来商场没有不买衣服的。   “不买了,前段时间和星棠买了很多。”闻烟笑了笑,“你要买吗?”   希凡摇了摇头:“不了。”   闻烟打量着他,在她印象里他似乎永远都是体恤,白色偶尔掺杂着其他的颜色,搭配着牛仔裤或者工装裤。   像大多数男生一样,希凡对衣服好像没有太大的要求,但每双鞋,几乎都是限量版。   两个人逛得很随意,看见熟悉的店铺和牌子就进去看看。   “喜欢这个吗?”希凡指着一条项链,在玻璃和灯光的反射照耀下,让人移不开眼。   “好看,这条手链也好看。”闻烟视线在每个首饰上移过,不知道他姐姐喜欢什么类型。   “帮忙把这条项链和手链拿出来。”希凡看向旁边的导购。   “好的,您稍等。”这种店里的导购,眼力都很准,但她暗暗打量着他们的穿着和手里的奶茶,纠结了很久也没有结果。   导购将项链和手环拿出来,缓缓推到希凡面前:“这条项链是我们本季度的新品,设计简约温柔,很适合这位小姐的气质。”   听着导购简单的介绍,希凡拿起手链戴在了闻烟手腕上。   闻烟愣了愣,指尖有意无意地碰触有点凉,她抬头,恰好能看见他低垂的睫毛。   或许只是想让她帮他姐姐试试?   就在闻烟暗自猜测的时候,希凡又撩开了她的头发,闻烟有些愣怔,不自觉地低头瑟缩了一下。   不知道是因为链条碰到皮肤的凉意,还是他轻柔的动作。   “喜欢吗?”希凡目光落在她的脖子,嘴角上扬。   闻烟看向镜子,无论是手链还是项链,都很细,温柔灵动,像是在锁骨留了一抹碎钻。   “挺好看的。”闻烟动了动手腕,视线还停留在镜子里。   “麻烦包起来。”希凡扭头看着旁边的导购。   导购忽然愣了,她以为他们只是看看,所以都懒得介绍,没想到这么爽快。   “好的,您稍等。”回过神后,导购连忙帮闻烟取下来,动作快得仿佛怕希凡反悔。   闻烟站在柜台前,低垂着眼眸,目光落在那些首饰上没有焦距。   “希凡。”闻烟语调平静,但眼角的笑不见了。   “嗯。”希凡声音也低低的。   “我现在没有能力去开始一段新的感情。”闻烟脸上忽然涌现着苍白的木讷。   他们并肩站着,彼此都没有看对方的眼睛,剔透的玻璃柜面映着他们的影子。   沉默了片刻,希凡忽然笑了,他望着柜面上她紧抿的嘴唇,抬手放在她的影子上,将她的唇角往上提:“那什么时候可以?”   他的动作很幼稚,闻烟却忍不住笑了,她转身看向他,摇了摇头:“不知道。”   “那就等知道了再说。”希凡将导购包装好的盒子,顺势放在闻烟手里。   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   好像已经忘了来商场的目的,希凡并不着急,慢慢悠悠地往前走。   “去那里看看吗?”希凡问。   “哪里……”   还没问完,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被吞噬,闻烟望着那几个熟悉的字母停住了脚步,嘴角的笑也凝滞了,落在那个品牌上对视线有些僵硬,而那些记忆,像混着冰凌的冰冷海水一样向她涌来。   钝钝的疼。   “怎么了?”希凡清晰地看到了她眼里的痛苦。   明明很疼,但闻烟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几个字母,过了很久,她稳住呼吸:“我不喜欢这个牌子。”   “那我们去其他地方看看。”希凡换了个位置站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   “改天吧,今天有点累了。”   闻烟低垂着眼眸,身上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感觉很沉重,又感觉轻飘飘的。   以她的性格,从来不会说不喜欢什么,也很少拒绝,但这段时间,不知不觉有了棱角。   “好。”希凡将她的失魂落魄看在眼里,没再说话。   回去的路上,闻烟再也没开口说一句话,像是和夜色一同陷入死寂。   红绿灯路口,希凡余光掠过她的侧脸,仿佛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不知道他们在一起经历过多少,为什么无论在哪里,都能无时不刻地勾起她的回忆。?   两个多月了,还这么深刻吗?   车停在了日月湾,闻烟和希凡简单打了声招呼就下去了。希凡望着路灯下她的背影和落在车上的饰品袋子,停了一会儿,掉头离开了。   .   闻烟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洗澡。   身上的衣服还没脱完,她就匆忙地打开了花洒,仿佛一刻也等不了。   衣服半湿有些透明,闻烟费力地脱下,她闭着眼睛面向花洒,想让水把脑海里所有乱七八糟的画面冲刷干净。   她并不是好了,她只是看起来好了。   这段时间,闻烟像个重度的精神病患者,白天她会若无其事地喝朋友玩闹,骗朋友骗爸妈,最重要的是骗自己,她要告诉自己,她已经忘了,她可以毫不费力地开始新的生活。   然而夜幕降临,她一个人回到房间的时候,黑暗会残忍地将她所有的面具扯下,伤心酿成的毒/药更加猛烈,弥漫在密闭的房间,流窜在她的四肢百骸。   和他分开了仿佛有几个世纪,但那些痛,那些争吵欺骗,以及流的血,却又像发生在昨天一样,那么刻骨铭心。   和他的最后一句话,闻烟嘶吼着说不想见到他。   这么久以来,他果真消失的干净,没有任何消息和电话,不在乎她的身体,更不在乎那个还没成形的孩子。   闻烟忍不住冷笑,她努力想走出他的阴影,努力想开始新的生活,但每天都深陷在沼泽中痛苦挣扎。   但他一定很快活吧,已经复婚了吗?终于摆脱了她一家三口一定很幸福。   闻烟嘴角挂着苦笑,浓浓的嘲讽,以控制不住的势头像两边拉扯,但笑着笑着,她就哭了,和水混在一起顺着脸颊流下。   仿佛只有脱离了一段感情,才会后知后觉地明白什么。   以前闻烟最期待的就是周五,不是因为周末休息,而是可以见到谭叙深。   但最近她忽然意识到,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很有规律,周五晚上和他一起回去,周六晚上离开。   这是恋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吗?   不,是情人。   他从来不主动问她什么,也从来不主动告诉她,不愿意见她的朋友,不愿意见她的父母,最后,连她也不想见了。   脑海里的画面控制不住地翻飞,闻烟心脏疼得发颤麻木,浴室弥漫着水汽,氧气越来越少,她感觉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终于,闻烟用最后的意识,胡乱地围上浴巾走出了浴室。   打开客厅的窗户,闻烟凝望着无边的夜色,呼吸急促但目光却很呆滞,头发滴着水落在了地板上。   家里很安静,所有的装饰都和几个月前如出一辙,但茶几上却多了个烟灰缸,已经满了。   .   谭叙深坐在卧室的办公桌前,隐约听到身后微弱的脚步声,他刚扭头,易阳就趴在了他腿上。   “爸爸。”易阳看着显示屏里密密麻麻的英文,看不懂,“明天我就要生日了哦!”   谭叙深笑了笑,滑开椅子把他抱到身前:“想要什么礼物?”   “不知道。”易阳笑得露出了牙,“明天你会去幼儿园接我吗?”   “嗯,然后一起去妈妈家里,爷爷奶奶还有外公外婆都在等你。”谭叙深看到他额头上有些白点,他凑近了些,发现是没有涂匀的宝宝霜,谭叙深笑着帮他涂抹匀。   “闻烟姐姐也会去吗?”   谭叙深的动作忽然停住了,同时僵住的,还有他脸上的笑。   “好久没有见过闻烟姐姐了。”易阳的声音低低的,孩子很聪明,或许也稍微明白些什么,但对大人的事总归没那么通透。   “闻烟姐姐有事,就不去了。”谭叙深继续帮易阳涂抹,但黑眸却失去了焦距。   “你惹姐姐生气了吗?”易阳抬头,小心翼翼地问。   “嗯。”谭叙深声音低沉。   “……那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姐姐了?”易阳嘴巴微微嘟起,眼睛里全是失落。   谭叙深喉结微动,如果不出意外,以后确实见不到了,但他却无法将答案告诉易阳,因为他自己都不想接受这个结果。   “回去睡觉吧,晚安。”谭叙深摸着孩子的头,却没看他的眼睛。   易阳愣了愣:“好,爸爸晚安。”   脚步声越来越远,房间只剩谭叙深一个人,但屏幕里的文件却再也看不进去一个字。   沉默着坐了很长时间,他起身走到酒柜旁,打开了一瓶最烈的酒。   .   又是天亮了才睡着,闻烟醒来已经下午三点了,她拿起手机看了看,有一条星棠的消息。   - 宝贝醒了吗?   - 我车今天限号,但有些东西要拿回家,来接我一下好不好~   半个小时前发的消息,时间还早,闻烟起床喝了杯牛奶,还耐心地烤了两片面包,最近她每天都自己做饭,虽然不准时,但一定会吃。   最后,闻烟从衣柜里挑了件衣服,精心地化了妆就出门了。   幼儿园放学很早,闻烟开车到的时候刚下课,很多学生在排队等家长,她坐在车里等了一会儿,过了片刻,看到星棠拎着四个大袋子出来了。   闻烟下车,缓步走到她面前:“是什么?这么多。”   “学生送给我的画。”星棠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看来星棠老师很受小朋友欢迎。”闻烟从她手里接过两个袋子。   “那当然。”星棠笑着轻抬下巴。   两个人说笑着往车的方向走,但没走几步,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叫喊——   “闻烟姐姐!” 第65章   闻烟潜意识地回头, 但看到几米外的人,心脏忍不住猛然一颤,连呼吸都停了。   “谁叫你?”星棠听着声音有点熟悉, 她跟着转身,“小谭同学……”   话没说完,星棠目光掠过易阳旁边的男人,脸上的笑忽然凝滞了, 刹那间脑海里闪现过很多画面, 有个念头闪瞬即逝,马上就要呼之欲出。   都姓谭,这么巧吗?   “他们什么关系?”星棠望着对面的三个人, 呼吸沉重, 她已经分不清心里翻涌的情绪是愤怒还是心疼。   闻烟愣怔着没说话,这一刻她仿佛置身于月台,列车呼啸着驶过, 周围人声鼎沸, 而她的世界却安静极了。她不知道列车把她带到了将来, 还是回到了过去。   看到他的这一刻,两个月的努力仿佛都化成了泡沫, 她努力忘掉他想要开始新的生活,但随着他的出现,过往所有的回忆、疼痛、不堪和卑微都通通涌到了脑海, 疼得快要裂开。   “爸爸, 闻烟姐姐为什么不答应我?”易阳被叶漫抱在怀里, 他扭头看着谭叙深。   而旁边的男人,目光紧紧锁在对面的女孩儿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和小心翼翼。还以为以后再也不会遇到, 但刚才听到易阳的叫声,谭叙深清晰地感觉到了自己内心的惊喜和忐忑。   他转身,真的是她。   好久没见,她还是那么漂亮,但下巴尖得让人心疼。   周围人来人往,车的鸣笛和说笑声混杂在一起,很嘈杂。但他们几个人沉默地站在那里,暗流涌动。   叶漫抱着易阳,手有点酸了,她的目光在闻烟和星棠之间游移,但最后还是落在了闻烟身上。虽然有两个人,但直觉告诉她,是眼神和情绪看似更平静那位。   就是这个女孩儿吗?   很年轻漂亮,原本叶漫以为他会找一个漂亮、或许没那么正经的女孩儿,毕竟男人都喜欢刺/激。但她似乎弄错了,一个人的气质不会骗人,那个女孩儿明显不是她曾经想的样子。   在叶漫打量闻烟的时候,闻烟也在打量她。   之前闻烟很想知道,到底是怎样一个女人,能让谭叙深心甘情愿入了婚姻的围城,即使离婚这么多年也能毫不费力地占据他的心,让她的存在完全沦为笑话。   一个活在她假象里的女人,一个让她深刻体会到嫉妒是什么滋味的女人,闻烟今天终于看见了。   确实不错。   四相静默,星棠脸上忽然扬起明媚的笑,她将手里的两个袋子放在了地上,朝对面几个人走过去。   七八米的距离,几步就到了。   “易阳同学,要回家吗?”星棠站在叶漫面前,摸了摸易阳的头。   “是的星棠老师,爸爸妈妈要接我回家过生日,今天是我五岁生日哦!”   易阳在叶漫怀里很兴奋,但星棠嘴角的笑却越来越深了,她看着叶漫,又将视线落在谭叙深身上。   爸爸妈妈,是吗?   星棠缓缓舒出一口气,忍住眼里的酸涩,她伸手捂住易阳的耳朵,然后抬头笑着看向叶漫:“谭叙深的前妻?哦不好意思,忘记你们已经复婚了。”   女孩儿虽然在笑,但语气却很没礼貌,叶漫微微皱眉,却没说话,但只见她忽然靠近。   “谭太太,告诉你一个秘密哦……”星棠眼里带着几分神秘,她扫了一眼谭叙深,又笑着将视线回到叶漫身上,“前段时间我朋友怀孕了,你不用怀疑是谁的,我们烟烟很乖,从初吻到初恋再到初夜,都只有谭叙深一个人,但有次他们做/爱谭叙深一不小心让烟烟流产了,嗐,可惜了一条小生命,当时烟烟满身是血哦!就是不知道谭叙深晚上和你同床共枕的时候,会不会想到烟烟和那个孩子,你老公应该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你吧。”   女孩儿云淡风轻的语调,叶漫愣住了,他从来没有说过,他甚至很少跟她提那个女孩儿。叶漫抬头看向谭叙深,却发现他的目光落在对面。   仅仅在星棠走过来的时候,谭叙深看了她一眼,从始至终,他的视线没有从闻烟身上移开过。   但随着星棠说出的每个字,那些血淋淋的画面就在眼前循环播放,谭叙深不自觉地握紧了五指,眼底浮现出痛苦和愧疚,心脏也跟着麻木。   她明明就在眼前,但几步的距离却遥不可及。   闻烟失神地望着对面的三个人,许久不见,他果然过得很好。   怪不得毫不犹豫地甩掉她。   可爱的孩子,漂亮的妻子,幸福的一家三口。   她和那个流掉的孩子算了什么?根本不值一提,除了她也不会有人记得,他们都恨不得快点摆脱她这个麻烦。   看到他们的表情,星棠畅快极了,脸上还挂着纯真的笑:“复婚快乐哦!”   说完星棠松开易阳的耳朵转身离开,但她刚背过去他们,嘴角的笑就瞬间消失,眼角也红了。   “又背着宝宝说什么小秘密……”一直被星棠捂着耳朵,易阳什么都没听见,但却感受到了大人之间不是很开心。   易阳看看谭叙深,又看看叶漫,但谁都没有回答他。   谭叙深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喉结也不自觉地微动,她今天穿了件玫红色的针织吊带,宽松的牛仔裤微微露出肚脐,有点艳丽,有点调皮。   想和她说话,想知道她最近在做什么,想和以前一样听她在身边碎碎念个不停……   身体比理智先一步作出反应,但谭叙深的腿刚迈出去,就看到她勾唇朝他盈盈一笑,转身离开了。   望着对面幸福的一家三口,闻烟目光最后落在谭叙深身上,随着心慢慢撕扯,她缓缓勾起一抹冷笑。   女孩儿眼底再也不似先前的波澜不惊,黑眸渐渐涌现出几分浓烈的情绪,是恨。   谭叙深顿在原地,她已经转身了,但他脑海里全是她最后那个笑。   沉稳的表情终于有一丝破裂,谭叙深忽然意识到很多东西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变了,但无论这个世界怎么变化,他希望她永远都保持原来的样子,可爱,单纯,温柔善良……   后悔和心痛在胸腔里弥漫,最后,谭叙深无力地垂下了手臂。   .   弥漫着雾气的原始森林,小鹿拖着沉重的身躯仓皇逃离,一枚子/弹深深嵌进骨缝,她越过溪水,留下鲜红的血迹,而始终漫不经心的猎人,愣怔地望着走火的猎/枪,终究是掉入了自己设的陷阱。   .   回到车里,星棠坐在副驾驶阴沉着脸,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这段时间成长的不只是闻烟,星棠也在慢慢改变。   朋友之间,是需要彼此照顾相互支撑的,闻烟身上发生了这些事,星棠就担任起了那个保护她的角色,按照她以往的性格,今天面对谭叙深和叶漫可能只会大喊大叫,会生气地将手机砸在他们身上,但最后被路人指指点点沦为笑话。   包括现在,星棠都在拼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去骂闻烟,因为解决不了问题,更何况,她比任何人都难受。   黑色的Evens平稳地行驶在马路上,闻烟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但眼前的画面不是红绿灯,而是他们一家三口的画面。   那么温馨美满的家庭,她只配站在对面远远看着,毕竟她是个多余的人。   这么想着,闻烟嘴角又不自觉地扬起冷笑,对自己的可怜和深深嘲弄。   车内很安静,谁都没有说话,星棠还在气头上,而闻烟怔怔地望着前方,眼底的一潭死水终于泛起涟漪,有刻骨的痛,但更为浓烈的是被激起的恨意。   “烟烟!”   星棠忽然惊声尖叫,望着前面越来越近的大卡车,她以为闻烟会刹车减速,然而随着距离不断缩短,速度却好像越来越快!   眼看就要追尾,星棠连忙拨动方向盘,车“嘭”的一声撞在旁边的花坛上!   在惯性的作用下,她们身体不断往前冲,却又被安全带和安全气囊用力弹回去。   闻烟猛地回过神。   车熄火了,星棠望着窗外惊魂未定,大声地喘着粗气,她慌忙扭头看向闻烟,却发现她安静地坐在那里,有些呆滞,不悲不喜。   星棠心里的火瞬间窜到头顶,她解开安全带用力地甩上车门,绕到另一边把闻烟从车里拽出来。   星棠想把她骂醒,想把她打醒,但看到她苍白的脸,还没开口眼泪就控制不住地往外流。   “烟烟……不值得,真的不值得……”星棠抚摸着闻烟的脸,声音哽咽。   刚才的画面,闻烟心里一阵后怕,但她好像失去了情绪的表达,眼睛里全是木讷,只是嘴唇白的厉害。   眼角挂着泪,闻烟抬手擦掉星棠脸上的泪痕,笑了笑:“嗯,我知道。”   .   晚上,闻烟回到家的第一件事还是洗澡。   这一次,她没有再像以前一样强迫自己忘记,既然忘不掉,那就记在心里吧。   记住他在她身上留的那些痛苦和不堪。   记住他们一家三口的幸福画面。   记住她一个人血淋淋地躺在手术台上。   从浴室出来,闻烟吹干头发温了杯牛奶,坐在沙发上给傅铭川发了条信息。   - 下周可以入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05 18:00:33~2020-08-06 21:27: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2329160 3个;我爱学习、南风思我意、uheryija宜家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柒 66瓶;猪神、时几右 40瓶;宝贝. 12瓶;他化阐提、夹心、38343842 10瓶;雲淡風輕 5瓶;火鲁奴奴、The Kind Devil、执我之念 2瓶;41618594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易阳的生日。   谭叙深坐在沙发上听爸妈聊天, 有问到关于他的,他就回一句。然后目光落在易阳身上,看着他趴在地毯上玩玩具。   厨房煲的汤往外冒着浓香的热气, 叶漫透过推拉门的缝隙看着外面的场景。   曾经她拥有却没有珍惜的画面,现在想挽回却已经没有机会了。   后悔吗?多多少少肯定会有,但如果再来一次,她可能还会做这样的决定。   人生每个阶段想要追求的东西是不一样的, 每一段未知的经历也都是冥冥注定, 对她而言,可能真的要撞上南墙才会回头。   叶漫目光落在谭叙深身上,虽然他脸上挂着笑, 在陪孩子玩陪爸妈聊天, 但叶漫却总觉得隔了一层,他脸上像是蒙了一层东西,心也不在这里。   晚上吃过饭天色已经很晚了, 易阳留下没走, 谭叙深送他爸妈回家叶漫也跟着到了楼下。   从幼儿园回来, 他就一直心不在焉的,叶漫想说什么, 但视线掠过坐在车后面的伯父伯母,她止住了。   “路上小心,开车的时候专心点。”叶漫担心他们出事, 只暗暗提醒他。   “嗯, 知道了。”谭叙深拧动了车钥匙。   “漫漫快回去吧, 天有点凉了。”谭叙深妈妈说。   “好,您跟爸有空再过来玩。”叶漫走到后面笑了笑,看着他们缓缓离开。   车行驶在高速上, 公路绵延不绝向天边延伸,仿佛看不到尽头,最后没入无边夜色。   谭叙深回到车里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叙深最近工作压力大吗?”察觉到谭叙深的异常,女人的声音打破了车内的安静,是那种被岁月浸润的温和。   “还好。”谭叙深回过神,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   工作不会让谭叙深有压力,无论再有挑战性的项目,他似乎永远都游刃有余。   “漫漫回国了,你们有什么打算?”   谭叙深的爸妈六十多岁了,面容形态却没太多的老气,虽然头发白了几缕,但更显得神采奕奕,透露着淡淡的风骨和韵味。   随着女人的话问完,靠着背椅休息的谭父也睁开了眼睛,他推了推眼镜,看向谭叙深。   而谭叙深直接断了他们的念头:“没有。”   两人扭头对视了一眼,没再说什么,虽然复婚看起来是最好的结果,对孩子好,他们做父母的也放心,但如果谭叙深不愿意,他们不会强求。   又过了二三十分钟,到达了目的地。   “这么晚了,今天住下吧。”谭父下车后,发现谭叙深没有要下来的意思,他往前走了走。   谭叙深刚工作就搬出来住了,他爸妈还住在以前的房子,一栋独院的别墅,这些年一直没有翻修过,看着有些年岁,谭叙深的房间还一直保持着原来学生时代的样子。   “改天吧,待会儿还有点事。”谭叙深犹豫了片刻,眼底划过一丝暗淡。   “……不要太晚。”谭母有些失落,这些年,一家人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   “好,你们快回去休息吧。”看着他们进去,谭叙深掉头离开了。   .   夜色越来越深,黑色的轿车行驶在公路上速度也越来越快,像一支利箭划破黑夜,又迅速融为一体,他好像在隐忍什么,又像是在宣泄什么。   谭叙深心里乱得厉害,像是无数线缠绕在一起理不出头绪,最后越缠越紧,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最后,车停了。   停在了闻烟家楼下。   谭叙深熄了火打开车窗,视线顺着楼底往上看,这一年接送过她很多次,但却从来没上去过,依稀记得她说住在13楼。   夜已经深了,秋天的风很凉,整栋楼仿佛都陷入了静谧,但十三楼的一个房间灯是亮着的。   谭叙深无力地斜靠在椅背上,目光悠悠地落在那唯一的光亮,神情有点慵懒,有点疲惫。   不知过了多久,谭叙深拿出打火机点了一根烟,烟头或明或暗,烟被秋风吹散了。而这仿佛打开了开关,他抽完又点了一根,随着夜色越来越深,地上的烟灰也越来越厚。   烟抽完了,天也快亮了,然而半昏半暗中那个房间的灯始终亮着。   谭叙深皱了皱眉,他不知道是不是她,但莫名地不想离开。抬腕看了下时间,已经凌晨五点了,但他却没有丝毫睡意。   谭叙深揉了揉眉心,又看向十三楼的位置,但抬头的瞬间他忽然愣住……   刚才还亮着的房间,灯熄灭了。   .   周一,闻烟开车来到港丽大厦,但她没有门卡进不去,傅铭川说要来接她,闻烟拒绝了,现在她站在一楼大厅等hr。   “你好,请问是闻烟吗?”   闻烟转身,看到一个脖子里挂着Evens工牌的女人,黑色的短发显得知性干练,但脸又肉肉的有点可爱。   闻烟笑了笑:“你好,我是闻烟。”   “我是之前联系你的Kathy,欢迎加入Evens!”Kathy热情地和闻烟握了握手,“我们先上去吧。”   港丽大厦几乎所有楼层都是Evens的,就像提起来蓝珀大厦就能想到FA。   傅铭川的办公室在29层,Kathy直接带着闻烟到了傅铭川办公室,她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   Kathy推门进去,微微侧了侧身体让闻烟进来:“傅总,闻烟来了。”   “好,谢谢。”傅铭川从位置上起来,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闻烟身上。   “OK,那我先去忙了。”Kathy知道闻烟是傅铭川内推的,但具体关系她不清楚,也不敢多问,她转身看向闻烟笑着说,“下午有时间找我办下入职手续。”   “好的,谢谢。”闻烟温和地笑了笑。   Kathy出去了,办公室只剩傅铭川和闻烟两个人。   望着闻烟,傅铭川好像还没有回过神,印象里她好像一直都是T恤牛仔裤,还有简单的小裙子,而眼前的女孩儿,白色的法式衬衣和黑色开衩包臀裙,很职业风,也很让人移不开眼……   他心里的女孩儿好像长大了。   “在想什么?”闻烟走到他面前,在他眼前晃了晃。   “在想烟烟长大了。”傅铭川笑着转身,给她倒了杯水放到沙发前的茶几上,“坐吧。”   “说好了,是来工作的,要注意公私分明。”闻烟捧着水杯朝他笑了笑,有点狡黠调皮。   傅铭川愣了愣,他扭头看向闻烟,神色有些复杂:“但是烟烟,你要做好准备,接下来无论你做什么,都会有不好的声音。”   闻烟捧着杯子眼皮低垂,表情淡淡的:“嗯,我知道。”   从她打算来Evens,就想到了这些。   闻烟的职位是傅铭川的助理,但不是负责他行程安排的,闻烟会直接接触到各部门的工作内容。   和FA一样,Evens也几乎不招工作经验少的员工,大公司一般都会尽最大可能降低错误率,不愿意花费精力去培养新人,   所以闻烟一个只有一年乙方工作经验的人,年轻,长得不差,出现在傅铭川身边……   虽然闻烟是傅铭川内推的,也经过了Hr的三轮面试,但人性本恶,他们是看不到这些的,他们只会看到表面然后说些风言风语。   但闻烟承受得住。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想要得到一些东西,就必须舍弃一些。   如果从某个部门的基础做起,需要熬很多年,而且每天的工作大多数是些无用的表格,很多人都只是花着心思讨好上级。   但闻烟不需要讨好谁,她只想做有实际意义的事,而毫无疑问,跟在铭川哥身边能让她快速成长。   第一天不会有太多工作,闻烟熟悉了下工作流程,办好入职手续后Kathy向公司的人发了邮件,欢迎闻烟加入Evens.   这并不是特殊对待她,而是Evens的传统,不论职位高低,只要有人入职或者离职,都会发邮件通知,还会在周五的happy hour开一瓶红酒。   小小的仪式无形中就增添了员工的归属感。   .   傍晚的十字路口,霓虹闪烁车流不息,斑马线上人来人往,但每个身影都行色匆匆,不知道在追赶什么,最后都悄悄走进了夜色里,只有红绿灯沉默伫立静静变换。   晚上,浴室弥漫着水汽和淡淡的香味,闻烟目光平静地望着吊灯,而旁边的地毯上,凌乱地散着一地的碎布,还有一把剪刀。   从面料看,是她白天穿得那件白色衬衣,但已经破碎的完全看不出样式。   闻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过来的,明明一切都相安无事,但下午去洗手间她看到镜子里身上的那件白色衬衣时,忽然感觉透不过气……   仿佛被紧紧束缚,曾经让她脸红心动的深蓝色衬衣和镜子里的白色衬衣画面交叠,在她眼前混乱地晃过,还有黑色,白色,所有他穿过的颜色不停变换……双手和身体好像被捆/绑了动弹不得,曾经那些画面在眼前翻涌,一阵阵头晕目眩,闻烟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呼吸不知不觉中越来越急促,她控制不住地想将那张脸打碎!   努力撑到下班时间,因为上次的教训闻烟没敢开车,她叫了出租,回到家立即去找剪刀,把那件衬衣剪得稀巴烂。   直到看见那一地碎布,她好像才又活了过来。   浴室的灯是暖黄色调,闻烟怔怔地望着吊灯,光线中充斥着水汽,仿佛出现了朦胧的幻影。   闻烟突然笑了笑,没想到她曾经迷恋最深的东西,现在几乎要了她的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06 21:27:14~2020-08-07 18:54: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爱学习 3个;小凉aa、七彩沙漠 2个;宝贝.、uheryija宜家、南风思我意、熹微、菠萝冰棒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南风思我意 20瓶;我爱学习、最最朴实的 10瓶;小星星、郑温柔、祐如此 7瓶;柒 6瓶;Biu、屿山 5瓶;Charlotte、火鲁奴奴 2瓶;41618594、土豆爱番茄、43854660、27457972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无论夜晚多难熬, 闻烟总能在太阳升起时恢复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化上淡淡的妆,搭配好得体的衣服,营造出最好的状态去开始新一天的工作。   以前闻烟总是偏爱浅色的衣服, 像所有刚毕业的女孩儿一样,无论怎么故作成熟,无形中总会透露出骨子里的清纯和活力。   但现在闻烟打开衣柜却不会再看那些衣服一眼,因为她每天都会跟公司所有部门的人打交道, 也会被所有八卦的人盯着, 闻烟不想被他们看轻,衣服都挑黑白灰比较成熟的颜色。   而这次的故作成熟,很像。   这一年来心境早已不像从前那么纯粹轻松, 承受了太多超负荷的东西, 心脏很沉,千疮百孔。   她已经不用刻意地扮作大人,她已经长大了, 但长大的代价沉重又惨烈。   .   闻烟的工位在傅铭川办公室附近, 和其他同事坐在一起。   早上进到公司碰到迎面走来的同事, 有打招呼的闻烟就笑着点头回应,不亲切也不疏离, 一切都保持在正常范围内。   工作不是来交朋友的,没必要刻意讨好谁,讨厌你的人不会因为你的退让喜欢你, 你软一分他会认为你是个软柿子, 只会捏的更厉害。   刚到座位上看了几封邮件, 闻烟就看到了傅铭川的消息,让她去一下。   几米的距离,闻烟抱着电脑来到傅铭川办公室, 站在外面敲了敲门。   “请进。”   闻烟进去关上了门,坐在了傅铭川对面的沙发上:“今天有什么可以替傅总分忧的?”   两人认识太久了,闻烟在他面前不需要伪装成特别能干的样子,身心不自觉地放松。   “最近还习惯吗?”傅铭川习惯了她的古灵精怪,笑着倒了杯茶。   “挺好的。”闻烟入职半个月了,已经慢慢进入了状态。   “同事之间呢?”傅铭川每天除了开会、待在办公室,就是外出参加活动,对公司工作之外的事情不是很了解,但他还是担心有不好的声音。   “别担心,同事之间也不用推心置腹,公事公办就挺好的。”闻烟视线低垂着落在电脑屏幕上,笑了笑没多说。   能进入Evens的,情商智商都不会太低,谁也不会把这种事情摆在明面说,但你永远也不会想到背后捅你刀子的,可能就是刚才笑着跟你打招呼的人。   昨天早上闻烟端着一杯咖啡来到公司,有个女同事笑着和她说早上好,她微笑回应,但过了几分钟闻烟去洗手间,就听到她和另一个女人在说她是不是傅铭川包养的情/人。   无所谓,闻烟不在乎。   “最近CRM的项目我邮件都BCC你了,有什么想法吗?”闲聊结束,傅铭川摆出了工作的状态。   “这方面我们没有FA做得好。”闻烟向后微微靠着沙发,直截了当地说。   傅铭川微愣,这方面不如FA他知道,但公司却很少有人会直接说出来,他看着闻烟笑了笑:“具体怎么说?”   视线落在墙上挂着的壁画,闻烟若有所思:“只说中国市场,你觉得最近几年的销量有什么问题吗?”   “Evens的品牌市场销量5年蝉联第一,FA集团所有品牌的车型在这5年也是第一。”傅铭川回忆着最新的趋势图,停顿了几秒,“但前者的距离不断缩小,后者的距离在不断拉大。”   “Evens品牌我们做得很好,但从去年FA所有子品牌也都处在上升的趋势,这说明他们内部一定是有了整体改善。”闻烟知道Evens这两年来很有危机感,所以才会有新建工厂等一系列动作,“去年FA成立了数字化的子公司,我觉得跟这个有关系。”   “所以他们数字化的子公司驱动了数据库的完善,能和各个部门都对接起来,但我们现在只做到了监测,没有进一步的追踪。”傅铭川看着闻烟说。   闻烟笑了笑,和聪明人交流就是轻松,她还没说完他就想到了。   “是这样没错,他们市场部每次发送项目都要去数据库提取精准的目标受众,会精确到车主潜客以及具体年限,如果这部分受众中有人打电话咨询,他们会进一步在系统中将这部分买车意向高的人标记,之后就会转到销售和具体的经销商,形成了一个闭环。”闻烟客观地分析完FA的整个流程。   但傅铭川目光落在闻烟身上,渐渐失神,有些移不开眼。   她穿着白色的西装外套,耳边的碎发散下来几缕,说话时不疾不徐,沉稳中透露着淡淡的自信。   这种状态,很迷人。   “所以对比FA,我们在第一阶段数据库做得不完善,在后面阶段也衔接的不是很紧密。”傅铭川收回思绪,掩饰性地喝了口茶。   “简单来说是这样。”闻烟点了点头。   “交给你做可以吗?”傅铭川笑着看向她,眼睛里透露着期许,她比他想像得更聪明。   “……你高估我了。”闻烟愣神,接着微微一笑,然后稍微坐直了身体,“据我所知,我们现在的客户咨询是外包出去的,但如果想要做好,数字化时代这是公司最机密的东西,所以从数据库到下游客户咨询,我们都需要建立自己的团队,除了人力的投入,还需要很大一笔资金。”   “资金不是问题。”闻烟的顾虑傅铭川想到了,但公司发展日趋成熟,每个上升的机会他都会尝试。   闻烟不是怕压力,相反她很喜欢这种挑战性,但她刚入职不久就负责这么大的项目,就算开始做了,下面的人也会不服。   “或者……”闻烟思索了片刻忽然笑了,她看向傅铭川,“我们可以从FA挖一个人。”   傅铭川看着她,忽然想到狡黠的小狐狸:“你可以跟Kathy聊聊。”   “好的。”闻烟嘴角上扬,准备待会儿去慰问一下罗文,“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下周有个酒会,你跟我一起去吧。”看着她起身,傅铭川淡淡开口。   “什么酒会?”闻烟收拾文件,动作顿了顿。   “几个车企办的,有很多经销商过去,和他们处理好关系以后会方便很多。”傅铭川简单解释,“你爸爸应该也会去。”   本来还有些顾虑,但听到老爸也会去,闻烟就打消了暗生的念头:“好,知道了。”   .   十月底,天已经冷了,高大的梧桐往下纷纷扬扬掉着落叶,有几分萧瑟,黑色的Evens缓缓停在了希凡的酒吧。   以前习惯了挤地铁,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看到黑压压的人群闻烟就控制不住地胸口发闷,所以后来无论去哪里,她都开车。   闻烟和星棠的车型是一样的,都是Evens的G系列,是爸妈送给她们的二十岁生日礼物。   今天加班有点晚,工作结束之后闻烟感觉空荡荡的,不想面对冰冷的房间和漫长的夜,忽然很想喝一杯,所以她就直接过来了,但身上的通勤装似乎和酒吧格格不入。   闻烟刚到,希凡就在门外等着了,看到她后往前走了几步:“冷不冷?”   “有一点。”深灰格子的鱼尾裙堪堪遮住膝盖,下面只有一条丝袜。   眼里有淡淡的笑,希凡握住她的手走了进去。   酒吧仿佛永远都是热情似火的夏天,喧嚣的音乐,清凉的穿着和躁动不安的身体,所有的烦躁似乎都能被音乐声盖过去。   希凡刚才在和朋友喝酒,回来的时候卡座上零零散散的已经没几个人了,闻烟坐在了他旁边的位置。   “想喝什么?”希凡偏头看着她,黑色修身的高领毛衣和鱼尾裙,将身体优美的线条展现的淋漓尽致。   “就这个吧。”闻烟目光落在桌子上的半瓶酒,她只是想喝,喝什么不重要。   希凡拿了个干净的杯子,只倒了个杯底递给她,像是在哄小孩子。   嘴角挂着浅笑,闻烟没说什么,接过来仰头就喝光了,然后自己倒了满满一杯,没过多久又喝完了。   希凡坐在旁边平静地看着她,脸上的笑不知不觉已经消失了,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阴沉。接着斑驳的光,希凡看着她嘴角溢出的酒,看着她无处宣泄的阴郁悲痛,她像是深陷在沼泽中,越挣扎越无法脱身。   就在闻烟还要去倒酒的时候,希凡伸手将酒瓶滑到了桌面的边缘,酒瓶再往前一分就会掉下去。   闻烟愣了愣,将杯子放下了,然后无力地靠着沙发闭上了眼睛,她好像听不见嘈杂的音乐,她的世界被裹上了坚硬的壳,只有空白和黑暗交替,其他的什么都无法进入。   “醉了?”看她好久没反应,希凡靠近了些伏在她耳边。   “没有……”闻烟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含糊。   酒后微醺,像是醉了,意识却还很清醒,以前一杯就醉,不知道什么时候连醉都变成了一件很奢侈的事。   随着她摇头的动作,闻烟身体不稳,斜斜地倒向希凡。   希凡顺势抱住她,让她靠在他的肩膀,但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面无表情地望着舞池里晃动的人影。   “希凡,爱为什么会变成恨……”   听到她的呢喃,希凡低头注视着她,发现她还闭着眼睛但嘴唇却在颤抖,他忍不住皱眉:“忘不了他?”   “忘了。”   清冷的声音不含酒意,回答的那么干脆,真的忘了吗?   希凡忽然意识到她很清醒,她没有醉,   酒吧的气氛在不断上升,希凡沉默地注视着她苍白的脸,在灯光晃过来的那一刹那,低头吻在了她的唇角,控制不住地越来越深。   而闻烟,没有拒绝。   .   蓝珀大厦,FA.   工作结束已经晚上十点了,Aaron伸了个懒腰,抬头发现谭叙深办公室的灯还亮着,他准备过去打个招呼然后下班。   来到办公室前发现门是敞开的,Aaron刚想敲门,但看到里面的画面不由得顿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发现总监最近总喜欢发呆,好几次他来办公室都是这样,连他站在门外都没有察觉,好像也不是在思考工作的事。   “咚咚——”Aaron轻轻敲了两声。   暗调的灯光下,男人的身影显得清冷落寞。   谭叙深望着星星点点的霓虹像是有了恍惚的幻影,面对无边夜色时,心脏好像格外的空,仿佛在被心里的身影不断蚕食。   “什么事?”谭叙深收回视线,身上透露着浓浓的懒倦。   “明天晚上在半岛酒店的酒会,用帮您安排司机吗?”   “不用了,我开车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07 18:54:07~2020-08-08 17:57: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68章   周五晚上的酒会, 闻烟提前下班回家准备了一下。   “这谁家孩子,这么漂亮?”闻奕城换上西装从房间出来,看到客厅里的闻烟玩笑道。   “我家的。”林瑜笑了笑, 站在镜子前帮闻烟整理好裙子的褶皱。   “烟烟, 穿这么少冷不冷?”闻奕城看着她露在外面的两条胳膊,其实老父亲更想说是不是太露了。   “不冷, 会场里面应该挺暖和。”这种场合,对衣着要求还是挺高的,闻烟低头看了看感觉没什么不妥。   “没有其他衣服了吗?”闻奕城看向林瑜, 从说话到眼神都对这件衣服透露着不满意。   “我看挺好的,多漂亮, 再说现在也来不及换了。”林瑜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闻奕城看着闻烟身上的礼服,胳膊露在外面, 脖子也露在外面,再往下……哦,是长裙,长裙挺好的,但还是感觉哪哪都不顺眼, 最后他看着闻烟嘟囔了一句:“还是穿白色好看。”   “知道啦,走了走了。”怎么会看不出来他的小心思,闻烟笑了笑, 搀着闻奕城的手臂往门外走。   “真不错, 跟你妈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玄关有一面镜子, 闻奕城拉着闻烟站在镜子前照了照。   “还是我妈比较漂亮。”闻烟笑了笑,“走啦,要晚了。”   “等一下,披件衣服。”林瑜把事先放在沙发上的风衣披在闻烟身上。   “谢谢妈。”穿上衣服确实暖和很多。   “看着你爸, 别让他乱喝。”林瑜斜了一眼闻奕城。   “我不喝酒。”闻奕城讪笑了两声。   看着他们拌嘴,闻烟嘴角忍不住上扬,爸妈是大学认识的,也是彼此的初恋,后来结婚成家有了她,二十多年免不了吵架,但闻烟还是能在他们身上感受到那种平静的温热。   她对爱情那么沉迷偏执,可能是习惯了爸妈的感情,但后来发现,原来这只是弥足珍贵的少数。   “那我们先走了。”闻烟打开门,裹紧了衣服。   “早点回来,拜拜。”林瑜站在门内,望着他们没出去。   .   到达酒店顶层,谭叙深将邀请函给到酒店的侍者,然后被带领进去。   他来得不算早,虽然还没开始,但会场的气氛已经开始热闹了,很多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攀谈。谭叙深随意扫了一眼,看到公司好几个同事,有销售部的负责人,副总也在。   谭叙深还没过去,他们已经看到他了,两个人端着酒杯朝他走过来。   “又加班了?”副总笑着看向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临时开了个会。”谭叙深从路过侍者的托盘里拿了杯酒。   他们虽然在一个公司,但FA业务很多,也不在同一个楼层,工作上没有对接的话就很少见到。而且谭叙深的工作不汇报给副总,而是CEO,无形中抬高了很多权力。   “老板下周要跟你商量点事,你猜是什么?”副总一副神秘的样子。   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角落,谭叙深闻言收回了视线,抬头看着他们:“什么?”   “要升职了吧谭总。”旁边销售部的负责人笑了笑。   谭叙深喝了口酒,嘴角的淡笑让人看不出真假:“是么?”   几个人又闲聊了几句,谭叙深余光看到了西南区的经销商,他走过去聊了几句,随后又看到了傅铭川,似乎正朝他走过来。   “谭总。”傅铭川看着谭叙深,微微举起酒杯。   “刚来吗?”谭叙深端起酒杯和他轻碰。   看到傅铭川,谭叙深眼前不自觉地浮现出闻烟的脸。   那天晚上,他第一次见到她乖巧可爱以外的样子,那么倔强,凌晨和他吵架离开,那也是谭叙深第一次感觉事情脱离掌控,她要的东西他给不了。   也是那天晚上,他想结束了。   “嗯,刚到没多久。”傅铭川望着眼前不断走过的人,低声感慨,“圈子真小。”   谭叙深举着酒杯,目光落在厚实的地毯上没有焦距,仿佛还没有从思绪中缓过神。   “老师,烟烟!”傅铭川看到旁边的身影,叫住了刚进来的两个人。   听到那两个字,谭叙深眉心一紧,他顺着傅铭川的视线看过去,心脏狠狠地跳了一下,手里的杯子也险些掉在地上。   人声鼎沸,那些感情被压抑着悄然滋长,谭叙深的世界瞬间安静了,又慌乱了。   闻烟跟着爸爸转身,她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傅铭川,而是他身边的男人。   和以前一样,她总能在茫茫人海中一眼看见他,他穿着黑色西装笔挺地站在那里,奢华的吊灯流光溢彩,灯光打在他身上很梦幻,不得不承认,他永远都是那么好看。但闻烟脑海里忽然闪过那天他们一家三口的画面,刹那间,她身体僵硬地停在原地再也往前迈不开一步,指甲也慢慢地陷进手心里。   四目相对,后悔愧疚和冰冷恨意在空气中相遇,不知道谁伤得更重一分。   “怎么了烟烟?”闻奕城发现她停在原地不动了,疑惑地转身。   “……没事,不小心绊了一下。”闻烟收回了视线,她害怕眼睛里那些淬了毒已经变质的爱和恨藏不住。   “没事吧。”闻奕城低头看她的裙子。   “没事,我们过去吧。”闻烟再抬头,嘴角已经挂上了盈盈的笑容。   距离越来越近,谭叙深看着她婷婷袅袅地走过来,心脏仿佛也跟着一点点往上提,她以前总喜欢穿白色米色的裙子,而今天身上的黑色礼服,优雅迷人,将身体的线条勾勒的优美,随着她每走一步,修长的双腿就从开叉的裙摆隐隐约约露出来。   让人移不开眼。   闻奕城身上的西装规整,闻烟搀着他慢慢走过去。   而对面两个男人,很难分清到底是谁的目光更热切一些。   “铭川。”闻奕城走过去,看到谭叙深笑着打了个招呼,“谭总也在。”   而谭叙深的目光还落在闻烟身上,无法移开,他举着酒杯和闻奕城轻碰:“闻总。”   年轻一辈的翘楚就那几个,活动酒会有时候会遇到,虽然不熟,但闻奕城知道谭叙深这个人的存在,同时,谭叙深也知道闻奕城。   “来介绍一下,这是FA的谭总,”闻奕城向闻烟介绍谭叙深,看向闻烟的时候满眼都是疼爱骄傲,“这是我女儿,之前在凯扬工作经常去你们公司驻场,不知道谭总见过没?”   “爸说笑了,谭总工作那么忙,应该不会记得我。”闻烟轻抬下巴,她直直地看向谭叙深,嘴角的嘲弄却藏不住。   还没从她突然出现的情绪中缓过来,又被另一个消息击中。   她的爸爸是闻奕城?   望着女孩儿嘴角的笑,冰冷中带着刺,谭叙深忽然觉得喉咙发涩,她说生日想带他见她爸妈,他拒绝了,而所有的伤害好像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一发不可收拾。   “见过,很聪明。”谭叙深看着闻烟,淡淡开口。   闻烟脸上的笑顿时凝滞,没想到他会承认见过她,但转瞬她又笑了,酒会的客套话而已,也只有她会当真。   傅铭川在旁边眉头微蹙,他看着闻烟,好像没什么奇怪的,但又觉得哪里不对。   “就会小聪明捉弄人。”闻奕城客套地说,然后又看向闻烟,“先去吃点东西,待会儿带你去见爸爸的几个朋友。”   “好,知道了。”闻烟知道他们要去谈事,但她刚才在车里已经饿了。   “谭总,那我们先过去了。”傅铭川看向谭叙深。   “好,你先忙。”谭叙深说。   “只能喝一杯知道吗?”傅铭川习惯性地摸了摸闻烟的头。   谭叙深端着酒杯瞳孔微缩,不自觉地皱着眉头。   “知道啦。”闻烟轻笑,没有像那次在FA似的躲开。   傅铭川就像哥哥,这样的动作并不奇怪,上次在FA闻烟躲开是因为怕谭叙深心里不舒服,然而没想到从始至终只是她自作多情。   现在想想,真可笑。   闻奕城和傅铭川离开了,只剩下谭叙深和闻烟。   三个月来,两个人第一次离这么近,一米的距离,谭叙深贪婪地描摹着她的眉眼,视线将她完全笼罩,他抿了抿嘴唇,正想说什么,而闻烟却转身走向了旁边的自助糕点,除了刚才说话寒暄,目光再也没有在他身上停留一眼,仿佛他根本不存在。   地上铺着暗红色的繁花地毯,璀璨的欧式吊灯呈现出暖黄的色调,光线遍布在会场每个角落,谭叙深望着她的背影,像只孤傲的黑天鹅。   时不时有人从身边走过和他打招呼,但谭叙深只是微微举起酒杯回应,有些心不在焉的,因为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不远处的身影吸引。   看着她夹了些食物坐在一个圆桌上,谭叙深缓缓走了过去,坐在了她对面。   慢悠悠地吃着甜点,闻烟望着不远处来来往往的人影,西装革履,礼服优雅,举手投足都透露着风度,那些人嘴角的笑像是用精确仪器量好的,每一个弧度都恰到好处,自信却又虚伪。谁知道那身礼服下藏着什么,谁又知道西装下是怎样的禽/兽。   看着对面西装革履的男人,闻烟淡然一笑。   “冷不冷?”谭叙深看着她身上单薄的礼服,想给她披件外套,更想把她抱进怀里。   “要给我暖手吗?”闻烟笑着把手伸到他面前,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她的语调和样子像是在撒娇,竟然让谭叙深产生了错觉,仿佛那些嘶声力竭只是做了一场梦,醒来后她还在身边,乖巧地笑着向他撒娇。   但是,不一样。   以前她的眼睛很干净,现在却好像藏了很多事。他不喜欢她现在的笑,明明和以前一样明媚,但不知道为什么谭叙深很不喜欢,有些刺眼。   谭叙深看着她,放下酒杯去握她伸在外面的那只手,但闻烟微愣,在他碰上的前一秒收了回去。   如果没猜错的话,周围有很多他们公司的同事,就算不是同事,很多人也认识他,他不怕吗?   望着他,闻烟瞬间收回了视线,低垂着头眉心闪过一丝狠戾,为什么到现在了还忍不住为他考虑?   “最近……还好吗?”谭叙深发现自己问这句话的时候喉咙发紧,他拿起酒杯喝了口酒。   “很好,但也比不上你快活,一家三口很幸福吧,换房子了吗?”闻烟低头切着甜点,嘴角的笑有些漫不经心,“还是在我们睡过的那张床上睡她?”   “烟烟,我们出去谈谈。”谭叙深今晚本来要和几个人聊合作,但现在全抛在了脑后。   他知道她心里有伤,也知道她恨他,但现实摆在面前,他们之间差了太多,不可能走到最后,她爸妈不会同意她嫁给一个离婚有孩子的男人。   以后她会遇到很多人,可能他是最不适合的那个。   想到这里,谭叙深眼里闪过一丝暗淡,他仰头喝了口酒。   无论如何,他希望她能快乐。   “你妻子知道你戴着其他女人送的领带出来应酬吗?”不理会他的话,闻烟的目光落在他衬衣上的深灰色领带,在灯光下流转着高级的哑光质感,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她就看到了这条领带。   她送的。   为什么要戴她送的领带?   为什么?   脑海里刚要升起什么念头,那个女人的脸就浮现在了眼前,闻烟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冷笑,她只能自称其他女人,她连前女友都算不上。   “她知道你的领带都绑过我的手吗?她喜欢和你玩那些游戏吗?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们结婚那么多年,该玩的早玩过了……”   “烟烟。”谭叙深手捏在杯子上泛着青白,沉声打断了她。   “怎么了,我说的哪里不对?”语调透露着淡淡的慵懒,闻烟不疾不徐地说完,看着他黑沉的眼眸轻扬唇角,   原来真的有人可以把优雅和咄咄逼人结合得这么好。   闻烟嘴角噙着温和的笑,优雅得体落落大方,然而心脏却传来钻心的疼,随着她说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把刚结痂的伤口再次揭开,汩汩地往外流着血。   她总爱做这种自残的事,但真的很痛快。   “和我出去。”谭叙深不再顾及她的拒绝,拉起她的手腕就要往外走。   这时闻烟的手机屏幕亮了,她狠狠地甩开谭叙深的手。   希凡:我到了,在酒店外的路边。   闻烟收起手机,逃一样得从他身边离开连忙往会场外面走,谭叙深起身紧跟在她后面,然而这时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人。   “谭总,您在这儿呢,找了您好久。”一个男人拦在了谭叙深面前,往另一个方向指了指,“彭先生在那里,刚才说要跟你喝一杯。”   彭先生是他先前约好要谈事的人,谭叙深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的时候,彭先生恰好也看见他了,正端着酒杯往这边走。   谭叙深皱了皱眉,目光向刚才闻烟离开的方向扫过,已经看不见她的踪影,但他刚迈开脚步,彭先生已经到了跟前,谭叙深脸色有些阴沉。   .   刚跟鞋落在地毯上没有声音,闻烟提着裙摆慌忙走上电梯。   刚才的几句话仿佛已经到了她的极限,她怕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那些狠毒的话脱口而出,这样一点都不洒脱,闻烟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任何异样。   她要让他看到,没有他她一样过得很好。   电梯直达一楼,闻烟直接走出酒店,外面刮着风,十月底的夜晚很冷,室外几乎将近零度,但闻烟穿着单薄的礼服仿佛丝毫察觉不到,从见到谭叙深开始她的身体就一直紧绷着,像是一直处于战斗状态,准备随时把谭叙深和心里不争气的自己打个粉碎。   希凡的车停在路边,闻烟走到跟前直接坐在了后面,但她打开车门发现希凡正坐在后面玩游戏,应该等了有一会儿。   她在来酒店的路上收到希凡的信息,问她在哪,她说半岛酒店,希凡说来接她,在看见谭叙深的那一刻,闻烟答应了。   她不想和他待在同一个地方,她觉得无法呼吸。   “冷不冷?”希凡看着她身上的礼服,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闻烟头斜倚着车窗,闭着眼睛无力地摇了摇头。   她身上并没有酒味,看着她这幅样子希凡皱了皱眉,目光往窗外扫了一眼,他听星棠说过,那个男人是FA的高层,而今天的酒会是他们几个车企办的。   “见到他了?”除了那个男人,希凡想不到有什么事可以让她这么失魂落魄。   闻烟睁开眼望着希凡,她表现得有这么明显么。   “想忘掉他吗?”像是拿着糖在哄骗孩子,希凡看着她的嘴唇轻笑,余光扫过不远处张望的男人。   “……想。”闻烟声音有点哑,目光无神地看着希凡,像是受到了蛊惑,仿佛他手里有可以治病的药。   希凡听见她的回答笑了笑,眉眼间竟带着几分邪气。   看不懂他的表情,但下一秒闻烟忽然感觉裙下一阵凉风与温热,   “希凡?”被他的动作吓到了,闻烟瞬间回过神挣扎着把他往外推,却推不动分毫,“希凡,别这样……”   头发微微的刺,挣扎的力气逐渐变小,车内的空气也渐渐升温变得混沌,像雪花轻盈地落在花瓣上,一片片落下终于压弯了枝头,然而这时耳边却传来一句来自地狱的声音——   宝贝,我要复婚了。   路边的车一辆辆迅速过去,灯光在她脸上一闪而过,十米开外,谭叙深看清了她迷醉的脸。 第69章   夜空像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 阴沉得没有一丝光亮,黑压压得像是要塌下来。   男人的身影融进夜色里,分不清哪个更沉一分。   谭叙深望着不远处的车, 眼眸像寒冬的湖面一层一层凝结着冰凌,冷漠和寂静在薄薄的眼皮下不断翻搅。   灯光已经暗了下去,隔着车窗谭叙深什么都看不见,但她刚才的脸却像刻在了脑海, 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在不断放大。   谭叙深忽然想起曾经无数个夜晚, 她躺在自己身下意乱情迷的脸,然而现在,她躺在别的男人怀里。   闻烟无助地蜷缩着身体, 捂着脸颊神色呆滞又痛苦。   身体的感觉瞬间被冰冷屈辱湮没, 那句话,那个声音,无数次在闻烟梦里纠缠, 深深镌刻在心里, 成了她不寒而栗避之不及的噩梦。   “烟烟, 你可以忘记他的,只是你不想。”希凡帮她整理好裙子, 看着她蜷缩在角落,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他带给你的东西, 别人也能给, 你可以开始新的感情, 可以满足心理的需求,同样可以得到身体的快乐,所以还有什么忘不了?”   希凡说的每句话都是对的, 但随着他每说一个字,闻烟的心就控制不住地往下沉一分。   他不知道,那一瞬间她耳边响起的是谭叙深的声音。   欢/愉也成了噩梦,伴随着无尽的回忆,那些她想尘封埋葬的屈辱,全都翻涌了出来。   那她以后该怎么办?难道永远活在他的阴影里吗?永远没有办法像个正常人一样开始新的生活和其他人做/爱?   谭叙深,谭叙深……   真的好狠。   闻烟在心里一遍又一遍默念着他的名字,胸腔里的懊悔和痛恨不断酝酿膨胀,连带着眼神也愈发的冰冷坚毅。   她紧靠着车窗没有说话,希凡以为刚才把她吓到了,他愣了愣,抚摸着她头发的那只手也收了回来。   “抱歉烟烟,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没有什么是忘不了的。”希凡将旁边的毯子轻轻披在她身上,目光带着歉疚和温柔,“以后你不同意,我绝不碰你。”   “为什么?”闻烟声音暗哑,她抬头看向希凡,“没有一个男人能接受自己的女朋友为别的男人流过产,你不介意吗?”   希凡微愣,迎着她的目光沉默了片刻,过了几秒,他开口:“介意。”   “那为什么还要和我在一起?”闻烟视线直直地看向他。   “想对你好。”希凡望着她眼角的飞红,没有丝毫犹豫。   有些女孩儿给人感觉淡淡的,但不知不觉中已经把人的心偷走了。   听见他的答案,闻烟目光停顿了,她缓缓垂下视线。她也很想开始新的生活,但刚才的尝试告诉她,她没有重新开始的资格和能力。   眼眸渐渐起了雾,伴随着巨大的心酸无助,她该怎么办?   希凡看着她依旧沉默不语,眼眸暗淡了几分,陪她安静坐着,余光落在不远处的男人身上,他还在那里。   光线很暗,希凡看不清他的五官和表情,印象还停留在三个月前在医院碰到的那次。成熟稳重的男人,加上事业有成,对年轻女孩儿确实有致命的吸引力。   过了一会儿,希凡收回视线看了一眼闻烟,回到了前面驾驶位。   夜色和空寂都很漫长,男人像是茫茫雪山上的松柏,风吹来,扑扑簌簌地掉落了一层冰霜,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清冷孤傲,除了微微起伏的胸膛和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好像完全隐匿在了黑暗里。   当一个人在感情里始终处于上风时,他永远无法看清自己的心。   但这一刻,看着她在别的男人怀里,谭叙深说不上来的滋味,就是很想抽烟,一根接着一根地抽,把烟狠狠吸进肺里来麻醉喉咙的沙砾痛感。   以前他说,她父母不会答应她和一个离婚有孩子的男人在一起。   他说,他们不合适走不到最后。   他还说,如果她有喜欢的人,他可以放她走……   望着那扇车窗,男人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忽然咔嚓一声,漆黑眼底搅动的波澜终于突破了冰层,冰碴碎了一地。   现在,他不想了。   谭叙深迈开修长的双腿朝那辆车走过去,然而他刚抬腿,车启动了。   车子缓缓启动,闻烟目光呆滞地掠向窗外,但下一秒她忽然愣住了,凝滞的视线终于有了焦距,时间仿佛静止,过了两秒,闻烟望着谭叙深的身影唇角忽然扬起一抹冷笑,带着残忍的快/感。   如果她一直活在痛苦里,她一定会让他一起痛不欲生。   谭叙深愣在原地,好像看到了她的脸,那个笑很熟悉,在易阳生日那天她也是这样,似乎更冷了。   看着后视镜里她扭头的动作,希凡刻意地没有加速。   隔着玻璃,隔着沉重无法化解的伤害,两个人的视线在冰冷的秋夜相遇,像两条直线慢慢相交,又缓缓渐行渐远。   谭叙深目光落在不断远去的车尾,心好像也跟着空了。这段时间下班回到家的空荡感和心烦意乱,好像终于有了解释。   抬头深深吸了一口气,谭叙深拿出手机叫了辆车,屏幕的光瞬间照亮了他的脸,黑色的眼睛阴沉得厉害。   坐在车上,谭叙深拨通了闻烟的电话。   时隔三个月,他终于又拨了她的电话。然而,直到电话自动挂断,她都没有接。   窗外不断闪过的路灯和霓虹照亮了男人的脸,昏暗的光线下,谭叙深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手机屏幕,下颔的线条愈发得冷硬。   停了片刻,他打开微信点开置顶的那个消息框,打下几个字。   - 在家等我。   时隔三个月,他终于又给她发了消息,但也是过了很久,她都没有回复。   光洁的脚丫藏在毯子里轻轻摩擦,闻烟看着那几个字笑了,浓浓的嘲讽和得逞的意味。   电话响起的瞬间,她第一反应是想挂掉,但手指在红色的按键停了很久,闻烟忽然不想挂了,她也要让他好好体会一下等待的滋味。   三个月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有把他删掉。   或许是因为第一段感情,她不想留那么多恨,尽管已经难堪破碎到了极致。   闻烟忍不住苦笑了一声。   虽然她难过她愤恨她被弄得遍体鳞伤,但闻烟只把晚上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留给自己,在这之前她从来没想过报复谁,她只想离他远远的,等过段时间疗好了伤,就开始人生的下一段旅程。   但现在,闻烟清晰的意识到谭叙深给自己留下了怎样难以磨灭的印记,让她沉溺在过去的屈辱伤痛中,无法开始新的感情。   凭什么他已经复婚了,每天沉浸在一家三口的快乐中,而她每天晚上却只能像个精神病患者一样抑郁。   没有这样的道理。   谭叙深为了复婚,迫不及待地推开她,弄死了那个孩子,他们一家三口现在所有的幸福,都是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沾着她和那个孩子的血……   眼里的偏执越来越盛,闻烟目光呆滞地落在那条消息上,随后深深吸了一口气,笑着把手机收了起来。   还记得他去法国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发短信打电话都没有回应。   .   车停在了日月湾,希凡看着后视镜里的画面,她沉默了一路,不知道在想什么,连车停了都没有察觉。   “到了。”停了几秒,希凡提醒她。   “......哦,谢谢。”闻烟提着裙子下了车。   望着她的动作,希凡皱了皱眉,不是因为她的冷漠,而是刚才对视的一眼,他看到了她脸上心不在焉又心事重重。   天冷了晚上散步的人就很少,楼下很安静,希凡望着她的背影,只见她忽然停住了。   三五米的距离,闻烟正走着缓缓转身,她重新回到车边,看着希凡的眼睛,感觉喉咙发涩:“希凡,我很想像你说的那样,开始新的感情,我也在尝试,但是......”   但是他们不知道谭叙深对她做过什么,闻烟永远也不会说出来。   听着她说话又停顿,以及脸上的痛苦,希凡拿起车后面自己的外套,下车披在她身上,细心地把拉链弄好。   他越是温柔,闻烟越是愧疚,她抬头望着他:“我没有办法回应你,有太多好比我好的女孩儿……”   “别想了,快上去吧。”打断了她的话,希凡摸了摸她的头,“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闻烟抿了抿嘴唇,她相信希凡明白她的意思: “......好,路上小心。”   .   回到家,闻烟收到了闻奕城的电话,她编了个理由说不舒服已经回家了,但刚挂断,就又收到了谭叙深的电话。   漆黑的客厅里,闻烟躺在沙发上没有开灯,把自己完全沉入黑暗,平缓着一晚上起伏的情绪,寂静的客厅里手机不停震动,响了一遍又一遍……   闻烟始终没有接,在一声声震动中,她不疾不徐地走进了浴室。   谭叙深站在楼下,十三楼没有一个房间亮着,电话没有接,消息也没有回,难道和那个男人在一起吗?   脸色瞬间阴沉得可怕,谭叙深脸上的线条紧绷着,目不转睛地望着十三楼的某一点,但忽然间,他的眼底又爬上深深的愧疚……   以前她是不是也这样等着?   脸上受伤的神情很明显,谭叙深愣了片刻,又发出去一条消息。   - 烟烟,在哪里?   暖黄的灯光下,浴室水汽弥漫,闻烟眉眼带着浅笑躺在浴缸里往胳膊上撩着水,耳边是客厅茶几上的震动,这一刻,仿佛成了最动听的声音。   慢慢悠悠地洗了一个小时,直到累了,闻烟才披着浴巾出去。   她拿起茶几上的手机,11个未接来电,3条消息,闻烟躺在沙发上笑得花枝乱颤,但笑容却不达眼底,看着他最后一条消息,闻烟缓缓打下一行字。   - 日月湾A座7号楼1302   - 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这章写得特别慢,粗长失败了,抱歉歉Orz 第70章   整栋楼零零星星亮着几个房间, 不知道她究竟属于哪一个,谭叙深出神地望着,目光没有焦距, 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这时手机传来一声震动,谭叙深回过了神,他拿起手机解锁,简单的动作比以往多出几分期待和不安。   但看见那两条消息时, 他愣住了。   莫名的熟悉感, 仿佛一切都回到了原点,但又不是原点,谭叙深忽然想到在酒店外的路边, 她隔着车窗的笑容……   她在报复他。   心脏好像被突然刺了一下, 这个认知让谭叙深心脏不断往下坠,他无力地抬头,发现十三楼有个房间亮了, 是他上次看了整夜的房间。   她在那里吗?   周围所有的光都暗了下去, 此刻在谭叙深眼里只有那一处是亮着的, 像是心脏的光源,他情不自禁地回想着过去一年发生的点滴, 目光越来越复杂暗淡,到最后一个月,他竟有些不忍回忆……   谭叙深知道, 无论她现在做什么, 都是他应该承受的。   又看了眼手机里的地址, 谭叙深走了进去。   .   和往常一样,闻烟温了杯牛奶放在茶几上,但今天却不太想喝, 有些腻味。   牛奶在玻璃杯上留下一条鲜明的线,闻烟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望着,过了片刻,她拿出打火机点了一支烟。   而这时,门铃响了。   闻烟扭头朝玄关看了一眼,却没着急过去,直到响了第二声,第三声,她才不紧不慢地走过去。   顺着猫眼往外看了一眼,看到男人熟悉的脸时闻烟笑了,原来等人上钩是这种感觉,当时他一定很得意吧。   忽然发觉连最初的那两条短信都是屈辱。   畸形的开始怎么会有好结果呢?或许当时她的心和眼睛都瞎了吧。   身上只围了条浴巾,头发没有吹也还湿着,闻烟眉眼带着浅笑,她靠在墙上听着门铃的响声,迟迟没有开门,细长的烟支在两指间缓缓燃烧。   烟向上飘的轨迹弥散出几分病态的美,最后只剩下了烟蒂,闻烟回到客厅,将捻灭的烟头扔进烟灰缸里,然后不疾不徐地走向卧室,徒留身后一阵阵门铃声。   闻烟站在衣柜前,该穿哪件睡衣呢?只犹豫了两秒,她拿起那件黑色的冰丝吊带睡裙,刚穿上还有点凉。   门铃声隐隐约约地传过来,闻烟坐在梳妆台前敷了个面膜,然后又不慌不忙地涂上身体乳,像每天晚上睡觉前那样。   手机震动的声音和门铃声穿/插着,一切收拾好,闻烟看了眼时间,好像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她从卧室出去走到玄关往外看了看,他还在门外,闻烟不由得笑了。   几个月不见,他倒是比以前有耐心了不少。   “烟烟,开门。”听见门里细微的动静,谭叙深知道她在门后。   “为什么?”闻烟倚着门,声音轻飘飘的,双手交叠望着客厅厚遮的窗帘。   谭叙深忽然语塞,落在门上的视线愣住了,她确实没有理由为他开门,他们已经分手了,而她可能还有……   目光无力又沉重,谭叙深沉沉地吸了一口气,但他现在不想放她走,不想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但就在谭叙深想要再次按响门铃的时候,门开了。   “进来吗?”闻烟靠在门边,侧着半个身体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想了一整个晚上的人终于出现在眼前,视线将她完全笼罩,谭叙深的心脏仿佛忽然有了温度,也不再那么空荡荡。   沉默地注视了片刻,担心她反悔,谭叙深缓缓推门进去,然后关上了门。   站在玄关处两个人谁都没动,只是静静望着。   密闭的房间内,对面是喜欢的人,这种无声无息的氛围会催发人本能的欲/望,很久不见,谭叙深很想把她抱在怀里,吻她,爱她。   但不经意间,他忽然闻到了一丝烟味。   “抽烟了?”谭叙深目光落在她脸上,皱了皱眉。   闻烟微愣,随即嘴角勾了一抹毫不掩饰的冷笑:“不是你教我的吗?”   这个男人好奇怪,从他的表情和语调来看,抽烟并不是一件好事,但他忘了是谁把这一切教给她的吗?   黑亮的眼眸被划开一道口子,谭叙深喉咙微动,却无法反驳一个字。   这就是后悔的滋味吗?   这几个月谭叙深在她身上深刻体会了这辈子都不曾有过的感觉,后悔愧疚无奈和小心翼翼……想靠近她,却又不敢往前迈一步。   从来没见过他受挫的样子,闻烟心里乐开了花,她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新的男士拖鞋放在他面前。   “以前让你来你总是拒绝,穿吧,新的。”云淡风情的语调,闻烟说完回到了沙发上,悠闲地点了支烟。   或许现在说得每句话都在揭开伤口,实际上闻烟已经感觉不到痛了,但她要让这些话,字字句句都像刀一样扎在谭叙深心脏。   脸上挂着淡笑,闻烟惬意地吐了口烟。   毫无疑问她的目的达到了,谭叙深发觉每个字都像图钉按入心脏,麻木。   “别抽了。”谭叙深坐在她旁边,将她手里的烟夺走掐灭,紧紧抱着她,贪婪地吸取着她身上的气息。   是她的错觉吗?怎么感觉分手后他忽然爱上了她?   穷追不舍,步步紧逼。   闻烟没有挣扎,任由他抱着,不主动不拒绝也不回应。   抱了很久,谭叙深终于放开了闻烟,手指摸索着她瘦削的下巴,眼眸不自觉流露出几分心疼,但不经意间,他的余光忽然扫到她背后沙发上的男士外套……   酒店外的画面,她的脸,齐齐涌现在眼前,男人的脸瞬间变得阴沉,眼底慢慢扑了一层冰霜。   “他是谁?”谭叙深声音低沉。   “你说希凡吗?酒吧的老板,星棠的同学,我的追求者,你想听哪一个?”闻烟顺着他的目光,看着那件外套笑了笑。   “……做了什么?”谭叙深喉结微动,他不想问这个问题,但还是不受控制地问了。   闻烟脸上忽然出现了几分烂漫,乖乖地仰起头:“吻了嘴巴,还有……”   话还没说完,剩下的尾音被吞没了。   谭叙深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唇瓣狠狠咬了上去,他知道,她现在说得每个字都在往他身上捅,他不想听后面的答案。   他的怀抱让闻烟从心底感到窒息,她用力地挣扎却挣不脱,过了几秒,闻烟索性顺从地瘫在他怀里,眼眸的笑意明艳动人:“谭叙深,男人是不是都很喜欢在外面偷/情,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也经常出去睡别人吗?是不是很刺激?当初为了复婚那么坚决地和我分手,还弄死了一个孩子,但现在又来找我,你妻子知道吗?”   “没有复婚。”   所有的咄咄逼人和暗流涌动在这一刻突然戛然而止,闻烟望着他猩红的眼睛,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为什么?”闻烟平静地望着他,转而忽然自嘲地笑了,“不会是因为我吧。”   闻烟笑得停不下来,仿佛说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看着她的笑,谭叙深胸口闷得厉害,他忽然明白过来,这段时间他们谁都不好过。   是因为她吗?是。   但这个答案谭叙深却无法说出口,他现在没有办法跟她说重新来过,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说一个爱字。   那么沉重的伤,他不知道怎么开口。   “之前我确实结过婚交过女朋友,但是烟烟,认识你之后,我只有你一个。”听到那个孩子的时候,谭叙深眼前一片血红,连带着眼睛都红了。   “你觉得我信吗?”闻烟忽然笑了,“在我生日的时候连夜飞到法国去找你前妻,去做什么?不接电话不回消息,在喝茶吃饭盖被子聊天吗?”   “她胃癌,需要做手术。”   闻烟的表情再次凝滞了。   伤痛已经造成,无法消除,谭叙深不奢求她能原谅,只希望她心里能舒服一些。   无声的沉默,两个人互相对视,把对方深深刻在眼睛里。   “所以呢?”闻烟嘴角轻扬,看着他笑了,“所以你现在是想要跟我和好吗?还是继续之前的情/人关系。”   闻烟不知道过去的一年里恋人和情/人究竟哪种关系更准确。   他竟然没有复婚,感觉今晚对他一家三口的恨意像是打在了棉花上,但那又怎样呢?   他不接电话不回消息是真的。   在她生日去见他前妻是真的。   不愿意见她爸妈是真的。   他不爱她是真的。   孩子流产是真的。   所以,那又怎样呢?   “烟烟,”从心底深处生出的无力感,谭叙深靠近她抱着她的肩膀,“我们在一起的一年,我对你所有的感情都是真的,我只是没做好结婚的准备……”   “出去!”闻烟突然站起来打断了他的话,再也不想听他说一个字。   爱一个人怎么会不想和她结婚?闻烟不懂,她只知道他连吃醋对她的占有欲都没有。   人,都是自己把自己弄脏的,都是自己把自己弄得廉价。   她爱得卑微,所以才能让他随意地践踏。   看着她忽然激动的情绪,谭叙深愣住了,她的眼睛那么用力的看着他,连呼吸都变得沉重急促,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倒。   谭叙深连忙站起来抱住她,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他忽然意识到她病了,他把她弄病了。   闻烟身体僵硬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呆滞地无神,过了片刻,她平静地开口。   “谭叙深,这段时间我想了很久,想在一起的这一年里你教会我些什么,你教我抽烟,教我性,除了这些,我想不到其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100个红包~   大家最近追文辛苦了,希望大家看文开开心心的,和和气气的,可可爱爱的,评论区不要吵架,戾气不要太重,对于不好的评论也不用理,因为很多人可能没有看过文,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读者,非常谢谢大家对我的维护,对谭狗狗和烟烟的维护,但我们不需要和他们置气,反而大家越吵显得评论区很不友好,总之希望大家都开开心心的!   感谢在2020-08-11 17:05:55~2020-08-12 22:10: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猫是谁家的 2个;玲玲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火鲁奴奴 3个;之之、符酒笙、?君?君?Queenie?、一枝荷 2个;林娜琏是我的、秋流、我爱学习、44298723、psd1991、Sparksfly02、abx662000、uheryija宜家、47047159、BYUNeriaaa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减肥少女朱姝酱 60瓶;葭月、xadiya_ 50瓶;BYUNeriaaa、上善、潼、胖胖方 20瓶;34052965 16瓶;淡然 14瓶;知否、hookoooooopes、仙女味的娜、我爱学习、哈啊、两个字的狼狈、maji_er、祐如此 10瓶;屁屁七 8瓶;Sxx? 7瓶;22145916、psd1991 6瓶;greatest、啊啊糊、你的洋梨、归舟、一枝荷、流年似水 5瓶;念. 4瓶;执我之念 3瓶;七彩沙漠、46339871、whibluete、符酒笙 2瓶;41618594、绾青丝、43854660、木河一支、宝贝.、时生、黄小咬 °、justin_、39565475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谭叙深喉结上下滚动, 她的每一句话,都是对他过去的控诉,让他清楚认识到曾经的一年里他有多过分, 沉重地判了死刑,再封上一道道枷锁。   这种什么都抓不住的游离感很无助,谭叙深抱着她情不自禁地紧了一分,仿佛这样才能安心。   或许连谭叙深自己都没意识到, 为什么在闻烟身上会控制不住自己, 控制不住爱,也控制不住伤害,所有事情都处于脱离掌控的状态, 一切好的、不好的、不为人知和难以启齿的事情, 都会完完全全暴露在她面前。   因为,爱情的本质是放荡。   每一次更深一步,谭叙深都觉得更喜欢她, 她知道他所有的阳光与阴暗, 是她带给他之前从未有过的荒唐和快乐, 在她面前,谭叙深是最真实的自己, 是最完整的他。   但他的爱醒悟的太晚了。   “烟烟……”除了叫她的名字,谭叙深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一切的一切都那么难以开口, “让我弥补好不好?”   窗户开了一条缝隙, 窗帘微微飘动, 闻烟的头只到谭叙深的下巴,她两条手臂直直地垂下被他抱着,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两个人的身影沐浴在暖黄的灯光之下。如果不说话,这幅画面倒显得静谧美好,但只要一开口,只需要一个字就可以把这脆弱的假象撕得粉碎。   “为什么?”闻烟仿佛听见什么笑话,她用力推开谭叙深的身体,“你打算怎么弥补我?钱吗?”   这么多年,闻烟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如此伶牙俐齿的一面,真的要谢谢眼前这个男人。   “没有。”怎么弥补?谭叙深自己也不知道,但他不想让她难过不想放她走。   “你觉得我需要你的弥补吗?”闻烟扬起唇角笑了,“我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有新的朋友和工作,也有很多追求者,说不定会遇到一个真正疼我呵护我的人,我们会结婚生子像我爸妈那样幸福的过一辈子……”   “我不同意!”谭叙深面色忽然阴沉,曾经预想的所有画面都被打碎,现在只是一件外套都让他难以接受,更不要说她和别人结婚生子的画面,心脏逐渐酸胀难忍。   “我需要你同意吗?你是谁?”闻烟嘴角挂着浅笑,不疾不徐。   “烟烟,我不会让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谭叙深声线冷硬,说完他抱着闻烟走向了卧室。   “你做什么?放我下来!”闻烟用力踢着双腿,挣扎中拖鞋掉在了地板上,但这也没阻止男人的脚步,“谭叙深,晚上我和希凡在车里玩了一会儿,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完全没问题。”   随着闻烟话说完,谭叙深阴沉着脸把她扔在床上,想好好教训她不想从她口中听见其他男人的名字,但又怕把她摔疼……   看似用力却一点都不疼,闻烟躺在床上笑着看向他,但随着刚才的动作,她睡衣的裙摆撩了上去,但闻烟却没发现。   目光落在那熟悉的内衣上,谭叙深忽然笑了,他附身撑在她肩膀两侧,伏在她耳边的声音却很暴戾:“不要穿着我给你买的内衣和别的男人上床。”   闻烟微愣,在他强烈的压迫感下,视线不慌不忙地扫向睡衣下露出的一角,然后若无其事地将裙子整理好:“不好意思,忘了扔。”   谭叙深眼眸立即阴沉了下去。   就像当初总是知道怎么用撒娇来拿捏他的软肋,现在她也很清楚怎么惹他生气。一个了解他所有好和坏的女孩儿,知道把刀戳在哪里会让他最痛。   在她明艳又云淡风轻的神情下,谭叙深躺在闻烟身边从背后紧紧抱住了她,不让她动弹分毫,想事在一个满是她气息的环境里疗伤。   谭叙深忽然很想再看看当初他一说话就脸红的女孩儿,但好像被他弄丢了,现在她的眼睛里全是故事。   她像一支玫瑰,所有的刺都张开了,连柔软的花瓣上都带着刺,弄伤自己也狠狠地刺伤采摘她的人,鲜红的颜色分不清沾着谁的血。   闻烟还以为他要做什么,但过了很久他都没有动,只是静静抱着她。   窗外月光星光温柔,房间内温暖恬静,一切都很美好,让人一不小心就沉迷其中。   但闻烟嘴角始终挂着冷笑。   “抱够了吗?什么时候走。”闻烟都要嘲笑自己不解风情了。   谭叙深没说话,只是抱着她的手臂收紧了一分。   “或许从前我很喜欢被你抱,但是谭叙深,现在我只感觉窒息,你知道刚才这段时间我是怎么忍受的吗?”闻烟转身面无表情地推开他,额头竟然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   看着她苍白的脸,谭叙深忽然愣住了,眼睛透露出几分茫然,他不想接受,也不敢相信,原来他的靠近会让她这么不舒服。   “你以为还是以前吗?我告诉你,你现在每次靠近我每次碰我,我都呼吸不过来想躲得远一点知道么!出去!”闻烟说着情绪又忽然失控,用力地把他推到一旁,“出去!”   这些话都是真的,闻烟的忍受力已经到了临界值,胸闷心慌地仿佛下一秒就要失去呼吸。   “好我出去。”谭叙深站在床边,目光落在她苍白的嘴唇,不敢再往前一步。   “快点出去!”除了眼睛泛红,闻烟脸上每寸肌肤都很苍白。   谭叙深还想说什么,但动了动嘴唇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喉咙像是混入了沙砾,最后看了闻烟一眼,谭叙深走出了卧室,无力地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闭着眼睛揉了揉眉心,她比他想象中病的要严重。   过了好久,谭叙深才睁开眼,眼睛里遍布着红血丝,疲惫混合着其他复杂的情绪。刚才进来注意力全在她身上,都没来得及看室内的摆设。   和想象中的一样,房间整洁又温暖,米杏色的飘窗忽然让谭叙深想起了当时她在家里帮他一起换客厅窗帘的场景。   “为什么还没走?”   突然的声音打断了谭叙深的思绪,他扭头,发现她站在卧室门外,情绪虽然比刚才稳定了很多,但脸色还是很差。   “……明天早上想吃什么?我带给你。”谭叙深从沙发上起身,不想刺激到她。   “不想见到你,走吧,别来了。”闻烟已经平静了下来,推着他走到玄关,然后关上了门。   门发出的沉重的响声,像是闷声击在谭叙深的心脏,他靠在墙边站了很久,然后离开了。   闻烟靠着门缓缓滑落在地上,听到门外走廊越来越远的脚步声和电梯声她笑了,过了片刻,她起身走到客厅,把希凡的外套叠起来放在一旁,正准备回房间睡觉,余光不经意地掠过茶几上的烟灰缸和打火机。   闻烟愣了愣,过了几秒,她将烟灰缸和打火机以及旁边的烟盒,全部扔进了垃圾桶。   抽烟对身体不好,她以后都不会再抽了。   谭叙深带给她的无论是好还是伤害,她都会一点一点戒掉,到最后,连带着这个人也戒掉。   .   周一到公司,闻烟看了眼邮箱发现没有特别着急的事,就拿着杯子去了茶水间。   “早上好~”Kathy看到迎面走来的闻烟打了声招呼。   “早。”闻烟笑了笑,洗干净杯子启动了咖啡机,接着她忽然想到一件事,然后转身看向Kathy,“Kathy,上次罗文的事怎么样了?”   “放心吧,没问题。”Kathy胸有成竹。   “入职时间定了吗?”当时想和罗文联系,但闻烟最后还是让Kathy直接和他谈了。   “说是等那边交接完,大概三周后可以入职。”Kathy笑着说。   “这么顺利?”闻烟还以为罗文在FA待了那么多年多少有点感情,至少要挣扎一下。   “这年头儿,只要钱到位哪有挖不动的人。”Kathy已经习以为常了。   闻烟笑了笑,罗文来了能帮很多忙,他的领导凯莉都没有他能力强,很多人的职位高,都是年龄熬上去的。   和Kathy聊了几句闻烟回工位了,她现在还处于学习摸索阶段,各个部门很多机密的文件傅铭川都丢给了她。过了几分钟,闻烟Skype收到一条傅铭川的消息,让她去办公室一趟。   闻烟笑了笑,抱着电脑起身,最近和铭川哥的相处模式她很满意,工作的时候用Skype,下班了就用手机电话,公私分明很不错。   “老板有什么指示?”闻烟进来坐在沙发上。   “楼下刚开了个甜品店,尝尝喜不喜欢?”傅铭川拿出一块草莓蛋糕,打开包装盒顺着茶几推到闻烟面前。   闻烟微愣,刚才还说他公私分明,她心虚地扭头,确认门关好了才小心翼翼地拿起蛋糕,让别人看到老板给助理买甜品,肯定又要一波流言蜚语了,闻烟忽然理解了有些人对她的恶意。   “好吃。”闻烟看着粉色奶油上的那颗大草莓,心情都好了不少。   “这里还有。”傅铭川从茶几下面接连着拿出来三个包装盒。   “……你是不是把人家店买下来了?”闻烟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但还是很诚实的把所有小蛋糕都揽在怀里。   “也不是不可以。”傅铭川玩笑道。   “老板真有钱。”闻烟边吃边打开电脑,“有什么事吗?”   “最近和FA谈了个项目,后天有个会,你跟我一起去吧。”傅铭川看到她嘴角的奶油,抽了张纸巾递给她。   闻烟忽然愣住了,目光呆滞地落在面前的蛋糕上,过了很久她才抬头接下傅铭川的纸巾,若无其事地擦了擦嘴角:“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12 22:10:38~2020-08-13 18:59: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uheryija宜家 3个;1234567、47047159、41863735、玛卡巴卡、BYUNeriaaa、林娜琏是我的、PYzhe、猪总!、42702598、之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Vivi 36瓶;夏恩? 麻麻 26瓶;陈大爷、正在缓冲 20瓶;不是瓜皮 16瓶;YOLO 15瓶;柒 11瓶;么么么么哒、十二 10瓶;朝楠呀、Sunny、36092142、能吃是福、今日我暴富了吗、橙色的海洋、greatest 5瓶;二萌最甜啦 4瓶;爱吃的瑶瑶、一枝荷、七彩沙漠 3瓶;43854660、whibluete 2瓶;沈凌修、疯狂看文的咸鱼、尘、平三宝、41618594、黄小咬 °、木河一支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三个月前她晕倒在自己面前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但从医院回来以后,他们谁都没提过那件事。   傅铭川目光落在她身上,他暗暗观察了很久, 没见她身边出现什么可疑的人,她也像是完全好了,没有闷闷不乐,也没有郁郁寡欢, 每天像从前一样生活工作。   但是, 她的眼睛骗不了人。   “晚上一起吃饭吗?”傅铭川看着她把蛋糕和奶油吃完,最后只剩下一颗草莓,然后一口吃掉。   “和星棠约好了。”闻烟笑了笑, 甜食果然会让人开心。   “……”傅铭川哑然。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这段时间她好像在刻意地和他保持距离,但每个拒绝的理由似乎又都很自然合理。   是他多想了吗?   “销售的同事和我约了个会,时间到了, ”闻烟看了看表, 然后抱着电脑起身, “和FA的项目资料你发我邮箱就好,我今天看看, 没什么事我先过去了。”   “好,有什么不明白的直接问他们。”傅铭川也跟着起身,最近开会他都会带上闻烟, 摆明了很看重的姿态, 这样其他人就不敢看轻她。   “嗯, 知道啦。”闻烟笑着走出了办公室,只是刚关上门,她脸上的笑就收了起来。   办公室, 只剩傅铭川自己站在茶几前,看着那几个甜品发呆。   .   下班后,闻烟直接开车去了和星棠约好的餐厅,她先点了餐,等了十几分钟星棠才到。   “怎么今天突然想起来约我?”星棠踩着高跟鞋走到座位上,还是一如既往的风风火火。   闻烟提着玻璃壶往杯子里倒了杯花茶,她抬头看着对面:“最近在忙什么?短信都少了。”   “……就是,上周画展认识的那个男生。”星棠脸上忽然闪过一丝羞怯,“还记得吗?”   “你前天跟我说那个?”闻烟依稀记得她提过,但那几天被谭叙深搅得心神不宁,只有个大概的印象……闻烟垂眼,敛下眼里的思绪,再抬头发现星棠脸上的笑有些诡异,“发生了什么?”   “他约我吃饭哈哈哈!”星棠抱着花茶,控制不住的傻笑中隐藏着几分羞涩。   “什么时候?”闻烟被她脸上的傻气逗乐了。   “今天晚上。”星棠眨巴着星星眼,满脸地荡漾。   “……怎么不去?”闻烟是临近下班才约的她一起吃饭。   “哎呀当然是你最重要了,谁都没有你重要。”星棠又倒了杯玫瑰茄,她心里确实纠结了一下下,但想到闻烟最近情绪不稳定,就过来了,“为我们的友谊干杯!”   心里暖暖的,闻烟笑着和她碰了下杯子,玻璃杯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是做什么的?”   “也是搞美术的,开了个工作室。”星棠脸上的笑藏不住。   “多大了?”闻烟问。   “和我们一样大。”星棠回想了下说。   “这么年轻就有工作室?家庭怎么样?”闻烟担心她再被骗。   “才认识一周我哪知道这么清楚,”星棠笑着说,“不过应该还可以,工作室好像是他哥投资的。”   闻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家庭条件相当的话,至少不会像以前在钱的方面被骗。   “不用担心啦,这么长时间了好人坏人我能分得清,再说上次像周寻那种人骗我……”星棠说到一半立即停住了,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掉。   “什么?”闻烟微愣,脸色逐渐变得阴沉。   “就……”那件事星棠一直没告诉闻烟,因为没过几天她和谭叙深就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星棠不愿意再给她添堵。   “说清楚。”闻烟直直地看向星棠,呼吸不知不觉地加重。   她知道周寻对星棠有好感,她在谭叙深身上撞得头破血流就算了,但如果周寻对星棠再做了什么,她会忍不住杀了谭叙深。   “你先别生气听我说,什么都没发生,就那天我去FA找你,恰好他去找谭……”三个月了星棠都没过提这个名字,她停了一下继续说,“他本来要约我吃饭,但他去洗手间的时候,我看见他手机有别的女人发来的消息,总之我就把他拉黑了,什么都没发生。”   星棠说完,两个人之间一阵沉默。   闻烟目光呆滞地落在餐具上,过了几秒她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想压制住心中膨胀的情绪,但好像无济于事。   虽然什么事都没发生,但这笔帐,闻烟还是记到了谭叙深头上。   .   一周后,到了和FA约定开会的日子,会议定在下午三点,闻烟和傅铭川一起过去了,随行的还有3个其他部门的同事,职位都不低。   下了车,闻烟望着面前的旋转门微微失神,过去的一年,她从这里进进出出无数次,每次进去都期待看见一个人……   “傅总,不好意思久等了,谭总还在开会,让我下来接您。”   听见熟悉的声音,闻烟回过神。   “没关系,我们刚到。”傅铭川淡淡一笑。   “您这边请。”Aaron把访客门禁卡分给Evens的每个人,但看见闻烟他忽然愣住了。   “好久不见。”闻烟看着Aaron笑了笑。   “……原来换工作了,我说好久没看见你。”Aaron没想到闻烟记得他,一时间有些惊喜。   “嗯,刚入职不久。”   先前虽然没说过话,但彼此都认识,说起话来也不尴尬。   几个人边聊边进了电梯。   熟悉的电梯,熟悉的镜子,熟悉的B3按钮,脑海里破碎的画面有些凌厉,闻烟低头垂下了视线,看着镜子里的黑色高跟鞋失神。   到了三十六层,去会议室的路上路过他的办公室,闻烟目不斜视地直直走了过去,目光坚定得倒有些刻意。   会议室里FA的同事已经在了,看到傅铭川过来都齐齐跟他打招呼。   “还有十分钟开始,您先坐着休息会儿,Jarod应该马上就来了。”Aaron在每个人的桌子上摆了一瓶矿泉水。   “谢谢。”   “我去下洗手间。”闻烟坐在傅铭川身边,悄声和他说。   “好。”傅铭川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她今天情绪一直紧绷着,是因为紧张吗?   闻烟进入洗手间深深吸了一口气,打开水龙头拧到最冷的那端,低着头一遍遍洗着手,从始至终都没有抬头,因为面前是巨大的镜子,很长时间以来,闻烟都刻意地不照镜子,因为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会深深地厌恶。   会议马上要开始了,她没有太多时间收拾自己的情绪,闻烟抽了张纸巾擦了手,刚走出洗手间就接到了星棠的电话。   “烟烟,我今天晚上要和星野出去吃饭了哈哈哈,暂时抛弃你一下,为了补偿你我让希凡去接你下班哈。”星棠回想着星野发过来的消息,脸上春意荡漾。   “不用了,我自己回家就好。”闻烟最近想和希凡保持一定的距离。   “客气什么,就这样,拜拜~”   闻烟看着挂断的电话皱眉,但余光看到手机左上角的时间,会议快开始了,她收起手机走向会议室。   会议室的长形桌子,Evens和FA的同事各坐在一边。   “劳烦傅总跑一趟。”谭叙深刚来到座位,和傅铭川握了握手。   “下次可以约在我们公司。”傅铭川玩笑道,他并不介意会议地点,出于学习的心态他更愿意来几次FA。   “那可能会遇到很多熟悉的同事。”谭叙深嘴角的笑容略含深意,他打开电脑抬头,“听说傅总最近挖走我一个人。”   没想到他会挑明,傅铭川笑了笑:“正常的人员流动而已,谭总不要多想。”   其他同事听着两个老板讲话,都没有开口。   “人都到了吗?开始吧。”谭叙深抬起手腕,看着秒针走到十二。   然而随着他话音刚落,会议室响起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   谭叙深看着进来的人,身体和视线同时僵住,手还保持着抬腕的动作,然而目光从闻烟进来直到坐在对面,始终胶着在她身上没有移开。   “不好意思,来晚了。”闻烟看着面前的男人,勾唇一笑。   “没关系,刚开始。”傅铭川微微偏头,然后看着FA的同事,“可以开始了。”   “好的,首先非常有幸两家公司能一起合作。”FA的同事站在会议室的大屏幕前,“这次Evens和FA的合作,主要是两款相近车型的改款上市,Evens-G和FA-5,在消费者心中也是经常拿来做对比的……”   手里的笔悠悠地转着,闻烟侧身看向前面的大屏幕,但嘴角始终挂着浅笑,因为,对面的视线过于灼热。   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她忽然就出现在了眼前,谭叙深眼中惊喜和克制相互交替,前几天他去家里找她,可她再也没有开过门。   会议室的声音有些远,谭叙深看着她的侧脸久久回不过神,波浪的卷发披在肩上,衬衣和深灰色格子的鱼尾裙,由内而外散发出职业风的干练和性感,很陌生……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13 18:59:26~2020-08-14 23:03: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阿兰阿兰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林娜琏是我的、uheryija宜家、七彩沙漠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蘸 26瓶;柒柒酒酱、乃慕、星辰伴你、biubiubiu 10瓶;阿宁、祐如此 5瓶;greatest 3瓶;gong0718、41618594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相信大家也都了解, 这两款跑车无论从性能还是售价都非常接近,市场销量和反馈也不相上下,作为跑车里的佼佼者, FA-7和Evens-G虽然风头还在,但从近两年的数据结果来看,似乎都进入了平台期。”   “恰逢今年两个车型同时改款再上市,不得不说这是一次非常大胆又很创新的合作, 我们希望用这种方式来达到共赢的局面。”   “上次会议我们确定了用举办赛车锦标赛的活动来预热, 今天把大家聚在一起,是想一起商量赛道的选择和后续活动流程。”   屏幕里的PPT页面缓缓往下走,FA的同事将合作背景和这次会议的目的讲述清楚。   在这漫长的一分钟里, 谭叙深也收回了视线, 但目光落在自己的电脑屏幕上,依旧没有焦距。   所以她说的新工作,在Evens?   长形的会议桌, 谭叙深和傅铭川坐在两侧的中间, 闻烟坐在傅铭川身侧。   她现在是傅铭川的助理吗?谭叙深幽幽地看了一眼, 黑色的眼眸忽然沉了一分。   “我们内部给出的方案是京西赛道,不知道傅总您的意思是?”谭叙深的视线先掠过闻烟, 最后落在了傅铭川身上。   “那不巧了,我们首选的是滨海赛道。”傅铭川看着谭叙深笑了笑,然后示意闻烟分享他们的方案。   在傅铭川说话的时候, 闻烟就把文件投到了大屏幕上, 然后信步款款地走到最前面。   “各位同事好, 我是傅总的助理闻烟,下面由我给大家介绍Evens选择滨海赛道的原因,主要有以下2点。”闻烟站在大屏幕前, 拿着感应笔切换文件。   而这却给了谭叙深将视线明目张胆放在她身上的机会,以前她的声音很安静,带着轻柔的甘甜,但现在却多了几分清冽,举手投足间散发着由内而外的自信,身上的光芒完全掩藏不住,谭叙深忽然很想把其他人赶出会议室。   投影的光打在她的脸上,唇边恰到好处的笑忽然让谭叙深想起了那天晚上,他在床上抱着她,而她浑身发抖嘴唇惨白。   谭叙深心脏忽然一紧,所以她只在面对他的时候才会那样吗?   “首先我们考虑到的是知名度,滨海赛道创建于96年,是国内第一座符合国际汽车联盟一级方程式标准的国际级赛车场,许多国内外知名的赛事也都在这里举办,在车迷朋友们心中这里可能是荣誉殿堂,从传播角度来说也会达到一个借势的作用。”闻烟嘴角挂着浅笑,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独独没有看谭叙深,她不疾不徐地接着说。   “其次我们考虑到的是观赏性和表演性,虽然这次锦标赛是Evens和FA联名举办的,但我们都知道这不是一场单纯的比赛,对于这两款车的消费者来说,视觉冲击力一定要很强。”大屏幕上放映着滨海赛道的一些图片,闻烟看向下面的时候,目光不小心和谭叙深碰在一起,她连忙移开了视线,扭头看向屏幕,“而滨海赛道顺时针方向的赛道有4个向左弯,10个向右弯,2条分别长900米及500米的直道,对于赛车手来说非常具有挑战性,我们可以看一下滨海赛道历届的赛车视频。”   视频开始播放,在响彻天空的轰鸣声和不断变换的光影下,闻烟不自觉地收紧了五指,在他面前谈论工作,她从心底散发出的不自信,怕露出破绽被他看轻,而最重要的,她今天穿了衬衣,在看到他的瞬间那种胸闷的窒息感更强烈了。   全场只有两个人没有被视频吸引,是那两个最爱车的男人。   谭叙深和傅铭川的视线同时落在闻烟身上,看着她亭亭地站在那里,目光不受控制地就被他吸引。   手随意地放在办公桌上,傅铭川还是那种感觉,她今天和私下以及在Evens的时候完全不同,身体和情绪好像一直紧绷着,身上多了一股凌厉,深得几乎察觉不到。   由于在播放视频,她微微往后退了两步,这个角度谭叙深的视线可以将她完全笼罩,鱼尾裙将身体的线条完美勾勒,顺着往下,谭叙深目光落在了她脚上的黑色高跟鞋。   他记得她以前喜欢穿杏色,米色,白色,而现在变成了灰色,黑色。   在两个男人飘飞的思绪中,视频结束了。   “从刚才的视频中我们可以直观感受到滨海赛道带给我们的视觉冲击,不知道谭总您的意思是?”闻烟将所有心虚不安压抑在心底,嘴角强撑着盈盈的笑往座位走,然后将问题抛给了谭叙深。   谭叙深抿了抿嘴唇,没想到她会直接问他。   而FA的同事也暗自交换了个眼神,似乎也没想到闻烟敢直接问谭叙深。   “闻烟小姐刚才说的观赏性和传播角度我很认同,落地实施起来也很完整。”谭叙深目不转睛地看着闻烟,低沉的声音竟然带了几分察觉不到的温柔。   闻烟垂着视线愣了愣,没想到他竟然会认同,但听到下面的话她立即沉了脸。   “但我们这次锦标赛请到的不仅有专业赛车手,还有两个车型的车主,滨海赛道对于他们来说难度很大,像你刚才提到的,这并不是一个单纯的比赛,或许我们把活动安全性放在第一位更好。”谭叙深的目光一直落在闻烟身上,不像两个品牌在博弈,更像是在教她。   FA的同事愣了愣,没想到谭叙深今天这么耐心,而且态度出奇地好,有一个人暗自接过了话。   “谭总说得没错,而且还有一点,滨海赛道作为国内第一座国际赛车场,虽然名声很大,但由于建得早,周边基础设施或许没有那么完善,而这几年新兴起的京西赛道在这点上就比较好,京西赛道坐落在郊区,周围有个私人的豪华度假村,对于后续的活动来说更合适些,也比较符合两款车的豪华调性。”FA的同事说。   会议室忽然陷入了沉默,Evens的同事从另一个角度和他们辩驳。   而闻烟坐在那里不由得冷笑一声。   竞争品牌合作的方式,在行业内还从来没有过先例,所以说是一次非常有风险性的合作,稍有不慎可能就为对方做了嫁衣裳。   但FA和Evens向来是媒体的焦点,喜欢被放在一起作文章,这次两个品牌合作可能连媒体宣发的资金都省了,到时候会有铺天盖地的新闻。   所以这种情况下,任何细微的错误都不能发生。   两个企业在这里争来争去,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但实际上无非是对市场占有率的辩驳。   滨海市Evens比FA的市场占有率多出3个百分点,而京西市,Evens落后于FA。   其他同事还在你来我往的辩论,等他们说完谭叙深淡淡开口。   “两个品牌在京西市的市场占有率平均是32%,FA是33%,Evens是31%,但在滨海市只有25%,所以傅总不用担心这个问题。”谭叙深看向傅铭川,语调不像刚才那么温和,完全摆起了工作的姿态。   闻烟忽然笑了,虽然在座的每个人都知道争论的核心问题是什么,但没想到他会点破。   “我还有一个疑问,既然是一场比赛,谭总觉得到最终夺冠的是FA比较好,还是Evens?”闻烟笑着看向他,将一个赤/裸的难题抛给他。   确实是一场比赛,但毕竟是一场策划的比赛。   “闻烟小姐有什么好的建议吗?”谭叙深眼里也藏着笑,这幅聪明又伶牙俐齿的样子倒是没见过,有些勾人心痒。   “我比较想听谭总的意见。”闻烟双腿在桌下交叠,偏头看向谭叙深。   “那不如我们吃过午饭再谈。”谭叙深在对面的人扫过,目光最后还是落在她身上。   平静的语调在其他人听来没什么异样,却无端多出几分暧昧,在两人之间淡淡流转。   傅铭川看了眼时间,微微皱眉。   “傅总,我们在楼下订了餐厅,吃过饭再继续吧。”FA的同事笑着看向傅铭川。   “好,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顺利。”傅铭川玩笑地站起来。   谭叙深和傅铭川率先走出会议室,两个人说着话,其他人在后面跟着。下了电梯到一层大厅,傅铭川偏头看向闻烟。   “和谭总有过节?”傅铭川压低了声音。   闻烟心脏猛地跳了一下,心虚地不停坠落,她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没有,这不是为了公司的利益。”闻烟嘴角的弧度很大,想掩饰内心的心虚,这时手机忽然震动,她拿起来看了看。   希凡:我到了,在大厦外。   闻烟挑眉,星棠还是告诉希凡了,而且不是说晚上下班吗?   “怎么了?”傅铭川看着她的表情。   而另一边,谭叙深的注意力暗暗放在她身上,但看到她跟傅铭川离那么近,嘴唇不禁抿成了一条直线。   闻烟还没来得及回答,他们就一起走出了旋转门,而刚走出去,就看到眼前的车道上有一辆敞篷的法拉利嚣张地停在那里,还贴着幻彩流光的镭射粉色车膜。   恰逢中午吃饭时间,大厦内的人陆陆续续往外出,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这辆车上,心想不知道谁家的有钱少爷来接女朋友。   大厦前的车道是不允许停车的,但那辆法拉利停在那里,却迟迟不见保安的身影。   “……不好意思,中午不跟你们吃饭了。”闻烟抿了抿嘴唇,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朋友来接我。”   “什么朋友?”傅铭川皱眉。   闻烟心虚地指了指面前的车。   在众人暗暗的视线中,她走过去,掀开车门上了车,徒留身后两个脸色发黑的男人。   谭叙深看着她的侧脸,以及她旁边的男生,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那天晚上的画面,连带着深秋凛冽的风都出现在了耳边。   谭叙深想起来了在哪里见过他,那天晚上的医院……   眼里的阴沉越来越浓,渐渐铺了一层薄冰,谭叙深沉沉地看着她,但她却始终都没有回头。   “坐好了吗?”希凡摘下墨镜看了眼谭叙深,然后倾身帮闻烟系好安全带,动作刻意放得很慢。   闻烟情不自禁地笑了,她怎么会不知道希凡在想什么,只不过身体微微往后收了收。   “嗯,不知道你还喜欢粉色的车膜?”闻烟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今天开始喜欢。”希凡重新戴上墨镜,启动了车子。   在性感的轰鸣声中,徒留身后两个男人黑沉冰冷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滨海赛道的描述“国内第一座符合国际汽车联盟一级方程式标准的国际级赛车场”“顺时针方向的赛道有4个向左弯,10个向右弯,2条分别长900米及500米的直道”这两句话借鉴了珠海赛道的百度百科。 第74章   亮眼的颜色在高速上一路疾驰, 像一道粉色的闪电在人间游离,蓝珀大厦被远远甩在后面,成为一个虚影被更高的建筑挡住。   “希凡, 我下午还得上班。”车开了很久,闻烟看他没有停下的意思。   “能翘掉吗?”希凡带着墨镜偏头,看着闻烟轻笑。   闻烟望着他嘴角的弧度,微微发愣, 眼前的男孩子确实很耀眼, 无论样貌还是其他附加的光芒,他对一个人笑的时候,没有哪个女孩子会不心动。   但每到这时, 闻烟就在想, 她的心是不是死了?   感觉不到心跳,感觉不到温度,感觉不到喜怒, 连疼痛现在都感觉不到了。   “有什么事吗?”闻烟看向窗外疾驰的景色, 掩藏住眼睛里的情绪。   “吃好吃的, 玩好玩的。”希凡脸上挂着淡笑,每天游戏人间就是他要做的事。   闻烟笑了笑, 她扭头打量着希凡,他好像永远都是那副轻轻松松的样子,很快乐, 对什么也都不在乎, 而她截然相反, 心事重重地焦虑却又对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但闻烟能清楚地感觉到,和希凡在一起的时候,她会很轻松。   她不想对工作懈怠, 但今天,就当作给自己放个假吧。   “去哪里?”闻烟视线飘向他。   “游乐场?”希凡扭头,没想动她竟然会答应。   “好。”   答应的那一瞬间,闻烟心里忽然轻松了很多,但还伴随着莫名的空荡。待在会议室里的那一个小时,她心慌焦灼地想要逃离,然而现在出来了,又变成了一片荒芜的死寂。   车在一个商场前停下,希凡预订的餐厅在6楼,上次他和朋友觉得味道还不错。   “先陪我去买一件衣服吧。”衬衣带来的束缚紧绷感,依旧很强烈,闻烟连呼吸都重了。   “不舒服吗?”希凡看着她泛白的嘴唇,不由得挑眉,刚才好像还好好的。   “没有。”闻烟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她不想说话,连呼吸都很费力。   她这种状态,希凡越来越熟悉,虚弱地仿佛下一秒她就要晕倒,但每次他还是不知道怎么办。   希凡手微微扶住闻烟的肩膀,让她支撑着能轻松一点,带着她走进离他们最近的女装店。   闻烟直直地走进去,看见一件黑色毛衣就直接拿着进了试衣间,导购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希凡站在原地微微皱眉,手上似乎还残留着她肩膀的温度。   过了几分钟,闻烟从试衣间出来走向收银台。   “不再看看吗?”希凡走过去,准备帮她付钱。   “就这件吧。”闻烟看到希凡拿手机的动作,先一步自己付了,她抬头笑着说,“走吧,去吃饭。”   希凡将手机收回去,注视着她脸上的笑有些愣神,仿佛刚才的失魂落魄只是他的错觉。   闻烟视线掠过周围的服装店铺,忽然想到一件事:“上次我穿你那件衣服放在家里找不到了,我转钱给你吧。”   她清楚地记得叠好放在了沙发上,但第二天早上醒来却找不到了,而那天晚上去她家里的只有谭叙深。   “买一件给我。”希凡低头,很像一个要新衣服的孩子。   “好,等吃过饭。”闻烟笑了。   “下次吧,待会儿去游乐场。”希凡心里暗暗打着算盘。   两个人乘电梯去了6楼。   蓝珀大厦,吃过饭回到办公室,谭叙深打了无数个电话都没有人接,下午的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谭叙深破天荒地提前十五分钟去了会议室。   但是,依旧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心神不宁的不止谭叙深。   傅铭川的注意力也被电话牵动着,想到几个月前陪她去医院……是那个男生吗?想到这里傅铭川拿着手机走出了会议室。   谭叙深看着傅铭川的动作,知道他要出去做什么。   会议即将开始,FA的同事进来看到谭叙深已经在了,都愣了愣,连忙坐在了各自的位置上。   傅铭川打完电话回到座位,谭叙深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脸色好像不是很好。   “我们继续吧。”傅铭川微微拧着眉。   “不等一下闻助理吗?”谭叙深看着那个空位,目光幽深带着试探。   “她有点事,下午不过来了,我们继续。”傅铭川稍作解释,然后Evens的同事接着上午的方案继续讲。   心脏某个角落忽然空了,浓重的不安带着刺痛发酵蔓延,谭叙深忽然坐立不安,想立刻离开会议室去找她,仿佛晚一分钟她就会和别人在一起。   理智和冲动相互撕扯,旁边同事说的话,谭叙深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下一秒,谭叙深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讲话的同事声音停住,所有人的视线瞬间都落在了他身上。   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大屏幕前,谭叙深看着傅铭川:“接下来,我为傅总分析一下京西赛道和滨海赛道的各种潜在因素。”   幻灯片不再播放,因为谭叙深说的内容方案上并没有,在场的同事明显感觉到了会议室的低压,注意力都不自觉地集中了起来。   后面的会议,全程只有谭叙深和傅铭川一来一回地说话,高手过招,其他人再也没有开口的机会。   半个小时,会议结束了。   谭叙深将傅铭川送出大厦,直接乘电梯去了B3停车场。   一路疾驰,谭叙深开车行驶在路上,看见粉色的车子眼睛不由得一疼,但细看却不是,落差和懊恼让他立即加快了速度。   半个小时后,谭叙深到了闻烟家,但无论他怎么敲门,里面都没有人应。   其实他很清楚,这个时间她不会在家,但除了这个地方谭叙深不知道还能去哪里?   手放在门铃上,手臂忽然变得无比沉重,谭叙深忽然意识到,他对她一无所知,只要她换了房子不接电话,他可能就再也见不到她。   “今年我生日的时候,和我一起回家好不好?”   女孩儿柔柔的声音响在脑海,谭叙深神经突然一阵阵抽搐地疼,他抬头沉沉地呼出一口气,心里压抑得仿佛呼吸不过来。   谭叙深拿出手机翻出星棠的号码,但犹豫了片刻,他收起来了,下楼开车直接去了幼儿园。   幼儿园现在是放学时间,谭叙深看到张阿姨在幼儿园门外等着接易阳。   “还没出来吗?”谭叙深走到张阿姨身边。   “您怎么来了?”张阿姨惊讶地看着谭叙深。   “今天我接他,您先下班吧。”谭叙深说。   “……好,那有事你再打电话给我。”张阿姨还没回过神,感觉谭叙深有些奇怪,但还是先回去了。   谭叙深站在路边,余光忽然捕捉到星棠的身影,他迈开修长的双腿走过去,带着几分急切。   “你知道烟烟在哪吗?”谭叙深稳着自己的情绪。   星棠正在和小朋友挥手,看到旁边的男人吓了一跳,她连忙往后退了两步,脸色也冷了下来。   “你……”   “爸爸!”易阳看到谭叙深很惊喜,连忙跑了过来,“你来接我吗?”   星棠看着旁边的孩子,刚开口就停下了,只是冷冷地看着谭叙深。   “嗯,先去那边玩一会儿,爸爸有事和星棠老师说。”谭叙深摸了摸易阳的头。   “好!”易阳欢快地跑向旁边的秋千。   目光落在孩子身上,星棠依旧冷凝着脸,自从知道那是谭叙深的孩子,她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但也尽量压制着心里的想法,只是在易阳每次缠着她问闻烟的时候,星棠始终都说不知道。   “她在哪?”谭叙深神情落寞。   “她和希凡在一起,地址我不会告诉你。”星棠说得干脆利落。   “星棠……”谭叙深声音透露着无助,停了几秒,他望着园子里树木光秃的枝桠低声开口,“之前的事我很抱歉,很多事也不是你想的样子,但她的心现在病了……”   “你以为是谁把她弄成现在的样子?是你,全都是你!”星棠的情绪很激动,周围有人看过来她也不在乎,“她第一次谈恋爱,把一切都给了你,你是怎么对她的?不想复婚了就来找她是吗?”   不是她说的那样,但谭叙深却又无从辩驳。   “谭叙深,你想想自己对她做过什么,再想想有没有资格来找她。”星棠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离婚有孩子,再加上你对她做的事,她爸妈不会让你和她在一起的,我也不会同意,最重要的是,烟烟也不想和你再有任何瓜葛。”   每一句话都为谭叙深判了死刑,他仿佛被扔进一个箱子,每个字都像钉子似的钉在木条上,将他完全封锁。   星棠已经走了,谭叙深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十一月还没下雪,突然就冷得刺骨。   .   晚上的客厅嘈杂又安静,易阳在看动画片,谭叙深坐在沙发上陪他看,但视线没有焦距。   “爸爸。”易阳趴在谭叙深腿上。   “……嗯?”谭叙深回过神。   “闻烟姐姐说教我烤小饼干,但是好久都没有来了。”易阳嘟着嘴巴。   谭叙深沉默了,孩子的眼睛太过清澈,将所有的期待和委屈都写在了上面。   “爸爸把闻烟姐姐娶回家好吗?”谭叙深说完忽然愣了,这句话像是没有意识,直接从心底冒出来然后脱口而出。   客厅里所有的摆设都还是她离开时的样子,她买的桌布,她买的窗帘和花瓶,以及墙上还挂着他们的照片。   谭叙深不由得回想和她在一起的日子,过去的一年,她做饭,他洗碗,偶尔出去逛街野餐去游乐场,她并不知道,这一年她经常带给他比婚姻还真切的温暖和幸福感。   谭叙深想着想着忽然笑了,如果结婚了,可能还会有个孩子……   想到孩子,现实瞬间把谭叙深拉了回来,嘴角的笑也僵在脸上,他呆滞地望着卧室门前,仿佛地上还滴着血。   “我们会一直生活在一起吗?”易阳想了很久问。   “嗯。”谭叙深喉结微动,带着苦涩。   “好,我喜欢闻烟姐姐,我想让她一直在家里。”易阳笑着说。   心里钝钝的疼,谭叙深也想让她来家里,然而她现在和别人在一起。   “去睡吧,爸爸出去一趟。”原本打算等易阳睡着再去,但谭叙深一想到她和其他人在一起,心脏就像在被啃噬般得难忍。   “去找闻烟姐姐吗?”易阳看出谭叙深不高兴。   “嗯。”谭叙深从沙发起身,拿起车钥匙出了门。   黑色的轿车在路上疾驰,像是一头困兽扎进了黑夜里,无论再如何加速,也无法挣脱。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前几天说的用力过猛和过度生硬,这几天我想了很久,多少是有点,等完结后我再修修,因为动的地方比较多,现在先往下面走,不好意思。 第75章   闻烟和希凡玩了太阳神车, 水晶神翼,还有奥德赛之旅,那种灵魂被甩出去的感觉, 一下午都像是在梦游。   工作日人没有很多,几乎不用排队,希凡拉着她拍了很多照片。   最后希凡问她还想玩什么,闻烟说, 蹦极。   她曾经说, 想和谭叙深一起体验临死时把彼此拥进身体里的感觉。   但现在,她想知道临死前最留恋的是什么。   日月湾,希凡的车停在楼下, 闻烟抱着奶茶坐在希凡车里。   “谢谢, 今天玩的很开心。”奶茶暖暖的,最后,她还是没有去蹦极, 希凡说时间晚了不安全, 怎么都不让她去。   “晚饭好吃吗?”希凡也捧着奶茶, 他很喜欢甜的。   “挺好的。”闻烟回想了一下,很正宗的日料。   “我朋友开的, 恰好在你公司附近,以后可以去吃霸王餐。”希凡扭头看着闻烟轻笑。   “……报你的名字吗?”没想到是他朋友开的,闻烟愣了愣随即玩笑道。   “你的吧, 你名字好听。”希凡眼里莫名带着宠溺, 但想到下午的事, 他收了收脸上的笑,“如果你想去蹦极,过段时间我陪你去。”   车里开着暖风有点闷, 闻烟将窗户打开一条缝隙。舌苔上蔓延着奶茶的香甜,渐渐地有些腻,闻烟咬着吸管凝神。   “不去了。”闻烟低垂着视线。   听说蹦极五十万中会有一个死亡,像是冥冥中注定,她害怕成为那五十万之一。   “……好。”希凡注视着她脸上淡淡的神情,不知道因为什么突然改变了想法,但恰好,他也不想让她去。   “希凡,你为什么想和我在一起?”闻烟扭头,神色忽然认真起来。   粉色的跑车外面挂着三个氢气球,在路灯下随风飘荡,氛围无形中变得浪漫,连晚风也变得格外温柔。   四目相对,希凡手撑着头想了片刻,但一时间好像想不到能让她感动得甜言蜜语,他笑着倾身,将她耳边凌乱的碎发整理好:“很舒服,很安心,想一起去玩很多东西,想让你开心,想对你好。”   闻烟顿时笑了,这么纯粹的感情她也很向往。   “希凡,其实我现在很自私,一方面很喜欢和你待在一起的感觉,但又没有办法回应你。”闻烟望着窗外飘荡的气球,声音透露着愧疚。   “喜欢和我待在一起?”希凡笑了笑,他总是能抓到自己想要的重点,那些不利的刻意抛在脑后。   对于闻烟,希凡有种说不清的感觉,起初确实是觉得待在一起很舒服,看见她不开心想带着她一起玩,但渐渐的,她身上好像有种平静美好的魔力,不知不觉就被吸引,就是想和她待在一起。   “如果不考虑愧疚对不起你,是这样的。”闻烟将心里的想法确切地告诉他。   “你会在接下来的两个月喜欢我,信吗?”希凡嘴角上扬,眼底浮现出几分自信,“以后我每天中午去你们公司找你一起吃午饭,然后晚上接你下班……”   “希凡……”闻烟望着眼前的男孩子,太过耀眼,她微微垂着眼皮,“我现在连爱自己的能力都没有。”   希凡脸上的笑慢慢停在那里,这好像是第一次,她将自己的脆弱表现出来。   “烟烟,你太干净了。”希凡注视着她无助的神情,过了很久,忍不住开口。   “不,我很脏。”闻烟声音清冷,脸色也冷下来。   希凡皱了皱眉,她的快乐好像永远都是假象,他不知道怎么才能让过去的事情追不上她。   他见过好多女孩儿,有文文静静但暗地里不声不响吊男人的,也有玩的很疯但直到遇到某个人想为他生孩子的,结果都不好,但也没有谁走不出来,现在依旧交男朋友继续生活。   “不许想了。”希凡笑着用手指微微扯着她的唇角,其实他更想吻她,“笑一笑。”   闻烟收拾了下情绪,朝希凡笑了笑:“晚安,路上小心。”   “知道了,晚安。”   .   闻烟抓着三个氢气球费力地走出电梯,有一个还差点被电梯夹到,她忍不住笑了,希凡非要让她拿回家。   但刚转身闻烟就停住了脚步,看着面前的男人,唇角的笑僵在了脸上。   以前看见她笑,谭叙深工作一天的疲惫都不知不觉缓和了,但现在却觉得很刺眼,谭叙深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又扫过她身边碍眼的气球,最后落在她身上的黑色毛衣,如果没记错,谭叙深记得她上午穿的是灰色衬衣……   “做了什么?”谭叙深胸口微微起伏,眼底涌着无声危险的暗流。   “你想听什么?”闻烟笑了笑。   走廊里无声的沉默,静得空旷,谭叙深视线在她身上打量,从上衣到裙子,再到脖颈露出的肌肤。   闻烟站在那里任他打量,然后笑着走到门前,手指在密码锁上按得飞快。   门打开一条缝隙闻烟连忙进去,然而气球却卡在了外面,她刚想将它们拽进来,谭叙深的手忽然放在了门上。   一股她抵抗不了的力度。   闻烟抬头狠狠看着他,而谭叙深也低头沉默地注视着她,四目相对,僵持不下。   “放手。”闻烟冷凝着脸。   谭叙深渐渐用力,推开了门,然后抓住她握着气球的那只手,看着她的眼睛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   “你干什么?”闻烟用力握紧却握不住。   谭叙深扬起手臂,将气球扔在了门外,然后重重地关上了门。   “谭……”闻烟拧着眉心,却更不想叫他的名字。   将包扔在地上,闻烟准备开门去捡回来那几个气球,然而下一秒,谭叙深却突然将她抱起走向了沙发。   闻烟挣扎了几下,但忽然间就觉得很没意思,她再也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得慌乱,而他永远游刃有余。   既然他要抱,那就抱吧。   坐在沙发上,谭叙深把闻烟禁锢在怀里猛地掀开了她的毛衣,带着粗鲁和隐忍,动作毫不犹豫却又不想面对接下来的画面。   白皙光滑的皮肤带着温热,谭叙深看了几秒,然后又解开了她的裙子,直到闻烟全身上下只剩一套内/衣。   胸腔被堵塞着,谭叙深视线在她身上扫过,直到没看出什么异样,胸口那股浊气才疏散出来,然而他的心刚落下,就听到她轻飘飘的声音。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喜欢在我身上留印记。”闻烟手撑着头,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谭叙深黑沉的眼眸像是要滴出墨,很不喜欢她云淡风轻的模样,下一秒,谭叙深伸手放在她后颈,鼻尖相触,两人之间的距离几乎为零,气息紧紧缠绕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呼吸乱了。   “做了什么?”谭叙深喉结微动,喉咙像是混入了风沙。   房间里有暖气闻烟并不冷,并且看到他这幅样子她还有些隐隐的愉悦。永远都胜券在握的男人,怎么也会有这么隐忍的模样?   闻烟抬手,微凉的指尖放在他紧皱的眉心,她笑着开口:“你不陪我去游乐场,有人陪我去,你不陪我拍照,有人陪我拍照,你不爱我,有人爱我。”   动作温柔,声音更温柔,但说出的话却像刻薄的刀子。   因为现实就是这样,像刀子一样插在她的心脏。   “烟烟,不要否认我对你的感情。”谭叙深每次想解释,却又很无力。   “你对我有感情吗?是不是像对小猫小狗的那种喜欢?”闻烟冷冷地扯了下嘴角,“星棠家的猫在她8岁那年死了,往后的十年星棠再也没养过宠物,去年才刚养了条狗。”   闻烟笑着顿了顿:“请问谭先生是什么感情?”   望着她眼中明媚的凌厉,谭叙深如鲠在喉,他抚摸着她的脸:“烟烟,我从来没骗过你,从前喜欢你是真的,现在……爱你也是真的。”   心脏微微震动,谭叙深眼底起了波澜,原来这个字也没有那么难说出口。   “你是没有骗过我,但你现在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闻烟情绪忽然激动,那个字像是触怒了她心底的记忆和屈辱。   她突然从沙发上起来,拿起茶几下的剪刀,走到玄关捡起地上的袋子,里面装着一件灰色衬衣。   闻烟拿着剪刀,将那柔/软的布料剪得粉碎。   每次在外面换下衣服她都会拿回家里,因为扔了无济于事,只有看到那些碎布,闻烟才能继续呼吸。   谭叙深坐在沙发上愣住了,被她的动作,还有脸上疯狂的表情,无力感瞬间席卷了全身。   他连忙起身,但腿却像灌了铅似的沉,谭叙深走到她身边去夺她手里的剪刀,但却怎么都拿不走。   “烟烟,我们明天去看医生吧。”谭叙深说话带着颤音,紧紧抱着怀里的女孩儿,想以此来填补内心极大的不安。   “谭叙深,现在我一穿衬衣就觉得呼吸不过来,好像有人绑住我,我觉得要窒息了,要死了。”每个字眼都很痛苦,但闻烟说话时却面无表情,“只要你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永远都不会好。”   谭叙深的眼里爬上痛苦的神色,他从来没想到自己把她伤害到这个境地。   下一秒,谭叙深抱着闻烟回了卧室,把她放在床上轻轻盖上被子,然后从背后抱着她。   而闻烟,完全像个失去灵魂的木偶,一动不动地躺着。   闻烟的症结在于谭叙深不爱她,她在想如何让爸妈接受他、想嫁给他的时候,而他却在想着怎么把她推开,对他而言,她的爱是负担。   这种赤/裸的现实,把她的尊严踩在地上,让闻烟对自己厌恶,对过去的自己完全否定。   但闻烟的自我厌弃把自己逼上了死路,把过去他们在一起的美好全定义成了虚假。   她忘了谭叙深虽然不愿意去逛街,却还是和她去看了电影。   她忘了谭叙深虽然不愿意去游乐场,却还是和她去了游乐场。   她忘了谭叙深不愿意去野餐,却还是和她去了郊外一起看日出。   她忘了很多事情,只留下了痛苦。   “烟烟,我比你大很多,但我也会犯错,会冲动,会控制不住自己。”眼里充斥着红血丝,谭叙深伏在她耳边,声音有些颤,“回来吧好不好?”   “好啊。”闻烟眼睛忽然动了,像是灵魂回到身体,她笑着转身。   “……”没想到她会答应,注视着她脸上的明艳谭叙深身体僵住了,但心头刚漫上喜悦,就被她接下来的话一盆冷水浇灭了。   “毕竟我也有生理需求,但不要告诉别人,我怕麻烦。” 第76章   看着他凝滞的神情以及眼睛里的错愕, 闻烟很满意,然后笑着推开他走进了浴室。   谭叙深望着她纤瘦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 那几句话浮现在耳边,他好像明白了她在恨什么。   她在恨他,只喜欢她的身体。   注视着房间的吊灯,光线冰冷刺眼, 谭叙深躺在床上感觉身体不断往下陷。   他无法否认, 最初确实是被她的单纯美好吸引,但后来越来越多的事,不受控制。   从易阳和她见面开始, 有些事就渐渐脱离了掌控, 谭叙深以为能把她和家庭分开,但她却悄无声息地渗入了他的生活,带给了他越来越多意料之外的可能。   他的底线在不断后退, 也在不知不觉中收起了规则, 但是谭叙深却没有意识到, 因为他已经喜欢上了这种感觉,已经习惯了闻烟成为他生活的一部分……   手机突然的震动打断了谭叙深的思绪, 他拿起来看了看,是易阳。   “爸爸?”易阳轻轻喊了一声。   “怎么还没睡?”谭叙深的声音透露着浓浓的疲倦。   “你找到闻烟姐姐了吗?”易阳坐在床上,玩着他的毛绒玩具, 还是闻烟给他买的。   “……找到了。”谭叙深眼底一片沉寂, 浮不起任何东西。   或许, 他没找到。   “那你们今天晚上会回来吗?”易阳听到找到了很开心。   谭叙深望着浴室的门,里面传来微弱的水声,眼前又浮现出她拿着剪刀的画面, 还有那破碎的衬衣,她情绪激动又面无表情的脸……   眼角微刺,谭叙深挪开了视线,气息变得沉重绵长:“可能不回去了,一会儿让妈妈去接你。”   “不用了,周寻叔叔在家里。”易阳看着周寻进来卧室,把手机递给了他。   周寻笑着接过手机,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笑,刚才来家里听易阳说他去找闻烟的时候,周寻乐得差点背过去。当然,这个电话也是周寻让易阳打的。   就是没想到谭叙深也会栽在感情上,还栽得这么狠。   “怎么样?”周寻声音带着调侃。   “今天别回去了。”谭叙深直接忽略了他的问题。   “嗯,知道了。”嘴角挂着惬意的笑,周寻把腿压在易阳的腿上,任易阳在那里费力的挣扎,“没把你赶出去吗?”   过去的几个月,谭叙深频繁地找他喝酒,明明有心事却又不说一个字,直到后来,他隐隐听到闻烟的名字。   周寻知道,兄弟栽了。   但更让周寻没想到的是,谭叙深竟然去找了闻烟,他忽然没来由的兴奋,很想知道谭叙深追一个人受挫是什么样子,周寻实在很好奇。   因为他一路走过来,都太顺了。   “没事先挂了。”谭叙深闭着眼睛揉了揉眉心。   “你儿子在我手上,给我……”   周寻还没说完,电话挂了,他看着挂断的电话笑了笑,隔这么远似乎都能感受到他的情绪,怕是很难办。   “爸爸怎么了?”易阳拿回自己的手机,但已经挂断了。   “去给你找新妈妈了。”周寻躺在了床上。   “闻烟姐姐吗?”易阳趴在周寻身上。   周寻愣了愣,他抱着易阳将他放好:“喜欢吗?”   “喜欢!”易阳笑了笑。   “如果爸爸把闻烟姐姐带回家,你以后就没有机会和爸爸妈妈住在一起了,难过吗?”孩子的头发都很软,周寻无意识地揉了两下看着易阳的眼睛。   易阳沉默了,他低头玩着大熊猫的耳朵,过了很久,看着周寻轻轻摇了摇头。   周寻低垂着眼皮笑了笑,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   因为在易阳的成长环境里,爸爸妈妈并不是非得在一起的,从他有记忆开始,就是和谭叙深一起生活,最近是和叶漫,但三个人待在一起很少,更像是过节。   周寻忽然很心疼这个小家伙了,他摸了摸易阳的头:“睡吧宝贝儿,明天带你去吃烤肉。”   “爸爸和闻烟姐姐会来吗?”易阳听见烤肉忽然饿了。   周寻笑了,他猜不会。   “可以让妈妈一起来。”周寻说。   “好,让妈妈吃胖一点。”易阳侧躺着看向周寻,黑亮的眼睛很清澈。   “嗯,快睡吧。”周寻关了灯。   .   闻烟从浴室出来,发现客厅她刚才剪碎的衬衣已经不见了,而谭叙深,坐在沙发上,没有开电视也没有看手机,就那么静坐在那里。   “怎么还没走?”闻烟围着浴巾,两缕头发从浴帽中散落出来,滴的水顺着后背滑落。   听到浴室的门响,谭叙深从沙发上起身,看着她亭亭地站在那里,露在外面的肌肤呈现出漂亮的粉白色。   她已经进去了很久,想到她刚才不稳定的状态,谭叙深一直坐在客厅。   “今天不回去了。”谭叙深注视着她。   三四米的距离,闻烟皱了皱眉,但没说一个字,她转身回了卧室,毫不犹豫地把门反锁了。   门的动静很明显,客厅的灯光下,男人挺拔的身形显得无比落寞。   谭叙深站在原地脊背有些僵硬,过了片刻,他坐回沙发闭上了眼睛,暖黄的灯光下像一尊俊美的雕塑,但浑身散发着颓败和倦漠。   他想去敲门,但又担心他的靠近会让她像上次似的失控。   冗长的安静,不知过去多久,谭叙深起身走到了阳台,他打开一扇窗户,然后拿出打火机点了一支烟。   夜里的风带着厚重的冷意,烟刚飘在空气里就吹散了,谭叙深余光注意到架子上的花和绿植,很多叶子都泛着枯黄。   好像生病了。   夜越来越深,黑暗里整个世界好像睡着了,寂静得没有任何动静,房间的温度也在流逝,谭叙深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头昏昏沉沉的,却没有丝毫睡意。   过了很久他抬头,卧室里没有传出一点声音,但从门缝里泄露出一丝微弱的光。   睡着了吗?   凌晨三点,房间亮着一盏昏暗的夜灯,闻烟抱着一条毯子站在落地窗前,已经在那里站了半个小时。   北方的冬天很冷,隔着一堵墙的房间似乎更冷。   无边的夜色仿佛要吞噬掉所有温度和声音,闻烟光着脚站在地毯上,房间的暖气好像无法温暖到心里,她目光呆滞地看着窗外,脑海里闪现出很多画面,抓住毯子的那只手不知不觉中用力,指腹泛起了青白。   最后,闻烟将毯子扔在了地上,脚无意识地踩过,然后回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捂得越来越紧,把自己藏了起来。   再一次睁眼,是被闹铃吵醒的,闻烟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八点了,她在床上翻了个身,好久没有睡得这么沉过。意识朦胧中她渐渐清醒,朝卧室的门看了一眼。   外面没有任何动静,但这时手机却传来一声震动。   - 记得吃早餐,穿厚一点。   闻烟只看了一眼就把手机放在了一旁,然后若无其事地起床,她打开卧室的门去洗漱,发现客厅已经没人了,但餐桌上放着一碗粥。   闻烟用手碰了碰碗壁,但刚碰到就连忙缩回了手。   很烫。   看了两秒,闻烟面无表情地走进洗手间,像往常一样化妆搭配衣服,最后提着包出了门。   那碗粥,再也没看一眼。   .   冬天的天空经常是灰蒙蒙的,看不见太阳,谭叙深开车行驶在高速上,一晚上没睡,脑袋有些疼,下巴冒出了新的胡茬,黑色衬衣也皱了。   回家他轻轻打开易阳房间的门,发现易阳和周寻还睡着,谭叙深去洗了个澡,但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发现周寻坐在客厅看着他。   周寻视线在脸上仔细打量,忍不住笑了,这好像不是和喜欢的女孩儿待了一晚上的状态。   “怎么样?”周寻倒了杯温水。   “我晚上把易阳送到叶漫那里。”谭叙深身上只围了一条浴巾,用毛巾擦着头发。   “这是准备打持久战?”周寻乐了。   谭叙深没说话,但忽然打了个喷嚏。   “感冒了?你晚上不会是在路边睡的吧。”周寻忽然有点心疼兄弟,把那杯温水推到他面前,“家里有药吗?”   “没事,不用了。”   谭叙深起身走向卧室,换好衣服开车去了公司。   .   周末,闻烟和星棠去看电影,吃饭的时候收到谭叙深的消息,闻烟看了一眼,熄灭了屏幕。   星棠的视线在上面无意识地一扫而过,紧接着皱起了眉头,她有时候很苦恼,是不是当年不用功读书,所以视力异常地好?   她知道因为工作上的事,他们可能会见面,但……就是感觉怪怪的。   “烟烟,你要是不想见他,让铭川哥找别人负责这个项目吧。”星棠怕她难过。   “没什么。”闻烟若无其事地开口。   想到前段时间谭叙深去幼儿园找她,说的那番话让星棠心里升起一股隐隐的不安,她望着对面的闻烟,欲言又止。   斟酌了很久,星棠把想问的那句话在心里排练了好几遍,然后弱弱地问:“烟烟……要是谭叙深回来找你,你会和他在一起吗?”   “不会。”闻烟拿纸巾擦了擦嘴,答得干脆利落,眼皮都没抬一下。   “这就好。”星棠松了一口气,但转瞬间她又皱了皱眉,“烟烟,你有心事一定要告诉我,别瞒着我知道吗?”   星棠知道她不开心,而且是因为谭叙深,但她总感觉还有更深层面的原因,烟烟什么都不说,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知道了,别多想。”闻烟看着星棠笑了笑,嘴角的弧度扬得很大。   “那我们下周末去郊区玩好不好?”星棠好久没出去玩了。   “下周末恐怕不行,海市有个汽车博览会我得过去。”闻烟吃饱了,向后微微靠着椅子歉疚地看着小公主。   “铭川哥怎么这样,周末还压榨人。”星棠斜了个白眼。   闻烟笑了笑没说话,这不是公司的项目,也不是傅铭川的意思,而是她想丰富一下自己。   .   罗文昨天已经到公司入职了,昨天中午是他们团队内部的饭局,为了避免闲言碎语,闻烟就没去。   但今天晚上下班,罗文主动约了闻烟,两个人去了希凡朋友的日料店。   “来之前就听说傅总找了个很漂亮的助理。”罗文笑着倒了杯清酒。   业内圈子就这么大,答应Kathy之前罗文对Evens做了了解,对公司最近的风向很了解。   “这个漂亮的助理在傅总面前说了几句,然后你就一不小心跳了槽,还升了职。”闻烟扬了扬嘴角,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咳咳……”喝酒险些被呛到,罗文愣怔地看着闻烟,“是你?”   “是我。”闻烟笑着摊了摊手。   “我还以为我的聪明才智藏不住了。”罗文还没有缓过神。   “有区别吗?”闻烟正说着话,手机忽然收到一条消息。   - 晚上吃什么?   闻烟扫了一眼手机屏幕,直到自动熄灭也没有动。   “那以后能再多说几句吗?让我升得快一点。”罗文玩笑道,然后给闻烟倒了杯酒,举起了杯子,“总之,谢谢闻助理。”   “不用客气。”闻烟笑着轻抿。   这时,罗文的手机连续传来几声震动,他拿起来看了看,然后啪啪打字回着消息。   “你要有事就先去忙。”闻烟说。   “没什么,感觉大家都很离不开我,都离职了还要来问我的意见。”罗文声音透露着嫌弃,但脸上却一副享受的样子。   “没交接好吗?”闻烟随口问了问。   罗文看着手机里大家头脑风暴,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线:“不是,Jarod最近升职了,恰巧下周也是他生日,大家准备给他个惊喜。”   “……”闻烟拿着酒杯的动作顿住,目光凝滞在了桌子上。   过了几秒,她若无其事地端起酒杯,将杯里剩得酒喝完了。   .   晚上回到家,闻烟刚打开门就落入一个怀抱,身上没什么力气,闻烟懒得推开他。   “喝酒了?”谭叙深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酒气。   “嗯。”闻烟懒懒地应了一声,然后走向了客厅。   这段时间,闻烟每天下班几乎都能看见他,那天输入密码还是被他看见了。   心情好了,闻烟就让他留下。   心情不好,就把他赶出去。   回想着最近的状态,闻烟脸上挂着几分惬意,感觉很有趣。   “吃饭了吗?”谭叙深坐在她身边,声音带着厚重的鼻音。   随着冬天越来越冷,谭叙深睡在客厅里,感冒一直没好过。闻烟不让他碰,谭叙深就压制着自己不靠近,卧室也很少进去。   “吃过了。”闻烟扫了一眼餐桌上的饭菜,收回了视线,“没什么事走吧。”   闻烟准备去浴室,这么久了还是改不掉回家就想洗澡的毛病,然而她刚起身,就被谭叙深拽了回去。   手臂用力地收紧,谭叙深抱着她想要把她揉进身体里,下巴放在她的颈窝,呼吸一声盖过一声得沉重。   手里的细沙顺着指缝不断流逝,什么都握不住的空荡和不安,把这个习惯了对所有事情都了然于掌的男人推到了悬崖边缘,把他的自信沉稳逐步击垮。   无论他再用力,但怀里的人没有丝毫反应,一动不动地任他动作。谭叙深不喜欢她现在的样子,好像对什么都无所谓,对他一点都不在意。   谭叙深想狠狠地吻她,想把她牢牢地困在身边,仿佛这样才能填补心中巨大的空虚和不安,但嘴唇刚碰到她颈侧的肌肤,他逐渐清醒过来。   “下周回家和易阳一起吃个饭吧。”声音低沉得哑,谭叙深望着闻烟的眼睛,轻轻摩挲着她的脸。   “要出差。”闻烟从他身上起来,转身走进了浴室。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14 23:03:55~2020-08-18 17:42: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略略略、uheryija宜家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driver 3个;七彩沙漠、uheryija宜家 2个;PYzhe、酥上月、乃慕、林娜琏是我的、46749293、一枝荷、小丸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Dimple 44瓶;莫西莫西 20瓶;姈书 13瓶;柒柒酒酱、greatest、玉女无挂、35360267、今天可以皮一下了 10瓶;阿宁 8瓶;玉米是玉米呀、宝贝.、祐如此 6瓶;雲淡風輕 5瓶;胖吃胖次 3瓶;41618594、wxh 2瓶;gemini雅、YYYYi点点儿、山中阿九、开心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水流顺着脸颊滑落, 闻烟闭着眼睛仰起脸迎着花洒,水温已经达到了发烫的感觉,在肌肤上留下一片灼红。   她怎么会不记得他的生日?   去年他生日那天是周三, 闻烟请了一天假,在家里和易阳一起做了个蛋糕,还挂了气球和彩灯, 但他好像都忘了那天是自己生日,晚上还加了班,回来以后都9点了,但推开门的那一刹那, 闻烟还是在他眼里看到了惊喜, 似乎忘了易阳还在旁边,他刚进门就把她推在墙上, 吻了她……   闻烟猛地睁开眼睛,慢慢缺失的氧气让人神志不清, 她抬手将水温调节器调到最左端,冰冷的水流瞬间将浴室氤氲缠/绵的水汽浇灭了,皮肤冷得泛起一阵颤栗。   .   蓝珀大厦, FA.   “咳咳……”谭叙深坐在办公桌前轻咳了两声,嗓子有些干疼,他习惯性地去拿咖啡, 但动作顿了一下, 端起了另一个杯子里的温水。   “总监,用给您买点药吗?”Aaron正要出去,但听到谭叙深的声音他又转身回来了,感觉总监感冒大半个月了。   “不……”谭叙深刚想拒绝,但想到早上会和闻烟一起吃饭, 他停了两秒抬头看着Aaron,“不用了谢谢,我中午自己去买就好。”   “好的。”Aaron说完准备关门出去。   “等一下。”谭叙深忽然想到一件事,叫住了他。   “还有什么事吗?”Aaron抱着电脑转身。   “最近一年公司有谁跳去Evens的?”谭叙深从屏幕中抬眼,鼻音还是很重。   “……最近我知道的好像就罗文,稍等我问一下人事再给您具体反馈。”不知道谭叙深问这个是什么意思,Aaron说话变得谨慎起来。   “不用了,你去忙吧。”谭叙深目光落在咖啡纸杯上,若有所思。   “好的,有事您再叫我。”Aaron摸不着头脑,微微打量了谭叙深一眼,关门出去了。   办公室变得安静,谭叙深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三十六楼的高度几乎可以俯瞰城市的全景,他视线落在远处的港丽大厦,目光渐渐凝滞了。   入冬以来A市的天气一直不太好,两座大厦遥遥相望,中间隔着飘渺的雾气,虽然看得很不清楚,但谭叙深知道,她在那里。   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男人,此刻神情却无比落寞。   无论工作还是生活,不管遇到多么棘手的问题,谭叙深总能剥茧抽丝找到最漂亮的方法解决。   然而在闻烟身上,不要说捷径,他连路都找不到,谭叙深觉得他好像走上了一条看不到看不到尽头的绝路,尽管看起来毫无意义,但他没有其他的办法,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还有什么方式可以出现在她身边。   回到办公桌前,谭叙深从手机里找到了罗文的联系方式。   .   最近在赶一个项目,从周二到周四闻烟每天都凌晨才下班,回到家已经凌晨一点了。   周五她刚起床,谭叙深就把她抱回了房间。   “休息一天吧。”谭叙深担心她身体吃不消。   “不用了。”闻烟躺在床上揉了揉脑袋,头确实有些昏昏沉沉,但她能坚持下来。   “我在家陪你。”谭叙深和她并肩躺在床上,轻轻抱着她。   闻烟缓缓睁开了眼睛,望着窗帘缝隙里透出的光,面无表情地凝滞了几秒,然后推开了他。   “我今天晚上回家,明天出差,你不用来了。”闻烟声音淡淡的,她穿上拖鞋,走进了洗手间。   谭叙深的手臂放在被子上,错综复杂的青筋突起,过了片刻,又缓缓平复下去,手臂还呈抱着她的姿势,但人却已经不见了。   过了片刻,闻烟从洗手间出来,谭叙深还坐在床边。   “去哪出差?”每天晚上都抽很多烟,谭叙深声音的烟嗓越来越重。   “海市。”闻烟坐在梳妆台前,开始化妆。   “我陪你去。”镜子里露出半张脸,谭叙深望着她的背影。   “不用了。”闻烟视线落在眼前的瓶瓶罐罐上,始终没有看他。   胸膛微微起伏着,谭叙深视线落在她身上,手握紧了又张开,眼前的女孩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想让她陪他一起过生日,但谭叙深却说不出口,今年她生日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甚至不愿意回忆。   最近,他们会正常交流,谭叙深问什么她就回答什么,甚至有时候她会开心地和他聊起来。   但就在他刚刚感到关系有所缓和的时候,下一刻就会不知道因为哪句话忽然终止话题,然后把他推得远远的,一切就又回到原点。   当然,如果他不问,她不会主动和他说一个字。   这段时间,闻烟很少像先前似的情绪激动,但谭叙深却越来越不安,因为她像是没有灵魂,只剩下了个躯壳。   而谭叙深只能把这个躯壳牢牢地守好,先前住在这里快乐明媚的女孩儿已经被他弄丢了,他想把她找回来。   在谭叙深混乱不安的思绪中,闻烟已经化好了妆,她起身走到衣柜前,目光在那一排衣服上扫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衣柜里所有的衬衣都不见了,变成了很多针织衫和毛衣。   而身后的男人,闻烟再也没见他穿过衬衣。   看着吊牌还没拆的米白色毛衣,闻烟神情有些呆滞,这确实是她以前喜欢的风格。   但现在,她不喜欢了。   从那排衣服上挪开视线,闻烟拿了件黑色毛衣和西裤。   餐桌上摆着早餐,两人面对面坐着,谁都没说一句话,但谭叙深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而闻烟始终没有抬头,只安静吃着。   吃完后闻烟去洗碗,被谭叙深拦下了。   “我去吧。”谭叙深说。   “没事。”闻烟收拾了餐具,走到厨房。   谭叙深愣了愣,将桌子上剩下的盘子收拾起来,也去了厨房。   “明天几点的航班,我送你去机场。”谭叙深不断往后退,直到无路可退。   “我爸去送我。”闻烟将洗好的碗筷摆在架子上,脸上看不出情绪。   眼皮低垂着,谭叙深望着她的侧脸,犹豫了几秒再次开口:“一个人出差挺累的,我陪你去吧。”   “一天就回来了。”闻烟转过身来,看着他脸上的担心,忽然轻扬嘴角,“周末不是生日吗?在家好好陪易阳吧。”   “……”   注视着她唇角的笑,谭叙深眼底浮现出几分呆滞,很久了,她没有向他笑过。   而且,她还记得周末是他的生日。   心底忽然涌现出暖意,她缓和的情绪,连带着持续压抑的氛围都流动了,谭叙深不明白为什么,但胸腔像是暖流穿过,渐渐回温。   “周末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谭叙深低头注视着她,黑色的眼眸无限温柔。   来之不易的缓和,谭叙深不敢强行做什么,既然她想一个人去海市,那他就等她回来。   “还不知道,大概傍晚。”闻烟双臂交叠靠着墙,迎着他的视线,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淡笑。   气氛不知不觉中有弥漫着淡淡的温情,还有几分暧/昧。   谭叙深抿了抿嘴唇,喉结轻动,她忽然的变化让他隐隐兴奋,还有些不知所措,他的女孩儿好像快要回来了……   谭叙深控制着自己不要乱来,怕稍一动作就打破现在的缓和,但还是忍不住上前抱住了她。   “那晚上陪我一起吃饭。”谭叙深一只手微微环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抚摸着她的脸,声音竟然有些粘人。   闻烟忽然笑了,她竟然在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脸上看到了隐隐撒娇的神情,有些新奇。   “好,如果回来的早。”闻烟思忖了几秒说。   心脏的脉搏突然有力地跳动,谭叙深黑沉的眼底闪过一丝光,他的女孩儿真的要回来了吗?   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谭叙深低头,控制不住地想吻她,但闻烟却条件反射地躲开了。   谭叙深愣了两秒,但下一瞬就紧紧抱住了她,没关系,他会一步一步来,直到她再次完全向他敞开。   黑眸变得深邃坚定,谭叙深一定会让她再次回到他身边。   “谢谢你,烟烟。”下巴放在她的肩膀,谭叙深埋在她的头发里,从呼吸间就能感觉到男人此刻的压抑的情绪和克制。   厨房,一个可以演绎很多美好的地方,似乎还残留着早餐的余温。   冬天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两人沐浴着日光静静拥抱,无限温情。   然而在谭叙深看不到的角度,闻烟手臂始终垂在身体两侧,面无表情的脸上有些木讷,没有抱他。   .   客厅里,易阳吃完早餐擦了擦嘴巴,叶漫为他穿上羽绒服,准备送他去幼儿园。   “妈妈,你要多休息,不要一直工作了。”易阳皱着可爱的眉头,一本正经。   “知道了。”前段时间在家里工作,可能被他看到了,叶漫笑着亲了下易阳的脸颊,为他拉好拉链,“爸爸周末生日,准备好礼物了吗?”   “准备好了!”易阳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准备了什么?悄悄告诉妈妈。”叶漫声音刻意压低,往他身边凑近。   “这是个秘密哦。”易阳伏在叶漫耳边,也跟着压低声音,一副很神秘的样子。   “好,秘密。”叶漫手指轻轻点了下易阳的鼻子。   “不过好久都没有看到爸爸了。”易阳背上书包,嘟着嘴巴很不满。   “爸爸工作忙,这周就能见到了。”叶漫蹲在易阳面前,给他系上围巾。   “爸爸是个大笨蛋,这么久了都哄不好闻烟姐姐。”易阳低头玩着脖子里的大熊猫挂饰。   “……”叶漫的动作顿住了,她看着易阳,过了几秒开口,“爸爸去找闻烟姐姐了吗?”   “嗯,爸爸惹闻烟姐姐生气了。”   视线有些凝滞,叶漫低着头若有所思,过了片刻,她回过神继续为易阳系好围巾。   .   - 穿厚一点,不要感冒了。   坐在候机室,闻烟看着那几条消息有些愣神,过了很久,才懒懒地回了一个字。   - 好。   窗外飞机不断起飞降落,在天空中滑过飞行的轨迹,十几分钟后广播响起了提示音,闻烟收起了手机,拿着登机牌走向了登机口。   找到自己的位置,闻烟闭上眼睛开始休息,但没过多久,忽然感觉耳边有个温热的呼吸,她连忙睁开眼睛,但看到身旁的人她愣住了。   “你怎么在这里?”   “星棠说她的小公主一个人出差不放心,所以我想替她照顾一下。”希凡还喘着气,明显是慌忙赶过来的。 第78章   希凡额头冒着细汗, 呼吸一时间平缓不下来,他看着闻烟错愕的表情,笑着脱下了外套。   “吓到了?”希凡好整以暇地看着闻烟, 刮了刮她的鼻子。   突然的碰触让闻烟缓过了神,她上下打量着希凡:“你……就这么过来的?”   闻烟没有看到他拿包,也没有任何行李。   “刚才和星棠吃饭的时候她说你要去出差,我就过来了。”希凡甚至饭都只吃了一半, 让朋友把他送过来了。   闻烟顿时笑了, 明明都一个年纪,但总能在他和星棠身上看到年轻人的活力,风风火火的样子让她很羡慕。   “我去忙, 又不是去玩。”注意到他额头的汗, 闻烟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巾递到他面前。   而希凡却微微把头向前倾,嘴角噙笑地看着她。   忽然拉近的距离,闻烟动作不由得停在了那里, 注视着他眉眼间的明朗, 闻烟嘴角上扬, 然后将纸巾轻轻放在他手上,坐直了身体。   “烟烟, 你的心是什么做的?”希凡挫败地拿起纸巾,自己擦了擦额头的汗,“我以为这么赶过来, 能看到你感动得抱着我哭呢。”   刚才的动作, 再加上希凡的脸, 没有女孩儿能抵挡得住心动。   但闻烟不是。   纸巾上带着淡淡的香味,希凡叠好放在一旁,他追女孩儿从来没有超过半个月的, 而身边的女孩儿……希凡无奈地笑了笑。   “我哭了很麻烦的。”闻烟和他玩笑道。   希凡很耀眼,会带给她很多新奇的体验,闻烟也很想和他试试。   她试了,但高/潮时想起的是谭叙深的脸,以及谭叙深带给她的屈辱。   “这么久了还没见识到我的耐心吗?”希凡将椅背往后稍微调了调,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   “见识到了,不过下午和明天我都有事,应该没时间和你玩。”闻烟明天傍晚回A市,行程安排得很紧。   “那周一能不能请一天假?”希凡侧头看着她,声音带着几分粘人。   “不能。”闻烟看着他笑了笑,“上次老板都对我不满意了。”   “星棠说那是你爸爸的朋友。”那天在FA楼下,希凡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谭叙深身上,对她身边的那个男人倒是没有印象。   “好的老板都公私分明。”回想着第二天去公司的场景,铭川哥确实对她有些冷漠,或者还有其他的情绪,但至于什么原因,闻烟不愿意细想,“星棠又和你出去吃饭了?”   “嗯,除了你工作忙,我们都游手好闲。”希凡不经意地调笑,“不过星棠这两天也有点忙,好像要重新装修画室,所以没能陪你过来。”   “没关系,她跟我说过了。”去海市而已,没必要有人陪着,闻烟有点累了,缓缓闭上了眼睛。   很久没听到她说话,希凡偏头发现她睡着了,过了片刻,他跟路过的空姐要了条毯子,盖在了闻烟身上。   感觉到身上的异样,闻烟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没睁开眼睛。   .   房间还是原来的样子,但不知道是冬天的缘故,还是因为少了一个人,卧室显得莫名冷清。   谭叙深坐在书桌前,一眼晃过去电脑屏幕里全是心理健康的搜索词条。   浏览器打开了很多页面,男人神情专注地浏览着,时而皱眉,时而沉声呼吸,就这么过了两个小时,他拿起手机按照页面里的信息输入号码。   手机里响起几声等待音,谭叙深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房间的暖气有点闷,他打开了一扇窗户,就在这时,电话接通了。   “你好,这里是舒宁心理咨询室。”   突然响起的声音,谭叙深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抿了抿嘴唇:“你好,我想咨询些问题,现在可以预约时间吗?”   “今天可能不行了,您看明天下午三点可以吗?”电话里是一个成熟温柔的女人声音   “可以。”谭叙深应下,打算去过这里直接去机场接闻烟。   “好的,其他您还有什么需要了解的吗?”   望着窗外萧瑟的冬景,谭叙深犹豫了片刻:“当事人不去可以吗?”   “呃……”电话里的声音犹豫了两秒,“他能过来吗?”   “暂时不会。”谭叙深想到闻烟这段时间的状态,眼底划过几分暗淡。   “好的明白了,那具体情况我们明天再聊。”电话里的人显然不是第一次见这种状况。   电话挂断了,谭叙深回到电脑桌前,望着屏幕里密密麻麻地资料,他目光凝滞了片刻,然后关掉了。   .   到酒店后已经下午四点了,闻烟来到前台办理入住手续,希凡站在她旁边。   “能住一间吗?”希凡扭头看着她。   他脸上的神情看不出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闻烟笑着摇了摇头:“不能。”   希凡暗暗叹了声气,让工作人员又开了一间房。   两人乘着电梯一起上楼,闻烟将行李放到房间,希凡住在隔壁,但他没有去自己的房间,反而跟着闻烟一起进去了。   “我现在要出去一趟,你看看自己做点什么。”闻烟坐在沙发上稍作休息,给这边的同事回消息。   “几点回来?一起吃饭吗?”希凡坐在床边。   “抱歉,要和同事一起吃饭。”闻烟忽然觉得不好意思,希凡特意陪她过来,但她好像真的没有时间和他一起玩。   “那少吃一点,回来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希凡总能找到办法。   闻烟情不自禁地笑了,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和希凡试试。但发生过那件事,两个人之间总会有些暧昧。   她不想重蹈覆辙,闻烟希望下一次的感情是先从爱情开始的。   “好。”闻烟笑着答应,“我现在要过去了,时间有点紧张。”   “那我在酒店等你,有事打电话给我。”她工作,希凡就不跟着了。   “好。”闻烟换了双高跟鞋,提着包离开了。   前段时间的项目,闻烟和海市的同事对接比较多,所以这次邀请她过来,但车展却不是她的主要行程,公司会有专门的团队来负责。   闻烟主要想参加明天上午的交流论坛,关于汽车行业未来五年的发展趋势,特邀嘉宾都是很富传奇色彩的人物,闻烟最感兴趣的是是德国一个顶级豪车品牌的CEO,六十岁的老头子,现在已经荣退了,但当年在业内留下一个又一个奇迹,现在嗅觉依然敏锐。   海市的汽车博览会规模很大,今年因为特殊原因,提前了一个月,去年闻烟是和谭叙深一起来的,但不是因为工作。   闻烟收了收思绪,海市的同事已经在等她了,两个人简单逛了逛车展,晚上和另外几个同事一起吃了饭。   回到酒店已经九点了,闻烟累得倒在了床上,而没过多久,就听到了敲门声,闻烟穿着拖鞋走过去。   “有点累了,明天再出去吃吧。”闻烟打开门看着希凡说。   “可以进去吗?”希凡站在门外倚着墙。   闻烟静静地看着他,过了两秒,把门打开了。   “晚上吃饱了吗?”希凡跟在她身后,坐在了沙发上,没有再往里面走。   闻烟微微点头,其实晚上她没什么胃口,吃得很少,现在倒是有些饿了,但也不想再出去。   “我让餐厅送过来,陪我再吃点。”希凡知道她累了,刚才已经点了外卖。   闻烟坐在另一张单人沙发笑了笑,感觉好像被他猜透了心事:“好,刚好又饿了。”   晚上的酒店里,一男一女独处总有些暧昧。但好在他们谁都没有再提那天的事,也都守在安全线之内。   闻烟拿起手机看了看,有很多消息,谭叙深的,铭川哥的,还有爸妈和星棠的。   刚才累得不想回,闻烟这时回复了爸妈,然后又回了星棠,那两个人的消息,她看了一眼放下了手机。   没过多久门敲响了,希凡去开门,是订的餐。   “好香。”闻烟站在桌前,看着希凡拆开包装。   不知道是哪家餐厅,连外卖都很精致,里面是几个木质的食盒,深棕色雕着暗纹,花瓣的纹路很清晰,栩栩如生。   “饿坏了吧。”希凡笑容里莫名带着宠溺,他将几道菜摆在桌子上。   “是不是点太多了?”闻烟抬头看着他。   “那你就多吃点。”希凡已经很克制了,但每道菜都想让她尝尝。   客厅里的电视开着,两人坐在桌前边吃边聊。   “味道不错。”这家餐厅莫名很符合闻烟的口味。   “有机会可以去店里,应该会更好一些。”希凡倒了两杯果汁。   “对海市还挺熟悉。”闻烟看着希凡轻笑,“不会又是你朋友开的吧。”   “这倒没有,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们可以在A市加盟开个分店。”希凡视线落在闻烟身上,带着隐隐的笑。   “我喜欢很多东西,少爷都要买下来吗?”闻烟挑眉,和他玩笑着。   “买。”希凡毫不犹豫地说。   每次和希凡出去逛,她只要稍微表现出来喜欢什么,希凡都只一个字——   买。   这让闻烟很有压力,但他以后的女朋友一定很幸福。   两人正吃着饭,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忽然震动,闻烟看了一眼,没接。   希凡低垂着眼皮,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继续吃饭。   但没过多久,手机又响了,闻烟目光落在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停了两秒,按下了接听键。   “喂?”闻烟拿着筷子,无意识地夹着米粒。   暖调的光线下,房间内只有电视发出微弱的声音,安静极了。   希凡将剥好的虾放在闻烟的餐盘中,声音温柔:“这个好吃。”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19 18:08:46~2020-08-20 18:59: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枝荷、我爱学习、寂静喜欢WHY、猪总!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你猜啊、蘸 20瓶;某某、嘉许小哥哥,是我的吖 10瓶;七彩沙漠 5瓶;Charlotte 3瓶;41618594、greatest 2瓶;Sparksfly02、屁屁七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9章   “谁在身边?”傅铭川皱眉, 如果他没听错的话,刚才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闻烟视线落在希凡身上,带着微微的打量, 但希凡却迎着她的视线任她看,闻烟不禁哑然失笑。   “希凡。”闻烟收回目光,将手机音量调小了些。   “你在哪?”傅铭川声音沉了一分。   “酒店。”闻烟夹了一根青菜,不慌不忙地细嚼慢咽, 像是回答老师问题似的, 毫不迟疑却没有感情。   “烟烟。”傅铭川恼火地压低了声音,他猛然从沙发上站起来头疼得揉着眉心,“你还小。”   “二十三岁, 不小了。”闻烟神色淡淡的, 声音也没有什么起伏。   “……”傅铭川忽然愣住了,心底莫名地苦涩。   是啊,他一直等着的女孩儿, 已经在他看不见的角落里悄然长大了。   “喜欢他吗?”傅铭川踱步到窗前, 心中五味杂陈。   闻烟目光凝滞, 犹豫了两秒:“想试试。”   “去医院也是因为他?”想到她晕倒的画面,傅铭川脸上凝结了一层冰霜。   “不是。”闻烟视线低垂, 脸上没什么表情。   望着无边夜色,傅铭川沉沉地呼出一口气,绵长又沉重, 仿佛顺着电话传到了闻烟耳边, 但闻烟依旧没什么反应。   “烟烟, 你在和我闹别扭吗?”傅铭川忽然平静下来。   “……”闻烟眼睛微动,愣了两秒,声音慢慢缓和下来, “铭川哥,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是我最依赖的朋友和家人,我不会和你闹别扭。”   希凡抬头看了她一眼,继续剥虾的动作。   只能是朋友和家人吗?   “等你回来我们谈谈。”傅铭川心里被苦涩和不甘淹没了。   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止,闻烟垂着眼皮迟迟没有说话。   有些事情说出来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她不想答应。   “我先吃饭了。”闻烟不想继续说了,她担心有些话会不受控制。   “好……”保护好自己那些话堵在唇边,傅铭川却说不出口,因为他没有立场。   电话挂断了,闻烟低头看着玻璃杯凝神,过了片刻,被电视里传出的声音渐渐拉回思绪,她抬头看着希凡,唇角上扬。   “故意的?”用筷子夹起盘子里他剥好的虾,闻烟轻轻咬下去。   “嗯。”希凡笑着摊手,落落大方的承认。   “幼稚。”闻烟笑了。   “是他吗?”希凡毫不掩饰自己的醋意,刚开始以为是谭叙深,但之后听起来又不像。   “我老板。”看着他小心思落空的表情,闻烟情不自禁笑了。   “老板真好,你刚说想试试什么?”希凡总能记得一些自己感兴趣的话。   “想试试……这只虾好不好吃。”闻烟又从盘子里夹起一只他剥好的虾,眉眼间淡淡的神情让人看不出真假。   希凡。   酒店。   二十三岁,不小了。   想试试。   前面那几句话,希凡明知道她说的不是这个,却又无法反驳。   “我剥的肯定好吃。”希凡的动作突然凶残起来,不知道是不是把气发泄在了食物上。   “别剥了,我吃不了那么多。”闻烟看他好像都没怎么吃。   “明天还忙吗?”希凡摘下了一次性手套,开始吃饭。   “上午要去参见一个讲座论坛,结束后回来休息一会儿,然后4点的机票回A市。”这是闻烟定好的计划,但他看着希凡的嘴角不断往下垂,“怎么了?”   “在想怎么偷一点你的时间。”希凡轻笑,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闻烟。   “跟你说了这次是来工作的,回A市再玩。”   .   记得去年,她是十二点整打来的电话,还缠着他问是不是第一个对他说生日快乐的人……   秒针缓缓走向十二,但手机里没有任何她的电话和消息,秒针继续往前走,一圈过后又一圈,还是没有消息,   时间果然是冰冷没有感情的机器,无论世间喜怒哀乐爱恨痴嗔,它永远以那个速度往前走,不疾不徐。   如果能跟上它的步伐,就往前走,跟不上的,只能活在痛苦或者虚假的快乐中。   过去了半个小时,谭叙深依旧没收到任何消息,她或许睡了吧?   想到闻烟睡眠质量不好,谭叙深没有发消息过去,怕打扰到她。   .   洗过澡,闻烟回了几条消息将手机关机,坐在书桌前整理了下明天会议的资料和可能用到的东西,先做好功课。   再抬眼,已经十二点半了。   视线落在酒店墙壁上的时钟上,闻烟有些愣神,过了几秒,她活动了下泛酸的脖子和肩膀,将电脑关机,回到了床上准备睡觉。   房间的灯关了,也越来越安静,而闻烟再也没有打开手机。   .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谭叙深有了醒来先看手机的习惯,而这一眼,几乎可以决定一天的心情。   还是没有她的消息。   谭叙深又沉沉地闭上了眼睛,心底的失落叠了一层又一层。   从上高中开始,谭叙深对过生日就没有感觉了,生日可以得到的东西平常同样可以得到,所以也不会有过多的期待。   而今天,他似乎找回了很久以前的感觉,也隐隐明白了为什么小孩子总喜欢过生日。   因为可以收到礼物,他在乎的礼物。   上一条消息还停留在昨天晚上八点,她说在和同事吃饭。谭叙深说让她回酒店后给他回电话,但是没有,他打过去的电话也没有人接听。   那条消息孤零零的放在那里,像是被遗弃了。   过了片刻,谭叙深又发过去一条消息。   - 几点到?我去接你。   发完后谭叙深上了跑步机,一个小时后满身是汗,他洗了个澡换上家居服,这时手机忽然响了。   “我到楼下了。”叶漫将车靠路边缓缓停下。   “好,我现在下去。”   谭叙深挂了电话,发现她回了消息。   - 六点半。   十分钟前回的,谭叙深看了片刻,随意披了件外套下楼了。   冬天的室外很冷,叶漫看到谭叙深从里面出来,才带着易阳下了车。   “爸爸生日快乐!”易阳跑着扑到谭叙深身上,还是习惯性地抱住他的腿。   “冷不冷?”谭叙深扶着易阳,担心他摔倒。   “不冷,妈妈给我买了好多新衣服。”易阳仰着脸笑,忽然张开了手臂,“爸爸抱!”   几天不见,好像更粘人了,谭叙深笑了着把他抱起来。   几米外,看着他们父子玩闹,叶漫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她往前走了几步。   “没准备礼物,我就不上去了。”叶漫为易阳整理好领子,目光最后落在了谭叙深身上。   谭叙深低头看着她,脸上没有明显的病态:“身体好点了吗?”   “会定期去医院,好多了。”叶漫轻笑。   两个人之间,一问一答,好像就没了其他的话题,叶漫目光不自觉地往楼上瞟了一眼,或许,那里有个女孩儿在等他。   “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叶漫敛下眼里的情绪。   “好,注意安全。”谭叙深没再说其他的。   “妈妈再见!”虽然被谭叙深抱着,但易阳扭着身体在叶漫脸上亲了一口。   “拜拜。”   .   中午一点多回到酒店,闻烟准备稍作休息去机场,但坐在沙发上迟迟不愿意动。   “这么早回去做什么?”希凡靠在门边皱着眉头。   “明天要上班,回去休息。”闻烟将衣服装进箱子里,拉好拉链。   “还有其他可以休息的方式。”希凡说着从内侧的口袋掏出两张门票,伸到闻烟面前。   闻烟很喜欢的一支乐队,在海市的live house.   “去吗?”希凡脸上挂着明晃晃的笑。   “你怎么知道?”闻烟嘴角的弧度不断变大,很惊喜。   “这段时间没少请星棠吃饭。”希凡低头注视着她,眼睛里的光芒很温柔,也很耀眼。   闻烟笑出了声,很纯粹,她看着票上的演出时间,晚上7点开始,9点结束。   唇边的笑意渐渐变浅,视线落在结束的时间上,闻烟神色淡淡的,久久没有说话。   但转眼间,她又笑得明媚:“好。”   .   谭叙深开车带着易阳回他爸妈那里吃午饭,下午又回了家。   买好食材,谭叙深看着食谱教程将排骨炖好,其他的食材也准备好放进冰箱里,没过多久订的蛋糕也到了。   冬天太阳落得很早,五点多天就黑了。   “你自己在家玩一会儿,爸爸现在要去机场接闻烟姐姐,晚上我们一起吃饭。”谭叙深坐在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车钥匙。   “等一下爸爸,我给你准备的礼物还没看呢。”易阳回房间拿出自己的书包,又回到谭叙深面前,一脸神秘,“猜猜这是什么?”   “大熊猫。”谭叙深说。   “不是哦。”易阳神神秘秘地从书包里拿出一幅画,还自带音效,“噔噔噔噔,这个是闻烟姐姐,这个是爸爸,像不像?”   谭叙深看着那副画愣住了,白色的裙子,黑色的衬衣,她在喂他吃饼干……   手指情不自禁地在上面轻轻摩挲,背景被简化了,被孩子画出的世界,颜色总是很明朗温馨,也很简单。   是今年夏天在客厅的情景,那时候她还在。   “像,谢谢宝贝。”胸腔内的酸涩不断堆积,谭叙深沉沉得呼出一口气,脸上的怀念和苦涩交替,忽然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她。   “爸爸太笨了,都哄不好姐姐,害我好久都没见到姐姐了,爸爸要加油哦!”易阳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委屈,最后又给谭叙深加油打气。   “好,爸爸先去机场,一会儿就回来了。”谭叙深笑着摸了摸易阳的头,穿上衣服。   “好,在家等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20 18:59:35~2020-08-21 20:05: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喃寻 2个;林娜琏是我的、略略略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嘉许小哥哥,是我的吖 20瓶;两个字的狼狈 10瓶;七彩沙漠 5瓶;greatest、41618594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0章   通往机场的高速上, 天完全黑了,路灯连成了一条线。   谭叙深拿出手机调出来家里的监控,发现易阳在客厅里画画, 电视里放着动画片。   高速上的车流不密集,但速度很快,一辆辆车从身边疾驰,谭叙深看了几秒收回了思绪, 专心开车, 最后提前半个小时到了机场,他把车停在停车场靠近电梯的位置,然后去了对应的到达大厅。   电子屏幕上滚动播放着航班的状态, 谭叙深发现她所在的航班没有延误, 现在时间还早,还有二十分钟才落地。   心神不宁又止不住的期待,谭叙深向四周环视了片刻, 走到旁边的休息区域等她。   等待总是很漫长,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六点二十八分的时候,谭叙深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 在大厅里等你。   几分钟过去了, 没收到她的消息,谭叙深视线落在手机上,目光有些呆滞, 可能是刚落地还没来得及开机?   出来还得二十分钟左右, 谭叙深看着时间差不多了, 起身走向接机口那里,很多人举着牌子,有接朋友的, 还有接同事或者合作伙伴的。   拉着行李箱的人陆陆续续从里面出来,谭叙深的视线在一张张脸上扫过,但到后来只剩零零星星几个人,也没有看到她。   已经七点了,他又看了看航班状态,显示已到达。   谭叙深皱了皱眉头,发现还是没有消息,不停累积的期待在这一刻有些滞平,难道是他看漏了吗?   抬头又在刚出来的几个人身上扫过,不是她,而身边的人都顺利的接到朋友离开了,只剩下谭叙深和寥寥的几个人。   没有再犹豫,谭叙深拿出手机拨了她的电话,视线还不断往周围张望,但电话这时却传来一个没有感情的声音。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   .   一幢破败的楼房,像是待拆迁的样子,白天从这里过可能会完全被忽略,但到了晚上,迷幻的灯光和躁动的氛围就会把空气点燃。这里就是海市很有名的live house,许多知名的乐队都会在这里演出。   舞池里的人随着音乐不停晃动,闻烟坐在远处的吧台上远远看着,完全沉溺在浪潮中。   她对音乐没有太大感觉,却很喜欢这支小众的乐队,不是重金属的摇滚,也不是平缓的民谣,闻烟不懂这是什么音乐形式,但却能从他们每个律动的音符中感到轻松尽兴,像是唱完今天不说明天的酣畅淋漓。   看着他们在台上挥洒汗水,闻烟有时候也很想任性一回。   音乐确实有神奇的魔力,闻烟嘴角始终挂着笑,是发自心底的轻松和明快。   希凡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无论是去游乐场,还是逛街、打棒球,这是从冲浪之后希凡第一次感受到她内心深处的快乐,或许,她喜欢这种娱乐方式?   希凡也知道,结束后她又会变成原来的样子,但至少现在她是敞开自己的。   看着她又去倒酒,希凡不动声色地把酒瓶换成了果汁。   摸着瓶子不对,闻烟扭头看着他。   五颜六色的灯光在室内不停变换,映着两个人脸上的笑,音乐声很大,只能贴近了才能听见对方说什么。   “你醉了……我怕控制不住自己。”希凡贴近她的耳朵说。   他玩笑的语气,闻烟还是往后退了退,她倒了杯果汁笑着说:“两米的安全距离,自觉一点。”   希凡咧着嘴角,倒了杯酒望着舞池:“要过去吗?”   闻烟犹豫了两秒,摇了摇头。   扭头认真注视着她的眼睛,在最深处,希凡发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期待,他笑了笑,下一秒抓着她的手走向舞池。   “希凡!你做什么?”闻烟跟在他身后,被他紧紧抓着手腕。   希凡不由分说地往前走,直到拉着她走向舞池中央才放开她,周围拥挤的人潮,希凡微微将她隔在安全的范围之内。   “既然来了,就好好玩。”希凡看着她的眼睛轻笑,犹豫了两秒,还是摸了摸她的头。   音乐的浪潮一声盖过一声,在希凡的注视下闻烟不由得笑了,眼里的光芒很耀眼,身体也渐渐放松下来,融入了音乐和灯光的氛围中。   .   “是这个航班吗?”谭叙深望着电子屏幕中滚动的航班信息,声音低沉。   “那天闻烟确实跟我说的这个,没有接到人吗?是不是改签了?”罗文正在看电视,接到电话突然站得笔直,感觉舌头也有些打结。   知道老板的秘密也不是件好事。   心脏不停往下坠落,还伴随着隐隐的不安,谭叙深沉沉地呼吸着:“好,知道了。”   “要不然我再去问问,有什么事你再打给我。”罗文的八卦心理,这段时间直接爆/炸了。   “嗯,好。”   电话挂断了,谭叙深望着机场的时刻表,八点三十三分。   手机一直是关机的状态,出什么事了吗?   这两天的心情像抛物线一样,耐心和期待在等待中逐渐落空,现在只剩下了不安,心里乱糟糟的,谭叙深强迫面色凝重,他翻出了星棠的电话,而准备拨出去的时候,易阳打来了视频电话。   目光顿了一下,谭叙深稳下情绪,接通了视频。   “爸爸,你们什么时候回来?”易阳穿着黑白相间的睡衣,乖乖地坐在沙发上。   “……可能要再等一会儿。”谭叙深说得很不确定,心里一片空洞茫然。   “还没有接到闻烟姐姐吗?”易阳黑亮的眼睛清澈。   “姐姐有事耽误了一会儿,马上就回去了。”谭叙深笑了笑,不想让易阳察觉到什么,但笑得很僵硬。   “我有点饿了……”易阳捂着肚子。   “把茶几上的蛋糕拆开吧。”谭叙深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握紧了。   易阳高兴地跳下沙发,跪坐在地毯上看着眼前的草莓蛋糕,咽了下口水,然后看着谭叙深说:“等闻烟姐姐回来再切吧。”   谭叙深喉头微动,连忙移开了视线,望着滚动的电子显示屏眼底渐渐泛了红,过了几秒,他缓了缓,又看向手机屏幕:“茶几下面有零食,先吃点。”   “好,那你们快回来哦!”   电话挂断了,谭叙深站起来沉沉地呼出一口气,但心底的酸涩却不断堆积,压得他喘不过气。   出事了?还是已经回来了?或者是在骗他?   无论哪种情况,谭叙深都无法离开。   没找星棠,谭叙深直接拨了周寻的电话。   “帮我查一下闻烟的航班信息,身份证号我发你。”谭叙深在手机里熟练地打下一串数字,发给了周寻。   周寻正想慰问他生日过得怎么样,但听这话……好像没接到人?   “好,让我爸帮忙查一下,我一会儿再打给你。”听见他的声音,周寻没再调笑,也没问其他的。   “好。”   电话挂断了,接机口又一波人往外涌,谭叙深失神地望着,眼睛却没有焦距。   不明白为什么,他知道她不在那里。   周寻连忙给他爸打了电话,老头子在航空公司工作,按理说这种情况是不允许的,毕竟属于个人**,但看谭叙深这段时间的状态,周寻没想到他陷得这么深。   二十分钟后,周寻给谭叙深回了电话。   “下午四点的航班改签到了晚上九点半。”周寻神情难得认真。   “……”谭叙深望着机场的时刻表,九点二十七分,“什么时候改签的?”   “下午两点。”周寻说。   她没有骗他。   谭叙深暗自思忖,可能只是有事……   “凌晨十五分到。”看着电脑里老爸发过来的消息,周寻眉头紧皱。   谭叙深愣住了,周围的景象全变成了虚晃的影子,以及那些为她辩解、为他自己找的借口,也全都化成了泡沫。   “好,我知道了。”久久缓不过神,谭叙深的脑海变得空白。   “易阳自己在家吗?用不用我过去。”周寻知道闻烟会和他一起过生日,所以才没打扰他,但现在……   “没事,不用了。”   挂了电话,谭叙深坐在休息区的椅子上,眼里的落寞堆积,心底反倒平静了。   她在报复他。   从满心的欢喜期待到逐渐落空失望的心情,这种细水长流的痛,谭叙深体会到了。   像是将一个人的血慢慢放干,不会割破动脉,也不会刺入心脏,只切开一个小口子,让你看着自己的血慢慢流干,请你清醒地感知痛苦却又无济于事。   谭叙深体会到了。   大厅里人来人往,周围全变成了快速移动的虚影,只有谭叙深的世界像是静止了。   闭着眼睛,她生日的画面浮现在脑海,谭叙深清醒地感受着她的心情。   手机震动忽然打破了周身的寂静,谭叙深拿起手机,发现是易阳。   “爸爸,我困了……”易阳躺在沙发上,盖着小毯子,眼睛迷迷糊糊得已经睁不开了。   谭叙深看着屏幕,茶几上有两包拆开的饼干,旁边的蛋糕还完完整整在旁边放着。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谭叙深抿了抿嘴唇:“去房间睡吧,别着凉。”   眨眼睛的动作都变得很慢,易阳看着屏幕:“那等闻烟姐姐来了,你叫醒我。”   “……好。”喉咙像是被胸腔内灼热的气息伤到,谭叙深声音变得沙哑。   .   飞机在厚厚的云层中穿梭,闻烟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但嘴角隐隐的笑容却泄露了她的秘密。   去机场的路上,闻烟沉浸在演出的氛围中久久走不出来,但看到无数的未接来电时,雀跃的心情渐渐平静了,她又被拉回了现实。   飞机的引擎声很清晰,闻烟情不自禁地温习着今年生日的场景,一遍又一遍,像是要刻在心里。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原本以为今天谭狗狗和烟烟能见到,但还是没有(挠头头)   推荐朋友的文《尤物》by山椿   【文案一】   雨夜,少年闯进一场众人心照不宣的酒会,身上淋个湿透,眼神却死死凝着她。   有人低声询问。   孟琼挽着身侧男人站在高台,修长白皙的天鹅颈在灯光下更显诱惑,潋滟的眸光划过他,朱唇一张一合:“只是一个认识的小孩”。   女人的卷音撩人心痒,安了大半人的心。   少年面色苍白如纸,抬着头望向调笑的两人,死死盯着他们相挽的手臂,眼底猩红一言不发。   酒会结束已经凌晨,楼道里的感应灯不太灵,孟琼醉醺醺的摸索着家门,却碰到一抹坚硬的温热,她吓得大叫。   感应灯亮起时,她看见了纪听白和他那一双冷冽狠戾的眸,里面是未知的癫狂。   那一晚,他捻着她的纤腰,划过红唇,凑近女人耳畔,语气爱极又恨极:“琼琼,你不过是仗着我爱你。”   【文案二】   孟琼订婚那天,有姐妹挑事:“你这么玩,你家小孩儿不生气?”   她环着胳膊品酒,嗤笑一声。   “不要了呗。”   -   梦里的你对着我妖娆地笑,刺破的红唇泛起血珠,我从此败北   若你张口说一个爱字   我便将你从梦中拖出,千方百计捆在身边,抵死缠绵,不死不休   你是我所有的英雄梦想和儿女情长   -风情万种女模特x桀骜不驯小少爷   -姐弟恋,差五岁,1v1,HE   -强取豪夺/别骂,没有好人 第81章   当时她好像没有拨这么多电话, 但仅仅几个,就彻底把她打入了谷底,然后再也没有爬起的勇气。   他身边所有人都知道他去了哪里, 却没有一个人告诉她。她只能每天和往常一样去他家里,面对的却是一片空荡荡的黑暗。   现在,闻烟依旧不知道身处哪里,好像在往前走, 但好像又在被过去拉扯。   但这种从天堂到地狱的心情, 不知道谭叙深能感受到几分?   闻烟想着忽然笑了,脸上分不清是畅快还是苦涩。   那么骄傲的男人,那么薄情冷酷的男人, 为什么会突然回头呢?不甘心吗?习惯了所有事情都游刃有余尽在掌握之中, 自尊被踩在地上的滋味一定不好受吧。   “烟烟,快到了。”希凡扭头将闻烟身上的毯子往上盖了盖,轻轻叫了她一声。   但看到她睁开眼的瞬间, 眼底一片清明。   “……没睡吗?”希凡打量着她眉眼间的疲惫。   “睡不着。”闻烟轻笑, 声音也没有半分含糊。   飞行的引擎声, 有人可以当作白噪音,但闻烟从来睡不着, 她偏头望向窗外。   已经在下降了,尽管现在是凌晨,但城市的灯火霓虹永远不会熄灭, 在无边的夜幕中显得渺小微不足道, 也让人感觉不到温度。   “我叫了朋友来接我们, 待会儿先送你回家,回去好好休息。”知道她睡眠轻,刚才希凡不敢乱动, 这时活动了下僵硬的身体。   “谢谢,麻烦了。”闻烟没有推辞,太晚了,她不想再等出租车回家。   飞机很快落地,在机场滑行了几分钟,闻烟只有一个小的登机箱,希凡没拿任何东西,帮她拉着行李箱下了飞机。   “是不是打乱你计划了?”顺着人流往外走,希凡低头注视着她。   “没有,回家也是休息。”闻烟心不在焉地笑了笑。   “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带你去吃好吃的。”在闻烟工作的时间里,希凡在酒店查了很多资料,餐厅和好玩的地方,但都没有去。   “但是去看了演出,也很开心。”闻烟嘴角挂着笑,上次去还是刚回国的时候,眨眼睛,一年多了。   “A市也有很多这种演出,喜欢的话我们以后周末再过去。”尽管现在一切又归于平静,但希凡知道那一刻她的快乐是真的。   音乐的浪潮似乎还在脑海里萦绕,闻烟有些心动,但想到接下来的行程她遗憾地摇了摇头:“快年底了,接下来工作会很忙。”   “那就等你忙完了。”希凡余光捕捉到她脸上的喜欢。   “好。”闻烟抬头看着他笑了。   机场很大,闻烟不知不觉走累了,顺着直行的电梯往前,终于到了大厅。   “他说在大厅等我们,我给他打个电话。”到了接机口,希凡举着手机向周围张望,但还没看到朋友的身影,他忽然愣住了。   希凡条件反射地低头,发现她已经停住了脚步,脸上的笑也消失了。   空旷的大厅灯光明亮,男人穿着黑色风衣站立,显得无比萧瑟冷峻。   十几米的距离,谭叙深遥遥地望着她,落寞的神情被阴沉冷硬取代,露出袖口的手,慢慢握成了拳头,漂亮的骨节泛着森森的青白。   几个小时里,从期待到降至冰点的失落,谭叙深想了很多。   他等了6个小时,而她等了7天。   时间每过一秒,愧疚和心痛就淹没他一厘米,直到最后快要无法呼吸。谭叙深不会怪她,这一切都是他应得的。   所以往后的时间里,他会加倍的去弥补去爱她,谭叙深甚至庆幸,她现在还会报复他。   如果有一天,她不恨他了,也不理他,那时候,谭叙深大概会真得疯掉。   但这一切的想法,在看到她身边的人时,全都变成了空白。   谭叙深眼底浮现出薄薄的悲凉和猩红,所以她一再地不想让他陪着去海市,是因为有其他男人陪着?   浑身像是坠入冰窖,但胸腔内的灼热却层层叠叠地往外翻涌,谭叙深僵硬地站在原地,目光紧紧锁在她身上。   大厅里人来人往,谭叙深和闻烟隔着人影互相对视,时间好像静止了,两束光打在他们身上,周围一切都变得暗淡安静,成为了背景。   只有四目相对下的静水流深和暗流涌动,有爱,有恨,还有鲜血淋漓。   闻烟不知道现在什么心情,凝滞的目光渐渐流动,她没想到他还会在机场,那么骄傲的男人,怎么会在机场等这么长时间呢?   但是,很痛快。   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畅快。   那些腐烂在心底的记忆被翻出来,虽然很疼,但终归是透了透气。   隔着这么远,闻烟似乎都能看到男人冷硬的线条,但还不够。   她缓缓扬起嘴角,迈开了步子。   “烟烟。”闻烟刚走出两步,希凡就抓住了她的手臂,“我朋友到了,我送你回去。”   “抱歉,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闻烟从希凡手里拉过箱子,声音没有起伏,却不敢看抬头看他的眼睛。   她很愧疚。   “烟烟。”希凡抓着箱子不放,语气突然变得很重。   闻烟动作顿住了,她从来没有见过希凡生气的样子,但还是缓缓从他手里取过了行李箱。   希凡低头注视着她,眼底的神情很复杂,僵持了几秒,他缓缓放开了手。   “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希凡稳住了情绪,但脸色冷了下来。   “知道。”闻烟还是没有看希凡的眼睛。   “和我回去。”希凡拉着她的手臂,朝另一个方向走。   被希凡拉着,闻烟索性也不再挣扎,本来想和谭叙深说几句话,但忽然觉得,说不说都无所谓。   他们之间的氛围谭叙深感觉不到,男人早已没了理智,他只知道,她为了另一个男人拒绝他,而他不在的时间,有另一个男人陪在她身边。   看着他们越走越远,谭叙深手指的骨节作响,但下一秒,他忽然迈开了步子。   大步流星地往前走,黑色风衣的衣角卷起了寒气,谭叙深迈着修长又沉重的双腿,紧跟在他们身后。   距离越来愈短,谭叙深伸出手臂一把将闻烟拽到身边。   忽然的动作,闻烟狠狠地撞到他的胸膛。   希凡也停住了脚步,他冷凝着脸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面前的男人,比起医院那次的狼狈,这次才真得看清楚了。   鼻间熟悉的气息让闻烟忍不住皱眉,但抬头看到他的脸时,她神情又舒缓下来。   “不好意思,晚了。”闻烟站直了身体,面带微笑地帮他整理着风衣,“生日快乐。”   希凡眼底闪过诧异,拧紧了眉心。   低头注视着她,谭叙深的呼吸控制不住得粗重,心里的愤怒搅动着苦涩,想和她置气,想把她困在身边狠狠教训,但看到她和别人走,心顿时空了。   闻烟望着面前压抑又气急败坏的人,眉眼充斥着淡淡的笑容,不知道在被别人玩弄感情后,这个骄傲的男人会做出什么?   一声又一声的呼吸夹杂着隐忍和克制,像是要把心中阴郁的气息抒发掉,谭叙深看着她的眼睛,眉梢处的冷漠渐渐融化。   手背的青筋暴露,他僵硬地抬起手臂,在闻烟头上轻轻地抚摸:“累了吗?回家吧。”   闻烟的笑凝在脸上,然后不由得皱眉,但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谭叙深就一只手拉着箱子,另一只手紧紧的拉着她离开了。   从头到尾没看希凡一眼。   “放手。”闻烟声音清冷。   而谭叙深像是没听到,仿佛入了魔,只紧紧地拉着她往前走。   闻烟用力地挣扎却挣不脱,手被他握得很疼已经泛了红,但他依旧没有松开半分。   想到希凡还在身后,闻烟连忙转身,但看到他一个人站在那里,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回到家告诉我,周末请你吃饭。”闻烟强扯出个笑容,心里的愧疚和自责泛滥,她不能再利用他了。   而这时,谭叙深停下了脚步。   希凡喉结微动,看着她脸上的笑表情渐渐缓和下来,他呼出一口气,眼睛不自觉地看向别处,然后朝闻烟挥了挥手,不等她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久久的安静后,谭叙深拉着闻烟继续走,到了地下停车场,谭叙深帮她系好围巾,帮她系好安全带,然后启动了车子。   从机场高速到市内公路,谭叙深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直到到了小区楼下。   闻烟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场景,面无表情。   谭叙深率先下了车,但在下面等了两分钟,她都没有下来的意思。   “外面冷,回家吧。”谭叙深打开了副驾驶的门。   “这不是我的家。”闻烟勾唇,从车上下来了。   更多冰冷恶毒的话在嘴边,但闻烟忍住了,他陪她过了一个难忘的生日,她也会陪他一起过。   谭叙深拖着行李箱,拉着她进了电梯。   电梯缓缓上行,闻烟看着那不断跳动的数字,呼吸变得凝重。   像是怕她反悔一样,谭叙深紧紧抓着她的手从电梯里出来,输入密码回了家。   客厅的灯亮着,门关上的那一刻,闻烟心跳地越来越快,心慌得呼吸不畅。她换了鞋打量着房子的装饰,倒是没什么变化,和她走的时候一模一样。   “你前妻回国后没把我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扔掉吗?”闻烟望着客厅里的照片冷笑。   “……她没住这里。”谭叙深声音沙哑。   闻烟慢慢走过玄关到客厅的这段路,目光落在地上轻飘飘地开口:“谭叙深,你看到地上的血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21 20:05:04~2020-08-23 18:25: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uheryija宜家 2个;一枝荷、小凉aa、七彩沙漠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祐如此、娜娜子、柒柒酒酱 20瓶;Topdowny、雲淡風輕 10瓶;七彩沙漠 7瓶;41618594、南巷孤猫i、greatest 2瓶;阿楚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2章   空气突然安静得断裂了。   望着地面, 刺得眼睛和心脏同时发作,谭叙深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喉咙变得生涩说不出一个字。   “是在这里吗?”闻烟指着刚进门的地面, 转身看着谭叙深。   仔细端详着他脸上的神情,闻烟满意地笑了笑。   既然谭叙深在她生日的时候给了她这一切,那她就在他的生日上替他温习一遍。   很痛快。   “烟烟,别这样……”   喉咙好像有一股血腥味, 顺着胸腔往上涌, 谭叙深走到闻烟身边,将她抵在墙上用力抱紧,像是要揉进身体里。   “哪样?”看着他身上的黑色毛衣, 闻烟不紧不慢地开口, “虽然我没想过那个孩子来得这么早,但曾经说想和你结婚生孩子都是真的……”   “烟烟,不要说了。”谭叙深眼睛猩红, 低头和她鼻尖轻触摩挲着。   闻烟笑了笑, 温柔地抚摸着他的眉眼:“如果没有发生意外, 过两年,他会和易阳一样叫你爸爸, 叫我妈妈,可能眼睛像你,鼻子像我……但是现在, 他死了。”   闻烟声音始终云淡风轻的, 但说到那个“死”字, 眼里忽然闪过一丝凌厉的癫狂,像是熊熊烈火燃烧到最盛的一刻,之后就化为了灰烬。   手臂的青筋突起仿佛快要爆裂, 但谭叙深却不敢松开半分,眼底浮现着浓浓的血色。   “烟烟……告诉我该怎么做?”谭叙深紧紧环着闻烟的腰,胡乱地吻着她的耳垂想要留住什么,但颤抖的尾音却泄露了他深深的无助和心虚,“告诉我……”   “我们之间隔着一条人命,你觉得你能做什么?”闻烟用最平静的声音,说着最凄厉不可挽回的话,“我在医院的时候不闻不问,那三个月里没有任何消息,你觉得我现在还需要你吗?”   闻烟从来没想过质问他什么,因为那是她的痛楚,是她的耻辱,这种问题只会让她陷入更难堪的境地。   但是现在,无所谓了,只要能让他痛苦,她什么都不在乎。   “我以为……”谭叙深喉结上下滚动,涩得说不出话,“我以为那么做会对你好。”   “那为什么现在又进入我的生活?”闻烟抬头,嘴角浮现出一丝冷意。   “因为我们都放不下,烟烟,你也放不下,我们都离不开彼此。”谭叙深抚摸着她的脸,目光深不见底。   “是么?”闻烟勾唇笑了,眉眼间全是嘲讽的意味。   谭叙深心底莫名地慌乱不安,她轻飘飘的两个字和明艳的笑,将他刚才的话击得支离破碎,心里仅存的幻想和期待在悬崖边缘摇摇欲坠。   “你不是为我好,是为你自己好。只有你放不下,只有你活在过去,我想努力往前走,但你每天出现在我生活中让我很困扰。”闻烟平静得说完,将他推开了。   而这次,男人高大的身躯轻而易举地就被推开了,在原地踉跄了两下,好像只剩下了躯壳。   冗长的安静,谭叙深身体僵在原地,眼前浮现着她认真的神情,往日高高在上的自尊和仅剩的骄傲在无声的寂静中慢慢龟裂,爬山无边的痛苦,而随着她的话在脑海回荡,正往下扑扑簌簌掉落着墙皮。   “烟烟,你恨我也好,报复我也好,但我不会放你走。”谭叙深声音突然发狠,说完伸手将她拉回怀里,狠狠吻着她的嘴唇,带着撕/咬。   像是丢盔弃甲溃不成军,像是弹尽粮绝下最后的纠缠,除了这样,谭叙深不知道还能做什么,还能有什么方法把她留在身边。   沙漏里的细沙不断往下漏,越来越快,谭叙深很想和她无休止地纠缠一辈子,因为他感觉快要握不住了……   气息交错,他突然的亲近闻烟不由自主地心慌呼吸困难,以及从心底深处涌起的抵触。   “谭叙深,你对我不是爱,只是不甘心而已。你不习惯事情脱离掌控,自尊被踩在地上的滋味不好受吧,但不必怪我,我只不过是把你对我做得事还给你而已。”闻烟偏头想躲开他的碰触,但他的力气太大她无法挣脱。   闻烟索性不再挣扎,一动不动地笔直站着,毫不回应。   “烟烟,你要相信我。”谭叙深抓着闻烟的手狠狠砸在自己胸口,想要让她感受他的心跳,感受他的心痛和他的爱。   “爱这个字我骗了自己一年,我无数次暗示自己你是爱我的,但到头来只不过是骗自己,在一起一年,我没见过你父母,也不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在我想带你去见我爸妈的时候,你觉得我麻烦推开了我,这些都是你做的事,需要我帮你回忆吗?”闻烟目光平静,嘴角勾着残忍的弧度。   “明天我带你去见他们。”谭叙深喉结上下滚动,握着她的手十指相扣。   “傻瓜,你在说什么?”闻烟哑然失笑,怜爱地抚摸着他的脸庞,“现在跟我有什么关系?别弄得这么情真意切,喜欢年轻的身体大学里多得是,比我身材好也比我会玩,更适合你玩成年人的游戏,谭总想包/养一个或者两个都随你开心,但弄清楚从始至终你就是想睡我而已,别最后把自己都感动了。”   字字句句像图钉按入心脏,呼吸一声比一声沉重灼热,谭叙深将闻烟的手臂举过头顶,力度失控,用力地砸在了墙上。   闻烟倒吸了口冷气,但脸上的笑却没消失半分。   谭叙深贴近她的脸,深深地看着她的眼底,想要让她看到自己的心,想要在她眼里寻找曾经的温暖和一丝留恋,但除了一片冰冷的死寂,他什么都看不到。   “烟烟,我的未来没规划过任何人,后半辈子也没想过跟谁结婚,包括恋爱也不是我生活中的必需品,但是……你走了我觉得心里空荡荡的,看见你和别人在一起我嫉妒得发狂!”谭叙深从来没有这么直接得表达过自己,但这种破釜沉舟地嘶吼依旧让他看不到任何希望。   “放开我。”不知道哪句话刺到了闻烟地神经,她嘴角的笑不见了,变得冰冷。   “不放,我不会让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无论是爱还是恨,那就纠缠一辈子吧。”谭叙深线条变得冷硬,但眉眼间却还是滚滚的炽热,说完他低头吻在闻烟的唇,手控制不住地伸进她的衣服里,像是入了魔。   “放开我!”闻烟厉声尖叫,身体忍不住颤抖。   随着闻烟的呼喊,谭叙深回过了神,他无力地埋在闻烟的肩头,眼底全是痛苦,拳头握紧了又松开,谭叙深不想伤害她,却也不想后退一步。   空气安静了下来,这时却传来微不可查的呜咽声,然后不受控制得越来越大。   谭叙深和闻烟同时愣住,扭头发现易阳光着脚站在那里看着他们。   “姐姐……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易阳哭着跑过来,抱着闻烟的腿。   闻烟身体有些僵硬,刚才的话不知道被孩子听到多少,耳边的哭声和腿上的温度,心脏控制不住一颤一颤的,过了片刻,闻烟深深吸了一口气,弯下了腰。   “姐姐没有生气。”闻烟蹲下帮易阳擦掉眼泪,嘴角强扯出一抹笑。   “呜呜呜……今天是爸爸生日,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易阳哭得停不下来,往前搂住了闻烟的脖子。   望着地板,闻烟的目光没有焦距,听着易阳在耳边一声声地哭,她呆滞地愣着,眼睛不自觉地泛了红。   片刻后,闻烟将他抱起来走向客厅:“嗯,不生气。”   望着他们的背影,谭叙深抬头沉沉地呼出一口浊气,心里五味杂陈,她还是那么善良。   男人黑色的瞳孔浑浊不堪,全被他压了下去。   稳住情绪,谭叙深跟在他们身后回了客厅。   “怎么睡在沙发上?会着凉的。”闻烟将易阳放在沙发,拿起旁边的袜子帮他穿上。   “爸爸说…说一会儿就回来了。”易阳还在抽泣,脸上还有睡着的压痕。   闻烟垂着眼皮,像是没听到一样将另一只袜子帮他穿好。   “饿不饿?”谭叙深坐在易阳的另一边,最后视线落在了闻烟身上。   “睡着了…就不饿了。”易阳说一句断一下,抽泣停不下来。   已经凌晨两点了,闻烟视线落在茶几上的蛋糕和饼干,看了两秒,又收回了视线。   “姐姐,是不是易阳惹你生气了…你好久都不来家里,也不理我……”易阳泪眼汪汪地看着闻烟,拉着她的手往她身边靠了靠。   “……没有。”闻烟笑着抿了抿嘴唇,感觉说话艰难,“姐姐这段时间比较忙。”   “那姐姐以后……会来和我玩吗?”易阳眼泪止住了,但说话气息还是不稳。   谭叙深坐在旁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   “如果有空就来。”闻烟笑着摸了摸易阳的头。   谭叙深垂下视线,眼睛里的落寞无助层层叠叠地堆积。   “好!那姐姐吃蛋糕吗?”易阳跳下沙发,准备把蛋糕拆开。   “不吃了,晚上对牙不好。”闻烟什么东西都不想吃。   “……那吃一小口好不好?”易阳嘟着嘴,看着闻烟又看看谭叙深。   “好,我来切。”谭叙深走过去,将蛋糕拆开。   没有点蜡烛,也没有许愿,谭叙深切了两块,易阳高兴地先递给闻烟。   犹豫了两秒,闻烟僵硬地接过来。   “姐姐,我们明天烤小饼干好不好?”易阳嘴角沾着奶油,抬头望着闻烟。   “姐姐明天要上班,你也要上课。”闻烟嘴角的弯着一抹弧度,却不达眼底。   “嗯……那我们周末烤。”易阳笑着说。   看着他们吃,谭叙深坐在一旁听他们说话,易阳过来喂了他一口。   “吃完就去睡觉吧。”谭叙深看着易阳说。   “好,爸爸姐姐晚安。”易阳在谭叙深脸上亲了一口,又在闻烟脸上亲了下。   在易阳刷完牙回到房间后,闻烟就把蛋糕放在了茶几上,像是没动一样。   “回房间吧。”谭叙深拉着闻烟的手。   闻烟平静地甩开了,但还是跟着他回了房间。   .   昏暗的光线下,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一切都像第一天晚上的场景,但对面的墙壁上却没有电影。   一切也都不是原来的模样了。   两个人安静地坐了十几分钟,谁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好像都在回忆。   “睡觉吧。”谭叙深握着闻烟的手,想把刚才那番吵架忘却。   “谭叙深,不要再纠缠了,没有意义。”闻烟望着对面空白的墙壁,回想着第一次的悸动和意乱/情迷,也回想着最后一次的鲜血淋漓,“我不会睡在这里,这是我和那个孩子的坟墓,或许当初我不该打那个电话,也不该按照你给的地址过来,我为我的无知和自以为是付出了代价,既然一切从这里开始,那也从这里结束吧。”   闻烟的声音越是平静,谭叙深的心里越是慌乱。   他最害怕的事情来了,她不恨他,不报复他,她想要结束。   “我们不会结束,不会!”谭叙深感觉呼吸灼热又冰冷,他将闻烟揽在怀里,气息颤抖。   “何必呢?我们都该往前走了。”闻烟望着对面的墙壁,眼睛泛了红。   这段感情,她好累,得和他的前妻争,和他孩子争,但无论她怎么做,在谭叙深心里,最重要的永远都不会是她。   从前不是,以后也不是。   当初闻烟无非是想要他一句话,然而谭叙深给不了,也不想给。   “我走了。”闻烟起身走出卧室,拉着行李箱走到玄关处。   “烟烟,我用下半辈子来弥补我犯的错,别走……”谭叙深站在闻烟身后拉着她的手,但无论怎样都觉得用不上力,两只手松松垮垮地拉在一起,仿佛风一吹就断了。   离门半米的距离,闻烟目光平静地望着前方。   “就像你说的,我才二十岁,这辈子不可能只有你一个,虽然开始并不美好,但我还是愿意相信爱情,我相信以后会有一个人出现,爱着我,护着我,不嫌弃我,把我从你的阴影里拉出来,我们开始新的生活,当然,也祝你找到自己的幸福。”闻烟注视着面前的门,泪流满面。   “不管怎样,谢谢这一年的陪伴。”   “别这样烟烟……别这样。”   谭叙深胡乱地抓住闻烟的手,然而闻烟却挣脱打开了门。   “再见,不用送了。”   门关上了。   她离开了。   一切都戛然而止。   谭叙深僵硬地站在门后,沉重得往前迈不动一步,他面前的不是一扇门,而是一座山,一片海,一个孩子,一个女孩儿纯洁的初恋。   谭叙深感觉有什么东西正从身体中剥离,汹涌的情绪在胸腔内波荡又压抑,有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滑落。   是眼泪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23 18:25:40~2020-08-24 16:23: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凌凌 40瓶;莫西莫西 32瓶;向逢今天挂了吗? 8瓶;七彩沙漠、Biu 2瓶;greatest、41618594、黑米粥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3章   坐在出租车上, 闻烟望着车窗外冷却的路灯和灯光,整个城市在她眼里模糊了。   闻烟没有回日月湾,以前总想把自己的难过藏起来, 现在却迫切地想要感受家里的温暖。   打开门,又轻轻打开灯,将行李箱随意放在客厅的角落,闻烟回了房间。   这一刻, 她再也忍不住了, 扑在床上哭得泣不成声。   还记得第一次收到他信息激动得在床上翻滚。   以前有多悸动,现在就有多痛。   谭叙深啊,她第一个爱的男人, 这辈子最爱的男人……   她该用多久才能忘掉他?   忘掉又该有多痛?   除了和他分手的那天晚上, 闻烟后来再也没有一个人痛哭过。   所有伤心苦涩的情绪堆积在心底,酿成了毒,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猛烈。   过了半年, 她终于正视了这段感情, 也终于要为这段感情画上句号。   声音闷在被子里只能听到呜咽, 闻烟哭化了妆,哭得头痛, 似乎想要把一切都哭出来。   凌晨三点,林瑜醒来感觉有些口渴,她拿着水杯打开房间的门, 半睡半醒中有些迷迷糊糊, 没发现客厅的灯是亮着的。   但她坐在客厅刚喝了口水, 就听到微不可查的哭声,然后越来越清晰。   林瑜皱着眉头转身,发现闻烟房间的门裂开了一条缝, 声音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睡意一瞬间彻底清醒,林瑜将杯子放到茶几上,连忙朝闻烟房间走去。   房间没有开灯,一片黑暗,林瑜站在门外听着女儿的哭声,一声声得像是打在她心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林瑜的眼睛顿时就红了。   “烟烟,怎么了?”林瑜轻轻敲了敲门,站在门边往里走了一步。   听到林瑜的声音,闻烟的哭声立即止住了,但那一声声抽泣却停不下来。   “妈妈进来了?”林瑜小心地关上门,借着月光的余晖来到床前。   闻烟从床上坐起来,抽了张纸巾擦掉眼泪:“没什么事……你快去睡吧…”   房间依旧处于昏暗中,谁都没有开灯。   “什么时候回来的?”林瑜坐在床边抚摸着她的头发。   “刚刚。”闻烟声音微弱还带着沙哑。   “怎么这么晚?”林瑜心想是不是在外面出了什么事。   “和朋友玩得时间晚了……就改签了一趟航班。”闻烟哭得时间太久,脑袋昏昏沉沉的,“你快去睡吧,明天还得上课。”   “好久没和你一起睡了,今天妈妈和你一起睡。”林瑜说着掀开被子上了床。   闻烟愣了愣,眼眶又忍不住涌出热泪,她没有卸妆,也没有洗澡,换上睡衣就上了床。   “妈……”闻烟躺在林瑜怀里,泪水再次不受控制。   望着天花板,林瑜眼里泛着水光,过了片刻她伸出手臂抚摸着闻烟柔顺的黑发,就像小时候每次给为梳头发一样。   “这半年,妈妈经常看见你发呆,也知道你有心事不高兴。”林瑜回想着这半年她的变化,以及垃圾桶里撕烂的衣服,眼睛酸涩,“但你从小就有主见,你不说,我们也不好多问什么,但爸妈一直都很担心你,你爸爸问了你身边所有的朋友……”   “妈,不要说了……”闻烟被愧疚淹没了,她最不想让爸妈为她担心,但最后还是适得其反。   “遇到不开心的事,不用自己一个人扛着,爸妈虽然不懂你们年轻人的想法,但多少能替你分担一些。”林瑜平躺在床上,轻轻拍着闻烟的背,像是在哄孩子睡觉。   眼泪滴落在被子里,有一片被浸湿了,闻烟哽咽着说不出话。   长这么大,虽然经历过很多,但闻烟习惯了报喜不报忧,也习惯了听星棠说她的不开心,帮她解决问题,比起倾诉闻烟更喜欢倾听,那些不开心的事,她全都压在了心底。   “妈,我喜欢上了一个人。”闻烟平躺着,滚烫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还是那个吗?”林瑜回想着她生日后回家的那次,也是哭了。   “嗯。”闻烟低声应着。   原来说出来,也没有她想象中得那么难,但头昏昏沉沉的,不知道从哪句说起。   “他大我很多。”   林瑜眉心微蹙,心里开始不安。   “他做了一些伤害我的事,我也都还给了他。”闻烟呼吸沉重,她平静地望着上方,但眉眼间却充斥着痛苦,“但是妈,我却没有想象中的高兴。”   “他是做什么的?”林瑜想象过女儿会和什么样的男孩子在一起,但从没想过是一个年龄大她很多的男人。   这种男人不是小女生可以接近的,一时间林瑜脑海中浮现出很多不好的可能。   “不重要,以后都不会再有关系了。”闻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还喜欢他吗?”林瑜心里涌着阵阵自责。   房间里空气变得安静,闻烟沉默了好久,感觉嗓子里有裹着棉花的玻璃渣,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想忘掉他。”闻烟平静地望着天花板,一眨眼睛,两行热泪就从脸颊滑落。   “对不起烟烟,是妈妈做得不好,总以为你成熟懂事很多事就忘了告诉你。”林瑜声音忽然有了浓重的鼻音。   年龄大的男人,要离远一点。   已婚的男人,要离远一点。   离婚的男人,也要离远一点。   这些都该告诉孩子的,但林瑜总觉得女儿聪明,不会和这些人沾上关系。   “别这样妈,谁都不怪,就怪我自己,就当是年轻长教训吧,从今天开始,我一定努力努力地忘掉他……”   说到“忘掉他”那三个字,闻烟将头埋进了被子里,不想哭得太大声,也不想哭得太狼狈,但最后还是失控了,房间里全是眼泪的味道。   “都会过去的。”林瑜轻轻拍着闻烟的肩膀。   闻烟翻身躲在林瑜的怀里,紧紧抱着她,放声痛哭。   房间外,闻奕城穿着睡衣靠墙站着,听着哭声渐渐变小,他掐灭了手里那支烟,过了片刻,关掉客厅的灯回了房间。   .   第二天早上醒来,已经十点了,但闻烟发现爸妈都还在家。   站在客厅里互相愣了几秒,闻烟余光看到镜子里自己的样子,连忙走进了洗手间。   “怎么都没去上班?”闻烟洗漱后回到客厅,其实她大概能猜出来。   “桌子上有早饭,快去吃。”闻奕城拿着平板在看新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你爸说最近不太忙,我们也好久没出去旅行了,看看想去哪里?”林瑜将刚热好的早餐端过来。   坐在餐桌前闻烟笑了笑,无论是学校还是公司,年底都是最忙的时候。   “你们不忙我还忙呢,我先去公司了。”闻烟用最快的速度吃完饭,然后回房间换衣服。   “怎么,少了你公司就不转了?”闻奕城望着闻烟的背影,把平板放下。   “少说两句。”林瑜拿着抱枕朝他砸过去。   关上门,听着外面的声音,闻烟靠墙笑了。   .   到公司已经快中午了,闻烟还没走到座位,迎面就遇见了傅铭川。   傅铭川刚从会议室出来,看到闻烟停住了脚步。   “来我办公室一下。”陈述的口吻,傅铭川低头看着她,神色复杂。   “好。”有其他同事从身边路过,闻烟微笑着点头。   简单看了几封邮件,手机震动了,闻烟目光愣了愣,抱着电脑朝他办公室走去。   虽然可能用不到。   但闻烟刚打开门,就被一股力量抵在了门后。   “铭川哥,这是在公司。”闻烟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到,声音顿时冷下来。   “是谭叙深吗?”傅铭川冷凝着脸,幽深的眼眸充斥着隐忍和愤怒。   四目相对,闻烟表情瞬间凝滞了。   他……是怎么知道的?   注视着她的表情,傅铭川印证了心里的答案,呼吸不由得沉重,想到她那段时间郁郁寡欢,想到她在自己面前晕倒。   两个公司合作那么多次,她在他面前演戏,却从来没告诉他。   原来,她不排斥比她大很多的男人。   “烟烟,我很后悔没有早点告诉你……”   “铭川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闻烟红了眼眶,虽然已经到了最不可挽回的边缘,但她还是想尽力阻止这一切。   “我知道,我很清楚。”傅铭川抚摸着她的脸,声音冷硬。   明明想晚上吃饭的时候再和她谈,但昨天晚上在机场看到的那一切让他彻底失去理智。   他从机场,一路跟到了景华城。   “铭川哥,不要说了好不好?”闻烟无助地摇着头。   “烟烟,我们认识了五年,从第一天看到你开始,我就在等你长大。”傅铭川声音变得温柔,但嘴角却有些苦涩。   “你所谓的等就是边等我边和别的女人上床是吗?”闻烟忽然平静了,既然一切无法挽回,那就全都走向终点吧。   傅铭川的表情凝固了,呆滞的目光里有几分不可置信,   虽然闻烟之前没有谈过恋爱,对感情也比较迟钝,但她知道傅铭川对她的感情。   同时她也知道,这几年他身边不可能没有女人,虽然确实没有女朋友。   有好几次闻烟去他德国的家里,看到有女人的衣服,但她从来没问过,只当作不知道。   “烟烟,我……”傅铭川想解释,但却力不从心,抚摸着她脸颊的那只手缓缓滑落。   成年人的游戏在有些人看来或许很正常,但在闻烟的世界里是不能接受也不可原谅的。   “铭川哥,我很感谢你对我的照顾,也很希望你一直是我的哥哥……”闻烟红着眼挪开了视线,无神地望着窗外,“总部那边给我发了邀请函,我要过去学习一年,半个月后走。”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请一天假   感谢在2020-08-24 16:23:25~2020-08-25 18:11: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咖啡冰冰s 2个;七彩沙漠、uheryija宜家、略略略、psd1991、Sparksfly02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时几右 60瓶;Mer 30瓶;嘹亮的小号 20瓶;雲淡風輕 10瓶;尾号3893 6瓶;鱼? 4瓶;七彩沙漠 3瓶;朝楠呀、肥只她姐、psd1991 2瓶;41618594、黑米粥、YYYYi点点儿、greatest、屁屁七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4章   罗文站在办公室门外, 手呈敲门的动作僵持了很久,不知道该不该敲下去,过了几秒, 他若无其事地走开了,但脸上隐隐的兴奋和激动还是泄露了他的心情。   为什么知道老板们这么多秘密!   他真不是故意的!   .   周三下午,谭叙深开完会离开了公司。   这几天,他没有再联系闻烟, 也没有去她家楼下。生活仿佛陷入了一潭死水, 进和退都是一个方向。   先前约好的心理咨询室在一条幽静的巷子,谭叙深提前二十分钟到了,但在车里坐了很久他都没有下去。   可能已经不需要了, 她大步地往前走, 把过去和他完全割裂。   或许,比起闻烟现在更需要心理咨询的那个人是谭叙深。   但男人骨子里的骄傲注定了他不会把心事和秘密说给一个陌生人听,除了在闻烟面前不受控制流露出的无助, 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看到。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五分钟, 谭叙深的电话响了。   “你好谭先生, 您上周预约的咨询是今天下午三点,我在前台这里等您。”还是上一次的女人。   “不好意思, 临时有点事不过去了。”谭叙深开了半个车窗,冷气往里面涌。   “需要为您改时间吗?”   “不用了谢谢,费用也不用退了。”无论工作还是生活, 谭叙深都不喜欢没有时间观念的人。   “……好, 那我们先为您存档, 如果有需要的话您随时过来。”   “好。”   挂了电话,谭叙深依旧没有离开,公司有很多事, 但也不想回去,生活仿佛失去了动力,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冬天很冷,直到寒风把车内的暖气驱散了,他才缓缓关上窗户掉头离开。   谭叙深升职了,从CMO到VP,但办公室还在原来的位置,他懒得换,所以新上任的市场部总监在三十五楼重新弄了个办公室,其他部门需要谭叙深审批什么东西的,会直接来三十六楼找他。   但Evens的人却没在谭叙深脸上看到升职的喜悦,似乎比以前更严肃,新接管的部门之前对谭叙深不熟悉,每次来三十六楼都胆战心惊的。   谭叙深加班到很晚,无数次抬头望着夜幕中的港丽大厦,想从那星星点点的灯光中找到她的身影,但全都是他的幻想。   下班后回家,谭叙深开着车不知道怎么就到了日月湾。   他抬头,13楼的位置没有开灯。   谭叙深从来不是个恋旧的人,无论是人还是事,工作中,他不会对同事付出太多感情,同事只是在一起工作而已。   生活中,他几乎没有使用超过三年的东西,没有用的就扔掉,他需要生活保持在一个极简的状态下,这样做决定不会有太多累赘和影响因素。   然而这三天来,谭叙深尝试着不去打扰她,尝试着像她说得那样往前走,但心里越来越空虚难忍,也有个声音越来越强烈。   他不想往前走。   即使过去只有痛苦的回忆,他依旧不想舍下那部分。   而谁又规定,往前的路上不能是她。   已经凌晨了。   车窗外又落了一层烟灰,谭叙深失神地一直望着那一点,但灯始终没有亮。   他没有上去,过了片刻离开了。   夜晚的公路车流很少,耳边什么声音都没有,宽敞的十字路口也只零星的几辆车,除了红绿灯变换的数字,世界仿佛静止了。   好像游离在了世界边缘,谭叙深胸口发闷,他连忙伸手打开了音乐。   乐声缓缓流淌,她最喜欢的一首意大利歌曲。   谭叙深没有开车听音乐的习惯,里面的歌全是她导入的,后知后觉地发现,生活中全是她的影子。   沉浸在回忆里,谭叙深的思绪有些恍惚,忽然发现已经到了景华城,他打开转向灯准备左转,但刚打方向盘,余光发现后面有辆车极速开过来,眨眼的时间已经到了跟前,眼看就要撞上,但那辆车没有丝毫减速的意思。   谭叙深皱了皱眉,连忙加速过了马路,但还是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   狠踩油门又极速刹车,谭叙深在大门外的路边停下,下车看到后面被刮了一层,男人脸上随即浮上几分不悦。   他面色阴沉地望向马路对面,但看到从车上下来的人愣了愣。   傅铭川大步流星地朝谭叙深走过来,顷刻间就到了他面前,然后抬手,一拳砸在谭叙深脸上。   下颚立即麻木得失去知觉,仿佛尝到了血腥味。   谭叙深没料到他会动手,偏头却没有躲过去,强大的力度迫使他往后退了一步,然而刚站稳,就看到他又挥起了手臂。   “对她做过什么?”傅铭川往日的风度完全消失了,像个失控的暴/徒,他挥拳朝谭叙深砸过去。   “你没做过的事。”谭叙深接住他的拳头,幽幽地开口,脸上还挂着淡笑。   毫不意外,傅铭川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但被谭叙深握着的拳头却使不上力。   谭叙深面不改色地用力,暗暗往外拧。   “谭总好演技。”想起他们在自己面前堂而皇之地晃过,傅铭川就一阵怒火,他又抬起另一条手臂,朝谭叙深挥过去。   “还好。”谭叙深偏头躲开,不紧不慢地开口,然而下一秒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他抬腿狠狠地踢在傅铭川腿弯,“就是不知道傅总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   轻而易举地就被谭叙深挑起了怒火,傅铭川一个踉跄往后退了几步,腿麻木地有些站不稳,没想到会议室里风度优雅的男人动起手来也这么狠。   两米的距离,两个人僵持着。   舌苔上蔓延着血腥味,谭叙深抬手蹭了下嘴角,看着手背上的血迹他忽然笑了。   傅铭川对闻烟的感情,谭叙深很清楚。   但是,他很不喜欢嫉妒的滋味。   她身边有一个风度翩翩穿衬衣的男人,还有一个年轻的男生。   看到傅铭川,谭叙深心底的害怕和恐慌更重,这告诉他,自己在她心里并不是不可替代。   还有林希凡,到现在谭叙深都不怎么能记住那张脸,他刻意地忽略,刻意地不去想。   因为他会嫉妒得发狂。   “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儿,你怎么忍心这么对她?”傅铭川上前揪着谭叙深的衣服,手臂上青筋暴露,“新鲜感过去就扔了是吗?”   自己捧在手心的女孩儿被他这么糟蹋,傅铭川呼吸沉重得不像话。   身上的力气忽然被抽干了,谭叙深任他揪着衣服,眼眸的阴沉变成了落寞,他无神地看着路边的车来车往。   “傅铭川,如果你以她家人的身份来教训我,我不还手。”谭叙深幽幽地扭头看向他,“但是其他的,你没资格。”   一句话,彻底激怒了傅铭川。   全世界都想让他只当作她的哥哥,但他不想。   昏黄的路灯下,两人又动起了手,在职场里站在顶端的两个男人,打起架来也毫不逊色。   .   周末,闻烟坐在客厅陪爸妈看电视。   因为确定了要去德国,她这段时间一直住在家里,想多陪陪爸妈。   “刚回来就又要走。”林瑜这几天念叨了无数遍。   “就一年,很快就回来了。”闻烟拿过来果盘,讨好地喂着林女士。   “挺好的,这个机会很难得,好好把握。”闻奕城气定神闲地喝着茶。   “嗯,听说名额不多。”闻烟轻笑。   这是集团近几年刚成立的内部项目,Evens精英学院,在Evens全球所有员工中挑选出佼佼者,邀请他们去总部学习培训,算是集团的人才培养计划。   “到时候爸爸跟你一起去。”闻奕城扭头笑着说。   “我说你这几天怎么一点都不慌。”林瑜挑眉看着他。   “你去做什么?”闻烟转身看着老爸。   “……工作。”闻奕城支支吾吾地开口。   闻烟笑了:“我又不是第一次出国,难道你要把我妈自己留在家?”   闻奕城抬头看着林瑜,瞬间为难了。   “那……”   “别这样那样了,我在那里生活了四年,有很多好朋友,你们都在家好好待着。”闻烟左拥右抱地揽着他们的肩膀。   林瑜本来想说寒假可以陪她去德国住一段时间,还没开口就被闻烟打断了。   “那我们去送你。”闻奕城开始讨价还价。   “不用了,机场你们都别去。”闻烟像哄孩子一样摸着他们的头,她实在不喜欢分别的场面,“好了,星棠约我晚上吃饭,我去了。”   “早点回来。”   .   酒吧里,周寻看着对面的男人一杯接着一杯地喝,想去拦下,但终究没有抬手。   “嘴怎么回事?”周寻蹙眉看着他的嘴角。   结的痂好像又裂开了,谭叙深舌尖舔了一下,在酒精的刺激下疼得厉害。   “没什么。”谭叙深又倒了杯酒。   “三十好几的人,还学会打架了?”周寻看着面前无数的空酒瓶,也倒了杯酒。   昏暗的灯光下,穿着黑色毛衣的男人身上没有一丝温度,好像比穿着衬衫温和些,但依旧让人不敢接近。   “有什么误会就说清楚,说不清就往前走,别闷在心里。”周寻没体会过这种爱而不得的噬心滋味,离上一次追女孩儿已经过去太久了,他记不清了。   “这么简单就好了。”谭叙深望着琥珀色的杯底,眼神没有焦距。   周寻愣了愣,想不到这种话是谭叙深说的,过了片刻,他拧着眉端起酒杯。前段时间他还在看笑话,但过了这么久,周寻有些不忍心。   “需要打电话给她吗?”有些事,只能他们自己解决,周寻拿出手机翻到闻烟的号码,虽然他也不知道说什么。   “不用。”谭叙深摇头。   他们之间,别人插不了手,连他自己都没有办法。   然而,周寻已经拨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按照我理解的>VP>CMO   CEO是集团的首席决策者,GM是区域的老大,一般情况下GM是由CEO任命的。   VP是副总,还泛指其他副级的管理层职位。   现在的设定造成了Evens和FA的职位不同步,虽然公司不同有些叫法不一样很正常,但不太方便大家理解,等过段时间我修一下,如果我理解的不对还请指正。   感谢在2020-08-25 18:11:57~2020-08-27 18:12: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abx662000、uheryija宜家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花开半夏 56瓶;你猜啊 20瓶;祐如此 10瓶;Topdowny、雲淡風輕 5瓶;肥只她姐 4瓶;七彩沙漠 3瓶;YYYYi点点儿、流年似水、葭月、41618594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5章   闻烟的手机在桌子上震动, 看到名字她愣了两秒,然后挂断了。   “他怎么打电话给你?”星棠皱眉,有时候很苦恼自己的视力太好。   “不知道。”脸上的情绪一闪而逝, 闻烟笑了笑继续吃饭。   “真的要走吗?”星棠嘟着嘴,很不情愿。   “嗯,还有一周左右的时间。”闻烟已经订了机票。   “以后又没人陪我逛街了。”星棠突然觉得眼前的食物不好吃了。   “有男朋友了哪还需要我?”闻烟嘴角轻轻上扬,不得不说, 星棠这次的眼光很好, 她也能放心很多。   “这哪能一样,你以为我是你呀。”星棠脸上不自觉地浮上笑容。   闻烟没说话,眉眼的笑淡了些。   确实, 那一年她为了爱情什么都抛在了脑后, 很少回家陪爸妈,也很少陪星棠。   “烟烟,你跟我说实话……”星棠视线有些闪躲, 说话也带着犹豫, “你这次出国, 是不是因为谭叙深?”   闻烟拿着筷子的动作顿住了,短暂的安静, 接着她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饭:“很多原因。”   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闻烟没有办法回答是,或者不是。   她希望一年后回来, 铭川哥已经有了女朋友, 那个错乱的上午埋在彼此记忆的深处, 谁都不要再提及。   而谭叙深……   闻烟没有想过,她只想一年后自己能正常生活。   “哦……别想那么多,开心最重要。”星棠笑弯了眉眼, 但笑意却不达眼底。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星棠也学会了伪装自己的情绪,虽然还没有达到炉火纯青的水平。   从闻烟刚才的表情里,星棠已经知道了答案。   有很多原因,但最重要的那个是因为谭叙深。   心里暗暗叹了声气,星棠看着盘子里的食物心不在焉,她发现自己是个很没有原则的人。   以前,她恨死了谭叙深,恨不得开车去撞他。   但这半年,她通话记录里来电最多的人不是烟烟,不是星野,也不是爸妈,是谭叙深。   虽然她每次说话都很不客气,但一遇到紧急的情况找不到烟烟,他还是会打过来。   星棠知道,他是真的想挽回烟烟,但电话的事她一次也没跟闻烟说过。   倒不是记恨或者原谅,她只是觉得,两个人都这么痛苦……   星棠只希望闻烟能够快乐,她无条件支持她的所有决定。   .   单纯喝酒的清吧,没有舞池,也没有嘈杂震耳的音乐。   周寻看到电话挂断了,他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机,谭叙深不知道他刚才拨了电话,现在也没必要知道了。   “易阳在哪儿?”周寻抿了口酒。   “我爸妈那里。”   除了头有些昏昏沉沉,谭叙深神态言谈间没有丝毫醉意。   为什么喝不醉?他摇晃着杯底的酒失神。   周寻没再说其他的,不痛不痒的大道理谁都懂,但真遇上了,也的确没用。   除了陪他喝酒,周寻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看着时间不早了,周寻叫了代驾,准备先把谭叙深送回他爸妈那里。   在家至少能好好吃饭。   走出酒吧,风一吹,谭叙深的酒劲上来了,上车后他闭上了眼睛没再说话。   “到了。”半个小时后,车在别墅前停下,周寻轻轻晃了晃他。   谭叙深眉头紧锁,头疼得像是要裂开,他看着外面的房子皱眉:“怎么来这里?”   “陪叔叔阿姨过个周末,我送你下去。”周寻没喝多少,但看着谭叙深的状态很差。   “不用了,没醉。”虽然很恍惚,但谭叙深的意识还比较清醒。   他打开车门,腿刚落到地上感觉轻飘飘的,谭叙深身体晃晃悠悠,差点摔到地上,周寻连忙扶住了他。   “别逞强了哥,我送你回去。”   周寻下车扶着他往家走,谭叙深输了两次密码才打开门,周寻轻车熟路地打开客厅的灯,把谭叙深放在了沙发上。   “你坐一会儿回房间睡,我回去了。”周寻压低了声音,怕吵到他爸妈睡觉。   “嗯。”谭叙深斜倒在沙发上,像是睡着了。   周寻站在一旁注视着他,眉头情不自禁地拧在一起,他拿起旁边的毯子帮谭叙深盖上,刚准备走,就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这是怎么了?”江淑因满脸睡意,披着衣服从房间出来。   “江姨,不好意思把您吵醒了。”周寻又转过身。   “年纪大了睡眠浅,你们去喝酒了?”江淑因走到沙发边,看着谭叙深皱眉。   “稍微喝了点,没事。”周寻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没说其他的。   “那我去给你们煮碗汤。”   “不用了您快去睡吧,我现在就回去。”   “这么晚了,明天再走吧。”   “没什么,我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您。”   周寻看了眼谭叙深,跟江阿姨笑着挥手,转身离开了。   他们说的话谭叙深一字不落地听见了,但却不想睁眼,也不想说话。   “回房间睡吧,客厅冷。”江淑因鬓角的头发白了一缕,她轻轻拍着谭叙深的肩膀。   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谭叙深皱着眉头睁眼:“没事……我坐一会儿。”   “我扶你回房间。”江淑因搀着谭叙深的手臂微微用力。   谭叙深没有办法,他踉踉跄跄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我自己上去,你去睡吧……”   每个字都很清晰,但尾音却被拉的绵长。   半醉半醒,应该是最磨人的状态。   往日靠理智压抑的那部分情绪和记忆,全都在脑海里翻飞,而往日压制不住的,此刻只会更加猖狂。   简而言之,谭叙深现在心里脑海里以及浑身的每个细胞,全都在想闻烟。   这样的夜晚,他更想一个人待在家里。   谭叙深晃晃悠悠地上了楼,江淑因不放心一直在旁边扶着他。   将谭叙深扶到床上,帮他盖好被子,她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然后离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谭叙深好像做了梦,又好像不是梦,缥缈虚无得分不清,朦胧间,他拿出手机翻到闻烟的电话,毫不犹豫地拨了出去。   几天来一直想打的电话,趁着醉酒才敢拨出去。   还是改不了失眠的习惯,闻烟刚睡着就听到了手机震动,她睡眼惺忪地从枕边摸索出手机,按下接听键。   “你好……”   “烟烟,我想你。”   昏暗中,闻烟睁开了眼睛,眼底再也没有一丝睡意。   男人熟悉的声音萦绕在耳边,闻烟失神地愣了几秒,然后才看清了手机来电显示。   然而电话那端再也没有传来其他声音,无声的寂静中,只有绵长的气息,仿佛刚才只是一句梦话。   呼吸声太过清晰,好像就在耳边,过了几秒,闻烟面无表情地挂断了电话。   她下床走到窗边,望着夜幕中的星光点点,视线模糊了又清晰,片刻后,闻烟拿起手机改签了航班,提前了几天。   然而今天晚上,注定是个不眠的夜晚。   .   早上醒来,头还是很疼,谭叙深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发现已经十点多了,他穿上衣服缓缓下楼。   “醒了?”江淑因坐在椅子上看书,看到谭叙深合上书放在了一旁,“厨房还有饭,我去热一下。”   “不用了。”谭叙深没什么胃口,“我爸和易阳呢?”   “去公园了,刚出去。”江淑因还是去了厨房。   从洗手间出来,谭叙深看到餐桌上的饭,还是坐下了。   “叙深,是不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江淑因坐在餐桌对面,微微下垂的眼角流露着关切。   谭叙深的目光停滞了一下,然后继续吃饭:“还好,不是很忙。”   “……哦。”江淑因迟疑地点了点头,她扶了下眼镜,“有什么事跟爸妈说。”   “好,知道了。”谭叙深眼底眸光复杂。   一边择菜,江淑因的余光又暗暗地注视着他。她一直很愧疚,觉得谭叙深现在的性格和他们有很大关系。   那时候他们工作忙,内容又比较机密,除了陪他时间少,连交流也很少。   再一晃神,他已经长大了,很多事情也不需要他们了。   “妈,我跟你说件事。”谭叙深把筷子放下,神色认真。   “怎么了?”江淑因从思绪中回神。   “去年,我交了个女朋友。”谭叙深嗓子有些干涩。   “怎么不带家里?”江淑因忽然笑了,虽然他们不强迫他的感情,但还是想让他有个家。   “我……做了很多对不起她的事。”谭叙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出来,像是要挣扎着证明那段感情的存在。   江淑因脸上的笑渐渐消失了,有些错愕,原来不是工作上的事,而是感情。   在她印象里,谭叙深从小到大都不太跟他们谈心,好像什么都能自己搞定,连离婚都是前一天晚上告诉他们的。   在朋友都羡慕她的时候,江淑因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什么样的女孩子?”江淑因看着他,终于明白了这段时间他的异常处于什么原因。   “她很好。”谭叙深想换个词来形容她,但除了一个好字,他想不到其他的。   她身上似乎没有缺点,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傻。   “多大了?”江淑因轻笑,看着儿子受挫的样子,她竟然觉得有些亲切。   “二十三岁,刚毕业。”谭叙深声音很低,不自觉地联想到她生日那天晚上。   江淑因择菜的动作顿住了,脸上的笑也消失不见,心里不好的猜测一个接着一个,她愣怔地看向谭叙深:“你做了什么?”   有些事情疼得已经麻木了,但伤口却不见好,谭叙深目光平静:“我们流掉一个孩子。”   “……叙深!”震惊中,江淑因的胸口微微起伏,拧紧的眉心起了褶皱,“你是个成年人了,知不知道这么做对一个女孩儿意味着什么?”   看着她情绪激动,谭叙深连忙走到餐桌对面轻轻拍着她的背,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比他更后悔。   江淑因稳住气息,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倒是第一次觉得他像个孩子了。   .   时间不紧不慢地过着,中午吃过饭,罗文站在楼下对着谭叙深的手机号发呆。   到底要不要说?   一个前任老板,一个现任老板。   罗文望着手机屏幕,自言自语:“说,不说,说,不说,说……喂!停停!”   一不留神,罗文的指尖碰到了屏幕,电话拨出去了,吓得他手抖差点把手机扔出去,然而正准备挂断,电话通了。   “中午好Jarod!”罗文声音中气十足。   “怎么了?”谭叙深外出参加了个活动,正在开车。   “最近听说闻烟要去德国的Evens学院学习一年,这周末好像就要走了。”   罗文紧张的时候语速会非常快,他说完久久没有听到对面说话,但过了两秒,忽然听到一阵刺耳的刹车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27 18:12:37~2020-08-28 16:03: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九月份了吧、西西里柠檬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5093366 10瓶;桐月 8瓶;Topdowny 5瓶;七彩沙漠 3瓶;YYYYi点点儿 2瓶;greatest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6章   “Jarod?”罗文心悬在半空, “没事吧?”   惯性的作用下,谭叙深狠狠摔在椅背上,他望着前面的车流皱眉:“德国, 一年?”   “对,周末走。”听到他没事罗文松了一口气,谨慎地往旁边看了看。   车内空气很闷,谭叙深忽然觉得胸口发堵喘不上气, 他打开车窗, 寒风瞬间涌进来,人声鸣笛声都很近,却没有办法把他拉回现实。   朦朦胧胧得很不真切, 全世界好像只剩下一个声音——   她要走了。   “我也是无意间听到的……如果没有其他事, 我先去工作了。”罗文贴心地为老板留下缓冲的时间。   谭叙深抬手,失神地望着五指,感觉最后的沙粒也从指缝中流逝了, 过了片刻, 他又慢慢收拢攥紧:“好, 谢谢。”   挂了电话,罗文悄悄往四周张望, 没发现可疑的人才走向大厦。   老板们的世界他搞不懂,现在想起来那时候跟Jarod推荐闻烟真是太天真了,而且他们竟然可以藏得那么深, 办公室没有一个小姐妹发现。   幸好他当时没有欺负闻烟, 罗文心虚地走进了电梯。   .   回到办公室, 谭叙深站在落地窗前,高大的身躯在地面投下一道灰色的影,地面高架上的车如同玩具, 他遥遥望着远处的港丽大厦。   他交过几个女朋友,这是最惨烈的一次,也是在感情里最偏执最失控的一次。   现在很难,谭叙深甚至看不到希望,但如果放弃了他会后悔一辈子。   如果放弃了,几年的时间可能会走出来。   但有些感觉永远忘不了,有些遗憾和不甘永远也无法释怀。   他已经三十六岁了,谭叙深不知道后半辈子还会不会有心动的感觉,或许再也没有,一辈子温水平淡,枯燥无味。   就算和别人在一起,谭叙深也会记得,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女孩儿叫闻烟。   他怀念和她在一起时家的感觉,他放不下。   原本打算等过几天再去找她,他以为还有很长时间去挽回,但没想到一切都这么突然。   时间缓缓流逝,落地窗前男人的身影一动不动,他目不转睛地望着港丽大厦,失去焦距的目光渐渐变得坚毅,连带着脸部的线条都变得冷硬。   谭叙深回过神,走到办公桌前拨了Aaron的电话:“来我办公室一下。”   几分钟后,Aaron抱着电脑来到了谭叙深办公室,他刚推开门还没来得及开口,谭叙深已经开始安排了。   “有两件事需要你帮忙,Evens闻总的家庭住址和电话帮我查一下,要尽快,再帮我预订下Bruce的时间,最好在这两天。”谭叙深简洁明了地安排,他抬头看着Aaron,“有问题吗?”   “没有,我尽快给您反馈。”从谭叙深的神态Aaron感觉到了事情的紧急,但老板不说他也不会问。   “如果Bruce没有时间,跟他说今天晚上我请他吃饭。”谭叙深尽可能把所有路都铺好。   “好的。”Aaron点了点头,“那我先去查了。”   “好,谢谢。”谭叙深说。   Bruce是FA中国的CEO,一个德国人,谭叙深的直属上司。   他们在德国认识,Bruce对谭叙深非常赏识,当初谭叙深还在市场部的时候,工作一般不经过副总,而是直接汇报给Bruce,无形中权利就抬高了很多。   Aaron出去之后,谭叙深拿出手机准备打给周寻,但他翻着通话记录目光忽然凝滞了。   一通19秒的电话。   谭叙深看着闻烟的名字有些错愕,上周六,他好像喝醉了,完全没有印象打过电话给她……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接了。   忽然涌上一阵惊喜,谭叙深来不及思考,条件反射地顺着通话记录拨过去,然而这次,直到自动挂断也没有人接听。   短暂的喜悦在漫长的等待音中渐渐归于平静,随着最后挂断,谭叙深的眼底又变成了一潭死水。   望着那个名字,谭叙深呆滞地愣了片刻,然后拨通了周寻的电话。   “说好了,不喝酒。”周寻接通电话先拒绝,这段时间谭叙深一打电话就是约他喝酒,周寻怕了。   “她要去德国,帮我查下航班。”谭叙深直接说道。   “……好,十分钟。”   “她”指的是谁不言而喻,往日周寻肯定要调笑一番,但最近实在没有心情,他倒是想让谭叙深多问些他能帮上忙的问题。   十分钟后,周寻回拨了电话:“明天下午六点的机票。”   “明天?”谭叙深皱眉,如果没记错的话,罗文刚才说的是周末。   “嗯,原来是周末,改签了。”周寻看着老爸发过来的消息,自动忽略了其他的骂骂咧咧。   “好,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了,谭叙深望着电脑屏幕若有所思,为什么突然提前这么多天?   就在谭叙深凝神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请进。”谭叙深拉回了思绪。   随着谭叙深的话音落地,Aaron推门进来:“闻总的资料我发您邮箱了,Bruce说他今天晚上想吃你们上次去的法式餐厅。”   谭叙深笑了:“几点?”   “七点。”Aaron说。   “好,谢谢。”谭叙深点头。   “闻总的资料可以吗?”Aaron问。   邮箱有一定的延迟,谭叙深刚收到邮件,他打开附件看了看,不仅有家庭住址和电话,还有工作经历和个人喜好,洋洋洒洒好几页,非常详细。   “没问题,我先看看。”谭叙深仔细往下浏览。   “好的,有问题您叫我。”Aaron转身走出了办公室,习惯性地把门关好。   从普通员工到董事,见证也创造了Evens中国从无到有的过程,除了过人的能力外,高于常人的耐力也是必不可少的。   谭叙深沉沉地呼出一口气,很棘手。   但沉默了片刻,他还是按照资料上的号码拨了出去。   等待的忙音还在持续,谭叙深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脑海中情不自禁预想出很多画面。   不可置否,他紧张了。   “你好。”闻奕城刚回到家,他从茶几上拿起了手机。   没想到这么快接通,谭叙深不自觉地握紧了手机,他从沙发上站起来:“闻总吗?你好,我是谭叙深。”   “……哦,原来是谭总。”闻奕城有些意外,虽然彼此认识,但没有太深的交情,他笑了两声,“谭总有什么事吗?”   谭叙深另一条手臂垂着,指腹慢慢摩挲:“不好意思打扰了,有件事想和闻总谈谈,不知道方便吗?”   “我闲人一个,谭总订个时间。”闻奕城爽朗地开口。   “那我明天登门拜访,下午两点可以吗?”谭叙深用词谨慎,但也不给对方拒绝的机会。   “……”闻奕城愣了愣,神情有些疑惑,但过了几秒还是应下了,“没问题,我在家泡好茶等着谭总。”   “您客气了,明天见。”谭叙深视线低垂着,冬日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在他脸上,还是感觉不到温度。   挂了电话,闻奕城还有些缓不过神,他往后靠着椅背,目光掠向窗外陷入了思考。   公司最近和对家有合作他是知道的,在他们那个年代这是不可能的事,但现在的社会,没有永远的对手,只要能创造利益的都是朋友。   谭叙深找他聊合作没问题,去他家的同事朋友也很多,也没什么奇怪的。   然而两件事连在一起,闻奕城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   晚上下班,谭叙深和Bruce开车去了上次的餐厅。   日月湾,闻烟在家收拾行李。   房间里放着轻音乐,她不喜欢分别的场面,尤其是这次。所以明天下午六点的飞机她没有告诉任何人,打算到了再和爸妈星棠说。   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因为没有多少东西完全不可替代,闻烟整理好证件和几件衣服,躺在床上无神地望向墙壁。   有什么落下的吗?好像没有。   所有的规划都和预期一样在进行,在乙方待一年然后进入Evens,现在公司的人对她越来越认可,她也不断学习充实自己,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而这期间却多了一个谭叙深。   似乎一切都没变,但好像一切又都变了。   过了片刻,她拿起手机翻到通讯录,从上往下翻,刻意忽略掉其中一个名字,然后找到了希凡的号码。   他们上次联系,还是他陪她去海市,之后就很默契的谁也没打电话。本来闻烟想周末之前请他吃个饭,但没想到会临时变化。   犹豫了片刻,闻烟拨了电话,没有等太久,几乎在她刚拨出去那边就接了。   “希凡?”闻烟还没想好和他说什么,听到他那边有点吵,“在酒吧吗?”   “嗯,一个朋友刚回国,陪他喝点。”希凡边说边往外走,将手机贴在耳边,“怎么了?”   闻烟从床上坐起来,抱着床上的玩偶目光低垂:“我明天要去德国了。”   刚走出来,希凡的脚步顿住了,寒风打在脸上有些冷:“什么时候回来?”   “一年后。”闻烟无意识地玩着被子的一角。   希凡慢慢走向路边的绿化带,弄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好像太过突然还没反应过来,他抬头看着黑沉沉的夜幕,感觉很闷。   “我去送你。”希凡还抬着头,想在夜空中找一颗星星。   “没事,我自己过去,就是来不及请你吃饭了。”闻烟笑了笑,心里的愧疚渐渐往上涌。   “那等你回来我要吃两次。”希凡笑了笑,嘴角不深不浅的弧度,倒是有几分伤感。   “没问题,”闻烟轻笑,以前面对希凡时的拘谨和尴尬突然消失了,现在只剩下了内疚,“不要告诉星棠,要不然又得在机场哭。”   “所以只告诉了我一个人吗?”希凡总是很会找重点。   “目前是这样。”闻烟从床上下来,走到沙发边倒了杯水。   “看来我在你心里还有点位置。”希凡玩笑着,伸手从花坛边摘下几片叶子,反复对折。   闻烟端着杯子微愣,感觉喉咙有些干涩,她抿了抿嘴唇轻轻开口:“希凡,对不起。”   四季青的叶子从手里滑落,最终落在了地上,希凡笑了笑。   “烟烟,以后出门在外别那么傻,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冬天的风很冷,希凡出来得着急忘了穿外套,他戴上了卫衣的帽子。   “好,知道啦。”闻烟唇角不自觉地上扬,在她心里,希凡可能更像一个朋友。   “其实我不是个喜欢主动的人,也没怎么主动追过女孩儿。”希凡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就突然冒出来这两句话,但他经历过的感情确实都是水到渠成的。   “嗯,我知道,少爷喜欢什么别人都捧到面前。”闻烟和他开玩笑,其实她明白希凡的意思,他自身的条件注定了做事要比其他人容易很多。   “所以,不答应我是你的损失。”希凡突然傲娇起来,被自己的话逗乐了。   虽然平日里对什么事都不在乎,但他有自己的骄傲,希凡没有办法忍受自己喜欢的女孩儿当着他的面和其他男人离开,而且还是一个他非常嫉妒的男人。   “那……希望有个女孩儿能快点出现来弥补你。”闻烟望着飘动的窗帘,脸上浮现着淡淡的笑容。   “放心吧,遇到合适的我不会拒绝,但如果你从德国回来忽然发现了我的好,我还是勉为其难会答应你的。”希凡抬腿踢着路边的落叶,嘴角的弧度很浅。   这种上扬的弧度和开心无关,它代表难过。   “好。”闻烟知道,他在给彼此台阶下。   电话两端渐渐陷入了沉默,似乎到了尾声。   “那我先收拾行李了。”最后,还是闻烟打破了安静,她望着旁边已经收拾好的箱子。   “好,早点睡,晚安。”   今年冬天格外的冷,等到她挂断,希凡才收回了手机,一直举着手机的那只手已经冻红了。   他低头注视着花坛边的烟蒂,他不抽烟,现在倒是很想抽一根。   .   和Bruce吃过饭,谭叙深去了他爸妈那里,待了一个多小时后回了家。   他不知道这个决定对不对,但谭叙深想不到其他办法。   在客厅坐了很久,谭叙深回想着从学生时代到进入职场,从步入婚姻到离婚,后来又遇见闻烟。   三十多年的生活,没有太大的起伏,一直都在可控的状态下,这种失控的滋味他很不喜欢。   谭叙深有预感,这或许是个开始,也或许变成一辈子的遗憾。   但他宁愿这只是个开始。   想到明天要去她家里,谭叙深久久无法平静。   .   第二天,谭叙深去了公司一趟,临近中午的时候回了家,拿了点东西然后开车去了闻奕城家里。   谭叙深提着礼盒在门外犹豫了很久,迟迟没有按下门铃。   不知道她在不在家。   以前她说要带他回家,他拒绝了,然而现在只能用这种方式过来。   在她身上,谭叙深明白了什么叫自食恶果。   过了几秒,谭叙深按下了门铃,不一会儿里面传来了脚步声,房门打开了。   “谭总是吗?快请进。”林瑜笑着打开了门。   谭叙深微愣,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从神态和样貌来看,他知道这是烟烟的妈妈。   “前段时间买了些茶叶,听说闻总喜欢,稍微带了些。”谭叙深进门后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林瑜,不仅有茶叶,还有家里最贵的一瓶酒。   “谭总太客气了,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快进来吧。”闻奕城听到声音,从客厅出来。   谭叙深笑了笑,脸上的线条有些僵硬,跟着他们往客厅走,他不动声色地往四周张望,没发现她的身影。   是在日月湾吗?   客厅里,闻奕城坐在沙发上,谭叙深坐在了他对面,茶几上刚泡好的茶还冒着热气,林瑜将刚切好的果盘放下。   “你们聊,我先去书房备课了。”林瑜笑着起身。   “您坐吧。”谭叙深站起来看着林瑜说。   “嗯?”林瑜愣了愣,疑惑地看向闻奕城随即笑了,“你们聊的事我也听不懂,没事你们聊。”   “这是我太太,在大学里当老师。”闻奕城简单介绍后看着林瑜,“没什么事坐着吧,休息一会儿。”   这些年,无论工作还是其他事,闻奕城从来不避着林瑜,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很多时候她还能给他一些意见。   “好,谭总难得来家里一次。”林瑜迟疑了几秒,然后笑着坐在了闻奕城身边。   “您客气了,叫我叙深就好。”谭叙深也跟着坐下,手心里不自觉地冒了一层汗。   她妈妈是大学教授,谭叙深以前听闻烟说过,昨天在闻奕城的资料里也看到了。   他先前也想过,什么样的家庭环境才能造就出这么好的她。   现在,谭叙深知道了。   余光扫过家里的装修,很温馨,还有刚才短短的对话,他们越是客气,谭叙深心里越是不安。   “不好意思,今天过于唐突了。”谭叙深不太敢和他们对视,很快挪开了视线。   “谭总客气了,平常挺多同事来家里的,铭川也经常过来。”闻奕城把泡好的茶倒入茶杯,推到了谭叙深面前。   听到傅铭川的名字,谭叙深皱了皱眉,然后不动声色地接过了茶:“谢谢。”   “谭总近来不忙吗?”闻奕城笑着开口。   目光落在袅袅上升的热气,谭叙深指腹轻轻摩挲,像是终于做了决定,他抬头看着闻奕城和林瑜:“今天过来,不是工作上的事。”   “嗯?”闻奕城疑惑地看着他。   谭叙深胸口微微起伏,深邃的眼眸忽然变得坚定:“烟烟去年交了个男朋友,是我。”   随着谭叙深的话音落地,闻奕城和林瑜脸上的笑同时僵住了,房间的氛围渐渐凝固。   林瑜注视着谭叙深,情不自禁地想到女儿失声痛哭的那天晚上,孩子长这么大,她没见她那么痛苦过,那晚的画面像跟刺似的一直扎在林瑜心里。   此时望着谭叙深,林瑜不禁红了眼,放在腿上的五指也渐渐收拢。   端着茶杯,闻奕城一时间不知道该放下,还是继续喝,但握着杯柄的那只手泛着青白,他极力稳住情绪看向谭叙深,刚才的笑已经不复存在,全是威严冰冷:“如果没记错,谭总离过婚,还有一个孩子。”   “什么?”林瑜震惊地扭头看向闻奕城。   和谭叙深一样,闻奕城也查了他的资料,无论是合作伙伴还是竞争对手,只有对彼此有足够的了解,在谈判中才不会吃亏。   然而闻奕城万万没想到,谭叙深是以这样的身份进了他的家门。   心脏沉重得快要坠下来,谭叙深规矩地坐在对面,目光落在那杯热茶以及旁边的其他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砸过来,但无论是什么,他都会承受。   “是。”谭叙深视线低垂,不做任何挣扎。   “谭叙深!”林瑜呼吸急促,一口气闷在心里,她冷冷地看向谭叙深,“你对我女儿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她变成了什么样子,半年来我都没见她怎么笑过,我们烟烟那么乖的女孩儿你为什么要接近她?那天她抱着我哭了一晚上,问她什么都不说……你怎么还敢来我家里?”   林瑜情绪激动地站起来,说话语无伦次,她以为自己能忍住,但听到谭叙深离过婚有孩子,她克制不住了。   闻奕城将林瑜拉回身边,握着她的手。   “对不起。”谭叙深喉咙仿佛充斥着沙砾,哑得生疼。   意识到失态了,林瑜抽了张纸巾擦掉眼角的泪,但眼睛还是很红。   她不敢想自己的女儿受了多少委屈。   “怎么认识的?”闻奕城声音很低,好像在隐忍着。   “在公司。”谭叙深垂着眼皮。   “为什么分手?”闻奕城声音平静,但额头的青筋明显比刚才粗了些。   昨天晚上失眠,谭叙深预想了很多他们可能会问到的问题和各种混乱的画面,但脑子里现在却一片空白。   “我离过婚,”谭叙深抿了抿嘴唇,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当初在一起没想过以后,所以烟烟和我说想结婚,想带我来家里……”   闻奕城拿着杯子突然摔在地上,玻璃杯和地板碰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声音。   林瑜被闻奕城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和他结婚这么多年,她还没见过他这样发脾气。   望着洒在地板上滚烫的茶水,谭叙深的话堵在了唇边,他预想过这个画面,但茶杯是打在他身上。   “所以还是我女儿上赶着想嫁给你了?”闻奕城身上忽然涌现出一个父亲和多年职场的威严,将客厅的氛围压至冰点,“但谭总怕麻烦,就把她推开了是不是?”   谭叙深无从辩驳,他尝到了自己种下的恶果:“我以为这样做对我们都好。”   孩子的事,谭叙深会藏在心里,至少不是现在告诉他们。   “谭总,或许这些话可以骗烟烟,但在我们面前就不用这么冠冕堂皇了。”林瑜端坐着,往日的温和优雅已经不复存在,她冷冷地看向谭叙深,“和烟烟在一起的时候……出轨过吗?”   “没有。”谭叙深抬头看着他们,“或许我现在说什么你们都不会相信,但我真的喜欢烟烟。”   “喜欢她能让她变成这个样子?”林瑜眼角泛起一层湿润。   谭叙深抬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喉结微动:“先前,我确实做了些伤害她的事,但我会用后半辈子来弥补。”   “谭总放心,你不会有这个机会,我不会让你再接近她半步。”闻奕城冷硬着嗓音,想到那次酒会他们在自己面前演戏就一阵恼火。   和谭叙深最初的顾虑一样,她爸妈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她身边的朋友也不会他们在一起。   明明在最开始他已经预料到了,也进行了规避,但适得其反,他把局面弄得更糟后还是跳了进来。   “接下来我做的事闻总可能不会同意,但我不会伤害她。”谭叙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黑色的眼眸全是诚恳,“我想和烟烟结婚有以后,请给我一个机会。”   “你要做什么?”闻奕城也站了起来。   “我想挽回她,把她的心病治好。”谭叙深低眉顺目,从来没有这么谦卑过。   “谭总,就像你说的,我们做父母的不会让我女儿和你在一起,走吧,不送了。”林瑜的教养让她说不出难听的话,于是下了逐客令。   手臂垂在身体两侧,谭叙深屏着呼吸五指收拢,最后垂下了视线。   “抱歉。”谭叙深朝闻奕城和林瑜的方向微微弯腰鞠了一躬,然后离开了。   出了门,谭叙深缓缓呼出一口气,气息绵长又沉重,并不比进门的心情轻松多少,但他不后悔迈出这一步,尽管以后的路看起来更难了。   下楼后,谭叙深打开车门。   “闻烟姐姐不在家吗?”易阳坐在后面的座位,正在吃零食。   “嗯,现在我们去另一个地方找她。”谭叙深看了一眼时间,不到三点,他系好了安全带,“坐好了吗?”   “好了,出发!”易阳最近在换牙,笑得时候门牙空空的。   车行驶在道路上,速度平稳又不断加快,这个时间她应该还没去机场,谭叙深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她,像是在和时间赛跑。   .   谭叙深走后,闻奕城和林瑜久久缓不过来,两个人在闻烟房间坐了很久。   闻奕城本来想打电话给星棠,但最后还是打给了自己的助理:“帮我查下谭叙深的家庭情况和私人生活,越详细越好,尽快给我。”   “好的闻总。”   说完后闻奕城挂断了电话,烦躁得从沙发上站起来,但看着林瑜失神的样子,他稳住情绪,无奈地叹了声气。   “没事,别多想了。”闻奕城走到林瑜身边,轻轻揽着她的肩膀。   “怪我,孩子大了却没给够她足够的关心,总觉得她懂事,就疏忽了……”林瑜坐在床边,手在闻烟床单上抚摸,“你说这些事,烟烟一句也没跟我们说过。”   “说了你还能拦着不成?”闻奕城笑了笑,脸上带着苦涩和心疼,“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她不说,也是怕我们不同意吧。”   林瑜低头叹了声气:“烟烟去哪了?把她叫回来吧,想和她说说话。”   “应该和星棠在一起,我打给她。”闻奕城拿出了手机,拨通了闻烟的号码。   闻烟拖着行李箱准备去机场,刚进电梯就接到了老爸的电话:“爸。”   “在哪儿玩呢?都不回家。”老父亲的声音里有些埋怨,但想到刚才的事,也不敢把话说重了。   “现在要去机场了,本来想到了再告诉你们。”闻烟看着电梯里不断变换的数字笑了笑。   “你这孩子,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不是周末吗?”闻奕城皱眉,来到客厅拿起车钥匙就准备往外走。   林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着急地跟在闻奕城后面。   “临时有点事就改签了时间。”闻烟看着行李箱上的贴纸愣神,但忽然听见了对面匆匆的脚步声,“你们别来机场,就是担心你们送我才没告诉你们,要不然三个成年人抱在一起哭多难看,尤其是你,闻先生。”   听着闻烟的话,闻奕城停下了动作,心里忽然暖暖的,但又很不是滋味:“烟烟,最近真是太不让爸爸省心了。”   林瑜在旁边皱眉,抬手拍了下闻奕城的背,斜了他一眼。   “哪有?哪天不是乖乖的。”闻烟突然撒起了娇。   “嗯,乖,你妈要跟你说话。”闻奕城打开了扬声器。   “宝贝,怎么突然就走了?”林瑜把电话拿过来,坐在了沙发上。   “德国那边有个朋友结婚,所以就提前了几天。”闻烟撒了个小谎。   “这样……”林瑜蹙着眉头,眼睛里的担忧往外溢,“等你在那边安顿好了,爸妈去看你可以吗?”   “当然可以,到时候再带你们逛逛之前我们没有去过的地方。”电梯到了一楼,闻烟拖着行李箱往外走,“爸妈,先不说了,我现在要走了。”   “好,到了记得打电话。”闻奕城最后冲手机喊了一句。   “知道啦,拜拜。”闻烟笑着挂了电话,眼里已经有了泪花。   这么多年按说也该习惯了,但每次离开家,闻烟看到爸妈去送她都觉得很不舍,尤其是这次。   拖着行李箱从楼里走出来,闻烟抬起箱子下了台阶,但抬头看到面前的男人她僵住了。   黑色的风衣被寒风微微卷起,露出里面驼色的羊毛衫,几米的距离,闻烟平静地注视着他,手情不自禁地握紧了行李箱的拉杆。   突然发觉,在一起的一年里为他买过好多衣服,而他总是可以穿得风度优雅。   那次吵架之后,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而临走前看到他,闻烟弄不清心里什么滋味。   彼此沉默地对视着,眼里的情绪在暗涌,过了片刻,闻烟率先移开了视线。   想假装没有看到他,闻烟准备绕过他离开,但刚抬腿,就被他挡住了去路。   “让开。”闻烟皱着眉抬头,冷冷地看着他。   将她的围巾系好,谭叙深视线在她眉眼间描摹,然后低头在她额头印下一吻。   闻烟愣住了,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刚才好像看到了他唇角有淡淡的笑,然而闻烟还没有思考出结果,就被谭叙深攥住了手腕。   “你要做什么?”闻烟被他握着手往前走,用力挣扎却挣不脱。   谭叙深打开后备箱,将她的行李放进去,然后扭头看着她。   “我要去机场了,放开我。”   闻烟往前走了两步,想绕过他打开后备箱,然而刚抬腿却被他忽然抱起来,她条件反射地攀上了谭叙深的肩膀。   “你到底要做什么?”闻烟的冷静和耐心在这一刻消失了,她用力踢着腿想下来。   然而谭叙深还是没说一句话,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闻烟的目光凝滞,她感觉面前的男人像是魔怔了。   无论她怎么挣扎,谭叙深还是紧紧抱着她,他打开后面的车门将闻烟放进去。   “姐姐!”易阳突然冒出来,刚才一直躲在车窗后偷看。   看到易阳后,闻烟平缓了下表情,但脸上的肌肉很僵硬。   “照顾好姐姐。”谭叙深看着后排的两个人,感觉心里满满的。   “好!”易阳笑着露出空空的门牙,他往闻烟旁边坐了坐,拆开旁边的饼干递给她,“姐姐,爸爸买了好多零食,我都还没吃呢。”   闻烟思绪现在很混沌,但还没等她缓过神,车已经启动了。   “谭叙深,你放我下来,我要去机场!”闻烟顾不得易阳还在身边,忍不住朝谭叙深大喊。   谭叙深顺着后视镜看过去,脸上挂着浅笑还是没说话,虽然她在生气,但他却觉得很鲜活。   而易阳还在旁边碎碎念。   “姐姐,你不喜欢吃饼干吗?这里还有巧克力,还有草莓,还有小蛋糕。”易阳拿起来通通捧到闻烟面前。   望着孩子清澈的眼睛,闻烟努力稳住情绪,她笑着摸了摸易阳的头:“乖,姐姐不饿。”   “那姐姐渴吗?这里还有牛奶和果汁。”易阳像个小卖铺老板似的,又从旁边的箱子里捣腾出一罐牛奶和一瓶果汁。   “……”感觉胸口发闷,闻烟忽然被气乐了,不忍心再拒绝易阳,她接过了那瓶果汁但没打开,“我们要去哪里?”   “不知道,爸爸说要把我们卖了。”易阳一本正经地看着闻烟,完全没有被卖掉的自觉。   谭叙深开着车笑了,他没有说过。   闻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望着窗外忽然发现不是去机场的路,她又变得狂躁:“谭叙深,你快放我下来,要不然我就跳下去!”   闻烟拍着车门,却发现被锁住了,她又打开了窗户,风呼呼得往里灌,吹乱了她的围巾和头发。   谭叙深顿时紧张,连忙降低了车速。   但这时易阳忽然抱住了闻烟的手臂:“姐姐,不能跳不能跳,会疼的。”   易阳边说边顺着闻烟的腿爬过去,将车窗关上了,然后为了防止闻烟再打开窗户,他就坐在了窗边,但过了片刻还觉得不放心,易阳又抱住了闻烟的手臂。   整个人像是黏在了闻烟身上。   时间一分一秒流淌,闻烟胸口不断起伏着,眼睁睁看着太阳落山,然后误了航班。   渐渐的,她倒是平静了下来,面无表情地闭上了眼睛。   天色越来越暗,从耀眼的霞光到乌蓝色的云朵,最终完全沦为黑夜。   车里开着暖气很温暖,谭叙深看着后视镜里两个人微微靠在一起,眼睛微动。   想到她剪碎衬衣的样子,谭叙深心疼。   想到她尖酸刻薄的样子,谭叙深还是心疼。   但她说要走了,谭叙深慌了。   原本以为还有很长时间可以挽回,但谭叙深没想到她要离开。   一年的时间,会出现太多变故。   谭叙深不敢放她走,也不会放她走。   以前,谭叙深可以漫不经心地设下陷阱,放出长线耐心地等闻烟上钩。   但现在,他自己已经深陷泥潭,除了在失去她的恐慌里挣扎,他哪还有心思等她慢慢上钩。   爱情里没有聪明愚笨之分,只有爱得够不够。   它让闻烟那么乖的女孩儿踏出禁区,现在也得让谭叙深这么骄傲的男人低下头颅。   当初闻烟的胆战心惊和心悸,谭叙深也都得尝一遍。   谁都知道感情里死缠烂打只会适得其反,但在穷途末路下,除了死缠烂打再聪明的男人都没有办法。   在爱情里,理智就是个笑话。   离开A市的高速上,谭叙深望着后排的两个人忽然笑了。   为自己的疯狂和荒唐。   他不敢相信这是他做出来的事。   像是在私奔。   当一个男人抛开一切去追一个女孩儿的时候,他身上的魅力没有几个人能抵挡得住。   于千万人之中,一眼就能被看到。   就像当初闻烟不可自拔地陷入谭叙深的漩涡,没有谁能拦得住。   爱情啊,让人疯魔。   无数人想要尝它的甜,却只得到了它的苦。   但还是引得无数人前仆后继地去追寻。   已经开了一天的车,还在继续,期间在服务区休息了几次,闻烟想要逃走,但晚上连睡觉的时候谭叙深都不放开她,她气得想报警,但看到易阳泪眼汪汪的样子,就缓缓收回了手机。   因为谭叙深在身边,闻烟连爸妈的电话都没敢接,只是在背后狠狠地瞪着他。   易阳知道闻烟不开心,就把身边所有的零食都给她吃,服务得很到位。   谭叙深又开了半天的车,最终在南城的一个小镇停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同学私信说,想听听我写故事时的一些心得,怎么说呢,我比较担心我的一些话会影响大家对故事的看法,所以很少和大家交流。   但今天来聊聊后半部分的走向。   写到现在,可能和大家想象中的“坏女孩儿”“玩玩而已”很不符合,其实和我最初设定的也不符合,“红白玫瑰,薄凉烈酒,猎心游戏,不死不休。”第一章 开篇这几句中二十足的话是当初我对整个故事的概括,从清纯的白玫瑰到红色妩媚,从小鹿变成猎人,辗转于各个男人的怀抱,迷恋温度却不崇尚爱情,永远把那颗心藏得死死的,和曾经伤害她的男人上演一场猎心游戏。   这是我最初的想法,我也知道这么写故事会精彩很多,但夜深人静甚至做梦的时候我都在反思,这还是我可爱的宝贝女儿吗?不是,妈妈不想让她变成这样,所以很遗憾没有按照原来的设定写,主要原因是烟烟的性格。   当一个角色设定好开始写的时候,他们会变成真实存在于平行时空中有血有肉的人,随着故事发展,他们也会变得越来越真实,所以很多时候我左右不了。   烟烟是个什么样的人?单纯美好,一头扎进爱情的漩涡中,或许爱得越深反噬会越猛烈,但她受的教育和骨子里的涵养,注定了她不会浓烟烈酒和谭叙深上演猎心游戏。分手后,她不想让父母朋友担心,通过社交和工作努力地想走出来,但到了晚上,只把伤心痛苦留给自己,等到了实在无法承受的地步,才选择报复谭叙深。但她的报复是报复吗?她只是觉得,你打了我一下,我太疼了,疼得没有办法继续生活,所以我也要打你一下,打完之后无论再痛她都会离开。   女儿太好了,说着说着忍不住想哭,无数个晚上因为谭狗狗和女儿哭得停不下来,所以有时候看见大家说哭,我还挺开心的哇啊哈哈哈。   很多同学可能觉得女儿太不争气了,但这就是真实的她,后半部分确实压抑,但大家想想自己失恋的时候是不是也很压抑?如果按照原来的设定走,可能会爽很多,但我纠结了很久,最后还是顺其自然选择了现在的呈现方式,总体来说没有放开,有些收敛,总之有得有失,后半部分确实没有前面精彩,感情进入到一定阶段会这样,当然更大的原因在我自己,看到有说弃文烂尾的同学我也理解,总之非常谢谢陪我到现在的同学,有很多不足之处,完结后我再修改。   以及没有食言,日万了,挺起我36D的大胸脯。 第87章   “这是哪?”闻烟望着面前的花园洋房皱眉, 夜幕中看得不是很清晰。   “我外公家。”谭叙深将两个行李箱放在地上,去拉闻烟的手,她却没动。   闻烟神色有些犹豫, 现在已经快晚上十点了,她原本想着不管在哪先休息一晚上,然后再想接下来的事,但如果是他外公家, 闻烟不想进去。   “没人。”谭叙深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   “没人才带我来的是吗?”闻烟声音像藏了冰, 她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谭叙深。   开了很久的车,谭叙深浑身散发着疲惫,但看到闻烟发脾气他把行李箱放下了, 然后耐心地拉起她的手解释:“十年前过世了, 但我爸妈每年会过来住一段时间。”   “……”闻烟愣了愣,在他的注视中不自觉地低下了头,声音很低, “抱歉。”   “没什么, 待会儿再和你仔细说。”谭叙深轻扬嘴角, 抬手摸了摸闻烟的头。   很宠溺的动作,但闻烟偏头躲开了。   闻烟甩开他的手, 拉上自己的行李箱,她现在又累又困,只想好好睡一觉。   易阳睡着了, 谭叙深把他从车上抱下来, 然后拉着另一个行李箱往前走, 打开了大门。   “爸爸……我困。”由于走路的颠簸,易阳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睡吧。”谭叙深抱着易阳输入密码,打开了房子的门。   余光扫过他的动作, 闻烟跟在他后面进去。   谭叙深打开灯,转身去帮闻烟提箱子,但闻烟自己拉着进来了。谭叙深微愣,望着她的背影短暂地停了两秒,然后提着行李箱随意放到进门的位置,抱着易阳走到客厅。   闻烟不顾形象地瘫在沙发里,感觉浑身哪都不舒服,腰酸背痛,累得不想说一个字。   “我煮碗面,吃了再去睡觉。”谭叙深将易阳放在另一边的沙发,然后坐在了闻烟身边。   闻烟本来想拒绝,但真得很饿,白天赌气没有吃饭,她不想再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了。   她闭着眼睛久久没说话,谭叙深无声地注视了片刻,眼睛里有温柔,有庆幸,有不知所措和愧疚。   打开客厅的空调,谭叙深调到适当的温度,为她和易阳盖上毯子后走进了厨房。   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闻烟才睁开眼睛,她下意识地打量着房间的摆设和装修,不是刻意的复古风,而是在岁月中自然而然形成的陈旧,但很干净,也很有生活气息。   闻烟的嗅觉很敏感,她好像闻到了房间里淡淡的消毒水味道,从木质的地板中散发出来,很好闻。   指尖在沙发上缓缓滑过,她抬手看了看,没有灰。   这房子不像经常有人住的,刚进来的时候闻烟甚至感觉很冷,然而茶几上却摆好了果盘。   望着盘子里的水果,闻烟眉眼间突然多了几分复杂和探究。   冰箱里的食材很丰盛,谭叙深拿出一把青菜在水下冲洗,但正洗着心里忽然一慌,他连忙顺着厨房门的缝隙往外看,看到她还坐在沙发上的时候,悬在半空的心才落了回去。   锅里的水慢慢煮至沸腾,在厨房冒着热气,谭叙深贪恋地看了她片刻,转身继续洗菜。   将面下到锅里,谭叙深望着袅袅上升的水蒸气,突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他下意识地抬手撑住,但身体还是倒在了墙上,力度不是很重。   开了一天多的车,精神比较集中,从昨天下午开始谭叙深就几乎没有合过眼,虽然在服务区休息过,但他却不敢睡。   他怕醒来她就不见了。   眉心紧紧蹙着,谭叙深皱眉缓了好久眼前那一片黑才消散。觉得没什么问题了,他继续做饭。   二十分钟后,谭叙深将三碗简单的阳春面摆到外面餐桌,然后走向闻烟。   然而他还没开口,闻烟忽然睁开了眼睛。   “什么时候做的?你谋划了多久?”闻烟冷凝着脸,她刚才去洗手间洗脸,发现所有的洗漱用品都是新的,而且都是一男一女的两套。   闻烟觉得心惊。   “前天晚上。”谭叙深沉沉地开口。   本来想坐在她身边,但担心她抵触,谭叙深就坐在了另一张沙发上。   那天晚上回家和爸妈要了外公家的钥匙,又要了阿姨的电话,所有的决定好像都是在一瞬间完成的。   闻烟低垂着视线,没说话,可能是太饿了没有力气。没再问其他的,她自顾自地走向餐厅。   “吃饭了。”谭叙深坐在沙发边,轻轻晃了晃易阳。   “……能不吃吗?我想睡觉。”易阳翻了个身,努力睁开眼睛却只张开了一条缝。   “不能,晚上会饿的。”谭叙深抱着易阳去了洗手间,用湿毛巾帮他擦了擦脸。   回到餐桌后,闻烟已经开始吃了。   “姐姐,我不小心睡着了……”易阳坐在闻烟对面。   “吃完饭再睡。”闻烟嘴角微微弯了个弧度,很浅。   “好。”易阳笑了笑,自己拿起了筷子。   随后便是沉默,只有筷子细微的声音,谁都没有说话。   这么长时间过去,他做饭还是没什么滋味,但闻烟很饿,没过多久就吃完了。   “我睡哪里?”闻烟放下筷子,表情没什么起伏。   “楼上有房间,我带你上去。”谭叙深也跟着放下筷子。   “爸爸,我也要睡觉。”易阳用最快的速度吃完饭。   谭叙深带着闻烟和易阳上楼,他先把易阳送回房间,然后带着闻烟来到另一个房间。   “床单和被子是新换的,浴室在那里,柜子里有睡衣。”谭叙深一一指过去。   然而他描述得越详细,闻烟眼眸里的情绪越复杂,她紧紧攥住五指,然后冷冷地关上了门,毫不留情地将他关在了门外。   关门的声音不大,却震得谭叙深脑袋有些疼,他无声地站在原地,过了片刻离开了。   将客厅厨房收拾好,谭叙深在楼下洗过澡之后上楼,易阳已经睡着了,而隔壁的房间没有丝毫声音。   南方的冬天没有暖气,有些湿冷,谭叙深穿着家居服坐在沙发上,然后走到窗边点了一支烟。   不像A市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夜景,凌晨时分的小镇很安静,只有星星点点的几盏路灯亮着,万籁俱寂。   心里的烦躁不安似乎也跟着安静下来。   .   身体很疲惫,但闻烟躺在床上却睡不着了,眼睛干涩,然而意识却越来越清晰。   房间里什么都有,内/衣睡衣拖鞋,甚至还有一盏和房间装潢格格不入的小夜灯。   暖黄的光晕下,闻烟拿出手机查了下地址,这里离市中心只需要半个小时,规划了下明天离开的路线,闻烟不禁又开始胡思乱想。   但意识混乱间,她忽然听到了敲门声。   刚才好像没有反锁,闻烟犹豫了片刻,闭上了眼睛。   烟抽完了,谭叙深换了件衣服走出房间,站在闻烟门前犹豫了很久,他还是轻轻敲了两下。   里面没有回应,不知道她是不是睡着了,谭叙深担心再敲门会把她吵醒,就轻轻推开了门。   她还是喜欢蒙着被子睡觉,暖调的光线下,只露出眼睛和额头。   放轻了动作,谭叙深坐在床边,将被子稍微往下拉了点,然后静静地注视着,眼睛里不自觉地流露出无限温柔。   “做什么?”闻烟装不下去了,忽然睁开眼睛。   “没睡?”谭叙深的手停在半空,然后心虚地收了回来。   “我不习惯睡觉的时候旁边有人。”闻烟的潜台词很明显。   “我们谈谈。”谭叙深握住她的手。   “没什么好谈的,明天早上我会离开。”闻烟将身体扭了过去,不想看他。   “烟烟,我想和你过一次……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体验过的生活,没有工作,没有其他人,只有你。”谭叙深神色认真,眼眸里充斥着从未有过的温度,“以前因为工作没有时间陪你,但现在我想把感情排在所有事情之前。”   谭叙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这里,就是想抛开所有人,和她平静地生活一段时间。   现在的信息社会,没有不透风的墙,而谭叙深明明知道,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离我远一点!”望着他身上的衬衣闻烟呼吸忽然急促,下意识地攥紧了被子,目光也变得冰冷至极。   她脸上的恐惧和厌恶,谭叙深心脏不停往下坠落,他立即起身,脱下身上的衬衣扔在了门外。   谭叙深站在床边不敢靠近她,看着她慢慢平缓下来。   刚才,是他刻意换上了衬衣,因为谭叙深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好了,他不知道她是不是在逞强,是不是把所有的苦和痛都藏了起来。   “对不起烟烟,对不起。”谭叙深坐在床边抱住她,呼吸带着颤抖的尾音。   有些事不提,不是他忘了。   对于最痛最无法弥补的事,人性的弱点往往会选择避开,然后藏在内心最深处。   但那个伤疤永远都不会好,翻开那层虚掩的布,伤口还汩汩地流着血,疼痛会永远提醒他曾经做过什么。   “工作呢?”平静下来,闻烟声音没有起伏。   就像谭叙深说的,他所有时间都给了工作,曾经连孩子和父母都排在了后面,闻烟怎么会相信一个微不足道的她,能让他做到这种地步。   “目前和Bruce提了休假,如果你喜欢这里的生活,我就辞职陪你,如果你想去德国,我就申请调到总部。”谭叙深刚才脱了衬衫,现在光着臂膀,但他却感觉不到冷,他想把心里所有的温暖都拿来拥抱她。   四眸相对,闻烟一潭死水的心里微微波动,手藏在被子里不自觉地握紧了。   “如果我说不想看到你呢?”闻烟把谭叙深往后推了推。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28 16:03:33~2020-08-30 20:13: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阿兰阿兰 2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阿兰阿兰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凉aa 2个;47047159、一枝荷、略略略、七彩沙漠、火鲁奴奴、九月份了吧、啊啊啊晴mio、abx662000、我爱学习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estoday 64瓶;ZZR 40瓶;蘸 36瓶;奶香起司 31瓶;心平 30瓶;两个字的狼狈、柒柒酒酱、38351070 20瓶;七彩沙漠 15瓶;35360267、Dyn、祐如此、雲淡風輕 10瓶;U 9瓶;greatest 7瓶;听晚 6瓶;Lucky Strike.、Dvi、潇潇、Topdowny、安夕、Kazu、tenderiris 5瓶;YYYYi点点儿、FIONA WU_^、41618594、_ICE、肥只她姐 4瓶;墨绾 3瓶;星辰伴你、whibluete、黄小咬 ° 2瓶;鱼?、spring、萝卜拔了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8章   不大的力气, 却把谭叙深推开了。   黑色的眼眸在昏暗中沉了又沉,谭叙深望着她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一个字。   “烟烟, 我们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好吗?”谭叙深注视着她的眼睛,“不要想其他的事,我带你出去走走。”   闻烟半坐在床上,视线挪向窗外, 但窗帘挡着什么都看不见。窗户关着, 门也关着,两个人的房间她觉得很闷。   “把窗帘打开吧。”闻烟姿势没动,也没看他。   谭叙深微愣, 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但还是走到了窗边,房子里的窗帘都很厚重,拉开后, 微弱的月光洒了进来。   “谭叙深, 我从来不是个心狠的人。”闻烟看向他, 黑长的头发披在肩前,看似温柔, 却又没有温度,只是平静地陈述着。   “我知道。”谭叙深的声音有些哑。   窗前,男人高大的身躯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他背对着窗户, 除了半边侧脸迎着月光, 其他完全隐匿在黑暗里。   闻烟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上半身的线条被光影勾勒得很明显,以前她很喜欢用手指在他胸膛前肚子上点来点去, 他怕痒,每次都抓住她的手动弹不得,然后两个人在床上纠/缠在一起……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闻烟眼睛动了动,她已经刻意将那些画面埋了起来,因为每次都觉得透不过气。   “你知道我和希凡那次在车里,高/潮的时候在想什么吗?”闻烟的声音平静,像是沉到了湖底。   谭叙深虽然站在原地没动,但身体明显僵住了。   有些事,需要刻意地选择遗忘。   比如说她在别的男人身下高/潮的脸,以及他们一起去海市的那个周末……   谭叙深是个成年人,他们也是。那个周末发生了什么,有无数种可能,而他最不想相信的也是可能性最大的一种。   离开机场的高速上,谭叙深脑海里一直回荡的却是她生日的画面,他也终于明白了那天从法国回来,她为什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然后不顾一切地抱着他亲吻……   后来谭叙深明白了,就像他什么都不敢问,也不看那个男生的脸,只不顾一切地拉着她离开。   因为惧怕达到峰值的时候,人性的弱点不会选择面对,而是逃避。   “那时候我面前浮现的是你的脸,你告诉我说……宝贝我要复婚了。”   谭叙深还沉浸在刚才的刺里,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感觉瞬间坠入了冰窖,寒意从心脏蔓延到了全身。   “烟烟……”叫出她名字的时候,谭叙深喉咙涩得生疼,那些沉重的过去将他直接判了死刑,他不敢叫她的名字。   “我没有办法和其他人做/爱,因为会反复想到你带给我的屈辱。”闻烟像是没有感情的木偶,平静地诉说着这些让她难以启齿又彻夜难眠的事。   五指慢慢收拢握紧,谭叙深迈开沉重的脚步坐在床边,想把她抱在怀里。   “别靠近我,难受。”闻烟声音不冷不热,不是刻意冷暴/力,而是真的不舒服。   他的靠近,让她难受。   谭叙深的手停在了半空,脑海变得混混沌沌。   分手后,彼此拿刀子往对方心口捅,分不清谁更痛。   大半年来这是两人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不吵不闹的样子,算是谈心吧。   但现实还是残忍得无法面对。   视线在她脸上描摹,谭叙深目光变得渺远:“烟烟,我第一次注意到你,是你加班摔倒的那天晚上。”   闻烟眼睛微动,有些错愕,她没想到在那么早之前。   “看到你躺在地上,我身体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从未有过的陌生和冲动,包括后来的那些……”谭叙深正说着顿住了,他看向闻烟,怕她失控,但发现她依旧面无表情,谭叙深抿了抿嘴唇,继续说,“在你身上,我控制不住。”   闻烟被子下的手握紧了,指甲深深陷在肉里,她以为自己能够无动于衷的。   她不想再回忆那些画面,那些他不爱她的事实。   不爱她,当然也不会怜惜,所以才会对她做那些事。   就像她可以为了爱,去迎合他。   “每次结束,我都觉得自己很阴暗,以及很对不起你。”谭叙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些,因为他实在不知道做什么才能挽回,怎样才能打开她的心结,所以想把心里所有事都告诉她,包括那些不为人知的阴暗。   眼底滑过一丝愕然,这句话,闻烟是相信的。   因为每次结束后他都会紧紧抱着她,像是要揉碎一般,不似往常结束后轻松逗弄,往往这时,他连她的眼睛都不敢看。   那时她还不明白,现在知道了。   无声地注视着他,闻烟想听下去。   “我承认……最初对你是身体的**。”谭叙深呼吸沉重,说完挪开了视线,不敢看她。   闻烟依旧沉默着,只是黑色的眼眸变得暗淡,嘴角随之勾了一抹嘲讽的笑。   闻烟不傻,她知道谭叙深先前对她没有感情,也知道第一次去他家里意味着什么,但当时太想和他在一起了,天真地以为后面会有漫漫余生可以感化他。   在他答应“女朋友”那三个字的时候,闻烟以为自己成功了。   却只是她以为而已。   “但是烟烟,后来喜欢你是真的。”谭叙深抓着她的手靠近自己的心脏,想让她感受心跳的律动。   “但是你却在我最爱你的时候推开了我,我想带你见我爸妈,你嫌麻烦。”闻烟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将冰冷的事实摆在他面前。   谭叙深喉结微动,眼眸像阳光常年照射不到的深海,后悔愧疚铺了一层又一层。   “因为我离过婚,对下一次婚姻比较谨慎,我们在一起会很困难,所以当时没有结婚的想法,只想简单的在一起。”然而现在,他把局面推到了更难的局面。   曾经偏执地以为喜欢就会在一起,在一起就会考虑结婚。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冷静,闻烟可以理解他的想法,但那又怎样呢?   “我没有陪女孩儿去过游乐场,也很少逛街,这么多年,感觉除了工作没什么是必须的。所以在你说要一起回家的时候,我发觉有些不受控制了。”谭叙深目光掠向了窗外,依旧不敢看闻烟。   小镇的夜晚没有城市的霓虹和喧哗,夜色更加漆黑,星光月光也愈发清透,静谧得好像只剩下他们两个。   “你生日前一天下午,她查出了胃癌,她是易阳的妈妈,于情于理我都该过去看看,但看到你的电话我不知道要不要接,我知道不能再给你希望,”谭叙深望着窗外的星光沉沉地呼出一口气,过了很久才扭头看着闻烟,“但回家看到你哭,我想吻你,理智告诉我要推开,但还是忍不住抱紧。”   “谁提的复婚?”这个问题像刺一样扎在闻烟心里很久了,她发誓不会问,也没有问的必要,但这一刻还是脱口而出。   “她。”谭叙深说。   “为什么答应?”闻烟接着问。   “……感情方面,我没计划过未来,也没有想过结婚,除了工作带来的一些快/感,其他好像没有必须的理由,当时只是觉得易阳和妈妈生活在一起,对他成长比较好。”谭叙深不急不缓地说着,仍旧不敢注视她。   感觉脸上有什么滑过,滑到嘴角,咸咸的,闻烟伸手擦了一下,手上沾着水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哭了。   谭叙深情不自禁地上前抱住了她,吻着她的眼睛,吻住她眼角的泪。   “烟烟,或许你不相信,”极力隐忍着自己的情绪,谭叙深喉咙沙哑,“因为我发现控制不住对你的感情,所以用那么极端的方式推开了你。”   说完之后,谭叙深紧紧抱住了她。   今天晚上的回忆,让他又一遍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曾经有多过分。谭叙深知道这或许起不到丝毫解释的作用,或许还会让她更恨自己。   但谭叙深还是想把心里所有真实的想法告诉闻烟,因为这才能让她相信,他现在的爱是真的。   “放开我。”被他紧紧抱着,闻烟有些透不过气,把他往外推。   听到她呼吸急促,谭叙深连忙放开了她:“抱歉。”   谭叙深轻轻顺着她的背,总是忍不住想亲近她。   “我承认自己以前的想法有些很幼稚,现在也能理解你对婚姻的谨慎……”闻烟稳住呼吸,平静地望着他,“但是那又怎样呢?这些伤害怎么办?因为你控制不住的爱而对我造成的伤害怎么办?”   理解是一回事,但心里的刺永远无法拔出。   闻烟没有失控,太多次的尖酸刻薄她已经累了,她只需要平静地说完,让他明白他们之间的裂痕无法逆转。   “让我弥补好吗?”谭叙深眼底爬上痛苦,他自己都无法原谅曾经的那些伤害,甚至刻意地忽略不敢面对,“我知道这辈子可能都无法弥补,但是烟烟,我更不想放开你。”   “我不知道该不该原谅你,原谅你,说明我不爱你了,不原谅你,我又不想让你影响我以后的生活。”闻烟面无表情,眼睛里平静得没有丝毫波澜。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30 20:14:15~2020-08-31 21:04: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Cic 2个;uheryija宜家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是可爱的朴阿米啊 50瓶;Cic 48瓶;失者永失、?凌凌、46008528 20瓶;今朝 16瓶;38343842 15瓶;七屿、契、greatest、顾然、 10瓶;虫虫、安夕、Dyn、阿拿 5瓶;七彩沙漠 2瓶;LI關、41618594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9章   沉静的黑眸像是被长篙搅动, 在芦苇荡中起了层层涟漪。   他听见了一个“爱”字。   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谭叙深胸膛波澜四起,分不清是酸涩还是感动。   “我不想在我们感情中得到的教训用在下一个人身上, 也不想你的难过被别人治愈,我们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不该去拥抱别人的。”谭叙深微微往前倾,抚摸着她的头发, 面庞被月光羽化了轮廓, 温柔又深情,“过去的一年,我们已经把这辈子的痛都经历完了, 以后的苦留给我, 难过留给我,伤害也留给我,我只希望你快乐一点。”   月色如水, 照在地板上有些凉, 在房间内铺了一层寂静。   被子下, 闻烟不由自主地抓紧了床单,越来越紧, 她不知道自己在抗争什么。   “可是,拥抱你我会疼。”闻烟眼底微动,平静地看着他。   抚摸着她头发的手顿了顿, 谭叙深注视着她的眉眼, 过了片刻向她张开了怀抱, 暗暗观察着她的情绪然后慢慢收紧。   “我要睡了。”闻烟自始至终没有回应他,在他抱紧的那一刻,闻烟呼吸不自觉地加重, 然后将他推开了。   眼底浮现出一丝落寞,谭叙深缓缓放开了她,他知道急不来,而且今天晚上已经比他预想的好了太多。   他的女孩儿,真的很傻。   “晚安。”谭叙深抚摸着她的脸庞,在她额头落下轻轻一吻。   依旧没有回应他,闻烟躺了下去,然后用被子蒙住了头准备睡觉,感受着他将被角压好,然后传来脚步声和关门的声音。   房间彻底陷入宁静。   闻烟始终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没有睁开眼睛,一动不动仿佛真得睡着了,只是在意识朦胧间,她模模糊糊地想到以前不知道在哪看到的一句话。   听说额头的亲吻代表疼爱和保护。   .   第二天早上,谭叙深醒来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可能是临近天亮才睡着。   以前因为工作一切都是从简,所以谭叙深很少有做饭的经验,厨房里,他按照食谱做了个简单却又很丰盛的早餐。   “爸爸,今天的早餐真好吃。”易阳以前在家也是和谭叙深吃面包喝牛奶。   “多吃点。”谭叙深给易阳夹了块饼。   “姐姐还没起床吗?”易阳吃得肚子有点撑了。   “嗯。”谭叙深往楼梯的方向看了看,低低应了一声。   知道她昨晚睡得也很晚,谭叙深没有叫她,想让她多睡会儿。   吃完饭,易阳趴在桌子上画画,谭叙深拿了一本书坐在沙发上,冬日的阳光照进来,让人昏昏欲睡,乏力得没什么精神。   这样的时光像是偷来的,谭叙深看了一会儿有些困了,手撑着头渐渐闭上了眼睛。   但没过多久,谭叙深忽然睁开了眼睛,安静的睡颜线条立即变得紧绷,眼里还有不安和惶恐。   不知道梦见了什么。   “爸爸,你怎么了?”易阳看谭叙深睡着了,本来想为他盖一条毯子,但还没走近就看到他忽然睁开了眼睛。   “……没事。”梦里的声嘶力竭还历历在目,谭叙深的头好像更疼了,他闭着眼睛揉了揉眉心。   墙壁上的挂钟显示已经十点多了,但她依旧没有下来,谭叙深看着楼梯的方向然后缓缓起身:“爸爸上楼一趟,不要乱跑。”   “知道啦。”易阳往窗外看了一眼,很向往但还是收回了视线。   院子里有很多绿植,门是锁着的,但谭叙深说不让出去,易阳就不出去了。   脚步声放得很轻,谭叙深在门外站了几秒,但没有听见里面有丝毫动静,接着他敲了敲门,还是没有听到回应。   然后他缓缓推开了门,朝里面走进去。   “烟烟,起床了。”谭叙深站在床边,看她又把头蒙上,只露出来一个脑袋。   听见声音,闻烟动了动,但还是没醒。   窗帘合着光线很暗,谭叙深坐在床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刚才梦里破碎的画面在这一刻变得宁静。   注视了片刻,谭叙深将被子往下拉了拉,但看到她的脸时,他愣了愣。   “烟烟?”她脸红的有些不正常,谭叙深手贴在了她的额头。   很烫。   “头疼……”闻烟动了动身体,声音如同缺水似的干哑,皱着眉心一副痛苦的样子。   “我们马上去医院。”谭叙深没有找温度计,刚才碰到手心的温度太过灼热,肯定是发烧了。   谭叙深掀开被子,想抱闻烟下楼然后去医院,但却被闻烟拂开了手。   “……不去。”闻烟想睁开眼睛,但觉得眼皮太重了,身上也没有一点力气,她只觉得很难受,想在床上躺着。   看着闻烟痛苦的神色,谭叙深抱着她停在原地,表情凝重。   她烫得厉害,谭叙深不敢耽搁,但又不想折腾她。   “好,我们不去。”谭叙深妥协了,将闻烟重新放在床上。   为她盖好被子,谭叙深握着她的手一直没放开,然后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医生马上就过来了,再坚持一会儿。”谭叙深弯腰倾身,将她耳边的碎发整理好,却发现她额头上冒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   “冷…”闻烟呼吸微弱,皱着眉心。   注视着她苍白的嘴唇,谭叙深脸上浮现出深深的愧疚,将房间的温度调到最高,他出去接了杯温水,还拿来了体温计。   “来喝点水。”谭叙深手放在她后颈,想把她拖起来,但闻烟却摇了摇头。   “不喝。”闻烟浑身乏力,躺着也不舒服,动来动去脑袋始终昏昏沉沉的。   将水杯放在一旁,谭叙深没再动,拿湿毛巾为她擦了擦脸上的汗,还仔细地擦了手,然后拿着额温枪照着她的额头测了一下。   39.3℃   望着那个数字谭叙深愣住了,沉静的眼眸里带着慌乱,他连忙拿出手机又打了个电话。   “您好,请问您还得多久?”谭叙深坐在床边,握着闻烟的手。   “马上就到了,大概还有十五分钟。”医生在开车。   “好,还请您尽快,刚才测了□□温三十九度多。”谭叙深目光注视着闻烟,带着心疼和不安。   “好好,马上就到了,别担心。”   谭叙深将温热的毛巾敷在闻烟额头,伏在她耳边轻声安慰:“医生马上就到了,别怕。”   闻烟听见了他的话,也知道他一直在身边,但没有力气回应,一直沉沉地闭着眼,只从紧皱的眉头知道,她没有睡。   过了十几分钟,医生来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带着眼镜。   谭叙深从来没有觉得十几分钟如此漫长,带他上楼的时候易阳也跟着上来了。   “听你们说话不像南城人。”医生是附近诊所的,刚刚接到电话就匆匆赶来了。   “嗯,A市的,昨天刚过来。”谭叙深没有耐心和他攀谈,只想知道闻烟严不严重,“她怎么样?”   “可能是不习惯南方的天气,输液配合吃药能好得快一点。”医生从医药箱里拿出工具,又测了遍体温,然后看了看闻烟的眼睛和舌头。   “好。”谭叙深低声应下。   在路上开了很久的车,她没休息好也没好好吃饭,昨晚又是很晚睡,谭叙深望着闻烟的脸,很愧疚。   闻烟睁开了眼,眼睛红得厉害,她感觉脸颊眼睛哪都很烫,但唯独身体很冷。   在床边吊了液体,医生准备扎针,看着那锋利的针头闻烟瞬间清醒了不少,身体不由自主地往旁边缩。   “不要怕。”谭叙深手轻轻覆盖在她眼睛上。   眼前一片黑暗,闻烟随之感觉到手背一阵疼痛,但很短暂,马上就不疼了,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一共三瓶,这瓶完了换这瓶,全部结束的时候拔了就行。”医生指着桌子上的瓶瓶罐罐,“明天还得输一天,这是一天的药,剩下的我明天再带过来。”   “谢谢,麻烦您了。”谭叙深拿起桌子上的药看了看。   “不用客气,林阿姨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吓坏了。”医生笑了笑,开始收拾起自己的东西,“那我就先回诊所了,有事再打电话给我,离得挺近,过来也方便。”   林阿姨就是帮谭叙深打扫这间房子的人,虽然他外公外婆去世了,但江淑因不想让房子落灰,这么多年,林阿姨一直帮忙打扫。   “好,谢谢,我送您下去。”谭叙深看了闻烟一眼,又看向易阳,“在这里看着姐姐,我马上就回来。”   “知道了爸爸。”易阳搬着凳子坐在闻烟床边,安静地看着滴落的液体,不吵不闹。   医生收拾完东西合上箱子,但看到额温枪落下了,他正准备放进去,但余光注意到谭叙深的脸色,就抬手在他额头上测了一下。   “谭先生,你也发烧了,要不要一起吊个点滴?”医生看着显示的数字,38.1℃   谭叙深微愣,早上起来确实不太舒服,他以为是没有睡好所以头疼乏力,但看到她那么烫,身体的不舒服就被忘了。   闻烟睫毛微动,往那边扫了一眼,又缓缓合上了。   “没关系,不用了。”谭叙深很多年没有吊过点滴了,而且,不方便照顾她。   “爸爸,我可以照顾你和姐姐的。”易阳走过来抓着谭叙深的大手。   “小朋友真乖。”医生笑着摸了摸易阳的头,然后又打开药箱拿出几服药,“这是退烧药你先吃着,明天我再把药一起拿过来。”   “好,谢谢了。”谭叙深轻笑。   送医生离开后,谭叙深将毛巾换了又为她敷上,易阳在旁边的凳子上乖乖坐着。   “先把药吃了再睡。”谭叙深把水杯放在旁边柜子上,手托着闻烟的背将她扶起来。   有胶囊,有药片,还有冲剂,闻烟看着谭叙深手里的药,感觉舌苔蔓延出一阵苦。   “先吃这几片。”谭叙深坐在床边,试了试水温,把胶囊递给她。   闻烟仰头,喝了一大口水,避免药片沾到舌头赶紧咽了。   “这个不苦,是甜的。”谭叙深将冲剂的杯子放到她唇边。   闻烟慢慢接过来,依旧皱着眉,就算是甜的,但只要跟药沾上关系,总是怪怪的。   她还是大口大口地喝下去了。   “再喝一点。”谭叙深又递过来一杯清水,看着她吃药的样子轻笑,简直和易阳一模一样。   闻烟喝了两口,将口腔里那股药味咽下去,正准备继续躺下,忽然发现唇边忽然多了一颗糖。   视线低垂着,闻烟目光落在那颗糖上,糖衣很漂亮。   她抬头扫了一眼谭叙深,没动。   嘴角挂着笑,谭叙深将糖放在她唇边。   “爸爸,我也要吃糖。”易阳从凳子上跳下来。   听到易阳的声音,闻烟不再僵持,头微微前倾,含下了。   然后无力地躺了回去。   舌尖像羽毛似的扫过指腹,留下一阵温热和细密的痒,谭叙深看着她躺下,缓缓收回了手。   “走,我们出去。”想让闻烟好好休息,谭叙深从口袋里拿出两颗糖给易阳,拉着去了隔壁房间,“你在这里玩,不要吵到姐姐。”   “好,那我下楼把水粉拿上来。”易阳的画到一半,医生来了。   “我帮你拿,不要乱跑。”谭叙深怕他上下楼摔倒。   “好,知道啦。”易阳走到旁边的沙发坐下。   到了楼下,谭叙深接了杯温水,将医生刚才开的退烧药吃了,然后拿着易阳的水粉上楼。   南方的冬天时常阴云连绵的,最近天气却很好。推开隔壁的门,他将窗帘拉开一半,阳光照了进来。   谭叙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摸了摸她的额头,还是很烫,但她好像睡着了。   过了一个多小时,他将另一瓶液体帮她换上。   退烧药里好像有安眠嗜睡的成分,谭叙深坐在椅子上渐渐困了,但始终不放心,他出去抽了两根烟又进来。   一直到输液结束,闻烟都没有醒,睡得昏昏沉沉的。   谭叙深手伸到被子里,她身上冒了很多汗,额头还是很烫。   “冷……”   低声的喃喃,谭叙深没有听清楚,他低头伏在她唇边:“什么?”   闻烟蹙着眉心,睡得很不安稳:“冷…”   这次,谭叙深听清楚了,注视着她苍白的脸色,他犹豫了片刻,掀开被子躺在了床上,轻轻抱着她。   她身上的睡衣已经被汗浸湿了,谭叙深心里的不安又加重了几分,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久还不退烧。   闻烟还在意识不清地喊着冷,谭叙深的手臂又收紧了一分,手情不自禁地在她眉眼摩挲,想将她的难受抚平。   久违的熟悉气息,是淡淡的奶味,谭叙深埋在她的颈窝,对她的愧疚似乎永远也无法平复。   这次是他太冲动了,什么都没计划好就把她带来,害得她又生病了。   躺在床上,还有鼻间熟悉的气息,谭叙深的困意再也撑不住了,沉沉地睡了过去。   .   再次醒来,天已经黑了,闻烟睁开眼睛缓了好久,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但意识渐渐清醒,她感觉腰上有一条强劲有力的手臂。   嘴里好像还残留着糖的甜腻,睡意朦胧中那些不清晰的画面也涌上了脑海,好像有人一直握着她的手,也一直抚摸着她的额头。   想到这里,闻烟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好像没那么烫了,身体也轻松了不少。   原本打算今天早上五点起床,趁着他还在睡,她悄悄离开,但没想到发烧了,睡得不省人事。   如果没记错的话,医生说他也生病了。   腰上那条手臂连睡觉都抱得很紧,闻烟一直没动,过了片刻,她微微翻了个身面对着他。   面对面这么近的距离,闻烟呼吸忽然变得沉重,她屏着呼吸,过了片刻平复下来。   沉默地注视着他的脸,闻烟缓缓抬手,放在他的额头上。   很烫。   睡梦中感觉到轻盈的触碰,谭叙深毫无预兆地睁开了眼睛,眼睛里充斥着红血丝,第一反应就是去摸闻烟的额头。   还好退烧了。   “醒了?”谭叙深舒了一口气,心也跟着落下来,这时才感觉到头痛欲裂,他皱了皱眉却又温柔地看着闻烟,“饿不饿?我去做饭。”   这一系列的动作,还有他脸上未褪下去的紧张和难受,闻烟不知道怎么了,平静的眼底忽然有点酸。   “没胃口。”闻烟移开了视线,想推开他,但感觉身上没什么力气。   “少吃一点。”谭叙深感觉头好像比睡觉前更疼了,轻飘飘地又很沉重,“你再休息一会儿,做好了叫你。”   谭叙深掀开被子下了床,但腿刚落到地上有些软,差点没站稳。   他从外面接了杯水放到床边的柜子上,才离开。   他身上也冒了很多汗,刚走出房间还很冷,谭叙深打开隔壁的门,灯亮着,易阳躺在床上睡着了,他走近帮他盖好被子,然后下楼。   .   闻烟躺在床上,只开了一盏夜灯,虽然睡了一天但还是没什么力气,没过多久她又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这半年,每晚都很难入睡,就算睡着了也会做很多梦,醒来后更累。   没想到生病倒是让她睡了个好觉。   半梦半醒间,闻烟听到门打开了,她眉毛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然后感觉到床轻微的陷落,额头上有温热的触感。   闻烟缓缓睁开了眼睛,原以为是谭叙深来叫她吃饭,但面前的却是易阳。   “对不起姐姐,我把你吵醒了。”易阳跪坐在床上,连忙收回了手。   昏暗的光线下,闻烟看到易阳脸上还带着压痕,明显是刚睡醒的样子,迷迷糊糊的,说话还带着黏音。   “没有,很早就醒了。”闻烟笑着把灯打开,然后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姐姐感觉好点了吗?”易阳从口袋里拿出谭叙深给他的两颗糖,自己吃了一颗,给了闻烟一颗。   “好多了,这两天不要太靠近我,小心传染给你。”她和谭叙深都发烧了,闻烟担心小孩子抵抗力更弱。   “宝宝很强壮的哦!”易阳一脸得意。   闻烟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依旧没什么力气。   “爸爸去哪了?”易阳刚睡醒就来了闻烟房间,还以为谭叙深会在这里。   “在楼下做饭。”闻烟垂下了眼皮,没多说什么。   “那我们下楼吃饭吧。”易阳坐在床边,脚还够不着地。   “你先下去吧,姐姐洗个脸。”一天下来,闻烟还没有洗漱,而且感觉身上出了很多汗非常不舒服。   “那我等姐姐。”易阳笑着露出两颗空空的门牙。   “好,那你自己先玩一会儿。”   闻烟简单洗漱了一下,没敢洗澡,一天没吃饭她怕晕倒。   谭叙深按照食谱简单煮了个汤,准备上楼叫他们,却发现他们一起下来了。   “姐姐小心。”   易阳抓着闻烟的手,分不清谁扶着谁,谭叙深站在楼下嘴角轻扬。   “好点了吗?”谭叙深走到闻烟面前。   “嗯。”闻烟视线从他脸上扫过,很快移开了。   餐桌上所有的东西都是谭叙深第一次做,鳕鱼汤,还有饼,有一张饼明显糊了。   “可能不太好,明天想吃什么我们可以点外卖。”谭叙深对自己做得饭不是很有信心。   “好吃好吃!”一眨眼的功夫,易阳盘子里的饼已经少了一半,笑眯眯的,嘴上泛着油光。   “慢一点,别烫到。”谭叙深轻笑,目光移到闻烟身上,只见她沉默地吃着饭,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   已经晚上八点多了,闻烟刚吃今天的第一顿饭,虽然味道一般,但比过去他做的好多了。   可能最近每次吃他做得饭都是在很饿的情况下,所以才有这种感觉。   直到晚饭结束,闻烟也没说话,谭叙深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欢。   “把药吃了。”谭叙深端来一杯温水,把她的药摆在桌子上。   闻烟皱了皱眉,和很多人一样,她最讨厌的事也是打针吃药。   看她吃完药,谭叙深才收拾餐具进了厨房。   .   夜晚还是很冷,但这几天阳光比较好,空气中没那么潮。   闻烟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望着天上皎洁的月亮,旁边有几朵乌色的云,她失神地望了很久,目光最后落在了别墅的庭院门。   洗了碗,谭叙深也吃了点药,但他刚走出厨房神色立即变得慌乱。   客厅里只有易阳在玩游戏,她不在。   “……姐姐呢?”谭叙深喉结微动,向四周张望。   “在院子里。”易阳往外面指了指。   顺着窗户望过去,灯光下,她的身影显得无比静谧,谭叙深的呼吸屏住了,缓缓才落回原处,他无声地注视着。   她的行李箱一直在客厅,车钥匙也在玄关挂着,而庭院门,可以从里面打开……   心脏微微颤动,谭叙深仰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气息也跟着颤,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心情,像是站在悬崖边被拉了一把。   总之,所有的来之不易他以后都会好好珍惜。   “天冷了,进去吧。”停了片刻,谭叙深拿了件衣服帮她披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31 21:04:39~2020-09-02 21:41: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沐沐、蘸、书意、猫球、41814339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奶香起司 100瓶;小cy 50瓶;?君?君?Queenie? 48瓶;失者永失 40瓶;久七 32瓶;流萤 20瓶;啾啾一下 15瓶;蘸、Dyn、沐沐、大脚怪的外婆 10瓶;屿山、我爱学习、U 5瓶;与你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0章   肩膀上披了一件黑色大衣, 闻烟视线落在庭院门上缓缓收了回来,然后起身进去了。   天确实冷,身体还没有好彻底她担心再严重。   谭叙深看着庭院门, 停了两秒,跟在后面也回了客厅。   客厅里,易阳在玩游戏,闻烟在床上躺了一天, 感觉房间闷闷的, 所以现在不想上去。   “要看电视吗?”谭叙深拿起了遥控器。   闻烟坐在沙发上摇了摇头,她嫌吵。   看她精神状态还是很差,谭叙深就没打开, 坐在她身边, 陪她安静坐着。   昨天来得匆忙,闻烟没有仔细观察这栋房子,是有些年岁了, 而在那个年代能建一栋这样的别墅, 肯定也不是一般人家。   目光往那边移了移, 闻烟看到墙上有很多老照片,太小的看不清楚, 而且有很多已经泛黄了。   “那个是我外公外婆,旁边是我妈和我舅舅。”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谭叙深用手大致为她指了一下。   其实能看出来, 眉眼很像, 旁边的女人很漂亮, 而舅舅英姿挺拔,分别站在两位老人身侧。   “怎么走的?”闻烟问出来就愣住了,她不想问的。   “我外婆在睡觉的时候离开的, 没受罪,然后过了半个月,外公也这么离开了。”谭叙深也没想到她会主动开口,他慢慢拉住她的手,却被闻烟躲开了。   “在这个房子里吗?”闻烟微微向四周张望。   “嗯,八十多岁,算是喜丧了。”谭叙深脸上并没有太多难过,更多的是怀念。人活一辈子,能毫无痛苦地离开,算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了。   闻烟心里忽然很触动,为两位老人的爱情。   年轻人往往都很向往轰轰烈烈的感情,最终还是得归于平静,两个人在一起生活几十年,一辈子,外公也是觉得没有挂念,所以才离开了吧。   往常都很害怕死亡这些事,但现在竟觉得这间房子很温暖。   “我妈当年考大学去了A市,工作中认识了我爸。”刚才吃的药劲好像上来了,谭叙深感觉有些热,身上也很乏力,他力不从心地靠在了闻烟身上,而闻烟也没有躲开。   虽然他平常说话声音也不大,但闻烟还是从中听出了生病时的虚弱。   “我爸妈做科研的,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们具体做什么,很多项目都是机密,他们也不会告诉我。”谭叙深望着那些照片,感觉眼皮很沉,视线也越来越不清晰,“我爸83年参与的一个项目,上个月刚解封,我跟我妈才知道他当年做了什么,但三十多年过去了,当时他的很多同事战友都已经不在了。”   闻烟目光微滞:“很危险吗?”   关于他爸妈的职业,闻烟问过他,当时他只简单说了几句,她就没有再细问。而现在,她大概知道了他说的是什么,也知道了他性格中薄凉的那部分是因为什么。   “嗯,有些对身体不太好。”谭叙深的目光有些暗淡。   感觉肩膀上的重量越来越沉,闻烟偏头,发现他已经闭上了眼睛,眉心皱着。   “吃药了吗?”闻烟看着他,没动。   谭叙深睁开眼睛笑了笑,然后翻身埋在了闻烟颈窝里:“吃了。”   气息太过滚烫,余光注意到易阳往这里看,闻烟立即推开了他,然后从沙发上站起来:“我睡了。”   “我也要睡觉觉!”易阳拿着平板过来牵闻烟的手。   闻烟拉着易阳上楼了,把谭叙深一个人留在客厅。   望着他们的背影,谭叙深轻笑,但眼里却全是红血丝,将客厅的灯关了他也跟着上楼。   .   吃过饭身体好像有了点力气,闻烟强撑着洗了个澡,但从浴室出来,却发现谭叙深坐在她床上。   闻烟低头看了眼浴巾,情不自禁地往上扯了扯。   “晚上不舒服记得叫我。”谭叙深担心她洗澡晕倒,也很想和她一起睡,但看到她提浴巾的动作,还是忍住了。   “嗯,我要换衣服了。”闻烟站在浴室门外没动,潜台词很明显。   “好,晚安。”看了她两秒,谭叙深从床上起来。   看着他走到门边,也离她越来越近,闻烟清楚地看到了他脸色很差,还没来得及细看,门关上了。   冬天郊外的夜晚,很静,闻烟躺在床上什么都听不见,她的身体明天还需要接着打吊瓶。   脑海里胡思乱想着,闻烟好像睡着了,又好像很清醒,时间在这个房间是静止的,然而已经过去了两三个小时。   想到谭叙深离开的神情,闻烟睁开了眼睛,她拿起手机看了看,已经凌晨一点了。   望着窗帘犹豫了很久,闻烟还是下了床,她轻轻推开隔壁的房间,借着微弱的光线走到床边,然后弯腰,轻轻把手放在谭叙深的额头上。   还是很烫。   闻烟皱眉,但还没来得及把手收回来,就突然被他抓住了手臂。   谭叙深条件反射地握住她的手,然后将她拽到了床上,一阵温柔的陷落,随之紧紧抱在怀里。   “放开我。”闻烟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在他怀里了,她还不敢大声说话,怕吵醒易阳。   谭叙深用力抱着她,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的脸颊和颈窝。   “快放开我。”闻烟挣扎着推开他,而他却越抱越紧。   谭叙深仿佛还没有清醒,睡梦中感觉额头传来温凉的触感,很舒服,而睁开眼看到是她的那一刻,这么多年的麻木和倦漠仿佛都消失了,然后顺着心脏流到四肢百骸。   因为家庭和性格,谭叙深是个很少感动的人,但这两天却经历了太多。   只想狠狠的把她揉进怀里。   “谭叙深!”闻烟气极了,而随着她压制的叫喊,旁边的易阳翻了个身。   谭叙深和闻烟瞬间停下,但过了两秒,没听到易阳的声音,好像又接着睡了。   “放开。”闻烟踢他的腿。   任她打闹,谭叙深抱着她下了床,然后走向了隔壁房间。   “谭叙深,你出去!”到了她房间,闻烟的声音和动作都不再克制。   “想抱着睡。”谭叙深抱着闻烟上床,即使在昏暗里,笑容也很迷人。   他的声音带着沉睡和病态的沙哑,在耳边泛起一阵颤栗的痒,闻烟愣了愣,然后深吸了一口气。   然而趁着她愣怔,谭叙深的吻已经蔓延到了她唇上。   他也不想操之过急,但控制不住。   闻烟回过神狠狠地咬着他的嘴唇,一阵血腥味从彼此舌尖蔓延,但谭叙深依旧没有放开,闻烟又用力地捶在他的胸膛和后背,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但谭叙深却越来越紧。   直到最后,闻烟快要窒息了,谭叙深才放开她。   “谭叙深,你就应该发烧被烫死,出去!”闻烟很后悔刚才一时心软,拳打脚踢地想把她踢下床。   闻烟的力气一点也不小,谭叙深很疼,但更乐在其中,他从背后抱着她,心满意足地将她圈在怀里:“不,要抱着睡。”   怎么都挣扎不开,闻烟呼吸紊乱,唇边好像还残留着血腥味,她舔了一下,忽然不气了。   以前他们家养了一条狗,也总喜欢半夜爬上她的床。   .   第二天吊完点滴,闻烟感觉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但谭叙深退烧后感冒又越来越严重,他已经好多年没怎么生过病了,这一次倒是来势汹汹。   “爸爸,我们去医院吧。”易阳趴在谭叙深腿上,小脸皱在一起。   “没事,快好了。”谭叙深笑着摸了摸易阳的头。   其实感冒要比发烧好很多,只是看起来比较严重。   “那后天圣诞节,我们可以在家种棵圣诞树吗?”易阳边要求边控诉,“去年圣诞节都没有陪我!”   奶声奶气的话,将两个人的思绪同时拉回去年圣诞节。   海市,圣诞节,迪士尼,烟火下梦幻的吻。   视线不小心撞在一起,闻烟面无表情地率先移开了视线,谭叙深笑了笑,脸上的轮廓很柔和。   “好,下午我们一起去商场。”   中午吃过饭,谭叙深和易阳上楼换衣服了,闻烟出神地望着客厅里她的行李箱,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像是雕塑似的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这是来到这里的第四天,她的病已经好了,谭叙深虽说感冒很严重,但也不会有大碍。   过了片刻,闻烟打开行李箱,将里面的护照、身份证、以及钱包和各种证件都拿了出来,放进自己的手提包里,然后又不动声色地将行李箱拉上放回原处。   听到楼上传来脚步声,闻烟不慌不忙地坐在了沙发上。   “收拾好了吗?”谭叙深下楼走到她身边。   “嗯。”闻烟淡淡地应了一声,抬头看了他一眼,很快移开了视线。   “那我们走吧。”谭叙深拉着闻烟的手,另一只手拉着易阳。   在他身后错开一步,闻烟望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平静的眼眸渐渐变得复杂,也难得的没有挣扎。   这段时间天气好,有时候吃过午饭他们会出来走走,但去市中心还是第一次。   闻烟和易阳坐在后面,窗外的景色很好,她却有些心神不宁。   半个小时后,他们到了商场,闻烟陪他们买完圣诞树,易阳还买了一个大熊猫玩偶,又买了些零食和其他装饰品。   闻烟望着不远处的洗手间,慢慢收紧了五指。   “走,去那边看看。”   闻烟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谭叙深抓着手腕去了另一边,她低垂着视线,收了收眼睛里的情绪。   再等几分钟。   谭叙深拉着闻烟穿过人群,然后走进了一家珠宝饰品店。   “喜欢哪一个?”谭叙深笑着看向闻烟。   光线明亮的玻璃柜,闻烟望着面前耀眼的饰品,鼻子忽然一酸。   心不在焉了一路,这一刻忽然平静了下来,但又不是那么平静,胸腔控制不住地起了波澜。   是钻戒。   “不要。”闻烟五指握成了拳头,眼睛却没有从那些饰品上移开,像极了口是心非的小女孩。   “乖,挑一个。”谭叙深拉着闻烟往前,通透的玻璃上映着他们的影子,“喜欢这个吗?”   闻烟不说话。   谭叙深原本想偷偷买给她当作惊喜的,但又怕她不喜欢,看着她不说话谭叙深又指着另一个:“这个呢?”   “不喜欢。”闻烟声音没有起伏。   “左边第二个挺好看的。”谭叙深又换了一个。   “不喜欢。”闻烟声音大了些,仿佛在跟谭叙深作对。   导购想上前介绍,但又觉得氛围不太合适,只在一旁看红了眼。   “这个?”谭叙深再接再厉。   “不喜欢!”闻烟这次说完转身直接离开了。   “烟烟。”谭叙深以为她生气了,上前去追她。   但易阳先一步抓住闻烟的手臂,他抬头忽闪着眼睛:“姐姐,不能乱跑哦,商场人很多会走丢的。”   离门一米的距离,闻烟的脚步顿住了。   谭叙深松了口气,让导购将第一个她没说话的那款包起来,然后和他们一起离开了。   回家的路上,闻烟依旧沉默地望着窗外,但神色却不像去的时候那么心神不宁。   .   吃过晚饭,易阳就闹着开始装饰了,他们将圣诞树放在客厅,然后往上挂礼物和小彩灯。闻烟和他们一起弄,高的地方谭叙深挂,将近三个小时才装饰好。   一切都弄好后,闻烟向四周张望,感觉多了些烟火气息,很温暖。   .   圣诞节前夕,平安夜。   下午刚过四点,谭叙深就到厨房准备食材了,明明两个半人,他却做了七八道菜,还有一个汤。   易阳望着餐桌上丰盛的晚餐,咽了咽口水:“爸爸,我想以后每天吃到你做的饭。”   谭叙深笑了笑,身上还围着碎花的围裙,他将筷子摆好,目光看向闻烟。   餐桌上高高的烛台上点了几根蜡烛,饭菜的香味仿佛顺着跳动的烛光飘至鼻间,现在不是极度饥饿的状态,但闻烟还是被味道吸引了。   聪明的人似乎学什么都很快。   “爸爸,吃饭前能拆礼物吗?”易阳迫不及待地蹦蹦跳跳。   “好。”谭叙深摘下围裙,搭在椅子上。   闻烟正准备坐下吃饭,停住了动作,被谭叙深拉着走到圣诞树旁。   “爸爸,你给我准备了什么?”易阳看着树上的礼物,哪个都够不着。   “拆开看看。”谭叙深将一个盒子递给他。   易阳小心翼翼地拆开,发现里面是一个玩具汽车:“喜欢!”   “姐姐呢?”易阳朝闻烟眨巴着眼睛,现在跟闻烟熟了,一点都不掩饰。   闻烟笑了笑,准备去拿却发现那个盒子在圣诞树的最上面,她够不着。   闻烟冷冷地看向谭叙深,他肯定是故意的。   谭叙深迎着她的视线轻笑,抬手将那个盒子取了下来,伸到她面前。   “送给易阳的。”收拾好自己的情绪,闻烟笑着将礼物伸到易阳面前。   “谢谢姐姐!”易阳抱着盒子看向谭叙深,“姐姐的盒子比你大!”   炫耀完易阳开始拆了,里面是一条围巾,最下面的流苏吊着几个可爱的大熊猫公仔,每个都不一样,易阳看见眼睛都放光了,他连忙缠在脖子里:“谢谢姐姐!我太喜欢了!”   最后,谭叙深将最高处的盒子取下来,放到闻烟手里。   闻烟愣了愣,她以为结束可以去吃饭了,盒子很轻,停了几秒,她无所谓地拆开。   而这时,谭叙深的电话忽然响了,看到来电显示他皱了皱眉,犹豫了片刻,他还是接了。   “什么事?”接起电话,谭叙深还是原来那个谭叙深。   “这个项目你可以问Aaron.”   听着电话里的声音,谭叙深的目光一直落在闻烟身上,不放过每个细微的表情。   打开包装盒,闻烟目光凝滞了,虽然没有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但她也知道这是一个戒指盒,是他们昨天下午一起去的店铺,她以为他没有买。   “交接文件里有这方面的内容。”   “目前还没有打算。”   视线反复在那几个英文字母上描摹,耳边是他打电话的声音,他说辞职了,是真的。   眼睛里渐渐起了波澜,闻烟始终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打开看看。”谭叙深笑着走到她面前。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已经打完电话了,闻烟抬头望着他,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谭叙深,你真的爱我吗?”   这么久了,闻烟迟迟不敢提一个爱字。   到了用言语感动她的时刻,谭叙深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目光越来越深情,他双手又轻又重地放在她的肩膀,想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烟烟,银行卡的密码是112901,房产证可以写你一个人的名字,我只要你。”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02 21:41:11~2020-09-03 21:08: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阮陈。 2个;47031521、七彩沙漠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阮陈。 60瓶;小星星 30瓶;蓉蓉蓉哥啊 10瓶;安夕 5瓶;YYYYi点点儿 2瓶;与你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1章   “我要的不是这个。”心里坚硬的堡垒明明已经微微晃动了, 但闻烟还是偏执地看着他。   证明感情的方式有很多种,有人说无数次我爱你但在金钱方面却藏得严严实实,也有人可能不善言辞却把所有的好都捧到爱人面前。   对于谭叙深来说, 这可能是他最发自肺腑的话了,闻烟也感动了,但她还是偏执地不肯罢休。   因为在他身上,她从来没有得到过一个爱字。   “我爱你。”   三个字传入耳边, 闻烟立即低下了头, 戒指盒攥在手里无意识地越握越紧,视线也死死的落在地板上,不敢看他。   谭叙深很少说这些字眼, 也很少表达自己的感情, 他习惯一切都藏在心里。原本以为会很难开口,但这一刻却脱口而出,好像所有感情都是水到渠成。   脸上的不自然一闪而逝, 谭叙深走到闻烟面前, 温柔地撩起她耳边的发, 用只有两个人能听的声音低低呢喃:“烟烟,我喜欢你, 爱你,想和你在一起。”   闻烟依旧死死地攥着戒指盒,视线僵硬地落在地上, 她不敢动, 因为泪水在眼眶打转。   她的反应落在眼里, 谭叙深心里一阵柔软又夹杂着疼痛,这些恋人间的承诺和情话,他本该很早就给她的, 然而他却因为自以为是的现实,走了很多弯路,也失去了很多无法挽回的东西。   谭叙深伸手将她抱在怀里,而闻烟又瞬间将他推开了。   “我不要。”戒指盒还没打开,闻烟顺势扔到谭叙深身上,然后转身离开了。   将戒指捡起来,谭叙深愣在了原地,刚才所有的话都是潜意识地脱口而出,不知道哪句说错了,是银行卡密码吗?   他之前确实没有将密码告诉过其他人,他爸妈不需要,和叶漫在一起的时候也都经济独立……   思索了很久依旧没有结果,谭叙深将戒指装到口袋里,缓步走到餐厅。   仿佛还没有从刚才的情绪中缓过来,闻烟面无表情地坐在餐桌前,等着吃饭。而易阳早已经离开了战场,躲在沙发旁边玩小汽车边偷偷往这里看。   “过来吃饭。”谭叙深看着易阳。   “哦,好。”易阳放下小汽车,慢慢走过来。   三个人坐好了开始吃饭,但很安静,谁都没有说话。   易阳的脸埋在碗后面,眼睛悄悄在闻烟和谭叙深之间转来转去,安安静静吃着饭,没发出一丁点声音。   察觉到氛围的凝滞,闻烟回神后给易阳夹了一块排骨,小孩子的心思最是敏感,她不想因为自己让好好的圣诞节冷下来。   “谢谢姐姐!”易阳笑了。   “多吃点。”闻烟唇角上扬。   “好,姐姐也多吃点,这个好吃。”易阳夹了一根青菜,想放到闻烟碗里,但他胳膊太短了够不着,索性站在椅子上往前伸。   “小心别摔倒了。”闻烟把碗伸到他面前。   “等我长大了就能从这里够到那里那里,还有那里。”易阳指着桌子最远的地方。   “好,快吃吧。”闻烟看着他在那里手舞足蹈,不禁笑了。   都低头继续吃饭,闻烟碗里突然多了些菜,她凝神看着,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易阳在对面小声地嘟嘟囔囔。   “爸爸偏心。”易阳整张脸都快钻进了碗里,只一双黑亮的眼睛审视着谭叙深。   “你也偏心。”接的是易阳的话,但谭叙深的眼睛却始终落在闻烟身上。   “你”字也不知道说的是谁。   而闻烟置若罔闻,低头继续吃饭,心情好了就给易阳夹点菜,直到晚饭结束也没有理谭叙深,全程当他不存在。   “姐姐,我们一起看动画片好吗?”易阳放下筷子看着闻烟。   “好。”闻烟抽了张纸巾。   随后,两人一起去了客厅,餐桌前只剩谭叙深一个人,他望着一桌子的饭菜,忽然觉得有些食之无味。   “这集看过了,我们换个新的。”易阳拿着遥控器换到下一集。   桌子上摆满了零食,闻烟想切点水果,趁着易阳在选集就走向了厨房,而刚拉开门,就看到谭叙深在洗碗。   在门边不由自主地顿了一秒,闻烟缓缓走了进去,若无其事地从冰箱里拿出西瓜和哈密瓜,切成块插上牙签。   耳边哗啦啦的水声戛然而止,闻烟弄好后端着盘子准备离开,然而刚转身,谭叙深就抱了上来。   “生气了?”谭叙深从背后环着她的腰。   “别动我。”闻烟扭了下身体。   谭叙深埋在她的头发里,然后从盘子里拿了块插着牙签的哈密瓜:“好甜。”   耳边的声音很清晰,闻烟偏了偏头,然后手肘向后捣在他的胸膛,谭叙深冷吸了口气,闻烟头也没回的走了出去。   “又背着宝宝说小秘密。”易阳把动画片暂停了,看到闻烟出来才按下播放键。   “没有,去切了点水果,尝尝甜不甜。”闻烟拿了块西瓜伸到易阳面前。   “甜!”易阳腮帮鼓鼓的。   闻烟笑了笑,将果盘放在了茶几上。   把客厅和厨房收拾干净,谭叙深也来到客厅,坐在了闻烟身边。   旁边两个孩子边吃零食边看电视,谭叙深微微往闻烟身边靠了靠,过了片刻,他手机响了。   “妈。”谭叙深接了视频。   听到声音闻烟动作立即顿住了,手里的薯片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吃,她缓缓放到了易阳手里。   “吃饭了吗?”江淑因是第二天才知道他们去了南城,这几天也很少打电话。   “吃过了。”谭叙深笑着把屏幕往旁边偏了偏,握住了闻烟的手。   闻烟本来想甩开,但一扭头就看到了屏幕里的女人,脸上的不耐立即消失了,还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反而是江淑因在看见闻烟后激动的不得了。   “这是烟烟吧,真漂亮,和叙深手机里的照片一模一样。”江淑因笑得弯了眉眼,但神情间还是带了几分拘谨。   一句话里透露出很多信息,但闻烟这时候却没有时间思考。   “阿姨好。”闻烟摆出一副好女孩儿的乖巧,从坐姿到笑容都带着拘束。   “听叙深说你前两天发烧了,好些了吗?”江淑因言语间带着关切。   “已经好了。”闻烟微微打量着屏幕里的女人,可能是常年做科研,鬓边的头发有一缕白了,但脸上的皮肤还是很年轻的。   “奶奶!”易阳挤到屏幕里。   “想奶奶了吗?”看见孩子江淑因笑了笑。   当初谭叙深和叶漫工作都忙,没时间照顾孩子,这几年她一直很担心易阳将来会变成谭叙深的样子。   “想啦!”易阳的脑袋往前,占了大半个屏幕。   “你往后一点,奶奶跟你烟烟阿姨说会儿话。”江淑因想趁着这个机会,和闻烟聊一聊。   “是姐姐,不是阿姨。”易阳字正腔圆地纠正。   “好好好,是姐姐。”   一时间大家都乐了,闻烟笑着摸了摸易阳的头,这个动作恰好落在江淑因眼里。   “阿姨您说。”闻烟拿着手机。   “你上楼,我们说会儿悄悄话。”江阿姨一时起了童心。   闻烟轻笑,她看了谭叙深一眼:“待会儿还给你。”   “去吧。”谭叙深这才放开了她的手。   闻烟边走边和江淑因聊,上楼后走进了她的房间。   “这还是当年我的房间。”江淑因看着那些熟悉的摆设,感觉很亲切。   “是吗?”闻烟又往周围看了看,这么说来这间房子真的有些年岁了。   “期间翻修过还几次,但格局都没有变过。”江淑因说。   “住着挺舒服的。”闻烟搭着话往下说。   “烟烟,其实也没什么要说的,就是随便聊聊。”江淑因担心闻烟不自在,说话尽量温和些。   “好,您说吧,我现在也没事。”闻烟笑了笑。   “之前只在叙深手机里看过你的照片,你们的事,叙深也都跟我说了。”江淑因不自觉地叹了声气,闻烟一看就是那种很规矩的女孩儿,她心里的愧疚不由得更重了,“孩子,是我们家对不住你。”   这句话,闻烟不知道怎么往下接,只能无声笑着。   “那段时间,他总是喝醉了被朋友送回家,我还以为是他工作压力太大了,但第二天醒了之后他跟我说,去年交了个女朋友,他做了很多错事,不知道怎么办……”江淑因目光有些飘远,随后又看着闻烟,“烟烟,我不是为他辩解,这么多年我们工作忙,对叙深疏于陪伴,所以有什么事他也很少告诉我们,总是一个人就解决了,但那是第一次,我看见他像个孩子一样,在我身边说不知道怎么办。”   嘴边挂着淡淡的笑,闻烟视线落在床单上,没有焦距。   “作为父母,我希望你们在一起,但他确实做了很多错事,所以烟烟,无论你做什么都是他该承受的。”站在一个女人的立场,江淑因找不到闻烟和他在一起的理由,“但如果还想在一起,以后被欺负了就告诉我,家里一定不会让你再受委屈的。”   “阿姨,您说笑了。”闻烟莫名觉得心里暖暖的。   “有什么都可以跟阿姨说,如果觉得……易阳和你们生活不舒服,我们可以照顾孩子。”江淑因知道闻烟失去一个孩子,心里肯定会不舒服的。   “易阳很好。”闻烟看着屏幕,眼睛里没有半点虚假。   以前她也想过,这毕竟是谭叙深和其他女人的孩子,她不可能不介意。   但每次见到易阳,看到他那么乖,闻烟这种想法就会变淡很多。   其实易阳和闻烟是一种人,没有太多心思,谁对他们好,他们就对谁好。   “但是阿姨,我现在给不了您任何答案。”闻烟看着屏幕,脸上的神情淡淡的。   “我知道,一切跟着心走吧。”江淑因叹了声气,站在女人的立场上,任何劝说的话她都无法再开口了。   这是个善良的女孩儿,或许现在没有答案,就是最好的答案。   视频挂断了,闻烟无力地躺在床上,迟迟没有下楼。   她最恨的不是谭叙深,而是她自己。   闻烟恨自己不够坚定,他做了那么多事,让她痛让她流泪,而她还是不能全心全意地去恨他。   真的很没出息。   这辈子,闻烟是忘不掉谭叙深的,无论他对她的伤害有多深,她始终忘不掉。   一道道伤痕刻在心里,越痛越清晰,越痛越深刻,爱和恨分不清楚。   两个人在一起的种种,有些是伤害,有些是甜蜜,而这些,都只会在彼此心里留下越来越深的痕迹。   经历过所有,有些人散了,而有些人,被回忆痛苦折磨还是不能忘记彼此。   闻烟不想就这么原谅他,但她也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但无论以后如何,闻烟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毫无保留、毫无底线地爱了。   过了片刻,闻烟拿出手机拨通了星棠的电话。   “美女晚上好。”星棠很快接通了电话。   “圣诞快乐。”她身后的背景不是家里,闻烟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在哪?”   “星野家,哈哈哈。”星棠把屏幕往旁边偏了偏。   “烟烟!”星野朝着屏幕挥了挥手,还是那么傻气。   “怎么没出去玩?”闻烟和他们一起吃过几次饭,也都熟了。   “天太冷,都不愿意动。”星野笑着说,“那你们聊,我去切点水果。”   “挺舒服。”闻烟看着星棠饶有兴味地打趣。   “还好还好。”星棠脸上的幸福藏不住。   嘴角挂着淡笑,闻烟视线低垂着,她沉默了片刻开口:“跟你说件事。”   “什么?”星棠嘴里嚼着零食。   “我和谭叙深在一起,在他外公家,南城。”闻烟说完不敢看星棠的脸,视线挪向了窗外。   星棠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我知道。”   闻烟的目光凝滞了,她扭头看向星棠,想问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只是呆滞地看着屏幕。   “周寻告诉我的。”星棠知道她疑惑什么。   “怎么又跟他联系了?”闻烟微微皱眉。   “那天下课,他来学校找我道歉来着。”星棠继续吃零食,“说不想因为他的关系影响你们。”   闻烟抿了抿嘴唇,心里忽然很难过,可能是因为愧疚,也因为心虚,还因为星棠知道竟然没有问她。   是对她太失望了吗?   “这几天都没问过我。”闻烟眼睛红了,她的星棠真的长大了,以前心里那么存不住事,现在竟然藏了这么久。   “这不是等你主动承认错误吗?”看到她的反应,星棠把屏幕离近了些,声音也软下来了。   刚开始确实很生气,但后来星棠想通了,她不是想拆散他们,只是怕烟烟受伤,也只想她幸福快乐而已。   “对不起星棠,我不知道怎么办。”闻烟声音带着哭腔,对自己很失望。   “别哭别哭,”星棠顿时慌了,条件反射地抽了张纸巾去擦手机屏幕,然后不由得拍了下自己的脑袋,“你说隔这么远我也帮你擦不了眼泪,没问是因为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考虑,考虑好了肯定会告诉我,你看这不就说了嘛,不跟我说你还能和谁说?”   星棠语无伦次地开始碎碎念。   “很多次我都想离开,但阴差阳错,现在还是在这里。”那天去商场,闻烟准备去洗手间然后离开的,但却被谭叙深拉着去买了钻戒。   “别难为自己,也别想那么多,不要觉得对不起任何人,你难过的时候我们就算再着急也没有办法感同身受,所以只要自己快乐就好了,别给自己那么大心理压力。”星棠抱着膝盖,把手机离得很近。   “星棠,你真的长大了。”闻烟笑着感叹。   又聊了几分钟,视频挂断了,闻烟躺在床上整理了下情绪,感觉心里暖暖的。   而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门没有关,只有床边矮柜上的小夜灯亮着,谭叙深敲了敲门,进来了。   “怎么了?”望着她躺在床上的身影,谭叙深慢慢走近,然后坐在了床边。   侧身躺着,过了片刻闻烟坐起来,眼角的泛红还没有消下去,但在昏暗的光线中不明显,她望着谭叙深,淡淡地开口。   “我后天去德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03 21:08:34~2020-09-04 18:34: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FIONA WU_^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大队大队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雲淡風輕 10瓶;祐如此 7瓶;Dyn、你的洋梨 5瓶;火鲁奴奴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2章   “我陪你一起去。”几乎没有犹豫的时间, 谭叙深说出了这句话。   望着他深邃的眼眸,闻烟停了几秒,随后视线挪向了窗外:“不要因为别人改变自己的想法。”   闻烟没说好, 也没说不好。   都是成年人了,做任何决定都应该有所权衡,毕竟,她现在什么承诺都给不了他。而这种因为别人做出的让步, 最终都会后悔, 就像高考后因为喜欢的人改报志愿,有几个能走到最后?   更何况,他们也不是单纯无知的高中生了。   谭叙深那么看重事业的人, 闻烟只希望如果他因此而错过什么, 到时候不要后悔。   “你不是别人。”谭叙深轻轻握住闻烟的手,还记得以前冬天,她的手总是很暖和, 谭叙深很喜欢握着, 而现在, 永远都是那么冰凉,好像怎么都捂不热。   无论人生哪个阶段, 谭叙深都很清楚最想要的是什么。   比如现在,他依旧很清醒,清醒地沉溺, 并且甘之如饴。   闻烟的视线依旧望向窗外, 可能因为圣诞节, 小镇都比之前热闹了些,有些道路上还挂了彩灯。   她不打算偷偷溜走了,如果他执意要去, 闻烟也拦不住。   “易阳呢?”闻烟扭头望着他,有些很现实的问题摆在面前,不是他想怎样就怎样的。   昏暗的光线下,四眸相对,谭叙深眼底闪过一丝光芒,这是默认的意思吗?   虽然无论如何他都会跟去,但他强硬着去和征得她的同意有很大的区别。   “你觉得怎样比较好?”心里漫上欢喜,谭叙深换了个姿势和闻烟并排坐着,揽住她的肩膀。   当初让易阳跟着过来,谭叙深有自己的考虑,他担心闻烟和他在一起太过沉闷压抑,易阳在至少可以缓和下氛围,能让她轻松点。   谭叙深想为她呈现他们在一起后最真实的生活,就是像现在一样,简简单单的快乐和幸福。   “是你孩子,我没权利管。”闻烟往旁边坐了坐,刻意地和他隔开距离。   “但你们都是我的家人,我想征求你的意见。”谭叙深抱着闻烟躺下,掀开被子将彼此藏起来,像是在说悄悄话。   “我不是你家人。”闻烟把他往后推,但每次的结果都一样,挣不脱反而累得精疲力尽。   “你是。”面对面的距离,谭叙深目光深沉,彼此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对方脸上,痒痒的。   静谧的夜晚,氛围渐渐变得暧/昧,闻烟移开视线,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五六岁的孩子,现在学语言相对会容易很多,但你工作忙肯定没有时间照顾他,而且出国那么久,家里长辈不会同意,她妈妈也不会同意。”闻烟理性的将利弊摆在他面前。   “我只想知道你的想法。”谭叙深埋在她的颈窝,声音低沉得温柔。   闻烟考虑到的谭叙深肯定也考虑过,但他只想知道她的答案,而不是这么理性的分析。   “这就是我的想法。”闻烟目光淡淡的。   无论平日里多亲近,但涉及到孩子未来发展的,闻烟不会把自己牵扯到里面,她没有资格,更不想淌混水。   谭叙深的眼底划过几分暗淡,怀里的女孩儿,再也不是从前的她了。   即使现在关系有所缓和,但谭叙深还是感觉什么都抓不住,或许,从前那个全心全意爱他的烟烟,真的找不到了。   手放在她的肚子上,谭叙深闭着眼睛轻轻摩挲。   “你在想什么?”窗台前摆了一束花,闻烟静静看着它投在地上的影。   谭叙深的动作顿住了。   “没什么。”他很想说要个孩子,属于他们的孩子,但谭叙深说不出口。   “你已经和其他女人生过孩子了,我不会再为你生孩子。”闻烟神色淡淡的,像木质地板上浅浅的花影。   随后便陷入了冗长的安静,黑暗是最好的保护色,两个人的情绪都隐匿其中。   说到底,闻烟是介意的。   感受到了他的难过,但闻烟并不是在报复他,只是告诉他这个现实而已。   黑暗中,谭叙深屏住了呼吸,像是被刺伤了一样,哀痛从深邃的眼底缓缓流淌出来。然后从背后环住她的腰,缓缓收紧。   .   圣诞节的后一天,闻烟和往常一样下来吃早饭,气氛不像以前那么僵硬,当然也没有那么融洽,还是不冷不热的。   今天,是她去德国的日子。   没想到改签航班,兜兜转转到最后还是这一天去。   “今天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谭叙深看着易阳说。   “回家吗?”易阳没有特别开心,好像不想离开这里。   “不是,爸爸要换个地方工作,我们和姐姐一起去德国。”谭叙深简单解释。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来呀?”听到要去新的地方,易阳很激动。   “一年后。”谭叙深并不瞒他。   他们之间的交流方式不像父子,谭叙深会把所有情况都告诉易阳,如果孩子不同意他的决定,那谭叙深会尊重他的决定。   “好像有点久,那我还去幼儿园吗?”易阳脑袋晕晕乎乎的,不知道怎么办。   “到那里会带你去新的幼儿园,还能认识新的小朋友。”谭叙深说。   “真的吗?那太好了!”听到能认识新的小朋友,易阳就开心了。   听着他们聊天,闻烟低头吃饭没开口,但据她所知,易阳的英文很好,应该很快就能适应。   易阳吃完饭去客厅玩了,餐桌前只剩闻烟和谭叙深。   “先这样试试,如果问题很大,我们再想办法。”谭叙深望着闻烟说。   “嗯。”闻烟放下了碗筷。   .   闻烟是下午的飞机,从南城转机到德国。看时间差不多了,她换好衣服下楼,谭叙深和易阳已经收拾好在客厅等她了。   两个行李箱摆在那里,客厅所有的摆设都整整齐齐的,恍惚间,闻烟忽然有种像是前几天刚进来的感觉,只有客厅的圣诞树告诉她,他们在这里生活了一周。   “走吧。”谭叙深上前,将闻烟的围巾系好。   闻烟低头望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没有说话,等他弄完,她自顾自地拉着箱子往外走,就算他跟着去,到时候彼此都有工作,有各自的社交圈子,也不会经常见面……   思绪很乱,闻烟走到玄关准备换鞋,这时忽然听到后面他的手机响了。   谭叙深望着手机的来电显示,接了电话。   “妈。”谭叙深摘下衣架上的风衣。   “叙深,妈不想打扰你们的,但你爸……中午吃过饭晕倒了,现在在医院…”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本来说明天多更点的,但忽然有点急事,所以明天请个假,后天(周一)给大家表演日万。   推荐朋友的文,男主女主分不清谁更浪的《惹火》 作者:何缱绻   时时上瘾,处处惹火   食色男女,愿者上钩   .   媚骨浑然的女人晃着纤腰进来时,周围人不约而同地寂了若干秒   容貌是十万分的清纯,就是那双潋滟的眼,太勾人   男人们在怀礼身后不三不四地笑:“这女的长得可真欠收拾。”   南烟坐入他对面,勾着脚底一抹红,徐徐笑道:   “怀医生,好久不见。你女朋友让我来勾引你。”   怀礼掸烟灰的动作一顿。抬眸,冷冷晃了她眼   掐了烟,开始解领带   那晚他发现,她真是哪哪儿都欠收拾   也哪哪儿都让他上火   与从前,简直该死的,一模一样   ——南烟如果知道自己会栽给这个表里不一的狗男人第二次   打死她那天都不会吃饱了撑的去看他的笑话   .   温柔凉薄x辛辣迷人   外科医生x鉴情师   俗世男女.七情六欲   双非C.洁党慎   ————————————   感谢在2020-09-04 18:34:46~2020-09-05 22:03: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uheryija宜家、简单的新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猪神 28瓶;小星星、昱清 20瓶;?凌凌 10瓶;Charlotte 5瓶;祐如此、七彩沙漠 3瓶;阿楚、黄小咬 °、柚子多多 2瓶;小锦鲤鱼精、41618594、书意、与你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3章   穿风衣的动作顿住了, 谭叙深目光呆滞地落在闻烟的背影,沉默了很久,嗓子仿佛堵了什么东西, 说不出话。   “怎么回事?”谭叙深抿了抿嘴唇,声音顿时沉得厉害。   闻烟正在换鞋,听到他说话愣了愣。   “跟上次一样。”江淑因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抹了抹眼角的泪。   脑海里混混沌沌的, 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谭叙深看着闻烟起身,然后转身望着他。   四眸相对,一切都像在上演无声的默片电影。   “别担心, 我现在回去。”谭叙深望着闻烟, 眼里的情绪像潮水似的上涌,但很快又被另一股压抑下去。   他移开了视线。   “好,等你来了我们一起去找医生, 妈一个人不敢去。”往日在实验室里有条不紊的女人, 这一刻脆弱极了。   电话挂断了, 闻烟迎着他深情的对视,又看着他移开双眼。   要回去?   谭叙深上前一步, 下意识地握住闻烟的手,却不敢看她的眼睛:“我妈打电话来,说我爸突然病了。”   闻烟瞳孔微缩:“严重吗?”   “不知道。”谭叙深依旧摩挲着闻烟冰凉的手, 想帮她捂热, 但他自己的手也没有温度。   事情发生的突然, 闻烟脸上的错愕慢慢归于平静,她望着谭叙深,看到了他眼里的不安、愧疚和不知所措。   “回去吧。”闻烟没有抽回手, 任由他握着,十指相扣。   谭叙深渐渐稳住情绪,声音低低的:“我送你去机场。”   男人高大的身躯站在那里,低头就可以把心爱的女孩儿完全笼罩,但现在却刻意地低垂着视线,从始至终不敢看她。   因为他总是在食言,总是在亏欠。   “家里要紧。”闻烟也低着头。   但随着她说完,谭叙深放开了她的手,提着两个人的箱子走了出去,放在车的后备箱里。   易阳跟在后面,刚才没有听清他们说话,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姐姐怎么了?”易阳背着书包,站在闻烟身边。   “没什么,我们走。”闻烟扯了扯嘴角,拉着易阳也走了出去。   将行李箱放在车上,谭叙深又回来把门关好,易阳自己打开车门坐在后面,乖乖地系好安全带。   望着男人的身影,闻烟犹豫了几秒,最后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   行驶在去机场的高速上,前方的太阳突然被乌云遮住,天阴了。   连车内的氛围都很沉闷,从家里出来后,谁也没有开口。   很快到了机场,车停了。   “你回去吧。”停车场,闻烟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谭叙深跟着她下去,将行李箱取出来:“走吧。”   抬头注视着他,闻烟没再说话。   三个人一起上楼,谭叙深陪她取票,陪她托运行李,然后陪她往里走。   周围人来人往有些嘈杂,但笼罩在他们之间的氛围却无比安静,只有情绪在无声暗涌。   到了安检口,他们停下了脚步,都无声望着面前的人潮。   “回去吧,别送了。”过了片刻,闻烟打破了这份冗长的安静。   注视着她的眼睛,谭叙深伸手将她的头扣在胸膛,舒出的气息绵长又沉重,他嘴唇贴在闻烟的耳边:“过段时间我去看你。”   埋在他的胸膛,被熟悉的气息笼罩,仿佛全世界都被挡在了外面,闻烟听着他一声又一声的心跳,没有说话。   接着,谭叙深的吻就落了下来,从额头到眼睛,然后到嘴唇。   既暴烈又温柔。   周围有人频频注视,闻烟任由他胡闹,任由他占有。   片刻后归于平静,谭叙深抱紧了闻烟,他不想说再见。   垂在身体两侧的手臂有些僵硬,犹豫了很久,闻烟还是抬了起来。   “不要开车回去了。”闻烟轻轻拍在他的背上,分不清拥抱还是安慰。   说完,她就抽离了谭叙深的身体,提着行李箱走进了人潮。   只是刚转身,闻烟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人生很长,又很短,不知道哪次转身就成了一辈子。   一辈子不再相见,一辈子不会再有交集。   这几天闻烟明白了一个道理。   她害怕心软和谭叙深继续纠缠,提前了航班,但还是这一天离开了。   谭叙深抛却一切想和她一起去,但最后还是她一个人走。   所以有些事,无论如何挣扎,如何不甘,在命运面前都是徒劳,它终会按照既定的轨道往前走。   “爸爸,我们不去吗?”易阳站在谭叙深身边,拉着他的衣角。小孩子总是最敏感的,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察觉到氛围不对,易阳刚才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来得及和闻烟说再见。   手还保持着挽留的动作,谭叙深注视她逐渐缩小的背影,最终消失在人流中,男人眼睛红得厉害。   “嗯,我们先回家。”   .   听了闻烟的话,谭叙深买机票回的A市,然后又联系拖车公司,将车从机场送到了他舅舅家里,他舅舅家是南城的。   当时谭叙深什么都来不及想,只是想送她,心里的愧疚不安作祟,想和她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一点。   买了最近的机票回A市,落地后周寻在机场等他。   “先去妈妈那里住几天好吗?”车里,谭叙深眉眼间全是疲惫。   “好,爸爸你去哪?”易阳今天一直都怪怪的,不吵不闹。   “爷爷生病了,我去看看。”谭叙深低头,将他的领子整理好,这些事他从来不隐瞒。   “爷爷怎么了……我也要去!”易阳声音忽然提高,眼里含着泪。   “听话,过几天再带你去。”谭叙深这两天没时间照顾他。   “宝贝,你妈妈说好久没见你,想你了,今天先去妈妈那里,过两天我带你去看爷爷。”红绿灯路口,周寻看着后视镜里的两个人,往易阳身边扔了两颗巧克力。   “好……”易阳很喜欢甜食,但望着那两颗巧克力却没动,一眨眼睛,泪就流了出来。   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哭,闻烟突然离开,爷爷又忽然生病,其实这些事在孩子的世界里很模糊,但他能清楚地感觉到了大人之间的情绪。   周寻把谭叙深送到医院,然后带着易阳去了叶漫那里。   谭叙深下电梯走到病房外,在门外稍微停了几秒,然后缓缓推门进去。   “回来了?”看到谭叙深进来,江淑因放下水杯走到他身边。   “怎么样?”谭叙深来到病床前,注视着病床上睡着的人,   “刚刚醒了一回,又睡着了。”江淑因眼睛很红,明显哭过了。   病房只有谭父一个患者,设施和环境都很好,谭叙深沉默地坐在病床前,目光落在他身上,眼睛里的担心铺了一层又一层。   过了片刻,谭叙深从椅子上起来,他压低了声音:“我去找下医生。”   “我和你一起去。”江淑因说。   谭叙深低头注视着她,其实不想让她跟着去,因为他现在还不知道情况,谭叙深担心情况失控。   但她眼神里的坚定,谭叙深不好拒绝。   最终,两人一起走向医生办公室。   “赵医生。”谭叙深敲了敲门。   “叙深来了,江阿姨您请进。”赵医生起身,很礼貌地给江淑因搬了把椅子,“您坐这里。”   “真是麻烦你了小赵,这么晚了还在加班。”江淑因坐下。   “您客气了,都是应该的。”赵医生四十岁左右的样子,文质彬彬的。   “我爸现在什么情况?”等他们寒暄结束,谭叙深开口。   “去年来医院的情况你们也知道,这次比先前要严重一些。”赵医生推了推眼镜,神情莫名地严肃起来。   谭叙深心脏跟着往下沉。   “从事谭老这种工作研究的,身体多多少少都有些问题,虽然做好了防护,但放射性物质会日积月累地渗透到身体里。”赵医生注视着他们的表情,思考该怎么拿捏话术,“这种慢性核辐射损伤,在研究人员身上还比较常见,江阿姨您应该知道。”   “……对。”江淑因心里五味杂陈。   谭叙深的爸爸,谭德林,是提前一年退休的,当时察觉到身体不太舒服,所以没再继续工作。而谭叙深的妈妈,在谭叙深出生不久后担心夫妻两人都在实验室不太好,就转到了理论研究。   两人现在虽然退休了,但都还在研究所从事理论研究。   “最坏的结果是什么?”谭叙深眼底暗淡无光。   “现在出现了造血功能障碍,最坏的结果是白血病。”赵医生将真实情况告诉他们。   江淑因身体颤了颤,下意识地抓住了谭叙深的手。   谭叙深揽住她的肩膀,但手臂却像是沉重地失去了知觉,明明做好了准备还是无法承受。   “但这是最坏的情况,目前一切都还处于来得及的状态。”赵医生连忙话锋一转,“今天下午院长和我们开了会,这几天会做出来详细的治疗方案,院长说了,让我们用院里最好的仪器和药来给谭老调理身体,您不相信我,难道还不相信院长吗?是不是江阿姨?”   赵医生抽出几张纸巾,递给江淑因。   谭叙深接了过来,轻轻给她擦掉眼泪,在他印象里,很少看见她哭。   “谢谢你小赵……也谢谢方院长。”江淑因声音哽咽,她清了清嗓子。   “都是应该的,也谢谢谭老这么多年兢兢业业做出的贡献。”赵医生说。   谭叙深思绪又变得恍惚,小时候也是这样,他们总说父亲如何如何厉害,但他却不知道他在做什么,现在长大了,他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   方院长是谭父的朋友,几十年的交情了,以前研究所有同事被感染,谭父都让他们来这里,没想到这次他也来了。   和赵医生攀谈了一会儿,谭叙深和江淑因出去了,赵医生把他们送回病房,顺便看了下谭父的状况。   “是不是还没吃饭?”江淑因望着谭叙深,扭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八点多了。   “嗯,一起吃点吧。”其实谭叙深没什么胃口,但刚才护士和他说,他妈妈也还没吃晚饭。   病房有专业的护工,谭叙深和江淑因在医院外随便吃了点,然后送她回家了,晚上谭叙深自己留在了医院。   .   从机场出来,闻烟乘出租车去酒店,手机里有一条谭叙深的消息。   - 到了告诉我。   闻烟看了几秒,然后收回了手机。等到了酒店,她进门后就把自己扔在了沙发上,累得不想动弹,然后拿出手机回了他。   - 到了。   而几乎没有间隔,谭叙深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闻烟望着屏幕上的名字愣怔,这种及时的电话让她有种很奇妙的感觉,仿佛他们不是隔了两个大洲,而是两个房间。   闻烟接了电话。   “到酒店了吗?”机票酒店都是谭叙深订的,他算好了时间打的电话。   “刚到。”闻烟躺在沙发里,很累。   “记得吃晚饭。”住院部楼下的小花园里,谭叙深靠着墙点了一根烟。   听见打火机的声音,闻烟睁开了眼睛,暖调的光线下,一个人的房间显得无比空荡,她望着墙上挂的壁画:“伯父很严重吗?”   冬天的空气很冷,烟被风抽了一半,烟头泛着隐隐约约的暗红。   “有一点。”谭叙深自己也不知道这一点有多少,但他不想让闻烟担心,“可以慢慢治疗好,别担心。”   闻烟从沙发起来,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夜景:“我爸有个朋友是医生,好像很厉害,你要是有需要我帮你问问。”   许多灯都变成了模糊的光点,闻烟心情很复杂,就像对谭叙深的感情。   但无论他们之间如何,现在涉及到了家人的健康,就算是普通朋友,闻烟相信她也会帮忙的,尽管谭叙深的能找到的关系肯定比她多。   刻意的解释,好像是在说服自己,又像是为了掩饰什么。   “好,谢谢宝贝。”冬天的寒风中,谭叙深迎着风笑了笑,他的女孩儿真好。   但如果被她爸爸知道了,可能就是另一回事了。   谭叙深不打算告诉闻烟他去找过她爸妈,因为不想让她再为难,他想一切都处理好了再告诉闻烟,而据谭叙深猜测,她爸妈也不会告诉她,他去过家里的事。   亲昵的称呼,闻烟愣了愣,感觉心里怪怪的,连带着这通电话都怪怪的。   分开之后,好像突然就不想和他吵架了,隔了这么远,一切都变得没有必要。   “没事我先挂了。”窗边微微透着风,有些冷,闻烟站了片刻离开了。   “过段时间我去看你。”谭叙深又点了一根烟,嗓子被烟浸透了,有些疼,但还是戒不掉。   “不用折腾了。”脚很凉,闻烟脱了衣服走到浴室,“再见。”   德国的晚上九点,A市的凌晨三点,谭叙深的身影融进夜色,只有转瞬即散的白烟和微弱的光萦绕在身边,昏昧得看不清楚。   .   这几天还没有上班,闻烟在公司附近租好了房子,置办了些生活用品,还和大学同学吃了个饭。   比想象中的要充实。   而谭叙深的电话,闻烟想到了就接,如果错过了也不会回过去,各自参半吧。   .   谭叙深最近很忙,他花了很长时间去弄懂父亲现在的病情,这样才能更好和医生配合,还要照顾江淑因的情绪,还担心闻烟自己一个人在外照顾不好自己。   除了最初的两个夜晚,谭父清醒后都是江淑因晚上留在医院,病房里的床很大,老夫老妻做个伴谭叙深也还算放心。   这天晚上,看着他们睡了谭叙深才开车回家,易阳还在叶漫那里,一个人的家里,谭叙深从浴室出来拨了闻烟的电话。   但没有人接。   谭叙深无声地叹息,从酒柜拿出一瓶酒,虽然已经很凉了,但他还是放了很多冰块。   当初他很担心她去了德国后,不接他的电话也不回消息,消失得彻彻底底,而家里的情况他走不开。   她拼命想往前走,想把他甩在身后。   这种局面仅仅是想象谭叙深已经无助极了,所以他很害怕,害怕真的就这么失去她。   6个小时的时差,现在慕尼黑是下午六点。   过了片刻,谭叙深又拨了遍闻烟的电话,就在他以为要自动挂断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去哪了?”头有些昏昏沉沉的,谭叙深躺在了床上。   “超市。”闻烟关上门。   “租好房子了吗?”关门的声音很清晰,谭叙深睁开了眼睛。   “嗯。”闻烟将买的生活用品放在客厅。   “在哪里?”谭叙深问。   “公司附近。”闻烟养了一条小金鱼,看着它在鱼缸里快活地游来游去。   “具体地址。”照顾病人是最累的,一天下来谭叙深都没有休息过,明明很累,但和她说话的时候又觉得有用不完的精力。   “不告诉你。”闻烟坐在窗边,悠闲地给小鱼喂着鱼食。   “乖,告诉我。”谭叙深声音温柔,由于疲惫又透露着无尽慵懒。   “没事我挂了。”房间暖色的灯光照在闻烟的侧脸,在鱼缸上投着暗影。   谭叙深眉头微蹙,这种一无所知的感觉很不好,很没有安全感,但又不敢逼迫她太紧了。   虽然每次打电话说不了几句话,也很不满足于两人现在的状态,但谭叙深只希望在他去德国之前,目前的这一切不要变糟。   “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不要瘦了。”谭叙深的声音因为脱水而变得干哑。   “好,再见。”闻烟出神地望着金鱼缸,挂断了电话。   晚安,对于闻烟来说是个很温情又很暧昧的词,她不想说,也不知道说什么,那就说再见吧。   而聪明的女孩儿似乎忘了,往往在意,才会变得刻意。   两人之间相隔千里万里,有些情绪变淡了,而又有些感情却变得无比深刻。   挂断之后,谭叙深就翻出了Bruce的电话,虽然不能在一起,但有时候他想给她一个惊喜,比如在周五的晚上为她订一束玫瑰,在她饿的时候帮她点一份草莓蛋糕。   所以他不能不知道闻烟的住址,这种虚无的飘渺,谭叙深很不喜欢。   但找到Bruce的电话,谭叙深正准备拨过去,忽然想到Evens精英学院还没有开始上班。   信息还没有登记,现在查的难度比较大。   思忖了片刻,谭叙深放下了手机。   .   闻烟已经上了一周的班,生活渐渐步入正轨,一切都变得规律起来。   Evens学院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学院,本质还是工作,而且是高强度的工作。里面大多数都是三十岁往上经验丰富的同事,在先前的公司已经有所业绩,以后也会是各个分部的管理层。   在这里,闻烟年龄是最小的。   虽然闻烟很聪明,但这里没有愚笨的人,能来这里的都是佼佼者,所以她不断充实自己,努力缩短和别人的差距。   而这天晚上,谭叙深拨了Bruce的电话。   “就是这个女孩儿吗?我的副总。”每个在大中华区当老大的外国人,中文都不会太差,Bruce看着闻烟的信息玩笑道。   “谢谢。”拿到了闻烟的住址,谭叙深笑了笑。   在社会的关系网中,每个人都是一个结节,谭叙深有无数种方法找到闻烟的住址,而通过Bruce,是最近的。   因为他去德国的那年,Bruce刚从Evens到FA。   “总部已经安排好了,你什么时候过去?”Bruce刚下班,来到了地下车库。   “这段时间不行,我爸生病了。”谭叙深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没有人在每个方面都精通,以前谭叙深对他爸的病没有概念,而经过这几天查资料,和医生沟通,以及拜访谭父以前同事的家属,越来越深入的了解,让谭叙深越来越心惊。   确实像赵医生说的那样,没有那么遭,但也远远没有那么乐观。   “怎么回事?严重吗?”Bruce系上安全带。   “还好。”谭叙深没有细说。   “我明天下班了过去看看,地址发我。”Bruce说。   “不用麻烦了。”谭叙深知道他忙。   “没事,明天不忙。”Bruce开着车渐渐汇入主干道,而事实上,就算明天的会堆满了,Bruce也会推掉去看谭父。   谭叙深没再拒绝,将地址告诉了他。   “Jarod,我还得说一句。”红绿灯路口,Bruce停了。   “你说。”谭叙深在住院部的楼梯间。   “你不能因为那个女孩儿去Evens,我不会放你走。”这段时间,Bruce一直担心这件事,索性和他挑明了。   以前Bruce相信谭叙深不会这么做,但现在他因为感情都要辞职了,Bruce不知道还有什么他做不出来?   谭叙深笑了笑,没拒绝,也没答应。   “听到没有?”久久没听到谭叙深答应,Bruce很心虚,也很不安。   虽然有能力的人不在少数,但能在那个位置上游刃有余的人,真的不多。   对于Bruce来说,谭叙深是他的左膀右臂,这么多年两人磨合的很好,这样的人作为合作伙伴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但如果作为竞争对手,就很棘手。   “好。”谭叙深应下。   他没有考虑过这个可能,因为谭叙深不想干涉闻烟的工作,她是个独立的个体,谭叙深可以把所有的经验教给她,但比起做她的上司,他更想看她一点一点成长。   听谭叙深答应,Bruce才放下心,两个人又聊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   谭叙深不仅要照顾爸妈,有些亲戚朋友和同事听说谭父病了,也都纷纷过来探望,谭叙深有时候得陪着吃个饭,每天都累得分身乏术。   时间一晃,一个月过去了,谭叙深还是没有抽出时间去德国,但他会忘了吃饭,忘了睡觉,却不会忘了打电话给闻烟。   就算有时候没打通,但每天的“晚安”一定如期而至。   中午和医生一起吃了个饭,谭叙深回到病房,发现叶漫和易阳来了。   但看到谭叙深易阳就哭了。   “爸爸是个大坏蛋,他不让我来看爷爷……”易阳脱了鞋爬到床上,在谭德琳怀里躺着,还偷偷看谭叙深。   “那今天晚上和爷爷住下好不好?”由于造血功能障碍,谭德琳脸色看起来很苍白。   “小孩子你让他住医院干什么?”易阳还没说话,江淑因就拒绝了。   “小孩子怎么不能住医院了,你们大人就会欺负小孩儿!”易阳黑亮的眼睛饱含泪水,委屈极了。   “易阳,不礼貌了。”叶漫沉沉地看着易阳。   而随着叶漫一喊,易阳更委屈了,嘴角耷拉着,眼睛一眨眼泪就流了出来。   “阳阳乖,阳阳不哭了,来奶奶抱。”看见易阳哭了,江淑因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抱起他,“因为医院有细菌,对身体不好,怕阳阳生病才不让你住的知道吗?”   易阳一抽一抽的,根本听不到江淑因的解释,但模糊的视线中,视线还是不自觉得往谭叙深的方向飘。   看着他闹了一会儿,谭叙深走到江淑因身边,从她怀里接过了易阳。   “多大了还哭。”谭叙深抱着易阳坐在房间的沙发上。   易阳望着谭叙深,撇了撇嘴,眼里的泪停不下来。   “不要哭了。”谭叙深从旁边桌子上抽了张纸巾,为易阳擦着泪。   “大骗子,说好了过几天就去看我的……”可爱的小脸上全是泪水,原来是觉得被谭叙深冷落了。   以前想让谭叙深抱抱,易阳会撒娇,很懂事乖巧,但现在竟然敢直接指责了。   也不是什么坏事。   “爸爸最近忙。”谭叙深抱着易阳,让他跨坐在自己腿上。   “你不是爸爸,你太丑了。”易阳摸着谭叙深下巴的胡茬。   谭叙深也摸了摸下巴,今天早上起来准备刮的时候,被一个电话突然叫到了医院。   “我还以为你背着我偷偷去找闻烟姐姐了。”被谭叙深抱着,易阳的哭声渐渐停下来了,很好哄。   但易阳的话说完,几个人都愣住了,叶漫削着苹果,一圈圈的果皮忽然断了。   与爱情无关,人都是很奇怪的生物,谁也不愿意看到有个人取代自己的位置,和自己曾经相爱的男人和儿子,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没有。”谭叙深轻轻捏了捏易阳的鼻子。   “闻烟姐姐已经告诉我了。”易阳嘟着嘴巴。   “打电话了?”谭叙深愣了愣。   “嗯,我以为你藏在箱子里了,然后闻烟姐姐打开箱子,没有。”易阳昨天上午打的电话,而闻烟那里是凌晨四点。   他不懂时差,但闻烟还是陪他聊了很久。   谭叙深无奈地笑了,抱着易阳轻轻蹭了蹭。   真的很想她。   “漫漫最近在做什么?”江淑因怕叶漫不舒服,岔开了话题。   “最近工作比较自由,陪我爸妈到处转转。”叶漫笑了笑,将苹果切成丁放在果盘里,放到谭父面前,“您吃点?”   “漫漫还是这么贴心。”谭德林半坐半躺在床上,笑着接来果盘。   “晚上一起吃个饭吧。”江淑因看着叶漫说。   “今天恐怕不行,今天我姑姑在家里,要一起吃个饭。”叶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明天吧,明天我还过来。”   “都可以,不耽误你的事就行。”这段时间,江淑因明显老了很多。   叶漫和谭父谭母在床边聊天,沙发上,易阳趴在谭叙深耳边说着悄悄话。   过了两个小时,叶漫要走了,谭叙深送她到门外。   “明天我过来,你回去休息两天吧。”叶漫偏头,他脸上全是倦色。   “没事,晚上有我妈陪着。”谭叙深没多说什么。   去往电梯间的路上,两人边走边聊,但很快又没了话题。   望着不断上升的电梯数字,叶漫犹豫了很久,还是开口了。   “不论是和她,还是以后的谁,如果你们要孩子,我希望能问下易阳的意见。”叶漫扭头看着谭叙深,神情复杂。   以前她还会问他,这次是认真的吗?但从他拒绝复婚,叶漫就明白了。   这个要求似乎不太合理,但作为一个妈妈,她想尽力保护自己的孩子。   下颔的线条棱角分明,谭叙深眼底黑沉沉的,带着浓重的苦涩。   “你已经和其他女人有孩子了,我不会再为你生孩子。”   每个字都像被刀镌刻在心脏,谭叙深疼得没有办法逃避,那个孩子是闻烟的伤,也是谭叙深的疤。   如果没有发生意外,还有两三个月就要出生了,一个长得像他们的孩子。   而她也不会离开他身边。   有些事错过,可能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再拥有。   “到了。”望着打开的电梯门,谭叙深提醒她。   “……抱歉。”叶漫抿了抿嘴唇,转身走进了电梯。   望着电梯的数字缓缓下行,谭叙深没有回病房,而是乘着另一部电梯也下了楼,抽了几根烟。   .   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谭叙深还是没有来德国。不得不承认,闻烟最初是有期待的,当然,她也理解他家里的情况走不开。   但当一个女孩儿开始理解,就是男人又一个悲剧的开始。   不像以前在A市似的用工作麻痹自己,工作累了,闻烟就和朋友出去吃个饭喝点酒,还捡起了很喜欢的马术和舞蹈。   她尽量把谭叙深当成一个普通的朋友,不和他吵架,也不再接他的电话。   当然,也不拒绝别人的示好。   周五加了会儿班,闻烟从公司出来刚好七点,准备搭车去和朋友约好的餐厅,但刚转身,就看到有个熟悉的人朝她走来。   “明泽,你怎么来了?”闻烟笑着走过去。   “接人下班。”李明泽穿着黑色的大衣,里面的深蓝色衬衣隐隐约约露出来。   “他们都到了吗?”闻烟和他一起往车的方向走。   “他们今天有事,就我们两个。”李明泽笑着为闻烟打开副驾驶的门,然后绕到另一边。   “什么事?刚才不是还说好了一起吃饭。”闻烟脸上透露着不解。   “我让他们有事的。”李明泽倾身,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明明在帮闻烟系安全带,眼神却没从他们身上移开。   意思和动作都太过明显,车内的氛围瞬间变得暧/昧。   “哦。”闻烟笑了笑,既不害羞也没回应,仅仅表示知道了。   李明泽是闻烟的大学同学,家也是A市的,当初毕业就留在了德国,现在在一家证券公司上班。   当时在学校闻烟对他不太熟悉,只是知道有这样一个人,但最近和同学的几次饭局中都碰到过她,就渐渐地熟悉了。   本来他们四个朋友今天约好要一起吃饭,现在却变成了两个人的饭局。   “想吃什么?”李明泽开着车,微微扭头。   “随便吃点吧,有点累了。”闻烟活动了下泛酸的肩膀。   “工作太累了吗?”李明泽望着她的动作。   “嗯,有一点。”闻烟笑了笑。   “要不然待会儿随便吃点,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再带你去吃好吃的。”李明泽很体贴,但嘴角却藏了些坏笑,“顺便再看个电影。”   明明是同龄人,李明泽看起来却很成熟,但私下有时候又很幼稚,闻烟一眼就能看透他的想法,她知道,他也没有刻意隐瞒。   “好。”闻烟轻笑着答应了。   回到家,闻烟正泡着热水澡,接到了妈妈的视频,她她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晚上九点,所以国内现在是凌晨三点   “怎么还没睡?”闻烟躺在浴缸里,脸上还敷着面膜。   “想等你下班和你说会儿话,等着等着就不困了。”林瑜穿着睡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想说什么你发消息给我就好,别这么晚睡了,对身体不好。”闻烟把脸上的面膜揭下来,皱着秀眉。   “好,知道了。”嘴上应着好,林瑜笑了笑,刚才有些困,但看到女儿瞬间就不困了,“是不是瘦了?”   “没有,还胖了两斤。”闻烟扯了扯脸上的肉,“刚才要和我说什么?”   “你看我这记性。”林瑜拍了拍自己头,把屏幕离近了些,“这不是快过年了吗,今天我和你爸商量了一下,你刚去没多久就不要折腾了,过年的时候我和你爸过去,我们一起出去玩几天。”   闻烟举着手机有些僵硬,她原本打算回去的,刚才还在看机票。   “……好。”闻烟脸上的愣怔一闪而逝,她看着屏幕笑了,“带你们参观我的小窝。”   “看过多少遍都记住了,”林瑜打了个哈欠,“那妈妈也不打扰你了,洗完澡快睡吧。   “好,晚安,快去睡吧。”闻烟朝屏幕挥了挥手。   .   第二天,闻烟睡到中午才醒,和李明泽约定了个时间,她开始化妆搭配衣服。   下楼的时候,李明泽已经在等着了。   “冷不冷。”李明泽将她的围巾系好。   “不冷。”看着他漂亮的手指,闻烟不自觉地想往后躲,但还是坚持着没躲开。   “饿吗?”李明泽还是为她打开副驾驶的门,“饿了我们就先去吃饭。”   “不太饿,刚才吃了点零食。”坐在车里,闻烟打量着他身上的衣服,微微出神,“你有多少件黑色的大衣?”   “衣柜里全是,还有衬衣,领带,西装。”李明泽笑了笑,启动了车子,“男生和女生不一样。”   “太老了。”闻烟嘴角向脸颊拉扯,但眼底的笑却很浅。   “这叫成熟。”李明泽伸出手臂,敲了下闻烟的头。   “为什么喜欢穿衬衣?”闻烟望着他身上的墨绿色衬衣,衣领随意地解开了两颗扣子。   “工作需要,后来也就习惯了。”李明泽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不喜欢吗?”   “没有。”闻烟笑了笑,挪开了视线。   周末的商场人有点多,他们都不太饿,就先去了电影院。   “想看哪个?”两人站在屏幕前,李明泽问闻烟。   “这个。”闻烟选了个爱情片。   “听说很感动,待会儿哭的话可以把袖子借给你擦眼泪。”李明泽玩笑说。   “不一定谁借谁袖子呢。”商场有些热,闻烟笑着把围巾松了松。   李明泽在取票,闻烟去旁边买了两杯奶茶,一杯三分糖,一杯五分糖。   “喝哪个?”闻烟将两杯一模一样的奶茶放在他面前,举着右手边的轻晃,“这个甜一点。”   “那我要那个。”李明泽取过她左手的奶茶,两人的指尖轻碰。   “不喜欢甜食吗?”闻烟咬着吸管,若无其事地问。   “嗯,最近在健身。”李明泽轻笑。   闻烟低头望着地面的卡通地标,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没有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久等了,今天早上8点就起床开始写,但速度实在太慢了。   再来baba几句,这篇文从开始就有无数人说be,我不排斥说be或者he的读者,包括对文章的其他评价,我也很少回复以及干涉大家的评论自由(盗文/恶意刷负除外)但最近,有些评论只会一味地说be虐男主,罗列他之前的罪状,甚至有些是没有的罪状,所有恶意都被无限放大,而他的改变都被忽略。   我觉得不是谭叙深不被理解,更重要的是,我不被理解,让我觉得我这几十章在写什么?我想表达的和读者理解的产生了沟壑,让我很无力。   我知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文章属于商品,我不干涉读者的任何评价。所以你说你的,但不能我一回复就说我偏激吧。我也是个人,看到有些评论确实会烦躁。但以后我尽量改,只当一个没有感情的码字机器,祝看文愉快(因为打这段话超过0点了不好意思!) 第94章   望着门外男人的身影, 闻烟说不清心里的滋味,像是在心间开了一口温泉,往外汩汩地冒着温热的泉水。   这一个多月, 他们虽然不在一起,但闻烟总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他就在身边,离得很近, 比如刚到酒店就收到了他的电话, 而现在一想到他,他就出现在了眼前。   每次,都刚刚好。   愣怔了片刻, 闻烟鬼使神差地打开了门。   “你怎么……”   男人身上带着室外的寒气, 闻烟还没说完的话,就被他的吻吞噬了。   谭叙深刚进来就将闻烟抵在了门后,胡乱的吻从脸颊到嘴唇一路蔓延, 呼吸间全是她熟悉的气息, 谭叙深情不自禁地越抱越紧。   被他紧拥着, 闻烟节节败退。   谭叙深抱着闻烟走向沙发,将她放在沙发上又倾身而下, 灼热的吻落了下来。   狭小的沙发上,两人交叠的身影使房间温度越来越高,男人身上的寒气早已被这份灼热融化了。闻烟从最初的挣扎, 到渐渐失去力气, 现在无声地承受着他的侵袭, 眼里多了一丝水光。   而推搡间,闻烟忽然感觉胸前一凉,浴巾松开了。   迷乱的思绪立即清醒, 闻烟望着谭叙深,目光不禁冷下来。   谭叙深低头注视着那片雪白的肌肤,喉头微动,但在失控的前一秒,他挪开了视线,动作轻柔地为她围好,然后在闻烟唇角落下轻轻一吻。   闻烟的目光,又渐渐缓和下来。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哪?”闻烟嘴角挂着好整以暇的笑。   “为什么不接电话?”谭叙深依旧没有从她身上起来,将她的双手举过头顶,十指相扣,然后以绝对压迫的姿势再次靠近。   闻烟微愣,注视着男人眼底强烈占有欲下掩藏的不安,她忍不住笑了:“就不接。”   .   时间倒回到十六个小时之前。   谭叙深在病房外拨了一遍又一遍的电话,没有人接,这已经是第三天了,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她不接电话也不回消息,谭叙深的不安已经到了临界值,他甚至开始猜测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但打电话问过星棠,星棠说一切都好。   谭叙深这才稍微安心,但紧接着又打了周寻的电话。   “在哪?”谭叙深直接问。   “刚从剧组回来,怎么了?”周寻刚回到家,瘫在沙发上喝了口水。   “帮我来医院照看两天,我去德国一趟。”谭叙深站在病房外,靠着墙。   “……”周寻握着玻璃杯,算了两个字就在嘴边,他不知道这么久了他还在坚持什么,但周寻说不出来,“好,什么时候回来,伯父后天不是做手术吗?”   “后天凌晨回。”买过机票之后,谭叙深站在病房外顺着小窗往里看。   周寻抬腕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快中午了,来回飞行时间就一天,这就只在天上飞了?   “……你注意身体。”周寻叹了声气,拿着车钥匙往外走,“我现在去医院,你去吧。”   谭叙深刚挂了电话,江淑因从病房里出来了。   “怎么了?”江淑因看他从昨天开始就有些心神不宁。   “我去德国一趟。”谭叙深将手机收起来。   “……是烟烟吗?”江淑因愣了愣。   “嗯。”明显感觉到这段时间她的头发白了,谭叙深心情沉重,拉着她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你爸后天做手术,要不等手术结束再去?”江淑因有些犹豫,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很依靠孩子。   望着地板的缝隙,过了几秒,谭叙深揽着她的肩膀:“她一直没接电话,我担心有什么事,爸的手术在下午,我凌晨就回来。”   “闹别扭了还是怎么了?联系朋友和家里人了吗?”江淑因立即担心起来。   “应该没事,我过去看看。”谭叙深目光沉沉的,很不安。   “那你去吧,路上一定注意安全,医院里有医生在,也不会有事。”江淑因安慰他。   “这两天我让周寻过来,别担心。”   “好,你快去吧。”   谭叙深抱着她,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然后转身离开了医院。   .   感受着怀里的温软,谭叙深觉得这一刻的心跳是真实的,而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她好像在开心,虽然很浅。   “以后不准不接电话了,知道吗?”霸道的口吻,却像是哄小孩子的语气。   闻烟不说话。   “听到没有?”谭叙深在她颈间摩挲。   注视着他眼里的红血丝,过了很久,闻烟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接电话又不代表什么,闻烟心里暗自嘀咕,然后移开了视线。   一个单调的字眼,却让谭叙深心里瞬间满满的,他情不自禁地在她颈窝蹭来蹭去,然后抱着闻烟朝卧室走去。   “做什么?”闻烟看着他一起上/床,往旁边移了移。   “抱一会儿。”谭叙深掀开被子,然后抱着她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感觉他浑身被疲惫浸透了,闻烟注视着他的眉眼,又慢慢扫过他身上的深色毛衣,没有说话。   过了片刻,困意越来越重,谭叙深强撑着去浴室洗了个澡,来得匆忙,他只带了件换洗的衣服。   再回卧室的时候,闻烟已经换好了睡衣。   “什么时候走?”闻烟摘下浴帽,拿毛巾擦着头发。   “明天早上。”谭叙深喉咙有些干。   擦头发的动作顿住了,闻烟望着他,眼里的情绪一闪而逝,然后垂下了视线:“哦。”   看清了她细微的表情,谭叙深缓步走到闻烟面前,拿过毛巾帮她擦着头发。   “我爸后天做手术,下次来多陪你几天。”谭叙深声音带着歉疚。   “那你……折腾什么?”闻烟抬头,冷冷地看着他。   嘴角藏着笑,谭叙深低头注视着闻烟,然后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   “伯父身体怎么样?”闻烟拿着毛巾坐在床边,和谭叙深隔开了些距离。   “比之前好了点,医生也都很专业,该做到的几乎都做了。”谭叙深坐在沙发上,打量着房间的装饰,还是米色的窗帘,粉嫩的抱枕,他忍不住笑了。   等闻烟擦干头发,谭叙深抱着她上/床。   “你去睡沙发。”闻烟皱着眉。   “沙发冷。”谭叙深抱着她不放手。   “那离远一点。”闻烟往旁边躲了躲。   “也冷。”谭叙深伸手将她捞回来,蹭着她的头发很舒服,“什么时候回家?”   “不回。”闻烟挣扎了一会儿有些热,捶了他几下才作罢。   “怎么了?”谭叙深低头看着她,不到一周就要过年了,原本打算等她回国两个人再好好待一段时间,但她一直不接电话,谭叙深有些等不及了。   “我爸妈过来。”闻烟说。   谭叙深眼底有几分暗淡,然后抱着闻烟沉沉地叹息:“又见不到了。”   被他抱着,闻烟没有挣扎,也没有说话。   “抱歉,后天不能陪你一起过了。”谭叙深原本以为情人节的时候她已经回国了。   “本来也不要一起过……”闻烟声音低低的,暗自嘀咕,然后用被子蒙住了头。   谭叙深感受着她的小孩子脾气,心脏不断回温,来之前的忐忑在此刻都平静下来,明明很累,但也不想睡,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但精神的超负荷状态,没过多久,房间内说话的声音渐渐消失,谭叙深抱着闻烟睡着了。   听到耳边均匀的呼吸声,闻烟从被子里钻出来,借着昏暗的光线描摹着他的轮廓和眉眼。   看在这次他太累的份上就算了,下次一定让他睡沙发。   夜晚时间流逝得很慢,看了许久,闻烟又钻进了被子里。   .   第二天早上,闻烟还在睡梦中,听到旁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缓缓睁开了眼睛,视线越来越清晰,面前的男人已经穿戴整齐了。   坐在床边,谭叙深握着闻烟的手,时间过得太快,而这种分别的场景,说什么都太浅。   “我要走了。”谭叙深俯身,吻在闻烟的唇角。   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闻烟清醒了,声音也低低的:“好。”   谭叙深轻轻摸索着她的眼角,不想放手:“厨房有早餐,上班前记得吃点。”   “好。”闻烟莫名不喜欢现在的氛围。   “过段时间我再过来。”谭叙深眼睛微动。   “……注意安全。”闻烟感觉喉咙有些酸涩。   离别的氛围在房间内氤氲,浓稠得有些化不开,谭叙深低头吻住她的唇,无尽的缠/绵和不舍。   “再睡会儿吧。”最后,谭叙深为她盖好被子。   “好。”眼皮有些烫,闻烟闭上了眼睛。   以前她总是拒绝,说“不用了”。   现在变成了“好”。   望着她安静的脸,谭叙深笑了笑,带着不舍转身离开了。   听着地板传来微弱的脚步声,最后是关门的声音,房间再次变得寂静。   闻烟睁开了眼。   呆滞地看着天花板,闻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过了片刻,她穿着拖鞋走到客厅,又在沙发上失神地坐着。   窗外天还没亮,黑沉沉的一片,房间空荡荡的有些冷,闻烟低头看着旁边他换下的睡衣,似乎只有衣服证明他来过。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后面两千字修了,可以重新看一下下   推荐朋友的文——《虚情假意》作者:妍蹊   没人知道,叶自舒自入学起,便将漫大风云人物许烟川藏入心底。   心一动便是多年。   许烟川生日,叶自舒翻遍全城去找他随口一说想要的礼物。   当晚大雨,叶自舒一身白裙淋得透彻,捧着一颗热心要将礼物送到他面前。   却在零点前一刻听到他对人说:“不就是把叶自舒拿下么?我怎么不敢赌。”   暴雨淋得浑身冰冷,将她心也浇得凉透。   **   许烟川与叶自舒交往一周年纪念日,恰逢许烟川生日。   向来骄矜冷冽的男人单膝跪在她面前,捧着剔透璀璨的钻戒对她许一生一世之愿。   叶自舒手中扬着手机,放出一年前许烟川说过那句:“我怎么不敢赌?”   女人眸中缓缓涌起笑意,勾起红唇:“不过是打赌,你怎么当真了?”   你玩虚情,我便假意   打赌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   感谢在2020-09-05 22:03:56~2020-09-08 22:12: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嘻嘻嘻 3个;BYUNeriaaa、abx662000、uheryija宜家、玛卡巴卡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每天苦等宋宋更新.妃 82瓶;ZZR 68瓶;27499173 47瓶;玛卡巴卡 34瓶;xadiya_、柒柒酒酱 30瓶;Mer 20瓶;Cic 18瓶;32357580、yeollyeong、心平、闪闪惹人爱、来个火锅、芳草菁菁、昱清 10瓶;小星星 9瓶;钟情Leslie? 6瓶;安夕、冰可乐 5瓶;七彩沙漠、YYYYi点点儿 4瓶;书意 2瓶;与你、41618594、尾号3893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5章   林瑜和闻奕城恰好是情人节那天过来的, 闻烟下午没上班,去机场接了他们,然后三个人一起回家。   闻烟帮他们拉着行李箱, 刚推开门,就听到林瑜在后面埋怨。   “我就说明天再过来,万一孩子今天要和朋友出去玩,都被你搅和了。”林瑜进门后将衣服挂起来, 斜了闻奕城一眼。   “过什么节, 和爸爸一起过多好。”虽然还不到两个月,闻奕城已经受不了了,只看着闻烟傻笑。   “爸爸说得对。”闻烟笑着附和, 知道他们是什么心思。   已经提前好几天合计着要吃什么了, 闻烟昨天买好了食材,要和爸妈在家里一起煮火锅。   餐桌前,林瑜和闻烟坐在一起, 闻奕城坐在对面。   沸腾的浓汤底料和蒸腾的热气往外不断散发着食物的香味, 很快弥漫在房间每个角落, 将长时间的清冷空洞融化,玻璃窗上凝结着水汽, 多了几分烟火气息。   闻烟有些馋了。   “工作还习惯吗?”其实闻奕城对闻烟在这里的情况很了解,但还是忍不住问。   “挺好……”闻烟吃得有些着急,不小心烫到了舌头, 手在唇边不停地扇动, “最大的感受就是聪明人太多了。”   “慢点吃, 多大了还跟个几岁小孩儿似的。”林瑜倒了杯果汁放在闻烟面前,“烫到了?”   “没有,不烫。”闻烟笑着喝了半杯果汁。   “多大了在爸妈面前也是个孩子。”可能是许久不见女儿, 闻奕城浑身散发着父爱,不停地往闻烟盘子里夹菜。   “谢……”   “你最近怎么回事?总和我唱反调,我说明天来,你非得今天来,我说往东,你偏要往西。”林瑜不快地望着闻奕城。   闻烟的“谢谢爸”还没说完就被堵了回去,她默默地夹着盘子里的菜,腮帮子鼓鼓的,视线在两个人之间游移,丝毫不慌。   “我这不是想早点见到烟烟吗,来,多吃点。”闻奕城讪笑着给林瑜夹了些菜。   气氛僵持了几秒,林瑜纡尊降贵地动了筷子。   闻烟哑然失笑,这么多年她早已经习惯了,吵不起来的。   “又惹我妈生气了吧,是不是情人节没有表示?”等他们闹差不多了,闻烟再出来调和。   “怎么没有,提前半个月就开始准备,挑来挑去眼都花了,最后选了这条项链,喏,在脖子里戴着呢。”闻奕城边说边指了指。   “真好看,特别适合我妈的气质,爸你还挺会挑的。”顺着闻奕城的视线看过去,闻烟还没看清楚就开始夸。   “就知道跟你爸一起骗我。”嘴上虽是这么说,但林瑜的表情已经渐渐缓和了下来,眼角不自觉地挂着笑。   “没有,就是好看。”闻烟往那边偏了偏,喂了她一块西瓜。   “那今天……有没有收到朋友的礼物?”林瑜试探地问,现在对闻烟的感情很上心。   “没有。”闻烟摊开手耸了耸肩膀,低头继续吃饭。   也不知道怎么,脑海里忽然就浮现出了谭叙深的脸,然后心情开始莫名地低落。   早上醒来看到他发的消息和红包,闻烟没有收,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没有就没有,爸爸送!”闻奕城起身向旁边走了几步,打开行李箱拿出来一个盒子,然后放到了闻烟面前,“差点忘了。”   “什么?”闻烟笑眯眯地接过来,每年情人节都能收到爸妈的礼物,可能是因为可怜她。   “巧克力。”闻奕城说。   “……我妈项链,我巧克力?”偏心两个字没有说出口,闻烟拆开直接吃了一个。   而还没等她放下,门铃忽然响了,这么晚了会是谁?闻烟迟疑了几秒去开门。   但当她刚打开门,眼前就被一捧花淹没了,很大一束玫瑰花。   “请问是闻烟小姐吗?”男人说着德语。   “我是。”闻烟用德语回他。   “您的鲜花请签收。”   门关上了,闻烟吃力地捧着那束花回不过神,扑面而来的玫瑰气息让人很恍惚。   “烟烟,谁送的?”闻奕城坐在餐桌前,一副看好戏的状态。   “不知道。”闻烟神情呆呆的,上半身完全被花束挡住了。   她取下花束里的卡片,没有署名,也没有情人节快乐,甚至也不是我爱你,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汉字——   想你。   望着那两个字,闻烟心里渐渐起了波澜,好像在这种不知道是谁的情况下,才更清楚心里期望的是谁。   谭叙深是把整个花店的玫瑰都买下了吗?   “烟烟,电话响了。”手机在桌子上震动,林瑜拿起手机递给闻烟,视线顺势在屏幕上扫了一眼,但手忽然抖了一下。   “哦,好……”闻烟回过神,将玫瑰花束放在茶几上,然后朝餐桌走过去。   但看着屏幕上的那串数字,闻烟停顿了几秒,把电话挂了。   “怎么不接?爸妈在不好意思了?”闻奕城玩笑着说。   “哪有,你们每天在我面前演电视剧还没有不好意思呢。”闻烟咬着筷子笑了笑,“继续吃饭。”   “告诉爸爸他是做什么的,帮你把把关。”有了上次的教训,闻奕城不打算就这么被她糊弄过去。   “不知道是谁,上面没署名。”闻烟不知道怎么说。   “行行行,等你想好了再告诉爸爸。”   像是个插曲,一家人继续聊天吃饭,闻烟手机屏幕时而亮起,过了片刻她反扣下了,而林瑜在旁边始终心不在焉。   结束后已经将近九点,闻烟收拾餐具准备去厨房洗,却被林瑜拦下了。   “快去休息吧,工作一天也累了,我和你爸来就好。”林瑜从闻烟手里接过盘子。   “没多少,不累。”闻烟笑了笑,担心他们坐那么久飞机身体受不住。   “让你爸洗,整天吃了就知道躺,都胖成什么样子了。”林瑜向闻奕城递了个眼神。   “唉……我去吧烟烟,你妈现在是看我哪哪儿都不顺眼,明明比你走的时候还瘦了三四斤。”闻奕城叹了声气,端着餐具去厨房了。   闻烟乐了:“那你快去表现一下。”   林瑜和闻奕城进了厨房,闻烟将餐桌收拾干净,打开客厅的窗户,然后回卧室了。   厨房里,林瑜看着闻烟回卧室,然后扯了扯闻奕城的衣角,还刻意压低了声音:“你记得FA谭总的电话吗?”   “怎么了?”闻奕城瞬间皱起眉头。   “我不知道,就直觉刚才打电话来的人是他。”林瑜心神不宁,上次闻烟抱着她痛哭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这才过去两个月,她的女儿她了解,很重感情,而且总觉得吃饭时不太对劲。   “看清电话了吗?”闻奕城脸上慈父的憨态消失了,不知不觉变得严肃。   “就看清了前面三四位数字,你拿出来看看。”林瑜急切地从他口袋里掏手机。   闻奕城将屏幕解锁,在通讯录里找到谭叙深的电话,但刚打开信息页面林瑜的脸色就变了。   “前几位一样,”林瑜心猛地下沉,然后不知所措地抬头,喃喃道,“怎么办……真是他的话该怎么办?”   沉沉地舒了一口气,闻奕城眉心紧紧蹙着,上次调查到谭叙深的信息,甚至连叶漫的信息也一并查了,但当时的情况,他看谭叙深哪都不顺眼,离婚有孩子更是让他气急败坏。   但想到闻烟的脸,闻奕城神情渐渐变得复杂,眼底全是为难。   .   回到房间,闻烟坐在沙发上看他发来的消息。   - 喜欢吗?   已经很晚了,不知道他睡了没有,闻烟随意回了一句。   - 收到一束花,不知道谁送的。   而不到一分钟,闻烟的手机忽然震动,望着那一串数字,她轻扬嘴角,接了。   “还敢是谁?”谭叙深在医院的楼梯间,声音带着回响。   “多着呢。”闻烟望着飘动的窗帘,神情淡淡的。   “……”谭叙深一口气闷在心里,想教训她又摸不着人,过了片刻,他语气又软下来,“不准收别人的花。”   卧室的门没关,闻烟望着客厅茶几上的那一大束玫瑰,过了几秒挪开视线:“伯父手术怎么样?”   “挺成功的,但现在还没醒。”下午的手术院长亲自操刀,和预计的结果差不多,但还没有苏醒,所以谭叙深晚上没回家。   “好。”更多关切的话,闻烟说不出来了。   “吃饭了吗?”谭叙深总担心她不按时吃饭。   望着飘动的窗帘,闻烟把身上的衣服裹紧了:“嗯,我爸妈在。”   谭叙深微愣,想到上次去她家里拜访的情景,以及刚才的花……闻奕城很聪明,应该猜到了。   “没事我挂了。”看到爸妈从厨房出来,闻烟回过神。   每次结束的都很突然,谭叙深似乎已经习惯了,他无奈地笑了,带着不舍:“早点休息,晚安。”   .   林瑜和闻奕城没有在闻烟面前提谭叙深,一是找不到解决办法,其次不能百分百确定就是他。   不过两个人心里,都有了思量和准备。   接下来一段时间,闻烟休了几天假,陪他们出去旅行散心,没过多久林瑜和闻奕城就回国了。   .   天气渐渐回温,谭叙深又来了几次,每次间隔差不多一个月,最多不超过两个月,然后每次待上两天。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就这么过去了半年。   周末的下午,阳光顺着飘窗透进来,闻烟躺在沙发上看书,光影在发丝间嬉戏,一切都变得很美好。   过了片刻,她拿起旁边的日历,注视着上面的心形贴纸。   下周星棠生日,该回国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最近作息有些紊乱,跟大家说说接下来的更新情况: 正文还有五六章应该就完结了,我打算接下来的一周先不更,等全部写完在【下周四9月17日】一次性发出来,这样大家也不用每天在凌晨等了,而且最近我确实有些撑不住。不过大家放心我不会偷懒,会边写边修以前的,这样对我来说时间自由一点,忙的时候少写一点,有时间就多写一点,大家一次性看完也比较舒服。   这章50个红包,希望谅解,谢谢! 第96章   周六, 闻烟收拾好行李准备去机场,临走前却收到了谭叙深的视频电话,她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时间还来得及,就接了。   “出去玩吗?”谭叙深看她化了淡妆,身上穿的裙子他没有见过。   “嗯。”闻烟点了点头,也算是吧。   客厅里, 谭叙深拿着手机沉默了, 每次她出去玩,无论和朋友还是同事,他都很不安。每次看到她穿着他没见过的衣服和鞋子, 谭叙深也会不安。   现在的局面在不断变好, 全是因为她善良心软,但谭叙深知道闻烟还没有彻底原谅他,中间像是隔了一层。   可能是男人强烈的占有欲吧, 谭叙深不想让她出去, 想让她每天下班都只在家待着, 仿佛她一出门他就会随时失去她。   “怎么了?”闻烟感觉他有点奇怪,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裙子好看。”谭叙深更想说不准出去, 但他视线扫过旁边的沙发,老爸在看书,江女士也在看书, 但嘴角都隐隐约约藏着笑, 谭叙深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 他掩饰性地轻咳了两声,“咳,我爸妈想和你说话。”   “嗯?”闻烟瞬间愣在那里, 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屏幕画面已经变了,她顿时紧张得不知道怎么办。   “烟烟呀,好久不见。”江淑因举着手机往旁边偏了偏,从茶几上拿来眼镜戴上了。   “叔叔阿姨好。”闻烟顿时变得乖巧,嘴角上扬的弧度很大,她不自觉地整理着头发,像是在掩饰内心的不知所措和心虚。   “平常只在叙深手机里见过,总藏着掖着不让我们看,今天终于见到了。”谭德林向屏幕这边偏头玩笑着说。   旁边的沙发上,听见老爸的话谭叙深微微顿住了,但没抬头,过了几秒他拿着易阳的毛绒玩具,摸摸头,摸摸耳朵……   很不自在。   三十多岁的男人忽然变得像刚毕业的大学生,好像带着喜欢的女孩儿来家里见爸妈,有些拘束。   “叔叔好,您身体好些了吗?”闻烟有些不好意思,她刻意地忽略前半句话,望着屏幕里谭叙深的爸爸,脸上还透露着明显的病态。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虽然他头发和脸上都留下了岁月的痕迹,但闻烟觉得,谭叔叔年轻的时候肯定和谭叙深一样好看。   “好多了,马上就好了。”谭德林爽朗地笑了几声,不想给孩子们添麻烦。   “烟烟呀,是不是在外面吃得不习惯?我怎么看着瘦了。”江淑因把手机拿近了些,仔细端详着闻烟的脸。   “没有,还胖了几斤。”闻烟笑了笑,情不自禁地在屏幕里找谭叙深的身影,却只看见他的手臂。   “好久没见你了,什么时候回国?阿姨都想你了。”人到了一定年纪,看到小辈总觉得很亲切,就像现在的江淑因,看见闻烟目光都变得温暖。   “现在正准备去机场,明天就到了,等过两天去看你和叔叔。”紧张状态下闻烟没有任何准备,屏幕里他们亲切的笑容,也很难让她有戒心,索性他们问什么,闻烟就全说了。   “明天回来?”谭叙深突然出现在了屏幕里。   “嗯,星棠生日。”闻烟眼睛有些闪躲,在家长面前,真的很不好意思。   “我去接你。”谭叙深嘴角上扬,突然的惊喜还混杂着一些沮丧,她没有告诉他,回来一定要把她带回家里。   “星棠去接我,和她约好了,你在家陪叔叔阿姨吧。”当着长辈的面,闻烟没有太冷漠。   而且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不告诉谭叙深到底是想瞒着他,还是想营造一种突然出现的惊喜,就像这半年他每次来的那样。   有时候闻烟下班回家,发现桌子上有晚饭,客厅的灯亮着,厨房的油烟机发出声响,不像往日她每次回来,都是一片黑暗和寂静。   不得不承认,这种突然出现的惊喜真得很有魔力,也很霸道。   会悄无声息又瞬间占据人的心脏。   “那改天来家里,让你阿姨给你做好吃的。”谭德林往屏幕里凑了凑,“你阿姨做饭很好吃。”   “昨天晚上不还说我做饭难吃吗?”江阿姨斜了他一眼。   “在烟烟面前给你个面子。”谭德林笑了笑。   “好,那就麻烦阿姨了。”每个家庭的父母好像都喜欢这么拌嘴,闻烟看着对面三个人挤在一起看手机,竟然觉得有点可爱。   闻烟原本还在纠结要不要去看他爸爸,不去心里过意不去,去的话好像也不太合适,但这通电话下来,好像不能不去了。   而最满足的,莫过于谭叙深了,他看着屏幕,嘴角始终挂着笑,恨不得现在就把她接到家里。   又聊了片刻,闻烟看时间差不多了,于是挂了电话,她最后检查了一遍房间,开关阀门都关掉,然后叫车去了机场。   .   飞机在云层中穿梭,天空蓝得深邃渺远,长时间的旅程很难受,闻烟放空思绪,过了片刻感觉眼睛有些不舒服,她收回了视线。   十几个小时后,飞机到了A市,闻烟拉着行李箱往外走,刚到达大厅,还没看见星棠的人就听见了她的声音。   “这里这里!”   星棠在人群中挥舞着手里的板子——东城区第一美女闻烟   顺着声音看过去,闻烟还没看见脸,就知道人群中扭动幅度最大的那个人是她,等再看见接机牌上的字,闻烟眼角微微抽搐,很想假装没看见,然后从人群中悄悄溜走。   “想死我了!”星棠冲过去一个熊抱差点把闻烟扑倒。   “轻点轻点,还没吃饭呢。”怕她摔倒,闻烟松开箱子抱住她,箱子稍微滑了出去。   “走,带你去吃饭。”星棠戴上墨镜帮闻烟拉着箱子,以十分豪横的姿势往前走。   “我妈在家做好了。”闻烟上下打量着面前的漂亮姑娘,好像一点都没变。   “那我去蹭一顿。”来机场起得太早,星棠只记得化妆,也还没吃早饭。   “能先把牌子收起来吗?”周围的目光让闻烟很想藏进箱子里。   “这不行。”星棠恨不得走出仪仗队的气势。   回到家,闻烟吃过饭睡了几个小时,等天快黑了她们才准备出门,而临走前林瑜忽然叫住了她们。   “别玩太晚,都早点回家。”林瑜笑着看向她们,想到那次去德国烟烟衣柜里的男士睡衣,她就很不安。   “放心吧姨,都是我朋友,等结束后把烟烟给你送回来。”星棠换完鞋站起来,笑着揽住闻烟的肩膀。   “晚上来我家睡吧。”闻烟抬头看着星棠轻笑。   “可以可以。”星棠巴不得每天都和她睡。   收拾好了之后,两个人一起去预定的餐厅,星棠没叫太多人,都是关系特别好的,有星野,还有希凡。   人都到齐了,一共六七个人,就等她们两个了,而星棠和闻烟刚推开包厢的门,就听见噼里啪啦的气球爆炸声。   “啊!”星棠吓得躲到闻烟背后。   “没事,闹着玩呢。”闻烟拉着她的手。   “又老一岁,快乐快乐!”   “姐姐们轻点,刚画好的妆。”星棠护住自己的头。   几个人闹了一会儿才停下来。   “不好意思,路上堵了会儿车。”星棠有气无力地坐在座位上。   “看看点什么?”星野把菜单递给星棠。   “你们看着点吧。”星棠滑动着平板。   所有人都在和星棠打招呼,只有一个人目光始终落在闻烟身上。   “坐这里。”希凡拉开他旁边的椅子,好整以暇地看着闻烟。   和希凡一样,闻烟刚进来就看到了他,半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足以让曾经的回忆沉淀下去。   “来得挺早。”闻烟没有拒绝,落落大方地走了过去。   “还不是想早点见到你,又变漂亮了。”希凡为闻烟倒了杯水,目光落在她脸上,浅浅淡淡的,温度被藏在了眼底。   真真假假的玩笑话,几分真,几分假,只有他自己知道。   “你也是。”闻烟笑着说。   见到希凡,闻烟还是很开心的,这是机场后他们第一次见面,也是闻烟去德国后,彼此第一次联系。   他还和原来一样没什么变化,白色的T恤和牛仔裤,还有限量版的球鞋。   两人之间的氛围淡淡的,闻烟不会尴尬,也没有之前的愧疚,一切都很舒服,像是交了很多年的朋友。   “还回去吗?”希凡微微偏头。   “回,还有半年。”闻烟轻笑,转而问他,“最近在做什么?”   “好好学习。”希凡答得自然。   “是吗?”闻烟有些好笑。   “怎么,不像吗?”希凡有些委屈,其实他成绩还不错。   “有点。”闻烟笑着和他碰了下杯子。   其他人都在聊天,有些嘈杂,他们之间好像形成了一个无形的环,将周围隔离开来。   都是星棠的朋友,大家吃吃喝喝很快就到十二点了,星野让服务员将订的蛋糕拿过来,蛋糕不大,上面插了个气球,还有个穿着礼服的小公主。   星野在蛋糕上插了一根蜡烛,闻烟将皇冠为星棠戴好,然后拿出手机准备帮她拍照,每一年都这样。   “好了,许愿吧。”星野像看孩子似的看着星棠,眼神莫名地宠溺。   “许愿之前,我先矫情几句。”星棠捧着蛋糕站在那里,眼睛在每个朋友脸上扫过,透着傻气。   望着屏幕里的女孩儿,闻烟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她站在桌子对面找好角度,已经拍了好几张。   “今天是我的24岁生日,来的也都是我的好朋友,非常高兴能和大家认识,其实每年坐在这里的人都不太一样,但是闻烟,我最最最好的朋友,已经陪我过了12个生日。”   闻烟举着手机微微顿住,过了两秒,她看着屏幕笑了,还是那么傻气。   今天来的,除了闻烟还有另外两个女生,也是星棠的朋友,但星棠就是要告诉所有人,她最好的朋友是闻烟,在她心里最重要的是闻烟,谁都比不了。   “我吃醋了。”星野担心那两个女孩儿有想法,想调解下氛围。   “吃吧,你和小乔的12年我还吃醋呢。”星棠娇嗔地斜了他一眼。   一时间大家都笑了,星野无奈地耸了耸肩膀,但明显乐在其中。   “其实我挺蠢的,身上也有很多毛病,但她还是和我玩了这么久,她真的很好,以后我结婚,伴娘一定是她,以后她结婚,伴娘也肯定是我,而且只能是我一个人,找其他人我就要不高兴了。”   星棠语无伦次又絮絮叨叨的,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所以今年我也只有一个愿望,希望我的烟烟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只要她能幸福快乐,她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   刚说完星棠把蜡烛吹了。   眨眼间,房间变得昏暗,大家的欢呼声和生日快乐歌混杂在一起,很热闹。   她的意思,不言而喻。   闻烟忽然觉得鼻子和眼睛都变得很酸,酸得想流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傻傻的小公主其实已经不傻了。   今晚希凡没有喝酒,结束后他开车把星棠和闻烟送回家,又把星野送回家。   最后,一个人去喝酒了。   .   躺在床上,闻烟收到了谭叙深的信息。   - 回去了吗?   消息的提示音有点大,闻烟连忙调成了静音,她扭头往旁边看了看,星棠今天喝得不少,现在已经睡着了。   闻烟回了消息:回来了。   - 想见你。   他的消息紧接着过来,闻烟沉默地望着那三个字。   夏天的凌晨,风吹进来很舒服,谭叙深站在窗边点了支烟。   这半年,他已经习惯了时差,习惯了晚睡,习惯了清晨说晚安。   以前想她的时候,就算他冲动飞过去也要十几个小时,而更多的时候却是无可奈何,只能想着。   思念的滋味,很难熬,并且还在不断加深。   而现在,她回来十几个小时了,谭叙深还没看到她一眼,在一个城市,这种思念的冲动会更不受控制。   谭叙深很想去接她,但又不敢乱来。   闻烟:有点累了。   谭叙深:那明天我去接你。   他的紧追不舍,闻烟不自觉地嘴角上扬,她打下几个字。   - 明天要和星棠逛街。   站在窗边,谭叙深无奈地舒了一口气,浓浓的烟味顺着风吹散了,很想现在就把她掳过来。   - 晚上去接你。   谭叙深也有耍赖的一天,闻烟没理他,想到昨天的视频,又问了他另一个问题。   - 你爸妈喜欢什么?   谭叙深笑了:喜欢你。   房间里,除了暖黄色的夜灯,还有手机屏幕发出的微弱光芒,谭叙深发过来的消息,她总是看的比回复的时间长。   过了十几分钟,谭叙深没有收到她的消息,就回床上躺下了。   而又过了半个小时,还是没有,他将手机放在一旁,闭上了眼睛。   同一片天空下的另一个房间,闻烟拿着手机睡着了。   .   第二天和星棠逛街,闻烟纠结了很久不知道为他爸妈买什么,太贵重的不合适,而且她也不了解他爸妈的喜好。   最后,闻烟听了星棠的建议,从她家里偷偷拿了点白叔叔的茶叶,又给江阿姨买了套护手霜。   晚上闻烟依旧没有去见谭叙深,然后第二天早上,刚八点闻烟就收到了他的消息,说在她家楼下。   但闻烟还是磨磨蹭蹭到十点才出门,找到他的车直接坐在了后面。   “坐前面。”谭叙深手放在方向盘上,顺着后视镜看着她的脸,只觉得不够近。   “不了,走吧。”闻烟从斜对角的位置,移到驾驶位的正后面,不让他看。   谭叙深轻扬嘴角,无声地叹息,眼睛里散发着纵容宠溺和无奈,心里纯纯的疼又乐在其中。   他扭身,伸手将她拽近了一些。   “你干什么?”闻烟没想到他手臂这么长。   在她唇角吻了一下,谭叙深才觉得心里甜了。   “快开车。”闻烟用力推开了他,又坐在斜对角的位置,离他远了些,然后就闭上眼睛假装睡觉。   谭叙深笑了笑,启动了车子。   这半年来,谭叙深飞来飞去,他们之间缓和了很多,但也没有完全好。   谁也没有刻意定义现在的关系,或者以后如何,谭叙深力所能及地对她好,而闻烟也不为难自己,力所能及地接受。   总之彼此都在慢慢拧巴,慢慢磨合,谁都不洒脱,谁都放不下。   车很快在别墅前停下,谭叙深带着闻烟进去。   “烟烟来了,快进来快进来。”江淑因穿着围裙从厨房出来。   “阿姨您慢点。”闻烟看她走得急,有些不放心。   “我身体好着呢。”江淑因扶着闻烟的手臂笑得开怀,忍不住打量,“比视频里还要漂亮。”   “您比手机里还年轻呢。”闻烟笑着把一个袋子给她,“不知道您喜欢什么,随便带了一点小礼物。”   “这孩子,还带什么礼物。”江淑因皱着眉头,心里却是欢喜的。   “就几支护手霜,您平常洗碗洗衣服后记得涂一点,对皮肤好。”闻烟笑着说。   “好,那阿姨就收下了。”   以前江淑因虽然没有刻意保养,但家里有阿姨,洗衣做饭都不用自己来,但今年因为谭父的病情,她就不去研究所了,本来也到了退休的年龄,只不过他们平常都是闲不下来的人。   不工作后,江淑因就全心全意地照顾家里,把阿姨也辞了,一切都自己做,手无形中确实粗糙了不少,所以闻烟的小礼物非常合适。   “叔叔,给您带了一点茶叶。”闻烟笑着往前走了两步。   “谢谢烟烟,我平常没什么爱好,就喜欢喝点茶。”谭德林笑着说,“来,快来坐吧。”   “闻烟姐姐!”易阳在楼上听到动静,飞快地跑下来,一下子抱住闻烟的腿。   “听到礼物就下来了?”闻烟弯腰扶住他,担心他摔倒。   “才没有,易阳是想你了!”易阳在闻烟面前蹦蹦跳跳。   “那奖励一个小礼物。”闻烟为易阳买了辆玩具汽车。   “谢谢姐姐!”易阳说着就又要往闻烟身上扑。   “是不是长高了?”闻烟摸了摸易阳的头,弯腰把他抱起来,突然觉得很吃力。   “别抱他,现在长大了我都抱不动。”江淑因看闻烟瘦的弱不禁风,害怕她累着。   “姐姐放我下来,再过一年我就能抱动你了。”易阳笑着从闻烟身上下去。   “好,那你加油吃饭。”闻烟笑着说。   几个人说笑着,一起往沙发那里走,但谭叙深却抓住了闻烟的手腕。   “我的呢?”谭叙深当了好久的背景板,直到最后发现礼物发完了,但他手里还是空的。   “没有。”闻烟轻笑,彻底断了他的念想,然后转身走向沙发。   谭叙深顿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目光渐渐变得幽怨。   “烟烟,中午想吃什么?阿姨给你做。”听说闻烟要来,江淑因很早就去买了菜。   “我去吧,你们聊。”谭叙深担心他在客厅闻烟会不自在。   “让他做吧,我们来聊天。”闻烟想让江阿姨休息一会儿。   “叙深做的不好吃,阿姨给你做。”江淑因想让闻烟尝尝她的手艺。   闻烟笑了,争不过她,但也不想太麻烦:“我不挑食,您简单做点就行。”   “好,那我去了。”江淑因的声音是被学识浸透了的温和,虽然很亲切,但不会让人感到过分热情。   这个家,让闻烟觉得很舒服。   “烟烟在家待多久?”谭德林问。   “这次待一周。”闻烟说。   “有空多来家里玩。”   “好。”   人到了一定年纪,对世俗看得都很清楚,谭德林嘴角一直挂着淡淡的笑,虽然生病了,但儒雅温润的气质无声无息地从骨子里散发出来。   他们的事,谭德林听说了,虽然他没见过闻烟,但每每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亏欠。而刚才看到她和易阳之间的互动,心里更不是滋味,感情是伪装不出来的,孩子的反应更装不出来。   真是个好孩子。   谭叙深一直没说话,切好水果放在他们面前,而易阳不断往闻烟身边蹭,谭叙深现在竟然有些羡慕易阳了。   吃过饭后,江淑因把闻烟叫到房间,只有她们两个人。   “烟烟,阿姨这里没什么好东西,就送你一只镯子吧,打开看看喜不喜欢?”江淑因笑着把盒子放到闻烟手里。   闻烟小心翼翼地打开匣子,她连忙又合上了:“阿姨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阿姨觉得很适合你,放在我这里也没人戴,只能落灰了,快收下吧。”江淑因把盒子推给她。   “我真的不能收。”闻烟现在还没有答应谭叙深,所以她不能收。   江淑因送了闻烟一只冰种翡翠镯子,三分温润,三分冰冷,剩下的如冰似水倒也分不清楚。   可能不符合现在年轻人的审美,但江淑因觉得很符合闻烟的气质。   “孩子,别多想。”江淑因轻轻拍了拍闻烟的背,“阿姨喜欢你,所以送你礼物,其他的事你跟着心走,不要为难自己。”   望着那只镯子,闻烟心里五味杂陈,以前和谭叙深在一起的时候,她总忍不住猜想他的家庭,但大多数的猜测都是冷漠没有温度的。   而现在,她感觉很温暖。   “谢谢江阿姨。”闻烟上前抱了抱她。   .   谭父的身体还是很虚弱,在客厅坐了一会儿就回房间休息了。   谭叙深拉着闻烟上楼,还把易阳骗回了他自己房间。   “你妈妈送了我一只镯子。”刚进门,闻烟就把那只方形的盒子拿了出来。   “收着吧。”两天了,谭叙深终于如愿以偿地抱住了她。   “好像很贵重。”闻烟对这些没有了解,但看着镯子的水头和色泽,就觉得不便宜。   “不贵。”谭叙深从背后抱着她,轻轻蹭着她的颈窝。   因为镯子的事闻烟心不在焉,过了片刻她回过神,把谭叙深推开了,还斜了他一眼,然后打量着他的房间。   柜子上摆了很多奖杯,市英语比赛一等奖,全国物理锦标赛金奖……后面还有很多。   “挺优秀。”闻烟笑着收回了视线。   “还好。”谭叙深轻笑。   闻烟又往那边看,有一个相册,她突然来了兴趣:“可以看吗?”   “我先看看。”这个相册前面都是爸妈整理的,谭叙深担心有不好的照片。   “那不行。”闻烟抱着相册躲到旁边,翻开了。   “乖,让我先看看。”谭叙深伸手去拿相册,因为很久没有看过前半部分了,他不放心。   而争抢间,两个人倒在了床上,闻烟抱着相册皱眉,把谭叙深往旁边推。   “一米的距离。”闻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谭叙深不动了,没有再抢相册,当然也没有离开一米的距离。   闻烟饶有兴味地打开,但刚看见第一页她就忍不住笑了。   “哟,这是谁?”闻烟摊开相册在他面前晃来晃去,是谭叙深小学的照片,还戴着红领巾。   “不许看了。”谭叙深移到闻烟身边紧靠着她,两个人伏在床上,迎着夏天明媚的阳光。   “小时候还挺可爱。”照片上似乎也沾染了阳光,闻烟情不自禁地看了一遍又一遍,和易阳现在好像,但一想到易阳长大会变成眼前这个讨厌的样子,闻烟就觉得很可惜。   谭叙深紧抿着嘴唇,感觉很不自在,但看到她笑得明媚,才强忍住没有合上相册。   闻烟往后翻了几页,就到了初中,男孩儿肉眼可见地长开了,和同学站在一起也高出很多。   高中就更别提了,有了几分现在的可恶模样,一看就是能把所有女生视线勾走的那号人。   大学的照片,闻烟看到了周寻。   好像几分钟看完了他的成长,不得不说真是从小帅到大的,就在闻烟暗暗感叹的时候,她翻到了另一页,动作也顿住了。   他们在迪士尼的合照。   目光在照片上停留了几秒,闻烟抬头注视着他,而谭叙深的目光也落在照片上,回过神后,上前在她唇角轻吻。   很短暂的吻,闻烟还没来得及推开,他就已经离开了。   她继续往后翻,又看到了她的照片。   那个刻骨铭心的生日,她许愿的画面,到现在闻烟都记得她许的愿望。   她说,想要和谭叙深在一起一辈子。   轻咬着嘴唇,闻烟继续往后翻,还是她,是他们在德国的照片。   一直翻到最后一张照片,也还是她。   目光在最后一张照片停了很久,闻烟目光平静了又波澜四起,最后,她缓缓合上了。   “我要走了。”闻烟抬头望着他。   “再待一会儿。”谭叙深将她揽在怀里。   两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闻烟没有挣扎,她望着飘动的窗帘,思绪有些游离。   谭叙深闭上了眼睛,轻轻拥着她,享受这一刻的静谧。   很早之前,他就想带闻烟来这里,带她看看他从小到大的房间,以及他学生时代生活的地方。   大学毕业后,谭叙深就搬出去住了,之后成家工作又忙,来这里的时间更少。所以这半年在这里住的时间比过去几年加起来都长。   谭叙深知道他们之间还存在问题,比如说身体上的亲密,除了拥抱亲吻,再更进一步的她就开始抵触。   闻烟的心还没有完全好,她觉得,谭叙深是喜欢她的身体才和她在一起。   不可置否,最初确实是这样。   但谭叙深现在要告诉她,和她在一起,是因为爱。   异地加上难以确定的感情,每一次都很难控制,但她不让碰,谭叙深就不会越雷池半步,他会给她足够的安全感,让她相信这份爱和他们在一起的可能。   下午四五点,谭叙深送闻烟回去了。   而没过几天,闻烟就回德国了。 第97章   时间匆匆, 又是一个冬天,闻烟来德国已经一年了,在这里的工作也只剩下最后一个月。   谭叙深几乎每个月会来一次, 当然有时候才隔了一周,就会神经质地突然出现在门外,但闻烟大部分的时间还是独处。   独处,可以想清楚很多事情。   这天临近下班, 闻烟收到了副总的消息, 说想和她聊点事,她发完邮件去了公司楼下的咖啡厅。   隔着玻璃圆桌,两个人相对而坐。   “最近感觉怎么样?”说话的德国男人是Evens的全球副总裁, 也是Evens学院的主理人, 闻烟在这里的直属上司。   “还不错。”闻烟笑了笑。   除了学习总部百年来沉淀的宝贵经验,Evens学院更倾向于交流研讨的模式,将各个国家如今的市场运行模式做一个分享, 对其中存在的优势劣势和潜在机遇做整体评估, 然后再调整战略, 逐渐应用到现在的工作和下一个计划元年。   “公司现在有一个职位空缺,我觉得你很合适, 有兴趣留下吗?”男人西装革履,笑着向闻烟伸出了橄榄枝。   闻烟微愣,眼底忽然多了些谨慎, 不知道他的话有几分真假。   “具体工作内容是?”闻烟端起桌子上的咖啡, 说话不疾不徐。   “一个金融相关, 一个市场相关,你喜欢哪一个?”Eric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打量和试探,最后变成了欣赏。   职场这些弯弯绕绕, 不要说一个刚入工作没多久的新人,就是有些跟了他很多年的同事,来和他汇报工作的时候也难免紧张。   “两个我都有涉及,但经验也都不足。”闻烟没有过分抬高自己。   她大学主修的国际经济,所以金融和市场营销都学过,在凯扬和FA的工作中运用更多的是市场,但这些都不是割裂的,有了金融相关的经验会事半功倍。   “我的建议是市场部,因为现在这个部门有些僵化,需要注入像你这样的新鲜血液。”Eric直接给了闻烟答案。   “那我考虑一下。”闻烟笑了笑,没有着急应下。   当然,她也没有说是考虑其中一个,还是考虑的总部和大中华区。   “好,那你慢慢考虑。”Eric有些意外,还以为她会立即答应,但他喜欢有想法的人。   两人又聊了片刻,副总有事上去开会了,闻烟自己留在咖啡厅又点了块蛋糕,忙里偷闲。   “好吃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闻烟抬头,把新的咖啡推到他面前:“好吃。”   “谢谢。”傅铭川坐在了对面。   “Eric刚才和我聊,想让我留在总部。“闻烟从包里拿出张纸巾擦了擦嘴。   傅铭川微愣,他端起杯子轻抿:“你怎么说?”   “我说考虑一下。”闻烟笑了笑。   这一年,他们在工作上一直有联系,过去的事谁都没有提过,还是哥哥妹妹的角色,但有些事,毕竟不同了。   傅铭川前天来德国出差,按照以前闻烟该去机场接他的,但她没有去。   “考虑得怎么样?”傅铭川看着她笑了笑。   “我回去有合适的职位吗?”闻烟不答反问。   “市场部有个组的负责人三月份离职。”其实傅铭川已经为她铺好路了。   “老板也太相信我了。”闻烟笑着摇了摇头,“负责人我干不了。”   这一年来,闻烟渐渐意识到自己先前有些自大了。   虽说很多人都是混日子熬上去的,但有些经验确实需要时间去沉淀,之前做傅铭川的助理虽然没出错,但那是因为有他在上面顶着,大多数情况下她只是出个点子,而且学习的成分居多。   走得太急容易摔倒,闻烟想走得稳一点。   “还是稍微基层一点做起吧,但如果我表现好,老板可以考虑快点给我升职。”闻烟眼睛里透露着淡淡的狡黠,有些古灵精怪。   傅铭川看着她的样子笑了,好像一瞬间回到了过去。   “没问题,那我回去再考虑一下,你有什么想法也可以告诉我。”傅铭川衬衣领带穿得很整齐。   “好,不会跟你客气的。”闻烟拿着叉子轻轻切下一块蛋糕。   对希凡,闻烟是愧疚的,而对傅铭川,闻烟心底却是埋怨的。   因为他们之间有那么深感情,闻烟把他当作哥哥,当作亲人,但他却对她生出了那种心思。   人的七情六欲不受控制,闻烟也理解,但他却不顾她的千般阻拦,也不顾及以后的相处,非要说出来,最后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但闻烟还是狠不下心,明明告诉自己不要再理他,但见了面还是会心软。   他们认识了六年,曾经的那些好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但都是真的。   如果真的要舍弃,闻烟觉得很可惜。   而且工作中经常遇到,也没有办法完全成为陌生人。   所以,一切都交给时间吧。   “Eric那边我去说,还是回国吧。”虽然刚才两人聊的潜台词是这样,但傅铭川担心因为曾经的事让她有心理负担,“回去你爸妈也放心。”   “嗯,过两天我回复他就好。”其实闻烟没想过留在这里,但至少要给老板点面子。   傅铭川笑了笑:“过年回家吗?”   “不了,这里结束我就回去。”闻烟说。   现在是一月底,还有一个月这里就结束了,而过年的时间恰好卡在这中间,闻烟不想来回折腾了。   “一个人留在这里?”以前逢年过节,傅铭川都会带着她一起。   “还有其他朋友,别担心。”闻烟笑了笑,这次爸妈不会过来,可能真的是她一个人。   眼前不自觉地浮现出谭叙深的脸。   他没有说要过来,闻烟也没有刻意问,因为知道他走不开,虽然他爸爸身体好转了很多,但他也不能长时间离开,只能一个月过来待两三天,就匆匆赶回去,更何况大过年的。   而很巧,除夕那天是情人节。   “晚上一起吃饭吗?”傅铭川看着她。   “吃饱了。”闻烟推了推面前空的蛋糕盘子,笑着抬头,“待会儿还要加班。”   闻烟不是刻意拒绝他,是真的忙。   “好,我后天回去,等你有空我们吃个饭。”傅铭川也没有强求,尽量为她营造一个舒服的环境,因为他想回到从前。   事到如今,还是后悔多一点。   “没问题,那我先上去了。”闻烟从座位上起身。   “好,不要太累。”   .   郊区的别墅,谭叙深坐在书桌前合上了电脑,微微扭动着泛酸的脖子。   公司一直挂着他的职位,Bruce也来找了他很多次,后半年他父亲身体好转后谭叙深就答应了一些工作,但大部分时间都在家办公,也只做一些决策和指导性的事情。   凌晨的夜晚,谭叙深从浴室出来倒了杯酒,和爸妈住在一起喝茶比喝酒多。   深灰色的浴袍在玻璃窗上映着淡淡的影子,与夜色融合在了一起。   谭叙深拿着手机站在窗前,还有半个月就过年了,A市到慕尼黑的机票,他两周前就开始看,看了无数次,但依旧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一年来,每天都处在两难的境地,哪边他都不想放手,谭叙深很想把自己撕扯成两半,但到底还是亏欠了她。   .   周末,闻烟参加了一个大学同学的婚礼。   洁白的婚纱,庄严的教堂,至死不渝的誓词,还有所有家人朋友祝福下的亲吻。   以前都是跟着爸妈一起去这种场合,这是闻烟第一次参加朋友的婚礼,感觉有些奇妙,原来他们已经长大了,到了可以和喜欢的人厮守一生的年纪。   和所有人一样,闻烟沉浸在这份纯粹的幸福中,羡慕又向往。   而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情人节那天。   和往常一样,闻烟睁开眼睛就去看手机,毫不意外地收到了他的消息和红包。   - 宝贝情人节快乐。   闻烟嘴角微微上扬,悄悄把红包收了,然后回了他一句。   - 除夕快乐。   洗漱后闻烟去做早饭,她简单烤了两片面包,温了杯牛奶,以前不喜欢这样的早餐,但上班没有时间,就渐渐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闻烟坐在餐桌前边吃边浏览新闻,这时忽然听到了门铃声,她抬头看过去,眼里情不自禁地漫上惊喜。   把手里的半片面包吃完,闻烟才不疾不徐地走过去,但打开门的瞬间,她脸上的笑凝滞了。   “小姐您的花。”   “……好的,谢谢。”   门关上了,房间恢复为刚才的安静,闻烟呆呆地站在原地。   又是一大束玫瑰,和去年的不相上下,把她的上半身完全挡住,在浓郁的玫瑰香味中闻烟拿出花束上的卡片。   【很想你。】   一时间分不清是高兴还是失落,闻烟抱着花缓缓走到茶几旁。   他不会来了吧。   明明心里很早就有了答案,明明见到他也觉得讨厌,但心底最深处还是忍不住隐隐期待。   闻烟将花瓶里的花换掉,插上几支玫瑰,剩下的她放在了浴缸里,晚上可以洗个花瓣澡。   收了收思绪,闻烟将剩下的早餐吃完,匆匆赶去上班了。   .   上班的时候很充实,邮件一封接着一封,会议一个接着一个,今天明显比平日里更忙,闻烟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上天好像故意不给她胡思乱想的机会,闻烟无奈地笑了笑。   再抬头,天已经黑了。   关了电脑,闻烟把文件锁在柜子里,然后拖着疲惫的身体下楼。   大厦的旋转门好像将世界隔成了两半,和里面紧张的工作氛围不同,闻烟刚走出去,就感受到了浓浓的节日气息。   情人节的气息。   很应景,天空又飘起了雪花。   今天大厦外的车格外多,闻烟看着和她一起下班的同事被男朋友牵着手离开,她扭头,忽然发觉旋转门外的长廊今天也挤满了人,都在时不时地张望,等到了心仪的人再一起离开。   闻烟稍微往旁边让了让,走到一个人少的地方,今天这种日子,很难叫到车吧。   她失神地望着翩翩飘落的雪花,目光比雪色寂寞。   停了片刻,闻烟只身走进了雪幕。   地上的雪不厚,灯光月光混杂在一起,映着女孩儿没有起伏的面庞。   听着微微的积雪声,闻烟低头望着地面,忽然发觉连地上的脚印都是成双成对的,她抬头远远望去,街道的画面有些高斯模糊。   夜幕之下灯光闪烁,街道两旁所有的灯都亮了,好像所有人都在牵手,所有人都在拥抱,所有人都在亲吻……   心里失落的小瓶子瞬间就打碎了,从心脏蔓延到五脏六腑,很酸涩。   闻烟情不自禁地拿起手机,如果谭叙深现在出现,她就彻底原谅……   心里还没念完,手机忽然震动,屏幕上的名字吓得闻烟差点把手机摔在地上。因为还在暗暗生闷气,闻烟犹豫了几秒才接。   “喂。”闻烟低头撇了撇嘴,慢慢踩着地上的雪。   “转身。”   低低的两个字,闻烟着了魔似的顿住了脚步,她呆滞地望着面前的一片雪色,心跳不自觉地快了。   过了片刻,闻烟木偶般地缓缓转身。   目光捕捉到他的刹那,闻烟脸上的失落瞬间被更盛大的笑容掩盖了,很纯粹,很明媚,连鼻子的酸涩也变成了眼里动人的水光,映着男人高大的身影。   很意外,但好像又在预料之中。   他背着光,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手中拿着一支玫瑰信步朝她走来,黑色大衣随着步伐微微拂动。   雪落在脸颊都是不动声色的温柔。   十米的距离,他们隔着纷飞的雪花相望,闻烟忽然觉得,天地间仿佛就剩下他们两个,两年来的一幕幕在眼前闪过,心里不禁五味杂陈。   穿过荆棘,拨开层层迷雾,最后看见的还是你,你我伤痕累累地站在彼此面前,谁也不愿意先离开一步。   “很想你。”   电话还没断,他的声音传到耳边,闻烟忽然觉得被烫到了。   由于他的走近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断缩短,闻烟也收起手机朝他走过去,步伐不由自主地越来越快。   最后,闻烟一下子扑到他怀里,踮起脚尖吻着他的唇。   世界变得寂静,谭叙深眼底透着错愕,紧接着又转变为巨大的惊喜。   男人的占有欲瞬间遍布了全身每个细胞,他不受控制地反客为主,将她紧紧嵌在怀里。   一年半以来,她第一个主动的吻,谭叙深等到了。   所有的人来人往都变成了背景,唇齿相依,两颗破碎的心也渐渐连在一起,雪花落在唇边,甜甜的。   玫瑰在风中绽放,花瓣积满了雪,最后快要不能呼吸了。   不知过了多久,闻烟缓缓推开谭叙深,抬头望着他,眼里起了浅浅的涟漪:“我也想你。” 第98章   “那怎么不打电话?”谭叙深还没从这些转变中回过神, 只觉得心里被填得满满的。   “刚要打,你就打来了。”闻烟笑着仰头。   好像一切都刚刚好。   不需要多浓烈,只需要在我想你的时候, 你就出现在我身边,会有满满的安全感,心里所有的空虚也都会被填满。   这一年,谭叙深给了她太多这样刚刚好的感情, 从而让闻烟忘了原来他们隔了那么远, 也让闻烟相信,他是真的爱她。   谭叙深将玫瑰花放在她手里。   “家里快要放不下了。”闻烟拿着花在鼻间轻嗅。   谭叙深依旧沉默,说什么好像都表达不了此刻的心情,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 取出里面的戒指直接戴在闻烟手上。   “喂,做什么?”闻烟条件反射地往回收手,一不小心差点把自己给卖了。   “乖, 戴上。”谭叙深伏在她耳边, 好像是在哄小孩子。   “不戴, 你还任重道远知道吗?”闻烟把自己的手藏起来。   “以后我们一起挑,这个先戴上。”耐心地和她捉迷藏, 谭叙深把她的手从口袋里拿出来,然后强行为她戴上。   这是谭叙深买的第三枚戒指,第一次是在南城的圣诞节, 第二次是去年她生日, 这是第三次。   没人知道他有多担心, 担心她手上没有戒指会让其他男人趁虚而入。   没想到一枚小小的戒指,也会让人患得患失。   “看着还不错,那我暂且先戴着。”闻烟今天心情好, 看他这么远飞过来就依着他。她伸出手,细钻在灯光下泛着耀眼的光芒。   “不准再摘下了,结婚的时候换新的。”谭叙深握着她的手,十指相扣。   “谁说要和你结婚了。”闻烟忽然笑了。   仿佛是拨云见月,夜空中最后一丝乌云也不见了,晴朗皎洁,连带着心里都完全轻松下来。   “回家。”谭叙深拉着闻烟的手一起伸到他的口袋里,想为她捂热。   “刚才别的小朋友都有人接。”离她下班已经过了十几分钟,现在依旧在大厦前,闻烟看见几个熟悉的同事微微点头,忽然觉得地上成双成对的脚印没那么讨厌了。   “我的小朋友也有人接。”她软软的撒娇,谭叙深好久没听到了,口袋里握着她的手不自觉收紧。   闻烟笑了笑,轻轻倚着他往前走:“饿了。”   “出去吃还是回家?”谭叙深哄易阳都没有这么耐心过。   “家里没有菜了,我忘了买。”其实闻烟想回家,毕竟今天也是除夕。   “我买过了,那回家做饭?”谭叙深每次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她的冰箱填满。   “好,你做。”闻烟还以为自己要可怜兮兮得一个人过年了。   “那如果我不来,你准备怎么办?”谭叙深低头看着她,表情忽然有些严肃,每次来她的冰箱几乎都是空的,不会照顾自己。   “当然是和年轻的哥哥一起过。”闻烟脸上洋溢着笑,眼里仿佛落了破碎的星光。   谭叙深的脸瞬间沉了下来,握着她的手不动声色地将戒指戴紧了。   两人走了一会儿,谭叙深带着她走到地下车库。   “谁的车?”闻烟坐进去关上车门,瞬间感觉暖和了不少。   “算是同事,也是朋友。”谭叙深在FA的朋友,下飞机就将车劫了过来。   “谭叙深,你是不是没有衣服了?”闻烟看着他身上的大衣,上次来也见他穿得这件,两年前她买的。   “嗯,女朋友不给买。”谭叙深嘴角挂着笑,轻轻转动方向盘,汇入车流。   他的衣服不少,但每次来都穿着她曾经买的衣服,尽量减少彼此长时间不在一起的陌生感。   闻烟扭头望向窗外,假装听不懂,但谭叙深却从车窗上看见了她脸上的笑。   .   一路回到家,闻烟看到冰箱里被塞得满满的,虽说让他做,但还是忍不住帮他洗菜。   暖黄的灯光下,谭叙深从背后环住闻烟的腰,下巴轻轻抵着她的肩膀,厨房的玻璃内侧凝结着水蒸气,一切都变得很美好。   “你过来……家里怎么办?”闻烟想过他会来,但更多的是不会,这不是谁更重要的问题,有些事在时间上就是很难。   “我爸身体好多了,有我妈陪着应该不会有事。”谭叙深将头和她微微靠在一起,享受着这份烟火气。   其实谭叙深还是不放心,但前天晚上开车看着路上挂的红灯笼,他也不想让她一个人过年,于是边开车边订了机票。   他说话的时候,呼吸全部喷洒在闻烟的耳窝,泛起一层细细密密的痒,闻烟不自觉地向旁边躲了躲:“易阳没闹着要来吗?”   “和他说工作出差了。”谭叙深和她一起洗菜。   “就会骗小孩儿。”闻烟笑了笑,有点想易阳了。   谭叙深忽然觉得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和易阳的语气一模一样,他不由得笑了。   “出去休息会儿,有油烟。”谭叙深戴上了她的小碎花围裙。   “好,我和爸妈打个电话。”闻烟替他系好围裙,画面一时间有些可爱,“叔叔阿姨睡了吗?要不我们打了电话再做饭?”   现在国内已经凌晨一点多了,闻烟担心他们身体撑不住。   “好,你打完叫我。”谭叙深在切菜,已经越来越熟练了。   “要一起吗?”闻烟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你爸妈可能会直接飞过来。”谭叙深抿了抿嘴唇,有些无奈,“让他们过个好年,回去我们再说。”   过去一年谭叙深又去她家里拜访了两次,有一次被拒在了门外,后面一次进去了,虽然氛围还是很紧张,但比之前缓和了些,谭叙深猜他们可能知道了他一直来德国。   每次过节谭叙深都会准备礼物过去,包括这次过年。   闻烟笑了笑,关上厨房的门出去了。   她来到客厅,拨了视频给林瑜,没多久就接通了。   “新年快乐…”茶几上放了苹果,闻烟吃了一块,说话的时候吐字不清。   “吃饭了吗?”林瑜打了个哈欠,看见闻烟的脸出现在屏幕里就笑了。   “刚下班,歇会儿再吃。”闻烟笑了笑,确实不知道怎么和她们说。   “早点吃别饿着了。”闻奕城挤到屏幕里。   “知道了爸。”闻烟又拿牙签插了块苹果。   “烟烟,我怎么看着茶几上的花像玫瑰呢?”林瑜忽然起了八卦的心思,笑着看向闻烟。   闻烟愣了愣,没想到刚才转了下镜头就被妈妈看见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们女儿这么漂亮,家里的花快放不下了吧。”闻奕城玩笑道。   “还是爸了解我。”闻烟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哑然失笑。   “那能告诉爸爸是谁吗?”闻奕城不由自主地开始套话。   “嗯……”不知道怎么跟他们开口,闻烟拿着牙签微微晃着脑袋,“还是原来那个人。”   一时间,林瑜和闻奕城都愣住了,表情凝滞在脸上,刚才他们还心存幻想,现在彻底没有了。   “虽然曾经发生过不好的事,但是这么长时间过去,吵也吵了,闹也闹了……慢慢拧巴,还是想和他在一起。”闻烟望着厨房的身影微微失神,转而又笑着看向屏幕,“爸妈,不要担心我,我现在很好。”   “……好,只要你好,爸妈就开心。”闻奕城磕磕巴巴,心里复杂得不像话。   “快去吃饭吧烟烟,吃完饭早点休息,爸妈也困了。”林瑜不困,反而更精神了。   “知道了,那你们早点睡。”闻烟笑着向他们挥了挥手。   视频挂断了,林瑜和闻奕城坐在沙发上陷入了沉思。   “现在怎么办?”林瑜冷着脸。   “能怎么办?你看烟烟刚才笑得开心的。”闻奕城点了一根烟。   “出去抽。”林瑜离他远了些,最近一年已经很少见他抽烟了,“你说这丫头死心眼儿的性格像谁?是不是随你?”   “随你。”闻奕城抽了两口把烟掐灭了。   两人坐在客厅里,谁也不理谁。   .   “我们先去客厅吧。”闻烟拨了江阿姨的电话,去厨房叫谭叙深。   “好。”谭叙深把菜盛出来,关了火。   他们刚在沙发坐下,视频接通了。   “叔叔阿姨好,新年快乐。”闻烟甜甜地笑了笑。   “是烟烟呀,怎么不收阿姨的红包?”江阿姨笑着戴上了眼镜。   “待会儿就收。”闻烟弯着眉眼,把电话往谭叙深身边偏了偏。   “易阳呢?”谭叙深身上还戴着围裙。   “刚刚犯困上楼睡了。”谭德林气色好了很多。   “不好意思叔叔阿姨,没能让你们在一起过年。”闻烟心里其实挺愧疚的,谭叔叔还生着病。   “我们老两口儿自己在家自在,嫌他多余。”江淑因笑了笑,转而把手机拿近了些,声音变得更加温和,“那就希望明年我们能和烟烟一起过年,好不好?”   闻烟忽然愣住了,有些不好意思,她偷偷瞄了谭叙深一眼,然后轻轻点了点头:“好……”   谭叙深笑了,像是打翻了心里的糖罐子,在屏幕看不见的角度握着她的手,很软。   “好好,到时候阿姨给你做好吃的。”江淑因笑得眼角的皱纹都变深了。   作为母亲,她知道谭叙深有多为难,不想给他太大压力,也一直劝说他不要有太多顾及,但谭叙深心里的责任太重了。   他们又聊了片刻,谭德林和江淑因有些困了,就挂断了电话。   闻烟本来想和谭叙深一起做饭,但被他赶出了厨房,于是就在客厅看起了电视。   晚饭很丰盛,谭叙深的厨艺好像又精进了不少,闻烟的胃口也很好,两人边吃饭边看春晚。   .   还像以前的分工,吃过晚饭闻烟去刷碗,她从厨房出来后谭叙深已经洗完澡了。   闻烟走进浴室,将玫瑰花瓣不疾不徐地摘下,洒在浴缸里,看着水一层一层往上漫。   浴室弥漫着浓郁的玫瑰香气,闻烟在浴缸里泡了很久,皮肤渐渐染上了粉红,她抬起手臂闻了闻,好像也是玫瑰味的。   女孩儿脸上的绯红,在花瓣的映衬下不知道谁更娇艳。   闻烟撩着水嬉戏,好像上瘾了。   过了很久,感觉再泡就要睡着了,闻烟从浴缸里出来,带起一阵花瓣和水。   将头发吹干,闻烟找出一件新的睡衣,上次和朋友一起逛街买的,还有点小可爱,有点小性感。   最后,一切收拾好后,闻烟推开了卧室的门。   “怎么才洗完……”站在门边,谭叙深的尾音越来越弱。   看她洗了这么久还没出来,谭叙深以为她出了什么事,他正准备去浴室,然而现在,视线不自觉地落在了她的锁骨和直直垂下的手臂,有些移不开。   “香香的。”闻烟抬起手臂放在他面前。   谭叙深喉结微动,她刚进来,身上的气息就不断往外发散,现在已经弥漫了整个房间,举手投足都让他移不开眼。   “烟烟?”谭叙深轻笑,低头轻轻蹭着她的鼻子,耳鬓厮/磨。   “嗯?”闻烟单纯地仰着脸,眼睛微微闪躲,有点不好意思。   然而谭叙深却没给她机会,抱着她转身回了床上。今天的一切都像是在做梦,梦幻的不真实,他不敢放手。   轻柔的吻顺着脸颊往下,房间内的氛围渐渐变得浓稠,变得温热。   像是雨打芭蕉,又像是春天吻红了樱桃,最后积雪压弯了颤颤巍巍的玫瑰花瓣。   爱到情/浓的最后一刻,闻烟的思绪忽然开始拉扯,耳边好像快要出现她不想回忆的声音,她害怕地睁开眼,却跌入了男人深情的眼眸。   害怕的声音被更大的声音盖过——   “烟烟,我爱你。” 第99章   像谭叙深之前每次来的时候一样, 闻烟被他抱着,互相依偎,安静拥抱, 但这次的距离好像更近一点。   怀里温温软软的舒服,谭叙深借着微弱的灯光打量着闻烟纤长的睫毛,又轻轻抚摸着她柔顺的黑发,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   他不想闭眼, 每次她的态度稍微缓和一些, 谭叙深都担心一觉醒来一切又变回原来的样子。   听着她越来越均匀的呼吸,好像睡着了,谭叙深起身, 准备关掉床边柜子上的夜灯, 但他刚关掉闻烟就条件反射地睁开了眼睛。   “别关。”闻烟翻了个身,窝在谭叙深怀里。   “有光睡不好。”虽然光线很暗,但谭叙深担心她睡不深。   “太黑了害怕。”闻烟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而谭叙深听到愣住了, 不知不觉地想到以前在日月湾, 她房间的灯会亮一晚上。   心里不自觉地又多了几分自责和怜惜。   “那怎么不打电话给我?”谭叙深不再关灯了, 躺回去抱着她,以后他会慢慢地将她身上这些习惯改掉, 有他在不需要灯。   “怕你睡了。”闻烟嘴角带着浅笑,睡眼惺忪地看着他。   收到他的消息,无论闻烟多晚回, 谭叙深总是隔不久就会回复, 但闻烟却不会再回了。   她可以解释为不想理他, 也可以说深夜怕吵到他睡觉,但到底是什么,只有闻烟自己心里清楚。   “我开着声音, 能听到。”这么久以来,谭叙深已经习惯性地把作息调成了德国的时间。   “知道啦,睡觉。” 闻烟手臂随意搭在他腰上,闭上了眼睛。   “晚安。”谭叙深吻了吻她眼角的浅笑,有点甜。   其实谭叙深想多了,女孩儿怕黑很正常,闻烟从小就喜欢开一盏小夜灯睡觉,而当时日月湾彻夜亮着的灯,是因为失眠。   但现在看来,闻烟不知不觉已经好了。   .   这一觉,两人都睡得很沉,谭叙深不用担心她什么时候来消息,闻烟心里也不再纠结。   清晨的光顺着窗帘的缝隙透进来,谭叙深渐渐睁开了眼睛,注视着旁边她安静的睡脸,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烟烟,该起床上班了。”谭叙深声音很轻,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慵懒,虽然很想让她多睡一会儿,但也担心她耽误重要的事。   耳边有些痒,闻烟皱着眉头动了动身体,但没睁开眼睛。   “今天请假了……”枕着谭叙深的胳膊,闻烟喃喃地开口。   谭叙深微愣,心里的惊喜控制不住,他情不自禁地把她放在胸口揉了揉。   “做什么?”闻烟从被子里探出头,睡意被他揉掉了大半。   “没什么,睡觉。”谭叙深抱着她,又闭上了眼睛。   其实两个人在生物钟的作用下都醒了,只不过身体还在犯懒,都不想从床上离开。   “我饿了。”没过多久,闻烟就躺不住了。   “想吃什么?”谭叙深手放在她背上。   “好吃的。”闻烟笑了笑,很会出难题。   “那你再睡会儿,好了叫你。”谭叙深穿好睡衣下床了。   闻烟已经不困了,在床上翻了几下子也跟着起来,她把衣服扔进洗衣机里,又将房间客厅收拾了一下,早饭就好了。   “今天想去哪?”谭叙深没想到她今天会请假。   “逛街吧,给某些人买衣服。”闻烟低头,喝了一大口粥,快把脸埋进碗里了。   目光落在她的发顶,谭叙深嘴角的弧度不受控制地往上扬,越来越大,依稀记得昨天下午两人的对话,她当时岔开了。   “多吃点,别待会儿走不动了。”谭叙深笑着把盘子里的煎蛋放到她面前。   闻烟抬头,忽然有种被喂饱再吃掉的感觉:“你还想逛到天黑不成?”   “嗯,多买几件。”谭叙深抽了张纸巾,帮她擦了擦嘴角。   .   这个城市,他们都很熟悉,但从来没有一起逛过。   以前谭叙深都是趁着周末她休息的时候过来,而闻烟也从来没有休过假,她的年假都凑在一起回国用完了。   所以谭叙深听到她请假才惊喜。   闻烟也没问谭叙深什么时候回去,按照往常的直觉,可能今天晚上,也或许明天早上。   但无论哪一个时间,她都不想听到。   谭叙深开着朋友的车,他们一起去了附近最大的商场,到了之后闻烟拉着谭叙深直奔二楼男装。   “买完之后,你要给我买。”电梯上,闻烟站高了一个台阶,这样目光可以和他持平。   “好。”谭叙深微微拉着她的手,无论闻烟说什么都应下。   快到二楼了,闻烟怕不小心摔倒就转过去了身体,但刚转过去谭叙深就抱住了她的腰。   “不要乱来。”闻烟拍掉了他的手,不好意思地往旁边张望。   “别摔倒。”谭叙深轻笑,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透露着愉悦。   到了二楼,闻烟拉着谭叙深的胳膊悠闲地晃来晃去,看见他喜欢的牌子就走进去。   “买条围巾吗?”闻烟边说边把围巾取下来戴在谭叙深脖子上。   她微微踮脚,谭叙深顺势低下头让她方便些,闻烟的手不小心碰到他的脖子,留下一点一点的凉。   “手为什么这么冷?”谭叙深握住她的手,微微皱眉,“明天上班穿厚点。”   “冬天手冷很正常,再厚我就走不动路了。”闻烟无所谓地说了一句,然后抬头看向镜子,满意地笑了,“喜欢吗?我觉得很好看。”   “那就买吧。”谭叙深也看着镜子,但感觉不出来什么。   他买衣服向来简单,合适的款式黑白灰三件,季度开始就会把整个季度需要的衣服买完,可以最大化的节省时间。   “怎么听着那么不情愿呢。”闻烟撇了撇嘴,将围巾取下来对叠。   她知道谭叙深不喜欢戴围巾,也不喜欢穿有帽子的衣服,也不喜欢长款的衣服,他觉得这些很累赘。   但偏偏闻烟前年为他买了好几件大衣和风衣,他现在好像也没有那么不喜欢了,而且,她觉得手里这条围巾和他那件黑色大衣很搭。   “没有,挺好的。”谭叙深拿过来自己又照着镜子戴了戴,突然觉得很奇妙。   不是因为围巾,而是这种逛街的感觉,他很少这么悠闲地出来逛,叶漫买衣服的方式和他一样,都很少在这上面花时间,所以他为数不多的几次逛街都是和面前的女孩儿。   可能和年轻人在一起,心态真的会变年轻?   谭叙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那就买下了。”闻烟美滋滋地为他戴正。   “好。”谭叙深耐心地看着她动动这里,再动动那里,好像和刚才没什么区别,但她却乐在其中。   去结账的时候,闻烟正在包里找卡,抬头的瞬间发现谭叙深已经刷过了。   “说好的我买。”闻烟嘴角藏着笑,其实这种感觉还不错。   “下次你买。”谭叙深提着袋子,拉着闻烟走出去了。   这个商场很大,也都是些比较高端的品牌,闻烟的目光在一个个店铺名字上扫过,她忽然发觉,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她对谭叙深的喜好还是记得清清楚楚,比如他喜欢穿什么不喜欢穿什么,又比如说他很喜欢面前的这个品牌。   闻烟拉着他走了进去。   “买件羽绒服吧,年纪大了需要保暖。”闻烟轻笑,视线在那些衣服上扫过,在她印象里,谭叙深好像没有羽绒服。   “那我不需要。”谭叙深很自觉地把自己和年纪大分清楚。   “怎么这么敏感?”闻烟忍不住笑了,拿了件衣服在他身上比着。   “A市冬天没那么冷,穿不到。”谭叙深找理由拒绝,其实A市能穿到,只是他自己用不着而已。   他今天穿了件藏蓝色的短款棉服,少了羽绒服的臃肿,又将腿衬得修长,谭叙深真得很适合藏蓝色,黑色……说白了这就是天生的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闻烟眼里情不自禁地散发着迷恋和欣赏,和以前一样,她很喜欢为谭叙深买衣服,很有成就感。   比划了几下,闻烟将羽绒服放下了,没有他身上这件好看。   “易阳的衣服都谁买?”闻烟和他边走边聊。   “有时候我妈,有时候我买。”谭叙深跟在闻烟身后,帮她拎着袋子。   “怪不得,打开衣柜一看就知道哪些是你买的。”谭叙深给易阳买的那些衣服,完全都是按照他的喜好挑的,可以想象那种成熟稳重的款式穿在一个五六岁孩子身上的画面。   谭叙深笑了笑没有反驳,在他看来穿什么不重要。   可能是因为工作日,今天商场的人不是很多,两人边走边聊,又走进了下一个店铺,闻烟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又想为他买件黑色的大衣。   将那件大衣取下来,闻烟站在谭叙深面前为他整理着衣服,将褶子抚平,而目光落在他里面的羊毛衫时,闻烟的目光微不可查地凝滞了。   以前他衣柜里几乎全部都是衬衣,但现在,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了。   闻烟的手情不自禁地抚摸着他的胸膛,感受着绵软的衣料,一时间回不过神。   “回家摸。”谭叙深握住她乱动的小手,刻意压低了声音,氛围无声无息就开始变得暧/昧。   被他的调笑拉回了思绪,闻烟伸手拍在他的胸膛:“才不想摸。”   最后,闻烟还是经不住男色诱/惑,又为谭叙深买了件黑色大衣。   从这里出去后,他们在一家家店铺外路过,闻烟不知道怎么了,目光在琳琅满目地衣服上扫过,但她只能看见衬衣,其他的什么都看不见。   一件件黑的,白的,深蓝……   闻烟情不自禁地想走进去,但刚迈开步子,谭叙深就揽住了她的肩膀。   “这些就够了,要不然回国不好带。”谭叙深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尖,心里的满足堆积了一层又一层,几乎快要溢出来了。   忽然想到以前在A市逛街,她也是这样,从始至终劲头都很足,拉着他就往店里走,然后一件件买得停不下来。   虽然谭叙深很喜欢,也很享受这种感觉,但出于理智还是制止了她。   闻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她在这里再待半个月就结束了,买那么多拿回去有点麻烦,但她像是被谭叙深这只鬼迷了心窍,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那我们回国再买。”闻烟把手伸进谭叙深的口袋里,暖暖的,视线从那些衬衣上收了回来。   谭叙深又陪她逛了逛女装,听了他的话,闻烟没有买太多衣服,倒是买了很多零食,吃过饭两人就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闻烟拆开一袋薯片,自己吃了两口去喂谭叙深。   “坐好,开车呢。”谭叙深低头,余光注视着两侧的路况,舌头不小心在在她指尖扫过。   闻烟条件反射地收回了手,暗自嘀咕:“老不正经……”   “说什么?”红绿灯路口,谭叙深停下了车,扭头注视着她。   “我发现你对老这些字眼好像格外敏感。”闻烟笑弯了眉眼,薯片在唇边发出脆响。   谭叙深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笑,然后毫无预兆地向旁边倾身,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闻烟一时间连嚼薯片的动作都忘了,近在咫尺的脸,呼吸交/缠,谭叙深在她的注视下,慢条斯理地蚕食着她露在唇外的薯片。   闻烟不自觉地往后躲,感觉他好像不是在吃薯片,而是在吃她。   直到后面的鸣笛声把浓稠的氛围打破,闻烟才猛然惊醒,她连忙把谭叙深推开了:“快开车……”   谭叙深笑了笑,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驶过了十字路口。   到家后,闻烟把买的零食放到茶几上:“附近有个公园,吃过晚饭后我们可以去散散步。”   “经常去?”谭叙深忽然无厘头地发问。   “嗯,有很多年轻的哥哥弟弟在玩滑板,特别……”   闻烟还没炫耀完,就被谭叙深拽到了沙发上,天旋地转,下一秒闻烟就落在了他怀里。   谭叙深像抱孩子似的让闻烟坐在自己腿上,然后不由分说地抬起她的右手,检查她无名指上的戒指。   “以后不管去哪都要带着。”谭叙深现在听见什么年轻哥哥弟弟的,就觉得脑袋疼。   “你呢?”闻烟抓起他的大手,无名指什么都没有。   “回国给我买。”谭叙深低头,轻轻咬着她的嘴唇。   两人在沙发上腻歪了很久,谭叙深那么久没碰过她,只需要轻轻一个吻就能被点燃,但在理智的边缘,他还是停下了。   “饿了吗?”谭叙深放开她,整理着她扭乱的衣服和散下来的头发。   “饿了。”闻烟脸上染上了害羞的红晕,她感受着男人近在咫尺的气息,也能明显感觉到他的隐忍。   她喜欢的男人,还是原来的样子,但也真的不一样了。   “我去做饭。”谭叙深将她扶稳靠在沙发上。   “好。”闻烟不知道自己饿不饿,只是顺着他的话往下走。   吃过饭,两人去公园散了散步,闻烟怕冷,很自觉地穿上了羽绒服,还为谭叙深戴上了今天刚买的围巾。   “玩滑板的在哪?”谭叙深不动声色地向周围张望,没看见玩滑板的,倒是有不少上年纪的人互相搀扶着散步。   “怎么?你还想和人家比试比试?”闻烟乐了,滑板什么的都是她骗人的,没想到谭叙深竟然还记着。   “欣赏一下。”谭叙深语气淡淡的,像是要欣赏一场表演,但又兴致缺缺的样子。   “明天来欣赏老大爷喂鸽子吧,适合你。”闻烟笑着说。   明亮的路灯下,两人的影子在地上拖得越来越长,闻烟缠在他的臂弯,手被他放进口袋里没过多久就暖和了,每说一句话就呼出一口绵长的哈气,在寒冷的冬夜,竟有些温暖。   玫瑰花瓣昨天只用了一半,闻烟围着站在浴缸旁几片几片地撒,水面不一会儿就铺满了。   而闻烟刚迈进去一只腿,忽然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   “你干嘛?”闻烟惊慌失措地躲在浴缸里,在地面溅起了无数水花和花瓣,她躲在水里面抱着自己,只露出一个脑袋。   “洗澡。”谭叙深关上门,不疾不徐地走到浴缸旁边。   “我还没洗完呢。”闻烟皱着秀眉,不满地看着他。   而在她的注视下,谭叙深迈进了浴缸里,闻烟往旁边躲了躲,还潜意识地捂上了眼睛。   “你出去。”闻烟在水下踢他的腿。   谭叙深顺势抓住她的脚往上,然后将她揽在怀里,别有兴致地玩着她湿了的头发:“我看门没关,还以为小兔子留门了。”   谭叙深不敢乱来,他不知道昨天是不是她一时兴起,但刚刚看到浴室的门留了条缝隙,他就情不自禁地走进来了。   “那是我忘了关。”闻烟条件反射地反驳,但脸上的红晕不知道是被水汽催红了,还是被猜中了秘密。   “嗯?”谭叙深伏在她的耳边,注视着她小巧的耳垂轻笑。   闻烟情不自禁地偏头躲了躲,想推开他,但好像又没有力气,手软绵绵地推不动。   浴室弥漫的水汽,混合着玫瑰的芬芳,水面的花瓣有节奏的拍打着,像浪潮般,时而快,时而慢,而地面的花瓣和水却越来越多。   过了很久,谭叙深抱着闻烟回到房间,闻烟只觉得累极了,而明天还得工作。   “早点睡吧。”谭叙深把浴室收拾干净,也回到床上。   “好。”闻烟躺在他的臂弯。   谭叙深这两天的精神很足,不同于之前失眠的昏昏沉沉,这两天和她待在一起的每一秒,都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   他拿出手机,屏幕调到最暗,然后浏览着先前收藏的几个网站。   “要装修吗?”闻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无意中看到他在看家居用品。   “嗯。”谭叙深拿着手机微不可查地向旁边躲了躲。   “我睡了,晚安。”闻烟没有察觉到异样,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晚安。”谭叙深收起了手机,在她额头轻吻。   第二天早上,闻烟正睡着,脸上还带着隐隐约约的笑,过了片刻她缓缓睁开眼,但视线清晰后,脸上的笑就不见了。   床的另一边已经没人了,她情不自禁地往旁边摸了摸,好像还残留着他的体温。   一时间,心情竟然有些失落。   闻烟穿好衣服走出卧室,看到谭叙深端着早餐从厨房出来。   “去洗脸刷牙。”谭叙深看着她迷迷糊糊的样子,不自觉地想到易阳刚睡醒的脸。   闻烟慢吞吞地走到他面前,环住他的腰轻轻抬头。   “什么时候走?”她还是忍不住问了。   谭叙深笑了,他做早餐还没洗手,怕碰到她手臂微微向旁边摊开:“想让我什么时候走?”   闻烟望着他不说话,就像他没有办法说除夕不来,而她说不出口让他留下。   虽然很想,但有些事不能任性。   除了第一次谭德林需要做手术,谭叙深来得匆忙,走得更匆忙,以后他都会等闻烟上班后再走,有时候闻烟下班回来,发现餐桌上的晚饭都还是热的。   但那时候,还是觉得房间里空荡荡的。   “陪你一起回去。”她的心思都写在了眼里,却什么都不说,还是和以前那么傻,谭叙深情不自禁地用手背蹭了蹭她的脸。   “真的?”闻烟眼里涌上惊喜,但还有些不相信,她歪着头抬眼。   “真的。”担心把她的衣服弄脏,谭叙深摘下了围裙。   “那家里怎么办?我这里还有半个月。”想到他爸妈带着易阳在家,闻烟自己都觉得不放心。   “应该没事,医生那里我都联系了,如果有问题让他们及时过去,周寻这段时间也在家,我让他帮忙照看着。”谭叙深仔细地洗了两遍手,虽然现在经常做饭,但还是受不了手上沾的油渍。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闻烟忽然有些过意不去。   “很快的,就半个月。”谭叙深擦了擦手,将她的头发撩在耳后。   确实很为难,但想到没剩几天却要把她自己留下,他没办法订机票。   “好,那这几天下班了我就开始收拾东西,结束后我们就走。”接受了这个结果,闻烟脸上挂满了笑,她微微踮脚攀着谭叙深的脖子。   “快去洗脸,要迟到了。”谭叙深推着她走到洗手间。   “那下个周末我们出去玩好不好?带你去我大学看看。”这个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闻烟忽然兴奋地转身看着谭叙深。   “好,我们开车去。”谭叙深被她脸上的笑感染了。   依稀记得当初刚在一起的时候,她说想和他一起旅行,没有易阳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们两个,带他看看她生活了四年的地方。   虽然这趟行程晚了很多,但幸好还在路上。   .   就这样,这段时间闻烟每天早上起来都有早饭吃,每天下班谭叙深都会去接她,这种生活,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得很快。   有一天下班,闻烟提前回来了,但回到家却发现家里没人。   她站在客厅,呆滞地向四周张望,房间空荡荡的,仿佛一瞬间就回到了以前。   这才几天而已,她已经不习惯了。   她拿起手机看了看,没有消息,失落没有持续太久,不到一分钟,谭叙深就回来了。   “去哪了?”闻烟从沙发上起身,下班回来后衣服都没换。   “喂鸽子。”谭叙深把衣服脱下挂起来,“今天下班挺早?”   “骗人。”闻烟没理会他的问题,看着衣架上他刚挂的西装,里面依旧不是衬衣,闻烟走到他面前,轻轻开口,“还以为你回国了。”   刚才一瞬间,闻烟真的以为家里出事他先回去了。   “没有,公司有点事,和同事聊了聊。”谭叙深摸了摸她的头,坐在沙发上倒了杯水。   “哦……”   闻烟都快忘了他有多忙,而现在的工作就是为她做饭,接她下班。想到这里闻烟忽然很有成就感。   闻烟上班后,谭叙深就会去公司,有很多事需要谈,但还是会按时接她下班。   “今天公司有happy hour,可以去也可以不去,我就偷偷溜了回来。”闻烟也倒了杯水,干净的指甲和透明玻璃杯映在一起很漂亮。   “下次还是参加一下比较好。”虽然这种场合谭叙深也很少去,但对闻烟现阶段的工作是有好处的,而对于谭叙深来说,社交带来的利益没有时间宝贵。   “还不是担心你自己在家生活不能自理。”闻烟笑了笑,回房间换了家居服。   她不想留谭叙深一个人在家,去公园喂鸽子后再一个人做饭,像是提前进入了孤寡老人状态。   望着她的背影,谭叙深浑身每个细胞都透露着满足,自从情人节那个主动的吻,她再也没有提过以前的事,好像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往在前走。   她不提,谭叙深还是很不安,他不知道怎么感激,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对她更好。   一辈子很恍惚,也很飘渺,以前每天都是工作,永远都在追寻下一个目标,但每天好像又都一样,永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最好的。   但谭叙深忽然觉得,现在就是最好的时刻。   .   这天下班,闻烟乘电梯下楼的时候恰好碰见了Eric,那次他说想让她留在总部,过了两三天闻烟回复了他。   “快要结束了。”两人一起往大厦外走,Eric余光扫过闻烟,感觉有些可惜。   “时间过得很快。”闻烟和他说着客套话。   穿过旋转门,闻烟站在外面的长廊微微张望,谭叙深说他马上就到了。   “等人吗?”Eric的工作还没结束,下来抽根烟,但看闻烟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对,马上就到了。”闻烟笑了笑,将围巾戴好。   “男朋友?”Eric看着闻烟提包的动作,无名指的戒指很漂亮。   “……嗯。”闻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以前没听你说过。”Eric也笑了。   “不能总在老板面前提男朋友吧。”闻烟和他玩笑。   “回国是因为他吗?”Eric看着闻烟的目光,不自觉地带了几分探究。   “不是,我爸妈在国内,想多陪陪他们。”闻烟轻笑。   自从上大学后她在家待得时间少之又少,这次谭叙深的爸爸生病也给她提了醒,一辈子,很多东西都是虚的,如果不是这样,闻烟可能真的会留在德国。   Eric点了点头,亲情可以理解,但如果因为爱情……他会失望。   他们说话的瞬间,谭叙深开车到了。   “那我先回去了,下周见。”闻烟向Eric挥了挥手。   “好,下周见。”Eric掐灭了烟,目光潜意识地顺着车窗看过去,但看到谭叙深忽然觉得有些熟悉。   Eric在看谭叙深的时候,谭叙深也在看他,直到闻烟坐到车里彼此才收回了视线。   “他是谁?”谭叙深看着他也有些熟悉,应该在哪些场合见过。   “我老板,怎么了?是不是很好看。”闻烟系好安全带,饶有兴味地顺着车窗看了一眼。   “说了什么?”谭叙深看着她和别的男人有说有笑的样子,立即启动了车子。   “就一起下楼,随便聊了几句。”闻烟扭头看着谭叙深,还是他最赏心悦目。   “看见你的戒指了吗?”车速在大厦前的车道前很慢,谭叙深顺着后视镜看着那个男人的身影。   “下次我把戒指怼老板脸上好不好?”闻烟忍不住乐了,吃醋的男人真可爱。   “好。”谭叙深求之不得。   一路上车里的笑声没断过,谭叙深带着闻烟去了他曾经很喜欢的一家餐厅,回到家后他们一起收拾行李,准备明天去海德堡。   闻烟生活了四年的地方。 第100章   慕尼黑到海德堡三百多公里的距离, 开车需要三个多小时。虽然在德国又待了一年,但这是闻烟毕业后第一次来。   经过岁月的沉淀,整座城市都弥漫着浓厚的文化气息, 闻烟还是那么喜欢她的宁静和美丽。   忽然觉得,这很像她和谭叙深之间的感情,一路风风雨雨,从最初的致命吸引到后来惨痛断裂, 再到现在的温馨平淡, 说不清楚哪种更好,每段感情好像都是这种循环,但细水长流的状态让闻烟很安心。   海德堡是座大学城, 甚至可以说, 整座城市就是一座大学,因为各个校区就融合在这座古城中。   还没到达目的地,谭叙深在开车, 闻烟悠闲地吃着零食, 车里放着轻快的音乐, 她将窗户稍微打开一条缝隙,冷冽的空气瞬间往里面涌动, 闻烟觉得很舒服。   “关上,待会儿吹感冒了。”谭叙深帮她关上。   “就一小会儿。”闻烟不敢吹太久,她已经有了感冒的鼻音。   买了很多零食, 闻烟像是在开箱一样, 找到好吃的就投喂给谭叙深, 从开始到结束,谭叙深都被她喂饱了。   “先去哪儿呢?城堡,大教堂, 还有老桥,还有集市……”闻烟念念叨叨停不下来,然后她转身看着谭叙深,“我跟你讲,这些地方我们一定要走着去。”   “我可以,你走得动吗?”谭叙深看着她纤瘦的身板笑了笑。   “当然可以,这一年有好好锻炼身体,再说我走不动你背我。”闻烟将脚伸到谭叙深腿上,有点嚣张。   她不安分的动作,让谭叙深身体有些僵硬,他注意着前面和两侧的路况,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握着她不安分的脚丫。   “痒,痒……”闻烟挣扎着缩了回去。   “别闹,开车呢。”谭叙深双手握着方向盘,笑着扭头。   “没有闹。”闻烟真的没有其他意思,“你这是淫者见淫。”   “嗯。”谭叙深大大方方承认了,整个人很愉快。   就算他带着墨镜,闻烟也看出来了他眼底不怀好意的笑。   一路上很欢快,临近中午的时候两人到了。   “先带你去吃好吃的。”闻烟带着谭叙深穿街走巷,走到一个外观很雅致的餐厅,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家很小的餐馆,“以前和同学喜欢来这里,就坐在这个位置。”   谭叙深微微打量着这家餐厅,店面不大但很干净,很符合这座城市的浪漫气息,他环视着四周,最后将目光落在闻烟身上。   忽然感觉时间很奇妙。   谭叙深情不自禁地握住她放在桌子上的手:“男同学女同学?”   “谭叙深,上瘾了?”闻烟笑得露出了牙齿,眼睛也都是笑意,还以为他会感动得说出几句温柔的情话。   “男同学还是女同学?”谭叙深握着她的手继续追问。   “有男同学也有女同学。”闻烟笑了笑,像极了每天晚上出去被林女士盘问的样子。   “男同学好看吗?”谭叙深打开她的手指慢慢摩挲,唇角始终挂着浅笑。   “没有你好看。”闻烟知道他想听什么。   谭叙深满意地点了点头:“眼光不错。”   “你眼光也不错。”闻烟手心被他摸得有点痒,情不自禁地收了回来。   吃过饭,两人沐浴着午后的阳光,慢慢悠悠地走在老城的街道。闻烟发现其实不用刻意想去哪里,随便放眼望去都是风景。   “这个咖啡馆,以前我也和同学来过,我喜欢坐在那个位置看书复习。”从店铺外面走过,闻烟为谭叙深指了指。   “男同学还是女同学?”玻璃窗上倒映着彼此的影子,谭叙深拿出手机,随手拍了一张。   “男同学。”闻烟笑着抬头。   谭叙深愣住了,他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还真是。   “和男同学过来复习功课?”谭叙深低头,再低,再低,直到两个人鼻子相触。   “不是,我在复习功课,男同学过来向我表白。”闻烟迎着他的视线,乖乖地解释,生怕解释不清楚。   “继续。”谭叙深再往前一厘米,就碰到了闻烟的嘴唇。   “没有答应,当时功课很难,整天学习都已经很累了……所以有点小遗憾。”后面那句话闻烟的声音很小,悄悄抬头注视着他。   “什么?”谭叙深听清了。   “遗憾怎么没有早点遇到你。”闻烟顺势讨好地勾住他的肩膀,跳着抬起了腿。   嘴角藏着笑,谭叙深抱住了她,然后在她唇上咬了一口,拉着她就往里面走:“请我喝咖啡。”   “不,你请我喝。”闻烟原本没想要进来,但看谭叙深的兴致不错。   点了两杯咖啡,他们依旧坐在闻烟曾经喜欢的位置,谭叙深望着对面的女孩儿,阳光下仿佛能看清她的睫毛。   “好喝吗?”闻烟被他看得眼睛有些闪躲,这么久了,什么也都经历过了,但她依旧经不住他的注视。   “好喝。”谭叙深笑了,还是那么害羞。   最后结账,谭叙深迟迟不动,任服务员在旁边等着,他还是好整以暇地看着闻烟,丝毫没有要买单的意思。   “小气鬼,醋坛子。”闻烟边说边结账。   最后,还是闻烟请谭叙深喝的咖啡。   谭叙深乐此不疲,短短一个下午,总是感觉很奇妙,像她在家里翻他的相册,谭叙深和她漫步在一条条街道,好像也是在翻阅她的相册。   彼此的身影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相互依偎,他们边走边聊,过了片刻走到了豪普特街,连接着西端的俾斯麦广场和东端的集市广场,这也是欧洲最长的商业步行街,很热闹。   街道两侧的店铺种类很多,闻烟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走进去再走出来,手里拿满了东西。   “还买吗?”谭叙深帮她提着袋子。   “不……”闻烟正要说不买了,但余光注意到前面的牌子,摇头的动作停下了,“那个得买。”   “巧克力?”谭叙深无奈地跟在她身后。   “在本地很有名,学生之吻巧克力,听说掌柜老奶奶心情好了才开门,今天真巧。”闻烟笑着走过去,“可以给星棠带一些。”   红墙白窗,窗上有个圆形的标志,戴着帽子的男人和扎着发髻的女孩儿在微微亲吻。   闻烟走进去,再走出来,谭叙深手里又多了个袋子。   逛完这条街之后,天就黑了,闻烟和谭叙深回到酒店将东西放下,两人又一起出来吃饭。   城市很小,但总觉得逛不完,每块地砖闻烟都想和谭叙深走一遍。   “我们去老桥吧。”饭后两人一起散步,闻烟缠着谭叙深的手臂晃来晃去。   “好。”晚上有点冷,谭叙深穿着闻烟新买的大衣和围巾。   海德堡老桥已经有二百多年的历史了,在内卡河上横跨而过,像是以前天然的护城河。   “谭叙深,来摸摸这个。”闻烟拉着谭叙深兴致勃勃地走到一个猴子铜像旁,“摸这个镜子。”   “怎么了?”谭叙深按照闻烟说的,摸了摸猴子手中的铜镜。   “据说摸这个镜子会带来健康。”闻烟笑了笑。   眼角挂着笑,谭叙深握着闻烟的手又一起摸了一遍。   不远处就是海德堡城堡,晚上灯光亮着,像是坐落在国王宝座山上的明珠,虽然城墙已经斑驳残破了,但夜幕中依旧能感受到它庄严的气息。   “明天我们去城堡吧。”闻烟指着不远处的城堡,在那上面可以俯瞰整个城市风光。   “好。”谭叙深将她的手握在口袋里。   “里面有个门,叫伊丽莎白门,是国王为他夫人伊丽莎白公主准备的生日礼物,听说在那里拍照会很幸福。”夜风吹拂着她的头发,闻烟扶着石桥的栏杆,依偎在谭叙深怀里。   “那我们明天去。”风好像越来越凉,谭叙深将闻烟藏在了大衣里。   “没有和男同学去过哦。”闻烟藏在他衣服里转了个身,笑着抬头。   “值得表扬。”谭叙深在她唇上轻吻。   “也没有和女同学去过。”闻烟勾着他的肩膀,眼里的笑让人迷醉。   谭叙深笑了,她的眼里像是落入了星辉,而他鬼迷心窍地又在她唇角轻吻,但渐渐控制不住力度。   水里倒映着河岸两侧的光影,缤纷夺目,将整个河岸的风都熏的温柔浪漫。   她为什么这么好?   一次漫不经心的开始,变成无法割舍的另一半。   谭叙深不知道这是冥冥中注定的恩赐还是惩罚,他后悔没有做好足够的准备来迎接她,又感恩误打误撞遇见了她。   过了很久,谭叙深才放开闻烟,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过去的那些事也控制不住地在他脑海中翻涌,而这段时间,她再也没有提过。   “烟烟,过去……”   谭叙深想再次和她道歉,但他刚开口,闻烟的手就放在了他唇边。   “我们,只说以后。”眼里充斥着温柔的水光,闻烟看着他笑了。   有些事,依旧会时不时地在脑海中闪过,但既然已经决定放下了,闻烟就不会再不依不挠地提起,要不然她自己也不会快乐。   从认识到现在,分开比在一起的时间长,而闻烟骗不了自己,这短短的十几天,是她近两年来最快乐的时光。   所以,原谅谭叙深,也是赦免她自己。   像是涟漪般一层一层荡开,在谭叙深心里掀起了波澜,他望着面前的女孩儿,怎么才能对她更好?好像怎么都不够。   眼底的情绪翻涌着,谭叙深控制不住自己,又在她唇间留下一个深吻。   闻烟可以不提,但谭叙深永远不会忘了,他会在以后的日子里对她更好,把所有的好都捧到她面前。   被谭叙深藏进衣服里,闻烟感受着他温热的体温,踮起脚尖想和他更近一点。   他们不是破镜重圆,也不是重新开始,他们只不过是在这段感情中迷了路,现在回来了。   经历过所有,有些人散了,而有些人,被回忆痛苦折磨还是不能忘记彼此。   世界上没有谁真的离不开谁,但如果你无法忘记他去拥抱另一个人,那就在一起吧,有漫漫余生来弥补以前的缺憾,只希望以后苦短一点,甜长一点。   .   从海德堡回去后,闻烟在德国的工作也进入了尾声,这边一结束,他们就回了A市。   出租车里,闻烟靠在谭叙深身上看着窗外的风景,落地后感觉空气都很新鲜。   “我先回家,过两天再去看叔叔阿姨。”闻烟将围巾解开一圈,有些热。   “先带你去另一个地方。”谭叙深帮她把围巾松了松。   “哪里?”闻烟疑惑地抬眼。   “到了就知道了,”谭叙深眼底浮现着笑,不告诉她。   “老男人还学会神秘兮兮了。”闻烟轻轻蹭着他的下巴。   注视着她脸上明媚的笑,谭叙深掐了掐她的腰。   一个小时后,出租车停在了一栋住宅楼下。   “谁住这里?刚回来就要见家长吗?”闻烟拖着箱子向周围看了看,刚刚进来忘了看名字,但里面的绿化和建筑都挺雅致的。   “嗯,准备好了吗?”谭叙深拉着她走进去,然后走进电梯。   “真的?”闻烟看着电梯镜子里的自己,那么久的飞机,头发都乱了,“要不改天吧。”   “没关系。”谭叙深帮她整理了下头发。   两人说话的瞬间,电梯已经到了。   谭叙深拉着闻烟往前走,闻烟不自觉地往后退,但直到谭叙深用指纹打开门,闻烟才察觉到一丝不对。   门打开了,闻烟被谭叙深拉着进去,但看到眼前的画面,她不由得停住了脚步,站在门边微微发愣。   客厅米色的窗帘,还有她喜欢的抱枕,地毯和日月湾的很像,茶几上摆放着他们的照片。   站在原地环视着四周,闻烟不敢往前走,只是觉得鼻子很酸。   “我们的家,喜欢吗?”谭叙深站在闻烟背后,环着她的腰。   视线有些模糊,闻烟稳住呼吸:“喜欢……”   过了很久,闻烟从惊喜和感动中回过神,在门边换了拖鞋,她慢慢往里面走,目光落在客厅每个细小的装饰,又看了看厨房和阳台,最后走进他们的卧室。   窗帘微微飘动,房间有粉色,也有灰色,闻烟站在落地窗前失神地望着窗外的风景。   片刻后,闻烟转身看着谭叙深,目光落在他大衣里的羊毛衫,绵软的布料很舒服,闻烟情不自禁地抚摸着他的胸膛。   “谭叙深。”闻烟抬头。   “嗯?”谭叙深温柔地迎着她的目光。   “我还是喜欢你穿衬衣的样子。”   — 正文完 —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下本写《黑色烟草》求个收藏~   18-22号要出差,所以番外可能23或者24号更,大家有什么想看的可以告诉我,明天开始修文以及构思番外   最后再求个作者收藏,开文早知道OV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