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步步沦陷 作者:遇佳音   【文案】:   传闻北城许家三少最近撬了一哥们的女朋友,结果没玩两天就甩了。   聊起这事,几个阔少把阅历当谈资:   “算计女人,够狠的啊。”   “三爷为了报复兄弟,泡个妞儿算的了什么。”   也有人调侃说:“除了许家老头,估计没人能拿得住那位爷。”   内容标签: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相爱相杀 甜甜   主角:许诺言,艾楚楚 ┃ 配角:接档文《亲密掠夺》【187腹黑心机大长腿X小公主】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撬了兄弟的女朋友后追妻火葬场了   立意:不要轻易打嘴炮,珍惜眼前人,否则就是追妻骨灰扬 ==================== 第1章 算计 谁的家属?   黑云翻滚慢慢向城市头顶压过来,窗外劈过一道强烈的闪电,那一刻宛如白昼,照出房间里疏分疏离的两道身影。   紧接着,一声巨大的雷鸣砸下来,惊的艾楚楚浑身一抖,小腹用力缩了下,惹的男人低声骂了句操。   结束战斗。   ……   许诺言的手臂伸过床头柜打开照明灯,支起身正要发火,对上了她的视线。   艾楚楚眸子映衬着鹅黄色柔软的灯光,水汪汪地看着他,她的睫毛很纤长卷翘,有些湿漉漉的,不停地抖啊抖。   可看着眼前浓妆艳抹的脸颊,许诺言瞬间没了心情,撤开身掀被子下床。   艾楚楚抓住被角阖上眼睛,一动也不想动,迷迷糊糊中隐约听见浴室传来淅沥沥的流水声,他应该是在洗澡。   很快,耳边的想起一阵轻快的铃声,艾楚楚的脖子往被子里缩了缩,保持着蜷缩的姿势,没有去管。   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闻声从浴室里出来,许诺言头发还是湿的,没有拿毛巾擦,发梢上的水滴滴哒哒落在地毯上,他身上只松松垮垮披了件浴袍,带子大敞着没系,露出几块肌理分明的腹肌。   大掌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接通电话。   艾楚楚浑浑沌沌睡了一会,耳边隐约听到皮带盘扣碰撞的动静和男人低沉的言语声,她还没来得及睁开眼,身下的大床突然一陷,一只结实的手臂钻进了她的被子里。   艾楚楚的腰被他冰凉的手惊地猛然抖动了一下,睁开双眼急忙按住他,摇头:“不要了。”   她眼神还是惺忪迷茫的,显然是很累很困,说话也软绵绵的,呢喃细语,像极了撒娇。   许诺言右手的电话还没挂断,对面的人显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一连说了好几个卧槽。   “靠!要什么?许诺言我听见女人的声音了,你在哪儿厮混呢?这都几点了,还能不能来了?”   许诺言直接挂了电话,艾楚楚她听见身边男人轻笑了一声,望过去,可从他脸上却看不出半点笑意。   许诺言的下巴往她身下点了点,右边隆起的断眉微挑,解释刚才的行为:“我拿衣服。”   原来是会错了意,艾楚楚赶紧挪了下身体,伸手往被子里探了探,果然抓到一件白色衬衣,抽出来递给他。   许诺言面无表情接过穿上,长腿一迈去洗手间吹头发,吹风筒嗡嗡响了一会,他又径直走出来,这时艾楚楚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两只黑漆漆的眸子安静地盯着他,似乎想说什么,终究是没说。   目光从她脸上淡淡移开,许诺言在床头柜抓起烟盒,取了根香烟出来点燃,吸了两口,最终在地上找到了自己的钱夹,他叼着烟屁股,打开钱夹从里面抽出了一沓钞票,甩在她手边。   这时他的手机又响起来,许诺言似乎也没什么耐心,转身往玄关处走,接起电话就破口大骂:“你们催命啊,说了马上就来。”   “喝酒又不是泡妞,急你妹!”   随着酒店房门一声绊响,他骂骂咧咧的声音渐远,直到被杜绝门外。   房间瞬间安静了下来。   艾楚楚手轻轻压着微痛的腹部,拿起床上那一叠钞票,看厚度,应该是够了。   忍着不适下床,她光脚走到洗手间,舆洗池上有些乱糟糟的,毛巾吹风筒被他扔的一塌糊涂,她没在意,伸手摘掉假发,柔软丝滑的黑发落下来,随意束了束,艾楚楚低头捧了几捧冰水扑到脸颊上。   五分钟后,她卸完妆抬起头,在照明灯的映衬下,镜中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素面朝天,很白皙干净的面孔,有水珠从额头滑落滴在台子上。   艾楚楚折身走到卧室,找到自己的手机,点进微信里的一个对话框,手指在屏幕上敲敲打打输了三个字,咬唇犹豫了两秒,还是点了发送。   【分手吧。】   ——   艾楚楚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下午,从酒店出来就接到了她闺蜜林别枝的电话。   “晚上‘夜色’有聚会,一会去学校接你?”   艾楚楚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巾,擦了擦额头渗出的冷汗,苍白着唇瓣说不了,“有些不舒服,不去了吧。”   “怎么了?”林别枝走到稍微安静点的地方问。   “昨晚没睡好,也没什么事。”   “我可听说盛景行晚上也过来,你真不让我接?”   “真不用,你好好玩别管我。”   挂了电话,艾楚楚走路到附近的自助存取款机室,把钱夹里的那一厚沓钱存进去,自从前几天体检发现腹部长了一个小肿瘤,她的心情就没好过,今天看着卡里的余额,心里才多少有了些安慰。   医生告诉她那肿瘤是恶性的,并建议这几天就拿掉,因为是初期,算是小手术,但她一直没有筹到钱。   这下做手术的钱应该是够了。   给她打电话的人是闺蜜林别枝,北城本地人,富二代,年纪大她一岁但跟她是同届,闺蜜两人从幼儿园就认识,一直到大学,也有十几年的交情了。   没张口问林别枝借是艾楚楚最后的自尊,作为闺蜜她已经帮自己太多,关于金钱上的事,也真的不想再麻烦她,加上最近林别枝父亲的公司似乎出了点金融危机,家里肯定是一团乱麻,她更是张不开这个口。   傍晚,艾楚楚回到家,去浴室洗完澡回来,林别枝的电话又轰炸了过来——   “他喝多了,你赶紧过来看看。”   那边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挂了电话就发了定位地址给她。   ‘夜色’会所坐落在北城最繁华的金三角地区,是出了名的最大最顶级娱乐会所,如果不是被盛景行带出来见识过几次,这种连一个果盘都上千块消费的地方,她这辈子估计都不敢望一眼。   艾楚楚报了名字,应侍在前面为她引路,两人穿过悠长的走廊,兜兜转转,应侍推开了长廊尽头一间房号为VIP888的包房门,伸手请她进去。   “看,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林别枝第一个注意到她,起身绕过茶几走过来,“怎么来这么慢,刚还跟盛哥调侃说是不是他惹你生气,以为你闹脾气不来了。”   艾楚楚讪讪笑了笑,来不及说什么,就被林别枝拉着手腕走进去。   她目光在包房里扫了一圈,沙发上男男女女少说也有十几二十个人,大家都在喝酒唱歌,场面很轰闹,艾楚楚捂着耳朵,扬声问:“盛景行呢?”   “他在隔壁应酬呢,说是把那帮人送走就过来。”   艾楚楚蹙了蹙眉毛,“不是说喝多了?”   “是喝多了。”林别枝一边答话一边牵着她绕过茶几,踢了踢身旁一个男人的脚,“丁正,给老娘让开,你腿有一米八啊伸这么长。”   “嘿,你个小丫头片子,你是老娘,我还是你老爹呢。”那个男生说这话时,正敲打着手机键盘跟人聊天,也没空抬头搭理她,但还是自觉挪开腿给她们让了道。   “去你妹的。”   林别枝拉着艾楚楚坐下,伸手把茶几上的果盘捞过来,拿牙签插起一块哈密瓜,喂到她嘴里。   两人边吃边说,“对了,你下午说身体不舒服,好点了没?”   “好多了。”   艾楚楚在这样的场合就浑身不自在,她正要说话,这时包房的门被推开了,大家的注意力转移,一同朝门口望过去,等看清楚那人,原本热闹的房间顿时变得安静。   紧接着有人陆陆续续站了起来。   “三少!”   “呦,三爷回来了。”   进来的是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那张轮廓线条流畅俊朗的面孔在晃眼的彩灯下忽明忽暗,那人胸前满钻的胸针考究耀眼,劳力士腕表戴在左腕,矜贵气场强大。   林别枝身边一个叫丁正的男人第一个跳起来:“靠!昨晚怎么叫都不出来,许诺言你丫的还知道过来!”   许诺言听到这话笑了笑,抬手让应侍出去,走进来没两步,被骂骂咧咧的丁正走过来锤了下肩。   丁正:“艹!去美利坚大半年也没个消息,说,是不是每天泡洋妞把我们几个兄弟姐妹都忘了?”   “少扯淡,我是那样的人?”许诺言笑着说。   这时林别枝也起身走过去,绕着许诺言细细打量转了几圈,啧啧啧了两声:“呦,三哥你现在穿衣服都像模像样了,白衬衣黑西装,怎么,花衬衣破洞裤不喜欢了?”   许诺言被戳到黑历史,急了,“别枝你嘴怎么还这么碎,小心以后找不到男朋友。”   “切,追老娘的人还在法国排着呢,我怕这个?”   这边他们聊的正水深火热,另一边艾楚楚默默把马尾放下来遮住脸,坐在角落一脸紧张,心脏砰砰砰跳的好厉害。   这世界也太小了。   所幸,昨晚她化了大浓妆,跟现在素面朝天完全不是一个风格,应该……   认不出来吧?   艾楚楚努力安慰着自己。   许诺言跟包房里的朋友打了招呼,林别枝跟他坐下,聊了几句才知道许诺言这次回来是放假:“老头身体不好,我回来看看。”   丁正刚坐下就想抽烟,他起身绕过茶几到另一边摸到一盒烟,正要找打火机,一只纤细的手抓起压在果盘下面的黑色打火机递给他。   “谢了。”丁正接过随意道了谢,坐下点烟的空挡才后知后觉注意到身侧几乎隐形的艾楚楚。   艾楚楚皮肤白,脸就他巴掌那么大一点,嘴巴也小,粉嘟嘟的,皮肤很纤薄,视线望过去,几乎能看到她脖子动脉上的血管纹路。   她的头发散着,只能看到一个侧脸,竟没化妆,很干净清纯的一张脸。   丁正歪着脸看了看她,觉得这姑娘挺面生,应该是别枝的朋友。   “喂,你叫什么?”   紧接着,丁正突然凑近,倾身嗅了嗅艾楚楚的头发,“你好香啊,用的什么牌子的香水?”   艾楚楚被他的问题弄的紧张了一下,也不敢出声怕引起对面那人的注意,慌张之下下意识看向林别枝,才发现她去洗手间没了人影。   艾楚楚手心发汗,不自然地抬手用头发遮了遮脸,盼望着许诺言的注意力不会来到她这边。   可事与愿违。   “丁正。”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传过来。   许诺言坐在沙发上盯看着朋友身侧的那个女生,左眼眉弓上浓密的断眉微挑,扬声问道:“你身边那位是谁的家属?”   他看着艾楚楚的侧脸,目光玩味,顿了顿又补上一句——   “挺眼熟。” 第2章 算计 昨晚上不是挺有勇气的?   “盛哥来了。”   就在这时包房里有人出声提醒,许诺言的视线被引开,朝着门口望去。   看到来者,他乌黑的眼眸微动,眯起眼,神色深沉难辨。   听林别枝说艾楚楚在这边,盛景行送走合作伙伴,才从隔壁包房跟了过来,的确是喝多了。   他进来一眼就看到坐在角落里的艾楚楚,男人粲然一笑,脸上露出愉悦的神色,走过去。   看到丁正在,盛景行跟他微微颔首,坐在了艾楚楚身侧。   他一靠近,艾楚楚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气,看到他宛如礁石深邃的眼里隐隐泛起红血丝,她凝眉问:“怎么喝这么多?”   “公司应酬。”盛景行醉了,胃里有些不舒服,他靠在沙发椅背上,轻轻抓住她的手晃了晃。   艾楚楚胳膊后退想挣脱开,但他握的用力,没挣动。   她下意识看向对面那组沙发上的男人,却发现许诺言不见踪影,已经离开了。   艾楚楚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她抬眼看着身旁的这个人,盛景行西装革履雍容闲雅,彩灯晃过映出他的轮廓,下颌线流畅到完美,相貌是一等一的出众,同样也是北城年度新锐企业的Boss,身份尊贵。   她有一瞬间的晃神,突然有些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接触到这样的人上人。   “下次过来提前跟我说一声,这里人太杂。”盛景行揉了揉眉心,语气略显疲惫。   艾楚楚回神,看着他,轻声询问:“你看到我给你发的信息了吗?”   盛景行按眉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放下手,乌黑深沉如海的眼眸移开,“是吗?我没看手机。”   艾楚楚说:“那你现在看。”   她的话音刚落,盛景行的手机铃声响起,他从口袋里拿出来,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掌心下意识朝自己的方向偏了偏。   艾楚楚的视线从他手上移开,问:“不接吗?”   “不用理。”盛景行把手机按了静音,任由对面的人打着,放着没有接。   艾楚楚沉默了几秒,倒是回来的林别枝绕过茶几坐过来,伸手勾出了盛景行的脖子,一副哥俩好的亲昵姿态:“盛总,你好大的官威啊,最近见天儿的不见人影,架子挺大约顿饭都没空,你真的很忙吗?”   盛景行笑,“抱歉,最近的确工作有些繁重。”   “工作忙是好事,但就怕你瞎忙,忙活不到正经地方。”   林别枝歪着脑袋,满脸挂笑,“哥,盛哥,你年纪比我跟艾楚楚都大几岁,这么叫你应该没关系吧?”   “无妨。”   “盛哥你别怪我说话难听,我家楚楚是我介绍给你认识的,她年纪小人也单纯,属于男人给根糖就能哄走的傻妞,你有头有脸有身份,千万别负了我姐妹啊。”   “别枝!”艾楚楚变了脸色,叫她的名字。   一旁的盛景行神色镇静,并未接话。   林别枝没搭理艾楚楚,勾着他的脖子继续说:“有句话怎么说?家花没有野花香,虽然楚楚现在还不是你的家花,但小三就是小三,野鸡就是野鸡,这辈子都是登不上台面的东西,盛哥你在外面玩玩也就罢了,千万别想着吃着碗里还瞧着锅里的哈。”   “林别枝!”   艾楚楚猛然起身,怒目看着闺蜜,眼眶泛红,是极度隐忍的状态。   深吸一口气,艾楚楚别开脸,抓起包绕过她冲出了包房。   “靠!”林别枝低骂一声,没再给盛景行眼神,起身追了上去。   ……   “都这样了,你还护着他?”林别枝在会所廊下把她拦住,为刚才冲动的事道歉。   “我知道那些话让你难堪了,但你的纵容就是让他变本加厉知道吗?”   “不是。”艾楚楚蹙了蹙眉毛,说:“我已经跟他提分手了,如果不是你叫我来,今天也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见他,我没有生你的气,但刚才那么多人,我只是……”   艾楚楚顿了顿,思忖片刻,才接着说下去:“我只是不想让大家太难看。”   林别枝抬手揉了揉艾楚楚的脸,叹气:“傻不傻?干嘛要便宜别人?”   艾楚楚低垂着眼睫,安安静静站着,没吭声。   “盛景行其实挺照顾你的,以他的性格,肯定不会对你轻易放手。”林别枝话说到一半,余光看到身后站着两个人呢,她抬头望过去,笑了。   “三哥才来就要走?”   艾楚楚还沉寂在刚才的对话里,听到林别枝跟朋友打招呼,下意识侧了侧身避开,别过脸看向一边,眉头紧锁小脸带愁,可怜巴巴的。   “许老头家教严,我早点回家睡觉。”一道低哑的男声回答林别枝。   “三哥真会说笑,你丫是老实听话的人?”   “呵……”他笑而不语。   听到这个似曾相识的声音,艾楚楚背脊仿佛被雷电劈中,整个人僵硬在那儿,脖颈微崩,余光悄悄朝身侧望过去。   那人一身黑西服,里面是件白色衬衣,没打领带,领扣也开着,露出隆起性感的喉结,跟昨晚在眼前晃动的肢体,没有区别。   若说有,大概就是穿没穿衣服之说。   她不敢再往上看。   看到她的反应,许诺言单手揣进西裤里,嘴角微扬,淡淡移开视线,似指非指地对林别枝又补上一句,说:“也可能是昨晚酒店床太软,加上听了一夜的雷声没睡好,这个点有些困了。”   “……”   艾楚楚无言,心想昨晚床哪里软了?   不对,他这话什么意思???   他认出自己了?!!   许诺言身边跟着一男生,叫丁正,那就是刚才在包房里跟艾楚楚搭讪的人。   他看到林别枝,叫了声林妹妹,目光移向一边,问:“这位是?”   林别枝把艾楚楚拉到身边来,介绍道:“今天正巧,丁正,你爸不是影视公司Boss吗?跟你介绍个新人,这位是我闺蜜,姓艾,叫楚楚,隔壁电影学校美术院大二学生,有空请你吃饭啊,跟楚楚交个朋友,毕业了能给她分点资源照顾一下,这姿色,以后铁定是谋女郎的命啊!”   艾楚楚被推出去,有些拘谨和紧张,何况许诺言在面前,她更是吓到不行,生怕这人一张口,就把昨晚的事说出来。   丁正听她这么说,也笑,从衣服里掏出一张名片,一边递给艾楚楚,一边跟玩笑道:“林妹这话说的,你朋友就是我朋友,你好小美女,这是我联系方式,有事您说话,我一个电话就能搞定。”   艾楚楚接走那张名片,连忙说了几声谢谢,两人礼貌握手,丁正的掌心温度微烫,她握了一下就飞快地撤开了手。   正回味着手指上留存一瞬的滑腻,丁正余光注意到许诺言定看着自己的视线,他愣了一下,问:“看我做什么?”   许诺言神色沉静,淡淡瞥开目光没理他,视线落在艾楚楚的脸上,盯了几秒,微微一笑,才低声问林别枝:“你们也回?用不用我送?”   “谢三哥,我过来开了车。”林别枝拒绝他。   ——   林别枝开车送她到小区后离开,艾楚楚走进门口超市,两分钟后出来,手里多了一个袋子。   往家走的时候打开微信,发现盛景行还没有回复她。   艾楚楚推开单元门,用力剁了下脚,头顶的感应灯亮起来。   这个小区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左右建的楼,整体比较破旧,楼梯间里的感应灯瓦数较低,照明灯微弱昏暗,勉强能用。   艾楚楚选择在校外住完全是为了平时的兼职方便,她假期周末就在附近的一家摄影公司做平面模特,偶尔也会拿着模卡去应聘,给一些做自媒体的足球解说当背景板拍视频。   不在学校住也是因为兼职期间有时候早出晚归,在寝室不方便不说,来回跑在路上也会花费不少时间。   虽然是小破楼,但这里租金低,她年轻能凑合,只要能赚钱,吃点苦对她来说也不算是太大的问题。   今天晚上发生了太多让她焦虑的事,艾楚楚上楼时走神的厉害,慢悠悠爬上三楼,摸出钥匙开门,就在转动门锁的时候,一个黑影从她身后靠近,慢慢笼罩住她。   她吓得肩膀一抖,心脏扑通扑通地在胸腔里乱撞,尖叫起来,可还来不及转身,一只结实的手臂伸过来,她被大掌捂住了嘴。   “嘘……”   艾楚楚害怕地闭上眼睛,卷翘的睫毛不停地抖啊抖,对方见她不叫了,才撤开手后退。   “呵。”   艾楚楚猛地转身,手里的包就要朝他砸过去,等睁眼看清面前的人是谁,她整个人硬生生怔愣在原地,仿佛吓傻。   “你……”   许诺言双手插进西裤,下巴微扬,昏暗的照明灯下映衬出他完美流畅的轮廓,那双看着自己眸子里藏着些许的笑意和审视,眉骨上的断眉显得他又酷又潮,即便有西装装扮,也压不住他活脱脱一个纨绔公子哥形象的气场。   见她一副吓懵的样子,许诺言合乎心意地轻笑,“怎么?一天不见就不认识我了?”   “你怎么会在这儿?”这是艾楚楚首先很疑惑不理解的问题。   “跟来的啊。”许诺言浓眉微挑,目光坦然盯着她的脸轻松地答,丝毫不觉得这种行为有多无耻和不妥。   “你有事吗?”艾楚楚强装镇定地问他。   在这样逼仄安静的楼梯间,她真怕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真的很快,像一阵鼓。   “你是装傻还是真不记得我?”许诺言脸色微微一沉,凝视着她的表情。   “你到底想怎么样?”艾楚楚不知道他的意图,明显有些慌了。   她这副紧张还假装冷静的模样,让许诺言宽下心来,男人嘴角微扬,“不请我进去?”   “你有病吧?”艾楚楚睁大眼睛,已然感受到这人的莫名其妙,她怒目:“你不走我报警了!”   “报警?”许诺言眼眸一眯,上前逼退她直到撞上身后的门。   他个头高瘦结实,居高临下的姿态低头盯着她锃亮锃亮的眼眸,两人对峙沉默间,周身静了几秒钟,忽然,许诺言的表情又一松,笑了:“瞧你,爷就开个玩笑,怎么脸都吓白了,昨晚上不是挺有勇气的?”   面对他的讥笑,艾楚楚别开脸,鼻腔泛酸眼球微胀,已经是在强撑。   得不到回应,许诺言死死注视着她。   目光无意落在她手里的袋子上,许诺言的眸子逐渐冷却下来,了然,他撂了一句话,转身潇洒地走了。   “这是我在酒店的房间号,想了就来找我。”   艾楚楚低头,盯着掌中硌手的房卡,十脸震惊。   头一次听到有人把约炮能说得这么堂而皇之。   “神经病!” 第3章 算计 三哥不会是想泡我闺蜜吧?   艾楚楚摔上门,把手里的房卡抛物线地一丢,随意扔在玄关柜上,换了鞋打开热水器,上浴室前把刚从超市买的卫生巾拿出来带了进去。   再出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艾楚楚没有来得及吹头发,径直到卧室找自己的手机,果然,盛景行回她了。   三个未接电话。   艾楚楚给他拨了过去,第一通没人接,她看了眼时间,还不算很晚,于是又给他拨了一遍。   或许是女生的第六感,听等候音的时候,她心里莫名有些惴惴的,那是一种很不安很不舒服的感觉,   在电话接通的那一刻,艾楚楚有种想要挂断电话的冲动,但还是忍住了。   “楚楚?”听筒对面传来盛景行的声音。   “刚不小心睡着了。”他解释接电话慢的原因。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舌头也有些硬。   “你已经休息了?”   “嗯,明天要出差去一趟外省,七点的飞机,要早起。”   艾楚楚不说话了。   “回来给你带礼物,我大概去十天,下周……”   “不用了。”艾楚楚及时打断他的话,“盛景行,我们分手吧。”   “楚楚。”盛景行的声音有些疲惫,还带着几分怒意和忍耐:“别跟我闹。”   “没闹,我说分手,就现在。”艾楚楚的拳头紧紧地攥着,语气稍硬:“以后别联系了。”   盛景行那边传来窸窸窣窣衣服布料摩擦的声音,接着就听到他说:“我去找你。”   “你别来!”艾楚楚的声音瞬间提高了几个度。   “我喜欢别人了,真的,分手吧。”   盛景行那边瞬间安静了下来。   “你公寓里我的东西,还麻烦让刘特助收拾好转交……”   她的话还没说完,盛景行直接掐断了电话。   艾楚楚看着黑掉的屏幕,把手机撂在一边,她目光发直,坐在床边愣神似得盯着地板,她全身只穿了一条内.裤,身上的水珠也没有擦干,寒意瞬间从脚底钻到手心,过了好一会才回神,抓起手边的被子裹住自己。   ——   从那天跟盛景行提了分手,他们俩人就没有再联系过,大概过了三四天,艾楚楚接到林别枝的电话,邀请她参加自己的庆生会,地点依旧是在‘夜色’。   艾楚楚大姨妈一走,精神就好很多,她下午上完课从学校出来,径直去了家甜品店,订做了一块16寸的红色天鹅绒蛋糕。   亲手小心翼翼画了个数字在上面,然后打包好带去了夜色。   把蛋糕交给应侍,艾楚楚推开包房的门。   今天参加party的人巨多,都是林别枝的朋友,为了办生日会,她选了一个可以容纳五十人的大包房,应侍搬来烤炉架,可以唱歌也可以烧烤。   林别枝看到她来,起身走过来揽着她的肩,把她推到所有人面前,“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姐妹,你们都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哈,以后有事帮忙别躲着,我林别枝谢谢你们!”   艾楚楚皱了皱眉毛,扭头看她,低声问:“你喝多了吧?”   林别枝的确喝了点,也就是微醺的状态,说话疯疯癫癫:“大家玩尽兴,今天的账全算在许诺言身上。”   艾楚楚完全没把许诺言这个人放在心上,所以林别枝说这话的时候她也没把人名听进去过脑子,把手里的礼物递给她,脸上甜甜地笑:“生日快乐!”   林别枝笑嘻嘻接过礼物,抱着她的脸亲了一口,“好妹妹。”   安排好她,林别枝跟那群狐朋狗友唱歌去了,这里大多数人艾楚楚都不认识,于是她挑了个比较偏僻的角落坐下,看到果盘里的提子,掐了几颗拿起来吃,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没过多久,她身下的沙发陷了陷,坐过来了一个人,艾楚楚还没来得及抬头,肩膀上就多了一只手。   她回头,看到一个男生。   很年轻稚嫩,没完全长开的样子,估计跟她差不多大,似乎挺眼熟,左耳上戴了一只耳钉,有点闪,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你就是林别枝的好朋友?”   他的靠近,让周围男性气息极重,艾楚楚浑身变得不自然,她僵硬着脊背,向身侧挪想要离开他的拥揽,却又听到那人说:“我见过你,你是盛景行的马子吧?”   艾楚楚的脸色在听到这话后一瞬间变得很沉,感觉肩上的手动了动,她正要把巴掌甩过去,男生补上一句:   “不过听说盛哥好事将近,你们不会该不会是分了吧?”   “也对,盛景行背景复杂你俩肯定不合适,不如你跟了我……”   “胡光!”一个男声从对面传过来,叫他。   “你丫怎么又在泡妹子,不怕你女朋友知道了问你要包啊?”   这话挺有效,跟紧箍咒似得,吓得胡光立即撤开了搭在艾楚楚肩膀上的手,恼了,朝对面的人嚷嚷回去:“丁正你不说话会死?谁有女朋友了!”打死都不在美女面前承认。   丁正看着他笑,没再说话。   而艾楚楚,已经顺着丁正的声音望过去,抬眼就看到对面那组沙发上坐着的男人,两人四目相对,她在许诺言眼睛里看出了些审视的意味。   艾楚楚心脏在那一瞬扑通扑通地乱跳,紊乱而又快节奏,她刚进来的时候压根没注意到许诺言,此刻一看到他,就让她想起那天晚上那句——   【想了就来找我。】   很没节操的一个人。   艾楚楚挪开视线,别开脸若无其事地挽了挽鬓边碎发到耳后,只装作没有看到。   想起刚才胡光那句盛哥好事将近,她反复回味这句话,艾楚楚的情绪瞬间又宕到谷底。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最近忙忙忙,接电话也小心翼翼,生怕她发现什么。   可这种事为什么要藏着掖着,直接坦言不好吗?   艾楚楚心气郁结,脸色不太好,她伸手拿了一只酒杯,从醒酒器里倒了点红酒,一饮而尽。   另一边。   “你笑什么呢?”丁正看许诺言嘴角微微扬着,盯着对面的人,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许诺言的下巴朝着艾楚楚那边扬了扬,“觉不觉得她很像一个人?”   丁正知道他打的什么鬼心思,挑了下眉毛,顺着他的话问下去:“谁?”   “我妈。”   “去你丫的!”   许诺言肩膀微动,跟着笑了,乌黑深邃的眼眸定定看着对面借酒消愁的女生,目光意味深长。   到了差不多的时候,有人走进来敲开了包房的门,‘啪’的一下,房间陷入一片漆黑,光源消失,不知是谁关掉了照明灯。   两个应侍推着两个蛋糕车缓缓走进来,蛋糕蜡烛光线微晃,映出上面的数字。   “别枝,赶紧过来许愿。”   林别枝被众人推到包房中央,看到蛋糕,她一眼就认出了艾楚楚的字迹,她无视更大的双层蛋糕,指向红色天鹅绒蛋糕:“我吹这个!”   她双手交握,闭上眼睛默默许了一个愿,十秒后睁开眼,弯腰一口气把那拉蜡烛吹灭了。   “生日快乐!”   众人轰闹成一团,有人手一扫,徒手抓了一块蛋糕往林别枝脸上糊上去,那人尖叫一声,“靠!丁正你丫混蛋!这衣服是才到的私人订制!”   那帮人才不听,一股脑上去抓了蛋糕就互相涂抹,场面乱成一团。   艾楚楚直勾勾地看着那个蛋糕被他们作践成一团糟,鼓了鼓腮帮子,悄悄后退。   她还想吃一口呢。   不料身后站着一个人,可视线太黑她没注意到,后脑勺磕在了谁的下巴上,那一瞬听到了很清脆牙齿碰撞的声响。   艾楚楚吓一跳,正要回头,可余光看见一块蛋糕正失控朝自己抛物线地丢了过来,忽然,她的腰被一只手搂住,那人的手臂很结实,是个男人。   他稍稍用力,把她捞离了危险区。   蛋糕‘啪’的一下擦过她的脸颊掉在了茶几上。   男人低头,清冷的薄唇贴在她的耳畔,嗓音沙哑蛊惑提醒:“小心点。”   艾楚楚抬头,第一眼看到的是他隆起的喉结,还有流畅清隽的下颌。   她酒量不好,喝了点红酒本来就有点微醺,他一靠近,嘴里的热源都扑在她的耳根,惊的她泛起一阵颤栗和鸡皮疙瘩,头脑一热,更加眩晕了。   就在这时,房间‘啪’的一下,照明灯一排排亮起,艾楚楚回神,手臂一推挣开他的桎梏,转身看着许诺言。   许诺言神色平静坦然,他目光从她脸颊上移开,看向她身后,命令地口气:“丁正,给我切块蛋糕。”   他低沉磁性的嗓音震在艾楚楚的耳畔。   “自己切。”丁正被糊了一脸奶油,正甩手擦拭着。   许诺言只好自己来,他拿着蛋糕碟走向另一辆蛋糕车,上面的蛋糕还是完好的,抓起刀子,切下来一块巴掌大的蛋糕。   艾楚楚刚坐下,一只修长清瘦的手伸到视线,许诺言在她身旁坐下,把蛋糕递过去,“给你。”   “我不吃。”艾楚楚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毅然拒绝。   “哄谁呢?你刚盯着蛋糕的眼神都发直。”许诺言又把蛋糕往她的手边推了推,他的断眉微皱,略微凌厉,标志着开始不耐烦,“快点。”   艾楚楚硬着头皮只好接过去。   见她拿着小叉子半天不动,许诺言的手背碰了碰她的胳膊肘,催促,“你吃啊。”   被他这么赤.裸.裸毫无掩饰地盯着,艾楚楚实在是煎熬,她挖了一小块蛋糕,送进嘴里。   许诺言歪着头盯着她的小嘴,眸色微深。   终于,艾楚楚顶着发麻的头皮,实在忍无可忍,抬头瞪向他——   “你看着我做什么?”   “看看你怎么了?”许诺言断眉微扬,大言不惭:“你长得好看我才看,看看不行吗?”   艾楚楚不搭理他了。   许诺言却有点没完没了了,他侧身,薄唇微微凑近她的耳垂,故意压低声线,又接上一句:“我只是觉得,你长得比我妈都好看。”   “咳咳咳……”艾楚楚嘴里的蛋糕,差点从鼻孔里呛出来。   哪有这样比喻人的,就……挺变态的。   “许诺言!你挨楚楚那么近干什么呢?”   一道女声叫他的名字,林别枝推开一个男生,绕过蛋糕车急哄哄走过来,“你是想干嘛?该不会是想泡我闺蜜吧?”   许诺言听到林别枝的声音,下意识后撤跟艾楚楚拉开距离,坐直了些倚在沙发里,笑,“说什么呢?聊天而已。”   “是吗?”林别枝的目光在艾楚楚和他之间穿梭审视,打量几秒,最后眯眼警告:   “三哥,我提前说好了哈,你祸害谁都行,但我姐妹不行!” 第4章 算计 还是他比较没底线   听到林别枝这样说,许诺言倒也没生气,只笑:“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堪?”   “不是不堪,是楚楚玩不起,我这姐妹以后可是要去当富太每天搓麻将的。”林别枝这人很仗义,生怕姐妹吃了男人的亏。   任臻默默把嘴里的蛋糕搅化咽下去,讪讪一笑。   她真没这么想过……   这辈子能平平淡淡走完她就很知足了,至于其他的抱负,她很懒,也没那本事。   许诺言听到林别枝的话,断眉上挑动了动,可能是有些意外吧,但还是玩笑说了一句:   “我家也可以搓麻将。”   “得,三哥你就别开楚楚玩笑了,这位啊,有人了。”林别枝揽着艾楚楚的肩,看着她笑着说:“我盛哥宝贝着呢。”   许诺言的脸色就是听到‘盛哥’的时候沉了一瞬,他黑漆漆的眸子看向艾楚楚,目光扫过她安静的面庞,轻笑,没再出声,只默默拿起一杯酒,倚在沙发里晃了晃,神色深沉难辨。   林别枝之所以说这个,是因为知道许诺言跟盛景行有过冲突,以为这样他就不会跟盛景行有关系的人有什么过多的关注。   但林别枝却不知道,她的这番话,让许诺言对艾楚楚更好奇了。   林别枝觉得艾楚楚太乖了,也没什么朋友,就干坐在那里任由别人欺负,太怂,于是就拉着她去烧烤,介绍朋友给她认识。   “别枝,下次聚会能不能换个地儿啊?咱们也来点素拓活动,听说北城新开了家运动主题公园,挑战区里像什么攀岩登山啊,野外露营,看着都挺有意思的,每次来夜色多没劲。”   有个男生说话。   “行啊,想去我们就组局呗,大家确定好时间一起过去。”   “那咱们拉个群,到时候约个合适的日子。”   林别枝倒没什么意见,把大家的微信都拉进了同一个群,这时候丁正跟许诺言走过来找位置坐下,挑了两块牛排放烤架上,“别枝也把我们算进去。”   林别枝一边拉人一边接话,看着手机也没抬头,“你有空三哥没空吧?他最近不回美国读书?”   “不回,他留北城坐月子。”   许诺言直接一脚过去,“去你大爷的。”   丁正笑着改话:“是他姐坐月子。”   林别枝呵呵呵被逗笑了,顺手把这两人的微信拉进了群里,“不是免费拉你俩进来哈,到时候团费和食宿你们包了,不然就踢人。”   丁正:“别枝我就没见过你怎么扣的,主动请我们一顿不行啊?”   许诺言瞥他一眼,晃了晃手里的红酒杯,“让你请你就请,哪儿那么多废话?”   林别枝笑了:“还是三哥大气!”   丁正眼睛一绷,扭头看他,对上许诺言示意的眼神,他闭上嘴,扭头:“行啊,我请!”   “不过别枝,你到时候多叫几个妹子来啊,你丁哥我缺个女朋友。”   林别枝见艾楚楚把烤好的牛排剪开放盘里递给自己,伸手接过去,才回丁正的话:“得了吧,多少女的都不够你造的。”她压根不吃他这套。   艾楚楚抓起茶几上的橙汁喝了一小口,身侧有个男生戳了戳她的手臂,说:“美女,手机借我下呗,我的没电了。”   艾楚楚好说话也善良,没多想,把手机掏出来递给他。   那天晚上他们聚会到很晚,林别枝开心,喝了很多酒,直到她家那位把过来接。   林别枝看到叶鹿鸣那种脸,立即笑了,起身虚晃着步伐走过去,脚下踩到了空酒瓶,踉跄了一下,叶鹿鸣结实的手臂伸过来,一把扶住她。   “喝这么多?”是个富有磁性低沉的嗓音。   林别枝看清他的脸,瞬间就喜笑颜开,双手勾出他的脖子,咯咯地笑:“呦,这不是我家叶总嘛?”身体就差挂在叶鹿鸣身上。   “能走吗?”叶鹿鸣轻声询问。   林别枝笑着点点头,把印着玛莎拉蒂车标的钥匙放他手里,指向小桌上的礼物,“你帮我拿。”   叶鹿鸣走过去,一只手拎起来那些礼物,林别枝抓住他的手臂刚要跟着离开,又顿住,转身叫她的一哥们的名字,“虎子,你们也早点散,回的时候顺路送我姐妹到家。”   “好嘞林姐。”   交代完,林别枝牵住叶鹿鸣的手,“走吧,回家。”   看着包房门关上,许诺言的视线移开,问身边的人:“别枝怎么还跟那人联系?林叔不管?”   “林叔最近公司出了点事,估计是没功夫管她吧。”   丁正有点喝多了,懒懒地斜靠在沙发上,脸颊被酒精熏的红红的,“联系就联系呗,人家俩人是真爱。”   “真爱?”许诺言冷笑,没发表意见,只说:“林叔要还知道他们还没断,估计又得气住院。”   丁正喝了点酒困了,这会懒得跟他扯皮,抓起外套,问他:“我回了,你走不走?”   许诺言抬眼看向被虎子搀扶起身的艾楚楚,他把手里的烟盒往茶几上一扔,也跟着站起来,“走。”   虎子是林别枝的发小,两人的家里就隔着一条小路,关系好信得过才让他送的。   见艾楚楚也喝不少,他怕这样走出去吹点风弄生病,于是就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艾楚楚从会所出来,站在廊下,听虎子的话乖乖等着,约莫过了三四分钟,一辆车从地下车库开出来,驾驶位的车窗缓缓摇下,虎子示意:“上车。”   艾楚楚应了声,走下三阶台阶,拉开后座的车门,等她坐进去关上门才发现,车上还有另外两个人。   丁正靠在副驾的座椅上已经睡着了,许诺言就坐在她身侧,正低头划着手机,身影清冷,也没看她。   屏幕上的光照映在他脸颊上,衬的侧脸轮廓清晰,西装妥帖,气度不凡。   但艾楚楚太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所以第一反应是下车,但车门被虎子已经锁住,他解释:“三哥和正哥喝酒了,不能开车,我顺路送他们回去。”   他都这样说了,坐人家的车拿手人短,艾楚楚只皱着眉毛沉默了一瞬,也没再说什么。   这一路车内极为沉默,安静到艾楚楚以为许诺言真的当她不存在的时候,虎子出声提醒她到小区门口了。   艾楚楚把虎子的外套叠起来放好,迫不及待推门下车跟他道谢道别,拎着包链转身往小区门口走,也就走了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车门的一声绊响。   她下意识撒开了腿,快速往小区里面冲,但许诺言腿长,几个大步就追上她,抓住她的手腕。   “你跑什么?”   男人的掌心像是快烧红的炭,又热又烫。   艾楚楚现在一看到他就想揍他,如果不是因为今晚林别枝庆生,看到他她一定会立马转身离开。   这么想着,只见许诺言的头埋下来,艾楚楚警惕地抡起手里的包链朝他脑袋砸过去,但被他灵活躲过。   “许诺言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在你脖子上种草莓。”许诺言口出狂言,戏谑深邃的眸子看着她,丝毫没有任何的掩饰地说。   “你有病吧?”艾楚楚睁大眼睛看着他,目光愤怒不悦,“你能不能别跟着我了?我不会跟你……”那两个字她有些难以启齿。   “不会跟我什么?”许诺言眼神狡黠,故意看着她问。   “滚床单吗?”许诺言见她不吭声,笑了,“你那晚不是很勇敢?”   艾楚楚瞪他,咬牙切齿:“钱!”   “噢~”许诺言一副了然的样子点点头,“那你还缺吗?”   艾楚楚起初没立即答,默了两秒才说:“不缺谢谢。”她转身就要离开。   但被许诺言伸手轻易扯住手腕,他低头,逼近她的脸庞,那一刻艾楚楚屏住了呼吸,连心脏似乎也停跳了一瞬。   许诺言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耳垂,顺手把她鬓角的碎发拂到耳后,目光扫过她的唇瓣,上手,大拇指轻轻磨挲了一下,最后才直视她强装镇定的眼睛。   “年纪轻轻多走正道,像校园贷开信用卡赌博那种来钱快但没底线的东西少碰。”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色认真,没有开玩笑的成分在,艾楚楚想骂,但又觉得他是好意提醒,便没说什么。   “听见没有?”没有得到她的反馈,许诺言脸色立马就不高兴了,很不耐烦的语气。   “嗯……”艾楚楚不是傻子,再缺钱也不会自掘坟墓碰高利贷。   就在艾楚楚以为这人还不算是太坏,存有善意的时候,没料到许诺言上一秒刚正经完,下一句就直接打破了她的美好脑补——   许诺言下巴微扬,补上一句:“当然了,没钱了可以来找我,还是之前酒店的那个房间号。”   他说完,自动带入了一下,黑漆漆的眸子锃亮锃亮的谋算着什么,笑着又问:“你大姨妈走了吧?”   靠!   听到这话,艾楚楚感觉脑中有个弹簧绷的一下断了,她想,比起校园贷,还是他比较没底线。   今天被迫刷新了三观和底线,艾楚楚不想搭理他转身就走。   喝酒不能吹风,这会在风口站的时间有些久,她头就变得很晕,听到他这番话,更晕了! 第5章 算计 别用委屈巴交的眼神看着我   ……   周五下午,艾楚楚接到林别枝的电话问她周末出不出来玩。   “看群里的消息了吗?前几天不是说好了要出来玩素拓,丁正已经找好地方了,明天我开车过去接你?”   听到丁正的名字,艾楚楚脑海中下意识涌现出许诺言那张脸,自从前几天骂完他后两人翻脸,他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她面前。   艾楚楚想到有丁正在,许诺言也可能会出现在这种场合,她浑身细胞都似乎在透露着抗拒。   “二十三床艾楚楚,手术安排在了明天第二台,禁食八小时,术前两小时不能喝水,今晚早点休息啊。”负责她的护士敲了敲门,提醒完就离开了。   这话吓的艾楚楚立即握住话筒,林别枝听到对面嘈杂的声音,皱了皱眉毛,“你在什么地方,有点吵。”   “没什么,身边有人在看视频。”   艾楚楚关上病房的门,杜绝走廊里噪杂的动静,才拒绝道:“我这个周末要回趟西江,恐怕不能陪你一起去玩了。”   林别枝那头静了一瞬,对于她的家事,没有多问,只说:“那好吧,几点的火车?我送你?”   “不用,我已经到了。”艾楚楚连忙拒绝她,撒谎说:“我已经过安检了。”   挂了电话,艾楚楚握着手机,坐在床边发了一会呆。   不告诉是怕麻烦别人,也怕林别枝风风火火的性子为自己着急,这种小手术,她一个人应该能应付的过来。   艾楚楚捞起一旁的水杯,送到嘴边又想起来刚刚护士的医嘱,只好放下,她抬头,看着窗外像被墨泼一样黑漆漆的夜色,轻叹了口气。   ——   周六。   林别枝一帮人上山到体育运动主题公园。   看着丁正从车后备箱拿出来烤架烤炉和食物,林别枝迷惑了:“本质上就是换个了地方烧烤呗?”   “这环境有山有水,桃花也开了,空气不比会所好?”丁正招呼朋友过多来大家一起串烤肉。   林别枝戴上手套,拿了根钎子,“我们快点烤,一会去攀岩。”   说着,她回头,见许诺言站在水库边上捡起一颗扁平的瓦片,随意往水里横向一丢,几个连环的水漂激起一串漂亮的涟漪水圈。   “三哥,你不去跟虎子他们玩?那边有一条百来米的水滑道,听说特别好玩。”林别枝说。   许诺言转身走向他们,今天出来玩,他特意穿了身休闲装,黑衣黑裤,身影修长挺拔,高大冷峻,如果不是他眉骨上的断眉,身上潇洒冷硬的气质会消减很多。   他摘下墨镜,盯着小桌上的羊肉,又抬头扫了眼四周,盯了一会他们串肉的动作,才问林别枝:“你那闺蜜没来?”   林别枝反应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他指的事哪个闺蜜,答:   “没,她回她继父家了,来不了。”   “继父?”   “嗯,她单亲。”林别枝说完,手肘推了下他,“你不帮忙就别在这儿站着添乱,长这么高,整个一大山立在这儿。”   许诺言神色不明不暗,沉默着也没吭声。   一个小时后,吊烤烤的也差不多了,林别枝叫大家回营地吃东西,还特意开了瓶酒。   “咦?三哥人呢?”   丁正闻言抬头,看到停在水库旁边许诺言的车也不见了,“我去,他不会是跑了吧?”就这么着急?   ——   艾楚楚的手术算是微创手术,一般住三到五天就能出院。   虽然是小手术,但距离上手术台还有半小时的时候,艾楚楚真的是紧张的要死,她拿手机查了下微创手术的意外率,又小心翼翼把自己银行卡的密码写在了备忘录上,连学校家庭住址也写的清清楚楚,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   她正紧张焦虑着,掌心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抬眼看到屏幕上方飘过一个微信消息提醒,点开,是一个没有备注的陌生对话框。   艾楚楚皱了皱眉毛,一时没想起来她加过什么人,她下意识就点开了对方的位置共享,等看清两人的距离,她才意识到这样暴露自己的位置有些不安全,于是快速退出了界面。   可下一秒,对方就打来了语音通话,艾楚楚被铃声吓了一跳,手一抖不小心误碰了接通键,接了电话。   “十五床艾楚楚,准备一下进手术室了。”   “知道了。”艾楚楚应了一声,手忙脚乱挂断了电话,把手机收起来,跟着护士小姐姐往手术室走。   这是艾楚楚第一次上手术台,手术室比她想象中的要冷,因为没有人陪伴,签完字后,她整个人都是紧绷的状态,打了麻药,主刀医生见她紧攥着小拳头,笑了,说:“你紧张可以睡一会,三十分钟就就能搞定。”   艾楚楚眼睫微颤,认命地闭上眼睛,嘴里嘀嘀咕咕念起了乘法口诀。   二十分钟后,她正睡得迷迷糊糊,肩膀被人轻轻推了推,再睁眼她发现自己已经在病房了,她起身,被护士从推车搀扶上床,“先等排气,术后六小时才可以吃东西,有问题叫我。”   护士离开,艾楚楚平躺在病床上,轻轻掀起了病服,看到腹部那一小块纱布,吸了一口凉气。   ……   消化科病房区。   “她多久能醒?”   护士望着身旁高大的男人,顺着他的视线穿过病房门的玻璃窗里望进去,答:“吃了消炎药和止痛药,大概要几个小时吧。”   许诺言从钱包里拿出卡,修长笔直的手指夹着它递出去,“劳烦你拿着卡帮她缴一下治疗费。”   “不用。”护士推了推,“艾小姐已经交过钱了,微创手术,问题不大,三四天就能出院。”   许诺言凌厉的眉骨微扬,断眉动了动,了然地点点头,最后看了眼病房里躺着的人,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护士小姐姐盯着那道高大林立的背影,直到消失,才激动地回到护士台跟同事八卦。   “那个男生好帅啊,衣品也好好!”   “是艾小姐的男朋友吧?”   “我看不一定。”   傍晚稍晚一点的时候,艾楚楚醒了。   是疼醒的。   她轻按着腹部,慢慢坐起来,床头柜上有护士小姐姐带给她的半流质食物,一小碗清粥。   她坐在床边,端起那个小碗拿小勺搅了搅,低头吃了一口。   完全没有味道,她只尝了一小口便皱起了清秀的眉毛,嘴里没一点味道,她好想吃火锅,最好是卤煮的,哪怕是泡面也行。   艾楚楚抱着碗,因为发愁,小脸都皱在了一起,许诺言进来时就看到这场面,她小小的一个身影,缩着肩膀可怜兮兮坐在床头,悄悄走近,看到她碗里的食物,他轻笑,“你就吃这个?”   头顶上突然传来男声,让艾楚楚肩膀的用力一抖,猛地抬头,看到他这张脸更是吓一跳,她激动地站起来,却不想牵扯到腹部的伤口,立即疼的她弯着腰低吟了一声。   许诺言把手里的东西随手扔床头柜上,抓住她的胳膊稳住她的身体,结果被艾楚楚一把推开,小妞力气挺大,把他推离后退了一步。   艾楚楚扶着床头柜站着,指着他语言功能险些失控,说话坑坑巴巴:“你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许诺言说这话时语气有些轻快嘚瑟,把她手里的碗接过去,放在一旁,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先坐下说话。JSG   “给你带了点吃的。”   他进了这间病房,大有一副在自己家里的随意和放肆。   修长的手打开食盒盖子,香味扑鼻而来,艾楚楚凑近一看,是排骨炖玉米。   “我家阿姨盛的,应该够你吃的。”   艾楚楚瞪他,“我刚做完手术,不能吃这些,太油腻。”   “哦。”许诺言蹙了蹙剑眉,脸色瞬间就垮了下来,他安静了几秒,才淡淡地解释:“我忘了。”   其实是没那个常识,他又没住过院。   艾楚楚脑中电光石火间,想起了自己在手术前接的那通语音电话,她从枕头底下抓出手机,打开微信里的对话框,伸给他,生气了,“这是你的微信对不对?!”   许诺言给了她一个看智障的眼神,“挺聪明的。”   “我什么时候加过你?”艾楚楚一点也没印象,更何况她怎么会加他!   许诺言拉了把椅子坐在床前,重新把那碗清粥塞她手里,“先吃饭。”   艾楚楚动了动唇,不等她开口,许诺言端起小桌上的食盒,用筷子夹起一块排骨,低头啃了起来。   “……”   他吃东西的时候速度要比她快很多,不像盛景行那样斯文儒雅,但也没有狼吞虎咽,就是很普通的吃相,这一点上倒觉得他没平常富贵公子哥给人一种疏远的架势。   许诺言啃完排骨,拿纸巾擦拭了一下嘴角,见她一副呆呆的样子盯看着自己,笑了,伸手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看我做什么,反正排骨你也吃不了。”   说着,他下巴朝着她的米粥点了点,“吃啊。”   艾楚楚没什么胃口,她放下碗,问:“你什么时候走啊?”   “我为什么要走?”许诺言回头看了眼病房,“这么多空床位,我今晚就住下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又没病!!”艾楚楚很抵触他,鼻子跟着皱了下,“你走吧,求你了。”   她以为在林别枝庆生那天晚上骂许诺言是渣男骂他不要脸后,他就彻底生气不再招惹她了,但没想到他还会出现。   许诺言黑漆漆的眸子紧盯着她脸上的所有反应,再三确定她是真的不高兴并不是欲情故纵后,他神色凝重,很明显的不高兴。   “你别用这种委屈巴交的眼神看着我。”   许诺言看着她的眼睛沉甸甸的,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艾楚楚,咱俩那晚也算是你情我愿,怎么到你这,就跟我占了你便宜似得?”   艾楚楚鼻腔泛酸,被他这么一说,眼里涌起大雾,委屈了起来。   “我那是迫不得已冲动了,如果可以,谁想遇到你!”艾楚楚也低吼起来。   “辛亏你遇到的人是我!”   许诺言踢倒了腿边的垃圾桶,气势汹汹站起来说着。   艾楚楚以为他起身是要打自己,吓的身体后仰缩了下肩膀。   许诺言被她这副作势的样子弄的很不耐烦,大手抓起那碗白花花的清粥,很急躁的口气:“饭都凉了,赶紧吃!”   “你走。”艾楚楚坚持说。   “艾楚楚你至于吗,盛景行外面不知道包养了几个,他对你早没兴趣玩够了知道吗,你守着这贞洁给谁看呢?”   艾楚楚自动屏蔽他的话,只说:“你到底走不走?”   “你先吃饭。”   “那你给我买根棒棒糖去。”   许诺言:“???”   “我嘴里没味道,想吃糖。”   艾楚楚总算是领略到了他不讲理强势的样子,于是破罐子破摔,心想如果请护工来给她打饭照顾她三餐,每天要两百块钱呢。   既然这人赶不走,那免费的工具人她不用白不用。   许诺言似乎没怎么被人指使过,听到她让自己买东西,还是小孩才吃的糖,断眉微抽,一时握着米粥碗紧盯着她皱着眉毛,没有动作。   艾楚楚小心翼翼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对上那双深邃阴霾的眸子,她快速收回目光,梗着脖子说:   “你不买就别在这儿待,我现在就叫医生赶你走。”   说着,她抓起吊在床头上的呼叫铃,作势要按下。   下一秒,面前高大颀长的身影放下粥碗转身,迈着大长腿离开了病房。   艾楚楚咬了咬唇,扭头,伸长脖子往病房门口悄悄张望了下。   他这是……   去买糖了还是被气走了?   最好是被气死,一辈子都别出现在她面前才好。   艾楚楚美滋滋地想着。 第6章 算计 他还挺好哄的   “叮叮!”   放在床边的手机震响了一下,艾楚楚抓起来,她的微信收到一条消息,点开对话框。   来自昵称[帅到分手]——   [图片]   【你要吃什么口味的糖?】   艾楚楚:“……”   所以他没走,人在超市给她买糖?!   艾楚楚下意识站起来,想要去锁病房门,手里的手机再一次震动,还是他的消息——   [帅到分手]:   【快点!】   隔着手机,她都能想象到屏幕对面,许诺言一脸不耐烦的表情和态度。   艾楚楚只好打开键盘,刚输了两个字,那人已经等着急把视频电话打了过来。   “要什么口味的糖?”他举着手机照向货架上的商品问她。   语气还算正常,没有想象中的恶劣。   “柠檬味的吧。”   “哦。”   听筒里传来他吩咐店长给他拿糖的声音,果然是他,浑身上下,连骨子里都写满了一股高不可攀的有钱人气势,拿个糖还要别人递给他。   艾楚楚透过屏幕看到他手里的糖,想了想,忽然叫住他,“嗯……换一个,不要柠檬味的,选那个草莓味的。”   听到她的话,许诺言抿了抿薄唇,把手里的那串糖扔回柜台上,又跟老板说要草莓味的。   “算了算了,我还是想要吃柠檬味的。”她咬了咬唇,看着屏幕又改变了主意。   许诺言大掌抓起玻璃柜台上的糖,掏出手机要扫二维码付款。   “等等,薄荷味的好像也不错,还是麻烦老板换成薄荷味的吧。”   许诺言大掌猛地往柜台上一震,这动静把老板吓了一跳,他压着脾气,在极力的忍耐了,虽然神色冷硬,但隐约听出了点咬牙切齿的样子。   “把你家所有口味的糖都给我打包!”   艾楚楚连忙摆手,还没来得及拒绝,许诺言直接挂了视频。   “……”   他的脾气是真的臭。   五分钟后。   许诺言出现在病房,抛物线似得把手里一大袋装着棒棒糖的袋子往床上一丢,“吃吧。”   艾楚楚伸手在里面翻了翻,无视她刚才说想吃的薄荷味的糖,找出一个柠檬味的,撕开包装放进了嘴里。   许诺言冷笑一声,拉开椅子坐在她面前,双腿随意地撑开,乌黑的眸子紧盯着她。   艾楚楚被他这么看着,浑身不自在,她含着棒棒糖赶客,“你晚上没事做?去约会?去聚会?总之能不能别在我这儿耗着?还有,别枝上山没叫你?”   他到底什么时候走?烦死了。   这不,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刚还在提她,林别枝的电话就已经打到许诺言这里了。   “喂三哥,你干嘛呢?回来见天的不见人影,约会去了?”   许诺言抬眼望向艾楚楚,答她:“我在医院。”   艾楚楚听到他这么说,就差没激动地跳起来,她着急地把食指放在嘴边,给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别告诉她!   “在医院干什么?你病啦?”   许诺言黑沉沉的眼睛看着面前的人,见她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衣角,做了个抱拳的姿势。   他微微一笑,嘴角勾起,对着电话答:“一个朋友,住院。”   林别枝打电话主要是通知让他参加她爸的五十大寿,说完她就挂了。   许诺言握着手机,靠在椅子里肆意地看艾楚楚想聊天,“你连你的好闺蜜都骗?你当时却手术费,何不找她要,一句话的事。”   “这他妈关你什么事啊?”艾楚楚听到他刺耳的话,立即沉了脸。   对别人,尤其是对自己多年的朋友撒谎,这是她很痛的点,如今却被他踩到了。   因为自卑没本事,艾楚楚对这件事才会变得很介意,只要谁稍微碰到一点她的底线,就会跟炸毛的老虎,露出锋利的獠牙。   她不能麻烦林别枝,所以唯一能保全颜面的办法,只有一直藏着。   许诺言直视着她,病房照明灯映衬着他的五官线条清隽而硬朗,断眉锋利而桀骜,他显然,没有想到艾楚楚会爆粗口,所以脸色还是明显的沉了沉。   也许被激怒,他讥笑出声,看着她满目轻蔑:“的确,关我屁事。”   “我有多闲,出现在这种地方,普通病房,关心你几句,反被倒打一耙?”   艾楚楚不动声色别过脸,看向一边,也说——   “是啊,我就是这么一个小人,三少你总算是明白了,我们之间,你是高高在上的富贵公子,我就是一无父无母的孤儿,没钱没阅历,为了一万块手术费就是能跟陌生人上床,这种人,真的不足让你挂齿见天的跑,所以从今往后你还是避避嫌吧,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俩有什么……”   艾楚楚抬头,又笑着看着他说:“还以为你许诺言的眼光,也就那样。”   许诺言起身一脚踹倒床头柜,上面的食盒和粥碗全都跌下来,发出震耳的动静,残羹撒了一地。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   从那晚跟许诺言不欢而散后,艾楚楚清静了两天,期间她给林别枝打过几次电话,但对方却没接过,可朋友圈依旧分享了条新闻的动态。   起初艾楚楚没有太在意,后来在病房无聊闲转的时候,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许诺言不会因为生气把她住院的事告诉别枝了吧?   想到这个可能,她眉毛皱起来,感觉浑身开始烦躁不舒服。   许诺言虽然说话恶劣,做事应该也不会这么绝?   可她那天对他说的话似乎比较过分,他一气之下卖了她,也不是不可能?   艾楚楚挠了挠头,刚平静了两天的情绪,又开始变得烦躁不安。   她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打开微信找到[帅到分手]对话框。   他们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上一次他在超市给她买糖时候的视频通话。   艾楚楚坐在床头,纤细白嫩的手指抵着牙齿,她轻咬着手指,陷入了一阵纠结和犹豫。   最后她还是咬牙,手指在屏幕上飞快跳跃打了一行字,她定定反复看着那二十五个字,确认了十多遍,觉得自己语气还算诚恳,才咬牙把消息点了发送。   【那天是我冲动了,情绪不好说的都是气话,你别放在心上。】   所幸,许诺言并没有拉黑她。   艾楚楚紧盯着手机,等待他回复,顺便思索着一会该怎么问他,到底有没有把她住院的事告诉别枝。   毕竟别枝已经两天没有搭理自己了,她自己也心虚的很,急于想找许诺言求证这件事。   可她等了两分钟,却迟迟不见许诺言回消息!   他的的确确是被她气到了吧?   消息也不回,哪怕发个滚字让她继续问下去。   艾楚楚眨了眨眼睫,刚才的猜测逐渐让她相信是真的。   该不会……许诺言真的把一切都告诉林别枝了?   艾楚楚脑子一闷,跟棒打似得。   艾楚楚又拨了通林别枝的电话,依旧是无人接通,她放下手机,默默端起已经放凉的混沌。   这间病房昨天入住了两个病人,病房里有家属进进出出,远没有前两天安静,艾楚楚吃完馄饨洗了食盒,接到了刘特助的电话。   对方说是要给她送之前放在盛景行公寓里的东西,刘特助耳朵尖,听到了她周围病人的交谈声,警惕尽职地询问她是否在医院,身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艾楚楚立马否认了说没有,可挂了没过多久,就接到了盛景行的电话。   “刘特助说你人在医院?”听筒里传来盛景行温和的声音。   “刘特助瞎说的。”   “我问了王主任,你在消化科,怎么不早点告诉我病情?”   他有天大的本事,艾楚楚自知已经瞒不住,只好默认,轻声回他:“小手术,下午拿了检查报告就能出院。”   他叹气了一声,“怎么就学不会照顾好自己”   那一刻,艾楚楚听着他沉稳担心的语气,鼻腔泛酸,眼里也涌起大雾,细细密密的委屈油然而生,那是一种久违的关怀。   好似他说上一句话,她心里就很温暖。   像家人,更像是避风港。   除了别枝,也就只有盛景行真正关心过自己。   ——   中午楚楚睡了一会,大约也就二十分钟,迷迷糊糊中被隔壁床老奶奶抖报纸的声音吵醒,再睁开眼,朦胧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高瘦男人的背光剪影,正坐在她床边的靠椅上。   艾楚楚猛地坐起来,看到许诺言,她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你怎么过来了?”   许诺言今天穿的很正式,白衬衣黑西裤,酒红色领带映衬着精英范十足。   他手里抓着个挺大的苹果,右手把玩着一把黑色军用军刀,抬眼看她:“不是你发消息让我来的?”   “我什么时候发消息让你来的?”艾楚楚傻了下。   许诺言却没接她的问题,转而似笑非笑地反问她:“两天不见,你想我了没有?”   艾楚楚:“……”   “看到你道歉的消息,正好丁正开车路过,我就来看看你。”   “……”他还挺好哄的。   这就气消了?   许诺言说完就当之前无事发生,把垃圾桶用脚挪过来,拇指抵着刀刃按在果皮表面,“医生说你下午才能出院,我一会送你回去,给你削个苹果吃,试试不断皮挑战。”   刚说完没几秒,他手一抖,锋利的刀刃削断了一层三厘米左右长的果皮。   许诺言:“……”   他换了一个面,重新下刀,喃喃解释:“业务不熟。”   结果就是他要么就是下手重削断了皮,要么就是下手轻手一抖碰断了果皮,削来削去,把袋子里的苹果都削秃了,他才猛然反应过来了什么:“吃苹果又不吃皮,我这么较劲做什么?”   “呵……”艾楚楚被他的话逗笑。   “呦,终于见你笑了,看来我这苹果没白削?”   许诺言直接把没削完的苹果塞到她手里,“凑合着用嘴啃吧。”   看到他神色自如,像是真消气的样子,艾楚楚趁他心情好,抱着苹果顺势问他:“那天你回家,没把我的事告诉别枝吧?”   许诺言抬头,对上她小心翼翼的审视目光,他断眉微挑,神色闪过一丝冷意。   “所以你找我的真正目的,就是想弄清楚这个?” 第7章 算计 玩归玩,别太认真   ……   盛景行给艾楚楚发微信的时候,正巧许诺言到楼下给她办出院手续。   盛景行在消息里说自己正在往北城赶,一会要来接她出院。   艾楚楚看到消息立马把电话拨了过去。   “我自己可以回,你刚出完差,回家好好休息吧,别来了。”   盛景行:“我不放心你。”   “我不会等你,一会医生给我拆完线就走。”艾楚楚不等他再说什么,挂了电话。   许诺言在同一时间走了进来,他把手里单子甩到她手边,大爷似得理了理领带坐在了椅子上,“这里的护士真懒,办出院还要我跑一趟。”   艾楚楚默默翻了个大白眼,“护士不是保姆,这本来就不是她该干的事。”   “医生呢?什么时候拆线?”许诺言问。 *   “好像去开会了,护士让等等。”   “啧。”许诺言急躁地皱了下眉毛。   “你要有事就别管我了,又不是什么大病,我自己可以回的。”艾楚楚见他很不耐烦的样子,说着。   许诺言从小桌上抓起一份报纸,抖开,没搭理她。   半个小时后,艾楚楚的主治医生看了一下她的伤口,还有检查报告,说了一些术后注意事项,告诉她伤口愈合的很快,可以收拾一下出院了。   “记得近期少吃辛辣刺激油腻的食物,微创手术问题不大,其他没什么问题了。”   医生前脚刚走,艾楚楚把病服撩下来,坐在床上伸脚碰了碰许诺言的皮鞋,“你出去一下,我换病服。”   其他两个病人到楼下做心电图去了,所以病房只有他们两个人在。   许诺言断眉腻烦地扬了扬,不为所动,“就在这儿换,你什么地方我没看过。”   艾楚楚随手抓起枕头就朝他砸了过去,许诺言反应快,一把接住,顺势放在怀里,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刚刚他否认给林别枝说自己住院的事,艾楚楚勉强对他的成见少了一点,想的他也不是小心眼的人嘛,但他耍贱的性格真的有时候挺能拿住她的,她气的牙痒痒,但好像又没什么办法反抗。   于是,艾楚楚只好拿着衣服去卫生间换,反手上锁,保证他不会突然闯进来。   “矫情。”   许诺言把报纸丢在一边,起身把床头柜袋子里的糖掏出来塞她包里,其他的他懒得动,扬声:“东西你出来自己收拾哈。”   他又说:“一会打车送你回去。”   艾楚楚站在卫生间回他:“方向不同。”   “无妨,我自己再打车回来。”   许诺言正说着,余光看到她放在床上的手机亮了亮,‘盛景行’三个字有些刺眼。   许诺言神色难辨,他抓起她的手机,点开那条消息。   盛景行:【楚楚,别闹了,你知道我有多在乎你。】   盛景行:【给你带了礼物赔罪[图片]】   一分钟前——   盛景行:【我下飞机了,正往你那边赶,最快三十分钟。】   盛景行:【楚楚,等我/爱心】   许诺言冷漠着看完了那一大串回复,那双乌黑的眼睛里锐利寒冷,没什么温度,他把手机按灭,扔回床上。   ……   艾楚楚换完衣服从卫生间出来,到走廊鞋柜里拿出自己的平底鞋,穿上,察觉到病房里有些安静,她抬头望向窗边,发现那道高瘦的男人不见了踪影。   她走到床边,看到自己手机亮着,她抓起来。   [帅到分手]:有事,先走了。   艾楚楚耸了耸肩,努嘴,好吧。   走了挺好。   至少她不会很尴尬,毕竟他来,她总是觉得浑身不自在,又不是情侣,没必要这么接近到接送出院的程度。   当然了,她也没那个想法。   看到盛景行的消息,她安静了几秒,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跟护士打了招呼,坐电梯下了楼。   没成想刚出医院的大门,迎面撞上从一辆黑色宾利车下来的盛景行。   ——   路上。   丁正在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乐了:“你不是打算接人出院?叫我来接你是怎么回事?”   许诺言靠在车的后座,伸手扯了扯领带,松开,黑漆漆的眸子目视前方,眉骨上的断眉又冷又硬,过了半响,才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说:   “盛景行来接她了。”   丁正从烟盒里摸出一支烟吊嘴里,点上,听到这话,哼了一声笑了,“这是好事儿啊,那天不是听见别枝说盛景行对那女的不一般嘛,看来他们果然没断?”   许诺言听到这话,微蹙了下眉毛,挪开视线别过脸看向窗外,“眼光挺差。”   “你说谁?艾楚楚?”   许诺言冷笑,说:“薄情寡义,出卖兄弟,背后插刀,这种人也配有女朋友。”   丁正吐了口眼圈,掰了掰后视镜,似笑非笑地开玩笑说:“怎么情绪好不好了,你玩归玩,别太认真哈。”   “用你说?”许诺言立即把眼睛杀过去,说:“我巴不得他们多接触点。”   “行。”丁正耸了耸肩,他安静了几秒,突然一脸八卦狡黠着提醒说:“算计就算计,你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就行了。”   许诺言把手里没点的烟丢过去,“去你大爷的。”   丁正握着方向盘躲了下,哈哈笑的更欢了。   许诺言中午从林别枝爸爸的寿宴接到艾楚楚的消息,中途离场到这会,也有七八个小时了。   “饿死了,随便去吃点。”   “行啊,正好相宜她们在餐厅聚餐呢,应该还没开始,一起?”   许诺言低头看手机没吱声,算是默认。   他们来到了家四人饭馆,那家店在胡同里挺深的一地,一般不仔细找还很难发现。   冷相宜是跟他们一起玩的一朋友,打小就跟在丁正跟许诺言后头,一起上学放学,两哥哥心情好了就带她出来翘课玩,关系不错。   丁正知道的是相宜喜欢许诺言,但他哥们一直没把她当回事,也就没什么下文。   进去的时候服务员正好上菜,冷相宜看到许诺言进来,惊讶地直接站了起来,“三哥!”   许诺言看都是熟人,进来伸手拍了下她的后脑勺,“呦,长高不少,没少抢你家狗的狗粮吧,我总在ins看到你晒狗。”   “去你的!”冷相宜拍掉他的手,“我这叫二次发育,再说了,不到一米七,很高吗?”   许诺言笑,没接她话,看桌上的菜,随意拉了把椅子坐下。   “三哥,来怎么也不提前打个电话,这菜哪儿够啊。”   一个男生招了招手,让身后的应侍再上几个菜。   “三哥回来待多久啊?”   许诺言夹了一块三文鱼,沾了沾料碟里的酱油,一口塞嘴里,“我姐不是刚生,老头让我多陪陪她,多待十天半个月不碍事。”   “可以啊,来去随意,比我们这群在北城上学的人自由多了。”   冷相宜将他大口吃东西,心疼了,递纸巾给他,“你没吃饭啊?”   “吃了点,没吃饱。”   他们还让应侍开了许诺言之前存在这里的好酒,这顿饭吃了才半个小时,许诺言中途就看了不下五次时间。   最后连丁正都烦了,“你着急投胎啊,一直看表。”   许诺言喝的微醺,他抓了桌上的手机起身,“你们接着玩,我回了。”   许诺言一身酒气,怕回家熏着许老头,打电话给阿姨随便找了个借口说住酒店了,就是上次跟艾楚楚睡得那家。   许诺言进门脱了鞋,脱了衬衣把自己扔床上,兜里的手机震了下,有消息进来。   手摸到裤兜,掏出手机,点开微信看。   是冷相宜发来的消息。   相宜:【明儿个有空吗?约个饭?】   许诺言打字回她——   [帅到分手]:看情况,不一定。   许诺言看到相宜的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他修长的手指快速在键盘上敲了两下,没一点犹豫,发出去。   [帅到分手]:不说了,我困死了,睡觉了。   他说完,就退出了对话框。   大概过了有半分钟,微信又响了声。   相宜:【好吧,那晚安。】   许诺言随意扫了眼,没点开她的对话框,直接长按删了,手机丢一边,脱了裤子起身往浴室走。   ——   盛景行看着前方的路况,不急不缓地开着车,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晚饭吃了没有?”   “吃了。”艾楚楚看向窗外。   “做完手术吃东西要格外注意,明天开始我让刘特助给你每天带餐,你……”   “盛景行,我们已经分手了。”艾楚楚打断他,扭头看着他的侧脸。   闪烁的霓虹映衬着他的轮廓,忽明忽暗。   盛景行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手背的青筋暴起几根。   “艾楚楚。”他叫了声她的名字。   以前都是楚楚楚楚的叫,很少像这样连名带姓的唤。   想来是真的生气了。   但她已经别过脸,说:“我到了,你在路边停车,今天谢谢你送我回来,以后,咱俩就别再见了吧。”   ——   艾楚楚回到家,把钥匙扔柜子上脱掉鞋,随手打开走廊的照明灯,可头顶的灯光亮了也就不到五六秒的时间,突然一闪一闪的,灯丝传来滋滋的声音,下一秒,灯泡熄灭,走廊瞬间暗下来。   她放下包,踩了拖鞋走到客厅,把壁灯打开,房子不过三四天没住人,就感觉家里阴森森的,没一点生气。   艾楚楚把窗户都打开通气,又拿水壶把花浇了个遍,顺着记忆,果然从抽屉里翻出了个新的灯管,她从包里摸出手机准备搜索一下怎么换这玩意。   解开锁一眼就看到许诺言发给她的微信。   [帅到分手]:你在干嘛?   艾楚楚看着这条消息不知道该回什么,手指在键盘上断断续续打了几个字,又删掉。   许诺言紧接着又发了条:   【我睡不着。】 第8章 算计 我追你好几天了你不知道?   【不好意思,手机只有98%的电了,先不聊了。】   许诺言被她的回复逗笑了。   [帅到分手]:你一个人在家?   艾楚楚:【不然呢?】   看到这话,许诺言一下就精神了,再回复,发现自己已经被她拖进了黑名单。   ……   艾楚楚踩着板凳,拿着螺丝刀拆开了灯罩,看着上面的灯管不敢下手。   正研究着,面前的门咚咚咚被敲响,辛亏她是没心脏病,不然那一瞬都能给她吓背过去。   艾楚楚从板凳上跳下来,猫着腰,透过猫眼往门外看。   许诺言又敲了两遍门,“是我。”   艾楚楚:“……”   门打开,许诺言的目光有意无意穿过她头顶向她身后看了看,视线又落在她手里的弧形灯管上,再抬头,发现走廊里的照明灯罩已经拆了。   他明白了什么,没顾忌什么,直接跨进门,脱了外套解开衬衣领扣,踩着板凳踏了上去。   大掌伸到她眼前,“灯管给我。”   艾楚楚下意识听了他的话,不由自主把灯管递了过去,都忘了阻止他进来。   “走廊的电闸关了吧?”   “关了。”   许诺言上手扭开两边的弹簧,把坏掉的灯管取下来扔给艾楚楚,又把新灯管擦了擦,放上去,旋上弹簧。   艾楚楚就站在他身边,一只手手抓紧板凳稳定住以免他跌下来,另一只手打着小手电做照明灯给他照亮。   此时两人靠的很近,男人高大的黑影笼罩住她,男性气息极重。   “这是吸顶灯管,很好换,放上去它就能吸住,拧好弹簧就可以了。”   许诺言认真给她说明了几句,换完从板凳上跳下来,他本来想笑,可目光落在黑漆漆的手上,立即沉了脸色。   似乎是难以忍受,他问:“洗手间在哪儿?”   艾楚楚往里一指,许诺言点头,不给她阻拦的机会,转身迈步朝洗手间走。   她指完就后悔了,等反应过来跟过去,许诺言已经打开了水龙头。   艾楚楚皱着眉毛,手抓着洗手间门框,“你用完赶紧走。”   “艾楚楚。”许诺言弯着腰在水龙头底下冲手,突然叫了她的名字。   艾楚楚眨了眨眼睛,没应声,只听着,等待着他的下文。   许诺言挤了点洗手液,连手腕也没有放过搓洗,他抬头,透过面前的半身镜看着站在门口的她。   “你做我女朋友吧?”   艾楚楚感觉脚后跟瞬间短了一截,她踉跄和后挪了一小步,水葱似得手指紧紧抓着门口,指尖在墙上抠出道指印。   “嗯?行不行?咱俩谈恋爱。”   “为……为什么……”   “我追你好几天了,你没察觉到?”   “我……不玩的。”   “谁跟你玩了,我喜欢你你看不出来?”许诺言甩了甩手,直起腰,在镜子里紧盯着她的眼睛。   “到底谈不谈?给句准话。”他伸手,抓起旁边挂在墙上的一条粉色毛巾,擦了擦手。   艾楚楚眼神游离,脑子那一瞬有点恍惚转不过来弯来,有些眩晕,她也没直面回答他的话,只说:“你洗完手还是快回去吧,天太晚我要休息了。”   说完她转身要走,这一切许诺言都看在眼里,他轻笑一声,把毛巾往架子上一扔,转身扯住她的手腕把人拽回来,捧着她的脸就亲了上去。   他的双手牢牢定固着她的脑袋,不给她逃的机会,这个吻又狠又准,带着侵略的意味,袭击了她的口腔,与她的舌头纠缠,婉转。   等艾楚楚反应过来,她激烈地扭动和身体,双手推他的肩膀,许诺言纹丝不动一脸享受,一只手紧紧搂住她的腰。   艾楚楚被他吻的快要窒息,最后反抗的动作稍停,许诺言眉眼微不可察地扬了扬,吻的更用力。   两人情迷意乱间,许诺言目光一扫,发现卧室的方向,他的手臂结实力量极大,抱起她一边亲吻一边踹开了卧室的房门,两人跌在床上。   艾楚楚迷离的意识回笼,意识到他要做什么,下意识又反抗起来,就在他压着她想更进一步时,感觉舌尖一痛。   许诺言眉骨上的断眉一跳,立即撤开身体,艾楚楚趁着这个机会,用力推开他的肩膀。   艾楚楚随手抓起床上的手机就朝他脸上砸过去,“许诺言,你混蛋!”   许诺言的脸颊实实在在被手机砸到了,半边脸都震的发麻,他低头捡起掉在腿上的手机,恰好屏幕亮着,锁屏界面显示有一条来自盛景行的消息——   盛景行:【楚楚,你等我解决完公司的事,我爱你。】   他把手机扔一边,抬眼,乌黑的眸子盯看着她的脸颊,心思涌动。   艾楚楚大口呼吸,眼眶已经红了一圈,没有注意到他看自己的手机。   许诺言移开视线,穿上衬衣起身走出了卧室,站在客厅的四角窗前,他从裤兜里摸出烟盒,抽了跟香烟点燃,看着外面的夜色抽了起来。   男人的眉骨凌厉凛冽,让人捉摸不透的喜怒。   听着门外打火机开火的动静,艾楚楚心如擂鼓,她用力按住胸腔,防止心脏一不小心就从嗓子眼跳出来。   这时候手机铃声突兀地在房间里想起,把她吓的一激灵,双肩抖了下,等缓过劲来,她才伸手抓起手机。   是林别枝。   看到来电显示,艾楚楚下意识看了一眼客厅,连忙下床把卧室的门关上倒锁,防止他再次侵入。   走到窗边,艾楚楚小心翼翼点了接通按钮。   “喂楚楚,你干嘛呢?”   “在家。”   “这几天我老爹办生日宴,所以就忙了点没抽空回你消息,今天才办完。”   “没关系。”   艾楚楚听到林别枝的声音,莫名心虚。   还记得上次别枝在她面前让许诺言少带她玩,似乎不是很喜欢许诺言的样子。   正思忖着,没成想下一秒林别枝就提了那人的名字。   “对了,我听虎子说上次送你回家,许诺言去找你了,真的假的?”   “……”   这话吓的艾楚楚赶紧把手机音量调低了点,朝身后看了看,下意识压低声音,讪讪干笑:“没有啊,他可能是进我在的小区找别人吧。”   “真的?”林别枝的声音将信将疑,“可虎子说亲眼看到你跟许诺言拉扯。”   “他,他看错了吧。”艾楚楚低声。   “你声音放那么小做什么?”   另一边,林别枝躺在床上眯了眯眼,想到了什么可能,她猛地坐起来问:“你身边该不会是有人吧?”   “没有没有!咳咳咳!”   林别枝跟艾楚楚玩了少说也有十多年,楚楚平时放什么屁心里想的是什么,作为姐妹她还是听清楚的。   林别枝几乎一下子就从她的口气里听出了端倪。   “不是吧艾楚楚,你不会真的跟许诺言滚床单了?”   艾楚楚:“……”   “楚楚,我可警告你,我跟许诺言是从小光着屁股玩长大的,他什么人几斤几两我还是知道的,你年纪小,还没踏入社会不知道社会的险恶,别被人卖了都不知道,你之前是盛景行的人可能不了解,其实许诺言跟他在几年前有过矛盾,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是因为什么,但你干什么事之前长点脑子,别被他几句花言巧语就给骗了。”   林别枝顿了顿,想了片刻,才说:“许诺言,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   挂了电话,艾楚楚瘫坐在床上,她按住砰砰砰直跳的心脏,那种悸动的感觉,是真的好久没有过了。   可林别枝的话就像是一道魔咒,把险些踏入禁.地的她拉回了现实。   或许,一开始就不该痴心妄想。   对盛景行是,对许诺言也是。   艾楚楚抬手用小拇指悄悄勾走眼角的眼泪,她整理好心情下床,打开卧室的门,却发现客厅里已经没有了许诺言的身影。   他走了。   艾楚楚在家里找了一圈,确定了这个可能。   她站在当地,盯着玄关柜子上被换下来的灯管,擦了下被吻破的嘴角。   ——   夜色会所。   “嘶……”   许诺言倒吸了口凉气,粗粝的指腹擦了下被咬破的薄唇,酒杯挪开,厌烦地放回茶几上。   李斯年看他从进来就一直沉着个脸,跟谁欠他二五八万似得。   “这是谁惹你了,火气怎么大?”   许诺言没接他话,抬手让应侍给他换水喝,顺便再拿来几块冰块过来,好半响才问:“盛景行公司怎么了?”   “好着呢啊。”   “派人悄悄查查,看看他公司是不是遇上什么事压着没报道出来。”   “你是不是知道了点什么?”   许诺言取了支香烟,打火机点燃,他吸了一口,两腮微陷,随后吐出一团眼圈。   “我已经确定那孙子的弱点了。”   “好事啊,你有什么计划?”   许诺言又吸了口烟,没吭声,正走神,有人绕过茶几走过来,下一秒一只手臂勾住了他的脖子,香软的身体坐在了他腿上,妩媚娇软的声线:“三少~”   许诺言弹了下烟灰在烟灰缸里,断眉凌厉而威慑,他夹着香烟的手向身旁点了点,冷酷的声线命令:“一边去。”   那女人有点不甘心,还想继续进攻,可对上他冷硬不可挑战的轮廓,瞬间吓退,只好悻悻离开。   李斯年看到他这副不为所动的样子,也拿了支烟,让旁边的女人点燃,他玩笑的口吻调侃道:“你该不会真的看上那女的了吧?”   许诺言听到这话,立即就变了神色,他的眼神杀过去,很不耐烦,“你怎么跟丁正一样,八卦个没完没了?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你不知道?说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恶不恶心,她也配?”   “误会了。”李斯年看到他这副样子,就想逗逗他:“其实那妞儿的身材和长相挺招我喜欢的,就想着你事成之后,不要了能扔给我尝尝鲜。”   “尝你大爷!滚!” 第9章 算计 Mr.xunuoyan   ——   五月初,北城的桃花彻底凋谢了。   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缤纷遍地的桃花开了又败。   艾楚楚是戏曲影视美术设计专业的,通俗点说类似于幕后的美术设计人员,毕业后除了有背景有安排的,大概率的学生都不会从事本专业相关的职业,或者稍微上进好点的,可能去剧院当个小助理,再慢慢爬升。   她这个专业的课程算是相对轻松,所以艾楚楚在平时没事做的时候就会到隔壁表演学院偷师学演戏。   今天表演系任教老师布置的作业是一场很戏剧性的三角恋话剧。   男主人公在结婚之际,参加了一场同学会,遇到了曾经同窗的初恋,于是瞒着女朋友对初恋进行了疯狂的追求。   扮演男主角的是大四表演系一个长相英气又帅又酷的师哥,他在大一时就已经接戏出道,表演经验极为丰富,情绪入戏很快。   男主牢牢抓住初恋的手,一脸坏笑,把这个角色的贱渣表演的淋漓尽致:   “蕾蕾别怕,把你交给我,我娶你好不好?”   实际上再过两天,他就要跟未婚妻举办婚礼。   男人就是这样,前脚说我为什么要骗你,然后转身继续骗你。   ……   那天晚上,艾楚楚做了一个梦。   竟梦到了许诺言,梦见他不知道从哪儿得到了她家里的钥匙,闯到她的房间,跳上床贱兮兮看着自己笑。   还拉着她的手,轻轻捏了捏,说要娶她。   “楚楚,好楚楚,怕什么,不就是个证,咱们明天就去领!”   当时可能是她中邪了吧,不知怎么就笑了,笑醒了。   迷迷糊糊伸手打开台灯,发现房间里除了自己谁也没有。   艾楚楚揉了揉眼睛躺回床上,闭着眼睛在枕头底下摸了摸,抓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一个月了,自从上次他离开,许诺言已经消失快一个月了。   才凌晨三点多,她就有点睡不着了。   其实可能是她想问题太阴暗了吧,许诺言不出现,也或许是死了也说不定。   这么一想,她心里瞬间舒服了不少。   ……   有句话怎么说,情场失意职场得意。   艾楚楚最近也不是没一点长进,值得高兴的是,她遇上了一个贵人。   作为大二美院的学生,她完全跟表演系那种科班出身专业的学生没法比,但就是有这么个机会跟砸馅饼似得砸下来落在了她头上。   那天她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说是某电影制作公司的工作人员,邀请她去试镜一部文艺电影的配角。   起初艾楚楚还以为是什么新型的诈骗电话,但对方自报家门,又说明是表演系的老师推荐她后,她才真的接受这件事。   总之有点懵。   她当时兴奋地尖叫起来,打电话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别枝,她在电话里哈哈大笑说她没出息。   “去了可千万不能跟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就算没底气,也要给对方一种自信和高姿态,这样才会让别人有兴趣了解你,千万别怂,加油!”   艾楚楚其实挺忐忑的,但被林别枝安慰了几句,她就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了几丝蜜汁自信,赶紧走到衣橱跟前,换了件黑色小西服穿上,找到一个手机支架,打开摄像头对着镜头开始自我介绍自报家门。   视频录好,她打开电脑把资料发到电影公司那位助理的邮箱中,对明天是试镜期待又紧张。   第二日是周六。   艾楚楚怕路上遇到堵车迟到,于是早早来到电影制作公司,上去才发现她前面已经排队排了有二十多个女生,第一次见到这般场面的她立即打了退堂鼓。   她填好表交给工作人员,在沙发上坐了一会感觉自己有些内急,拎着包到洗手间给林别枝打电话说明情况。   林别枝:“别怂就是干!你这么标志的一美人,不试试怎么就不知道不行呢?而且哪个演员是一试镜就能定角的,找工作也一样,有时候花一两个月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职位,你还是学生,有的是精力面对失败,现在就怂了,进入社会不就要吓死了?”   不得不说,林别枝虽然比大她两岁,但说话还是有几分水平的,不知道是不是跟她家叶鹿鸣学的。   挂了电话,艾楚楚站在镜子前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她今天为了面试穿的很利落干净,白衬衣浅色牛仔裤,主要是试镜的角色是一个很单纯美好的高中生,所以她未施粉黛,顶着一张很素净的脸蛋就来了,一点妆都没化。   她烘干了手,转身时忘记把包链拉上,里面的东西跟下饺子似得哗啦啦都落在了地上。   艾楚楚怕耽误排队,赶紧蹲下捡东西,一地的口红化妆镜粉饼盒。   钱包里的硬币也滚落出来,径直飞进了男洗手间。   艾楚楚:“……”   她沉默了几秒,小心翼翼伸脖子朝里面看了一眼,觉得里面应该没有人,但又不敢进去。   “我来。”   她正犹豫着,头顶突然冒出个男声,把她吓得肩膀一抖,转身抬头。   是个很高的男人,西装革履仪表堂堂,年龄看着约莫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眉目英俊温和,五官比较深邃硬朗。   那人目光扫过她的脸庞,声音有些低气压,提醒:“我帮你拿。”   艾楚楚回过神,立即向旁边挪了下把身位让开。   傅进爵跟她擦过肩,走进洗手间,把滚进去的两枚硬币捡起来,转身又出来递给她。   艾楚楚连忙伸手去接,“谢谢你!”   傅进爵把硬币放在她手心,男人粗粝的指腹跟她软嫩的掌心有那么一秒钟短暂的接触。   艾楚楚心满意足地把硬币放进钱包,对他微微颔首道谢。   傅进爵黑漆漆的眸子极有目的性地审视打量她的穿着,说:“你是来试镜的?”   “对。”   艾楚楚说完快速抬眼打量了他几眼,心想这人该不会是这家电影公司的领导吧。   “你叫什么名字?”   “艾楚楚。”   “原来是你。”傅进爵似乎听到这个名字有些意外,浓眉微微上挑,眼中有笑。   他往她身后指了下,低声磁性的嗓音:“去试镜吧,祝你好运。”   “谢谢……”   艾楚楚等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才轮到她入场。   也终于看到了传说中的严导。   试镜间的人不多,三个摄影师,两位女制片人,一位导演,还有一位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女生。   艾楚楚站在正中央,对着他们鞠了一躬,“导演好制片人好,我是23号艾楚楚,来试镜钟意浓这个角色。”   正对她的人正是严导,他看相貌约莫有四十来岁,眉目冷硬,目光锐利威严。   他翻阅了一下助理整理的资料,问道:“你多大?”   “20.”   “哪个学校的?什么专业,难道要我一个个问你吗?自己先自报家门。”   导演的脸上写满了不耐烦和对她的不满意,他侧脸,叫了一个女生的名字,应该是他的助理,“你出去把规矩都给她们说清楚了,进来自己走流程,我没那么多功夫耗在这里。”   艾楚楚心里惴惴的,果然人如其名,严导严导。   不光严厉,人还凶。   接下来艾楚楚把自己的学校专业包括对钟意浓这个角色的理解和想法都表达了出来。   严导听完她的话,脸色才悄悄缓和了一点,抬眼打量了她一眼,“你把钟意浓这段哭戏用你的理解给我们表演出来。”   艾楚楚拿到一页的剧本,在旁边房间换了服装上场。   虽然不是科班出身,但她身上唯一有个让人羡慕的优点。   那就是五秒掉眼泪。   艾楚楚挂着眼泪,对着给她对戏的男生表演了起来。   两分钟后。   严导皱着眉毛叫了停。   勉强可以接受,但还达不到他对这个角色的要求。   他正要画叉,旁边跑进来了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他弯腰俯身在严导耳边小声说了什么,严导抬眼看向艾楚楚,不悦皱眉。   最后,他还是点了头。   “你,晋级,准备下一轮竞选。”   听到这个结果,艾楚楚面上露出惊讶和激动的神色,她连忙鞠了好几个躬,给导演说谢谢,保证自己会努力准备接下来的角逐。   她喜笑颜开攥着晋级单出去,拿出手机迫不及待跟闺蜜报喜,殊不知背后已经有人议论她。   “又一个开挂的。”   “嗳,谁让对方是投资的Boss呢,也没办法。”   ——   艾楚楚今天心情不错,她买了一些菜和肉,回到家做了顿好吃的,又开了瓶三十块钱的红酒,准备好好犒劳了一下自己。   吃饭的时候,想到了这些年自己吃过的苦,莫名掉了眼泪。   “爸爸妈妈,我一定会抓住这次机会,好好努力出人头地的!”她轻声喃喃。   晚上洗漱完成回到床上。   艾楚楚打开ins,找到许诺言的主页。   这个ins账号是她在他朋友圈截图里看到的,前几天她无聊搜了下,还真翻到了。   她发现就在五分钟前,他发了一条新的动态在ins。   Mr.xunuoyan:   【探险漂流,good!】   上面是一张配图。   许诺言穿着一身黑色的乳胶防水漂流服,没有时尚感的黑靴穿在他脚上莫名觉得又酷又帅。   图片里他带着防水眼镜,对着镜头竖起了两个大拇指,笑的很开心的样子,阳光照在他湿漉漉的脸颊上,衬的他五官轮廓深邃。   照片里不止有他一个人,他身边有七八个外国男生女生,女生占大多数,其中一个金发女生引起了艾楚楚的注意。   虽说大家都搂在一起看着镜头,也没有什么特别暧昧的行为,但唯独那个金发女生修长的手肘撑在他的肩膀上,对着镜头吐舌头做了一个怪相。   艾楚楚有些走神,她指尖一晃,不小心点了一个赞,等回过神,她赶紧又取消。   前后没超过一分钟。   正要退出界面,手里的电话突然震响。   那一刻差点没把她心脏病吓出来。 第10章 算计 那位爷回来了   不得不说,艾楚楚觉得自己能有林别枝这么个好闺蜜,一定是她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   别枝在电话里说过几天是丁正的生日,她想邀请她一起过去给他庆生,“主要是他爸是影视公司的老板,你俩混个脸熟,等你毕业了靠着他也不怕熬不出头。”   这事很快被定下,丁正生日那天,艾楚楚专门挑了件白色薄纱材质的法式田园风方领连衣裙,裙摆是荷叶边形状,衬的她整个人的气质柔美灵动,给人一种青春自然的气息。   用林别枝的话来形容,大概说是年轻就是资本吧。   林别枝勾着她的脖子,笑着:“你们看我这姐妹,随便这么一打扮,就独树一帜,怎么看都跟我们格格不入,大学生就是嫩。”   林别枝调笑似得轻轻掐了掐她的脸蛋,把她介绍给几个有头有脸的朋友,开玩笑的口吻让他们以后多照顾自己。   艾楚楚对他们微微点头鞠了下躬,算是礼貌。   丁正看到她来,主动站起来朝她颔首,接了林别枝的话:“那当然,林妹的朋友论姿色,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能打的,楚楚就更是,未来大明星嘛。”   艾楚楚被他这么一夸,嘿嘿嘿笑了两声,端起酒杯跟他碰,“生日快乐!”   “同乐!”   抬头喝酒的空挡,艾楚楚眼珠子在包房里转了一圈。   丁正喝完酒坐下,身边的位置空缺着。   艾楚楚咬了咬唇瓣,手拂着裙摆跟林别枝在他身侧坐下,闺蜜俩聊了几句最近的日常,几分钟后,林别枝点的歌到了,她撂下手里的瓜子起身跑去唱歌。   艾楚楚趁着这个空挡,向右挪了一个位置,坐到了丁正身边。   她的心脏扑通扑通的砰砰跳,犹豫了几秒,还是挣扎着伸出小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衬衣,等他扭过头看着自己,她才侧脸拢着手掌在他耳边说话:“正哥,许诺言呢?”   当时包房里哄闹声和动感的音乐此起披伏的,丁正起初没听她说了什么,耳朵又凑近了些距离到她的嘴边,艾楚楚才又问了一遍。   “许诺言呢?”   丁正直起腰,望她的时候脸上的神色似乎闪过一瞬的惊讶,随后他眉眼带笑,戏谑地玩笑她:“怎么?你想他了?”   “……”眨了眨眼,没吭声。   在艾楚楚的潜意识里,其实还是有些不相信许诺言那番话的。   毕竟他上次在她家里,又是表白又是亲吻,可转身就消失不见了。   这样让人迷惑琢磨不清的操作的确让艾楚楚有些‘想’他。   难道真的就跟别人说的那样,男人睡不到就放弃了?   此刻问丁正的企图,其实她就是想弄清楚他心里到底想干嘛,省的让她有时候在□□里瞎想。   丁正本来想逗逗她,可看到她这副愁眉苦脸可怜巴巴的模样,便见好就收。   “许诺言回美国了,听他爸的话当乖学生参加考试去了。”   “哦。”   她想起之前看到的那条动态。   丁正又多看了她几眼,笑了。   ……   切完蛋糕,楚楚待了一会便找借口离开了。   从会所出来,外面竟在下雨,刮着小风,气温有点凉飕飕的,她站在廊下,正想着要不要回去还是跟林别枝一起走,这时一辆黑色宾利从地库的方向驶出来,缓缓在她面前停下。   副驾的车窗降下来,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   “上车。”   艾楚楚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摇头,“不用了……”   他的车后面还跟着其他车辆,见他停在门口,不耐烦地按了按喇叭。   “快点。”他再次催促。   艾楚楚怕影响别人正常通行,只好硬着头皮走下台阶,手刚碰到后座的车门——   “坐前面。”   “……”她的手只好转了个方向,打开副驾门。   坐在车里,艾楚楚是不太想理他的,因为外面的空气实在是太他妈冷了!   把她汗毛都冻的竖起来了。   那只修长的手按开空调,低声的声线像是震在耳畔,对她说:“后座有我的外套,你披上。”   艾楚楚左右晃了晃头,拒绝:“不用了,已经暖了。”   傅进爵便没再勉强。   “怎么在这里?”   “朋友庆生。”艾楚楚乖乖答。   自从上次二次试镜知道他是这部电影的投资人,艾楚楚就有些怕他,期间拍试装照的时候虽然两人交谈过几句,但她觉得还不至于熟到送她回家,更何况他这种身份,更应该对自己避嫌才是。   “住哪儿?”他低声问。   “你把我放在附近的地铁口就可以了。”   就在这时,车载电话响起,艾楚楚下意识望过去,傅进爵先一步伸手切断,戴上蓝牙耳机拨了回去。   对面是个女声,问:“接到她了没?”   “嗯。”回了一个字。   “那就行,你安全送她到家。”   傅进爵挂了电话,看向身侧的人,发现她皱着眉毛,抿着唇瓣,有些走神的样子,不知道在琢磨什么小心思。   他实在好奇,便打断她的思绪,“你想什么呢?”   艾楚楚回神,抬头‘啊’了一声,许是她的神色有些懵,惹得傅进爵失声笑了出来。⑨拾光整理   艾楚楚呆了,这应该是第一次见他笑。   其实她也是前几天才知道,傅进爵到今年已经有三十三了,可是看外表,真的是完全看不出年纪的样子,脸上没一点岁月的痕迹,总之有男人味,挺帅的。   愣神间,他已经拐进了一条她熟悉的道路。   “你……怎么知道我的地址?”艾楚楚抓紧安全带,立即警惕起来。   “简历上有写。”   “哦……”   十分钟后,车子平稳地停在她小区门口,艾楚楚解开安全带,抓起腿上的包,看着傅进爵局促地说:“我到了,谢谢傅总。”   她正要推门下车,下一秒她的左手手腕被一只大掌握住,傅进爵拉了她一下,又松开,接着她便听见车门‘咔’的一声响,是中控锁开启的声音。   手腕上轻薄的肌肤让陌生触感无限放大,艾楚楚心跳乱了起来,她也不敢回头,手紧紧抓着门框。   “交男朋友了没有?”她身后的人出声问。   艾楚楚猛地摇头,却意识到自己原本是想点头,可一紧张变成了摇头。   “呵……”他轻笑了一声,倒没有再为难她,解开了中控锁,说了句回见。   艾楚楚下车后没敢回头,径直快步冲进小区,心里乱七八糟。   靠!他不会是想接着投资人的身份泡她吧?   不能上当不能上当。   艾楚楚你清醒一点,虽然傅进爵长得真的挺帅的。   ——   艾楚楚又过了几天循规蹈矩的日子,有天快接近傍晚的时候,突然接到电话让她去公司一趟。   坐了地铁往那边赶,到的时候有工作人员引着她到楼上会议室。   当时会议室里人还蛮多的,长方形的会议桌上有严导和几个编剧,主位上的人竟是傅进爵,手边放着一份合同。   她悄悄坐下,身边有人快速给她解释,说这部剧原定的女主角今早闹出了负面绯闻,现在严导决定换掉那人,但在换谁救场替补的问题上,跟傅进爵发生了分歧。   “她连一节正儿八经的表演课都没上过,我怎么能把角色安心地放她身上,这件事,我不同意!”严导指着艾楚楚,义正辞严地说。   “傅总如果执意让她上,你们就另找别的导演吧,我退出,也绝对不可能为了资本砸了我创作的口碑。”   她总算是听明白了什么,艾楚楚看向傅进爵,两人的视线穿过会议桌对上,她对他轻轻摇了摇头,她的确没那个本事接这么大的角色,一个小配角她已经很满足了。   傅进爵的脸色也不太好,一直没说话。   艾楚楚见势,局促地站起来,小手紧紧攥着衣角,“傅总,严导说的对,我的确不是很适合陈诗这个角色,跟戏骨对戏也很难接住,您慎重考虑一下。”   听到她这样说,傅进爵把手中的笔向前一丢,抬头,“那行,一切听严导的,我收回刚才的话。”   说完他站起来绕过会议桌离开,身边的助理小跑紧跟上。   艾楚楚看到大家都盯着自己看,她连忙低下头,尴尬又不舒服。   ……   从公司出来,艾楚楚又独自原路往地铁站走,心想这真是挺操蛋的一件事,这下估计很多人都会以为她是靠关系才拿到这个配角角色的吧。   哎,傅进爵到底怎么想的?   “滴滴!”   她正发着呆,眼前停下一辆眼熟的车型,车窗降下来,傅进爵的五官在街灯的映衬下格外深邃。   “上车。”   艾楚楚后退一步,决定从今以后要跟他保持距离。   “对面有狗仔在拍摄。”   听到这话,艾楚楚蹭的一下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快速扣好安全带。   傅进爵被她这副样子逗笑,“怕了?”   “哼。”   “怕什么,虽然有我的新闻必上娱乐头条,如果真的拍到了什么上了热搜,也算是我送你进军娱乐圈的第一份大礼。”   艾楚楚没有接话,而是把马尾放了下来,挡住了脸颊,又悄悄看了眼周围,目光警惕。   傅进爵轻笑一声。   三十分钟后车子停在她小区门口,艾楚楚道了声谢推门下车,不给他说多余话的机会快速替他关上了车门,手朝着车窗摆了摆,道别。   看着那辆宾利扬长而去,艾楚楚有些愣神,从公司回来,她人到这会还是有些懵的。   很不明白傅进爵突然这么捧她是什么意思,但她也懂得一个道理,天上的馅饼不能乱吃,是会撑死人的!   正发着呆,身后突然有道声音叫她的名字。   “艾楚楚!”   那声音超大,引得出入小区的路人纷纷侧目望过来,艾楚楚也被这声吓了一跳,她惊恐回头,就看到了那位爷。 第11章 算计 丑媳妇总得见公婆   他穿了件白色衬衣,黑裤,白色休闲鞋,头发短了,竟剪了个寸头,贴着头皮的那种,看着就更混混似得,又有点痞帅痞帅的靓!   衬衣被他收进了裤子里,衬的他那两条腿修长的,一眼望过去都是腿的那种!   迈着步子一步步朝她走过来,直到站定在她面前,艾楚楚才反应过来,靠!这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你怎么回来了……”   还不等她说完,这人就直接双手捧了她的脸颊,用力亲了她一口。   咬的她唇瓣一痛,正要伸手打他,许诺言已经松开了她,转而贱兮兮地紧盯着她,目光有些直接和赤.裸.裸。   艾楚楚被他这么一弄都整懵了,她脸热起来,刚要羞耻地发作伸手打他,注意力很快就被他一句话带走——   “听丁正说你想我了。”   他说完下一秒,艾楚楚身后的街灯按照市政所设定的时间一盏盏像变魔术似得亮起,头顶暖黄色的灯光照在许诺言的脸上,衬的他轮廓清晰俊逸。   她发现,他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上竟有一个浅浅的酒窝,平时根本看不到。   “谁,谁想你了!”   “他说你跟他打听我了?还问我去哪儿了。”   艾楚楚脸颊泛红,她听到这话连视线也不敢看着他了,涨红着脸转身就走,“听他胡说!是你自己脑补的吧!”   许诺言似乎挺开心的,看到她这副样子,就更高兴了,连忙伸手拉住她,赶紧转移话题,给足了女生面子,“带你去个地方。”   说完他拉着她就跑,艾楚楚刚开始往回扯了扯手臂不愿走跟他走,后来许诺言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停下二话没说抱着她的腰把人扛了起来,直接扔进了他的深灰色帕加尼超跑里。   ……   车子上了高架桥,许诺言将车开进高速公路,轰起油门,引擎发出的轰鸣声穿透了这座城市,比女人的喘息声还好听。   北城人喜欢把这种行为叫做炸街。   “许诺言你要带我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了。”他装的神秘,她便不再疑问。   可看到他右转从高速下来,径直往上山的那条路上开,艾楚楚扭头看向窗外,道路两旁的路灯越来越亮,但是周围的天却越来越黑。   走了大约有半个小时,突然到一个路口的时候,霓虹路灯像是把道路割断,许诺言把路开到了另一条柏油小道上,渐渐远离身后喧嚣的夜市。   起初艾楚楚还没有太担心,但小路越有越荒凉,甚至在远光灯的照射下,能看到偶尔有野兔子嗖的一下蹿过,艾楚楚开始脑补一些法制节目里犯罪分子在野外杀人抛尸的情节。   “好黑啊。”艾楚楚悄悄瞥了眼许诺言,说道。   许诺言单手握着方向盘,从储物柜里抽出一个手电筒扔她怀里,他打了一把方向盘,将车子停靠在路边,推门下车,绕过车头帮她升上车门,伸手,“过来。”   艾楚楚被他牵出来,抬头看四周,面前的小山清晰立体。   许诺言让她打开手电筒,拉着她沿着一条只能两人过的小路,慢慢往上山走。   这座山不算高,艾楚楚走了十分钟,感觉平底鞋后跟处有些磨脚,她刚想罢工不走了。   “到了。”许诺言突然说了一句。   他们站在山顶,俯瞰远处霓虹闪烁的闹市,像是将众生蝼蚁踩在脚下,他抬头,艾楚楚也跟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哇……好多星星。”   头顶空旷无垠的天空星罗棋布,像极了钻石海,耀眼而闪耀。   许诺言看了眼腕表,他倒数,“再等一分钟。”   “什么?”   许诺言看到一颗亮光在视野中闪过,他立即抬手指过去,扯了扯艾楚楚的手提醒:“看!流星!”   话音刚落,一条条带着亮光的美丽弧线刮过天际,留下一道道‘尾巴’,短暂地证明它存在过。   那一刻恍若白昼,连天空都跟着亮了一下,艾楚楚后知后觉想起前几天在手机看到有新闻提及今晚有流星雨降临。   北城的高楼建筑很多,很少能看到这样干净浩瀚的星海,实在令人兴奋地想要尖叫,而艾楚楚就叫了。   许诺言当时想亲她,但艾楚楚没让,然后他就有点不高兴了,甚至带了点委屈:“我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回北城来陪你看星星,你就这么对我?”   然后他又说,“总之你今天骂我混蛋我也要亲!”   他还挺记仇的,上次他在她家亲她,就是被她一句混蛋赶下床的。   艾楚楚在他跟自己的手十指相握的时候猛地弯腰打了一个喷嚏——   “Aqiu!”   “我有点冷。”   ——   这场‘约会’没超过十分钟,就因为她一句冷,匆匆收场结束。   超跑张扬地停在她家小区门口,许诺言嘴角微微上扬,调笑地看着她,指了指自己右边的脸颊,“不来个吻别?”   艾楚楚没理他,直接升起了车门下去。   “呵……”   许诺言也没勉强,朝她招了下手,踩一脚油门,引擎炸街,很快就开走了。   艾楚楚也转身走进小区,今天她穿了件长裙,肩上披着的是他的西装外套,轻轻一嗅,都是属于他的雄性味道。   晚上有点小风,艾楚楚走路时裙摆起伏,扬起弧线,那种心境就像是一块好吃的甜品,放在嘴里,让之前每一个细节都有了绵长的回味。   艾楚楚心情很愉悦,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就是很兴奋,开心的想要尖叫。   回到家,她洗了澡从浴室出来,看到大床上的手机屏幕亮着,走近拿起来,是许诺言发的微信消息——   [帅到报警]:明早过来接你上学。   [帅到报警]:听到没有?   [帅到报警]:人呢?   艾楚楚趴在床上,两只脚丫在身后上下晃了晃,手指在屏幕飞快打了三个字,发出去。   盯着那三行字,她抱着手机在床上滚了两圈,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她拉住被子蒙住脸,莫名其妙就笑了,激动地小腿在被子里乱踢。   不过很快,她突然掀开被子坐起来,咬了咬手指,林别枝那边怎么说?   如果现在告诉她,指不定那个暴脾气会冲到她家一顿骂。   艾楚楚犹豫了好一会,索性眼睛一闭重新躺回床上,她咸鱼地想着,既然横竖都是个死,那就留到明天再说吧。   冷静了一会,许诺言的样子又浮现在脑海中,艾楚楚拍了拍自己发热的脸颊,睡觉睡觉!   ……   楚楚:【知道了。】   看到回复,许诺言勾唇笑了笑,戴上耳机,给一哥们拨去了电话。   许诺言注意着路况,在接通后给对方报了一个车牌号,“你去帮我查一下,车主什么来历,回头把资料发给我。”   “行,明早给你回信。”   “谢了兄弟。”   “客气什么,三哥明儿个有空没?出来聚聚?”   “行啊。”许诺言随口答应。   ——   翌日。   艾楚楚从单元楼出来,迎面撞见站在楼前的男人。   他今天比较低调,没再开超跑,挺拔颀长的身影靠在黑色轿车车头,今天他穿了件黑衬衣,领扣依旧没系,劳力士腕表戴在左腕,很潇洒的装扮。   他在低头看手机,右手上还夹着一支烟,目光一直盯着屏幕,时不时吸上一口,眉骨的断眉上挑,周身散发着一种跟这里格格不入矜贵的气质。   她有些意外,快步走过去,“你怎么在这里等我?”   艾楚楚今天特意早起化了个妆,换了个包背,吊带背心搭了件白色开衫衬衣,一条浅蓝色牛仔裤衬的双腿跟筷子似得笔直修长。   许诺言看到她,直起身把手机塞进裤兜,上前接了她手里的包,回她的话:“又不是不知道地方,省的在门口等你还要走十分钟。”   他目光紧盯着她的眼睛,艾楚楚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便伸手去捂他的视线,却被许诺言反手握住亲了一下她的手背,牵着她拉开副驾的车门。   去电影学院的路上,许诺言从储物柜里拿出一个牛皮纸早餐袋递给她,“豆浆煎饼,凑合吃点,下次带你吃好的,主要是今天没起来。”   许诺言眼神的确有些惺忪,一个原因是时差还没调整过来,另一个原因是他以前在北城也从没起过这么早,两个眼皮都在打架。   艾楚楚看着手里还有温度的袋子,咬了咬唇,心里暖暖的,“谢谢……”   许诺言注意前面的路况,没注意她说了什么,自顾自说:“几点上完课?一会来接你。”   “不用了,我下午还有兼职。”   许诺言听到这两个字,断眉一动,看向她,“什么兼职?”   “拍照片,类似于模特。”   许诺言皱了皱眉毛,神色不是很好看了,认真地问了句:“你很缺钱吗?”   说完他又觉得这么问不对,又换了一种说法,“别去了。”等红绿灯的空隙,他摸出钱包,“我这有张卡,你先用着。”   艾楚楚攥着小手没动,只说,“辞职也得先给老板打个招呼,下午我是必须要去的。”   其实她原本就打算今天跟兼职公司辞职,因为严导这边的电影已经在准备开机阶段了,她也没有时间和必要再去做兼职。   而许诺言的卡,她没看一眼。   气氛因为一句话瞬间就宕了下来,许诺言还好,她不要也没勉强,只说,“那我下午去商场接你,我朋友晚上叫我吃饭,你跟我一起过去,别枝应该也在。”   听到林别枝的名字,艾楚楚跟老鼠见了猫,吓一跳。   “我我我还是不去了吧……”主要是还没想好怎么跟别枝坦白。   许诺言多聪明一人,看她那纠结犯怂的表情,就猜到她铁定没把他俩的事告诉林别枝。   “丑媳妇总得见公婆,有我在她还能吃了你?”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一副势在必得的自信:“别怕,哥在呢。”   艾楚楚注意力在那个‘丑’字上,急了,伸手就打过去,“你才丑!你全家都丑!”   “诶诶诶,开车呢哈哈”许诺言反手抓住她的手,眉眼生动,笑的挺开心的,“逗你呢逗你呢,楚楚最好看了。”   艾楚楚后来才终于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红着脸颊,反驳了句:“谁是你媳妇!我还没答应你呢!!”   许诺言听到这话,只轻轻‘呵’了一声,轻笑。 第12章 算计 她说白了就是卖身换零花钱   《步步沦陷》   文/遇佳音   晋江文学城独发,谢绝任何形式转载   看文直接下载晋江app搜笔名   虽然他这么说,但那天晚上艾楚楚还是没去,主要是下午接到公司的电话,严导那边还是有意想把她换下来,耳边刮了几阵风,听来听去,原来是有新的投资方想要加入,又放话如果制作方用他们公司自己的演员,便加百分之十的投资。   这种演员说白了就是带资进组,表面上要的是个不起眼的配角,但实际背地里会让编剧暗戳戳加戏。   用与不用,全看严导是想要投资还是作品的质量。   艾楚楚那天到公司,严导看着她,神色挺严肃的,虽然跟以往没什么两样,但到底是对她还是有些宽容的。   当时他只说了那么一句:“你给我个留下你的理由。”   后来他又说,“我们有一场关于你在水下的三分钟长镜头,可Amy给我说你最多只能潜三十秒。”   “我可以练习的。”   严导爽快,听到她这话,拍案:“好,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如果下个月做不到,我只好换人了。”   ——   从公司出来,艾楚楚心里比较焦虑,脑子里也乱成一团,承诺的时候挺有底气的,但要在水下憋三分钟,这难度还不是一般的大。   看了眼时间,真不早了,想起傍晚给许诺言发消息说自己去不了了,他回了个好,艾楚楚从包里掏出手机,打开微信发现这人真就没再发多余的话回她。   艾楚楚撇了下嘴,主动给他把电话拨过去,许诺言接电话没有很快,通了便听到那头震耳欲聋的动感音乐声。   许诺言听不到她说话,便让人把音乐先关了,才回她的话:“喂,大明星忙完了?”   他这话当面说还好,透着电话,艾楚楚总觉得听着挺奇怪的。   “嗯,已经出来了。”艾楚楚顿了顿,又问:“你那边还没散?”   “这才哪儿到哪儿。”   “有女人吗?”艾楚楚咬了咬唇,问。   许诺言听到这话嘴角勾了勾,没直面答,反问:“你猜猜?”   “切。”   “呵……”许诺言挺喜欢挺她这句口头禅的,笑了笑便不逗她了,叫了身边人的名字,问了什么,后来又举起手机对她说:“正好,我朋友路过你那儿,我让他去接你过来。”   “行。”   ……   电话里听艾楚楚没拒绝真要过来,靠在沙发里抽烟的许诺言立马坐了起来,看着乱糟糟的包房,他连忙把烟掐了,见他哥们正抱着一洋妞啃,他随手抓起谁的外套就扔过去,“周阳你丫发情啊,光天化日光着膀子。”   他转身又吩咐一个人找个垃圾桶把茶几的果壳和橘子皮收拾收拾,太乱了。   转而又注意到周阳身边的美女,皱了眉毛,“你们几个,赶紧把衣服给我好好穿好了,身上就那么几块布,不怕感冒啊?”   周阳见他今天跟犯了病似得乱轰炸,无语了,“许诺言你今天怎么变得这么保守了?”   许诺言没理他,只说:“我女朋友等会过来,她胆小,你们都有点眼色,不许吓唬她,一会到了老老实实叫人听到没有? ”   ……   胡光是不认识艾楚楚的,所以许诺言让他过去的时候顺路接人,便没多想,可见到本人,倒是吃了一惊。   艾楚楚看到他也有些意外,这个人就是上次在夜色告诉自己盛景行偷吃,还撩骚让自己跟了他的男生。   胡光乐呵呵的下车给她开门,“没想到是你。”   我也没想到。   艾楚楚没动,指了指后座,“我坐这里。”   她如果没记错,上次丁正说过,胡光是有女朋友的,男生的副驾她可不敢随便坐。   上了车,胡光抬手调整了一下后视镜,光明正大地看她,问:“你跟许诺言是什么关系?”   艾楚楚默了默,本来不想回答,但毕竟坐了人家的车,只好说:“他是我哥。”   “噗……”   “那我一会得问问他,介意不介意我当他妹夫。”   “……”   到了夜色,艾楚楚被应侍带着到包房,胡光推开门,看到许诺言坐在沙发上,那人听到动静立即望了过来,目光直直对着他身后的艾楚楚。   切,屁的哥哥,这分明是恋爱的酸臭味。   胡光想着。   许诺言看到她,眉眼都带着笑,站起来过去牵她,见她眉心微锁,目光贼兮兮的,便问了:“怎么了?看着情绪不高,这是谁惹你生气了?”说完他看向胡光。   胡光举起双手以证清白,“别,不是我。”   艾楚楚抓住他的胳膊,偷偷朝他身后扫了一眼,拉了下他的衣服,许诺言低头,她凑过去到他耳边,小声问:“别枝呢?”   许诺言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笑了,他差点忘了,她还记着这茬呢。   “她要一会才来呢。”   “啊,她还来啊。”艾楚楚的表情瞬间就怂了,再看看包房里的陌生男女,更拘谨了,小声,“要不我还是先走吧?明天亲自给别枝赔罪。”   许诺言紧紧圈住她的手腕把人重新拉回来,没让跑,“怕什么,都说了有我在,她不能欺负你。”   说完,拉着她跟那帮狐朋狗友介绍,今天丁正跟李斯年都不在。   那些人也的确给足了艾楚楚面子,都挺照顾她,嘴里三嫂三嫂的叫,有跟许诺言比较铁点的哥们,直接当着她的面开始揭兄弟的短。   就比如周阳——   “三哥刚才知道你要来,屁颠屁颠的专门让人把茶几收拾了一下,还让我们别欺负你,护短着呢,腻歪死了!”   许诺言一脚踹过去,“去你丫的,少胡说。”   “哎呦呦,他急了他急了!”   许诺言被兄弟挤兑,捞起茶几上一个橘子扔过去,“闭嘴吧你!”   艾楚楚看着他们的互动,悄悄打量身边的人,许诺言被她这么一看,回瞪过去,梗着脖子,理直气壮的很:“看什么,听他们瞎说。”   “哼。”艾楚楚现在也不怕他了,所以根本不吃他这一套。   他们中途玩游戏,谁输了谁喝酒,结果刚开三局许诺言就被灌的微醺,新的一局开始,换了规则玩斗地主,玩钱的那种,许诺言抽到了地主,把手里的牌塞给艾楚楚让她打。   艾楚楚还是比较拘谨,她抬手把头发勾到耳后,悄悄扯了下他的衣服,小声推辞:“我不太会玩,怕输。”   “我教你。”许诺言已经很习惯这样的场合,所以状态比较随意,左手搭在她身后的沙发上,半倚在沙发,侧身凑近她,主动帮她理了理牌,低声教:“先把小点的牌出了。”   许诺言把牌扔小桌上,朝对面的胡光抬了下断眉。   胡光立马会意,他把牌一合,“不要。”   “不是吧,连6都不要?”旁边周阳说道,顺势出张7。   艾楚楚:“10”   胡光:“过。”   周阳:“K!”想要把艾楚楚的A骗下来。   许诺言直接让她上2,“直接上2不给他走牌。”   胡光又一句:“不要。”   周阳抽出一张牌甩桌上:“小王!”   艾楚楚看着手里的牌,摇了摇头,微微锁了锁眉毛:“过。”   就在周阳以为自己可以走牌的时候,队友胡光这时候突然甩出来一张大王:“压你!”   “靠!胡光你丫是故意的吗?咱来是农民,她才是地主啊!你压我做什么!”   “老子就想压你,管得着嘛,也不看看是谁的底盘。”胡光朝着周阳挑了下眉,对方开始一脸懵,后来看到这人向艾楚楚使了个颜色,他后知后觉明白了什么,“我去!城会玩!”   还带这样哄女人的?在许诺言身上,这可是闻所未闻啊。   这边艾楚楚还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暗潮汹涌,看了看手里的牌,怕胡光下一步走双牌,正想着,没料到正合她心意,他出了张比较小点的单牌。   许诺言直接上2,让她出了Q、K带双对子的飞机,最后一个J,一个三代二走完了所有牌。   她赢了。   看着手里的钱,艾楚楚转头惊喜地看着许诺言,女孩的嘴角上扬,露出个小梨涡,她的眼睛很大,在照明灯的映衬下,锃亮锃亮的,许诺言有一瞬被她的眼睛所惊艳。   那是一双干净的就像是一面晶莹透亮镜子的眼睛,有多纯洁,他就有多邪恶。   艾楚楚把钱卷了卷放进口袋,第一次赢钱,红着脸对大家很不好意思地说了声谢谢,她主动重新洗牌,目光放光有些期待地说:“再玩一把吧。”   也许是有生长环境的原因吧,其实艾楚楚在中学时代的时候身边的朋友就很少很少,很多时候都是她准备要适应一个环境想要与人打开心扉交朋友的时候,她的妈妈就会带着她改嫁,换城市。   前后折腾换了有三个地方吧,导致她中学时代没有朋友不说,连性格都从活泼变得胆小,很怂很怂,在班级里算是没有存在感的那个人,同学聚会也基本没怎么参加过。   除了林别枝,很少有人邀请她让大家这么多人聚在一起玩游戏。   所以艾楚楚当时的心情是有很多复杂的感情在里面的,开心不是因为赢钱,而是一种融入感。   许诺言的视线从她恬静的脸庞上移开,他按了按眉心,觉得自己有些晕,需要抽根烟让自己冷静一下,便起身,“你先玩,我去趟洗手间。”   艾楚楚在发牌,只轻轻应了一声,“那你快点回来。”她还是没太多的安全感。   许诺言从包房出来,心底涌起一股烦躁和不舒服,去卫生间放了水,出来在公共区舆洗池洗手的空档,听到隔壁洗手间里传来交谈声。   许诺言不是很喜欢听墙脚的人,但听到她们的聊天内容是艾楚楚时,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   “那个叫什么楚楚的,什么来历啊。”   “还能有什么来历,其实说白了,就是个卖的,年纪小耐操,卖身换零花钱。”   “一听这名,就像个鸡。”   “你别说,真挺像的,看她那一身平价衣服,能让三爷看上,不定想着怎么能傍到大款好好捞一笔,她这种穷逼,我最了解了。”   “你们别太在意,男人啦,就是三分钟热度,她就是手段高点会装清纯勾引三爷,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货色,等哪天三爷玩腻了,甩了还不是轻而易举?”   三姐妹自我安慰完从隔间并肩出来,迎面就撞见了她们刚刚八卦中的男主角。   “三少……”   “三爷……”   几个女人看到许诺言低头单手揣兜站在女洗手间门口,右手上的烟送到嘴边,吸了一口,又吐出来,眼前紧贴青色头皮的寸头让她们脸色微变,心里莫名有些惴惴的,不知道刚才那番话他听进去了多少句。   三人互相悄悄使了个眼神,其中一个胆子比较大点的女人主动上前。   “三少是什么时候来的……?”讪讪干笑。   许诺言抬头,直视面前妆容精致让人挑不出一点错的女人,上下打量了几眼她,眉骨处的断眉透出几分冷意和凛冽的寒光。   半响,他才答:“就你们说艾楚楚是穷逼的时候。”   说这话的时候,他低沉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那双眼睛看着你,就好像已经掉进了万丈冰窟,没有温度不说,还存着零下几十度的刺骨寒冷。 第13章 算计 他像个俯首称臣的臣民   “三少……”   他的话让在场的几个女生面露尴尬和惊慌,想辩解却发现那些话实在太脏,怎么摘都没办法摘干净。   她们的大脑在飞速运转的时候,又见许诺言清冷的神色突然笑了下。   “别紧张,你们说的没错。”   “……”   这话认真的?   许诺言:“她的确是你们想象不到的穷。”   “昨晚我说要去她家睡觉,她直接跟我说门都没有。”   许诺言顿了顿,又喃喃补上一句:“是挺穷的。”   “……”   “……”   “……”   这说的是人话?   从洗手间回来,许诺言进来在她身边坐下,很自然的圈住她的腰,“笑什么呢?”   艾楚楚把手里的牌拿给他看,小声:“看!我运气好,牌里三个炸弹。”   许诺言也笑,附和她,“嗯,是不错。”   正聊着,包房里不知是谁说了句林别枝到了,艾楚楚那一刻就跟老鼠见了猫,蹭的一下侧过身背对着包房的门,把头发放下来了,作势要起身离开,手里的牌也不顾了。   身后同一时间,包房的门被人轻轻推开,带路的应侍离开,只见一个娉娉婷婷的身影走进来,面容美好柔和,可一开口,就全变了味。   “艾楚楚,你给我站住,鬼鬼祟祟准备往那儿跑?”   林别枝的嗓门大,跟老虎似得清脆嘹亮。   艾楚楚被许诺言一把圈住了手腕,拉住。   “别枝,你丫少吓唬她。”   “呦,我当是谁的。”林别枝闻声走进来,径直到绕过茶几,沙发上的人自动挪开让了位置给她。   “这不是我家三爷嘛。”她坐在了许诺言右边,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还用力往下压了压,使得许诺言只好低头,身子向前倾了倾,林别枝是没犹豫,直接上手揪了他的耳垂,可能是用了点力,许诺言嘶了一口冷气,这架势连旁边的艾楚楚都看呆了。   “别枝……”   “你给我住嘴,一会再收拾你!”林别枝下一秒就把手指了过去。   艾楚楚立马闭上嘴,挪了下屁股离远了许诺言。   “三哥,你不是回洛杉矶泡洋妞了?怎么又偷偷回来了?”   许诺言听到这话,反应还挺大的,“去你大爷的林别枝,女朋友在旁边呢你少诬陷我,爷就压根不喜欢屁股大的洋妞!”   “是吗?”   林别枝伸手拿起茶几上的酒,顺手倒满了两个杯子,那酒度数挺高的,她是丝毫没犹豫,递给他一杯,“你跟艾楚楚的事我知道的晚,这酒……”她没说完。   许诺言头点的跟捣蒜似得,“行行行,该罚,我干了你随意。”   说着,他接过酒,愣是一口饮尽了。   林别枝冷眼看他喝完,又给他倒满,“三哥,我家楚楚没心眼还怂,毕竟连社会没出呢,她人单纯,我前段时间还担心她别被哪个渣男吃定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收了,你挺速度哈。”   许诺言听到这话神色还算淡定,没吭声,默默接过酒,又喝了。   “你知道盛景行吧?”   许诺言听到这个名字,握着酒杯的手一顿。   “别枝!”   艾楚楚皱了下眉毛,她没事干提盛景行做什么……   林别枝没搭理艾楚楚,继续说,“男人就是贱,盛景行那孙子在外面多正派谦和的一个人啊,你瞧,还不是把楚楚从头绿到尾。”   “三哥,咱俩多少年的交情了,说句难听的话你也别见外,她啊。”   林别枝指着自己的闺蜜,笑的嘲讽:“她就是一怂货,属于你把她卖了,她还给你数钱的那种,没脑子,说白了就是傻逼。”   许诺言冷笑一声,又喝了口酒,继续听她讲。   “我林别枝也没什么本事,但唯一的优点就是仗义,你俩怎么勾搭在一起的我也不想问了,但以后,你要对她有一点不好,信不信我提刀去阉了你?”   ……   那天晚上林别枝的确挺生气的,为了泄气,没少折腾许诺言,一个劲的给他灌酒,艾楚楚看着他脸因为喝酒红扑扑的,心疼的不行,但闺蜜还是不愿放过他。   许诺言也由着她灌,不过心情不算很好,自己也主动喝了不少,直到胃不舒服,出去吐。   艾楚楚看到他这副样子,想起来过去看看,但被林被指拉住了。   “呦,这就心疼了?”   “别枝……”艾楚楚小脸皱了起来,“你别折腾他了。”   “这就叫折腾他?”林别枝讥笑:“我见过许诺言那孙子以前为了初恋喝一晚上酒,就刚才这点酒,对他来说算个屁!”   “真的?”听到初恋这两个字眼,艾楚楚脸色一下黑了。   “噗……”林别枝看到她这副样子,无语又好笑,“不是吧你,真对他上心了?”   艾楚楚没答她话,安静了好一会,才鼓起勇气问:   “他初恋是谁?长得好看吗?”都说男人的初恋一辈子的白月光,因为没有得到过,所以才会念念不忘。   “好不好看我不知道。”林别枝伸出手掐了掐,“但我推测,肯定没你好看。”   “真的?” 艾楚楚听到这话,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下。   “当然了,那女的现在都有四十了吧,都能当他妈了。”   艾楚楚听到这话,无语了,伸手打了下她的手臂,急了:“你骗我!”   “哈哈……谁骗你了,许诺言的初恋就是他小学六年级的英语老师啊,听说连手都没拉过呢。”   “去你丫的!”许诺言一进来就听到林别枝跟艾楚楚翻他老底,他赶紧走过去坐中间把两人隔开。   “别枝,你少给楚楚灌输这些毁三观的思想,我没你说的那么不道德!”   “切!”林别枝翻了个大白眼,懒得理他,要了朋友手里的麦克风去唱歌了。   许诺言浑身酒气,艾楚楚被他熏了下,推他的肩膀,“你离我远点。”   “干嘛呀,你别听她瞎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没有的事。”   艾楚楚才不信,只说,“你居然六年级就有初恋了。”   “靠!那叫初恋?艾楚楚你可讲点道理,那女的现在可有四十多了,天地良心!我很纯洁的!”   “那你证明。”艾楚楚回想了一下,她六年级的时候连什么是喜欢都不知道呢,这人就学会借酒消愁了?   生气生气生气!   “证明?”许诺言抬头,问哥们要了麦克风,扬声,“别枝,给我点首歌。”   “什么?”   “征服!”   ……   许诺言今天的确喝的有点多,如果这事放在他清醒的时候,为女人唱歌这种行为,像他这种浑身一股子我是爷我有钱的气质,估计一辈子都做不出来。   许诺言的五官被酒精熏的有些红,他就站在包房正中央,乌黑迷离的眸子直勾勾看着艾楚楚,把《征服》那一整首歌唱完了。   声音,不算好听……   但他唱到那句‘是这场战役的俘虏’的时候,艾楚楚觉得许诺言今晚巨他妈的帅!   他们回去坐的出租车,许诺言靠在后座报了酒店的名字,转脸捧着艾楚楚的脸颊亲了起来。   他的吻是比较有侵略性的,就跟那一晚一样,有点大男子主义的霸道,跟他贴在一起,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他宽阔的胸膛,他嘴里混着酒精的气息,舌.头纠缠,有种在一起会毁灭,分开又会羁绊住的冲动。   艾楚楚的大脑宕机,肢体行为全被他带着走了。   忘记他们是怎么下的车,只记得从酒店大堂一路吻到电梯,从电梯出来,许诺言熟练的刷了房卡,抱着她走进房间,两人跌进了大床上。   艾楚楚目光迷蒙,“你到底醉了没?”   “没有。”他像个俯首称臣的臣民,低头吻住她,解开她的衬衣。   ……   练习书法。   许诺言的字迹犹如笔走龙蛇,白纸摊开,掏出毛笔,他的笔锋可柔可刚,遇到艾楚楚,自然是硬的。   房间的气温上涨,他的笔头沾了点墨汁润滑,坚硬的笔锋落笔,又狠又准。   研磨的过程比较累手,他却撞的认真,不顾献媚,不顾求饶。   直到最后狰狞的毛笔笔头研磨出浓浓的墨汁,打湿了白色砚台,那一瞬大脑一片空白。   她也是。   这场书法课算是酣畅淋漓,他的字迹力透纸背,谁也抵不过。   ——   “洗不洗?”   “一会。”她卷了被子闭上眼,显然是还没从那场战役里缓过神来,迷迷糊糊中感受到身下床陷了一下,许诺言下床去了浴室,很快淅沥沥的淋浴声传了出来。   正昏睡着,一道铃声吵醒了她。   艾楚楚坐起来,弯腰捡起滚落在地上的包,拿出手机。   是林别枝的电话,她接起来。   “艾楚楚,我可就给你说一次,是你闺蜜才说话难听,你现在就给我听着,不想听你也得给我忍着。”   艾楚楚勾了勾唇,她脸埋进被子里,没什么力气说话,所以声音软绵绵的,“你讲。”   “你年轻,又耐操,是个男人都会把持不住,你要是存了他喜欢你想跟你好一辈子的想法就算了吧,许诺言那种公子哥嘴里的话是有几句是真心的,我可提醒你,别到时候被人按住数钱,被卖了都不知道,他那种世家,你要是总.统女儿当我没说,但你现在就是个灰姑娘,凡事要掂量一下几斤几两,别他妈别人玩完就甩,哭都没地儿哭!”   虽然这些话听着难听,但艾楚楚心里还是暖暖的,被人关心在乎的感觉真好啊。   但她却不知是哪里来的自信,总之她说了句让林别枝气到不行的话——   “他不会的,我相信他。”   挂了电话,艾楚楚把手机丢一边,用力按揉着她的腰。   是真的酸。   听着浴室里淅沥沥的淋浴声,她竟没忍住偷笑了出来。   用被子捂住脸,在大床上滚了滚,她激动的忍住喉中快要抑制不住的尖叫声。   艾楚楚觉得觉得自己真的好喜欢许诺言啊,人又帅,笑起来也好看,颇有一副言情小说里霸道总裁的架势,她喜欢被这样占着。   最重要的是,他技术好!   虽然唱歌难听了点。   正想着,浴室的磨砂玻璃门被推开,听到动静,艾楚楚蹭的一下钻进了被子。   许诺言披着浴袍走出来,他随意拿毛巾擦了下头发,丢一边爬上床,掀开被子的一角,低头亲了亲她的肩膀,低声,“累不累?”   “嗯……”   因为很害羞,艾楚楚的眼睛都不敢直视他,抓着被子要坐起来去洗澡,又听见他问:“那要不要我抱你进去?”   猛地摇头。   “呵……”   ——   浴室里,艾楚楚把门扣上,放开热水,看着面前的全身镜,发现自己脸红的像是蒸了场桑拿。   她捂住自己的胸口,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正在以控制不住的速度狂跳,真的超级快。   而她的脑子里,却全是许诺言的身材,他的吻,他身上的味道,感觉整个浴室,都有双他的眼睛在盯着自己。   真是要命。   仔细清理完身体,关掉淋浴后她意识到自己进来的时候忘带了浴衣,咬着下唇犹豫了好一会,才扭捏着扬声叫许诺言的名字,“帮我拿一下浴袍。”   没有回应。   她竖着耳朵紧张着等了一会,还是没听到他来,身上的水珠凉下来,不由让她打了个冷颤。   带着疑惑,艾楚楚只好自己从浴室出来,看到大床上没有他的人影,便连忙到走廊的衣柜前,从里面拿出件浴袍披上。   阳台上,一个挺拔的的身影背对着她林立,举着手机不知在跟谁在打电话,右手上夹着一支香烟。   艾楚楚觉得外面有些凉,他又只穿了件浴袍,她便走过去想要叫他进来听电话,等手碰到阳台门把,一些声音从门缝里传了过来——   “爷就睡了怎么的,你们想睡还没那本事。”   “爱信不信,难不成还要给你们拍张照片不是。”   “笑话,我是见了女人就把持不住耽误计划的人?你们也太看不起我了,除了我妈,这世上能拿得住我的女人还没出现呢。”   后面他再说了什么艾楚楚没听完,只觉得那一瞬,耳朵跟被针扎了似得,很疼很懵,就感觉有哪些地方听着不对劲,总觉得还有别的意思,但当时大脑太乱,容不得她多想。   不过很快,她反应过来他刚是在跟别人炫耀他们的床.事。   那一刹那,艾楚楚的胸腔一下就炸开了,蹭蹭蹭开始冒火,连手指都气的开始发抖发颤。   冒着熊熊怒火的眸子快速在房间里扫过,艾楚楚目光锁定了房间小桌上摆着一盆仙人球,她想也没想,抓起那盆花打开阳台的门,扬声叫了他的名字。   “许诺言!”   许诺言听到她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一跳,手指哆嗦了一下,烟都被抖掉了,等到他转过身去,就看到视线里一盆仙人球朝他砸了过来。   “靠!”   一声惨叫。   艾楚楚砸完,捞起她的衣服裤子,连鞋都没来及换,拉开门跑了出去。   “艾楚楚!你他妈给我回来!”   许诺言用力搓了下被扎的通红的胸口,等摘掉刺追出去,走廊里已经没了她的身影。   看着下沉的电梯,许诺言一脚踹倒了旁边的垃圾桶。   靠!好不容易上个全垒,不就是跟哥们吹了个牛,她还当真了!   至于吗艾楚楚! 第14章 算计 就只有你整天给我找罪受!   ……   艾楚楚觉得今晚的‘夜色’比以往还要嘈杂,刺耳的动感音乐听得让人浑身烦躁,不停地抗拒,在皱眉。   许是喝了点酒的缘故,她耳朵和脸颊有些热,脑袋也晕乎乎的,不是很舒服。   严松平觉得身边人有些安静,便望过去,“坐不住了?”   艾楚楚立即摇头,“没关系。”   “走吧,我也坐不住了,送你回去。”严导说话的时候声音很温和,有些老气横秋的,完全没有了试镜时候凶巴巴满腔怒气横飞的样子。   “突然离开,不好吧?”早上突然接到严导的电话说来会所陪几个制片人喝酒,艾楚楚还特意收拾打扮了一下,但这才坐了不到一个小时,严导怎么就要中途离场了?   “没事,他们贼能喝,估计要等后半夜才散,我年纪大了坐不住,来露个脸就行,走吧。”   两人从会所出来,严松平的司机在门口等候,上了后座,他接了通电话,从他回应的内容猜测,应该是老婆询问他什么时候到家。   挂了电话,他疲惫地靠在座椅里,感叹:“年纪大了干什么都缺精力,不像你们年轻人,熬得住。”   艾楚楚动了动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对了,你跟傅进爵什么关系?”严松平突然问她。   “没什么关系。”艾楚楚警惕起来,其实很想答根本不熟,但又不敢。   “哦。”他这个口气,显然是不信的。   两人一阵安静,过了半响,就在艾楚楚以为他要沉默到她下车的时候,严松平又冷不丁地说:“其实我还是头一回见傅进爵给人走后门。”   “……”   “不过他这个人,没什么花边新闻,作风还行,只不过我没想到他好你这一口。”   “严导。”尽管艾楚楚鼻子有些堵,脸也有点热,但还是出声打断他,讪讪干笑了两声,“您真误会了……”   严松平还想说什么,驾驶位上的司机提醒道:“艾小姐,到了。”   艾楚楚瞬间松了口气,跟严松平道别火速下了车,真怕他再说点什么让她心肌梗塞的话。   ……   艾楚楚回到小区,先去了门口药店一趟,再上楼,她在楼梯间打了好几个喷嚏。   应该是病了,毕竟昨天晚上穿着浴袍从酒店跑出来,也是件挺傻逼的事。   期间许诺言给她打过几个电话,也解释了昨晚说那些话的原因,但她都没回,顺便拉黑了他。   钥匙打开门,艾楚楚换了鞋到厨房用水壶烧了点水,喝完感冒药她连澡都没洗,换上睡衣掀开被子钻进去开始睡觉。   本来精神不是很好,有点困,但躺在床上却感觉脑子里的那根神经一直绷着,骤然间,楼上突然传来重物砸地的动静,紧接着就是一阵争吵,楼上的邻居是一对五十岁左右夫妻,吵架是他们的日常,但今天似乎火气更大,隐约能听到刺耳的敲砸物品的声音,她静静听了一会,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约莫睡了像有半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艾楚楚听到门外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在某个瞬间,她突然就掉了眼泪,当时她头还有点晕乎乎的,有点分不清现实跟虚幻,也有些耳鸣。   她当时并没有其他的任何情绪,只觉得身体很不舒服,生病让她生理上的不适感加强,莫名其妙句矫情的掉了眼泪。   真的,太矫情了。   就在艾楚楚半梦半醒闭着眼睛掉眼泪的时候,房间的灯突然啪的一声就亮了,她猛地睁开眼,没来得及翻身起来,身下的大床深陷,一个火热的胸膛靠了过来。   艾楚楚吓了一跳,他的力道很大,她想转身,他却圈紧了手臂勾住她的腰,不让她逃走。   “是我。”   他俯首,离她很近,艾楚楚闻到了他衬衣上似有似无的古龙水味道,伴随着他呼吸里的烟味,有些乱,却是很熟悉的味道,好像这些气味,就该属于他。   “许诺言你松开我!”   “不松。”   他的突然出现,让艾楚楚的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她伸手抓住他的耳朵,用力一扯,许诺言就痛的嗷嗷嚎叫,“艾楚楚!”   艾楚楚快速翻身,坐在大床上震惊地看着他,目光是有些冒火和不理解的,“你怎么进来的!”   许诺言看到她脸上挂着的泪水,着实很明显的愣了下,他来之前会想到她会生气会发火,但看到她哭,却是意料之外的事。   许诺言看着她那纯净的眸子里仿佛蒙着一层雾气,水汪汪的,还能看到几道红血丝在里面,看样子是没休息好。   许诺言突然语气一软,坐在床边抓住她的手,“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接,敲门没人应,我就叫开锁老板给我开门了。”   说着他指向床头柜上被拆下来的锁。   她看向他,对上那双黑漆漆的眸子,艾楚楚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只觉得那双眼睛,像深渊般,深不见底。   “你来干什么?”   “找你啊。”许诺言伸手用指腹擦了下她眼角的泪痕,轻声:“哭什么?”   艾楚楚吸了吸鼻子,她顶着千斤坠的脑袋,没有答他的话,反而指向那把锁,“谁让你拆的?给我安回去!”   这样拆了,还让她怎么安心住在这里,家里的家具都是房东的,万一丢了什么物件,她哪有钱赔!   “我担心你,着急还不行吗,一会就给你装!”   “私闯民宅是什么罪不知道吗?滚出去,离开我家!”   许诺言笑了,“一会让我给你装锁,一会又让我滚出去,到底想干什么?”   艾楚楚知道自己打嘴炮是争不过他,索性捂住震痛的脑袋,倒在床上背对着他,彻底不愿说话了。   才八点多,她睡的是什么觉。   许诺言扫了眼她屋子里的布局,看到床头柜上的药盒,捡起来打量几眼,眸色一深,立即凑过去伸手扯掉她盖在脸上的被子,大掌压在她额头上,神色微变,“你生病了?”   ……   艾楚楚这一觉睡到后半夜,在某个瞬间,不知怎么的,骤然就被惊醒了。   她咽下嘴里苦涩的药水,睁开眼,卧室的灯还亮着,迷蒙的眼睛眨了眨,唇上突然又是一热,有东西压下来,紧接着她就看到了一张放大的脸。   许诺言看到她醒来,立即扑过来亲了她一口。   “你干什么!”艾楚楚用手背抹掉嘴角的口水,瞪他。   “亲你。”许诺言大言不惭,脸皮比城墙还要厚:“睡美人的故事听过吗,吻醒你。”   “所以你是癞蛤.蟆?”   许诺言神色一变,伸手去捏她的脸,纠正:“王子!是王子!”   艾楚楚却是没一点要跟他闹的意思,她看了眼时间,双手撑着床坐起来。   他喂了药,她的精神状况已经好很多。   “你什么时候走啊?”艾楚楚清冷着神色问。   她其实想说你怎么还不走。   “哎呦,你怎么还生气啊,我都跟你解释了,真的是在吹牛逼,没骗你。”许诺言拉着她的手臂,还撒娇似得摇了摇,一副耍无赖的模样,他笑的还挺灿烂,有点没心没肺的。   “你要觉得这种事都可以拿出来开玩笑,那我能不能跟我男朋友讨论你俩在床上到底谁更胜一筹啊?”   艾楚楚的目光一如刚才冷淡无光,白皙的脸庞上自始至终都没什么波澜。   许诺言听到她口中‘男朋友’三个字时,脸上的笑容就逐渐变得僵硬了,到后面,脸色全黑。   许诺言是什么人,他从小到大都被人宠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说亲自喂人喝药这件事她是头一个,谁敢忤逆他讨厌他,但艾楚楚这番话是彻底激怒了他。   “艾楚楚你别得寸进尺气我,前几天傍了傅进爵,今儿个晚上又上了严松平的车,我说你什么了吗?知道你厉害长的好看有男人追,但爷也不差,每天脱了衣服等我翻牌子的女人多了去了,就只有你整天给我找罪受!”   艾楚楚起初还不是很气,只是对他的攻势有点招架不住,但听到他提什么女人,她的胸腔里瞬间就被点燃了一把怒火,有快要爆炸的架势。   “好啊!”她的声音扬起来,冒火的眸子恶狠狠地盯着他,凶道:“既然这么多人在愿意爬你床,那你去啊,在我家里跟我耗着算是怎么回事,走,要走赶紧走,谁他妈稀罕你这烂人!”   她身上没什么力气,但却是真的被气到了,手边有什么东西,一股脑全部抓起来朝着他的门面就砸了上去,很用力,发泄似得。   她砸许诺言就伸手去挡,反应很快,愣是没让自己吃一点亏。   艾楚楚气极,余光看到床头柜上的那把锁,倾身过去捞,就在这个时候,有人从她转身的空挡一把从背后抱住了她。   艾楚楚抓住那把巴掌大的锁头就要砸他的脑袋,然后许诺言瞬间就认怂了,抱着她一个劲的摇啊摇,死死拿住她的小手。   “我错了我错了,刚逗你呢,我哪有什么翻牌子的女人,就你一个,真的,相信我!楚楚,好楚楚!”   然后开始死皮赖脸的求复合。   “滚!谁信你!”   “怎么不信?我多正派的一个人,出去玩,女人都不往怀里搂。”   “放屁,你最不要脸!”   “嘿,女孩子家家的,别说脏话。”   她卧室里的灯不是特别明亮,倒是床头柜那盏鹅黄色的光他特喜欢,照射在她脸颊上,衬的她肤色很柔很软,特别漂亮!   他忽而低头,亲了她好几口,凑到她的耳畔,不停地夸她好看夸她连生气都可可爱爱,抱着她还时不时动手扯扯她的头发,说喜欢她的眼睛,水汪汪的,看着清纯无辜,实际上就是个妖精,真他妈的折腾人!   她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让他莫名想起了他们第一夜,她也是这样,卷翘的眼睫颤啊颤,好似有多害怕似得。   想在想来,她可能是真的怕。   “许诺言,你压的我快喘不过气了!”   她的情绪已经了稳定下来。   “压你怎么了,别人想让我压还没机会呢!”   他说完见她又要变脸生气,就赶紧又哄。   “楚楚,你做我女朋友行不行啊?”   “给个回应,行就行,不行我再想想办法。” 第15章 算计 他睡觉竟然磨牙【下章入V】……   艾楚楚这一觉睡了个昏天黑地,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快傍晚的时候。   卧室的窗帘没关,天边的红霞透过最外层轻薄的窗帘照射进来,碎片似得光芒投射在她的脸颊上,红扑扑的。   她睁开眼,就看到面前一张放大的狗脸,许诺言就侧趴在她的床上,手肘压着枕头,在那儿支着脑袋,脸上笑容徐徐绽放,直勾勾地看着她,笑的像朵花。   他说:“艾楚楚,你可真是头猪,整整十五个小时,我守了你一天,怎么都叫不醒你,你看看你看看,我眼睛都熬红了!”   艾楚楚懒得搭理他,扣掉眼屎,她抱着被子翻了个身,去看床头柜上的闹钟。   许诺言就顺势趴了过去,手臂圈住她的腰,他真的挺重的,半压在她的身上,下巴支在她的肩窝里,手指轻轻抚弄着她的黑发,很温柔的样子,诱哄道:   “一天没吃东西,起来吃点?”   然后艾楚楚就转过了头,“你进厨房了?”倒有些意外。   “呵。”许诺言就笑,捏了捏她的脸蛋,“是外卖。”他怎么可能进厨房。   “哦。”   许诺言见她半天不动,就把她抱了起来,“快点的吧,再等饭就凉了,这次专门在网上查了感冒不能吃什么,没给你要油腻的。”   他倾身要亲她嘴,被她的小手挡了下,“没刷牙!”   然后他就笑了笑,松开了她。   从洗手间洗漱完出来,艾楚楚看到那人站在客厅阳台上打电话,手里夹着一支烟,时不时抽上一口。   艾楚楚看到这熟悉的一幕,莫名想起前天晚上相同的场景。   于是她蹑手蹑脚走过去,想要听听他又在说什么话,但刚走到他身后,还没来得及竖耳听,这人却骤然转了身,他妈的,吓了她一跳,心还没来得及颤,结果许诺言张嘴,一股烟朝她脸上喷了过来。   “咳咳咳!”   “许诺言,你大爷的!”   艾楚楚被他猝不及防一口烟呛了几声,一边咳嗽一边用拳头锤他胸口,气得不轻。   许诺言恶搞成功,挂了电话一边帮她拍背,一边哈哈大笑:“早在玻璃上看到你影子了,偷偷摸摸跟个老鼠似得。”   艾楚楚的动机被戳穿,脸憋的泛红,瞪了他一眼,不搭理他了,转身往餐厅走。   许诺言跟着她身后,一边掐了烟,一边笑着揽了她的腰肢,轻轻捏了捏,“逗你呢,怎么又生上气了。”   “你滚!”已经在忍耐了。   “就不滚!”许诺言帮她拉开椅子,自己又搬了餐桌对面的椅子凑过来跟她挨在一起,给她打开食盒,拆了筷子递给她,跟个哈巴狗似得殷勤。   吃完饭,艾楚楚问他什么时候走。   许诺言却没回她,人走到客厅往沙发上一坐,招手让她过来。   “想不想看电影?”   看到他打开设备,艾楚楚才后知后觉发现家里多了台投影仪。   “什么时候安的?”   “就你睡得跟猪似得时候。”许诺言把她一搂,捞了条毯子盖好她,下巴压在她的肩膀上,按遥控器选择片库,“想看点什么电影?”   “不太想看。”艾楚楚没怎么看过电影,以前是没机会看,长大了有时间都用来兼职赚钱了,早早就经济独立出来,更没有精力去追剧。   久而久之,对这些不是很感兴趣。   许诺言似乎没听到她回了什么,在页面翻找了一会,点了部片子。   艾楚楚反应过来,问:“是什么电影?”   “闪灵。”许诺言嘴角勾了勾,说:“爱情片。”   “哦。”艾楚楚睡了十多个小时,这会精神挺好不是很困,听是爱情片,想着可以先看一会。   许诺言嘴角一勾,似有似无地笑了声。   艾楚楚莫名,“你笑什么?”   “没。”许诺言起身,把客厅的窗帘拉上,顺手又把照明灯给关了,弄出紧张的气氛后回到沙发上重新抱住她。   电影开头还算正常,他们两人都睁大了眼认真看剧情,但到了十分钟左右的时候,画面里电梯突然喷涌出大量的血水,许诺言先是被突然切换的画面吓了一跳,肩膀猛地抖了下,下意识抱紧了她,顺带着把身边紧张的艾楚楚也吓了一大跳。   艾楚楚手捂住心脏,神色不是很好,她皱着眉毛:“我怎么觉得这不是爱情片,背景音乐有些恐怖。”   后来电影内容也印证了她的猜想,这的的确确是个正儿八经的恐怖片,从男主行为诡异,到后来发疯追赶着女主砍杀,艾楚楚跟许诺言互相抱着没少尖叫。   电影没看完他们就提前关了投影,艾楚楚心理承受能力没那么强,主要明明是他选的电影,许诺言似乎比她还要胆小,每一次叫的比她声音大多了,尤其是男主砍门的时候,他嚎的一声比一声高,耳朵实在吵的生疼。   许诺言看着黑掉的投影,挠了挠头,试图解释:“其实仔细一想,也不是那么恐怖哈,就是女主一惊一乍挺吓人的。”   艾楚楚看了他一眼,没吭声,起身往洗手间走。   妈的,差点吓尿,这还不恐怖。   晚上许诺言没走,问就说外面天太黑,艾楚楚就笑,“你当着我的面说怕?”   许诺言就眯眼打量她,“没听出来?还不是因为想跟你多待一会。”   艾楚楚先是愣了下,随后切了声,脸颊微微泛红,“谁信你,一天天油嘴滑舌的。”   然后她就进了屋,他也跟了进来,还顺手关了门,跟小孩似得,就趴在床上盯着她看,最后艾楚楚有点受不了了,就伸手当他的视线,“你真烦,真的烦死了!”   她害羞的时候睫毛扑闪扑闪的,不停的颤,许诺言就笑,然后他们就抱着滚了。   弄了一身的汗,脊背上,被窝里,都黏黏糊糊的,不是很舒服,但谁也没想要分开的意思。   艾楚楚白天睡得太久,这会反倒睡不着了,尽管身体有些疲惫,但精神还是处于紧张的状态,毕竟这还是两个人头一次在一起睡觉。   许诺言折腾累了很快就睡着了,她平躺着被他勾在怀里抱着,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月光透过没拉紧的窗帘照进来,冷白的光打在他的睡颜。   艾楚楚翻了个身,面对面看着他英俊的五官,她伸手摸了摸他眉骨上的那条断眉,此刻他的轮廓线条没了白日飞舞的戾气,随着他的呼吸声,一切都变得很轻很柔。   帅是真的帅。   艾楚楚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么大一帅哥怀里,还滚了床单,回想起来,怎么都觉得刺激满足,毕竟她也是条颜狗啊!   这颜值,不去在‘夜色’做鸭子可惜了。   咳咳咳……   她正意.淫着,这个时候忽然听到一阵咯吱咯吱的磨牙声,艾楚楚起初以为自己幻听,后来直起身体看向许诺言,竖起耳朵倾身凑过去,确定那声的的确确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   艾楚楚着实惊了下。   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许诺言?”   “醒醒。”   没有回应。   那一串磨牙声,像极了偷吃萝卜的老鼠发出的动静。   就……   挺吓人的。   翌日。   艾楚楚感觉身下大床晃动,脸上一软,许诺言亲了亲她,她拽着被子不让他扯,哼哼唧唧说不舒服不想要,然后就感觉到他翻身起来了。   她揉了下眼睛,裹了被子准备继续睡,浑身腰酸背痛的,也不想去上课了。   浴室淋浴声响起,紧接着床头柜上的手机也震起来,艾楚楚稍微有点起床气,听到噪音就一阵烦躁,闭着眼睛伸手在探了探,抓起来放在耳边接通。   “许诺言,你丫死哪儿去了?说好的按计划进行,怎么还没搞定?你该不会真像丁正猜的那样对她动感情了吧?”   “你说什么?” 第16章 算计 玩过火了【发红包】   艾楚楚睡得迷糊, 猛然听到一连串问话,有些晕,她睁开惺忪的眼睛从床上坐起来, 看了眼手里的手机, 才意识到拿错了。   “抱歉,许诺言在洗澡, 我一会让他给你打回去行吗?”   对面一下子安静下来,没了声。   她还想说什么的时候,电话被挂断了。   艾楚楚只好下床穿了拖鞋走到浴室门口,敲了敲玻璃门,“许诺言,刚你手机响, 我不小心接了。”   两秒后, 浴室门打开, 他探出来个湿漉漉的脑袋, 上半身光着, 许是洗发水进了眼睛,他半眯着眼,问:“谁?”   艾楚楚低头按亮手机, “李斯年。”   “等会再说。”许诺言说完, 站在那儿没动。   艾楚楚觉得他眼神有些奇怪,顺着他的视线低头。   靠!才发现自己什么都没穿!   脑子还迷糊着没来得及反应,那人就伸手直直把她拽进了浴室, ‘啪’的一下关上门。   洗完澡,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   许诺言吹了头发,神清气爽扣皮带。   艾楚楚趴在床上,看他弯腰捡起地上的手机, 后知后觉想起了刚刚接电话时候听到的那些话。   对方说了什么搞定不搞定,计划完不完成的话,她再深想那些话什么意思,眼皮却越来越沉,累的睡着了。   ……   她再次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家里也没了许诺言的影子。   从卧室出来,艾楚楚发现她家的门竟被换了,变成了防盗门密码锁,还是带指纹的那种。   破旧的楼,安上个这么个高级门,怎么看都有点格格不入,这不,刚从家出来,就见对面的邻居大叔站家门口打量她这扇新门,满眼的新鲜。   “楚楚交男朋友了啊?”   艾楚楚脸上一热,含糊地应了一声,快步逃走了。   ……   林别枝从车上下来,手里拎了个袋子,看到艾楚楚背对着她站着,笑着走过去勾住她的脖子。   艾楚楚被扑过来的人吓一跳,看到是她,眼睛含俏含妖,笑眯眯的:“我以为你要晚点才能到。”   林别枝看到她脖子上的红痕,修长的手挑开她的衣领,啧啧啧了几声,“干嘛啊,许诺言他是属狗的吗?”   艾楚楚起初没明白她在说什么,后来接过镜子一瞧,捂着脖子羞红了脸,“蚊子咬的吧。”   林别枝切了一声,“少装,你身上那股子骚味我可闻见了。”   艾楚楚瞪她,悄悄捏她的腰,“就会打嘴炮,被叶鹿鸣听见你说这些,回去收拾你!”   “谁怕他啊。”林别枝把手里的袋子塞她怀里,懒得提他。   艾楚楚看着袋子里面的药包,“谢了。”   “少来,我也就是顺手帮个忙。”林别枝跟她并肩往商场走,见她春光满面,不由又啧啧两声,“艾楚楚,我可提醒你,做就做,安全措施要弄好,你俩热恋期疯归疯,别整条人命出来。”   “哎呀,不会啦。”艾楚楚总觉得跟她聊这样的事很羞耻,所以总想岔开话题。   今天林别枝估计是心情不好,拉着她在商场血洗大干一场,琳琅满目的商品也不管需不需要,看上了就买,手里大包小包的,艾楚楚都看着肉疼。   别枝还给她们俩买了对情侣手链一起戴上,勾着她的胳膊进了家清吧,“以后等咱俩退休了,就到乡下买栋楼,一起过闺蜜生活,谁也不烦我们。”   “你不要你家叶鹿鸣了?”   “他算个什么玩意,不要他,要你。”   她们坐了没多久,林别枝就被一个电话叫走了,走之前她突然说了一句话,以至于让艾楚楚在清吧坐了很久很久都没有离开。   手指磨挲着玻璃酒杯,艾楚楚的耳边一直回想着林别枝话中的意思。   “楚楚,你以后如果哪天不开心了,一定要把你的期望值调低一些,尤其是感情。”   她的这番话艾楚楚反复琢磨了好多遍,总觉得别有深意,却始终摸不到头绪。   直到她的下巴被人勾了下,艾楚楚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抬头就看到他傻不拉几地拉了把椅子坐在她身边,手支着下巴,直勾勾望着她。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许诺言抓住她放在桌上的手,捏了捏。   艾楚楚看到许诺言,嘴角上扬,那双眸子犹似一眼清泉,干净的就像是被大雨洗礼过的天空。   她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什么不知道?”许诺言没回答她的话,只问:“心情不好?”   “没啊。”   许诺言歪头打量她,调笑:“真的假的?你嘴巴上能挂个油瓶。”   “去你的!” *   许诺言捡起桌上的袋子,问:“这什么?”他凑近闻了闻,猛打了一个喷嚏,一股中药味,很呛鼻。   艾楚楚赶紧把袋子拿走绑好,防止洒了,“你知不知道自己睡觉的时候磨牙?”   许诺言断眉飞舞了一下,“怎么了?昨晚吵到你了?”   “不是。”艾楚楚解释:“我问别枝要了点中药,回去把这些药材煎一煎,看看你能不能治你的磨牙。”   然后许诺言就没说话。   艾楚楚把袋子收进包里,见他黑漆漆的眸子盯着自己看,也不吱声,她目光茫然,莫名道:“怎么了?”   许诺言只安静地看着她,盯了有好一会,一句话都没说,半响,才迟迟移开视线,他的神色有些冷,拿起桌上她没喝完的酒,一饮而尽。   艾楚楚想阻止的时候已经晚了,“你是不是开车过来的?”   许诺言愣了下,后知后觉放下酒杯,“嗯。”   艾楚楚觉得他有些不对劲,也不说话了,等他解释。   但这人却站了起来,有些急,连话也没说,就拉着她的手腕往外走。   “许诺言,你干嘛呀?”   “你别说话。”他牵着她径直往前冲,说话的时候有点凶,呼吸也有些重,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艾楚楚蒙头跟他走着,直到他停在洗手间门口,她也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许诺言松开她,“等我一会。”然后他就一个人走进了洗手间。   不到半分钟,许诺言就走了出来,走过来拉她的手,把她领进了男洗手间。   艾楚楚从小到大也没进过这种地方啊,她脸色一变,下意识就往后撤,但许诺言根本不给她机会,一把将她拽进了最里的隔间里。   他很急,身上的力量也隐约能感觉到有发泄的情绪,撞的她生疼。   许诺言胆子是真的大,也不管会不会有人发现他们,不管隔壁隔间进来的人能不能听见,肆无忌惮地冲。她却一直在发抖,因为那地靠着窗,有点小风,很冷的。   因为紧张,她咬着唇不敢出一点声音,竟是第一次有了出乎意料的爽。   疯子。   他就是个疯子。   ——   等收拾干净从商场出来,艾楚楚的腿还是软的,走路打弯没什么力气。   许诺言喝了酒不能开车,他把车撂停车场也没叫代驾,拉着她非说要坐地铁回去,说要体验一下她每天的生活路径。   上了地铁,没有多余的位置,艾楚楚在一根扶杆懒懒地靠着,她的眼皮很沉,又累又困。   许诺言捧着她的脸,发现她蔫蔫的,低声:“瞌睡了?”   “嗯。”   “来,我抱着你,靠着我点。”   “不用,这样靠着就行。”   许诺言眸光微闪,想到了什么,他让她等一下,转身长腿一迈,朝对面座位上的一对情侣走过去,三人交谈了什么,只见他掏出钱包,塞给了他们几张纸币。   “艾楚楚,过来。”他竟向那对情侣‘买了’两个座位。   艾楚楚终于坐下,她跺了跺站累的双脚,小小声:“许诺言,你可真壕气。”   许诺言没回她,把她的腿抱起来放自己腿上,大手给她按了按,“酸?”   “有点。”   “娇。”许诺言笑了下,说道。   艾楚楚不满,伸手掐他的腰,娇嗔:“谁娇了,明明是你刚才……”她害羞,说不下去了。   许诺言的后腰是敏.感地,她一碰,就很要命的感觉,一把反扣住她的手,他假装很凶的样子,“别乱碰!”   艾楚楚双手把他的腰一抱,扑进他怀里,“就抱。”   许诺言顺势抬起她的下巴,逼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趁机占我便宜?艾楚楚你说你是不是特喜欢我,喜欢的不行了?”   “少自恋了,你连八块腹肌都没有。”   许诺言一听这话就炸了:“胡说!”   “本来就是,我昨晚上都摸过了,真没八块。”   她这番话莫名让人听出一丝嫌弃的语气。   “艾楚楚你个色.女!”许诺言脸上挂不住,臊了,他着急辩解:“我那是最近没锻炼,六块还是总有的,随便健几天身准能练出来八块!”   “好吧。”艾楚楚太困了,靠在他怀里,敷衍着应声。   “丁正连四块都没有呢。”   “真的,他平时都不锻炼,我可比他强多了。”   “你不信,我这个月就能练出来。”   他还在给她碎碎念,艾楚楚已经抱着他迷糊了起来。   耳边传来一声叹息。   艾楚楚感觉有温热的唇瓣贴到了她的耳畔,听到他很轻地说了句话。   “睡吧。”   他们浪漫了不过也就二十多分钟吧,这位爷就干了件挺蠢的事,竟然给坐过站了。   等走出地铁站,两人面面相觑,许诺言掏出手机看地图,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跟她解释自己有七八年没坐过地铁了,上一次坐,还是高中的时候。   行吧,有钱就是好,不用挤地铁,出门就有司机送,她小小的羡慕了一下。   不过他方向感特别好,拉着她过了条马路,便看到了熟悉的建筑。   期间他们路过一条夜市,前半段是小吃街,后面则是商品街,霓虹灯的光照在那条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大多数是学生或情侣,氛围不错。   许诺言跟她并肩走在一起,很容易就成为了一道很美的风景线,毕竟俊男靓女,他一身名牌,张扬又嚣张地勾着她的腰,引了不少女生的注视和侧目,总之挺招摇的。   然后弄得艾楚楚也有些嘚嘚瑟瑟,大方地跟他在街上亲吻,追逐,谁让她家爷帅呢,超帅的好不好!   他们穿过夜市,边走边买了点小吃在路上,后来她突然在一个地摊摊位前停留。   “这个小碗怎么卖?”艾楚楚问。   昨晚上她收拾碗筷的时候不小心被许诺言一撞碰碎了碗,那还是她家里唯一吃饭的容器。   “十块。”   艾楚楚撇了撇嘴,有点贵。   一旁的许诺言目光在地摊上一定,蹲下来,修长的手捡起一对戒指,打量了几眼,他抓起艾楚楚的手指,随手套上去,笑了:“还挺合适。”   “老板,她手里的碗和这戒指我要了。”   他财大气粗,连价格都没跟老板砍,付了两百块钱就拉着她站了起来。   其实材质就是普通的紫铜,外面只镀了一层薄薄的银,成本也就几块钱。   艾楚楚没说话,只定定看着手上的那只戒指,模样有点呆有点傻,许诺言只当没看见,搂着她往家走。   “你的那枚呢?”   “什么?”   “你的戒指。”   “没有啊,就买了一个。”   “哦。”艾楚楚就没再问。   半响见她没吭声,许诺言觉得奇怪,弯腰歪着脑袋凑近一看,才发现她眼眶红了一圈。   许诺言起初不知道原因,后来见她一直摸那枚戒指,他当时不知怎么的,脸色一下就淡了下来,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就像是有根什么东西在羁绊住了他,总之那种感觉很不好,仿佛一个心魔,在阻止一些事情朝着它们该发展的方向去。   那天晚上许诺言把她送到家门口,没有上去的意思,他双手插兜,深不见底的眸子安静地看着她:“你上去吧,看你房间灯亮了我再走。”   艾楚楚当时以为他会跟上来,但他似乎没那个意思,听到这番话,她也只是轻轻‘哦’了一声,乖乖爬上了楼梯。   什么也没说。   转身的时候许诺言对她说了一句话,以至于她在楼梯间想那句话的时候走神,脚下突然一磕,膝盖直直跪在了楼梯棱角上。   那一刹那,膝盖上的阵痛让她眼眶一热,眼泪一下就冒了出来。   他刚说了句什么?   他说:“楚楚,不管什么时候,女孩子不应该把男人,亦或者是感情,看的太重要。”   这句话是暗示?   她想不明白,也装的糊涂。   许诺言这个人,就像是一道光,他一出现,就让她的目光很难从他身上挪开,以至于每次他一靠近,她的心脏就砰砰砰地跳,紊乱的,不安地。   就像今天在洗手间,他一遍做,一遍在她耳畔调笑说,楚楚,你的心跳好快。   跟他在一起,她感觉空气都是甜的,是棉花糖的味道。   同时他又是毒,忽近忽远时,她便无法自拔。   他的话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这时她听见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那声音有些急,像是再跑。   艾楚楚垂下头,笑了。   他靠近的时候,她突然转身,两只手臂圈住了他的脖颈,舌.头找到他的唇,热烈地亲.吻起来。   她主动,但他比在洗手间的时候还要疯狂,尖叫,嘶吼,冲破,直到半夜。   ……   许诺言也挺不要脸的,自己爽完精神抖擞,凌晨三四点的样子,非缠着她给自己弄完泡面,说是饿的不行了。   艾楚楚拖着快散架的身子去厨房给他弄了点吃的,他应该是真的饿了,三两口就把面吃干净了,还喝了点汤,吃饭没半点公子哥的斯文,什么架子都不顾。   等吃完回到床上,许诺言看她两只眼圈都黑了,面容也十分憔悴,跟肾虚似得,他先没忍住笑了,熄了灯把她捞进怀里,“我妈小时候给我算命,道士说我七十岁会有一劫。”   艾楚楚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在他怀里,懒懒地应声:“你信这个?”   “也信也不信。”   “那可能就是被盗墓了吧。”   许诺言一愣,等反应过来抓住她就是一顿打屁屁,闹的艾楚楚直叫唤。   “你蔫坏啊!爷的墓谁敢盗?更何况,七十岁太短了吧,我怎么也要活个九十岁。”   “那可能就是我的墓被盗了。”艾楚楚含糊地说。   “你的墓被盗了,跟我有什么关系。”许诺言这话是脱口而出的,讲出来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等他解释,耳边传来艾楚楚舒缓的呼吸声。   许诺言长臂一伸,按亮了床头的台灯,低头目光扫过她安静的面庞,半响才确定她是真的睡着了。   前后入睡不到十秒,是真的累了。   许诺言关掉照明台灯,重新躺回床上,他任由她枕着自己的手臂,单手搂着她,男人乌黑的眸子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没再发出声音。   恍然想起李斯年今天在电话里的那话——   许诺言,你丫玩过火了。   就在他走神发愣的时候,枕头底下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许诺言是没把手机放枕下的习惯,会觉得有辐射对身体不好,所以听到手机响,他便伸手往枕下探了探把她的手机摸了出来,准备扔床头柜的时候,他的视线下意识扫了她的手机屏幕。   就这样,无意间地一扫,‘盛景行’三个字,硬生生顿住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许诺言面无表情打开她的手机屏锁,点进微信,找到对话框。   盛景行:【听别枝说,你新交男朋友了?】   半夜四点,给前女友发消息,有意思。   许诺言看着对话框上的正在输入,他眯了眯眼,伸手抓起小桌上的烟,抽出一根,拿打火机点燃,他抽出艾楚楚脑袋底下的手臂,起身靠坐在床头,一边盯着手机屏幕,一边抽了起来。   盛景行:【是真的吗?】   许诺言被烟熏的眯了下眼,他单手打了一个字,点了发送。   艾楚楚:【嗯】   对方看到她回复,几乎是秒回应——   盛景行:【楚楚,还没睡吗?你在干什么?想跟你谈谈,我去找你?】   许诺言看到后面四个字,骤然发出一声讥笑,冷白的月光透进来照在他的断眉上,凛冽冷酷,男人的轮廓在香烟的星火下忽明忽暗。   很快,他发了两个字,让对面彻底消声——   盛景行:【在干嘛?】   艾楚楚:【在干。】 第17章 算计 长脾气了?你今天非要跟我闹?……   后来他又加了一句话, 虽然挺莫名其妙的,还是发了出去。   艾楚楚:【我明天去万达逛街。】   然后许诺言就把聊天记录给删了,确定那人不会再回过来, 他才把手机放床头柜上, 躺下抱着她,下巴压在了她肩窝的位置, 很舒服契合的姿势。   却怎么也没有睡意。   ——   明明他睡得很晚,清晨的时候却是第一个醒的。   他好像永远精力都很好,就那么从身后紧紧抱住她,一低头就能亲吻到她侧颈香软的肌肤。   艾楚楚眼皮沉的睁不开,翻了个身抱住他,摸到他的头发, 硬邦邦的, 有些扎手, 她渐渐清醒。   “头发比前段时间长了不少。”   “帅不帅?”   “嗯。”   “长发好看还是短些好看?”   “都好看。”他鼻腔喷出的气息扑在她的颈窝里, 有些痒痒的, 艾楚楚捧起他的脸颊,眼睛含笑含娇。   “起床吧,带你出去玩。”许诺言突然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去哪儿?”   “逛商场, 看电影怎么样?”   “好啊。”艾楚楚笑起来, “不过我先给你把药熬了,你喝了再走。”   治磨牙的药是艾楚楚按着土方法让林别枝找来的几种药材,她弄了个小锅注上水, 把药材放进去煮,才一小会,厨房里弥漫着浓重的中药味,许诺言有点闻不惯这个味, 皱着鼻子怎么也不愿喝,大爷脾气一下就上来了。   艾楚楚没办法就哄,她端着小碗,拉住他的手摇了摇,讨好地说:“喝嘛喝嘛,试试有没有效果。”   “味太冲,喝不下去。”许诺言的眉毛皱成了一个‘川’字。   “都熬了这么久,你看我手都烫出个泡,不喝多可惜,求你了。”艾楚楚声音又软又娇,随便说两句他就动摇了。   但许诺言多精的一个人,大爷似得靠在沙发上,单手圈了她的腰,眉目间飞舞起来,他坏笑:“喝也行,那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艾楚楚一看有希望,便乖乖盯着他,“说来听听。”   许诺言勾了下唇,他侧脸,薄唇贴近她的耳畔,说了几个字。   那一刻,艾楚楚耳朵脸颊瞬间爆红,她又羞又恼,瞪他,“不行!”   “试试怎么了?你这身材,穿什么都好看。”   然后许诺言就发挥他城墙角的脸皮技能,愣是说服了她,还听话地接过那碗药,一口气喝了下去。   看着他脸色轻松,艾楚楚有那么一刻觉得他是装的。   妈的,这人是不是故意套路她?   两人腻歪了一会,将近快中午的时候才出的门,这次没坐地铁,打车到商场。   本来该去看电影,但许诺言说快到饭点了,先逛逛再上去。   他牵着她有目的地走进了家服装店,挑了几条裙子,艾楚楚看到上面的标牌,就感觉头皮都紧了紧,悄悄拽了下他的衣袖,小声:“太贵了,平时上课没必要穿的这么好。”   许诺言没搭理她,拿了件裙子在她身上比划了一下,挑眉,“好看,跟仙女似得。”连让她试衣服的机会都不给,直接让服务员包了起来,刷卡付钱,一系列操作很快没一点犹豫。   从服装店出来,他又走进隔壁的一家包店,又是刷卡付款,让人下午直接送到她家。   他是经常出入这种场合的,状态很放松,倒是她,拦不住他消费,到后面情绪就变得不是很好了。   花他的钱,那种感觉很不舒服。   情侣也就罢了,偏偏早上他们还在一张床上睡过,尤其之前还是那种交易关系。   就像是心口有个东西堵着,压的她整个胸腔都有些喘不过气,没有穿新衣服的喜悦,反而是压在脖子上的厚厚枷锁。   见他目光有些游离,像是在寻什么,艾楚楚回过神,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问:“你在找什么?”   许诺言移开视线,他低头,把手里的袋子塞进她手里,神色很淡,没什么表情,“你等我一下,我去趟洗手间。”   “好。”   许诺言说完,黑漆漆的眸子看着她,一时没动,对上她疑惑的眼神,过了几秒,才迟迟移开视线,修长的手捏了捏她的小脸,他似乎有话要说,眼神别有深意,却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艾楚楚也察觉到了他的异常,所以转身,目光看着他走进人群里。   他身材高瘦颀长,哪怕是在这样熙熙攘攘的商场里也很独特显眼,只要一扫,就能准确找到他的身影。   “楚楚?”   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   她转身,神色闪过一抹意外,便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发现是盛景行,当时艾楚楚脑子里闪过一个场景。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刚才许诺言似乎经过洗手间的时候没停留,径直坐了电梯下了楼。   而他却说自己去趟洗手间。   ——   商场四楼餐厅。   盛景行把菜单交给应侍生,等他离开,才看向对面的女孩。   艾楚楚眉毛紧皱着,她低头在手机飞快地打了几个字,发送出去,久久没有得到回应。   盛景行见她不说话,他的脸色也不算很好,指腹轻轻磨挲着玻璃杯壁,没有开口,安静地等她弄完。   像是场博弈,也像是场长久的对峙,但终究是他先熬不住。   “最近过得好吗?”   “嗯。”艾楚楚面对他的时候,竟觉得很尴尬,其实没什么话,只觉得这场午餐可以用时快一点,不要让他女朋友发现才好。   她对这样的事,向来比较会划清界限。   或许是觉得表现的太冷淡,有些无情,她还是适当关心了一下他的公司。   他笑了,情绪明显比刚才好了一些,也愿意跟她分享:“挺好的,下个月有个合作要谈,如果能拿下来,可以让公司逆风翻盘,接下来的路也会好走些,我这边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有八成的把握。”   说到底,艾楚楚还是很希望他能过得好,听到这里,点点头,说了句恭喜。   这顿饭吃的食不知味,艾楚楚以有事为借口要早早离开,盛景行拦了下她。   看着她手里的袋子,他还是问出来,“新交的男朋友,对你好吗?”   艾楚楚就点头,没避讳他,“挺好的。”   ——   接下来的三四天时间,艾楚楚再没联系上许诺言,那人甚至连条微信都没回,就跟人间蒸发似得不见了。   后来还是通过林别枝的口,了解到他又回美帝了,好像是参加什么毕业考试,算来算去,他竟比她大两岁,已经到了要工作的年纪。   知道他要考试,后面她就没再发消息打扰他,循规蹈矩上了几天课,后来有一天,她突然在自己的包里找到一个类似圆形纽扣电池的东西,上面还有跟线,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过这个东西,也没太在意,从包上拆下来,扔进了垃圾桶。   周五,她拿到了新戏的剧本,虽然只有一部分。   去公司的时候好巧不巧又碰上了傅进爵。   艾楚楚是有些奇怪的,因为他好像就投资了这一部剧,跟这家电影公司也没什么关系,不知怎的却好像经常能在这里偶遇,是挺巧的哈。   遇上了就交谈了几句,他说正好,邀请她做他的女伴,带她去一个活动,多见见几个导演,看个剧本。   艾楚楚更奇怪了,以傅进爵对自己的态度她明显能感受到不太一样。   他们平时也没什么交集,甚至她都不是他公司旗下的艺人,实在想不通傅进爵为什么会带着她玩,如果真要一个理由,那她真觉得这人是不是看上她想要泡她。   把这事说给林别枝听,那位损友在电话对面笑的超大声,“少自恋了,那就是个老男人,当你叔都绰绰有余,看上你?别逗了。”   艾楚楚当时听着林别枝的这番话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具体哪里不对,又一时说不上来,便没有再多想,还真跟着傅进爵去了那场合。   是个挺盛大的一个电影颁奖盛典,悠长的黑色商务车缓缓驶进会场,艾楚楚透过车窗,看到远处有无数架相机对着红毯拍,闪光灯刺眼。   艾楚楚身上的礼服是件红色裸肩小礼服,一只超大的蝴蝶结束在细腰上,裙子是他亲自挑选的,说是红色显眼。   裙摆不长,只到大腿往下一点的位置,衬的双腿修长白嫩,脚下踩着一双银色细长的高跟鞋,上面还镶着水钻,光彩照人的。   前面商务车上的逐渐下车,快到他们的时候,艾楚楚攥着礼服怯场了,“我,我还是不去了吧。”   他万人瞩目,她却是小小喽啰,当他的女伴,这样巨大的压力实在是她所不能承受。   傅进爵今天西装革履,头发梳的一丝不苟,露出饱满的额头和锋利的剑眉,英俊的五官上丝毫没有任何岁月的痕迹,这张脸,要说二十岁,也是有人信的。   她畏畏缩缩想要推开车门逃走,他却突然伸手一把将她的手腕圈住,拽回来,艾楚楚脚崴了一下,身体后仰倒在了他怀里,很快又撤开。   傅进爵神色淡漠,没有强迫她,只安静地向她陈述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想赚钱吗?”   艾楚楚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他继续说:“怕穷,却不想面对这样的场合,如果执意要下车,我只能告诉你,你艾楚楚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艾楚楚坐在他身旁,放在车门上的手动了动,眉眼安静,她鬓边的碎发垂下来,露出小巧白皙的耳朵,脖颈的肌肤娇嫩如水,是真的很美,如果能进演艺圈,仅靠着这张脸,就足以能让她站稳脚跟。   “想下车可以,但你想清楚,过了今晚,你就是一个平凡人,毕业了老老实实给人打工,你一个月的工资,说不定也就是他许诺言一晚上的酒店钱。”   听到傅进爵提到许诺言,艾楚楚猛地抬起了头,定定看着他,颇为意外。   “许诺言是人上人,他出身摆在那里,以后的事业都是家里规划,必定一帆风顺,他现在是有精力和大把时间跟你玩陪你闹。可一旦等你毕业了,或者一年后,甚至也有可能就在下个月,他万一突然不想陪你玩了,你有想过自己的以后吗?”   她沉默,他继续敲打:“豪门这个圈子里,至少在北城身边的朋友里,我还没有见过谁陪灰姑娘玩游戏的,许诺言是头一个,或许你是不一般的,但你要知道,你跟他是两条完全不相交的平行线,如果真想跟他有什么好的结果,楚楚,你难道不考虑一下如何让自己变得更优秀?”   “虽然只是一个红毯,但确实进入娱乐圈的一个小小门槛,你今天不跨过去,明天被人甩了就别埋怨自己是灰姑娘。”   “日子是自己过的,有时候男人靠不住,唯一有安全感的,就是钞票。”   “你要明白一个道理,对男人来说,太廉价的东西,是不会很珍惜的。”   ——   那天晚上,艾楚楚跟傅进爵上了娱乐新闻的头版头条,关于他们俩人的关系的讨论数据一路飙升,这算是他送她进娱乐圈的第一份大礼。   如他所料,她是吃得起这碗饭的人,也偶有片约来找,但艾楚楚已经接了严导的电影,都一一推了。   算是小有名气吧,尤其在校园里的时候比较明显,昔日的同学也开始跟她攀话问好了,她在学校的论坛上也有了存在感,非议也有,但她并不在意。   再次见到许诺言,大概是她上头条板块的第二天晚上。   这人走的时候神神秘秘,回来的时候却很大摇大摆。   那天她上了一天的课,因为无意间看到了网上的猜测,有些走神,她抱着书从校门口出来,蒙着头往地铁站的方向走。   骤然响起的鸣笛声吓了她一跳,等她望过去,就看到他从车上下来,很招摇的穿着打扮,脸上还戴着一黑色大墨镜,看到她就朝她招了招手。   艾楚楚看到他很惊讶,神色意外,余光看到很多人朝他们注视过来,她脸上有些羞涩,便快步跑了过去到他跟前。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她还以为会等很久。   语气里有惊喜,当然也带了点小小的抱怨,怪他一个多星期不联系自己。   “一个小时前吧。”   许诺言捏捏她的脸,发现她似乎瘦了点,“先上车。”周围侧目的人实在太多,被盯着有点烦。   她上车扣好安全带,许诺言踩了油门驶离了她学校,他余光看到艾楚楚一直盯着自己看,薄唇微扬,他没忍住笑了,扭过头看她,“看什么呢?”   “看帅哥。”   许诺言不笑了,摘了墨镜,抬眼朝后视镜看了眼,方向盘突然往右一打,拐进了一个小道,正值傍晚,天边的红霞照在道路两旁的绿荫上,光芒反射在他的身上,让他整个人仿佛被一层镀了金的光芒笼罩着,左腕的表折射出一道刺眼的光,光芒万丈。   他是人上人。   这是艾楚楚清楚明白的事情。   “你干嘛呀。”她问他突然停在这里的动机。   话刚落,只见许诺言熄了车火,他解开安全带,侧了下倾身伸手就把她的腰一圈,轻轻一托,她就从副驾的位置被抱进了他怀里。两条腿被他分开,肆意地面对面坐在他的大腿上,很贴近的姿势,能清楚感觉到一些东西。   他压下她的后脑,跟她热烈地亲吻。直到两人的呼吸有些乱,才放过她。   然后他就跟变魔术似得,伸手往车后一抓,一大束玫瑰花被塞进她怀里。   “送你的。”   “这算是补偿吗?”她抱着花,到底还是说出了心里的介意,怪他走的时候一声不吭。   那种感觉的确不好,就像是漂浮在大西洋里没有船桨的船,让她很没有安全感,仿佛稍微一动,就能跌进万丈深渊里,再也见不到他了。   许诺言有一瞬的沉默,看着她。   半响后才说话:“楚楚,我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时差没倒,困得很。”   艾楚楚就叹气:“我让你很为难了吗?”   “没有,别乱想。”   “那你为什么要回来?”   “想回就回了呗。”他的语气中,隐约有了不耐烦。   “哦。”艾楚楚把花随手扔副驾上,说:“我晚上有事,你回家倒时差吧。”   她扶着他的手臂要从他腿上起来,肩膀上却突然一痛,整个身体又被他的大掌死死按了回去。   “谁给你的胆子长脾气了?艾楚楚,你今天非要跟我闹?”   “我问你为什么来找我,我就想听你说句想我了,难道就那么难?!”她低吼。   “因为我看到你跟男的搂一起了,还他妈上了新闻头条!这理由够了吗?!”他也吼了回去,中气十足,这也是头一回对她发火,架势很大,也足够凶。   车里,一瞬间安静下来,静到他听到了眼泪扑簌扑簌往下落的声音,一滴一滴,甚至掉在了他的手背上。   心火仿佛被一盆冷水浇灭,彻底没有了重燃的可能,他轻叹了口气,捧起她的脸颊,用指腹一点一点抹掉她眼角的泪痕。   其实不是真正想凶她,只是觉得,那种纠缠的感觉不是他应该有的。   补偿?他从来没觉得欠她什么。   可偏偏心里就有根绳,牵着他走了条不舒服的路。   许诺言定定看着眼前的女人,可能他察觉不到自己的表情很冷,却也没有再发火,只是微微皱了眉毛,乌黑眸子很沉,盯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艾楚楚先压了过来,双手抱住他的腰,脸颊压在他的脖子上,圈的很紧,没有再说话。   许诺言任由她抱着,到后来天边的红霞彻底消失,道路两旁的路灯一盏盏亮起,他突然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喃喃:“你傻不傻。”   回到她家,许诺言洗了澡就上了床。   倒也稀奇,平时这个时候他不拉着她做几次绝不放过,今天倒头就睡,估计是真的累了。   艾楚楚本来给他熬了点中药,弄好了端进来,推了推他的肩膀想要他喝药,却发现这人睡得沉的像头猪,怎么叫都没反应。   艾楚楚看着他安静的睡颜,悄悄拿出手机,趴在床边给他拍了一张,角度有些不好,但这张脸怎么拍,都是一大帅哥!   ——   许诺言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日上三竿。   睁开眼,看到窗帘在飘动,四角窗窗户半开着,外面有风,似乎还不小,天气不是很晴朗,有点阴,似乎能听到细微的下雨声,淅沥沥的。   他坐起来掀开被子,刚缓了几秒钟,浴室里传来一些奇怪咕噜咕噜像是煮东西的声响。   许诺言跳下床,径直朝洗手间走进去。   推开浴室的磨砂门,眼前的场景差点把许诺言吓的背过去。   只见艾楚楚身上只穿着内.衣跪坐在浴缸边,整个头扎在盛满清水的浴缸里,柔顺的长发像海藻一样地散开在水里,黑漆漆的一片,她就一动不动地定在那里。   视觉冲击感让人心惊。 第18章 算计 你也是个会折腾人的   许诺言承认, 他从青春期发育到现在,见惯了那些养在温室里的豪门千金娇娇女小公主,个个含妖含俏, 所以真没见过傻女人, 艾楚楚就算是头一个。   他当时吓得头皮都紧了,几个大步冲过去抓住她的胳膊, 一把将人扯了起来。   “咳咳咳……”   艾楚楚脱离水,她吓了一跳,猛地吸了口气,结果被头发上顺下来的水呛到了气管,猛地咳嗽了起来。   许诺言用力拍了拍她的脊背,脸色黑的吓人:“你他妈在搞什么啊!”   当时艾楚楚的脸上全是水, 头发紧紧贴在脸颊两侧, 黑漆漆的, 她卷翘的睫毛上都是水珠, 只穿了内.衣, 所以有点瑟瑟发抖的样子,看到他,她有点懵, 然后就傻乎乎的笑, 真的好傻的样子。   “你醒啦?”   许诺言忍着脾气,乌黑的眸子盯着她又问了一遍,“你在干嘛?”   “憋气啊。”   “憋气做什么?”   “拍戏。”艾楚楚捏了下鼻子, 有水从她鼻腔里挤了出来,她把头发撩到脑后,手掌抹走脸颊上的水,慢慢说:“我要拍的那部电影有一场水下三分钟的潜水戏, 我在练习。”   说着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低头,在地板上找到一只秒表器,看到上面的数字,脸色灰了灰,不是很高兴的样子,“只有四十秒,好逊。”   许诺言把跪坐在地板上的她拉起来,捞了条浴巾披在她身上,脸色已经很冷,漆黑的眸子里,冒着凌厉的寒光,“哪有你这样学闭气的?照你这么来,一辈子都学不会!”   “你会?”艾楚楚拿毛巾擦头发的动作一顿,眼睛都亮了,定定看着她。   ……   许诺言带她来了北城一家最大的海洋馆。   其实他兴致勃勃想带她去新西兰来着,在北岛,那里有一个世界级的潜水胜地,图图卡卡海湾。   同时她也才从许诺言的口中得知,原来他玩过帆船,就在帆船之都,还拿过奖。   能在恶劣的环境里准确的找到方向,穿越狭窄的空间然后轻松地将船靠岸,这个爱好跟他有钱人的身份挺配的,也证明,他的确是个爱冒险爱玩的性格,没人能束缚住他。   不过说是带她去奥克兰,但操蛋的事来了,艾楚楚没签证,要说办,也得十天半个月才能下来,那时候别说去学潜水,就是电影都该开拍了。   没办法,许诺言只好带她到北城一家海洋馆,因为最近她这张脸在无良小编的八卦新闻上出现的机会比较多,怕被人认出来,他壕气,包了场,海洋馆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因为电影是单镜拍摄,长镜头不能剪辑,就不用说潜水中途吸氧,所以学闭气,专业术语叫无氧潜水,不带任何氧气设备下水。   “来,爷先教你陆地憋气,做做准备工作。”   许诺言捏捏她的脸颊:“不要用嘴巴呼吸,用鼻子多深呼吸几次,把体内的二氧化碳都给排走了。”   艾楚楚坐在他对面,乖乖照做。   “吸气三秒,呼气六秒,这样可以降低氧气消耗。”   “然后深吸一口气,感觉气到了脖子的时候,开始闭气。”   艾楚楚没有经验,照着他的方法做,每次也将将只能坚持到四十到五十秒。   不过后来多练习几次,勉强可以到一分钟。   水下闭气。   艾楚楚是会游泳的,但她还是比较怕,毕竟这里不是游泳池,海洋馆里的水有七八米深。   水下的时候她两条腿都在抖,死死抱着他的手臂,不敢放开,他突然就笑了,笑得还挺嘚瑟的,那神情好像在说,看吧,你艾楚楚,就离不开我。   下水,水还挺凉的,可能是有他在,艾楚楚很快就忘了温度,她带了护目镜,下潜的时候看到五彩斑斓的海底世界,有鱼从她脚踝的位置飞快游走,痒痒的,很舒服。   闭气,她扶着许诺言的手臂,两人面对面,四目相对。   她还没坚持到四十秒,就有点受不住了,扑通着两条双臂想要游上去,但许诺言不知道犯什么病,突然反扣住她的手腕,硬生生拽住了她!   是的,拽住。   死死地扣住她的手腕不让往上游,她脸憋得通红,嘴里咕噜咕噜往外冒气泡。   许诺言没带护目镜,他黑漆漆的眸子就那么看着她,突然笑了,薄唇微张,从他的薄唇萦绕出一个水泡,他闭上双眼,揽住她的脑袋,倾身吻住了她的唇。   她的发因为大幅度的动作而散开了,发圈掉在了水低,头发像海藻一样四面八方地漂浮在水里,黑色的,柔顺的,荡来荡去。   上岸,猛烈地咳嗽,呼吸,喘气。   胸腔里像是炸开一样,疼的厉害。   严松平只给了她一个月的时间练习,再过两个星期就该到拍摄的时间了,她却连一分钟都坚持不了,是不是挺没用的?   许诺言去淋浴空挡,她自己又试了一次,尝试吸气,下水。   他出来的时候,看到艾楚楚坐在岸边背对着他,肩膀一耸一耸的,似乎在擦脸,因为衣服都湿了,紧贴在身体上,衬的她身材纤细又娇小,就那么一点,莫名让人有点怜爱了。   许诺言心情愉悦地走过去,看到她脸颊上的两道泪痕,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了,愣了,蹲下来,歪脸看她,“怎么回事啊?”   艾楚楚不想自己掉眼泪的丑样子被他看到,别过脸去,“我没事。”   许诺言垂下眼帘,看到了她紧攥着的小拳头,粉嫩的指甲死死抵住她的掌心,很用力倔强地样子,背对着他抱着膝盖坐着。   一眼就能看出来她的拙劣演技,就这样,竟然还进娱乐圈拍戏了。   “就因为憋不了气?”他似乎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样子:“好了,别哭了,大不了咱不进演艺圈不拍戏了,爷又不差钱,我养你行不行?”   后来他喃喃,用她几乎听不清楚的声音:“反正爷也不喜欢你跟那穷臭男人搂在一起,觉得恶心。”   可许诺言这次眼拙了,别看艾楚楚这个人平时特别怂,但做作起来,他竟也招架不住,还是哄不好的那种,他越安慰,这人眼泪掉的就越来越多,扑簌扑簌的,跟水龙头似得,也不怕把眼睛给哭瞎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啊?要不咱俩再练练?这东西肯定是循序渐进,你不能一口吃个大胖子一天搞定啊?”   “怎么还哭,再哭就不好看喽,我最讨厌丑女人了,就算身材好我也不喜欢。”   然后这句话把她给激怒了,本来哭的好好的,那眼睛一下杀了过来,很凶巴巴的样子,伸手锤了他一下,还挺疼的,下手也没个轻重。   “那你就去找别的漂亮女生好了,别在我身边,烦死你了,真的烦你!”   然后还是哭。   靠!他北城许三爷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啊,还是女人气,当时他就有些黑脸了,想凶,看着她这个脆弱样子又不敢凶,但还是没忍住。   挺失望的口气,说了。   “艾楚楚,你也是个会折腾人的主。”   ……   后来许诺言把她送学校就消失了,也没说去哪儿。   艾楚楚上课的时候,有个女同学换了位置坐到了她身边,当时在做笔记,那人就来搭话。   “楚楚,昨天老师突然点名,我给你答到混过去了,可惊险了。”   “是吗?太谢谢你了,没人跟我说。”   “哎呦就一小事。”女孩子弄了弄头发,继续攀近地说道:“诶,楚楚,你跟那个北城傅进爵傅爷,是什么关系啊?为什么那晚你会跟他出现在盛典上?”   艾楚楚写字的笔一顿,她的余光看到桌下,有一只笔悄悄凑了过来,那笔的形状有些奇怪,比较粗,也有点方正,她抬头,对上同学清纯无害的笑容。   艾楚楚忽然的,莫名想起一个多星期前,她似乎在包里发现了一个圆形电池纽扣一样的东西,起初她以为是不小心掉进包里的小玩意,就没有太在意。   现在仔细回想,却觉得后背有些阴森的发凉。   那是什么?窃听器吗?   为什么会在她包里发现?   怎么进去的?   谁会这么无聊去窃听她?   脑子一团乱麻,完全没有思绪。   ——   许诺言的家在一处颇有北城味道的一四合院里,红墙红瓦,玄色的实木门,头顶上还吊着一个长方形深色牌匾。   【许宅】   从外面看就是挺普通一地,进去才往里走走,一些现代化的建筑物才引入眼帘。   宅子很大,穿过一条林荫小道,再绕过一个小凉亭,一座座别墅才渐渐现了原形。   许诺言敲门,是家里的老阿姨开的门,问就说是钥匙忘带了。   许诺言换了鞋,随手把车钥匙往柜子上一扔,“阿姨,我姐呢?”   “她带小朋友到公园去了,一会才能回来呢。”   “哦。”   “我妈呢?”   “到隔壁你王阿姨家里打麻将去了。”   “好吧。”   许诺言站在客厅也没敢再往里走,又压低声音问,“那我爸呢?”   “楼上书房练字呢。”   许诺言闻言上了楼。   还没走到三楼,迎面撞上那个臭老头,他爸,许乐山。   父子两一个在楼梯口,一个在楼梯间,两幅面孔,雕塑般的五官隐约有几分相像,一上一下站着,莫名像一幅油画。   “爸。”他先叫了一声。   许乐山压根不知道他回来了,有些意外,“你不是最近在考试?”   “考完了。”   “毕业了?”   “算是。”   “今后有什么打算?”   “来许氏,上班打工,学点真东西。”许诺言零花钱早就不够了,如果能当个领导管管公司,说不定老头哪天高兴了每个月多给他几百万,今后他就财务自由了。   “嗯,你自己有规划就好。”   许乐山说完走了下来,这个点该吃午饭了。   许诺言轻咳了一声,紧跟在他身后,安静地跟个老鼠一样。   就在这时,门口的风铃响了,走进来一个穿着华贵的妇人,许诺言看到她,脸上的表情立即轻松了,走过去,“妈!”   “哎呦,儿子!”   单兰慧看到他,脸上堆满了笑,伸出手臂一下就抱住了他的腰,扑进怀里,颇有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妈妈想死你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许诺言笑的像个花,“咱俩上上个礼拜才见过,我就出国不到十天。”   “妈妈年纪大了,离开你一天都想的不行呢。”   母子两人一边聊一边往楼上走,完全忽略了坐在餐厅的孤寡老头。   单兰慧进卧室放下包,许诺言紧跟了进来,趁着她要卸掉首饰,几个快步过去替她家拉开梳妆台前的椅子,殷勤的很。   “妈,求你办件事呗?”他把手搭在母亲的肩膀上,像模像样的捏了捏。   单兰慧多了解她自己儿子啊,他一抬屁股,她就知道他放的什么味的屁,来这招铁定就是要钱,妇人摘掉手上的钻戒,一副习惯了的样子了,眼皮都没抬。   “说吧,这次是要多少?”   “我不要钱。”   许诺言见有机会,嘿嘿笑着:“妈,我知道您老背着我爸藏了不少金条和私房钱,反正存着也是存着,不如拿点出来做个投资?”   单兰慧凌厉的眼神扫过去,“我没有。”   “好好好,我说错话了,说的是你打麻将赢来的那几套房钱。”   单兰慧皱了皱眉毛,把耳环拆下来,“什么方向的投资啊?我不太想接触,有你爸养我,我又不缺钱。”   “谁会嫌自个钱多啊。”许诺言拉了把椅子坐在她身边,“我觉得电影业现在前景不错,要不您拿出点钱来试试水?”   “你不对劲。”单兰慧眼睛一眯,看着自己的儿子。   “说吧,你这是要博谁红颜一笑啊?”   许诺言叹息了一声,“什么都瞒不过你。”   “快说来听听,是哪家的小姐?”   “不是小姐,就我女朋友。”   “害,多大点事,不早说。”单兰慧一副好说话的语气,“有时间带来让妈看看,这事好商量。”   “她忙,估计没时间。”   “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我不管,妈要先见见人看看眼缘,不然投资的事免谈,你以为我这小金库的钱很容易存啊?”   ——   从许宅出来。   车里,他戴上蓝牙耳机,单手握着反向盘,看了眼腕表,听丁正在说话。   “这消息是真的?”   “嗯。”   许诺言神色很冷,面无表情地叙述着:“说是下个月有个合作要谈,有八成的把握,李斯年做的那事,的确让他败兵折将,并且暂时还没查出来那事是我们做的,他公司现在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那个合作,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丁正:“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派去的人愣是没查出什么来,盛景行那孙子心思重,戒备心也高,从不用新人,所以获取这些东西有些难。”   许诺言没回答他。   丁正又问:“所以你有计谋了?”   “暂时有一个。”   许诺言心里莫名涌上一阵烦躁,他断眉微皱,看了眼后视镜,“你不是在南城公安局有个朋友叫段竹?”   “对啊,怎么了?”   “给你吩咐个任务,把盛景行要合作的人给我找到了,具体是几号,什么地点约谈,都搞明白了,剩下的,我来解决。”   “你要怎么做?有几成的把握?”丁正问。   许诺言冷静地看着前方的路况,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才缓缓说:“十成。” 第19章 算计 三爷,事情办成了   许诺言前几天跟她提过要让她搬家, 搬到他在北城的房子里去,说是早就装修好了,但一直没住过人, 他回来也懒得收拾, 每次就住酒店,如果她能去的话, 他可以让人收拾出来。   “我不想搬家,这套房子我付了半年的房租呢,还有押金,不租了人房东不会给我退的。”   “爷有钱,我给你双倍,十倍不就行了?你这是什么地儿啊, 又旧又破, 看着闹心!”   两个人在一起, 随着时间的推移, 的确是能总结出来彼此的差异和不合。   艾楚楚觉得, 自己倒没什么,就是许诺言,臭脾气太大, 在家当大爷当惯了, 在她这小旧楼里,每天不找点岔似乎就不舒服。   前天嫌弃她家的浴室太逊,连个浴霸都没有, 昨天又觉得热水器太小,她洗完澡等他进去就没热水了,今天又觉得这床又小又破,两个人做的时候床就一直咯吱咯吱的响, 吵的很,后来没办法,还是他亲自上手拿工具给修好的,真应了方正那孙子的话,跟她在一起不是找快.感的,这简直就他妈是渡劫啊!   当然了,不光她觉得许诺言烦人。   他有时候也觉得艾楚楚挺烦的!   真的,特矫情!   许诺言年轻,那方面需求挺大的,每天非得拉着她做两次才罢休,但每次弄完就喊累,裹着被子倒头就睡,跟猪似得。   就今天,他到公司忙一天回来,又喝了点酒,跟她做的时候时间久了点,虽然是微醺,但就跟真醉了似得,一直抱着她说喜欢她,死死压着她,一直亲,还说要带她去马尔代夫度假玩。   艾楚楚还挺受用的,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跟她表白,若换了白天,他除了吃她的豆腐,才不会说这么肉麻的话。   做完他就睡了,真的挺困的,跟丁正在一起聊那件事,什么事都要顾着,头都要大了,睡得正香,身边的女人就晃了晃他的肩膀,起初许诺言没理,后来这人有不把他叫醒就不罢休的架势。   他胸口的火一下蹭的就冒了出来,猛地坐起来,睁着惺忪的眸子看着她,还有点凶的样子,“宝贝,你干嘛呀?”   艾楚楚穿着吊带睡衣,面料很少,但缺是许诺言喜欢的那款,裸色,真丝的料子服帖在白皙肌肤上,台灯的光打下来,衬的她整个人很柔和。   艾楚楚睁着双清纯无辜的眼睛,说:“我有点热。”是啊,她家里连个空调都没有,因为这事许诺言还发了顿脾气,转身就订了个空调,但安装师傅要明天才能来。   他揉了揉眼睛,没什么精神地说:“要不你去洗个澡?”   “想吃冰激凌。”   许诺言当时看向桌上的闹钟,妈的,这都凌晨一点多了,她该不会是想让他出去给她专门买冰激凌回来吧?   “要不你去给我买吧,小区门口那家便利店,24小时开放呢。”   许诺言当时顶着鸡窝头,满脸的不情愿,“这么晚了,你喝点水算了呗?”   “就想吃冰激凌。”艾楚楚晃着他的手臂撒娇,还亲了亲他的唇瓣,“求你了,真的很想吃。”   好吧,许诺言承认自己没出息,一个吻就把他说服了,他叹了口气,掀开被子下床,连睡衣都懒得换,直接在玄关处换了皮鞋。   “艾楚楚。”他换鞋的时候越想越气,到后面都有些咬牙切齿了,手指指她,终究是没说什么,只撂下一句:“把自己洗干净了在床.上等我,一会喂你吃香肠。”   “……”   这人永远就这么不正经,艾楚楚瞬间就不想吃冰激凌了,想张嘴叫他回来不买了,但那一瞬间,莫名其妙的就想折磨他,折腾他,于是她透过窗户看到他离开这栋楼,心里全是美滋滋。   这世上,还是有人疼她的嘛。   艾楚楚钻进被窝里等他,玩了会手机,房间里突兀地响起铃声,当时她差点把手机从手里丢出去。   林别枝。   头一回这么晚了见她打来电话。   那人接通张口就说了一个人的名字。   “楚楚,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给力了啊?不愧是我姐妹,怂货变战斗机了。”   艾楚楚还有点蒙,没搞清楚怎么回事,“什么啊?”   “刚送走盛景行,那孙子在我家喝多了好一顿闹腾,都打扰到我跟我家哥哥睡美容觉了,真的烦死了。”   艾楚楚从床上坐起来,挠挠头,“他怎么去你家了?”   “因为你啊。”林别枝在那头咯咯地笑,“聊天记录我看了,你够狠的啊,我以前可从来没见过盛景行失态,今天是头一次,可见你那句话对他的杀伤力不小,我真怕他心里再脆弱点,就要哭出来。”   艾楚楚一头雾水,疑惑了:“什么聊天记录?”   “就半个多月前,他半夜找你你发给他的话啊。”   林别枝还在那边说,“我怎么觉得盛景行还挺喜欢你,害,你说男人怎么就这么渣啊,家里有一个,外面还想有一个,他现在都要订婚了,又还想跟你死灰复燃,真的无语,也是真的犯贱。”   挂了电话没多久,许诺言回来了,把手里拎袋子嗖的一下扔在了她怀里,踢掉鞋子爬上床,说:“没有冰激凌,只有雪糕,凑合吃吧!”   艾楚楚被雪糕冰了下手,她看也没看,把袋子扔小桌上,裹了被子趟下来。   许诺言惊了,他坐起来,皱着眉毛看她,“你怎么不吃?”   “不想吃了。”艾楚楚背对着他,冷淡的声音答道。   许诺言当时差点没气的背过去,他容易吗?出去回来一趟彻底没了睡意,买了雪糕回来讨好她,这妞儿竟然说不吃就不吃了,的确是个会折腾人的!   矫情,艾楚楚你就作吧!   等哪天爷不要你了,看你还怎么作!   心里是这么想的,他却伸手搂着她的腰把人圈到了怀里紧紧抱着,勾起她的下巴,低头亲了一口,“怎么了这是?谁欺负我家宝贝了?脸色这么臭?”   “我没事。”   “你不对劲,肯定有事,快跟我说说,是不是刚才没照顾到你,没做舒服?”许诺言手抓住她的,揉了揉,埋首亲吻她侧颈的肌肤,很香,跟仙女似得。   “不说话?到底怎么了?来大姨妈了?”他摸了下去,很快又喃喃,“没有啊。”   艾楚楚翻身,和他面对面,两人挨得很近,气息交缠,鼻尖贴着鼻尖。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头发又长了些,硬硬的,有些扎手。   “许诺言。”   “嗯?”他凑过去,轻啄了一下她的唇瓣。   “你以后有时候事别瞒着我,也别撒谎骗我。”   许诺言亲她的动作有一瞬的停顿,又很快,他轻咬了一下她的唇瓣,伸手捏捏她的脸颊,问:“怎么突然说这个?”   “就说说,我不喜欢被欺骗的感觉,也讨厌被人蒙在葫芦里什么都不知道,我宁愿分手,也不要被人当猴耍。”   许诺言没吭声,专注亲她。   艾楚楚被他这个态度弄得有些不高兴了,神色很严肃,捧起他的脸,认真地说:“听到没有?”   “好了,我知道了,不会骗你,也不会把你当猴耍,我想要了,你能不能专心点?”   ……   时间又过了三四天。   艾楚楚抓住扶杆从泳池里出来,捞了条浴巾裹住自己,脸上爬满了兴奋。   她现在练习憋气,已经可以超过两分半钟了,差一点点,马上就可以到三分钟了!   艾楚楚坐在岸上用毛巾擦掉脸上的水,看到许诺言从远处游了过来,他从水里冒出头,摘掉护目镜,把头发撩到了脑后。   “不练了?”他问。   艾楚楚甩了甩耳朵里的水,摇头,“不练了。”   她以为许诺言要上来,刚给他挪开上岸的位置,这人突然伸手握住她的脚踝,艾楚楚心惊,还没来得及反抗,人就被他扯进了水里。   呛水,拥抱,接吻。   他今天似乎是心情不太好,见了她一上午都没怎么笑过,眉骨上的断眉似乎又深了许多,看着有些冷硬,神情也好似跟以前很不同,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里隐约多了很多情绪在里面,复杂的,让她难以捉摸的。   他还对她说了一句更加奇怪的话——   “等事成之后,我带你去奥克兰,玩帆船。”   “什么事成之后?”她双眼迷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他却没有解释,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刮过她的脖颈,有点痒,他身上淡淡雄性气息的香味,掺杂着他嘴里烟的味道,让她竟有了种恍惚不真实的感受。   他从伸手紧紧圈住了她的腰,她吃痛,叫了一声,许诺言不管不问,继续箍着。   “我给你在商场订了根链子,你一会去拿吧。”   艾楚楚皱了皱眉毛,“为什么是我去拿?”   “就是你。”他只这样说。   ……   艾楚楚洗完澡出来,许诺言已经穿戴好,他身上穿了件白色金边衬衣,黑裤,皮鞋,锃亮锃亮的,高瘦的身影林立在门口,阳光洒在他身上,莫名感到一种说不上来遥不可及的矜贵气场。   他走之前提醒她过马路要注意安全,“别傻乎乎蒙着头就往前走,多看红绿灯。”   “这么担心我,怎么不送我过去?”   “我下午有事啊,咱们晚上见。”   艾楚楚就叹了口气,故意揉乱了他的头发,她知道他最烦别人动他的发型,但是她就动了,还弄得挺乱,跟鸡窝似得。   艾楚楚满意地看着他,心想这样看你还敢勾引别的女生,他身后刚刚有不少女的悄悄看他呢。   这人,就是一妖孽的存在!   许诺言倒没生气,却是又提醒了她一边注意安全。   艾楚楚最后都听得烦了,朝他招了招手,抱了一下他赶紧溜走了。   “晚上见。”   许诺言看着她过了马路,渐渐在视线中消失,才移开视线。   他转身,朝着地面停车场过去,车钥匙解锁了门,坐进去,打通了丁正的手机号。   “行动吧,大概十分钟后,XX广场门口。”   “你确定?”   “嗯,你注意分寸。”   “知道了。”丁正挂了电话。   许诺言放下手机,握住方向盘。   很静。   他趴在方向盘上,没有动,车里一片沉寂。   -   艾楚楚怀疑自己今天犯水逆,明明许诺言都再三强调让她走路小心点了,她却还是走神了,等反应过来,就看到一辆摩托车直直朝着她撞了上来。   靠!她还穿了条颜色挺鲜艳的裙子,是有多瞎都没看见人行道上站着这么大一个人?   艾楚楚摔倒了,跌倒的姿势很狼狈,下巴磕在了地上,掌心也有些痛痛的,抬起手一看,妈耶,血糊糊一片,看的她差点没吐出来。   她想撑着地上坐起来,小腿的位置却传来无力的麻木,愣是没力气起身。   艾楚楚这才想起来,刚才似乎听到了一个‘咔擦’声,就像是……骨头裂了的声响。   那辆摩托车的主人似乎哪儿也没撞到,看起来没什么大事,看到她人倒在地上,他赶紧过来蹲下身检查她的伤势,“艾小姐,您别乱动,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你手机呢?我来打120.”   艾楚楚当时觉得手心越来越疼,有些受不住了,头也一阵眩晕,指了指自己的包,亲眼看着摩托车司机把她的手机拿了出来。   ——   盛氏。   会议室,对方还没有来。   盛景行垂眸,目光扫了眼腕表,他神色冷静,翻开合同又确认了一遍。   这时候,刘特助突然敲门进来。   “盛总,是艾小姐的电话。”   “从医院打来的,说是出了车祸,人已经送进了抢救室,让您过去一趟。”   盛景行听到艾楚楚的名字,他猛地站起来,表情看起来很冷,也变得有点吓人。   犹豫了几秒钟,他抓起总裁椅上的外套,长腿一迈大步走出了会议室,“去医院。”⑨拾光整理   “盛总,那合作的事……”   “你叫副总过来,拖住美国公司的Joan,一定要等到我回来见他。”   “可是盛总,这次合作很重要,医院那边还是我去吧,这里您不能离开,棋输一着,就看今天的了!”   盛景行看着刘特助,脸黑的吓人,乌黑的眸子里也没什么波澜,只重复着一句话,“你让开。”   另一边,盛景行公司楼下。   许诺言坐在车里,李斯年发来消息。   【他果然离开了。】   许诺言看到这行字,嘴里发出一声讥笑,他从兜里摸出烟,点燃,很快,烟雾从他嘴里萦绕出来,一个个烟圈弥漫在车里。   手机大震,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他接通,有意无意摸了摸眉骨上的断眉,胸口的浊气已经清澈很多。   “三爷,事情办成了。”   “她人呢?”   “送进医院了。”   “没事吧?”   “没事。”   然后许诺言就挂断了电话。 第20章 算计 艾楚楚我试过了,挺嫩的……   医院。   急诊治疗室。   艾楚楚看到他在, 很意外,也疑惑他消息怎么这么灵通。   她下巴上贴了一个透明防水的创口贴,两只手掌也被纱布牢牢地缠绑着, 看到她腿上的石膏, 盛景行神色很不好,“怎么回事?”   “哎呀, 我没事啦。”艾楚楚见他脸色不对劲,也有些吓人,赶紧解释道:“小伤,就骨裂了,我怕影响下个月拍戏,就让医生给我打了石膏, 别担心, 真没事!”   “没事就好, 没事就好。”盛景行说话的时候语气很轻, 看着心不在焉, 后来他手机响了,就当着她的面接了,对方没说几秒, 他的脸瞬间又黑了几个度。   挂了电话, 他转身要走,可能是才意识到她还在治疗床上,就又返了回来。   “我让刘特助在这里照顾你, 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了,晚上去看你。”   说完他就走了,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大步流星离开了治疗室。   艾楚楚的伤没什么大碍,就是见了点血,掌心嚯嚯的疼,吃了止痛药也只是管几个小时,两只手拿手机都费劲。   唯一庆幸的是,撞了她的摩托车司机人特好,为她跑前跑后的,该做的检查,脑CT啊,核磁共振啊,心电图啊,能检查的都检查了,还给她交了后续的治疗费,弄得她都有点不太好意思了,其实交通事故也有她一部分责任,她当时真走神了,也不全怪他。   当天下午艾楚楚就出院了,她挺讨厌医院那股子消毒水的味道的,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上次做手术,一个人住了三天院,没人照顾的感觉,实在不太喜欢,虽然她一个人也孤独惯了。   回到家,她费劲的抠出消炎药,倒水的时候发现壶里没水,她就去厨房烧,但手上伤着,干什么都不方便。   可能是快来大姨妈了吧,她莫名其妙的想要发火,水到底是没烧,但她还是给许诺言打了电话,想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车祸的事还没告诉他,毕竟这人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小心点,还挺怕他发火的。   电话里等候音响了一声又一声,没人接。   这还是头一次见他不接电话,后来她又打了一个,那人竟然给关机了。   没电了?   还是有事?   最后艾楚楚还是亲自动手烧了水,还是靠自己比较靠谱!   起初艾楚楚真没把许诺言当回事,因为他跟她提过几次,他爸是个很正派严厉的一个家长,上学那会就对他管教严,每天上学早出早归,就算是周末出去玩,晚上十点前必须回家,从不让他在外面过夜。   艾楚楚心想可能是被他爸扣下了也说不准,或者是又回纽约了?   他经常消失,她竟也习惯了,安全感这事,从许诺言这么不正经的人身上获取太奢侈了。   哎!   艾楚楚跟学校请了假,在家努力休养,受伤的事谁也没告诉,她怕被严松平知道后立马就把她的角色换下来,她一定要争取到这个角色,等到时候拿到片酬,她就成富婆了哈哈!   盛景行说是晚上过来看她,也没来,可能是公司有什么事情吧,不过他不来挺好的,如果被她家爷撞见,那就百口莫辩了!   不过许诺言还挺奇怪,从来没问过她跟前任的事,是不关心,还是都知道?   想不通。   后来过了大概有三四天吧,盛景行的公司就上了北城财经周报的头版头条,大概内容是他公司的合伙人突然离职,几个中层管理动荡,公司财务也出了问题,被有关部门封电脑查账,一些岌岌可危的传言就透了出来,很多专家都在猜测盛氏是不是要宣布破产。   艾楚楚看着新闻报道,皱眉。   记得前段时间,盛景行不是跟在餐厅跟她说什么,有个重要的合作,一旦签成了就可以拯救公司,是什么环节出了问题?   或者是无良小编又胡乱报道?   怎么也想不明白,毕竟不是小事,她还是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没人接。   艾楚楚挺但心他的,于是从手机里找了刘特助的号码,打过去想问问是什么情况。   “艾小姐?”刘特助显然对她的来电比较意外。   “我想问问盛景行在工作吗?给他打电话没人接?”   “没有工作,今天反倒让我们早早下班了,盛总心情不好,也喝了点酒,现在人在夜色。”   “哦,这样啊。”艾楚楚听到他在会所里,下意识皱了皱眉毛。   准备挂电话的时候,对方突然出声叫住了她,刘特助今年顶多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跟了盛景行也有几年了,是心腹,对他们之间的事都清楚。   “艾小姐,媒体那边,盛总砸了不少钱才把事情压下来,明天估计不会在头版头条出现有关盛氏的新闻了,虽说公司还在,但的确有些崩盘,盛总今天心情很差,出去的时候也不让我跟着,但我怕他会出什么事,你现在如果有空,能不能去夜色看看?”   ……   最繁华的金三角地区,‘夜色’,是北城出了名的最大最顶级娱乐会所。   天花板上的灯球不停地转动,五彩缤纷的,包房里香水味冲鼻,茶几上摆满了名酒,好烟,纸醉金迷,醉生梦死。   包房里来了很多盛景行的朋友,还有以前的客户。   坐在对面的是北城某家银行的客户经理,同样也是盛景行的同窗朋友。   “景行,你放心,明天我就给你申请放款,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要盛氏还在运营,就没问题。”   “谢了兄弟。”盛景行不胜感激,只举起举杯,跟他碰了碰。   两人又聊了聊公司的事,就在这个时候,包房的门突然被人推开,动静不小,门因为惯性撞在了墙上,‘啪’的一声,都盖过了房间里动感音乐的声音。   许诺言身后的应侍神色慌张地进来跟盛景行道歉,“盛总实在对不住,三爷他……”   “好了,这没你的事了,你出去吧。”盛景行面无波澜地说道。   应侍应了一声,赶紧带上门退了出去。   许诺言今天穿的很花哨,上身竟是件花衬衣,黑底的,上面印着银色的花朵,衬的整个人有些白,不过他本身就挺白的,够洋气够时髦,活脱脱一个公子哥形象,放荡不羁。   盛景行看到他来,似乎并没有多意外,起身,跟他握手,还打发旁边的女人过去伺候。   许诺言坐在沙发上,他从茶几上捞了盒烟,抽出一根,立即有女人凑上来给他点烟,没拒绝。   许诺言夹着香烟,一缕青烟从他嘴里萦绕出来,视线晕染,更衬得这里纸醉金迷。   许诺言没吭声,盛景行也搂着怀里的女人默默抽烟,银行的客户经理认出了他,走过来跟他敬酒,许家三爷,谁不知道。   喝到差不多的时候,许诺言接了个电话,是李斯年,问他是不是在会所,还让他别乱来。   当时包房里的音乐停了,都等他打完电话,许诺言弹了下烟灰,就笑,他声音不大不小,正好所有人都能听见,“成王败寇,有什么乱不乱来的。”   ……   艾楚楚从出租车上下来,门口的迎宾看到她手臂撑着单拐,快步走过来搀扶她,“艾小姐小心。”   她来过这几次,有几次跟着盛景行,还有前几次林别枝组的聚会都有在,这里的工作人员都认识她了,做事很客气。   “您是要去哪号房?”   “我找盛景行。”   “行,您跟我来。”   “不用,你告诉我房间号就行。”   艾楚楚去包房之前先去了趟洗手间,她从卫生间出来,走到舆洗池前洗手。   许诺言已经三天没消息了,艾楚楚边洗手边想着,这个人该不会是死了吧?   啧啧啧。   她的身侧就是男洗手间,里面有人,似乎是在打电话,声音不小。   “放心,我刚已经给许诺言打过电话了,他应该不会乱来。”   “这件事做得天衣无缝,盛景行应该猜不到,也辛亏许诺言聪明,知道他的软肋就是艾楚楚,让你找人给他那位前女友制造了点车祸,不然这事还不一定能成。”   他后面再说了什么,艾楚楚关了水龙头已经转身,没再听,那一瞬她只觉得孤独。   如果她以前是漂流在太平洋没有船桨的小船,那现在就是极度缺水濒死的状态。   一个人的城府能有多深?   这是在算计她?   那这些天两个人算什么?   靠!她不敢再往下想了,是挺狗血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得问问明白。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来到盛景行所在包房门口的,腿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很麻木,心也是木的。   -   盛景行对许诺言的态度不冷不淡,两人从他进来没怎么交流过,也有人察觉到了他们之间的暗潮汹涌。   就在银行那位客户经理准备撤的时候,许诺言终于开了口。   他手搭在身后的沙发上,骨节分明的手指里夹着燃到一半的香烟,许诺言乌黑的眸子微眯,看着盛景行。   突然就提到了艾楚楚。   “盛哥,还记得之前你带出来那个美院的女大学生吗?”   盛景行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握着酒杯的手只是稍微一顿,后来许是被烟呛了一下,咳嗽了好几声,低垂着眼帘,什么也没有说,仿佛没听到一样。   许诺言微不可察地轻笑了一下,他吸了口烟,一脸玩味和恶意,继续说着:“我试过了,挺嫩的。”   周围忽然就静了下来,气氛就像是一潭死水。   盛景行已经松开怀里的女人,香烟捻灭在烟灰缸中,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黑漆漆的眸子盯着掌心,讳莫如深,没有答话。   而许诺言的视角,可以清楚地看见他手背上泛起的青筋,一根一根。   这一仗,许诺言完胜,他靠在沙发上,摸了摸自己的眉骨,只看着他冷笑。   这算报了当年断眉的仇。   商场如战场,人一旦有了软肋,很多事情就好办很多。   今天的盛景行,像极了当年的他。   很好,非常好。   许诺言从包房里出来,喝了点酒,脚下有些踉跄,跟着他出来的人还有一个女人,包臀裙,裸肩,很性感的装扮,那女人怕他跌倒,勾着他的手臂到她肩膀上撑着。   柔弱无骨。   她贴着许诺言,发出千娇百媚的声线,像极了撒娇,“三爷,要不要去我那儿休息一下?”   然后她没听见他回答,她纳闷,抬起头,就看到许诺言直视正前方,黑漆漆的眼睛里哪里还有醉意。   许诺言推开她,眸子定定看着艾楚楚。   目光落在她的右腿上,他大步走过去,有力的大掌搀扶住她的手臂,看到她掌心的纱布,还有腿上厚重的石膏,男人冷硬的断眉狠狠一皱,他整个脸黑很,沉声问:“怎么回事?!” 第21章 算计 许诺言,你也就这么回事!   “妈的, 怎么弄成了这样!”他低吼。   “不是你的主意吗?现在装腔作势不尴尬吗?”   艾楚楚面无表情地抽出手臂,抬头看着他,眸光清冷, 淡然无光。   许诺言神色一恍, 愣怔地看着她,没有动。   “算计?报复?你对我还有一点真心吗?”   “楚楚, 你听我说。”许诺言刚说了几个字,却发现自己怎么解释都好像都说不通。   难道说他没有做这些?   可这些偏偏全他妈是他做的,接近她有目的,跟她在酒店滚床单也是精心算计,和她在一起更是为了能有今天,他怎么说?没办法解释!   许诺言没留意到自己的手指稍微的在颤抖, 他低头摸手机, 破口低骂, “操他大爷的丁正, 老子今天非要废了他!”   “啪!”   那只手扬起落下, 一气呵成,只见许诺言的脸颊向右偏移,一个掌印很快出现在他脸上。   “解释啊, 你怎么不解释?”艾楚楚紧盯着他, 满目的怒火在熊熊燃烧着。   “艾楚楚你有病吧!”   许诺言从小到大除了跟别人打架用拳头,没被任何人扇过耳光,在他爸那儿也一样, 所谓打人不打脸,他还从受过这种气。   “别枝一开始就提醒过我离你远一点,我当时还深陷其中把你当宝贝,也怪我眼瞎看错了人, 许诺言,她说的没错,你也就这么回事。”   许诺言听着这番话,前半段还好,到后面她说眼瞎,他的神色猛变,漆黑深邃的眸子凝视着她,男人的薄唇咧开,目光阴鸷又令人胆寒:“艾楚楚,你他妈知道你在说什么?”   “分手吧。”艾楚楚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他,“我要分手。”   “呵……”   许诺言突然低下头,他的肩膀双双抖了抖,像是在笑。   他衬衣三颗领扣全开,露出大片的胸膛,上面隐约还能还到一丝暧昧的踪迹,那是她几天前留下的吻痕。   他再次抬头,脸上五指印清晰入目,许诺言看着她眼眸中充满轻蔑和寒气,艾楚楚听到他说——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就摊牌不装了。”   “分手就分手,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这些天陪你演戏,爷都快累死了!”   艾楚楚后退了一步,幸好手边有拐,她稳住身体,看着他点头,“好,很好。”   “三爷……”她身边的女人眼珠子在两人之间转了转,听到说要分手,她抓到时机出声。   艾楚楚看了那女人一眼,转身。   许诺言也同样转了身,没再她任何眼神,各自往反方向离开,断的潇洒。   那女人连忙迈着小碎步追上去,“三爷,你慢点。”   许诺言冷冷按下顶层按钮,拨打丁正的电话。   没人接。   他又打给李斯年,对方一接起来,就听到许诺言冰寒的声音质问:“丁正人在哪儿?”   见许少走进电梯,那女人也紧跟着走进去,许诺言就像个一动的冰箱,骇人的寒气扩散在电梯里,她虽然害怕,但还是贴了上去。   “给老子滚!”许诺言挂了电话,神色又黑又沉,十分阴寒,一把推开那女人,大步走出电梯。   -   丁正今天办了件大事,心情不错,听说夜色又多了一批新的姑娘,他专门叫了朋友一起来玩。   他靠在沙发里抽烟,朋友拿着手机在看股票软件,跟他抱怨说哪支又跌了,后悔没早点抛,这一天赔了他六位数,简直要吐血了。   丁正对钱的话题不太敢兴趣,他跟朋友指了指沙发对面的一个妞儿,“新来的?怎么瞧着跟高中生似得,夜色老板该不会是做什么不正当的生意了吧?”   “你去呵护一下就知道了呗。”   丁正轻笑了一下,他捻灭香烟,还真起身往那边走了。   他绕过茶几,刚挨着女生坐下,那妞就跟触了电一样立即弹开了。   丁正就笑,“我有这么吓人?”   摇头。   那女生缩着肩膀,还是侧了侧身子,很怕的样子,视线没敢跟他对视。   丁正歪了下脸,凑过去,小声,在她耳畔说了四个字。   然后他就看到女生脸颊立即爆红,丁正的心情真的是好到爆炸,就算是装的,他也被逗笑了。   还想调笑调笑她,包房里的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门重重撞上墙壁,发出震耳的声音,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捂着胸口纷纷朝门口望过去。   “丁正!”   有人大声吼了他的名字,丁正还没回头,就莫名感觉背脊一阵发凉,仿佛有一股阴风从门口飘了进来,寒测测的,他回头,还没看清来者,只见一个铁拳朝着自己的脸颊重重砸了过来,等他反应过来,人已经趴在了地上。   “许诺言你丫有病吧?发什么神经?!!!”丁正用手背擦了下鼻血,气到怒吼。   “艾楚楚的腿是怎么回事?我让你找人把她弄医院去就行了,你他妈真撞,畜生,草你大爷的!”许诺言看着他,他的目光锐利如剑,冰冷的嗓音威震百尺。   许诺言上前朝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本来要站起来的丁正直接扑到在了茶几上,桌上的酒,酒杯,哗啦啦地砸碎在了地板上,发出不小的动静。   丁正屁股疼的不行,他双手撑着地板爬起来,转身攥紧拳头就照着许诺言的眉骨砸了上去,“许诺言!你他妈为了一个女人跟我动手?!”   许诺言的性子,哪里会吃亏,他吃了一拳,反手上去又砸了上去,就这样,两人扭打在了一起。   你一拳我一脚,你一脚,我反手给你脑壳上两拳,衬衣撕烂了,嘴角也打出血了,谁的后背压在了碎玻璃上,又是谁的头发被拽掉了一撮,到最后谁也没吃亏,隐隐有把对方打死的架势。   李斯年就在楼下,听到应侍说他们包房打起来了,火速爬楼梯进来。   包房里玻璃渣碎了一地,音乐也停了,有些人吓得逃跑了,胆小的就躲在角落了一动不动,脸色煞白。   李斯年眼看着许诺言抡起酒瓶子就要往丁正脑袋上轮上去,他脸色猛变,冲上去挡开了两人,拉开。   “许诺言,你他妈少在我这里装什么圣人!”丁正寒着脸低吼了起来。   “对没错,人就是我让人撞的,但要不是你他妈为了报仇弄这一出,会有今天这事儿?”   “人是你招惹上的,滚床单爽的也是你,老子帮你一把还沾一身屎,你要不是我兄弟,谁他妈给你擦屁股!”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自己出的主意,现在知道心疼了,早干嘛去了!虚不虚伪?”   丁正站起来,脚步虚浮,他朝后踉跄了一下,有人扶住了他,勉强才站稳,他往地上啐了口血水,看着眼前的人目光厌恶:“许诺言,你也就这么回事,装情圣装好人算计女人,实际上就是烂人一个!”   ……   许诺言离开已经有五分钟了,包房里还是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除了进来扫地的应侍,大家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喘大气。   丁正的眼睛高肿,嘴角也破了很大一个口子,他靠在沙发里,目光像死了一样盯着天花板,面无表情。   陈诗从包里掏了掏,她悄悄看了眼那张惊悚的脸,虽然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小心翼翼把手帕递了过去,“擦,擦一下血吧。”   ——   艾楚楚从夜色出来,门口的出租停下询问她坐不坐车。   她似乎是没有听见,游离的目光从车上移开,拄着拐慢慢离开,涌入繁华的人群之中。   夏天了,却觉得四肢百骸发冷发寒,凉意从脊背钻到心口,让她打了一个个寒蝉。   艾楚楚走了很远,知道右腿传来震痛,她才想起医生嘱咐过不让她有过多的运动,她目光落在前方广场上的长椅上,慢慢走过去,坐下。   靠在长椅上,她望着对面远处的霓虹灯海,发起了呆。   这个点广场上人很多,有跳广场舞的大妈大叔,还有玩滑板滑轮的年轻小孩,还有三三两两手牵手散步的男女,当然,也有吵架的情侣。   前面就有一对情侣在拉拉扯扯。   “陆飞,我都给你说了拍照的时候在照片下面给我留一点空白,这样可以把我的腿拉长一点,你看看你拍的这些,没有一张是能用的,每次给你说都不停,你真是烦死了!”一个娇憨的女孩子的声音。   “哎呀真烦,不就是一张照片,我觉得好看就行了,再说了,你腿已经够长了,再长就他妈变成鸵鸟了,一天要求怎么这么多。”   “既然你嫌我烦了,那不拍了,回家吧。”   那男生求生欲挺强的,见女朋友脸色一下拉下来了,赶紧过去揽住她的肩膀开始哄,边哄边埋首亲她,把女生吻的情.迷.意.乱,“宝贝我错了错了,不该跟你吼,不就是张照片,看把我媳妇都弄生气了,丫的爷还就不信搞不定它了,来,我这次好好学习,一定把你拍的漂漂亮亮的!”   “哼。”女生撅了撅嘴,这算是哄好了。   艾楚楚看着他们渐渐走远,自己也跟着笑了出来。   这个时候,她身侧的长椅上坐下一个高大的人。   那男人正举着手机打电话,他声音低沉而又磁性,应给是在给哥们打电话吐槽,嘴里一个劲的爆粗口骂骂咧咧的,语气还有点委屈:   “每次都是我给她道歉,伺候的跟个姑奶奶似得,她说一我不敢说二,可是今天这事,的的确确是她错了啊,我是喜欢她,但她为什么就学不会低头呢?道歉的话就那么难以说出口?”   “你们都让我让着她,我能理解,今天我也完全可以给她道歉,但以后呢?”   “我要迁就她包容她一辈子吗?”   “其实我也不是很生气,但我需要的仅仅是一个道歉。”   “我不怪她,真的,但我也是有尊严的,明明是她错了,难道要我舔着脸去找她?对不起,我真做不到,即便我很喜欢她!”   艾楚楚听了一会,便拄着拐起身离开了。   没过多久,她的手机响了。   是林别枝。   接起来,就听到熟悉而又亲切的吐槽声——   “操!我为了他跟我爸闹成什么样了他也有目共睹,因为他,我现在跟林家差一步就要决裂了,他倒好,说分手就分手,他妈拽的跟个二五八万似的,什么玩意啊!”   林别枝明显是气得不轻,说话喘气声很大,“我怀疑他是不是在外面包养小姐了,不然不可能突然对我冷淡下来了,看吧,男人有钱就变坏,这句话真的是亘古不变的定理!”   “妈的,分手就分手!他最好别来求我复合,求了我也不鸟他!就算给我下跪,我也要气死他,我现在就去找个鸭子滚床单,丫的,气死他气死他!!”   艾楚楚听着听着,就咯咯咯笑出了声音。   她打断那人的喋喋不休,说道:“找鸭子好啊,带我一个!”   哈哈!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夜色公子馆里多的是颜值高的小哥哥,找谁玩不是玩?   妹妹我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等再过几个月片酬一结算,就是北城小富婆大明星了,想要多少男人没有?   许诺言,你也就那么回事。   呵呵,也就那么回事! 第22章 沦陷 活该你被甩哈哈哈哈!……   艾楚楚在长椅上坐着的时候就注意到那人的车一直在身后, 她从广场出来,发现他还慢慢跟着,似乎她不跟到她到家有种不会走的架势。   她叹了口气, 最终还是转身朝那辆车走了过去, 他车子的玻璃是某种很黑防窥的玻璃膜,几乎看不到里面的人, 他或许没料到她知道他在跟着,所以在她敲窗户的时候也是犹豫了好几秒才降下窗户。   艾楚楚就笑,那个笑有点强颜欢笑,不太好看,“你送送我呗?”   他就说好。   车里,她坐在了副驾的位置, 主要是不敢往后坐, 不太礼貌, 有种把人家当司机的感觉。   “我路过。”她没问, 倒是他先开口解释了。   艾楚楚就笑, “那挺巧。”   一阵安静。   两个人都心照不宣没有吭声。   “腿怎么回事?”过了半响,他还是问了。   “过马路……”她刚说了三个字,顿了顿, 又说:“被狗咬了。”   “过马路被狗咬?”傅进爵重复了一遍。   “嗯,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影响电影拍摄的,很快就会好。”   傅进爵目视前方, 并没有发表看法,最后他还是说了,“其实我看到你跟他吵架,不放心才跟了出来, 并非路过。”   “哦。”艾楚楚神色淡然,还算平静,没有任何波澜,只说:“我知道。”   “其实……”   听到他说话,艾楚楚扭过头盯着他,等下文。   “其实,一开始就不太看好你跟他,似乎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太远,也太不稳定。”   “巧了,你跟我闺蜜说的一样,但是我起初没有听进去。”   “哪个闺蜜,林别枝吗?”   艾楚楚挑了下眉毛,脸上的意外毫无隐藏,“你认识?”   傅进爵没有直面回答,避开了,“那你后悔了吗?”   “后悔有用吗?”艾楚楚反问。   他笑了,似乎觉得她挺逗的,英气的轮廓柔和下来,很温和地笑容,如沐春风,似乎是觉得她分手了,所以并没有避讳什么,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傻丫头。”   艾楚楚轻轻切了一声,她情绪不算太差,还能跟他打趣几句:“我老家,丫头是用来叫女儿的。”   “是吗?”他还在笑,似乎心情很不错的样子,“那我不叫了。”   “诶 ,你们男人是不是都一样啊?”   傅进爵看了眼后视镜,把车子开到外车道,车速降下来,问:“怎么样?”   “你们对自己的女朋友,或者老婆,前脚说我为什么要骗你,然后转身继续骗你。是不是,都是这样的?”   “我没有女朋友。”他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顿了顿,又补充,“我也没有老婆。”   “楚楚。”傅进爵叫了她的小名,“你不要把所有人都想的那么不堪,你遇到的只不过是千万人的其中之一。”   艾楚楚别开脸,看向窗外,天空竟在片刻之间大变,星罗棋布的夜空爬满浓云,有淅淅沥沥的小雨拍打在车窗上,她的目光有些空,也有些远,后来才喃喃赞同:“你说得对。”   今年北城的夏天的温度屡创近十年里的新高,在室内不开空调似乎就无法呼吸,连洗冷水澡都觉得那些水是在管道里滚过一次才流了出来。   接二连三新闻里出现学生老师中暑,各大高校统一提前考试,结束了这一学期的课程学习,早早放了暑假。   自从上次傅进爵送她到家后,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面,反倒是严导那边,突然通知说是电影开机时间暂定,问就说是天气原因,总之的确是推迟了,大概半个月。   北城太热,艾楚楚考完试早早买了回老家的车票,走了。   ……   南城。   车站里的人群熙来攘往,大多都是返家的大学生,她搭了大巴,等折腾到家,天色已经很黑了。   从马路上下来,她拖着行李箱走了大概五六分钟,拐进小巷,第一户人家,朱红色的大门,是她继父的家。   敲开门,陈明辉看到她,那张黝黑苍老的脸上立即爬满喜悦的微笑,“楚楚回来啦。”   今早的时候她往家里打过电话,说自己要回来住几天。   看到她的脚步有些跛,便问了原因。   “出了点小车祸,骨裂,已经快好了,不用担心。”艾楚楚把行李放下,从里面掏出给他买的衣服,陈明辉很高兴,穿在身上,摸着布料说了好几遍喜欢。   艾楚楚没有跟他有过多的寒暄,走到最里面的一个小房间,关上房门。   那间房间很小,以前是杂物间,后来母亲去世,她继父就把这间房收拾了出来,很空,房间只有一个小桌,母亲的黑白遗像放在上面,桌前还摆着贡品,一些水果,比较新鲜,许是知道她回来,特意换的。   艾楚楚摸出打火机,点了三根香插在火盆里,跪下。   她出来,大约是十多分钟之后,陈明辉已经在餐厅做好菜等着她了,“楚楚,洗了手过来吃饭。”   正说着,房门一阵响,走进来了一个女人。   与其说女人,倒不如说是女孩,很年轻,看着也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浑身洋溢着她这个年纪应有的青春,活力,她很漂亮,是鹤立鸡群的那种长相,清纯,这个词很适合她。   陈诗明显是没料到她会回家,吓一跳的样子,又很快,经过陈明辉的提醒,她立即小声跟她问好,眼神不太敢望着她,声音小小的,跟蚊子说话似得,像是很怕她。   艾楚楚想冷笑,忍住了,她又不会吃人,又不是魔鬼,有必要这么怕吗?   “回来了?赶紧跟你姐去洗手,吃饭了。”陈明辉在一旁提醒。   艾楚楚走进洗手间,陈诗也慢吞吞跟了进来。   吃饭的时候,三个人围着餐桌,这顿饭吃的很安静,谁也没敢说话,艾楚楚像是习惯了,面无表情,后来陈明辉先憋不住了,“楚楚,你妹妹高考成绩下来了,最近开始报志愿了。”   “挺好的。”艾楚楚态度很淡。   “她报了跟你同一所的那个电影学院,表演系,她前几天也去北城待了几天,觉得感受还算不错,爸爸希望等九月开学了你能帮衬着些。”   艾楚楚进食的动作一顿,她放下筷子,没再吃了,抬眸,她的声音很淡很远,又硬又冷,像来自南极,“关我什么事?”   “她……是你妹妹。”   “她姓陈,我姓艾,这算是哪门子的妹妹。”   “楚楚!”陈明辉深吸了一口气,老态的脸上爬满无奈,“你还在怪我当初对你妈……”   “你别提我妈!”艾楚楚猛地站了起来,她的眼眶红红的,胸腔里一阵一阵的冒火,原以为自己已经过去了,可原来只要有人戳一下那道伤疤,她还是会那么的痛。   “你没资格提她。”   父女俩对峙着,陈诗悄悄放下筷子,一动也没动。   习惯了,这样的争吵,从艾阿姨去世开始,她真的已经习惯了。   次数多了,倒麻木了。   唯一的感觉,只觉得楚楚姐似乎又瘦了。   ……   从那天晚餐后,艾楚楚跟陈明辉的关系又恶劣了一步,不过还算好,她没有立即离开,在南城待了大约有一周,才拉着行李离开,走的时候也没有打招呼。   回去的时候跟林别枝去逛街,见到的时候把别枝吓了一跳,差点没认出她来。   因为艾楚楚去剪了短发,在林别枝的印象里,还是头一次见她尝试短发。   不过也不是特别短,长度差不多齐耳,很标准的学生头,额前留出稍卷的刘海,前不过眉,黑发露耳不及肩,这样更是衬的脸颊小小的,她皮肤白皙,耳朵小巧可爱。   艾楚楚解释说因为电影的角色是高中生,发型也是导演要求的,本来可以戴假发的,但她想换个心情,还是咬牙剪了留了五六年的长发。   她也瘦了很多,下巴也尖了,眼睛也越来越黑,里面仿佛沉淀了很多东西,问就说是为了上镜,毕竟任何女明星在镜头下脸多少会有些不一样。   吃饭的时候艾楚楚问她跟叶鹿鸣和好了吗。   林别枝摇头,叹了口气,很久之后,才说,“他看来是铁了心要跟我断,半个月了,愣是没找过我一次。”   艾楚楚不会安慰人,抱了抱她,“没事没事,天下帅锅那么多,还愁找不到一个体贴人的?你可是大富婆呀,怕什么,再不济,我给你介绍呀。”   林别枝噗呲一声笑了,她笑的声音挺大的,弄得隔壁餐桌的客人都侧目望了过来,像看神经病一样。   “你先把自己顾好吧!楚楚,你眼光还没我好呢,这话等你有对象了再给我说。”   艾楚楚听到这话就有些生气了,瞪她,“谁说没有呢?我现在也是有人追呢。”   “切,该不会是许诺言吧?”   这话一出,林别枝突然闭上嘴。   咳咳,她差点给忘记了那茬。   艾楚楚倒没什么反应,撇了撇嘴巴,轻哼了一声,“你爱信不信吧!我可是大美女嗳,怎么可能没人追!”   “好好好,信你信你,改天溜出来让我看看,姐们给你参考参考,是渣男否。”   然后两人就吃饭,艾楚楚吃的很少,几乎没有动,像是没有胃口的样子,说是减肥,但林别枝还是察觉了她的情绪,瘦了估计也跟饮食有很大的关系,减肥大概也只是个幌子。   ……   有人追这事,艾楚楚还真没说谎。   那男生还是剧组里的人,很年轻,跟她一同岁,甚至年纪还比她小个五六天,两人是跟严松平在一起聊剧本时候的认识。   叫什么,Fuk。   是这个名,当时他跟她介绍自己的时候艾楚楚险些以为这人是在骂人。   “你好,我叫Fuk。”   当时她听成了法克,心想自己也没招惹这位爷啊,怎么还骂人呢,后来他可能看到她眼神不太对,就笑,很张扬的那种笑,拿了支笔,就在她手里的剧本上画了自己的名字。   她才恍然,“原来叫Fuk。”   然后他就疯狂地笑,笑的声音还挺大的,惹得导演都抬头望了过来,他才收敛了点,但还是笑。   两人坐挨得的很近,那天聊剧本,他侧头跟她说了好几次话。   有时候嘴里还会冒几个单词,起初艾楚楚觉得他是在装逼,后来才知道,他在欧洲留过学,后面不知道为什么就不读回来了,进了娱乐圈,上了个什么节目,稀里糊涂变成了偶像明星,后来觉得唱歌无聊,又跑来拍戏。   Fuk是北城人,看起来也不缺钱,他自己说拍戏就是为了消遣,什么也不图,正因为无所畏惧,剧组里的工作人员似乎拿他没办法,爷一样的供着,但严导除外。   严导是出了名的臭脾气,尤其是在开机的时候,一旦她笑场,或者有一个情绪不对劲拍的不好,他就会破口大骂,是真的骂,还挺难听的,总之就是一顿机.关.枪.扫.射,把在场所有人都骂的狗血喷头,有时候连打光组也不能幸免。   虽然对演员凶点,但大家都默默承受着,谁都知道,严导的每部戏,必定是能拿奖的,这点苦,就算个屁!   可艾楚楚不一样,她是新人,又容易玻璃心,出错的次数总比其他演员要多些,挨得骂自然也不少,每次等拍完,这个时候Fuk就笑嘻嘻的过来安慰她。   弗是他的艺名,似乎组里没人知道他的真名,但大家都这么叫。   之所以让他来当男二,主要还是因为皮相,他长得挺帅的,粗暴点来形容就是那种帅惨了的帅哥,不论是五官还是身材,比例都十分完美,大长腿,皮肤也白,他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有个小酒窝,很嘚瑟,很张扬,就像是向日葵一样灿烂朝气,就仿佛能从他身上看到刺眼的光芒。   不过艾楚楚真正注意到他,其实是因为他的身材。   下水戏,他脱的只剩下一件短裤,露了腹肌,整整八块,结实的肌理上像是镀了层金子,闪着光。   那场戏只有他一个人在拍,等严导喊完咔,他从水池边上岸接过小助理手里的浴巾,披在身上,径直就朝艾楚楚走了过去。   脸上还是挂着那有点欠揍有点嘚瑟的笑,她当时蹲在角落里正在背词,弗到她身边一样蹲了下来,歪着脑袋凑过来打量她。   他当时头发湿湿的,黑色的发梢上还往下滴着水,左耳上戴了一颗挺闪亮的耳钉,有些痞痞的,很符合剧中男二玩世不恭的形象。   他打趣她,打嘴炮开火车:“哎呦呦,脸都红了,你说,是不是因为哥哥我身材太好,你喜欢了?”   除了那谁谁,艾楚楚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男生,还是个偶像明星,举止竟没有一点偶像包袱的样子,虽然严松平的戏从来没有流放出去过物料路透,但毕竟周围还有工作人员在,两人太亲密了也不好,但他似乎一点也不怕,不在意,一个劲打量她,笑的欠揍。   “你不用不好意思承认,昨天我也看了你穿比基尼下水的那场戏,emmm身材也不错!我也挺喜欢你的哈哈哈……”   这个时候艾楚楚就当他是空气,因为这个人,越搭理他越来劲,不理就渐渐安静了。   至于她跟林别枝说有人追,自然也是这个人。   当时他们认识才不到十天,他就表白了,妈的,差点被他强吻,幸好艾楚楚反应快躲开了,她当时挺生气的,说了句:“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随便吗?”   Fuk就轻笑,挺瞧不上这话的样子,语气也变了:“姐姐,你只比我大五天,怎么像是经历过千帆似得,你该不会不是处了吧?”   艾楚楚就瞪他,使劲瞪他,然后骂他滚。   他似乎有受虐倾向,她正经跟他讲道理他就面无表情,一旦骂他滚,他似乎就跟充满电了似得有精力了,又嬉皮笑脸凑过来,“那正好!咱俩天生一对啊!我最烦就是没经验的妞儿了!”   “楚楚,我怎么很少见你吃组里的盒饭,猫一样的胃,也太瘦了,是不是不合口味?”   “你喜欢在什么地方约会啊?明天剧组放假,我请你吃大餐呀?”   哎!这个人,就挺烦的!   可能是他进攻太快,艾楚楚对他大多数都在躲着,但也并不是很反感,因为这个人,真的挺帅的!   主要是长在了她的审美上。   用林别枝的话来说,反正没对象,就观望观望呗?   ——   丁正。   说起丁正,那天从夜色出来他就去医院检查了,去完急诊又跑去整容科问医生自己破相了没,因为他总觉得自己鼻子似乎歪了,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可李斯年说是他心理作用,“你眼睛肿了,看东西自然不对,过几天就好了。”   话虽这么说,但丁正还是疑心,他顶着鼻青脸肿的头,越想越气,越想越气不过,嘴里爆粗,拿出手机调出来许诺言的微信,骂了过去。   可能那人也正好在看手机,看到他的那些话,也毫不留情给骂了回来。   就这么你来我往,两个大男人就这么互骂了起来,内容都是一些不堪入目的话,带了两人的祖宗十八代。   后来许诺言估计也知道丁正这个学渣英语不好,就开始放洋话,一串一串的单词句子发过来,噼里啪啦一大堆。   丁正又没在国外上过学,自然看不懂这些,但不用猜肯定都是辱骂,他占了下风,后来越来越气了,就打了一长串话发了出去,专门戳他的痛处,哪儿痛戳哪儿,故意刺激他。   【你个伪君子,不就是喜欢人家吗?可你这个人天生学不会弯腰,就不给人家道歉,现在分手了吧,活该你被甩!!!哈哈哈哈哈……】   丁正顶着被打歪的嘴巴,笑的真的好大声! 第23章 沦陷 许诺言的怒火   丁正骂完心里就舒服了, 心想气死你气死你,但等了半天没等到手机响,他哼了一声, “没屁放了吧?跟我斗, 傻逼!”   重新点开对话框,准备再刺激他一下, 丁正定晴一看,才发现刚刚没注意到的一条提醒。   【对方已开启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   丁正:“……”   “……”   “……”   这些天丁正在家哪儿也不敢去,毕竟这张脸见谁都吓人,刚才原以为自己骂完许诺言撒完气后心里就会好受点,可他最想说的话竟然没发出去就被对方给拉黑了, 那一瞬, 胸腔里的火可是蹭蹭蹭往上冒, 他比刚才更暴躁了!   立马就跳脚抓狂了起来——   “靠!许诺言你也太小心眼了!骂完人就删好友!”   “从没见过你这么小气的人, 操!王八蛋, 混球!老子祝你一辈子没有性.福!艾楚楚一辈子不搭理你!!!”   “气死了气死了!”   “啊啊啊啊啊!!!”   ——   最近许诺言到他姑姑的公司去实习上班了,职位的起点挺高,还给他分了几个下属, 这还是他软磨硬泡蹭来的。   他这些天小日子过的还算不错, 就是体重少了点,胃口没以前好了,他可是肉食主义者, 但最近却没什么吃东西的欲望,食欲不振的厉害。   还记得那天他去总裁办公室找他姑姑,说是要来她公司历练历练。   当时他吊儿郎当进来,拖了把椅子就坐在总裁桌对面玩手边的乐高。   她姑姑看到他就感觉一阵头疼, 还以为是来闹着玩,给兄弟打了电话才知道是来真的,许乐山说是让他来她公司学学东西,别整天游手好闲惹是非。   盛景行公司那件事还是被许乐山知道了,自然了,通过调查,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最后也查清是谁干的好事。   到底是他犯下的错,兄弟两个人才斗了这么年,许乐山虽然什么也没说,但还是把自己的儿子赶了出来,推给了自己的姐姐。   他这个儿子,能力不知道有多大,但折腾人的本事倒是不小,他姑是女强人,许乐山打算把他派过去好好学学怎么管理公司。   “姑,我姑父人呢?”许诺言下巴朝着那把空着的总裁椅上点了点,问道。   “他出差了。”   “哦。”许诺言努了努嘴,“我看你桌上食盒里的饭菜都没怎么动,刚才也有想吐的样子,怎么,胃不舒服?”   “怀孕了。”姑姑看了他一眼,从抽屉里摸出来一包零食扔给他。   许诺言接住,看了一眼,敢情把他当小孩哄了,笑了笑就放在了一边,等反应过来姑姑说了什么,他才迟钝的低骂了一句:“我去!我姑父真是老当益壮,可以啊!老来得子,这下允川那臭小子可有伴了,弟弟还是妹妹”   “去你的!”徐琳琅瞪他,说:“你以为生孩子容易啊,你姑父每个月纽约北城来回跑,自己都照顾不好,何况有一个叛逆的允川我已经够够的了,不想再生了!”   许诺言没吭声,后来又笑:“那就让我姑父休息几天陪你待产呗,反正你们的钱几辈子都花不完,什么时候才赚的够。”   “休息几天,这工作谁来做?”徐琳琅揉了揉太阳穴,转了话题问自己的侄子,“既然你爸让你来公司历练,那你呢?怎么想的,想要个什么职位?”   “我觉着总裁这个位置不错,就让我姑父陪你在家带孩子吧。”   徐琳琅直接把手里的酸橘子丢了过去,“滚蛋!”   许诺言接住橘子在手里来回把玩,哈哈大笑了几声。   问起他兄弟许允川,他姑也是很头疼的样子。   “他没有接手公司的意思,还是很爱玩,最近又跑去拍戏当演员了,一天天也没个正经。”   “毕竟年纪小嘛,贪玩也正常,不贪玩才不正常,不过姑你放心,改天我碰到他好好帮你教育教育他,保证让他服服帖帖的。”   “得了吧,你先把你自己顾好,前段时间听你妈说你交女朋友了?”   许诺言原本还在笑,听到这话,脸上瞬间没了笑意,甚至还有点冷硬,“分了。”轻飘飘一句。   跟姑姑寒暄了几句,许诺言从办公室出来他就给姑父打电话控诉:“我姑怀孕啦!就是脾气好臭,姑父你赶紧回来陪陪她。”顺便把职位让给我!   最后许诺言还是在徐琳琅的公司定下了,一个部门经理的职位,算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还没入职前,许诺言为了欢送自己的自由生涯,跟李斯年两人跑去奥克兰的俱乐部玩帆船。   碧水蓝天,金色沙滩,性感的比基尼。   他们在港口检查完前帆缭绳,升帆索,卷帆器,尤其是绳索,一一检查完毕,两人架一面帆,驶离了港口。   许诺言这个人天生胆大,爱冒险,追求自由刺激,似乎身体天生就有这种能量,只要是这种极限运动,他都会去尝试,包括跑酷蹦极。   作为船长,他甚至还跟李斯年说想要驶帆船穿越加勒比海,不过李斯年觉得也就是说说而已,他家那位许老头,估计死也不会让他儿子去冒这个险,毕竟探险不是冒险,生命也不是垂手可得。   今天海上风平浪静,十分安静,许诺言跟李斯年两人喝了点酒,头一回,船上没让跟女人,李斯年其实有带女伴,但他兄弟似乎最近挺烦女人的,硬是用那种厌恶的眼神把人给吓跑了,害的李斯年被分手,被甩了。   “我刚看气象软件,最近是飓风多发季节,不太宁静,我们到惠灵顿入港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许诺言刚跟他姑父通完电话,说是让他这两天就入职,他姑已经决定把孩子生下来,让他在公司好好干,说是已经给他找好了师父带他。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我说的话你怎么看?”李斯年在他面前晃了晃手。   许诺言回神,目光有些呆,问:“嗯?怎么了?”   “我说,我们下一站到惠灵顿入港,飓风要来了,不太安全。”   “行,那就靠岸吧。”   傍晚,帆船到港,来到了世界上最酷的首都,惠灵顿。   许诺言把帆降下卷起来,两人上岸去吃了顿中餐,又去酒吧喝了酒,很多的酒,到酒店时间已经很晚了,许诺言洗了澡,照镜子发现这几天晒黑不少,他吐了一次,随意擦了把脸,掀开被子钻进被窝开始睡。   睡了也没多久,胃里还是翻涌的厉害,某个瞬间,他就惊醒了,吓了一跳。   他做梦了,梦里竟梦见了艾楚楚,内容也挺操蛋的,梦到她在梦境中对他说自己怀孕了,还说要结婚了,孩子自然不是他的。   他坐起来发现自己一身的冷汗,浑身汗津津的,心脏也砰砰砰狂跳,妈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梦。   他本来很醉了,此刻酒已经吓醒,脑子也异常冷静。   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来那个人了,毕竟挨了一巴掌,虽然他不记仇,但脑子里一想到她就十分烦躁,所以慢慢不愿在想了,分了就分了,多大点事,他自己是不难受的,但今天这个梦实实在在把他吓到了。   回忆起来,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日子不多,但做那件事的时候也不少,他那方面需求蛮大,只要想要了,跟她随时随地在哪儿都能做,只要还有一滴就往死了折腾,记得最刺激的一次还是在男厕所里,许诺言知道,那是他们两人最爽的一次的,但也是唯一一次没带套。   虽说在安全期,但凡事无绝对,想在回想起来挺后怕的。   抓起手机,刚打开微信,就看到丁正那孙子发来的消息,全是骂他的,许诺言想起这个始作俑者就是一顿火,恨不得把他牙全打掉,他啪啪啪在键盘上打了一串字跟他你一句我一句对骂了起来。   后来他打字到手疼,直接发了串英文国骂,然后快速拉黑了丁正,眼不见心不烦,真的晦气。   删掉丁正的微信,许诺言在床上静静坐了一会,直接去问她似乎不太好,毕竟两个人的关系挺尴尬,于是他就把电话打到了林别枝那边。   他打电话差不多是国内入睡的时间,林别枝接上,他直入主题,问了艾楚楚的情况:“你最近有没有发现她有不对劲的地方?”他想了想自己姑姑怀孕时候的特征,“比如想吐?爱吃酸的?”   他当时觉得自己是好心一问,毕竟这不是小事,如果真有了,早发现早解决,谁知他就这么随便一说,林别枝就对他一顿臭骂,语气跟个母老虎似得,凶的要死!   “她怎么样关你屁事啊死渣男?你怎么还阴魂不散?亏我以前还叫你三哥,我呸!王八蛋,你TM就是一畜生!给我滚!哪儿好哪儿去!艾楚楚早有人追了,你现在算个什么东西来问她的事,去你大爷的!”   林别枝骂完就挂了电话,完全没给许诺言留一点还嘴的机会,噼里啪啦一大堆,直接把许诺言说懵逼了。   他手还保持着打电话的姿势,而手机却早已经黑屏,他像个迟缓的老人,慢慢放下手机,脸色又黑又沉,更多的是呆滞,“靠!林别枝这死丫头,吃枪药了啊火气这么大?”   许诺言当时被骂懵了,满腔的委屈,心想我就是关心一下前女友,有错吗?他是做得不对,但没必要骂他是畜生吧?也太伤心了!   过分!   实在过分!   许诺言坐在床上大喘气,胸腔里似乎有火在燃烧,乌黑的眸子也变红了,那火似乎要烧到头顶了,真的是,气死他了!   还记得以前,他还带着这姑娘一起在马路上飙车撒野,有时候还逃课出去到水库边上烧烤钓鱼,长大了点每到她生日他还送礼呢,他还一直把别枝当好妹妹来爱护,现在她怎么能为了一女人就跟他翻脸不认人了呢?   他可是她哥啊!   哎,世态炎凉!   到后来,他也是冷静下来越想越不对劲,刚才林别枝最后说了句什么?   一阵铃声,转移了他的注意力,许诺言垂下眼帘,看到来自国内北城的一串陌生号码,静默了两秒,还是接了起来。   “您好,是许诺言先生吗?您三个星期前在我店私人订制过一条项链,由于您一直没有来取,想请问您的地址,我司会派专员为您送货上门。”   许诺言听着电话,脑中却回想起来了林别枝最后一句话说了什么。   【艾楚楚早有人追了!】   艾楚楚有人追了?   许诺言背脊一僵,猛地回过神来。   操!   怪不得他做梦梦到她怀孕了,还他妈结婚了。   原来是已经有人追了。   许诺言感觉自己比刚才更气了,这次气的不是肝,而是心脏,胸腔里就跟火烧了一样的冒火,他脸色难看到极点,而电话里的经理因为他的沉默又询问了一遍。   “早分手了,送你大爷的送,老子不要了!”   许诺言正愁火气没地儿发,对着电话一顿臭骂,到最后没控制住,直接把手机丢出去砸在了对面的电视墙上。   行啊,你行,艾楚楚!   你真行! 第24章 沦陷 【二更】   许诺言觉得最近他过的一点也不开心, 甚至心里有郁结之气,一触就炸,想要发火, 砸东西, 暴躁。   可冷静下来,又觉得自己是个傻逼, 也不知道在烦些什么,想来想去,竟觉得这一切都是从艾楚楚出现开始的。   得,也算他活该。   但他觉得毕竟两个人好过一场,虽然他卑鄙,但还是希望她过得好, 捡起手机, 竟也没坏, 他从微信里找到她的对话框。   帅到报警:【在不在?】   一秒, 两秒。   一分钟, 两分钟。   半小时,一小时过去了。   夜色越来越黑,他却越来越清醒, 越清醒就越暴躁。   他看着手机开始自言自语:艾楚楚, 再不理我你死定了!   然后还是他自己没忍住,又发了一遍在干嘛,那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他内心莫名一阵狂喜,可等看到她发过来的消息,差点没把他气的背过去。   【在干。】   许诺言:“……”   他起初很生气很生气,看到这两个字就跟要杀了他一样的生气, 但气了几秒后又觉得这两个字莫名眼熟,很快,他就笑了,想到那天他私自拿她手机给盛景行发的消息中似乎就有这么一句。   许诺言知道她是故意的,情绪又冷静下来,心情好了很多,回复她——   帅到报警:【不错,学的倒是挺快。】   然后艾楚楚没理他。   他又发:【听别枝说你有男朋友了,真的假的?】   原以为她不会再回复,但却几乎是秒回了他:【比你帅,有八块腹肌,还有人鱼线。】   许诺言看到这行字,气的直接拉黑了她!   他没忘记这女人是个颜狗偏爱帅哥,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就一张花痴脸看着自己,经常夸他好看,弄得他有时候还很不好意思,可现在,竟有个比他帅的人了。   甚至还有八块腹肌,他才只有六块。   不对,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们两人明明已经分手没关系了,可许诺言看到她这样说心里却觉得很不舒服,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喜欢的东西被人碰了,很不爽很不爽。   艾楚楚,算你狠!   许诺言过了大概五六分钟就把艾楚楚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顺便删除了对话框,眼不见心不烦!   再听到那人的消息,也就是大概第二天的时候,他跟李斯年下飞机到北城,出来的时候看到接机的那片地方有群小姑娘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在聊些什么,他戴着大墨镜,起初没太在意,只觉得吵,后来经过,她们身上的T恤上印着的人物引起了他的注视。   这不就是他表弟许允川那小子嘛。   听姑姑说这小子最近跑去拍戏当演员了,他对演艺圈不是很了解,许诺言还以为他纯粹就是闹着玩,可看到这么一大群粉丝,似乎也不像是不正经。   “诶,那个爆料博主说我们家弗弗跟那个十八线小明星在一起了是真的假的?”   “肯定是假的啊!弗弗现在正是事业上升期,怎么可能谈恋爱!”   “那可不一定,弗弗是富二代,当演员纯粹是玩票,才不在乎被别人知道恋情……”   “那女的叫什么来着?”   “艾楚楚,别辱了十八线演员这个称号,她连个代表作都没有就演了这部电影的女二,前段时间不是还跟北城傅家二少炒过绯闻吗?一看就不是什么干净的背景,长得一脸狐媚样,靠!这事如果是真的,我黑定那女的了!”   ……   艾楚楚最近心情不错,以前被严导NG一次她能吓到脸白,现在可能是被骂习惯成老油条了,似乎也不怎么怕了,反正就厚脸皮呗。   Fuk还是老样子,喜欢跟她说话,见她被导演凶可怜了,就哄哄她,逗她笑笑,人挺仗义的,就是有点幼稚,说话跟小孩一样,总是爱把喜欢挂在嘴边。   艾楚楚在电影里的角色连配角都算不上,个人角色很快就杀青了,他那天还专门给她送了花,在剧组里也就他会把她当回事,又不是主角,却弄得还很隆重,搞的她挺不好意思的。   那天她被送花的架势感动到了,人也变得比较感性,最后还是答应了他的约饭邀请,两人算是正式交了好朋友。   许允川杀青后回了趟家,这才知道了他妈怀二胎的事,听到这个消息他还挺高兴的,跑到徐琳琅跟前,摸了摸她平坦的肚皮,说,“我要个妹妹,弟弟就算了,看着烦!”   看吧,多大人了,还是很幼稚。   后来他妈提了他许诺言,“你哥让你有空就去找他,说是想跟你吃个饭。”   第二天许允川就去了。   吃饭的地方是北城一家很难预订的私人菜馆,许诺言早早就到了,应该等的比较久,已经在喝咖啡了。   “哥。”之前他们兄弟两个上学一个在英国,一个在美国,许允川有日子没见他了,所以看到他还算亲切。   许诺言让侍应生上菜,亲自给他倒了茶。   “哥我怎么觉得你瘦了,下巴也尖了,不过还是很帅!”   许诺言笑了下,昏黄的照明灯把他的五官勾勒的精致无暇,“可能是工作忙累的,你呢,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啊,平时拍拍戏唱唱歌,跟你比轻松多了,哥你也知道,我天生对商场上的事不感兴趣,我妈那儿还望你帮我说说话。”   这小子挺聪明,一句话就把他堵死了,看样子是铁定不愿去接手徐琳琅的公司。   许诺言并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又问:“女朋友呢?交了没?”   “女朋友啊,可能快有了吧!我最近在追一个女生,可难搞定了,不过我有耐心。”许允川说完,又指着桌上的菜说:“这家菜馆味道不错诶,明天我就带她来吃。”   许诺言听到这话掀起了眼皮,乌黑的眸子盯着对面的人,似乎……是挺帅的。   只看了他一眼,许诺言继续低头喝茶,沉默了,没再说话。   ……   翌日傍晚。   Fuk给她发的地址很难找,艾楚楚在胡同里兜兜转转问了好多人才找到了这家菜馆。   这家店的门脸只是一扇不到一米五宽的高门,没有招牌,甚至连店名都没瞧见,门口挂着一个灯笼,昏黄的光打在道路上,衬的里面更加神秘。   昨天半夜Fuk一直给她说发现了一个菜很好吃的馆子,非说要请她吃,正好今天闲着有空,她才答应过来的。   艾楚楚往里走,这家店的年代估计有些久了,格局一般,装修有些老成,但也宁静干净,头顶的灯光挺暗,灰乌乌的,她在一个大厅角落的一个半包围卡座上看到了Fuk的影子。   许允川看到她人,站起来跟她招手,脸上挂着很灿烂高兴的笑,“你怎么才来,我肚子都饿扁了。”   “还不是这地儿太难找。”艾楚楚在他对面坐下,说:“为什么不先吃,等我干嘛,又不是领导开会。”   许允川没吭声,而是绕过餐桌在她身侧坐了下来,他看到她的时候心情就特别的好,楚楚楚楚的叫,但艾楚楚似乎对他已经免疫了,对他的靠近也不是很在意,只觉得耳边好聒噪,“我饿了。”   两个人开始动筷吃饭,说实话,她跟Fuk的口味很相似,这里的饭菜的确很合胃口,价格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中间发生了一个小插曲,竟遇上了傅进爵,跟着他一同进来的人看着岁数比较年长,大概是他公司的合伙人。   傅进爵穿了件黑色金丝边的衬衣,黑裤,身材笔直修长,五官硬朗,进来时神情有点冷冷的,看到她后才稍微柔和了一点。   碰到她傅进爵也很意外,侧脸跟朋友说了什么,那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就先走进了包房。   艾楚楚站起来。   她现在跟傅进爵的关系算是好朋友,虽然上一次见面已经是一个月以前了。   “这位是……”傅进爵看向许允川。   许允川起身,还不等他自我介绍,艾楚楚抢了话:“我同事Fuk,跟我一起拍戏的同事。”   傅进爵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跟许允川握手,“似乎在哪儿见过你,有些眼熟。”   许允川只笑了笑,并没有说太多。   傅进爵似乎是有事来谈,跟她简单寒暄几句就走进了隔壁的包房,艾楚楚坐下,许允川立即凑上来,菜也不吃了,左手托着下巴,歪着脑袋用委屈巴巴的眼神看着她。   艾楚楚觉得这个眼神瘆得慌,就伸手遮了下他的视线,有些受不了他这样,跟小孩似得。   “你这是干嘛呀?”   “他喜欢你。”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很安静,是在陈述一件事。   艾楚楚心里一抖,又讪讪地笑:“说什么呢,你可能不知道吧,他是这部电影的资方,算是我们的上级。”   “同样作为男人,那种感觉错不了,还有他看你的那个眼神,他肯定喜欢你。”   艾楚楚没心情吃东西,她刚想说什么,许允川兜里的手机响,他低头摸出来,看到来电显示是他表哥许诺言。   艾楚楚低头吃菜,懒得理他。   许允川没多想,就接了。   “允川,我爸让你来家里一趟。”   “啊?舅舅有什么事吗?我正在吃饭呢。”   “不知道别吃了,急事你赶紧过来,别耽误了。”   对方说完就挂了,乱七八糟说了一大堆,许允川有点懵,后来他还是站了起来,看着一桌子菜,叹气,“那什么,楚楚,我家里有点急事,不能陪你吃饭了,你自己慢慢用,下回再请你吃饭赔罪。”   他说完风风火火走了,艾楚楚挺无语的,这一桌子菜,她自己也吃不完啊。   正愁着,傅进爵就过来了。   从包房出来看到桌上只有她一个人,他皱了皱眉毛,问:“那小子人呢?”   艾楚楚听到这个是称呼还愣了下,印象里,傅进爵一向是比较温和有礼数的,今天算是头一回听到他用小辈的称呼叫人。   艾楚楚脑中突然回想起来刚才许允川的那句话——   【他喜欢你。】   “他有事走了。”她看着他的眼睛答。   傅进爵坐下来。   她问:“你不陪他们吃饭吗?”   “已经喝过一轮酒,觉得无聊,就出来看看你。”傅进爵说完,在她身边坐了一会,谁也没说话,许是太过安静,他又起身,说:“你先吃,一会我送你回去。”   可能那包房里的人的确是重要的合作伙伴,他没怠慢,还是进去了。   艾楚楚吃了几口就饱了,她不知道傅进爵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拿起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想要告诉他自己先走了不用他送,可字还没打完,对面就坐下了一个人。   艾楚楚还以为是傅进爵,她抬头,撞上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许诺言。 第25章 沦陷 【对不起】   沉默, 还是沉默。   他一来,连菜馆的老板似乎都出面过来了,点头哈腰地来问好, 也是, 他许家在北城家大业大,受人恭敬也无可厚非。   他点了几道菜, 不多,没过两分钟侍者就端上来了,很快,似乎早就预定过一样。   他胃口不错,吃了很多,明明是很矜贵的身份, 吃东西不是很讲究, 不过也并不是那种狼吞虎咽的吃相。   他没理她, 甚至一进来就没给她眼神看。   艾楚楚觉得这个人简直就是个傻逼, 她盯了他几分钟, 就起身要撤,谁料她一走,他也跟着站了起来, 顺手拿纸巾擦了下嘴角。   艾楚楚没搭理他, 一边往外走一边低头给傅进爵发消息说自己先走了,可还没出走出大堂,门口收银台上的工作人员就出声拦下了她。   说她那桌没付钱。   艾楚楚愣了下, 随后一阵无语,这个Fuk,说好了请吃饭呢。   行吧,Fuk似乎也没吃几口, 因为身后跟着许诺言,艾楚楚也懒得多思考,就从钱包里摸出卡递给收银员。   收银员是个很年轻的小姑娘,穿着制服,比较性感,女生目光扫了一眼她身后的人,发出娇媚的声线,报了一个数字。   差不多快五位数的饭钱,艾楚楚真的是吓一跳,上前往收银台上的电脑看了眼,似乎想看清楚价目表,问:“怎么这么多?”   “因为里面还包括你身后这位先生,我们已经给您最低优惠啦。”   艾楚楚往后看,对上许诺言的眼睛,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神黑漆漆的,没有任何的情绪,只盯着她,什么话也不说。   艾楚楚回过头,安静了两秒,还是在pos机上输了密码,她也没争辩,算是默认了。   其实也没什么,之前他给她买过不少东西,远远要超过这个价格,请一顿饭,真不算什么。   片酬早给她结清了,所以这饭钱对她来说还算负担得起。   艾楚楚心里很平静,很平静。   许诺言揣着兜就站在她身后不近不远的地方,脚有一下没一下的踩了踩地板,垂着脸,也不说话。   收银台这边的照明灯比较明亮,昼白的光照的他皮肤很白,五官宛如瓷器般精致无暇,像是给他整个轮廓镶嵌了层银边。   艾楚楚接过卡,收银员对她友好的微笑,还准备把小票递给她,她没要,收了钱包就往外走。   很快,她身后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凌乱。   “艾楚楚!”   她诧异地回头,只见傅进爵不知何时走了出来,他径直朝她的方向走来,在她身侧停下,磁性的声音说:“不是说了我送你?”   艾楚楚就笑,“你喝酒了,怎么送?”   傅进爵似乎也是忘了这茬,听到这话愣了下,顿了两秒,又说,“你来开。”   她也是前几天才过了科四拿到了驾照,这事没几个人知道,地面停车场上停了很多车,都是好车,非富即贵,他很放心的把车钥匙交到了她手上,拉开副驾的门坐了上去。   艾楚楚将包放后座,她没往后看,拉开车门也坐了进去,把车倒出来。   傅进爵说,“直接去你家,车明天去取,我打车回家。”   说这话的时候车窗开车,他的声音不大不小。   艾楚楚挂了前进挡,刚开出去十多米,车前突然冲上来了一个黑影,短暂的窒息感挤上心脏,她反应还算快,猛地踩了刹车。   惯性让她的身体向前冲了冲,又被安全带拉了回去,幸好系了安全带,不然她的额头估计要遭殃,那人拦下她后,长腿一迈,一步一步走过来,敲她这边的车窗。   艾楚楚脸色吓得煞白,她隔着玻璃膜,看着窗外的男人。   后来还是傅进爵叫她的名字,艾楚楚才回神,把车窗降了下来。   许诺言依旧是没看她,手搭在车窗上,弯腰,目光穿过她,看向坐在副驾的男人。   “二爷,我跟她聊聊,你回避一下呗?”   艾楚楚听到这话的时候下意识看向傅进爵,有些意外这两人竟然认识。   但很快她就想明白了,这两人门第高贵,出身世家,认识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傅进爵是个好男人,也从不会让女人为难,他解开安全带想要下车,手碰到门把的时候,艾楚楚突然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别下。”   她扭头看向许诺言,没什么表情,很平静地看着,“我跟你好像没什么可聊的。”   许诺言乌黑的眼神紧盯着她,不语。   艾楚楚说,“你让开,我们要走了。”   许诺言手搭在车窗上,没有动。   艾楚楚又说:“你再不走,我就从你身上碾过去。”   许是这句话有些幼稚?还是可笑?他就笑了,眼眸却是极其阴寒,乌黑乌黑的,很冷,没什么情绪,只说:“你碾啊。”   艾楚楚看着他,四目相对,都静了一瞬,后来她别过脸点点头,她不再看着他,而是直接挂了倒挡,车子后退。   许诺言直起身,单手揣着裤兜,定定看着那辆车停了下来,开了远光灯,一道光柱直直照射过来,刺眼的灯弄得他眯了眯双眼。   这个时候,他兜里的手机震了起来。   接起电话放在耳边,许允川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得他心生烦躁,想挂电话,其实也不知道他在对面说了些什么。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紧接着听到一阵雷声,好像快要下雨了,最近的天气都不太好,是个雨季。   “哥,舅舅说没找我啊,还挺莫名其妙的把我训了一顿说了我妈公司接班人的事,到底怎么回事啊?”   “哦,那可能是我记错了。”许诺言心不在焉地说着,黑漆漆的眸子依旧紧盯着那车里的人,对峙,无声的对峙。   “什么乱七八糟的?”   许诺言再也没理许允川,直接挂了电话,他看着前方的人。   艾楚楚在车里。   那人挂了前进挡,缓缓松了刹车,右脚换到油门,雨,淅淅沥沥开始往下落,拍在的挡风玻璃上,雨刮器左右摇摆,那个高瘦颀长的身影被玻璃上雨滴映出一圈圈涟漪弄的虚幻。   那车子突然像火箭一般冲了出去,她听见许诺言低吼了一声,叫了她的名字,很大声,也很响亮,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有重物砸在挡风玻璃上,又重重落下,世界仿佛按下了暂停键,没有了声音。   夏季,这可是夏天。   雨落在脸颊上却感觉是刺骨的冷,身体的不适穿过四肢百骸,前往心脏的方向。   雨还在下,越下越大。   威胁我,你当我真的不敢吗?   艾楚楚掉头转向,面无表情从反方向驶离了。   -   路上的时候,碰到交警拦车敲窗,说是查酒驾。   艾楚楚降下车窗,她对着酒精探测仪吹了一下,许是查出她的脸色不太对劲,交警举着雨伞,让她吹了三次才作罢,最后还是开口关心:“怎么回事,我看你脸色很白,手也在抖。”   艾楚楚听到这话才察觉自己在颤抖,很剧烈的抖,不知道是在怕什么。   幸好有傅进爵,他透过窗给对方解释说她拿到驾照没几天,有些害怕,没什么大事。   交警这才将他们的车放行。   艾楚楚看着前方的路况,一句话也没说。   傅进爵说,“要不还是我来开吧。”   “别逗了,你喝酒了。”   接着她竟听到他发出了一声叹息,很轻,但还是听见了。   “好了,你这个状态开车我也不放心,靠边停车,我们打车回去。”   ——   做梦。   最近她似乎格外容易做梦,记得母亲曾经说做梦是白天想太多,累的。   她却觉得是做了亏心事,活该梦到他。   梦里梦见医院打电话来说他的腿断了,残疾了,就快要死了。   那个人依旧很恶劣,对着她破口大骂,骂她心狠,骂她是坏女人,还说她这是谋杀。   他还是这么嚣张,跋扈。   艾楚楚吓醒后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地喘气,心脏不太舒服,紊乱地乱跳。   手机震动了两声,她吓了一大跳,这场景竟和梦里重合了。   她抬手抹了把后背,汗津津的,抓起手机,发现并不是铃声,而是看到很多微信消息,很多很多,他一直不停的发,所以手机一直震个不停,   对不起,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还是对不起,很多个对不起。   一条接着一条,他发个不停。   这个道歉迟来了一个多月,竟像是有一个世纪那么悠长、深远。   对话框里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似乎她不回应,他就会一直发。   艾楚楚:【好了。】   果然,他停了下来。   但是过了也就十多秒,他又发了一遍。   【对不起】   紧接着,他或许也知道她不太想搭理他,便开始自言自语。   他跟她说了很多,关于盛景行,关于以前,还有他左眉骨上断眉的来历,说了一大堆,很多的文字,她其实没有看完,觉得看到这么多字很头疼,甚至退出了对话框,可他还在说。   艾楚楚心里很烦躁,一直在忍耐着。   所以他说这么多有什么用?这些恩怨,跟她有什么关系?到底还是他卑鄙!   后来许是真的见她不愿搭理他,许诺言又莫名其妙开始发火,骂人。   【你竟然真的撞过来了,真的撞了!】   【你就这么恨我……这么恨我!】   【艾楚楚,你是我见过这世上最恶毒的女人!】   【坏女人!】   后来他语气又变了,变得很可怜,像是换了一个人在对面打字一样。   他给她发了一张照片,很多的血,不知道哪里来的,有些触目惊心,地点大约是在医院里,洁白的墙,崭新的床单。   他说:【我要死了。】   见她不回复,他又说:【算了,你好像很忙的样子,跟你男朋友好好聊吧,不打扰了!有空再聊!】   那话有点口是心非的味道,艾楚楚甚至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出他打下这串字时咬牙切齿的样子。   还是那么幼稚,大男子主义,想一出是一出。   随后艾楚楚还是回了他:   【你从哪里看出来的我有想要和你聊天的意思?】 第26章 沦陷 那男的是谁?   果然, 可能这话比较伤人?总之许诺言一下就消停了,没有再给她发。   安静了就好。   ——   再听到他的消息,已经是过了几天。   林别枝突然来学校找她, 一起吃饭, 就在他们学校对面的餐厅。   她就笑,一个劲的笑, “我林别枝也交过不少男朋友,就唯独在他身上,栽了个狗吃屎,现在想想,还是我自己贱!”   大多数都是别枝在说,艾楚楚脸色不好, 好像又瘦了一圈, 饭也没吃几口, 或者压根就没往嘴里送。   这是什么情况?   林别枝突然转了话题, 提到了许诺言。   “那天我去看他, 哎呦呦,真可怜啊,走路都不能, 上个厕所还要人扶, 一跳一跳的,跟瘸子似得,后来我开玩笑说他不会真成瘸子了吧, 这王八蛋居然生气了,还冲我扔拖鞋,混账东西,气得我让他当场打钱赔了我衣服钱!”   林别枝说这种事的时候描述很生动, 总是能让人听得忍俊不禁,也只有她好像才能干出这样的事来。   艾楚楚听了笑得肚子疼,缓过劲来才问,“你去看他了?”   “别多想,我才懒得理他,是我妈,说什么他出了场车祸让我送骨头汤过去看看,你还不知道吧,我家跟他家就隔了一条马路,可近了。”   “就因为离得近,小时候我爸妈还说两家要联姻呢。”   “后来呢?”   “后来?”林别枝轻笑了一声,“我瞧不上他啊,你看许诺言那小白脸的样子,完全都不是我的菜,再看看我家叶哥哥,多有男人味,也成熟,不比那小~逼崽子好多了。”   说完她又似乎叹气一声,“可惜了,叶鹿鸣这孙子最近总躲着我,跟躲瘟疫一样,你说,他该不会真在外面找小三了吧?妈的,让我知道是真的我非亲手撕碎他不可!”   艾楚楚没说话。   林别枝却伸手戳了戳她的小脸蛋,“许诺言这样,也只有你,宝贝的跟个什么似得。”   “我哪有!”   “这么激动干嘛,我是说在以前。”   林别枝目光大胆地审视她,“我说,你最近真的瘦了好多,食欲又不好了,难道真是因为许诺言?艾楚楚,你可千万别那么没出息,这世上好男人多了去了,虽然他皮相好看点嘴上会哄人,你千万不要沦陷了呀!”   饭吃到一半,林别枝接了个电话,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她很激动,在电话里嚷嚷着说什么先把人扣住,老娘这就过来。   她甚至都没跟艾楚楚道别,人就风风火火下了楼。   艾楚楚结了账从餐厅出来,一个艳阳天,阳光特别的好,洒在身上很暖和。   她乘地铁回家,又在小区门口水果摊上买了点橘子,她最喜欢吃橘子了。   付完钱拎着袋子往小区走,有人在身后叫住了她。   是傅进爵。   叫她的时候艾楚楚是有点走神,没听清,因为五分钟前许诺言给她发了条微信。   只说了两个字:【不行】   她在水果摊付钱的时候觉得这话很莫名其妙,没什么前后呼应,没忍住,还是问了:【什么意思?】   【你跟许允川,不行。】   她还是不太明白他在说什么,所幸就没理,但他估计猜到了,又发了一遍——   【Fuk不太适合你,别跟他走太近。】   艾楚楚这回明白了,她第一反应竟是为什么姓许,第二反应是自己为什么还留着他的微信,不删留着旧情复燃吗?   正当她要删好友的时候,傅进爵叫了她的名字,转移了注意力。   她收起手机,转身望过去。   他还是老样子,喜欢穿深色系的衬衣,今天比较特别,戴了眼镜,银框的,衬的他五官更加柔和了,变得年轻了,很斯文的样子。   傅进爵手里拿着什么,见她回头,才走过去伸出手,“上次你落在我车上的。”   艾楚楚接过去,其实不是什么值得专门让他跑一趟的东西,甚至不算值钱,就一个护手霜,还有一只口红,估计是那天包放他后座,拉链没拉紧落下的。   “谢了。”这东西让他专门来送,她不太好意思,为了缓解尴尬,便问:“吃了吗?”   说完好像又觉得不对,这个点早过了吃饭的点。   “吃了,我去公司顺路给你送过来。”   艾楚楚皱了皱眉毛,心里疑惑又奇怪,“你怎么知道这个点我回来了?”   傅进爵盯着她,半响没说话,过了几秒回答:“看你课表了。”   他们之间是有一道屏障存在的,但那道屏障也在慢慢撕裂成一个口子,逐渐明朗了。   “傅进爵,我……”   艾楚楚顿了顿,努力想着措辞,后来只憋出两个字,“不行。”   他似乎很懂她,也明白她在说什么,“不试一试,为什么不行?”   他来去不过两分钟,因为盛景行出现了。   很突兀,原本是来找她,但看到身边站着位男人,他硬生生止住了步伐,到转身的时候还是被她发现了,叫了他的名字。   两个男人四目相对互相颔了颔首,傅进爵什么也没说,只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着转身走了。   等他的车子离开,盛景行才向她走来。   盛景行公司的事艾楚楚通过财经新闻也了解了不少,毕竟是老牌公司,还不至于一夜倾倒。   但虽说没有弄到破产的地步,可还是受了重创,好在敌人知道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人脉,打通资金,一切都能解决,只不过想要再爬起来,可能需要几年的光景。   “公司的事忙了一个多月,不停地应酬,出差,好在都挺过去了,今天突然想起你的腿伤,就想着过来看一看,想到还真遇上了。”   艾楚楚伸出腿在他面前晃了晃,笑了,“早好了,只是简单的骨裂。”   “手呢?”   艾楚楚也亮出来给他看,“也好了,用了点去疤药。”   盛景行盯着她如冬雪般洁白的皓齿,点头,“没事就好。”   他们站在路边说着话,艾楚楚正想结束这有些苦涩的对话,有车,风驰电掣般从他们身后驶离闪过,准确来说,那车身近乎是擦着盛景行的衣服冲过去的,差一点就撞到他。   艾楚楚是吓了一跳,她跑过去想要拉他,盛景行比她更迅速,一把把她推开了。   “没事吧?”艾楚楚跑过去扶住盛景行,小脸煞白煞白的,很难看,她目光穿过他的肩膀望过去,那辆车早已驶远,看不清车牌号,只是很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   夜色。   桌子上全是酒瓶,空的,满的,还有很多的酒杯,调酒师就坐在对面,给他们调各种口味的酒。   他醉了,也好似没醉,整个晚上都异常的安静,李斯年如果没记错,这人好像从进来就没吭一声。   竟也能憋的住。   李斯年哼了一声,端起酒朝对面的女生腿上扫了一眼,他真的只看了一眼!脑袋就被人狠狠敲了一锤。   “李斯年,你丫眼神偷偷往哪儿瞟?活腻歪了是吧?”   发火的人是李斯年的女朋友,对,他其实是有女朋友的,只不过他这一圈的公子哥,谁不是左拥右抱的,但正经女朋友也有,就是很少带这种场合来,没想到她还是跟来了。   其实懒得吵,因为吵起来还得哄,哄不好了让下跪的情况都有。   “我就是无意扫了一眼,你今天吃枪药了啊?到底想干嘛?”李斯年也是个爱面子的,在自己哥们面前被女人说,还是有点冒火。   姬妶也是没料到他会不耐烦地吼出来,自己也气了,眼中冒火,吵起来:   “不能说了吗?我说错了吗?李斯年,我没怪你上次一声不吭把我撂北城去奥克兰也就算了了,今天你给我说是公司加班,我也信了,可真实情况呢?我竟在夜色看到了你!如果我今晚没碰到你,你是不是就要随便捞一个妓~女一起上去睡觉啊”   “姬妶!”李斯年猛地站起来,他真的被激怒了,能看到他的手紧紧攥在了一起,手背青筋暴起,他的眉目一片冰冷:“你当我是什么?狗吗?换谁都上?”   “李斯年,你当我是什么!”   李斯年实在不耐烦了,低吼:“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这是什么口气,李斯年,你以为我多喜欢你?我忍你很久了!”   吵,真的很吵,耳边一直聒噪个不停。   许诺言额角的青筋跳动着,他一脚踹倒了茶几旁边的垃圾桶,胸口起伏着,黑漆漆的眼神看着他们,没有任何感情,声线冰冷到没有任何温度:“谈不下去就分手啊,李斯年。”   坐在远处的陈诗默默向角落挪了挪,这位爷的脾气还是那么大,真的很恐怖!   陈诗是跟着朋友一起来的,听这里当陪客一晚上能挣很多钱,她就来了,之前也来过几次,不过是被朋友拉着来玩。   许诺言她也不是第一次见了,甚至还很眼熟。   记得初见的时候还遇到了楚楚姐,他们俩拥在一起,就在走廊里接吻,看样子是在热恋中,后来一次就是一个多月前,她看到许诺言发火打了一个人,第三次,就是今天了。   又一次发了火。   陈诗从上一次他跟丁正的斗殴中听出他跟楚楚姐已经分手的信息,这一次呢?   陈诗安静地打量着他们。   许诺言以为这两人既然都吵到这种地步了,估计要闹掰,可谁料他发完一通火,李斯年立马跟变了脸似得,拖着女朋友就出去了,五分钟回来,这人脸上竟挂着贱兮兮的笑容,搂着姬妶的腰,踢了踢一个哥们的脚,“挪一挪,给我家宝贝让坐。”   然后他们坐下就开始接吻,还是伸舌头的那种,激情四射啊!   许诺言差点给看吐,脸色也越来越黑。   这时候兜里的手机震了下,摸出来,居然是艾楚楚发来的消息。   艾楚楚:【今天下午从我小区开车过去的人是不是你?】   艾楚楚:【我认得你的车。】   帅到报警:【是又怎么样?】   许诺言盯着屏幕上的正在输入,表情冷冷的。   艾楚楚:【有意思吗?做事别太幼稚。】   许诺言没有应她,骨节分明的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打了一串字,发出去:   【那男的是谁?】   艾楚楚:【你撞都撞了,装什么?】   许诺言:【太生气了,没有看清是谁。】   艾楚楚看到这个回复,冷笑,她本来不再想理,但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既然他气,那她就气死他!   【还能有谁,盛景行。】   果然,他那边打字的动作停了,停了约莫有两分多钟,后来他噼里啪啦发来一长串文字:   【怎么又是他?艾楚楚,你明知道我烦他讨厌他,为什么还要跟他有联系,天下男人那么多,干嘛是他?艾楚楚!他就是个白眼狼懂不懂?阴狠毒辣!心思缜密!诡计多端!城府深沉!勾心斗角!老奸巨猾!】   艾楚楚:【这些词,不都是形容你的吗?】   许诺言:【艾楚楚!】   一个红色感叹号出现在对话框里。   【对方已开启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   许诺言气有些不顺,他胸口大幅度的起伏,握着手机的手在抖。   李斯年也察觉到了他不对劲,松开女朋友的腰凑过来看他的聊天记录。   “嚯!这娘们还挺犟,欠调~教啊!许诺言,你到底行不行啊?”   “再说话,信不信我把你牙打掉?”他的声音极寒。   李斯年立即噤声,骂了句操,心想这人今天是吃火~药了戾气这么大。   但他也是憋不住事的人,没忍住直问了:“你现在跟她每天这样聊,捞不着好名声不说,还挨骂,图什么?”   许诺言神色又冷又硬:“不图什么,我就是烦她跟盛景行有关系。”   “切。”李斯年白了他一眼。   都分手了,人家爱跟谁跟谁,有你什么事啊?   说白了就是贱的。   许诺言抬手揉了揉眉心,实在烦躁,又问:“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提到这个李斯年可有话说了,他一副很懂的样子开解道:“一般来说,搞不清楚她是什么意思的时候,那么就代表她对你没有意思。”   “给老子滚!!!”   靠!   李斯年被吼了第二次,他少爷脾气也上来了,心想你丫的,我还不搭理你了呢!   他没再招惹这位爷,搂着媳妇站起来,“走老婆,我们去开房!”   两人像喝醉了一样互相揽着肩膀拉开包房的门走了出去,他们在走廊里接吻,动手动脚,最后迎宾替他们打开车门,两人双双跌进车里还一副难舍难分的样子,李斯年让司机开车,顺手升起了后座的隔板,两人隐约有准备在原地开干的样子。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的车子突然‘砰’的一声响,差点把李斯年吓萎了,他猛地坐起来,降下车窗破口大骂,“操!哪个孙子不长眼?”   抬眼就对上了许诺言黑漆漆的眸子。   李斯年咽了咽口水,默默看着许诺言一瘸一拐上了自己的车,代驾载着他离开了。   李斯年让司机停下,他穿好衣服下车,就看到自己的车屁股凹陷进去一个很大的脚印。   “靠!许诺言你丫也太记仇了吧!我不就说了句艾楚楚欠调~教,至于这么生气吗!小心眼!小气鬼!”   他心疼地看着自己的车,心想这他娘的是铁脚吧! 第27章 沦陷 你放屁!老子比他好一万倍!……   时间匆匆。   十月, 严松平执导拍摄的电影《步步沦陷》在国内开始点映。(作者:嘿嘿,做个梦)   这部电影应该是国内文艺片制作周期算是比较短,因为想要赶上日本电影节, 剧组在开机第一天就采用ABC三个大组同时拍摄, 并且制片人的团队就达到上百人,基本是边拍边剪辑, 同时声音指导也跟组,现场制作,成本投入极大。   上一部制作周期这样短的电影,大概是《乘风破浪》。   发行公司没找错人,严松平也的确能干,电影宣传的工作做得极好, 上映第二天, 电影中一首传唱度极高的插曲, 让观众在朋友圈开始了洗脑式的刷屏, 后来加上营销部的在各大短视频平台投放‘路人’狂欢式营销, 获得更多的关注度,点映三天破亿,创造了今年电影市场点映票房最高纪录。   电影节在即, 严松平带领全组演员前往东京, 而《步步沦陷》也有幸作为开幕电影在电影节上播放。   至于艾楚楚,也算是小爆了一下下吧,不过刷屏的不是关于她的演技, 而是她在剧中水下三分钟的长镜头,很唯美,尤其是憋气三分钟的花瓶式演技也让观众记忆深刻。   为什么叫花瓶,这一次不是贬义词, 而是夸她神仙颜值能力高,还纷纷猜测她是不是潜水运动员,竟这么厉害。   她的镜头不多,人气自然比不过男女主角,不过还是有少部分颜控狙击,找到了她在各种平台的账号,嘿嘿,她的微博粉丝涨了二十万呢。   后来公司为了宣传她,还偷偷给她买了三十万假粉,艾楚楚开心的不得了,每天睡前必做的一件事就是看私信,遇到骂她的她就会难过一下,但是看到夸她的能乐一整天。   电影节开幕的那天,艾楚楚穿了套红色小礼服,一根带子将腰束缚的很细,不盈一握的样子,她的肌肤如雪,在聚光灯下显得晶莹清透,化了妆,Fuk一个劲地看她,在车上的时候就夸她好漂亮好漂亮,弄得她很不好意思,导致下车走红毯的时候脸颊都是红扑扑的。   后来剧组接受国内媒体的采访,Fuk就站在她身侧,他们在剧中演的是一对情侣,不过结局两人并没有在一起。   媒体似乎也察觉了Fuk看她的眼神不对,就问了他们的关系。   许允川没有正面回应,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记者秒懂!   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这样的新闻几乎是前后脚就在国内娱乐新闻上出现:   【偶像明星Fuk承认恋爱!想要跟新晋小花约会拍拖!小粉丝泪奔,连夜坐火车失恋!】   好几家媒体排队来采访,这场采访竟整整进行了四个多小时,毕竟艾楚楚是个连女二都不是的配角,位置也在最边上,所以大家对她这样的小喽啰关注度不是很大,就在大家快坐不住的时候采访终于结束了。   跟剧组演员准备回酒店,这个时候负责看管他们随身物品的工作人员神色焦急地跑过来突然说找不到艾楚楚的包了。   艾楚楚的包里除了手机钱包和补妆粉饼,也并没有什么名贵的东西,证件那些都在酒店的行李箱里。   本来还有点心疼钱包里的几张日币,不过没过几分钟包就被找到了,说是被人拿错又送了回来。   一个小乌龙很快被解决,艾楚楚就没有太在意,跟着他们一起往外走。   她今天破天荒穿了很高跟的鞋,走路的时候格外小心翼翼,许是楼梯有些陡,艾楚楚脚下还是滑了下,所幸Fuk就在她身侧,很自然地搂住了她的腰,说了句小心。   晚上剧组选了当地一家人气比较旺的餐厅庆功聚会,要了二楼的包房,能看到对面他们所住的酒店。   艾楚楚跟Fuk挨坐着,桌子很大,导演在对面讲话,基本没他俩什么事,看到Fuk低头看手机,脸上一直有笑意,肩膀还时不时抖两下,心情特别好的样子。   艾楚楚就好奇,问了:“你在笑什么啊?”   Fuk就把手机拿给她看,“你看,这个摄影师有点东西,把咱俩照的真好看,金童玉女,我真帅啊,你也漂亮,天生一对啊!”   艾楚楚从他手里接过手机,注意力却在顶部那家媒体的名字上,“天,我们上头条了?”   “这有什么。”许允川一副司空见惯的口气,营销部早就有计划炒他跟艾楚楚的绯闻以增加曝光,虽然手段低劣了点,但这次是他自愿的。   许允川盯着她的侧脸看,深邃的眸子闪着眸中光芒,他说:“媒体都给我俩盖章了,你到底什么时候跟我去约会啊,明天有空,我们去看富士山怎么样?”   见艾楚楚没理他翻看着下面的评论,他身后戳了戳她的手臂,不满道:“跟你说话呢。”   “再议。”   许允川嘴角勾起微笑,“那我当你同意了,明天你什么时候睡醒了给我打电话,我去租车。”富士山离这边大约有八十多公里。   说话间,他的手机突然震了起来,艾楚楚还吓一跳,转身把手机递给他,“电话。”   来电显示的是【三哥】   许允川接过手机,起身到外面接电话。   “喂哥。”   “我这几天也在东京,出来吃顿饭?”许诺言低沉的声线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你也在?”许允川有些惊讶。   “没办法啊,出差,你又不管公司,姑姑派我来的。”   许允川讪讪笑了下,“吃饭行啊,明天我没空,后天成吗?”   “为什么没空?”   “带我女朋友出去玩。”   安静了几秒。   许诺言问:“谁?”   “你又不认识。”许允川倚在走廊的墙壁上,漫不经心地回他。   “艾楚楚?”明知故问。   听到这个名字,许允川心里咯噔跳了一下,直起腰,连墙也没再靠了,吓一跳,问:“你怎么知道?”   后来一想,估计是看到了他们的八卦新闻才有此一问吧?他神情又是一松,于是就大方承认了,“没错,就是她。”   许诺言那边却是静了几秒。   “哥?怎么不说话了?”   “不许跟她在一起。”许诺言突然出声,说道。   ……   许允川过了很久才回到包房,艾楚楚已经被同事灌了好几杯酒,头也晕晕的,看到他来,还撇了撇嘴,“怎么去这么久啊?”喝醉的她,声音很柔很软,像水一样温柔。   许允川进来的时候脸色有些冷冷的,眸色黑漆漆的,很淡,盯着她爬满红晕的脸颊,看了一会,有点心不在焉地,后来才答:“哦,去了趟洗手间。”   艾楚楚点了点头,把自己酒杯里的酒倒在他的空酒杯中,悄悄推给他。   许允川盯着那杯酒,突然笑了,扭头看她,“我可以帮你喝,喝了就可是我的人了。”   这话一出,艾楚楚瞬间就直起了腰板,伸手把那杯酒又拿了回去。   许允川:“……”   他叹气,小声:“我真是拿不住你了。”   他的声音也不算小,只是很低,但楚楚还是听到了,她喝的有点多,那酒又是白的,弄得她人晕晕的,抬手,不知怎么的,一下就揪住了他的大耳朵,还捏了捏,笑了:“傻乎乎的。”   许允川看着她对着自己憨憨地笑,一阵无语,“明明是你傻乎乎。”   “你,就是你。”   艾楚楚说完,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摸了摸自己的包。   “你干嘛?”许允川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艾楚楚确定自己的钱包还在,她又笨呵呵地笑了,“我现在是小富婆了。”   “出名了,有人找我拍戏,我还涨了二十万粉丝,嘿嘿嘿……”   许允川只好站起来,跟几个大老板打招呼说她醉了,自己送她回去。   得到允准后,许允川扶着她的胳膊从包房里出来。   艾楚楚感觉脚下的地板是软的,走路跟陷阱沼泽一样难受,她把身体全靠在他身上,许允川呼吸有点乱,说:“要不我抱你回去?”   “背。”艾楚楚说着就要往他背上爬。   许允川差点被她给勾着脖子给撂倒了,只好捏着她细细的胳膊让她别乱动,蹲下身等她趴上来。   这女的是真的轻,身上没多少肉,背着都没什么重量,她这个月也是肉眼可见的一点点瘦,饭也不好好吃,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从餐厅出来,街角的路灯矗立在那里,将他们的影子投影出来。   许允川盯着地上那长长交叠的黑影,出声问背上的人:“楚楚,你前男友是谁啊?”   艾楚楚晕乎乎的,趴在他背上没说话。   许允川拍了下她的腿,“问你话呢。”   “前男友啊。”艾楚楚直起腰,刚想回忆又顿了下,她变聪明了,“不告诉你。”   “该不会是数不过来吧?”   “怎么可能!”   艾楚楚顶着红扑扑的脸,伸出手指正要给他掰扯,许允川却突然不耐烦了,打断她:“行了,我懒得听!”   “切,我还不愿告诉你呢!”   许允川找出她包里的房卡,把她背进去扔床上,又去厨房倒水,回来发现床上已经没了人,浴室里响起淋浴流水的动静,艾楚楚的歌声传了出来。   许允川的余光里扫过一道人影,他整个人硬生生定在了原地。   视线没敢往那边看,像是被雷劈一样站在地中央。   这家酒店的浴室墙是透明的,这种设计是为了能使房间看起来大点。如果是情侣来住,还能增加点那种情趣,就算不喜欢也可以拉上里面的帘子。   但虽然这么说,可艾楚楚没这意识啊,她就这么光明正大地洗了起来,帘子根本没拉,估计是忘记了还有他这么一个大活人在!   明明是她自己的问题,许允川却跟做了亏心事似得吓得不轻,握着杯子的手有些颤抖,接着他目不斜视的快步穿过走廊,拉开房门,连头也没回地冲了出去。   艾楚楚一边哼歌一边拎着蓬头冲身上的沐浴露,这时大床上包里的手机响了,她嘴里地嘀嘀咕咕说了一串像咒语一样的话,估计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手上速度加快,赶紧冲完随意擦了擦身体,裹着浴袍走出了浴室。   她人还有些晕乎乎,浴室跟大床也没多少距离,她却一路跌跌撞撞碰倒了不少东西,从包里拿出手机,是林别枝。   给她打的视频电话。   等艾楚楚点了接听键接,对方已经等的不耐烦挂断了。   艾楚楚眨了眨纤长卷翘的双睫,眼眸中闪着碎光,还迷瞪着。   她虚握着电话,正要给别枝拨回去,手机在掌中突然震了一下,进来一条微信。   帅到报警:【许允川是我弟,不许跟那小子走太近!】   “嗯?”艾楚楚手一抖,手机掉在了床单上,她双手把重重的脑袋扶正,又重新捡起手机。   盯着那行字看了好一会,觉得很莫名其妙,回他:   【你是谁啊?神经病。】   许诺言:【是我!】   艾楚楚:【是谁?】   帅到报警:【许诺言!】   艾楚楚靠在床头,盯着那三个字,安静了下来。   美少女楚楚:【混球,怎么又是你?我要删掉你!】   咦?不对啊,我不是已经删掉他了?   许诺言应该早料到她会有这个动作,于是抢先一步发了一大堆照片给她。   许诺言:【看吧,那小子前女友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你也知道他在国外读书,那边的人又开放,泡女人家常便饭,他就是一花花公子,渣男,你不能跟他走太近!】   艾楚楚点开那些照片。   主角竟然是Fuk,有他跟女人的夜店合照,一些暧昧的搂腰照,接吻照,床照,的确很多。   艾楚楚用力揉了揉太阳穴,脑子乱乱的。   美少女楚楚:【所以呢?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许诺言:【他是我弟!你丫反应迟钝吧,我说这么明白了你跟我装不懂?】   他估计是怕她再把自己删了,后来就直接打了语音电话过来。   她还琢磨着自己是什么时候把许诺言给加回来的,手机突然就响了,这倒是把艾楚楚吓了一跳,手指一颤把电话给挂断了。   艾楚楚浑身热热的,小嘴里也吐着浓重的酒气,心里又烦又躁,直接给他发了一个滚字。   【你才是渣男!】   许诺言:【你放屁!老子比他好一万倍!】   美少女楚楚:【好个屁!差多了!我就不理你,气死你,气死你!】   许诺言看着她的回复,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这个女人今天晚上说话奇奇怪怪,但唯一没变的一点,还是一如既往的能气死人!   许诺言:【那你说说,我跟他差到哪儿了?!】   艾楚楚头又痛又晕,感觉天地都颠倒了,很不舒服,视线看东西也不对焦。   她捧着手机,十分艰难地一个字一个字在键盘的上打,也正如许诺言所想,她就是有本事气死他,一行字,总算打出来发了出去——   美少女楚楚:【差就差在你躺在我的黑名单里,他躺在我床上!:):):)】   打完嘴炮,艾楚楚毫不犹豫点了右上角将他拉黑,拉黑后又觉得不解气赶紧给删除了,弄完这一系列操作,她躺倒在床上将手机一丢,世界都清静啦!   哎,晕乎乎的! 第28章 沦陷 滚床单   许允川到居酒屋的时候头发还是湿的, 他刚洗了冷水澡就接到了许诺言叫他喝酒的电话。   日本酒文化也比较悠长深远,尤其是年轻人,工作压力比较大的时候就会来到居酒屋来饮酒, 放松身心。   他们一般喝清酒烧酒和啤酒, 在微醺的状态下小酌交流,是一件很享受的事。   酒馆的装修自然极具日本特色, 一进门就看到一排红色纸灯笼在头顶高挂,门口有穿着日本服侍的男侍者迎他进门,开口先是问他有几位,许允川打量着室内装修,说是朋友已经到了。   这家酒馆不大,每个桌子都挨得很近, 甚至厨房也没有门窗, 只有一个半包围式围台, 桌椅是木制的, 红木地板老旧却一尘不染, 纸灯笼让店内灯光昏暗,东西两面的观景墙上贴满了暴力美学式大字海报,又给烟火气级重的酒屋增添了一些感官上的刺激色彩。   男侍者带他走到一个靠窗的小桌上, 许诺言就坐在那里, 正低头看手机,神色有点冷冷的,等他坐下也没抬头。   “哥。”许允川等侍者上完清酒, 他端起酒杯闻了闻,又放下,“国内的酒不比这好喝多了?”   干嘛非要来这种地方喝酒,咿咿呀呀的都是日本话, 他爱国!   许诺言的目光从手机上移开,抬眼也给自己倒了杯清酒,看到他头发还是湿的,愣了下,神色似乎比刚才更冷了点,问他:“你从哪儿来?”   “酒店啊。”   “一个人?”   “不然呢?”许允川喝了口,味道有点甜,跟国内辣口的白酒没法比,不过回味的时候有股苦杏仁的味道,胃里烧烧的,冬天喝估计会很暖。   “艾楚楚这个点睡了?”   许允川本来下意识要回答,但喉咙卡了下,抬眼看他,轻哼了一声,没吭声。   许诺言见他这般防备,冷笑了一下,只说,“不许跟她在一起。”   “凭什么!”许允川到底比他小几岁,沉不住气,倒是先问了,“你跟她什么关系?”   “一张床上睡过的关系。”   许允川深吸了一口气,沉默了很久很久,吊儿郎当的口气:“切,谁信。”   听声音,还是能听出来没什么底气。   许诺言把自己的手机扔给在桌上,屏幕上面放着他跟艾楚楚的合照,接吻的角度他偷拍的。   “我跟她有点误会,你别添乱,姑姑怀孕了,公司以后到底还是需要你来管,少拍点戏,该扛起责任好好学学怎么经营了,别整天让姑操心。”   许允川脸上是很明显的不高兴,不接他话,只关心艾楚楚的私事。   “你们都分手了就说明不合适,好马不吃回头草,哥你换一个呗,美国妞那么多,还不够你造的啊?”   “你说什么?”   许诺言听到他这么说,脸色变得又黑又沉,“我的话你不听了是吧?”   许允川也急了,拍案而起吼道:“你别以为你是我哥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告诉你,艾楚楚我追定了!明儿个我就带她出去玩!”   ‘砰’!   ——   热啊,浑身滚烫,日本酒喝不惯,浑身烧烧的。   艾楚楚下床,摇摇晃晃往浴室走,想要再洗一次澡,这时门铃响起来。   艾楚楚扶着浴室门框,扬声问:“谁啊?”   没人应。   她揉了揉太阳穴,只好转身往门口走,按下门把,她微微侧脸探出头,结果就对上了一对深邃乌黑的眸子。   许诺言看到她一身浴袍,领口还大开着,因为醉酒,脸颊上爬满了红晕,目光也是迷茫微醺的状态。   但艾楚楚潜意识里对他还是有抗拒的,看到他出现在这里,就跟做了噩梦似得,身体已经下意识做出反应立即去关门。   但许诺言是谁,哪里能让她逃,迅速伸手挡住门不让她关上,走廊里恰好传来脚步声,他怕别人看到她这副样子,趁她跻身进来,立即反手合上了身后的门。   艾楚楚被他一推,后退了一步撞在了墙上。   许诺言比她高很多,两人对视,一高一矮,头顶的照明灯被他挡住,黑影慢慢上前,笼罩住她。   “微信为什么删掉我?”许诺言黑漆漆的眸子紧盯着她,低声。   “删你还要挑日子吗?”艾楚楚恶狠狠地看着他,控诉,“我给你三秒钟,离开,不然我就打电话报警了!”   许诺言突然低下头,盯着地上她的脚,她没穿拖鞋,光着脚丫,因为地上凉,粉嫩的脚趾蜷缩着站着,小小圆圆的,很可爱。   他笑了,很低沉的那种笑,“你知道日本的报警电话是多少吗?”   艾楚楚:“……”   许诺言目光扫过她的脖颈,再往下,便是禁地。   他抬手抚开她脖颈上的头发,艾楚楚想要别过脸,他没让,出声:“之前的事我今天向你正式道歉,我承认,一开始对你是居心叵测,但后面我也的确是想跟你好好有一段,都怪丁正那孙子!”   “三。”她开始倒计时。   许诺言就叹气,有点拿她没办法的样子,“你知不知道,这几天我这段时间,都要被你的微信回复气到肝疼,都准备吃逍遥丸了,楚楚,好楚楚!”   “二……”   见她还要往下数,许诺言凝视着她的眼睛,四目相对。   艾楚楚似醉似痴的眸子突然变的清澈了些,宛若清泉的眸子看着他,她纤长的睫毛眨了眨,眼睛水汪汪的,很温柔。   因为不久前洗过澡,身上散发着沐浴露的味道,有点香香的,鹅黄色的照明灯照在她的小脸上,衬的肌肤白若雪,白皙清透。   “一……”   只见许诺言突然埋首,没有任何预料的,低头堵住了她嘴里的‘一’字。   婉转,亲吻。   搂腰,不让她逃!   艾楚楚人本就晕乎乎的,被他冲上来这么一吻,脑中的神经一阵恍惚,一瞬间分不清现实和梦境,闻到了他口中清酒和香烟掺杂在一起的味道,很奢靡,像是一种蛊惑,让她反抗的肢体慢慢变软,最后像水一般,软在他怀里。   任由坏坏的他,亲密索取!   许诺言承认自己冲动了,他本意是想堵住她讨人厌倒计时的嘴,可当下看到她的唇,就莫名想要印上去,想起昔日跟她接吻,那种感觉真是棒极了,想着,他也就这么做了。   一旦吸~食,便一发不可收拾。   再也放不开了。   忘记是怎么滚到床~上,整个过程似乎很顺理成章,像是喝醉,只记得很爽,很享受的眩晕状态。   她更醉,比他更舒适,迷醉。   也只有这个时候,许诺言嘴里才会冒出很多甜言蜜语,那个姿势是她趴着,他就在后面,他喜欢压在她身上,到耳畔,一遍遍哄她,说喜欢她,夸她好看,夸她身材好,什么都夸,甚至连喘~息也夸。   ……   后来,她也有过短暂娇憨的意识。   他们折腾到大概两三点的样子,许诺言抱着她去浴室,亲自帮她洗了澡,又抱回被窝,很晚了,他很快就困了。   而艾楚楚却直挺挺躺在床~上,眨了眨眼睫望着天花板,显然是没缓过劲来,小腹有点酸酸痛痛的,因为没有酒醒,她的精神一直绷着,完全没有睡意,回忆起刚才的过程,才后知后觉想起他刚才在自己耳畔说过的话。   当时许诺言说话的时候她只觉得自己耳边有热热的气息,也没有听太清他到底讲了什么,现在反应过来他刚是在跟自己表白。   艾楚楚就有些不高兴了,气呼呼翻身爬起来,拉开床头柜的台灯,把身边人硬是给摇了醒来。   许诺言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她坐在床边,他的双眼还有些迷茫,又望了眼闹钟,已经把两人的状态当做是在以前两个人恋爱的时候,下意识伸手去搂她,轻声问:“怎么还不睡?”   艾楚楚却推开他的手,反手扣在床上,目光严肃,郑重地口气提醒他:“你喜欢我,我可不喜欢你!”   许诺言累了一晚上,快困死了,毕竟她醉着,所以就没把这话太当回事,搪塞着拉了她的手臂躺下,翻身抱住,半个身体压在她身上,“快睡觉吧!”   艾楚楚的腰被他这么一搂,箍的有些痛了,伸手抓住他的两只大耳朵,用力的揪扯,“听到了没有?我!不!喜!欢!你!”   许诺言大掌按在她眼睛上,亲了下她脊背上的肌肤,嗯嗯嗯敷衍着:“听到了听到了,你不喜欢我,我喜欢你就行了,楚楚,好楚楚,你睡不睡?三点了,再不睡天就要亮了。”   听到他说知道了,艾楚楚这才消停了,满意点了点头,听话地闭上眼。   他的掌心的皮肤有点涩涩的,很干燥,却很暖,盖在她脸上很舒服,就这样的姿势,她的眼皮很快就变沉了。   几乎是快睡着的时候,隐约又感觉到耳畔有热气,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艾楚楚却没有听的太清,人已经睡着了。   “感觉又回到了以前,抱着你睡觉,原来这么踏实。”   ……   翌日。   细碎的晨光一点点从东边爬上来,透过窗帘的缝隙,慢慢传射进来,光线一点点变强,直到她苏醒。   然后就是巨大的惊吓。   一个大活人躺在自己的床上,又是陌生的地盘,换做是谁都会吓出魂来吧,艾楚楚直接吼了起来,那声挺大的,硬生生把许诺言给叫醒了。   他仿佛被电打了下,猛地惊醒坐起来,顶着一头乱发,怔忪地看着她,“怎么了怎么了?”   “许诺言!”艾楚楚看到是他,下巴都要掉下来,她翻身下床,随意转了件衣服披身上,穿好后才发现是他的衬衣。   凝着眉,她极力压住冒火的情绪,“你怎么在这里?!!”   这里可是东京!   许诺言昨晚虽然也喝了点酒,但不至于到断片的地步,他看了眼时间,确定没睡过头,才答她,“我出差啊,知道你在,就过来了。”   艾楚楚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吻痕,已然是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蹲下,捂住震痛的头,拼命地回忆。   怕她脚心着凉,许诺言伸手去拉她,结果被一把打开了,有点痛痛的,震麻了。   许诺言盯着她,没吭声。   思绪如杂草一般疯长,一团乱麻。   最后艾楚楚放弃挣扎,一件件开始穿衣服,背对着他,背影冷漠又抵触。   “你走吧。”   “楚楚……”   许诺言刚说两个字,她就立马出声打断:“我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气氛,一下冷硬下来。   像艳阳天瞬息之间遇上暴风雪。   许诺言从小到大,没受过谁的气,她艾楚楚这些天的确让他涨了见识,也是头一回让他知道,女人这个生物,有点难哄!   许是太生气了,许诺言感觉胸口那团火不断的蹭蹭往上涨,似乎他一张口,就能喷出怒火来,不舒服,肝疼,他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被她气死。   他的头发经过一觉,变得很蓬松,凌乱,耸耷在额前,许诺言冷笑着,乌黑深邃的眼睛紧盯着她的侧脸。   “头一回见被狗咬还嗷嗷嗷叫很享受的样子,艾楚楚!”   这话一出,她直接抓起床头的枕头朝他脸上砸了上来。   生气了。   盯着她,盯着盯着,许诺言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莫名就笑场了。   因为他的笑,让紧张凝固的气氛似乎一下就松懈了下来。   许诺言掀开被子,绕过床走到她那边,坐下后一把圈住她的腰,嬉皮笑脸的,“好了,我跟你开玩笑呢,你说的没错,我就是狗,是舔狗,还会叫呢,汪汪汪!”   “楚楚,我叫的好听不?”   “别生气了嘛,楚楚?好楚楚!”   后来他还把她的手往自己的腹肌上按,“摸摸看,是不是有八块了?我专门练得,结实吧?哈哈哈……”   ……   其实许诺言自己没感觉到,只有跟艾楚楚在一起的时候,自己好像才会暴露出一点恶劣的本性,撒娇,犯贱,耍无赖,要放在外人面前,他一定是一副铁面无私神情,还有冷的跟雕塑似得表情。   哄人?   他的字典里没这两个字。   许诺言今天心情格外的好,起身去浴室洗了澡,出来换好衣服,叫的早餐也到了。   是中餐,他特意吩咐酒店去买的。   艾楚楚盯着桌上的食物,垂下眼眸,声音低到差点听不太清:“我们这样,不好。”   她又说:“许诺言,你究竟想要怎么样?”   许诺言本来已经想要动筷吃东西了,听到这话,他没抬头,竟是叹了口气,放下筷子,抬眼盯着她。   “我想跟你和好。”   “你觉得发生了那样的事,可能吗?”艾楚楚说,“你不觉得很可笑吗?你为了私欲去算计我,难道我还要在你身上栽两次吗?”   “对不起,我错了楚楚。”   艾楚楚别开脸,“吃饭吧,吃完饭你就离开,我约了朋友出去约会。”   听到约会这个字眼,许诺言一下冷了脸,站起来,“许允川是吧?不许去!”   “关你屁事!”   “我说了不许就不许!你今天乖乖在酒店待着,哪儿也别想去!”   “许诺言你到底想干嘛!”   “我想跟你在一起,就这样!”   “做梦去吧!没门!”   “艾楚楚!”许诺言被她气的头皮发麻,他深呼吸,“我承认当时被你揭穿后我心高气傲不愿意低头道歉,现在我意识到这件事是我不对了,现在跟你认错,你打我骂我都认了,为什么不能给我一次机会?”   “这些天,我也想了很多,我受不了你跟盛景行接触,也接受不了你跟许允川有任何关系,我讨厌那些男人看你的眼神,我后悔了,真的!”   “好啊。”   艾楚楚抬起头,直视他。   他们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想和好,那你娶我吧,娶我,我就信你。” 第29章 沦陷 两年   “盛景行的公司还没倒, 我无法说服我自己你没有异心,当然我也自认为没有多大的本事能让你利用第二次。”   “但是许诺言,你要想在一起, 就娶我。”   “不然, 请你以后离我、艾楚楚的世界,有多远, 就滚多远。”   “最好永远消失。”   ——   记得有次去酒吧喝酒,曾经在夜色工作过的酒保认出了她,还请她喝了一杯酒,莫名其妙就聊起了许诺言。   那会他们刚分手没多久,她其实不太愿意听到这个名字,可对方还是说了。   大概是说, 也是前不久, 许诺言来酒吧喝酒, 情绪仿佛不是很好, 脸上冷冷的, 喝闷酒,一个人。   中途遇到了一个女性朋友,他们应该是认识的, 聊了几句, 那女人的行为举止在作为酒保的旁观者来看就是趁机撩拨。   那女人一只细长的手臂勾着他的肩,靠的很近,“她不在, 你受累了。”   许诺言当时不为所动,只默默趴在吧台上发呆出神,那女人还在喋喋不休在他耳边找存在感,就在酒保以为这位爷要发火赶人的时候, 听到他接话:   “是啊,她不在的日子,我手累死了。”   酒保就说了这么一点,也没发表什么自己的看法,说完就去忙了,留艾楚楚一个人在发呆。   ——   后来终于是分开了,许诺言跟她在酒店里吃了饭才走,吃的不多,反倒是她,吃得比以往都要多些,只是他不知道。   还是走了,本来是没走,但因为中间接了通电话,不知怎么,他的脸色就变了,神情也变得不太好。   走的时候很匆忙,也没打招呼,似乎自从她刚说了娶她那话,两人就有点相顾无言,很奇妙,以前他们从没有过这样的时候,从前跟他似乎每天有很多的话说,只要能在一起,就叽叽喳喳说很多的话题,可现在却不会。   大概是没有了那层关系。   后来剧组回到北城,随着各地的点映礼结束,艾楚楚抽空跟林别枝见了一面。   现在她已经从那出租屋里搬了出来,也不知是谁,在网络上暴露了她的住址,那段时间有很多主播和无聊的‘粉丝’过来蹲她,大多数会被小区物业拦下,但总有人有办法躲过检查溜进来,弄得那地方变得很不安全,想想大约是邻居透露出去的,毕竟也没几个人知道她在。   新租住的地址在距离学校不远的地方,两室一厅的公寓,另一间客房留给了陈诗住,那孩子果真被电影学院录取了,竟还是全院里成绩不错的位置,为此还上过一次娱乐新闻,纷纷夸赞人才济济,以后都是戏胚子。   但因为没什么背景,报道也是匆匆而过,没人会记得。   她们的关系知道的人不多,所以都很低调,继父让她照顾,艾楚楚虽然嘴里不答应,却还是很可怜陈诗。   可能是因为两人自幼丧母的原因吧,或许艾楚楚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会心软。   林别枝还是老样子,不过消瘦了不少,但精神还是好的,她向来没心没肺,失恋应该很快就就会过去。   主动提起许诺言的事,林别枝倒有些惊讶,倒也没说什么,沉默了有一会,还是叹了口气,可能也没料到他们两人竟还能扯上关系。   “三哥那人,怎么说呢,也不是我偏向谁,毕竟我跟他是从小玩到大的,他的为人我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确很卑鄙无耻,做出这样的事也不意外,只不过我没想到,他居然会低头跟你认错,那个人在我的印象里,可是个从来学不会弯腰的人。”   “记得他上初中,也就是初一初二,那个时候我们都十多岁比较大了,也爱面子,当然也记事了。”   “他那时似乎是犯了事,具体是什么我不记得了,印象最深的只知道那件事让许伯挺恼怒的,就动手拿戒尺揍了他,许诺言其实从小到大很怕许伯,但明明是他自己的错,当时却宁愿挨打也绝不道歉,他向来是如此,我以为到死都不会有所改变。”   林别枝在说,艾楚楚低头默默搅拌咖啡,并没有发表看法。   “其实有件事我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挺惊讶的,就你跟他分手的那天,我听说许诺言转身就去找了丁正,两个人还打架了,听说动手很重,把丁正的下巴给打脱臼了,鼻青脸肿,在家养了有一个多月才肯出门,可见当时伤势有多重。”   “你也知道,你当时出车祸,虽然是他的主意,但却是丁正在办,可能是真的动怒了,据说,他们哥们两个,到现在都还没和好,见面了连招呼也不打,跟仇人没什么两样,而许诺言又是那种锱铢必报的性子,指不定以后会闹的有多僵。”   “他们可是从小学玩到大的兄弟啊,就这么给闹掰了。”   林别枝说完,看向她,见艾楚楚沉默,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便停止了这个话题,转到了别的上面,没有再继续聊下去。   ……   艾楚楚跟许允川自从东京回来,也有一阵子没联系了,她有课程,而他也有戏拍,基本上不会主动去问。   记得当时在东京,说好了一起去看富士山,但第二天却见他满脸淤青,骂骂咧咧说不去了,问就说是前一天晚上喝酒走夜路被当地的人给暴揍了一顿。   艾楚楚听到这描述的时候还挺奇怪,问他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但不等许允川答,那人看自己的眼神就有些不对劲。   艾楚楚顺着他的视线低头,发现了自己脖颈上大片的吻痕,很明显,她当时去敲他房间的门,穿的很单薄,没有衣领遮掩,所以全部暴露在了他面前。   后来许允川就消停了没有再找过她,也没有说过想要追她的话,不过每到过节还是会从微信里问候她一声,就像上个星期她过生日,他也是在微信上祝了福,礼物也是寄了快递过来,没有再见过。   两年。   时间匆匆,日子一晃而过。   那个人在国内基本上是没什么消息的,许家的新闻倒看到听到了不少,关于破产,关于被算计,很多很多。   这两年里他们也有几次联系,不过这个频率似乎也没超过五个指头。   最近的一次是她月初的毕业典礼,他让人送了花和大礼,还惹得众人非议,她只说是好朋友。   没有微信,仅仅电话联系,她每次接起来,都是陌生的国外号码,其实大多数时候是无言和没有话题的状态,所以一冷场,大多数是他在说,通话不超过五分钟。   而每每也都是在醉酒神志不清的时候才会打电话给她,似乎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会想起她这么个人。   他会说工作上的事,说自己有时候应酬到很晚的时候会忙到吐,许氏遭到重创,他又是长子,有些事情不能不独自承担,牙咬碎了也是往肚子里咽。   公司具体是什么样,不会跟她多提,说忙,也只说忙和累。   至于上次两人不愉快的谈话,他自然也从未提起过,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随着时间的流逝,烟消云散了。   艾楚楚也只是道听途说,据说是他又回了美国,不过是去了纽约,在许氏分支的公司里,聘请了很多技术人才,忙忙碌碌,毕竟许氏是百年企业,虽受暴击,但好在根基还在,慢慢爬起来对他这样思维灵活爱冒险的人来说,应该不算难。   之所以这样认为,也是一次看到他登了当地的财经时报。   她有的时候也会愧疚,因为整个事件从开始到结束,都是因为她的存在,盛景行从许氏得到自己想要的之后就从北城隐退消失了,再也没有联系过她。   人总要往高处走,他是她也是,总之生活是越来越好了。   ……   艾楚楚毕业后便开始到处试镜,之前是学校老师让她不要太急功近利,建议定下心来好好学些实打实的真东西再出去历练,她也听话这么做了,这些年除了严松平那部剧,也接了他的一部战争题材的电影,按着历史去拍,成绩也不错,除了这些,就再没有了,偶尔会有个拍摄广告,日子还算过得去。   以前是单纯想东西没有太复杂,她也是前几天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当年自己能拿到《步步沦陷》这部剧的一个小角色,是多亏了傅进爵。   用林别枝的话来说,她是属于被人卖了还替别人数钱的那种傻逼,太单纯,没长脑子。   这话挺伤人,但更让她在意和惊讶的是,林别枝居然傅进爵的妹妹,而这人竟是林别枝派来保护她的。   现在细细回想起来,刚开始跟傅进爵有工作上接触的时候,有一次在夜色门口碰到他,被他叫上了车。   在车里,他接到了一个电话,内容艾楚楚听得不太清晰,也的确听到了奇怪的对话,大概对面的女生问他人接到了没有,他回答接到了,而那个时候,她正好就坐在副驾的位置。   当时她并没有把这个接到的人往自己身上靠,可现在细细回想,这样的情况竟有好几次,原来是林别枝。   其实林别枝以为她早就知道的,却没想到艾楚楚过了两年才察觉到不对劲,别枝就一阵无语,为这事还挺恼她的,发了点脾气。   “你当时这么单纯,一个人独闯娱乐圈,我这个做姐姐的肯定要帮帮你,也就是你,换了其他人早察觉了,这天上哪有白白掉馅饼的啊,也不想想为什么!”   “艾楚楚,你这榆木脑袋,我看你还是别混娱乐圈了,真没那块料!干脆找个有钱人嫁了算了,我让男朋友给你介绍啊。”   林别枝最近有点要恋爱的趋势,对象是她爸公司的一个管理人,比她要大十岁,人挺沉稳,是聚会认识的,最近才开始慢慢接触。   用林别枝的话来说,都是别的女人调~教好的,什么都不需要我说就能对我百依百顺,这还不好?我觉得挺好的。   至于叶鹿鸣,随着时间的推移,似乎被她遗忘在了那个青春年少的日子里,再也没有提起过。   听到她讲一大堆恋爱的哲理,艾楚楚只笑笑不说话。   ……   自从知道傅进爵和林别枝的那层关系后,艾楚楚还是挑时间请他出来吃了顿饭想要感谢。   那日路上有些堵车,她迟到了将近有二十分钟,含着歉意往餐厅走,路上远远就看到傅进爵临窗而坐,细碎灿烂的眼光照在他的侧脸上,衬的五官很白,轮廓硬朗。   现在算算,他也有三十五了,岁月竟不曾在他脸颊上留下任何痕迹。   不知道为什么,艾楚楚一看到他,就觉得一下子能安下心来,就连时光都似乎在迟缓地走,阳光照在她的后背,暖洋洋的。   像林别枝说的那样,老男人,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害!没影子的事,又想太多!   许是她的眼神太过露骨,傅进爵很快发现了她,起身笑了笑,隔着玻璃窗跟她招手。   艾楚楚也朝他笑笑,整理好乱七八糟的心绪,推门走进去。   聊起这几年,傅进爵似乎也没什么可说的,“工作忙,又是互联网短视频的时代,最近都扎堆往国外拓展,工作的确不清闲。”   他也是最近才回北城,本意是过来看看爷爷奶奶,没想到她还记得自己。   艾楚楚听到这话笑了笑,抬手轻抚了一下耳畔的碎发,“很意外吗?”   “意外,自从我上次跟你分开后,感觉你恨不得躲我到十万八千里远。”   艾楚楚有些讪讪地笑了笑,还记得那年从东京回来,她的心情不是很好,又恰好遇上傅进爵靠近,她却不识趣的拒绝了。   约他出来吃这顿饭的时候她还是跟林别枝提了当年的事,听到自己哥哥还有这心思,但却被闺蜜拒绝了,为此别枝还骂了她。   “靠!艾楚楚!我看你挑男人的眼光也就这样了!我哥多好的一个人,也不知道你脑瓜子里面在想些什么,气死我了!”   仔细想想,当时她用了什么理由拒绝?   【为什么不愿接受我?】   【我们差了十多岁,感觉,不太合适。】   艾楚楚悄悄抬眼,观察傅进爵今天的装束。   竟察觉到他今天搭配的是日系装扮,蓝衫黑裤,跟大学生似得,异常的年轻有活力的样子。   有意无意?   想着想着,竟也笑了。   这顿饭吃的时间并不长,傅进爵好像很忙,接了电话应该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他起身跟她打了招呼,说是要走。   “下次请你吃饭,等我处理完事情回来。”傅进爵看了看她,应该是想拥抱,但还是没有去做,转身离开了。   艾楚楚自己在餐厅坐了一会,补了妆,也离开了。   ……   转眼,又是一年年下。   最近跟许允川突然联系上了,他自己是退出演艺圈已经有两年了,现在基本是忙自家公司的事,毕竟以前没把功夫花在管理上,所以现在会格外吃力些,所幸他父亲身体还健壮,多少能带带他,用了两年时间,也勉强可以独当一面了。   他们碰在一起纯属是偶然事件,北城也就那么大一点,今天不会遇到,后面也总会见到。JSG   现在艾楚楚正在参与一个青春类的电影拍摄,依旧是个小配角,大约十多天的拍摄,戏份很少。   他们在一起吃了饭,许允川还是老样子,这些年都没怎么变过,有点帅帅的,酷酷的,头发后梳一丝不苟,西装革履,因为之前出现在大众视野中一段时间,所以他公司的产品也算是比较有知名度,毕竟连自家的广告都是他亲自参与拍摄的,按营销部经理的话来说,自家总裁,免费的推广资源,不用白不用。   碍于身份的缘故,他们没有在大厅吃,选了二楼的包房,两个人独处。   “你最近挺好的?”许允川给她倒了茶,定定望着她。   “挺好的。”   后面不知道怎么,突然聊到人生这样大的话题。   “我发现娱乐圈真是个很容易让人做梦的地方,若是当初没有选择来北城,或许我现在每个月拿三四千的工资,过着惶惶不可终日的生活,一条路望不到头。”   当时她脱了外套,上身穿了件修身的黑色针织毛衣,衣服束的腰很细,不盈一握的样子,她手腕很细,肌肤白如雪,抬手抚弄头发的时候能看到手腕上的青色血管。   太瘦了。   许允川垂下眼眸,能清晰地感觉到胸口砰砰砰乱跳心悸冲动。   “你找男朋友了吗?”他想问,便问了。   艾楚楚笑了笑,看着他,干净的眸子如清泉涟漪,“哪里有时间。”   许允川眉眼更深,也跟着笑了,嘴角翘着,心情还算不错。   听说那位爷上个月就回北城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回来了,有人说是为了订婚,也有人说是来管理这边的公司。   他本就是许乐山快到中年时才有的,算是老来得子,现在他也二十五六了,父亲也年纪大了,总不能让他一直担着不退休。   跟许允川从餐厅出来的时候碰上了丁正。   也是有两年多没见了,那人还是老样子,洋洋散散,一如既往豪车花衬衫。   看到她,硬是让留了联系方式才放她走,临走前还说有空请她吃饭,没有提起当年的事,但言语中还是能感受到他的诚意。   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其实艾楚楚早已经释怀。   客套点说是有空请吃饭,可当天晚上就碰到了。   艾楚楚下午接到公司的电话,说是安排她去跟某部电影的制片人和导演见个面聊聊剧本,去了才知道有很多的人,环境很嘈杂,不像是什么正经聊剧本的样子。   外界总说娱乐圈是个大染缸,很脏很乱,她从来没觉得这话有什么难听的,也的确如此。   夜色这地方她有两年没来了,还是一样的华丽装潢,醉生梦死、纸醉金迷。   坐在沙发上跟他们喝酒的时候,有人在饭桌下无意碰了她的大腿,艾楚楚躲了下,却面不改色起身,去了洗手间。   曾经她的经纪人说过,没有资本背景,想要在娱乐圈讨生活,她的人生必定会有斑驳,破碎,不堪的一面。   有失有得。   是这样吗?   后来从洗手间回来,看到刚才碰她的男导演也跟了出来,她想要走,却想起包还在里面,再进去,包房的照明灯好像亮了很多,里面的说话声也变大了,有些哄闹,人似乎也变多了。   走近才发现,原本她坐的位置旁边,多了两个人。   对视的那一刻,让她精神恍惚了一下。   是有多久没见了?   两年。 第30章 沦陷 许诺言,你丫真的是坏死了!……   丁正看到她, 第一个站了起来,朝她露出一副很熟络的样子,笑了, “刚还说怎么没见你, 还以为你走了。”   然后朝她走过去,也不管她愿不愿意, 牵着她的手腕绕过茶几在原来的位置坐下,桌上的酒杯有些多,一时分不清是谁的,丁正索性抬手,让侍者重新给她倒杯酒来。   前半场艾楚楚的存在如果可以说是不起眼的小喽啰,这后半场就能用万众瞩目来形容。   丁正这话一出,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丁正是谁, 北城影视制作公司的少东家, 在北城的地位可想而知, 有这样一位靠山, 可不是能让人瞬间刮目相看。   基本上是个轮回,大家开始跟艾楚楚攀话,一副尊敬的样子, 连那位回来的导演看到这架势, 也点头哈腰的给那位爷和丁正递烟,脸色却不好,估计是有些胆颤。   他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期间也没抬头,仅仅是不说话,艾楚楚却感觉心口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不是很舒服。   许久未见, 这人的轮廓更加立体深邃了,五官深刻给人一种冷硬的质感,气质成熟了许多。   那些来敬酒的人实在多,艾楚楚本来不愿喝,正想拒绝,那人却主动伸手接过侍者手中的酒瓶,给她的酒杯满上。   他在左侧,而丁正坐在她右侧。   看着自己酒杯中注入白酒,他甚至嫌不够,直到酒快溢出来才收手。   这时候丁正就凑过来,在她耳畔贱兮兮地说,“你老情人还挺体贴。”   艾楚楚蹭的一下就冒了火,她很久没有生过气了,入冬以来这是第一次,当时艾楚楚真想给丁正一锤,体贴你大爷的,这明明就是报复!   赤~裸~裸的报复行为!   许诺言,你丫真的是坏死了!   后来不知道是跟谁赌气,她端起了酒杯,就跟来敬酒的人碰杯,喝的时候她还觉得自己的行为挺脑残的,为什么要赌气,这酒不喝又会怎么样?   但还是喝了。   咦?原本冲进嘴里的会是辣味,味道却出奇的平淡,就像是……   白开水。   靠!   这个人,有时候做事还真是……   让人舒服。   那天晚上她跟不少人喝了酒,酒也都是他亲自给她倒的,众人见她被灌的面不改色,后来渐渐也不愿跟她再喝了,聚了一会,这场趴很快就散了,至于剧本的事,其实也就是个幌子。   这经纪人可以不要了。   从夜色出来,北风呼呼的,很冷,牙床不由自主开始颤抖磕碰,她跺了跺脚,有人停车在会所廊前,问她搭不搭车。   而那辆车身后还跟着辆黑色宾利,似乎等的有些不耐烦,用力按了按喇叭,有些刺耳,让人心脏有些急促的跳,艾楚楚赶紧摆摆手拒绝。   车走,又停。   黑色宾利在她面前降下了车窗,露出驾驶位上那位爷冷硬的侧脸。   “上车。”   艾楚楚后退了一步,想走,身后却有脚步声,丁正从会所里出来的时候捂着鼻子咳嗽了一下,看到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大步走来拉着她的手腕,生拉硬拽般,把她推进了副驾驶位,而自己也拉开后座车门坐了上去。   从会所出来的其他人已经侧目望了过来,许诺言升起车窗,顺手替她扣上安全带,低声的声线像是从另一个宇宙传过来的,有些不真实,恍惚。   问她:“住址。”   艾楚楚起初没说话,后来他似乎也不太需要她说的样子,就开了车,丁正喝了酒,他没喝,所以车里的气氛算是比较僵。   愣神间,车子开到了她每天要走熟悉的道路,艾楚楚心惊了一下,但还是面无波澜,没吭声。   车内谁也没说话,很沉静,丁正倒是没什么,拿纸巾擦了鼻血,靠在座椅里一直在低头看手机,像是跟什么人聊天,隐隐还能听到语音,是个女音,在这样静谧的环境下显得格外突兀——   【我的钱包好像落在你房间了,能不能抽空让我取一下?】   听到语音,许诺言像是才想起来后座还有丁正这么个人,突然打了转向灯,靠边停下了,还打了双闪,对他说道:“你下车。”   “我去,这夜深人静的,你让我打车回啊?”丁正一下就抬起了头,不情不愿地说。   许诺言抬眼,看向后视镜里的人,丁正对上他的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瞬间就怂了,挪了屁股推开车门下车,“行行行,我走行了吧,不讲义气……”   趁着丁正下车的空挡,艾楚楚迅速解开安全带,刚把车门推开,许诺言一脚油门冲了出去,吓得她把手缩了回来,车门砰的一下绊上了。   动静挺大的。   艾楚楚哪里碰到过这样的情况,她捂住胸口,心脏吓得砰砰乱撞,小脸也煞白煞白的。   “你作死啊!”   许诺言没说话,脸色更冷,握着方向盘一路开到她小区门口,停下。   两人并肩坐着,谁也没吱声。   安静,相对无言。   艾楚楚解开安全带,手放在门把上,别过脸不看他,只说:“开门。”   许诺言没动。   “给我开门!”   “你难道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话?”许诺言偏过脸看着她,透过车窗折射的影子,他才能看到她的正脸。   两年没见,她的头发已经长了很多,近乎及腰。   头发直而黑,披在身后,她抬手抚弄耳畔的碎发的时候露出小巧的耳朵,她的脸小小的,还没他巴掌大。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透过车窗的影子看到她脸上有水光一闪而过。   哭?   泪水吗?   “楚楚……”他叫她。   “开门!”艾楚楚直接吼了出来。   听到她冰冷无情的声线,许诺言深吸了一口气,可能是真的气不顺了,手指竟然在抖。   这女人真有不放她走就要在车里跟自己耗一晚上的架势,僵持之下,最后许诺言还是认输了,给她打开了锁。   门锁解开的那一瞬,艾楚楚立马推门下车,不仅没理他,甚至全程连眼神都没留给他,用力绊上车门,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动作潇洒毫不停留。   许诺言扭头,看着她的背影越来越远,直到拐弯消失不见,他的神情很静,静到一个临界点,突然骤冷,又黑又沉,莫名的,铁一样的拳头用力猛砸了一下方向盘,发出一声刺耳的鸣笛声。   路过的小区阿姨被这喇叭声吓了一个胆颤,猛地转头瞪了过来,捂着胸口:“干嘛呀,吓死人啦!”   ……   艾楚楚回到家,去衣橱了找了换洗衣服到浴室洗澡,再出来已经是三四十分钟以后,看到床上的手机屏幕亮着,她一边擦头发一边走过去看。   是个来自北城的陌生号码,这样类似没有来电显示的电话其实也经常接到,她电话泄露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一般没有备注她不太会接,就在她发呆的空挡,手机又亮了起来。   这一次艾楚楚手一划,点了接通。   对方似乎也没料到她会接这么快,还愣了几秒。   艾楚楚就很不耐烦的口气,“谁啊,有话就说。”   “呵……”   许诺言的声音有点冷冷的,还带着咬牙切齿的滋味:“你说是谁,你老情人!”   “切,我老情人多的很,谁知道你哪位,再说了,老娘从来都是好马不吃回头草,管你是谁!”艾楚楚说完啪的一下挂了电话。   许诺言看着黑屏的手机,胸腹大幅度地起伏着。   这女人……两年不见,越发是长本事了!   后来他还打,那人也接,但不等他说话,又给挂了,就这么来来回回好几次,许诺言觉得不对劲了,这女人该不会是想故意浪费他电话费吧?   艾楚楚,我是差那点话费的人吗?   后来他继续打,就不信她一直不理自己,结果就传来被拉黑的提示音。   -   许诺言把丁正放下的那地儿有点荒凉,他冻了好一会才打到车,刚上车就要求司机把空调开开,但又在车里吸烟,弄得司机很不高兴的样子,他脸皮厚,也没管,下一秒又接到了许诺言的电话。   丁正:“怎么了大爷,又有什么指示啊?”   许诺言在电话里问他在哪儿,说要来接他一起去喝酒,丁正一下就火了,“我去,你这人,亏我还帮你揍了那咸猪手导演,你怎么老折腾我啊,刚怎么也不早说还把我赶下车,我这才打上车啊,”   “那我在酒吧等你。”许诺言不愿跟他掰扯这些没有用的,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挂了电话。   酒吧。   这地有阵子没来过了,以前来倒不觉得有多不舒服,现在在吧台上喝点酒,觉得耳边聒噪的不行,那些动感的音乐,也着实让人心生烦躁。   许诺言心情差劲得很,加上环境嘈杂,他坐了大约也没五分钟就付了钱要离开,酒也没喝完,也不管丁正来没来。   是不是年纪大了的原因,现在对这种地方也喜欢不起来了。   从吧台下来,他穿过走廊往外走,等电梯的空挡给他的司机发了地址,说自己喝了酒,让人赶紧来接他,收起手机,抬眼看到前面站着两个女孩,头挨得很近,正在悄悄说话。   他原本是不经意间一扫,可看到那人的长相,许诺言吓了一跳。   “陈诗,经理让我把这卡给你,说是昨天晚上的报酬……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没事吧?”   “没关系。”   “药吃了吧?虽然第一次几率低,但你还是要注意,24小时内吃最有效……”   ……   艾楚楚吹完头发突然察觉今天家里似乎很安静,反应了好一会才意识到陈诗竟不在,她低头看了眼腕表,时间不早了,最近这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经常早出晚归,该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艾楚楚掏出手机给她拨了电话过去,对面有些嘈杂,她皱了皱眉毛,问:“你在什么地方?怎么还不回家?”   “我……”   陈诗悄悄看了眼身旁的男人,小声说:“姐,我正在往家走呢。”   艾楚楚说不放心要出来接她,陈诗连忙拒绝了,“不用了,有人送我,十分钟,我就到家了!”   挂了电话,陈诗觉得车内的气氛莫名很压迫,就默默朝车门那边挪了挪,一副很怕许诺言的样子。   许诺言揉了揉眉心,过了好半响,才出声,他的声线又低又哑:“她知道你做这个吗?”   陈诗听到这话愣住了,抬头,震惊地看着他,后来又想到刚才跟朋友在电梯门口前的对话。   原来他听到了……   一阵羞耻感袭击了陈诗的心脏。   许诺言见她没啃声,这算是默认了,他叹了口气,从钱包里抽出了一张卡,递过去。   “我不问你出了什么事,这里面的钱你先拿着应急,不够了再跟我说,但卖……”   他顿了顿,没说下去,“别再做了。”   “我不能要你的钱……”陈诗摇头。   许诺言却已经不耐烦地把卡塞进她包里,抬手向外挥了下,让她下车。   车子驶离,许诺言看着后视镜里还站在原地看着他车子的陈诗,心中是一片荒凉和孤独。   他连司机问他回家里还是回酒店睡都没听见,脑中只闪着一个画面,像是在播放慢镜头,一帧一帧在脑海中重现。   两年前,艾楚楚拿到一张房卡,从那以后,她的命运就被改写了。   认识他,走进布局,然后被算计,到分手。   始作俑者。   是他。   ——   艾楚楚最近没戏拍,正好能在家休养休养,林别枝突然打电话叫她出来逛街,过阵子就该到她的生日了,本命年,别枝说要给自己好好操办操办,庆生会的场地就定在夜色了。   两人到商场闲逛,林别枝搂着她的手臂,跟她抱怨自己老爸分公司里那个大帅比CEO。   “老男人不好勾引啊,我那天穿特漂亮特成熟的衣服在他面前晃,这人愣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靠!老娘从来都是走装嫩路线的,为了他我委曲求全想着成熟点不让他自卑,他怎么就不领情呢?”   艾楚楚:“你怎么知道他自卑?”   “我这么年轻这么好看,难道他不该自卑?”   “这是什么逻辑?”   “反正他要是跟我结婚娶了我,肯定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艾楚楚觉得林别枝最近被老男人折磨的是不是都有点臆想症了,总觉得自己世界第一大美女,虽然真的挺美的!   哈哈哈……   艾楚楚安慰道:“别枝,我要是男的,肯定喜欢你!”   “切。”林别枝听到这句恭维竟然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你先去泰国做个变~性手术回来我们再讨论这个问题,我对性~生活要求挺高的!”   “去你丫的!”   “诶你说,老男人那方面还行不行啊?都说男人二十岁是最硬啊,那三十多呢?能保证让我舒服吗?”   艾楚楚知道这人一提起这事就满嘴黄~腔,她无语了一下,转身从服装区出来,到隔壁的包店看包,不搭理她了。   艾楚楚前几天在杂志上看上一包,就是在颜色上犯了愁,有两种颜色,她都喜欢的不行,但要从中选择一个,还真有点纠结。   林别枝跟进来的时候手里举着电话,应该在通话,艾楚楚没太在意,正在试包照镜子,就听到身边人甜甜地叫了声三哥哥。   那声音,不仅娇滴滴,还一副做作的口吻,差点没把艾楚楚给弄吐了。   林别枝:“今儿个周末啊,我能干嘛,当然是跟我闺蜜一起出来买包啊。”   林别枝:“谁会嫌钱多啊!怎么办,今儿个我同时看上了两个包,都喜欢的很,三哥要不你白送?”   不知道对面说了些什么,林别枝喜笑颜开,咯咯咯笑了几声,对着电话木嘛了一下,挂了电话。   然后就见她笑着指着包架上的几个包对服务生说道,“都要了,给我包起来,给我记账,记到那谁谁,许诺言的账单上!”   咖啡厅。   艾楚楚把自己包里的东西换到新包里,心满意足地试了试,还不错。   然后才坐下喝咖啡。   林别枝也在那儿显摆呢,把每个包都拍了照发九宫格朋友圈,还专门@了一下许诺言——   【谢谢@三哥的礼物,么么哒~】   然后这条动态只给许诺言一个人看。   敷衍完工具人,林别枝把包扔一边,才对艾楚楚开口:   “诶你说,许诺言最近又是给我送包又是给我送美容卡的,殷勤的要死,这孙子该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咳咳咳咳……”听到这话,艾楚楚是真没忍住,嘴里没咽下去的咖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一下就呛进气管里了,这下呛的有点狠,咖啡直接从鼻孔里喷了出来。   林别枝脸皱在一起,嫌弃地塞给她纸巾,啧啧啧了几声:“你看你激动成什么样了,好了,我可没打算跟你抢男人!”   艾楚楚拿纸巾捂着嘴,红着眼眶瞪她,“干嘛突然提他,谁稀罕!”   “不稀罕?”林别枝用审视的目光打量她,“我怎么听说最近许诺言经常联系你啊?”   “我没搭理他啊。”   “真的假的,那位爷可见天的跟我打听你呢,啧啧啧,颜值这两年是没怎么变,话说楚楚,你真的对他没感觉了?我怎么瞧着他对你还念念不忘呢?”   艾楚楚就指着她,“你不许出卖我!”   “那必定不能啊,我是送几个包就出卖闺蜜的人嘛!这世上唯一能打动我的,大概就是我家老男人季叔叔的色相了,像许诺言这种小白脸,我才瞧不上!”   听到这话,艾楚楚才稍稍放心,心想有这种仗义的铁闺蜜,这辈子也就值了!   可她不知道的是,林别枝这人,你盼什么都别盼她仗义,因为在美色面前,那些所谓的闺蜜情,简直算个屁!   出卖她,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相信闺蜜这张破嘴的结果就是——   这几天她一直躲着的人,在林别枝的生日宴上,就碰上了! 第31章 沦陷 【一更】   林别枝过生日的前一天, 傅进爵给艾楚楚发消息说自己明晚生日宴会赶到。   艾楚楚回他:【很忙?】   傅进爵:【明天以后就不忙了,最近会在北城的公司待半年。】   艾楚楚:【哦。】   傅进爵:【傻乎乎的。】   两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直到艾楚楚瞌睡手机从掌中滑落, 一觉睡到天亮。   陈诗早上居然又不在家, 打电话过去,竟说人在车站, “我回趟家里。”   “哦。”艾楚楚淡淡地应了一声,也没再说什么。   本来今天时间挺多,能早点到会所,可好巧不巧,公司突然打来电话说让她去顶替一个出了车祸的女艺人录制一个节目。   “大哥,我连台本都没有, 你找别人呗?”   “少废话, 就去就凑个人数, 去了会有人交代你。”经纪人的语气比较强硬。   艾楚楚哼哼唧唧老半天没答应, 只说:“我晚上有事呀, 要陪闺蜜庆生。”   “妈的,艾楚楚活该你丫的这辈子火不了!通告费录制结束就打你卡上,你要钱还是要闺蜜?”她经纪人也是个暴脾气, 直接吼了起来。   听到有钱拿, 艾楚楚一下子就精神了,点头哈腰的,“好的好的, 司机什么时候来接我,我这就收拾一下马上下楼!”   艾楚楚乐呵呵跑去洗手间梳妆打扮,拎了包就跟着司机走了,到了广电大楼二层, 进去本来想问问工作人员怎么给她安排,却发现这里没人认识她。   大家都很忙压根也没人搭理她,连化妆间都没给支配。   就这样,艾楚楚只好可怜兮兮站在楼道外面自己化妆,没关系没关系,她心态现在好得很,只要有通告费,这压根不叫事!   她正低头照镜子自我安慰着,面前一个高大的身影压下来,将她笼罩住了。   抬头,跟一双熟悉的眼眸对上。   许允川!   艾楚楚收了镜子,惊讶地看着他,还有些小兴奋,“你怎么在这里啊?”   “那你怎么在这里?”许允川目光上下打量她,这大冷天,腿上竟连条丝袜都没穿,就这么光着穿了条很单薄的裙子,外面裹了件大衣,高跟鞋衬的那两条对又长又直,腿玩年的架势。   “录制节目,你呢?”   “我也是。”许允川挑了下眉毛,说道。   “啊?你什么时候又回归了?”   许允川拍了下她的脑袋,“不是回归,我来宣传公司。”说着,可能是发现了她双腿在抖,二话不说牵着她的手腕径直走进了自己的休息室,艾楚楚一进门,一股暖气扑面而来,一下子缓解了她冻得发麻的脚丫和小腿。   “哇,你这里好暖和!”   许允川走到饮水机前,拿水杯给她倒了点热水,又兑了温水,递给她,又让小助理拿暖宝宝来。   艾楚楚好有点不太好意思,嘿嘿笑了两声,“有权有势就是好!干什么都有人伺候!”   许允川就笑,“羡慕啊?”   “当然!”   “那你嫁给我呗,当许家少奶奶,我给你权给你钱,保证让你呼风唤雨!”   艾楚楚双手捧着水杯就傻笑,“得了吧,我还是喜欢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白给的我用着不踏实!”   许允川听到这话,黑漆漆的眸子盯了会她,轻笑了下,这个话题就没再继续。   这期的节目的题材是关于北城新锐总裁,目的是鼓励创业宣传公司,要是早两年,许允川对这种场合自然是应付不过来的,但现在却是游刃有余。   节目组的门票都是免费赠送的,今天场地来了很多即将毕业的大四学生,女生比例还算比较多,在台下一声老公老公地叫,曾经他作为偶像明星风靡过一段时间,连主持人也调侃说今天现场尤为热闹。   后来弄得许允川都有点不太好意思了,毕竟退圈有段日子了,还真不太习惯。   艾楚楚被推上来,大概就是在旁边陪跑的,但许允川是谁,多仗义的一人,为了给她找镜头,每次都会在她身上找话题,拐着弯让主持人带着艾楚楚玩,也不管台本上是怎么个流程。   一期节目下来,最累的反倒是艾楚楚,毕竟她什么都没准备啊,还以为是来陪笑脸当工具人的呢!   后来节目结束,许允川一个劲的笑,还缠着她请吃饭,“这期节目到播出的时候,收视率肯定破2,哥们帮了你一把,你今晚不请我吃顿好的?”   艾楚楚笑着拒绝:“我今晚去参加别枝的生日会,要不明天?”   “林别枝!”许允川跳起来,“好啊,别枝姐居然庆生都不叫我!”   “你认识她?”艾楚楚问完就想到了,记得林别枝说过,许家离她家就隔着一条马路,向来许允川也差不多?   后来许允川说什么都要跟她一起过去,还顺道给林别枝买了生日礼物。   艾楚楚就在路上催他,“我们要迟到了,再快点!”   晚上八点一刻,艾楚楚两人紧赶慢赶赶到夜色,不得不说,有钱真好,林别枝他爸直接给她在夜色包了场,今天除了请来的朋友,不会遇上什么外人。   到的时候包房里已经有很多人了,熙熙攘攘的一大堆,房间灯比较暗,但还是能看到桌上已经开喝了,林别枝听到动静望过来,第一个炸了,“好啊艾楚楚,你丫死哪儿去了,老娘还以为你不来了!”   艾楚楚就讪讪地笑,“堵车,路上堵车……”她可不敢说是为了点通告费录节目去了,要说了估计这姐要揪她耳朵。   看到林别枝要凶她,艾楚楚身后的许允川及时出现,笑嘻嘻地凑上去:“别枝姐!生日快乐!”   说着他把手里的礼物递过去,语气还委屈巴巴,“过生日都不叫我,姐你太不够意思了!”   林别枝就是属于那种见钱眼开的人,看到有礼物,也不管礼不礼貌,直接当着他的面打开了,看到里面的钻石项链,咯咯咯笑了几声,心满意足收起来,上前勾着他的脖子,“哎呦呦,我们家允川都长这么高了,姐给你赔罪,自罚三杯怎么样?”   说着她举起酒杯,又想起什么,扬声叫艾楚楚过来,“你丫来这么晚,一起喝!”   艾楚楚自知理亏,也没扭捏,就端着酒杯要喝,许允川看到了,赶紧上前挡了下,竟有点舍不得的样子,“我替她喝。”   艾楚楚拍掉他的手,瞪了他一眼,没搭理他自己喝了。   这时候包房里有人听到林别枝叫艾楚楚的名字,觉得这名很耳熟,交头接耳交流了几句,便想起来这不就是那个演员艾楚楚嘛,经常听林别枝提起,还说是个大美人,让他们见了一定要多夸夸她,如今看到真人,果然美的跟仙女似得!   他们兴奋的起身,都来跑来跟她要签名。   艾楚楚也大方,笑嘻嘻受着他们的恭维,一个个都给签了名,还有男生非要问她要唇印,但她没给,哈哈。   后来可能是那酒度数有点高,艾楚楚晕乎乎的,脸上还挂着笑,这些人好给她面子呀,真的是很久都没有人问她要过签名了呢哈哈哈……⑨拾光整理   她笑嘻嘻地转身,心想再看看还没给谁签名呢,目光无意往沙发望过去,接着就对上了一双深如沉谭般安静的眸子。   看到许诺言坐在沙发上定定看着自己,艾楚楚吓的肩膀一抖。   我去。   …… 第32章 沦陷 他就喜欢个艾楚楚   这人皮相跟以前没什么两样, 上次见面,她几乎没有正眼看他,今天四目相对, 看到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击感, 让她的脑中的神经一阵恍惚,眩晕。   两年不见, 他的眼神更深,盯过来的时候薄唇微抿,唇形生的精致,脸颊上的肉不多,额骨饱满,眉弓突出, 深陷的眼窝衬的面部轮廓线条清晰利落。   头顶的灯球照下来, 男人的流畅的下颌线条透着冷光, 俊眉修眼, 目光沉甸甸地看着她。   他身边还坐着一个女人, 大波浪长发,妆容精致好看,五官小巧, 很淑女.优雅的姿态。   艾楚楚只是望了一眼, 挪开视线找地方坐下来,揉了揉太阳穴,有点累啊。   不经意再望过去, 许诺言的视线已经移开了,不知道他身边的女人跟他说了句什么,他突然勾了勾唇,笑了。   林别枝看她脸色不太好, 端着酒杯挪了过来坐在她身侧,抬手揽着她的肩,嘿嘿笑了笑。   艾楚楚拍掉她的手,“别理我。”   “哎呦。”林别枝见她真的臭脾气上来了,没办法只好哄了,“不是我不讲义气,是实在是有求他。”   艾楚楚瞪她,“就因为给你送了包?”   “真不是!“林别枝抱着她摇啊摇,撒娇道:“我家男神最近不太爱搭理我,你也知道,我这人喜欢一个人虽说三分钟热度吧,但没到手之前就会一直想他一直想他,跟执念似得,每天晚上睡不着,但巧了,我听许诺言说季叔叔跟他们公司有合作,可以帮我勾搭他,我就……”林别枝没说完。   在艾楚楚的目光下,林别枝讪讪的,又说:“好吧好吧,的确给了我点好处,你也知道他来北城开拓国内市场了,我看上一楼盘,恰好就是他在开发,连图纸的风格都是我喜欢的,他答应送我一套,代价就是……”   “这些年他也变了,就说来我的生日宴看看,我拿人手软,就同意了,楚楚你要相信我,除了我家季叔叔,我最爱的人还是你!”   “季叔叔是吧,我明天就去勾引他!”艾楚楚恶狠狠地说。   “哎呦呦。”林别枝目光扫了眼她上下,“我家叔叔不喜欢你这套,不够骚。”   “滚你丫的!”   “哈哈……”   许允川也没料到会在这儿碰上他哥,愣了几秒,下意识要过去打招呼,但又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轻哼一声,直接无视他,在艾楚楚身边找位置坐下了。   “别枝姐,什么时候切蛋糕啊?”   “猴崽子,就你急!”   这场生日宴来了将近百人,他们嫌包房位置小,又转移场地到楼顶烧烤切蛋糕,一直狂欢到凌晨,每个人都喝了酒,疯到不行。   中途傅进爵的助理过来了,给别枝送了生日礼物,还专门带了话赔罪,说是飞机延误,一时赶不过来,有空再请她这个妹妹吃饭。   许允川今天开心,拉着艾楚楚喝了不少,他们两人醉了满脸红扑扑,相视对上眼,都笑嘻嘻的很兴奋,一起勾肩搭背去上厕所。   “艾楚楚,你进过男厕没啊,我带你进去啊。”   “滚!”   艾楚楚跟他分开走进洗手间,头晕乎乎的,她打了一个酒嗝,进去很快就出来,在舆洗池前洗手的时候发现自己手腕上的链子不见了。   “咦?”   艾楚楚急了,她低头左找找右看看,也没在周围看到自己的手链。   她之前在包房里待过,心想是不是丢到那儿了,艾楚楚转身往包房走,也忘了等许允川出来。   林别枝他们都在楼顶,今天又是包场,走廊里很安静,灯光也没有平日里亮堂,她推开包房的门进去找东西。   很多人的东西都在沙发上扔着,服务生也没着急进来打扫,房间的地上还有酒瓶礼花纸,有点乱。   艾楚楚在自己坐过的地方转了一圈,最终竟然真在沙发缝隙里找到了自己的手链,她摸出来,看到链子接口的地方断了。   她收起来,刚攥到手里,听到身后的门被推开,一股极小的风吹了进来,她愣了下,还没来得及回头,房间照明灯‘啪’的一下响,视线一片黑。   艾楚楚转身,正好看到包房门被关上,而门口则站着一个高大林立的身影。   看着那个人影渐渐走近,艾楚楚后退了几步,她眯了眯眼,想努力看清来者是谁,试探地问道:“许允川?”   没有回应。   艾楚楚攥着手链绕过茶几,“怎么不开灯?”   本来头就有点晕,现在视线黑漆漆的,让她整个人有种不真实在梦中的感觉,愣神间,那人已经离她很近了,莫名的,鼻腔里窜进一股干爽清冽的气味,就像是,家里窗台上那一小盆薄荷草。   艾楚楚的背脊一僵,可能是第六感作祟,她觉得自己似乎猜到了什么,张了张口,终究是没出声,下意识想撒腿跑,那人却像是有夜视眼一样,伸手一把箍住了她的腰。   艾楚楚被他这么一扯,步伐踉跄了一下,加上看不清脚下的情况,不小心踩到了被丢在地上的酒瓶,导致她重心不稳人直接朝后倒了过去,那人估计也没想到会这样,被她突然一撞,两人齐齐跌在了地上。   她的身体直接砸在了那人的身上,他被当了人肉靠垫。   艾楚楚脑子一阵天旋地转,只觉得有一只手拖了下她的脑勺,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在地上躺着了。   艾楚楚没听到身边人发出动静,她的心脏砰砰地跳,很紧张,也莫名的慌乱,她就叫他的名字。   “许诺言?”   没吭声。   她翻身从地上坐起来的时候又叫了他一声,“许诺言?”   她还想再叫一声的时候听到离耳畔很近的方向传来一声轻笑,能明显的感觉到他是在笑,“好了,别叫了,是我。”   艾楚楚想起身,却又皱了皱眉毛,脚踝的地方有点痛痛的,她扶着沙发起来,许诺言的身体从身后贴了上来,一只结实有力的手臂箍住她的腰,抱住了她。   他的整个胸膛像大山一样,紧贴在她的后背,那种感觉好奇妙好奇妙,形容不出来,却不是令人心里舒服的状态。   许诺言抱着她,下巴靠在她的颈窝里,热热的,磁性暗哑的嗓音发出个音调,“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她还跪坐在沙发旁,双手撑着沙发,他从她身后抱着她,两人的姿势有些奇怪。   “我们还有的聊吗?”她清冷的声线不带一丝感情。   这句话是她脱口而出的,也在同一时刻,许诺言报复性地收紧了手臂,将她箍的更紧,俯首,“我们两年没见了,那天在车里你当着丁正的面没看我一眼,我回去后很伤心,伤心死了!”   “是吗?”艾楚楚的目光平淡无波,“那怎么还没死?”   她感觉到,他胸口的位置在剧烈地起伏,耳边也传来很重很粗的气息声,可能是真的气不顺,好一会都没缓过来。   “艾楚楚!”   艾楚楚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突然变得很烦很火大,也不知道是哪个地方在冒火,总之她觉得身体某个部位很暴躁,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实在有些受不了,她伸手猛地推开他的手臂,撑着沙发站起来,许诺言的话没说完,哪里肯放她走,伸手圈住她的手腕,“艾楚楚,你陪我说说话怎么了?我又没想怎么样,你怎么这么无情!”   正说着,一阵铃声响起,打破了他的对话,许诺言叹了口气,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因为最近才来北城开拓市场,他其实真的挺忙的,不是开会就是见人,行程很满,每通电话都比较重要,来电显示上的名字,许诺言犹豫了有两秒,可察觉到艾楚楚想要甩开他的手离开,许诺言赶紧接了起来。   “喂?”语气有点严肃,不是很温柔。   “你去哪儿了?”一个很温柔的女声,包房里很紧,这不大不小的声音自然她也能听到。   “楼下包房,怎么了?”   “那我也下来,不太想待了,一会有空没?出去陪我喝酒?”   “这儿的酒不够你喝的啊?”   “你就说去不去?”   许诺言没吭声,因为艾楚楚趁他接电话分心,猛地把手心向外扯了下,挣脱了他的大掌。   许诺言来不及跟电话里的人再说什么,直接挂掉,冲过去长腿一迈三两步就追上她把人按在墙壁上,“不许走!”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虽然视线很暗几乎看不清她的脸颊,但许诺言像是有种直觉,这人必定是别开脸一副不愿跟他讲话的样子。   他又叹了口气,妥协了,尽量放软了口气:“你把我从黑名单中拉出来,我就放你走。”   艾楚楚抬手抓起墙边挂在物品架上的伞,抄手就朝着他的脑袋砸了上去,“王八蛋,拉你大爷的黑名单,有他妈女朋友了还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让我把你放出来?你丫就好好做梦吧!”   “嗷~”一声痛呼。   他虽然被砸痛了脑袋,却还是紧紧圈着她的手腕不松手,他不放开她就一直砸,完全不给他反抗的机会,嘴里还激动地骂骂咧咧:“我艾楚楚这辈子,下辈子,上上下下一千辈子都不会搭理你这伪君子混蛋!”   身后,包房的门突然被一脚踹开,许是有人听到了动静赶来,‘啪’的一声,房间内的照明灯一盏盏有序的亮了起来。   刺眼的光线让艾楚楚眼睛一痛,许诺言比她反应快,率先抬手给她挡了下光,扭头望过去,对上许允川奇怪的视线。   许允川走进来,看着靠在墙上贴的极近的两人,皱眉:“你们在干什么?”   艾楚楚一把推开许诺言的肩膀,把伞顺手挂回架子上,整理了一下裙子,冷着阴沉的脸色朝沙发走过去,在地上重新找到了她的手链。   “三哥。”许允川叫人,他的表情还算自然镇定,说道:“刚听到楚楚的声音,便跟过来看看,没想到你也在。”   许诺言看了眼艾楚楚,没搭理他,低头整理自己的衣领,神色不太好看。   许允川却笑了,他走过去拉着艾楚楚的手,十指紧扣的方式,朝许诺言走过去,脸上一副喜滋滋的样子,“早说哥你从纽约创业回来了,一直不得空见你,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艾楚楚,你应该也认识。”   本来艾楚楚还在悄悄用力想甩开许允川莫名其妙牵着自己的手,但听到这番介绍,她扭头看着许允川,愣住,一时忘记了手里挣扎的小动作。   许诺言看着许允川,对方也安静地看着他,面无波澜,四目相对间,彼此的目光中闪着什么情绪,很静,又很冷。   许允川的表情先是一松,神情缓下来笑了,他抓着艾楚楚的手当着许诺言的面亲了一口,当着他的面让艾楚楚跟着叫哥。   艾楚楚眨了眨眼睛,感觉手心被捏了下,有点痛痛的,她没表现出什么,但还是配合他的表演,看向许诺言,开口:“哥。”   她故意把声音压的很软,甜甜的那种。   许允川这下笑的更大声了,他乐呵呵地对许诺言说:“哥,时间也不早了我跟楚楚就先回了,等过两天我再带她去见见我舅和舅妈!”   说完,他也不给许诺言时间反应,拉着艾楚楚拉开门就跑了出去,那速度,比兔子还快!   艾楚楚连招呼都没跟林别枝打,就被许允川一路拉着跑出了会所,在大街上的时候,许允川还在笑,捧腹大笑,到最后笑的有点喘不过来气肚子疼的时候才停下来。   他眼里甚至都笑出了眼泪,看着艾楚楚,调侃道:“你刚注意了没?我哥的脸色,那黑的,跟锅底似得,哈哈哈哈哈哈……”   艾楚楚揉了揉被他攥痛的手,有些无语地说,“他是你哥哎,干嘛这么笑话他?”   “我就是要激他,谁让他当初为了你揍我。”   艾楚楚背脊一僵,看着他的眼睛,静了一瞬,才问:“当初?”   她想问是什么时候,脑中却突然闪过一个画面。   东京,酒店,开门,满脸负伤的许允川。   艾楚楚开始回忆,自己跟许允川两年前,似乎为了电影能更好的营销,炒过几次绯闻,每次采访也是按着荧屏情侣的关系来的。   许允川见她有些心不在焉,轻笑了下,“你说我哥被我的话气到了没有?”   艾楚楚回神,“气到了又不会告诉你。”   “不影响啊,你不激激他,他都不知道你还有人惦记,这样才能让他珍惜你!”   艾楚楚被他这套说辞弄的愣了下,随后别过脸,面色清冷:“切,谁稀罕,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   许允川听到这话盯了她一会,随后笑笑没发表意见:“好了,别愣着了,我叫了代驾,先上车我送你回家。”   ——   许诺言到清吧里调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问酒保要了杯酒喝,他气场不对,酒保也没敢怠慢。   一杯接着一杯喝下去,胃里暖暖的,心里却是冷的。   兜里的手机一直亮着,估计是公司的事,他起初还接,后来接上就对着电话噼里啪啦发了一通火——   “养你们在公司是吃白饭的吗?我不在就这点破事不能找刘总吗?没了我,地球就不会转了是不是?”   总是就是很生气,语气很冲,说实话,这是他头一回跟下属这么发脾气,估计对面的人也很懵,但他当时就是没控制住,胸腔里蹭蹭冒上来的火似乎不发泄出去就会把他弄疯的节奏!   他把手机扣一旁,神色又黑又沉,刚坐了没两分钟,就有女人过来搭讪。   “帅哥,一个人?”   那女人身上的香水味很冲啊,他一点也不喜欢,现在就喜欢个艾楚楚人家还不理他,许诺言心中一阵烦躁,懒得搭理她,从钱包里抽了一沓钱出来扔桌上,头也不回地出来了。   十二月北城的夜晚气温又干又冷,他却只穿了件衬衣,袖口挽到小臂上一点的位置,露出一只精致的手表,单手揣兜走在大街上,什么眼光都不顾。   因为皮相好,他这造型吸引了很多来往人的侧目。   许诺言毫无所觉,沉思起来。   好歹也有两年没见了,怎么会不想她,所以他从纽约回来处理完新公司的事就立马赶过来见她。   可是呢,这妞儿却愣是一副瞧不上他不搭理他的架势,甚至都懒得看他一眼,这让许诺言很受伤,好难过啊好难过!   他们分开后,许家也在盛景行那孙子身上吃了亏,两年都去了,艾楚楚还对他对她做的那件事念念不忘,至于吗?   艾楚楚!你至于吗?   虽然我做的那件事的确很畜生,但人不比许允川哪个臭小子好多了?   行吧,许诺言承认,以前自己是觉得瞧不上爱情,跟艾楚楚也是纯粹睡了很久后才有了点喜欢,甚至连爱都谈不上,所以在艾楚楚说让他娶她后,他就被吓退了。   谁要结婚呀,结婚多麻烦,每天公司家两天一线,还要被老婆管束着,就跟他姑父一样,他姐怀孕那段时间,脾气暴的不行,他姑父每天被他姐骂的狗血喷头的,跟孙子似得,如果换做是他结婚要面临这种生活,他想都不敢想!   当时加上许氏出事,他毫不犹豫进军纽约,开始单打独斗,至于那爱情,他是不屑于带到工作中去的。   当然,他也的确有本事,让公司这两年在纽约东海岸北部站稳了脚跟。   可时间久了,他毕竟是个人,这几年他创业开拓市场,应酬多了也会从中感到孤独,这种情况就需要来个贴心的女人来慰藉,这时候才会想起艾楚楚很多很多她的好。   他也曾经心高气傲以为自己分手后就会重新找个更好的不用他哄来哄去,别跟艾楚楚似得不领情的妞儿,但却发现,似乎什么女人的都不对味!   他跟别的女人聊天,会不由自主观察她们的衣服,脑中又会不由自主浮现她的脸,想象这身衣服要是穿在她身上一定会更好看,更性感。   所以久而久之他开始对谁也没了兴趣,后来被李斯年一顿嘲笑才知道自己的心意,他啊,现在就喜欢个艾楚楚!   可是呢?   她现在完全不领他的情,别说先接触接触重新追求她,这个女人就是连眼神都不舍得给他,单纯想找她聊个天,分分钟把他拉黑,一副连朋友都没得做的架势,这让许诺言很伤心。   最近又似乎跟许允川走的很近,这对狗男女……   艾楚楚,你没有心!   许诺言咬牙切齿地想着。 第33章 沦陷 被吻地腰肢后仰   很忙, 大家都很忙。   虽说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但许诺言能感觉到每天去工作吃饭,全是靠着一个信仰在吊着他的气, 一旦信仰崩塌, 他就会觉得生活没了奔头,还不如早死早超生。   这话说的有点严重, 但他的确是这么想的,他的人生从两年前开始就变了性质,有时候想想,有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这么拼命是为什么?但看到那个人努力的去碰壁拍戏,他就又有了动力, 因为有权有势, 真的能解决很多的问题!   国外的公司和国内的新公司经营方法和策略上会有很多的不同, 加上公司不在北城而在邻市, 来回跑的折腾, 许诺言到底有些吃力,很多事情需要一步一步来,遇到不懂得也会去问许家人, 问问她姑父, 每天开不完的会议和喝不完的酒,忙啊,尽管身心俱疲还是会换号码给她打一通电话问问。   开始她看到陌生号码不会接, 打的次数多了也会接,但一听到是他的声音就立马挂断,而后他便拿员工的号码继续给她打,不停的骚扰。   后来她或许也察觉了, 其实只要接了他的电话,随便回答几个问题,他就不会再打来了,但是如果不接,他就会打到你接为止,就……   很烦!   许诺言靠在总裁椅上,单手揉着眉心,“这就对了,跟我说说话怎么了,我就想听听你的声音,你却一直不接,接了我知道你好我就消停了,可你不接我就很担心,浑身不舒服。”   “不用你担心啊,我有人惦记了。”   许诺言张开眼睛,大掌放下,“谁?”   “傅进爵?许允川?还是盛景行?总之有很多人啊。”   艾楚楚说完,那人估计是被气到了,什么也没说就挂了电话。   看着黑屏的手机,艾楚楚轻轻切了一声,她是故意的,他那儿痛,她就特想亲自戳戳他,让他难受让他暴躁。   谁叫他一直烦她,真的很无聊!   她每天那么忙,哪有心思晚上睡前陪他聊这个聊那个,都是她不太感兴趣的话题,不是问吃了没就是问她吃了什么,没话说的时候还会问她洗澡了没,就差没问她是怎么洗的澡。   许诺言行程排了一整天,下午又见了一个重要的客户,一会还要去会面一个从纽约来,时差却没倒过来的朋友一起吃饭,所以这会没心思跟她呛嘴。   虽然真的被她的这番话气到了,但他现在工作的时候已经能很快的调整自己的心情,要是按着两年前逮谁揍谁的性格,恐怕早就已经和这公司身首异处了。   -   随着天气越来越来,接下来冰雪天气会逐渐增多,露天作业风险有关部门也下发了项目工程暂停令,傅进爵最近一下清闲了下来。   约艾楚楚吃饭的地方还是上次他们匆匆用餐的餐厅,老位置,临窗而坐,那天的阳光还算好,脱了毛呢大衣,细碎的光芒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让心情也变得很好很好。   傅进爵打量她,“你最近是不是胖了点?”   艾楚楚一愣,又笑,抬手摸了摸脸颊,“是吗?”   “胖点好看,之前……太瘦了。”傅进爵目光深深,盯着她。   “可能是最近胃口变好了吧,吃的比较多些。”   “有什么开心的事?”   艾楚楚沉默了几秒,也回忆起来,似乎最近也没发生什么事,但会有种一直堵在心里压抑不舒服的东西被拨云见日移开的感觉,心情的确会莫名愉悦,睡眠也变得规律。   见她想的出神,傅进爵笑笑,“最近工作忙吗?”   “还好,我有部剧马上杀青了,可能会没事做。”说完她叹了口气,“我发现做演员风险也挺高的,时刻害怕没戏接、失业,基本上就是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要不你来我的公司,我现在却个特别助理。”傅进爵盯着她的眼睛,缓缓说。   艾楚楚被他沉静有力的目光一慑,握着高脚杯的手紧了紧,嘴角勾起,露出个轻松的笑脸,“别,其实拍戏也还好,我准备在北城买个车。”言下之意片酬还是比上班要高些。   傅进爵原也是开玩笑,他扬了扬嘴角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晚上有一个宴会要参加,如果你有空的话……”   艾楚楚一怔,听到有宴会,脑中自动浮现那个夏天,傅进爵女伴这个词条登上头版头条,占据热搜成功炒出了热度,傅进爵当时说,这是送她进娱乐圈的第一份大礼。   始终是不能忘的。   看到她失神,傅进爵解释:“只是普通的宴会,都是商圈的人,不会有记者。”   艾楚楚心境一松,“哦……”   她问:“你不带助理吗?”   傅进爵身体后仰,靠在座椅上,修长的手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神色不明,“你不愿意就算了。”   这话,竟让她听出了些许的抱怨跟赌气,有些好笑。   艾楚楚也的确笑出来,“好啦,我陪你还不行?”她接着又说,“傅进爵,你现在怎么越活越幼稚了,跟小孩似得。”   傅进爵听到这话,下意识摸了摸脸颊,“我看起来真的很老吗?”   “不老,永远十八!”   ……   艾楚楚跟傅进爵约好了晚上来接她的时间,两人前脚刚告别,后脚她就拉着林别枝去商场挑礼服。   林别枝本来有事,见她一个人逛街可怜,就陪着出来了。   艾楚楚从试衣间里出来,看向坐在沙发里玩手机的人,“别枝,你看这身行吗?”   林别枝的视线从手机上移开,抬头望过去,只扫了一眼又低下头,眼神没一点波澜,“不行,换一件。”   艾楚楚在镜子面前转了一圈,抓了抓裙摆,自言自语嘀咕:“我觉得还不错啊。”   林别枝举起手机,听了个语音,放下来,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打了几个字,才迟迟抬起头看过去,“太保守,这么美的背,你不露出来等这回家拔火罐啊?”   听到这话,艾楚楚瞪了她一眼,察觉到导购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脸一热,又挑了另一件店员推荐款式的吊带裙,转身走进试衣间去试换。   林别枝手支着太阳穴,盯着屏幕发起了呆,“这老男人,怎么突然不回消息了?”   林别枝是谁,也从来不是能等待的性子,她默默思忖了片刻,退出界面,拨了一个人的号码。   她手指在腿上胡乱点拨着,等了几秒,对面才接上。   林别枝脸上立刻挂了笑,“喂三哥,干嘛呢?”   许诺言抬手示意下属安静,他推开总裁椅站起来,从会议室出来走到中厅阳台上,高楼之上,这个位置近乎可以俯瞰远处的北城。   “开会,怎么了?”嗓音低沉。   林别枝笑了笑,“求你件事呗。”   艾楚楚从试衣间出来,看到林别枝坐在沙发上举着手机在打电话。   “我们在逛街啊,选礼服,说是晚上要跟我哥参加一个宴会。”看到她出来,林别枝应付两句就挂了电话,起身朝她走过去,“这身还行,但还是不够。”   艾楚楚看她一眼,“你到底想要什么效果啊,我挺喜欢这身的。”   “我哥为什么叫你?宴会的女伴可是男人身份的排面,你不打扮的好看点艳压群芳,怎么给他长脸?”   “我又没这么想。”   林别枝就点点她的小脑袋,“你好歹是个十八线小演员,就算以后不跟我哥好,宴会上钓个金龟婿的本事没有吗?出去要广交朋友,利用这些人脉好好把路走宽啊,要不没戏拍吃土啊?”   可是艾楚楚却不太感兴趣的样子,“我有戏拍啊,经纪人早上还给我安排了一个公司旗下电影的试镜呢。”   林别枝觉得这人就是榆木脑袋,说不通,她在店里转一圈,挑了件性~感裸背、甚至露后腰的礼服塞给她,“这件,晚上绝对艳压群芳!到时候姐妹再给你们买点比美的通告,炒炒热度。”   “你还挺懂。”艾楚楚打趣她。   “切,开个玩笑我就逗逗你,你快去换上试试,慢慢换哈,我等你。”   五分钟后。   季延年经过店铺,林别枝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墙一眼就认出了他,起身丢下杂志,大步走出去,叫住他:“季延年!”   季延年脚步顿了下,转身。   艾楚楚闻声走出来,就看到一张俊眉修眼的面孔,那人很高,西装下的身材蕴藏着蓬勃的力量,身形结实,跟大山一样伟岸,林别枝跟那人面对面,那一幕就像是一幅画,一高一矮,高大对娇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艾楚楚是没想到,小女人这个词,竟也能用在林别枝身上。   那人一出现,她身上的磁场都不对了。   季延年上下打量她,“有人告诉我你遇到麻烦了,让我过来帮你结账。”   艾楚楚一怔,看向林别枝,搞什么鬼?   林别枝面不改色上前拉他进来,指着闺蜜跟他介绍,“这是艾楚楚,我姐妹。”   季延年是个很有修养的人,虽然没搞明白林别枝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还是较有礼貌地向艾楚楚颔首,握手。   林别枝看到两人交握的双手,赶紧上前分开,心想握握就行了,回家我就让艾楚楚洗手,老男人的手是她的,谁也不能碰!   她想着,又对艾楚楚指向身边高大的男人笑着介绍道:“这是我……朋友,季延年,就我一直跟你说的,季蜀黍!”   季延年听到这个用词,皱了皱剑眉看向她,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说什么呢。”   林别枝就咯咯地笑,亲昵地抱住他的手臂,却不敢停留太久,撤开,抬头看着他笑靥如花,“不对吗?那该叫你什么?哥哥?”   季延年笑笑,抬手随意抚弄掉她额前的碎发,那动作很快,快到林别枝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放下了手,“傻乎乎。”   他们两人挨得很近,只是他反应迟钝,没有察觉到罢了。   艾楚楚默默观察了一下,悄悄转身走进试衣间。   再出来,看到林别枝正站在季延年面前,拎着件衣服往身上比划着给他看,还问他好看不好看。   两人脸上都有笑,很明显轻松愉悦的气氛蔓延开来,林别枝跟那人在一起的时候心情是极好的。   看到她,林别枝直接拎了柜台上的袋子,走过来递给她,说道:“我不是忘带钱包了嘛,幸好季哥哥在,已经帮我埋过单啦!”   说完还悄悄朝她使了个眼色:别给我露馅了。   艾楚楚笑了笑,立即心领神会,“那谢谢啦,你送我的礼服。”说着还晃了晃手里的袋子。   林别枝也笑,扭头看向身边人,“这忙不能白帮,要不我请你吃饭吧?”   季延年本来也在笑,刚要说你不是没带钱包和手机,余光一闪,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过玻璃橱窗,他神色微滞,望过去。   林别枝觉得莫名其妙,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一个娉婷的长发背影渐行渐远,她皱眉,张了张口,还没来记得说什么,身边人已经迈着长腿,大步流星,火箭一样地冲了出去。   “诶?”   林别枝下意识要追上去,却看到季延年跑远了,又停下,伸手抓住了那个女人的纤细的手臂。   抓住了。   林别枝的脚步硬生生僵在原地。   四目相对,只见季延年垂下头,看着那个女人动了动薄唇,似乎正在诉说着什么。   艾楚楚走到林别枝面前,抬手挡住她的视野,如清冽的泉水的声音轻声安抚着,“好了,别看了。”   林别枝眨了眨眼睫,也没动,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鼻腔有点酸酸的。   干嘛啊,她是谁啊?   他为什么这么激动?   谁啊?是谁啊?   真的烦人,烦死个人了!   ……   林别枝生气了,后果很严重,她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调出许诺言的手机劈头盖脸一顿骂。   许诺言那会刚到艾楚楚的家门口,他原本来准备了很多话想要对楚楚说,结果被林别枝一阵臭骂弄得脑子乱乱的。   揉了揉发酸的眉心,他开了一整天的会议,为了赶过来还开了两小时的车,已经很累了。   “别枝,你讲点道理,是你先找到我的,我跟他只是在工作上有合作,他的私生活,我怎么能事无巨细都了解?”   艾楚楚听到门外有动静,叭叭叭说了好大一会也没停下来,她系上礼服的束腰带子,看了眼时间,边看手机边往玄关处走,也没想起通过猫眼确定外面是谁,顺手打开了门。   她探头出来,以为是邻居在跟谁聊天,定睛就看到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抬眼,对上许诺言那双深邃宛如黑洞的眼眸。   林别枝那头已经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许诺言看了眼屏幕,收起手机,看着艾楚楚,自己也有些意外她来主动开门,薄唇微张还没来得及说话,眼前的人看到是他,脸色就跟翻书似得露出冷漠的神色,眼瞧着就要关门,他手快,蹭的一下伸进门缝,挡住。   “嘶……”   艾楚楚曾经也被门缝夹过手指,明白十指连心究竟有多痛,听到他吸气,她吓的心脏咯噔了一下,连忙打开门抓住他的手,脸色煞白煞白的,一脸紧张和惊吓:“没事吧?”   他的手指干燥又温和,那根修剪的干净漂亮的指甲迅速变黑发紫,艾楚楚见状不妙,急的转身想要去拿药箱,她身上这套礼服是蓝银拼色露背吊带裙,后背到腰窝,牛奶肌尽收眼底,性感到令人窒息。   她没走两步,一个宽阔的胸膛一下从身后抱住了她,紧接着她整个身体悬空,人被他转过来抱上了玄关柜上。   艾楚楚掌中的手机滑落在柜子上,许诺言在她惊吓时又猝不及防扑上来开始吻她。   他此刻就像是寂寥苍穹中封尘万年的猛兽,一朝看到猎物,血腥唤醒了他的野性,薄唇和那只定着她脑袋的手,只剩下发泄和撕咬。   许诺言主导着她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上,一手搂住她的腰,粗糙的掌心磨挲着她的背,埋头吻得很用力,仿佛想要将她彻底毁灭,这个吻蕴含着些许的冲动,但更多的是怒,又猛又狠,大掌定住她的脑袋不给她逃!   她坐着他站着,一个腰肢后仰,一个弓腰俯首,他捧着她的脸颊,目光熠熠地看着她紧闭的眼睛,近乎热烈地期待着她回应,直到耳畔传来布帛撕裂的声音,冷气让艾楚楚打了个寒颤,险些被攻城略地沦陷的神经一绷,猛地睁开眼用力推打他的肩膀。   这一击,却是让许诺言更恼,他抱起她的腰想要更换地点,却不想被艾楚楚丢在玄关柜上的手机亮起来。   许诺言的动作一滞,跟她同时低下头看向手机,屏幕上跳跃的名字让他的额角青筋一动,艾楚楚推着他的肩膀去抓手机,一只大掌用力按下她的手腕。   许诺言脸色阴鸷冷酷,盯着她的眼睛,深沉的声线用力吼道:“不许接!” 第34章 沦陷 傅进爵,我跟艾楚楚还没干完呢!……   艾楚楚身体剧烈地挣扎着从他身上下来, 许诺言把她放回玄关柜上,有力的手用力钳住她的肩膀,一字一句:“艾楚楚, 我为了见你开了两个小时的车回北城, 你不许去见他!”   “放手啊!”艾楚楚睁不开他手上的力道,小脸因为使劲撑的通红, 怒道:“许诺言,我去哪儿见什么人关你屁事,你现在算什么东西!”   “艾楚楚!”许诺言眼眶红了,他看着她,眼里全是祈求和受伤,“别去, 求你了, 艾楚楚!”   艾楚楚不知道自己的手指为什么在抖, 她把残破的礼服布料往肩上挂了挂, 虽然什么都遮不住, 冷啊,真的很冷,现在是年末, 快要下雪了。   许诺言脱下自己的外套, 包住她,又顺手绊上门隔绝了外面扑进来的冷气。   “喂。”艾楚楚趁着他离开,举着手机贴近耳边, 低下头,鼻腔酸的厉害。   听筒里传来傅进爵轻快的语气,他应该是在开车,隐约能听到对面的鸣笛声, 车流声。   他似乎笑了笑,不知道在开心什么,才说: “五分钟,我到你楼下,你准备一下,你可能还没吃晚饭吧,我给你带了点……”   “傅进爵。”   艾楚楚出声打断他。   傅进爵那头静了一瞬,问:“怎么了?”   “我可能去不了了。”艾楚楚抓住身前破碎的衣料,心想一定是他故意的,故意撕坏自己的礼服,故意让她这样狼狈。   “怎么了?”傅进爵的车速不自觉放慢。   “我……”艾楚楚张了张嘴,“我身体有点不舒服。”   “没事吧?家里有药吗?”傅进爵握着方向盘,目光从前方移开看向四周,“我去给你买点药。”   “别!”艾楚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撒谎,她说完就后悔了,很讨厌很厌烦自己这个样子,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你别来了,药我已经吃了,睡一觉就好了。”   许诺言定定看着她,伸手覆上她的脖子,指腹轻轻磨挲,低下头,一口咬上去。   艾楚楚倒吸一口气,另一只手去推他的脑袋,却被许诺言反手扣在腰后。   电话对面细微的动静引起了傅进爵的注意,“楚楚?”   “你到底怎么了?”   艾楚楚想要快速结束这通电话,不料还没张口,许诺言突然直起身,一把夺走她的手机,朝着电话就一顿怒吼:   “傅进爵,我跟艾楚楚还没干完呢,你有事明天说不行吗?!”   说完他直接把手机‘啪’的一下摔在了对面的墙壁上,很用力,像是把身上所有积攒的怒气都发泄在那部手机上,四分五裂,零件乱飞。   再看她,艾楚楚眼眶通红,她的双肩微微颤抖着,眸子里仿佛在冒火,手起落下,一个重重的耳光落在了他的脸颊上,弄得许诺言头微微右偏,一个红色掌印清晰地显现在左脸上。   “滚!”   那个字,仿佛是咬牙切齿从牙缝中蹦出来的。   许诺言扭过头凝望着她的眼睛,那双深如沉谭的眼眸又黑又冷,照明灯勾勒出他深刻的五官,他的神情很淡,却又充满寒意,看着她的眼睛有些受伤,但更多还是冒着杀气。   门打开,又重重绊上,来时匆匆,走后却留下一阵冷风席卷了她四肢百骸。   他的大衣外套还披在她背上,艾楚楚浑然不觉,她就那样坐着,目光呆滞着,一动也不动。   过了好一会,她仰头逼走鼻腔里的酸涩。   目光又低垂,死死盯着地板上支离破碎的手机。   靠!这个王八蛋!   这手机还是她最近才购入的,最新款的!   就这么被他给摔了,道歉没有就算了,好歹把支票留下啊!   真当谁都跟他似得有钱。   无语。   艾楚楚心想,刚才应该给他两耳光的,一巴掌真是便宜他了!   ……   从艾楚楚家里出来,许诺言大步走到车前,开车门时发现自己的车钥匙不见了,岂止是车钥匙不见了,连带着他的衣服都还在她家。   许诺言多高傲的一个人,他很少几乎没有向被人弯过腰,今天她的一耳光,更是将他的自尊扇的粉碎,就像两年前,会所走廊里的一耳光,让两人分道扬镳,再也没有回头。   许诺言不是受虐狂,所以受到这样的对待后自然不会去转身问她要钥匙,只好转身走出小区拦下一辆出租,扬长而去。   车子不要了。   千里迢迢赶过来没有奖励不说,还受一肚子气,想想就觉得窝囊!   艾楚楚冷静了好一会,从玄关柜上跳下来,虽然刚才许诺言让她很难堪,但她还是觉得把话跟傅进爵好好解释一下才好,不然他们两人以后见了面,尴尬不说,可能连朋友都没得做。   艾楚楚擦掉座机上的灰尘,拨了傅进爵的私人手机号码。   那边接的很慢,就在她要放弃的时候突然通了。   艾楚楚手指扣着红唇,却感觉到嘴巴一痛,舌尖往下唇瓣一卷,感受到破了皮。   想到许诺言,艾楚楚眸子深了深。   “艾小姐?”   听到陌生的男音,艾楚楚怔忪了一下,她直起腰,“傅进爵呢?”   “傅总他在应酬,手机在我这里保管。”   “哦。”艾楚楚挠挠头,“没事了谢谢你。”   她顿了顿,还是说了:“麻烦你在他有空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有事找他。”   “好的艾小姐。”   李特助挂了电话,把手机递给他,“艾小姐说等您有空的时候会联系您。”   傅进爵站在落地窗前,高大的身影林立,幽深狭长的眸子看向窗外,神色淡淡没有接话。   艾楚楚放下座机靠在沙发里,下意识手伸进衣兜,才意识到身上披着的不是自己的外套。   揉了揉眉心,艾楚楚坐在偌大的客厅里,没来由一股孤独感席卷了整个情绪,让她瞬间变得不开心,很不舒服。   陈诗这个家伙,已经回南城好几天了,难道她都不上课的吗?   这么想着,艾楚楚又给她拨了电话过去。   没人接。   再打一遍,对方直接挂断了。   艾楚楚看了眼时间,没再继续打,可能不方便也说不定。   而另一边,真正的情况——   许诺言当时还在出租车上,助理正通过电话给他确定明天的行程,他下巴微颔,夜色里,从窗外照进来的斑驳灯影,硬朗的线条利落分明。   听筒里传来嘟的一声,有电话进来了。   许诺言放下手机看了眼屏幕,来电显示让他顿了顿,对助理说先挂了,接通。   陈诗细细小小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三哥。”   许诺言手放在车门上,眸色深深,“你说。”   “有件事想求你,我在南城,可以过来一趟吗?”   ……   初冬,气温异常的低。   虽然昨天晚上被许诺言这么一折腾觉也没怎么睡好,但艾楚楚情绪还是不错的,因为今天是她在剧组最后一天的杀青戏。   有穿着花店制服的送货员提前到场给她来送了花,没署名,很大一束,送来的时候险些搬不进帐篷,这惊动了全剧组人的焦点,都在问是那家公子送的花,这么有情调。   有人羡慕也有人嫉妒。   艾楚楚脑中也闪过几个可能,但都被她否决了,正尴尬的下不来场,有人扬声说了句太子爷来了。   艾楚楚转身跟着他们的视线望过去,看到了丁正。   丁正被两个正副导演簇拥着从远处走来,身后还跟了一大批工作人员,艾楚楚后知后觉想起来丁正爸爸旗下的公司是她拍摄这部电影的出品方,也就是所谓的甲方爸爸。   丁正作为丁氏的少东家,免不了排场会大些,受这些‘项目经理’的尊敬和奉承。   她们的拍摄地在北城郊区的一处冻湖上,周围白茫茫一片,看久了眼睛有点痛痛的,他戴着一只黑色大墨镜,衬的皮肤比较白,小白脸似得。   正发着呆感叹这就是天生的富贵命,艾楚楚就看到丁正直直朝着自己走了过来,后来穿过人群,在她面前站定。   丁正摘掉大墨镜,看着她笑道:“恭喜杀青!”接着他低头,薄唇靠近她的耳畔,说道:“花不是我送的,借花献佛罢了。”   他们这个亲密的姿势,让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面面相觑脑中已经拍摄了场大戏。   原来艾楚楚是少公子的女朋友,靠!   按着正常逻辑,这身份不应该是要强捧的吗,怎么会谦虚只演个小配角。   后来他们又想明白了,估计人根本就不差钱,让女朋友拍戏完全是消遣,少公子在女友杀青的时候来捧场,撒狗粮不说还不影响工作,实在低调!   后来丁正全由着他们浮想联翩也没解释,跟导演寒暄几句让他以后在戏路上碰到艾楚楚了多照顾照顾,还替她解围说新人难教,如果给大家添麻烦了多多海涵,最后还亲自下令给大家放一下午假,邀请他们一起去包场聚餐,他请客,说完全场欢呼。   艾楚楚被他们捧得有点高,实在受不了拉丁正出来,“什么情况?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丁正双手揣着裤兜,目光一直往美女堆里看,有的演员察觉到他的视线,抚弄了一下耳畔的头发,脱掉厚厚的外套露出性感的曲线来,朝着他妩媚眨了眨眼睫,丁正被逗的心情不错。   “我问你话呢。”艾楚楚看到他这副花心老色批的样子就来气,渣男!   “哦,许诺言十天前吩咐的啊,他忙赶不过来,说让我早早来给你撑个场,省的以后他们欺负你。”   “跟你有什么关系。”   丁正听到这话抬眼看她,心想我要不这么干,许诺言能跟我和好?   你家那位爷为了你可是冲冠一怒为红颜,整整两年没搭理我,最近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现在估计还僵着呢。   不过这番腹诽丁正没对她讲,讲了还了得,他还是要面子的。   “好了,这的免费妞儿这么多,自己家的项目还不能过来看看?”   ……   丁正把那束花扔后座,戴上墨镜上车,对副驾上的人说,“我把你送哪儿啊?”   “找个路边有大垃圾桶的地方,把花先扔了。”   “嘿!”丁正抬了下墨镜望向她,“不是吧你,这花可是那位一周前订下,今早刚从国外空运过来的。”   “就是从外太空运过来的我也不要。”艾楚楚懒得跟他说那么多,“你把我送回家,我累死了。”   “啧,我倒成你司机了?”   艾楚楚一个刀眼望过去,神色在他说完这话后也没多大起伏变化,很淡漠,“这是你欠我的。”   这个欠字用的极好,让丁正一下想起了当年自己让人开摩托车把她小腿撞骨裂的事。   哎,还挺记仇。   不过这件事的确有他一半的责任,也狡辩不了,丁正怎么说还是有点良知,也没反驳,没再说什么默默开车往她家走,甘愿给她当一次司机。   艾楚楚昨晚就睡了两个多小时,这会脑子有点昏昏沉沉的,正要闭眼休息会,她看到中控台上扔着一个女士钱包,有些眼熟。   直起腰,艾楚楚伸手拿起来,心里咯噔了一下,晃了晃钱包问丁正:“这是谁的东西?”   丁正察觉她的动作看向她手里,“哦,女朋友的,落在我这里了。”   他其实想说是炮~友的,但艾楚楚似乎很讨厌他跟别的女人搞暧昧,为了形象能够好点,他只好说是女朋友的。   她本来想打开拿钱包确认一下,听到他说女朋友的,艾楚楚立即打消了钱包是陈诗的这个想法,把钱包乖乖放了回去。   想到陈诗,她琢磨这丫头最近行踪是越来越神秘了,说是回南城了,但电话也不接短信也不回,艾楚楚正思忖着,脑中一个念头闪过,她心里咯噔一跳猛地坐起来。   她动作太快,把丁正给吓了一跳,“怎么了?”   艾楚楚没说话,摸出手机给陈诗打电话,她举着手机,手指焦急地在大腿上敲打着。   第一通没人接。   第二通也没人接。   艾楚楚突然心慌的厉害,她捂着堵塞的心口,幸好旧手机里有家里的座机号码,她拨过去,这一次那头接的很快,却是个陌生的女人。   “喂?”   艾楚楚按住太阳穴,“请问陈诗在吗?”   丁正看着前方的路况,默默听着。   对面的人听到是叫陈诗,沉默了几秒,扬声叫人,“陈诗呢?”   “她好像跟那位许先生在院子呢吧?我也不清楚。”听筒里的声音不太清晰,距离很远,但可以听清家里有不少人在。   艾楚楚张了张口,想说如果陈诗在家的话那就没什么事了,要挂电话的话刚到嘴边,她听到一道极轻,却很耳熟的嗓音从比较悠远的地方飘进听筒。——   “陈诗,你过来。”   这个声线让艾楚楚心头一震。   【她好像跟那位许先生在院子呢吧?】   许姓让艾楚楚立即联想到了那个人,但很快,她默默在心里否决了,不可能,一定是她脑抽了。   “姑妈,许诺言先生让大家到前厅。”是陈诗的声音,虽然那个声音听起来很疲惫沙哑,但艾楚楚还是认了出来。   “哦好。”接电话的女人应了一声,很快又叫住她,“诗诗,有电话,找你的。”   但陈诗那头似乎没打算要接,出声让姑妈挂了电话,走远了。   隔着电话,艾楚楚清晰的察觉到陈诗淡漠冷酷的语气,跟平日里娇娇柔柔说话的她完全不一样。   艾楚楚握了下手机,抬头,静默地看着前方,开口,“丁正,你送我去机场吧。”   丁正踩下刹车,看向她:“你要去哪儿?”   “捉奸。” 第35章 未删减内容在【晋.江.文.学.城】 ……   大雾, 飞机在空中盘旋了近一个小时才安全降落。   南城的气温要比北城更加冷冽刺骨,看着道路两旁熟悉的建筑,艾楚楚已经记不清上一次回家是什么时候。   在出租车上的时候艾楚楚给许诺言打了通电话, 刚响了没两声, 他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竟给挂断了。   艾楚楚盯着他的手机号码,又打了一次, 传来关机的提示音。   “师傅,开快点。”   二十分钟后。   “小姐,前面全是车,你就在这里下吧,我开进去也倒不出来。”   艾楚楚降下车窗,发现那条巷子里挤满了黑色轿车, 乌压压一片, 她家的门口, 似乎站着许多的人。   一抹白色, 闯入了她的视野。   艾楚楚推门冲下车, 司机连忙叫住她,“小姐你的包!”   院落里满眼的白布丧幡让艾楚楚硬生生定住了脚步,脑袋像被当头一棍, 砸的很懵。   心里存着的怒气在看到满眼的白色之后, 瞬间熄灭了。   无影无踪。   不远处的棚下,便是灵堂。   艾楚楚慢慢走进去,灵堂里面挤满了人, 很多的白色菊花,巨大的花牌后面供着一座遗像,相框里面的人正是陈明辉。   这种冲击感让艾楚楚后退了一步,撞上了一个人。   许诺言扶住她的肩膀, 看到她满脸的泪痕,他的心口一痛。   跟许诺言四目相对,艾楚楚一阵恍惚,不等她说什么,陈诗闻声跑过来,看到她后,脸上的表情凝固了,眼眶立即变得通红,走过去,“姐。”   “你怎么回来了?”   艾楚楚察觉到自己眼前一片模糊,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脸颊,才意识到自己掉了眼泪,她听到自己的声音问:“我不来,你是不是就打算瞒我一辈子?”   ……   外面的车队是许诺言带来的,陈诗说家里没有男孩子,镇上来帮忙的人是他一家一户磕头请来的。   “我当时实在没有办法了,对不起姐。”陈诗抓住她的手,眼泪掉在手背上。   许诺言没有打扰她们的谈话,走出去站在院中默默低头吸着烟,神色淡漠。   艾楚楚按住震痛的太阳穴,嗓音嘶哑,“他生病,什么时候的事?”   陈诗陷入了一场痛苦的回忆里:“从去年开始就这样了,病情很反复,他又不舍得吃药,每次问都说还有药,我也的确检查了,以为他会听话好好吃药,却不想永远是那一瓶,大概是不想拖累我们。”   “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爸爸他觉得对你有亏欠,让我不要打扰你。”   艾楚楚双手捂住脸颊,弯下了腰。   南城的风俗家人去世要守灵三天,艾楚楚跪在灵前,在奠桌上点燃了一对大白蜡,上三根香火。   跟陈诗跪在灵前守灵,一夜无言。   天旋地转,不知道是怎么昏过去的,睁开眼只觉得脑中的思想是错乱的、斑驳的、破碎的。   是什么时候接触到他?   母亲为什么三嫁后终于在陈明辉这里安定下来,又为什么会死在他的怀里。   很多很多原因,真相其实离她并不遥远,有时候作假到连她自己都相信了,只埋藏着她以为的恨意和埋怨生活了那么多年。   怨他当年一声不吭抛弃她跟母亲,恨他即便兜兜转转又给妈妈在一起生活,却怎么也没能给母亲下半生的幸福。   最可笑的是那个人在死后还要让她不安,后悔,生不如死。   妈妈,你看啊,这就是与你纠缠一生的男人。   我的亲生父亲。   她也曾经差点姓陈。   陈诗这个名字,也差点是她的。   刻烛成诗,是妈妈很喜欢的一个成语。   “你姐呢?”一道低沉沙哑的男声在门口问道。   “她在房间里小憩,外面太冷了,她有些生病。”是陈诗的声音。   随着房间门悄悄推开,艾楚楚闭上了眼睫。   房间里拉着厚重的窗帘,加上今晚没有月色,室内昏暗一片。   他没有发出半点声响,艾楚楚脑子本就模糊混沌,闭上眼睛开始昏昏欲睡,快要睡着的时候,背后突然贴上来一个宽阔火热的胸膛,他的长臂一揽,一把抱住了她。   艾楚楚想要推开他的手臂,他却已经把下巴压在了她颈窝里,手臂收的更紧。   他下巴上有胡茬,轻轻蹭在她的肩膀上,有点刺刺的痛感,她如果能看到他的眼睛,一定能从中看到颓废又疲惫的无助感。   他说:“其实两年前我私自调查过你的背景,看到陈诗的照片时也有所怀疑,我这几年也资助过她,但都是通过手下。真正跟她见面大概是前段时间,我看到她在酒吧,穿着很暴露,似乎是在陪酒,还听到了一些不太好的,其实想告诉你,她却求我不要跟你说。”   “她是你亲妹妹,我看着实在可怜,就救济了她一点钱,后来才知道,陈诗赚钱是为了给陈叔看病,可那个时候,已经无济于事了。”   “陈叔不让把她把自己的情况告诉你,陈诗也是走投无路才来求我来南城帮她。”   “我问过医生,陈明辉的病发现的太晚了,根治是没办法,只能靠吃药来维持,或许是受不了病痛的折磨,才选择了这条路,但人总归有一死,逝者已逝,你不要太伤心,我会陪着你,节哀。”   她没有说话,但许诺言知道她肯定清醒着,于是从身后环住她,将她反转过来搂进怀里,“想哭就哭吧,不要憋着,心情不好的时候多叹叹气,心里的郁结之气就会被吐出来。”   粗粝的指腹擦走她眼角的泪痕,胸膛上湿了一大片,像关不住的手龙头。   陈明辉走的太突然,陈诗年纪小不懂丧失的流程,这些全是许诺言一手操办,他叫她安心,“墓地已经选好,剩下的交给我,你不要再多想。”   艾楚楚在他怀里哭了一会,擦掉眼泪掀开被子坐起来,“我得过去。”   许诺言抓住她的手,目光沉甸甸地看着她,“再躺一会。”   她摇头,“香不能断,我得去看着点。”   许诺言松开了手。   三天守灵,不吃不喝。   许诺言把墓地买在了艾母墓地的旁边,原本那地是有人预定了,他花了双倍高价收购回来的,如果真的把两人分开,以后再迁坟会很麻烦,也会让逝者魂魄不安。   葬礼结束,艾楚楚要留在这里善后,许诺言已经陪着她在南城待了三天,虽然公司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的催,有一大摊子事要留着他回去解决,他依旧没走。   后来嫌烦,直接关了工作的手机号码。   而后丁正从微信联系到他——   【你这几天到哪儿撒野去了?你公司的人都把电话打我这儿了。】   许诺言当时正在用餐,艾楚楚最近什么也吃不下,他心情不是很好。   看到消息,他举起手机拍了个视频发过去,回了一个字:【忙!】   什么都没有解释。   丁正靠在老板椅里,看着那个忙字笑笑,点开视频。   桌上摆放着几道菜,他身旁坐着个人,不正是前几天他送她到北城机场的艾楚楚。   丁正心想原来是去泡妞了,下一秒视频里有个身影一闪而过,他心跳了下,点了暂停键,手托着进度条往左移了一下,点击播放。   那道身影在画面中出现不到一秒钟,他却反复看了好多遍。   “我去……”   丁正坐起身,给兄弟回消息——   【你在哪儿?】   【视频里那个穿黑色外套的人是谁啊?】   许诺言:【哪儿那么多废话,我这几天就回去。】   丁正:【不跟你开玩笑,那妞儿是谁?我真找她有事,要不你把地址发给我?】   许诺言看着屏幕上的回复沉默了几秒,抬眼向陈诗望去。   这个女孩跟艾楚楚的性子很像,软弱且怂,不涉世故人很单纯。   许诺言:【不行。】   丁正:【她该不会是你新欢吧?不对啊,艾楚楚不就在你身边,哥,许哥,三哥,好哥哥,求你了,你让我见一面都不行?】   丁正:【这个女人我跟她好过,她有东西落在我这里了!】   晾了他大半个小时,许诺言才迟迟回复他:   【告诉你地址也不是不可以,有个条件。】   丁正:【你说,兄弟能帮就帮,绝无怨言!】   许诺言:【给艾楚楚安排个角色,女主角的,制作团队要最好的。】   丁正:【……哥,你也太为难我了,电影产业这一块,我在家插不上话的呀!】   许诺言冷漠回复:【你自己答应帮我追她来弥补以往的过错,不愿意就算了,你也别来了,咱俩以后兄弟也没得做。】   得,现在把责任都推到他身上了。   丁正想了几秒,咬牙同意了。   还能怎么办,既然是好兄弟那就受着呗。   【好,把地址发给我?】   ——   傍晚的时候。   艾楚楚见许诺言又挂了好几通电话,忍不住说:“这几天一直有电话找你,公司一定很忙吧,你回北城吧,这里有我跟陈诗在,不用担心。”   许诺言给她夹青菜到碗里,“好了,别管我了,你这几天不吃不喝都瘦成什么样了,多吃点。”   艾楚楚脸色一沉,把碗向前一推,不理他。   许诺言无奈叹了口气,“你怎么跟小孩似得闹脾气,我是怕你身体吃不消。”   依旧不说话。   许诺言抬眼,看到柜子上放着半瓶不知是不是陈叔喝剩下的茅台,他站起身拿过来,问她:“既然不高兴,那喝点?”   艾楚楚沉默了几秒,起身去拿酒杯。   陈诗也凑过来说要喝点,“身体冷,喝点可能就暖了。”   许诺言跟艾楚楚沉默了一瞬,默许了。   三人碰杯,艾楚楚喝的比较快,辛辣的烈酒入喉,正如陈诗说的那样,胃部一样热了起来,脸颊也快速升温。   她这几天没怎么休息过,每次都是小憩十多分钟就爬起来去上香,守灵,休息的时间总共可能不超过五个小时,身体状态很不好,但似乎怎么哄她都睡不着。   许诺言一直给她倒酒,故意把她灌醉,想让她好好睡上一觉,后来几杯下肚,果真喝的醉醺醺的,她一闭眼就好像天旋地转,这种醉酒的感觉让她脑子里的那根弦放松了下来。   她站不稳,扑进许诺言的怀里,抬头看着他憨憨地笑着,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一直笑一直笑,后面都有点笑的喘不过气了。   许诺言紧紧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给她拍背顺气,“什么事这么好笑?”   “傻乎乎的。”   艾楚楚怕自己跌倒,手紧紧攥着他的衣领,把他的衬衣都抓皱了,所幸,他不会在意这些,她自然也不管。   她抱着他的腰,说起从前她爸妈还在世的一些开心的事,很多,“我妈说了,以后的女婿一定不能是小白脸,必须要能干,真诚善良,还要对我好,她最讨厌城府深有心机的男生了。。”   陈诗当时心情很糟糕啊,坐在桌子上也不听他们说了什么,只默默喝酒,头也懒得抬。   许诺言听到这话就笑了,说话脸不红心不跳:“那我挺合适的啊。”   “切,你一个都不符合好吗,你最有心机了!当初算计的我团团转,亏我这么喜欢你,白瞎这张脸了。”   许诺言的语气变冷,盯了她半响,才幽幽地说:   “我怎么不符合?小白脸谈不上,我多能干你在床上没领教过?”   艾楚楚脸上一热,最烦他拿床笫之事在别人面前瞎嚷嚷,她眼睛一瞪,一把捂住他的嘴巴,“臭不要脸!”   许诺言却抓住她的手腕,放下来,“至于对你好,我除了我妈还没对哪个女人这么百依百顺过,连丁正都夸我说学会弯腰道歉了,是个顶好的男人,而你呢?总是气我。”   艾楚楚直视她,清澈的水眸眨了眨,眼中竟有几丝寒意,“丁正喜欢你啊?那你跟他去过日子呗!”   “我去,三嫂你可别瞎说,我很直的!”身后一道男音。   不知何时,院中多了一个男人,三人望过去,只见丁正风尘仆仆赶来,身后还跟着几个穿着制服的保镖。   陈诗听到陌生的男音,抬眼就对上一双幽深的黑眸,她心脏一跳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小脸苍白地看着他。   见来者是他,艾楚楚推开许诺言,踉跄着步伐朝丁正走去,歪着脑袋打量他,还想确认是真的假的,“咦?你怎么来啦?”   丁正叹了口气,这场合也不太适合跟她玩笑,只说:“我来看你。”   艾楚楚没说话,她捂住额头。   许诺言走上前握住她的肩膀,轻声诱哄道:“好了,你是不是困了?我扶你进去睡会?”   许诺言没功夫跟丁正打招呼,拎着艾楚楚往她的卧室走。   丁正看着他们的背影笑笑,迟迟才将目光右移,对上陈诗的眼睛。   陈诗酒瞬间醒了一半,她迅速侧了侧脸颊低下头,手和脚像是无处安放,垂着眼睫没啃声。   丁正坐了几个小时飞机,还没吃饭,看到一桌子没怎么动过的饭菜,下巴点了点,“我能吃吗?”   陈诗回神,连忙折回厨房取了双碗筷出来放在他面前,“请用。”   她的声音细细软软的,字正腔圆,颇有江南女子如涓涓泉水般的柔软。   丁正许久没吃过家常菜,如今一吃,竟觉得有股小时候妈妈的味道,这么想着,他便说了,“这饭谁做的,像我妈。”   “我做的……”陈诗很小声地说。   丁正握着筷子的手一顿,静了一瞬,又恢复正常。   得,倒是让她占了便宜去。   丁正吃饭吃相还算正常,很快就吃完了一碗饭,他也给自己倒了杯酒,余光看到那女孩坐在对面低着头一动不动,也不跟他搭话,这让他竟生出几分好笑来。   “怎么不跟我说话?”   陈诗摇头,依旧没啃声,还顺手把头发给放了下来,后来被他盯得紧了,她起身走到窗边,默默站着。   丁正的脚步,怎么看都觉得像是小学生在罚站。   看到柜子上摆放的遗像,丁正心中多少生出许多怜惜来,看到她愁眉不展,他起身靠过去。   低沉的嗓音响在她耳畔,“你在掩耳盗铃?”   滚烫的气息扑在陈诗的耳根,让她浑身汗毛蹭的一下竖了起来,僵硬着脖子却没回头。   “装作不认识我?”盯着她微微泛红的小脸,丁正的眸光一动,脑中突然想起那晚她的紧致和羞涩紧张。   那天晚上,这双眼眸里像是含着一汪泉水,清澈单纯,像极了受惊的小鹿。   又回忆到,那日早起,他似乎在洁白的床单上发现了一抹红,原是以为她经期将至,此刻他神经一扯,令猛然想到的一种可能让他脸色微微凝固,看着她又笑。   “那天晚上,该不会是你第一次吧?”   他紧盯着陈诗的脸色,问道。   竟也会紧张。   他们身后的卧室,时不时传来对话声。   多半是不正常的——   “好热啊,我想去洗澡。”   “好,我扶你进去。”   “不要,我自己走。”艾楚楚声音娇憨:“诶?我怎么在走猫步?”   “你喝醉了,诶,老实点别动。”许诺言颇为无奈,却又夹杂着甜蜜的嗓音。   “你别进来,我要自己洗!”   “滑到了可怎么办?我跟你一起?”   “滚!想占我便宜是吧?”   许诺言不搭理她的挖苦,把她按在床上去浴室放热水。   艾楚楚倒在床上,身体软的一塌糊涂,这是耳边响起一阵铃声,她一听到音乐脑子都要炸了,顺手抓起来接通。   “喂?许诺言你在哪儿?老地方,有没有空出来陪我喝酒?”   是个很温柔的女声。   艾楚楚直接挂断了电话,把手机丢地上捂住脑袋。   “什么乱七八糟的。”她小声嘟囔了一句,闭上眼很快就昏睡了过去。 第36章 未删减内容在【晋.江.文.学.城】 ……   另一边。   傅进爵把玩着掌中的手机, 手支在车门上看着窗外的夜色,问坐在副驾的李特助。   “你告诉她我今天有空了没?”   “谁?”李特助回头,看到傅进爵在发呆, 默了默, 反应过来,“我给艾小姐打电话她没有接。”   傅进爵移开视线, 揉了揉眉心,没说话。   李特助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扭头看向后座,说道:“对了傅总,段杼(zhu)小姐中午打来电话约你吃饭,但您当时不在, 她让您回个电话。”   听到这个名字, 傅进爵抬了下眼皮, “段杼?”   “嗯, 段小姐刚到北城没几天。”   傅进爵:“我记得段老爷子说她在美国进修, 怎么突然回来了?”   “听说是因为联姻,要回来订婚。”   “跟谁?”   “许家三少。”   傅进爵背脊一顿,抬起头, 问:“许诺言?”   “是, 许乐山的小儿子。”   傅进爵沉默了很久,没有再说话,心里一时五味杂陈不知是什么滋味。   如果这消息是真的, 那她知道吗?   许诺言一回国就去找她了,难道他会不知道联姻这意味着什么?   ……   许诺言放了水从浴室出来,就见艾楚楚躺在床上睡着了,他笑笑, 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楚楚,水放好了。”   艾楚楚翻了个身,没搭理他。   许诺言就绕道床另一边,“楚楚,洗澡了。”   艾楚楚皱了皱眉毛,哼唧了声,“不想洗了。”   许诺言就笑嘻嘻的,圈住她的手臂摇了摇,轻声低哄着:“你几天没洗澡了,乖,洗了热水澡睡觉舒服,你实在累,我帮你?”   他说到最后,自己偷乐了出声。   艾楚楚就睁开了眼睫,水汪汪迷茫的眸子盯着他看,“怎么,你嫌我脏?”   许诺言听到这话,心脏都缩了下,既开心又激动,他的嘴巴都快笑到耳根子上去了,“我怎么会嫌弃你,你就算臭臭的一年都不洗澡,我都喜欢你。”   艾楚楚看着他,太阳穴的位置突突地疼痛,她盯了他一会,到后面许诺言被她看的有这些不自在了,只见她突然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用力把他的身体压下来,接吻。   之前被她虐习惯了,不是对他摆臭脸就是甩耳光,许诺言哪里会想到今天会有这样的特殊待遇。   他兴奋地连心都在颤抖,双臂搂住她的腰,埋首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甜蜜冲动的吻。   手碰到她的毛衣下摆,还没伸进去,一只软若无骨的小手抓住了他的大掌。   “许诺言。”   “嗯?”许诺言吻住她的耳垂,轻轻撕咬,有些痛痛的。   “刚有个女人给你打电话,你回一下。”艾楚楚抱着他的脑袋说。   许诺言没理,她却直接伸手抓住了他的兄弟,许诺言倒吸一口凉气,扣住她的手。   “去回电话。”艾楚楚的目光渐冷。   许诺言皱了皱眉毛,他精~虫~上~脑来不及注意到她的眼神,此刻只觉得她在考验自己的忍耐力,低头用力亲了她一口。   “你折磨死我算了。”然后翻身下床去找手机。   “手机在地上。”她提醒说。   许诺言低头,看到躺在地上的手机,他没什么反应,弯腰捡起来打开通话记录,看到来电显示皱了皱眉毛,直接把手机扔一边没理,上床抓住她的小手,“我们继续。”   艾楚楚却直接推开了他的肩膀,“出了门直走两公里的地方有个旅馆,你去那儿睡吧。”   许诺言睁大眼睛,“艾楚楚?”   “你别吵,我喝了酒很不舒服,晕乎乎的想好好睡一觉,我的床太小,你爱到那儿睡去那儿睡觉,总之别来烦我!”   许诺言看着她的背影,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伸手给她盖上被子,闷闷地答应下来,“那好吧,你好好休息,我去车上凑合一晚上。”   艾楚楚对他故意的卖惨毫无反应。   许诺言只好下床,她的确需要休息,刚才他只顾着想那什么,忘了这茬。   从她卧室出来,就看到客厅里拉拉扯扯的两个人,丁正笑着正对陈诗说什么,只见她满脸泛红,眼神就是不看他,后来丁正还直接上手抓住了她的衣袖,颇有调情的架势。   许诺言皱了皱眉毛,制止他:“干什么呢?”   丁正转身望过来,也笑,“聊天啊。”   许诺言面露不悦,“她是艾楚楚的妹妹,你别乱来。”   丁正露出恍然的神色,再次看向陈诗,嘴里喃喃:“怪不得觉得你俩长得有点像。”   陈诗低下头没吭声。   许诺言看了眼时间,这个点也不可能让丁正住家里,“你,跟我一起去镇上的旅馆,明早你赶紧回北城,别在这儿乱晃。”   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许诺言长腿一迈已经拉开门走了出去。   丁正这才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陈诗,笑了,“你别生气,我刚才口无遮拦了,跟你道个歉,对不住。”   陈诗依旧没说话。   “听张经理说你也在北城的电影学院是吧,有空了我去找你。”他说完也学着许诺言不给留人拒绝的机会,转身揣着裤兜走了。   ……   次日清晨。   许诺言早早拎着在镇上早餐店买了清粥和油条到艾楚楚的家里,陈诗正在父亲的卧室整理遗物,她还有学业,艾楚楚也有工作,所以不会在这里待太久。   陈明辉临终前的意思想让陈诗把房子卖了给自己和姐姐做嫁妆,不过艾楚楚没同意,“好歹是个家,以后我们在北城混不下去了,就回来住。”   许诺言进来的时候就听到了这么一句,他垂眸在客厅了站了一会,等她们聊完才过去,“我给你们带了早餐,吃点吧。”   陈诗看到他,下意识朝他身后望去,丁正这时探出头,笑了,“你是在找我?”   陈诗立即垂下眼睫,不敢看他。   艾楚楚皱了皱眉毛,目光在两人之间看了又看,说:“我跟诗诗下午就回北城,你公司一堆事,就别在这儿待着了。”这话是对许诺言说的。   许诺言却不理,把早餐在餐桌上摆好,“我跟你一起飞回去。”   丁正也不客气,拉开椅子坐下,“我也跟你们飞回去。”   艾楚楚不理他,对许诺言说:“你烦不烦?”   “不管,我就要陪你。”许诺言无赖了一声,淡定地坐下来把粥塞进她手里,“快吃,一会就凉了。”   艾楚楚抿了抿唇瓣,语气凉凉说:“随便你!”   许诺言笑笑,一脸满足。   丁正啧啧啧了几声,“恋爱的酸臭味。”   艾楚楚抬眼,对他说了今早第一句话:“别,我单身狗。”   许诺言从桌下抓住她的手,捏了捏,低声控诉:“给我点面子?”   “我说错了?”她的眼神没什么感情,淡淡的。   许诺言瞬间就怂了,他收回手,竟然用一副很委屈可怜的眼神沉甸甸地看着她,好像是她欺负了他似得。   他说:“好吧,是我死不要脸在追你,还没追到手罢了。”   艾楚楚没理他。   陈诗默默吃油条,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她姐夫跟姐姐聊天,还挺有意思的,咳咳也不对,现在还不能叫姐夫。   丁正冷哼一声,他最看不上为情所困哄女人的男人了,但许诺言是他兄弟,他已经在勉强接受忍耐了。   真的是,情话要腻死人。   余光看到陈诗正看着他们来傻笑,丁正歪了下脑袋,“你怎么傻乎乎的。”   听到他的声音,陈诗嗓子一卡,食物猛烈的呛了,她弯下腰用力的咳嗽了起来。   艾楚楚赶紧起身给她拍背,“没事吧?”   陈诗摆摆手,抽了张纸巾擦嘴,“没事。”   许诺言在桌下提了脚丁正的脚,瞪他一眼:“你丫老实点,别老欺负人。”   丁正睁大眼睛表无辜,“关我什么事?”   许诺言懒得跟他说话。   ……   下午,艾楚楚陈诗离开南城,坐上了去北城的航班。   许诺言让助理把陈诗换到了头等舱跟丁正一起,自己跑到艾楚楚的公务舱,还坐在了她的身边。   “我回北城可能要处理很多琐事,等我一有空就去看你。”他解释着自己接下来的行程,希望她理解自己不能每天过来看她。   见艾楚楚靠在座椅里闭着双眼不搭理自己,许诺言抱怨道:“我陪了你这么些天,花费了我多少精力,你好歹给我点好脸色?幸好是爷的承受力强,要不早就被你虐死了。”   艾楚楚叹了口气,“好了,我回到北城立即就会置办葬礼的二十万还给你。”   “我不要。”许诺言眼眸渐冷,“你知道的,这些我都不在乎,更何况是你的家人,我想说的不是这些,楚楚……”   他话还没说完,感觉到肩膀一沉,艾楚楚的脑袋靠了过来,他背脊一僵,垂眸看向她。   竟然睡着了。   ……   到北城,许诺言的助理打电话来说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艾楚楚睡了一觉精神好很多,她陪着陈诗去行李转盘等行李,许诺言也跟上来陪她一起等,丁正接了个电话打了声招呼就先走了。   许诺言手机一开机,铺天盖地的电话就轰炸了进来,他站在艾楚楚身边回复消息处理公事,刚打了几个字,手机铃声响起。   许诺言余光看到一个行李手推车朝艾楚楚撞了上来,他揽着她的肩带着她避开,推车上的行李掉下来重重砸在了地板上,发出了不小的动静。   艾楚楚吓得后退了一步,许诺言已经接了电话。   林别枝打电话的时候当时就在他公司办公室里。   她坐在沙发上,喝着他秘书煮的茶,“我来C市了,你不上班的啊?你秘书说你没在。”   “嗯,刚下飞机。”   林别枝才不关心他在哪儿,“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要见你,有事聊。”   “行,最快一个多小时赶回去,等着。”   那边陈诗已经拿到了行李箱,挂了电许诺言很绅士地伸手接过,他的特助有比较有眼色,赶紧又接走拎到自己的手中。   许诺言对艾楚楚侧脸说道:“公司一堆事,我可能要先走,就先让小王开车送你们回去。”   许诺言见艾楚楚淡淡的,心里一痛,他也不管这机场有多少人,拉下她的口罩低头快速亲了她一口,撤开的时候还带了点惩罚性的咬了下她的下唇瓣,亲完又直起腰给她把口罩戴好。   “我走了。”大掌揉了下她的脑袋,不等艾楚楚反应过来揍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王是许诺言在C市公司的新助理,也是头一回看到自家Boss这么劲爆的场面,他脸一下就红了,搞的亲的是他一样,也不敢看艾楚楚,因为她颜值好高,可能就是未来老板娘了?   “艾小姐陈小姐,你们跟我来,我负责送你们回家。”   唇瓣上似乎还残留着被轻咬的触感,艾楚楚扫了眼许诺言消失的出口,沉默的跟着小王往机场外走,谁也不会看到她有些泛红羞涩的脸颊。   王八蛋尽占我便宜!   -   许诺言回到公司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了,他从北城风尘仆仆赶来,一出电梯秘书见到他回来了,立即抱着文件冲上来。   许诺言走进办公室,看到林别枝就大摇大摆的坐在他的沙发上玩手机。   别枝看到他来眼睛亮了下,正要起身就见一个身材极好的女人穿着职业包裙装敲门走进来,把一沓文件放在了总裁桌上,说这是今天需要签字的文件,离开前还体贴的给他泡了杯咖啡。   林别枝啧啧了几声,“你需要这么多秘书伺候你吗?”   许诺言扯了扯领带,解开衬衣领扣,骨节分明修长的手翻开一个文件,匆匆扫几眼,拿起笔在上面签字,期间也没抬头,“说吧,有什么事需要你跑一趟C市?”   “还能有什么事,就季延年的事呗。”   许诺言皱了皱眉毛,“又提他,你还没骂够我?”   这话就带了点埋怨和翻旧账的意思。   林别枝脸皮厚,也不怕他生气笑话,“哎呀,上次是我冲动了,后来我请私人侦探调查他,发现那是他前女友,两人早分手了。”   许诺言神色不变,“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聊到重点,林别枝站起来走到总裁桌前,双手撑着桌面,弯下腰笑嘻嘻地盯着他,“三哥……”   声音嗲嗲的,许诺言听一遍就受够了。   “好了,你有需求就提。”   林别枝脸上的笑瞬间收起来,一本正经问他:“你公司还缺职位吗?我给你打下手怎么样?就是那种跟季延年公司有接触的那种职位?”   许诺言听到这话抬起头,“你想做什么?”   “追人啊,这都听不出来?”   “我的意思,这就是你想的办法?”许诺言有些无语的提点她:“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纱,他如果没有女朋友,这还不好办?”   “那你说,有什么办法能让他注意到我?我洗耳恭听。”   许诺言还真沉默了几秒,说:“给他下~药。”   林别枝:“……”   他说:“过几天我的确跟他有酒局要见面,到时候我把人送到你床上,等清醒了就欲情故纵,让他注意到你,你看怎么样?”   林别枝张了张嘴,惊讶到说不出话来,“我去,三哥,你够卑鄙的啊!”   “不过……我喜欢!”她搓了搓手,有些兴奋地说道。   “什么时候行动?”林别枝等不及了。   “我只是这么一说,说到底这个办法有些不合法……”   林别枝眼睛一眯,看出了他的把戏,“少绕弯子,说吧,有什么条件?”   许诺言眼睛闪过一抹狡猾,他就喜欢跟聪明人交流,狭长深邃的眸子透露着算计的光芒,他靠在老板椅里看着林别枝,“帮我追到艾楚楚。”   林别枝嘴角僵了下。   “这个条件不难办,只要你经常在她面前给我美言几句,别让她排斥我就行。”   “不是吧三哥,你还对我姐妹念念不忘呢?”   许诺言眉毛轻皱,“以后她当了你嫂子,我在北城送你一套房,市中心的学区房,随便你挑。”   “成交!”   林别枝拉开门走之前,突然脚步一顿,手从门把上放下来转身看向许诺言,她美眸微眯,试探道:   “三哥,你不会对我姐妹也会用卑鄙的手段吧?”   “许诺言,你要这么做,我可就看不起你了!”   许诺言低头继续批文件没理她,摆手让她走。   随着林别枝的离开,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看到是家里的电话,许诺言接通,“爸?”   “最近跑哪儿去了?也联系不上。”一道威严的嗓音。   “去了趟外市。”许诺言没多言语解释这个。   “周末回家一趟,我邀请了你段叔一家来做客,段杼也在。”   “怎么突然想起叫段叔一家?”许诺言问了一句。   “少废话,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许乐山啪的挂了电话。 第37章 未删减内容在【晋.江.文.学.城】 ……   挂了电话, 许诺言叹了口气,给她发微信。   【本来周末想带你去个地方,可是我爸叫我回家吃饭(T_T)】   又发了一个委屈巴巴小熊表情包。   艾楚楚没理他, 许诺言也没等, 放下手机继续工作,神情冷淡自持。   不一会儿, 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敲响,冷淡的声线:“进。”   门被推开,还是刚才那位女秘书,进来时手里多了几样东西。   许诺言翻开策划部送来的项目方案,认真扫视着。   女秘书袅袅娜娜地走到办公桌前,“Boss, 我看你左手指甲有些青紫, 我之前也被夹过, 热敷对祛瘀很有效, 我还拿来了跌打药丸, 您有空吃一下吧。”   “知道了,谢谢。”许诺言头也不抬。   女秘书咬了咬唇,把手里的热毛巾放在桌角, “Boss您要照顾好自己。”   许诺言浓眉轻皱, 嘴角微平,脸色已经有了许多的不耐烦,“好了, 出去。”   太聒噪了。   等到办公室门轻轻合上,许诺言目光始终盯着文件。   头顶热烈灿烂的阳光渐渐西垂,直到小王悄悄进来替他打开了室内照明灯,许诺言才从那堆文件里抬头。   他的眼中隐约有红血丝, 有疲惫感在眉眼之间,小王把手里从食堂盛来的晚餐放在他桌上,“Boss,您吃一点再工作吧。”   许诺言抬手揉了揉眉心,问,“几点了?”   “快九点了……”   他抬手捂住脸颊,缓了缓精气神,再睁开眼时,看到桌上的药盒和毛巾。   许诺言突然想起了什么,垂眸望了眼自己的手指甲,抓起桌上的手机,看一眼微信,艾楚楚始终没有回复他的消息,不过没关系,他自己又拨了她的号码。   一声,两声。   却无人接听。   许诺言抓着手机,自嘲地笑笑,看着桌上的食盒,静了一秒钟,又突然起身,拿起自己的黑色大衣外套,对助理小王说:“通知下去明天十点准时开会。”   “Boss您要回了吗,先等下,我叫司机来接您。”   许诺言低头看一眼时间,“那好,你让他来,送我去北城。”   “北城?”小王怔了下,这个点回去干嘛呀,更何况明天一早还要开会,再赶过来岂不是很累?   不过他也只敢在心里默默想着。   许诺言却懒得跟他多言语,往门口走了几步,又突然停下想起了什么,转身,“对了,你明早去人事部一趟,把我身边的秘书换下来,找男秘书。”   小王:“……”   许诺言到她楼下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北城竟下雪了,很大的雪,把这座城市覆盖的银装素裹,白茫茫一片。   虽然司机早早换了雪地胎,但还是开的很小心,毕竟车里坐的是他。   许诺言让司机先去了一个地方,拿了东西到她楼下他才放司机走,他自己上了楼。   他在电梯里给她打电话,原以为她不会接,没料到刚响两声电话便通了。   “喂?”她的声音很温柔,软绵绵的给人一种很慵懒的感觉,似乎是在睡觉。   这个点,也或许是在睡。   许诺言:“睡了?”   “你有事?”   “楚楚,想你了。”   “我挂了。”   她正要挂电话,许诺言叫住她,“给我开一下门。”   艾楚楚一怔,下一秒就听到他的声音在电话里说:“我在你家门口。”   艾楚楚赶紧从床上下来,随意披了件外套穿拖鞋穿过走廊到门口,掀开猫眼盖子,果然看到门外站着位高大的黑影。   不正是许诺言?   艾楚楚心里其实忐忑了一下,但还是给他开了门,人却挡在门口,黑漆漆的眸子盯着他。   “你来做什么?”   许诺言看着她,目光深邃幽暗,他答:“我来送吃的。”   然后晃了晃手里的袋子,是北城的特色夜宵,一条街买的。   “我不吃。”艾楚楚下意识脱口。   许诺言眼中有笑意,接话:“你不吃自然有人吃。”说着,他下巴微抬,目光穿过她的肩膀,望向里屋,突然扬声:“陈诗,出来。”   艾楚楚见他叫人,吓一跳,立即上前把人往外推,水眸瞪向他,“你干嘛?”   许诺言没啃声,只见远处一间卧室的门打开,一个黑色的脑袋探出来看他。   许诺言晃了晃自己的手里的袋子给陈诗,目光穿过艾楚楚,根本不看她,只看着远处的陈诗,说道:“给你带了点吃的。”   说着他也不顾艾楚楚的脸色,直接跻身进来,大步朝着陈诗走去。   袋子交到她手中,趁着她懵的时候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回屋去,我跟你姐聊聊天。”   “哦。”陈诗人本来就乖,听他吩咐了,人就自动转了身走进了房间。   艾楚楚见势,开始推人,“好了,东西送完了你可以离开了。”   她力气小,哪里是许诺言的对手,他又狡猾,顺势反手握住她的手,趁她没反应过来,转身从身后抱住了她。   艾楚楚的背脊一僵,她扭头,许诺言的头已经贴了上来,下巴支在她的肩窝里,近乎亲昵的蹭着她的脸颊。   他多聪明,在艾楚楚发火之前伸出那天被夹坏的手指给她撒娇,“看看,都变紫了,工作的时候手指痛,连饭也不能好好吃。”   艾楚楚目光低垂,看着他伸出来的那只手,声音淡淡的:“你什么时候开始用左手吃饭了?”   许诺言看着自己被夹坏的左手手指,沉默了两秒,见她还要张嘴说话,他心一急,直接捏了她的下巴轻轻抬起来,俯首亲了上去。   他的身上还带着外面清冷的气息,薄唇却是热的,滚烫的,似火的。   跟上一次把她按在玄关柜上像困兽一般撕咬掠夺的吻完全不同,许诺言这一次却吻的很温柔,慢慢侵入,可所谓是厮磨缱绻。   饶是艾楚楚也没有招架住他的阵仗,一时有些情~迷~意~乱,脑子正晕着,一阵手机铃声让气氛突然降温,艾楚楚回神,用力推开他的肩膀。   许诺言似有似无地叹了口气,手摸到兜里,取出电话,艾楚楚只扫了一眼,看到了他的来电显示。   许诺言盯着上面跳跃的名字神情也没什么变化,手松开她接了。   “喂,段杼?”   不知对面讲了什么,许诺言思索了一下,才答,“周五下班后我去接你,就这样。”   就说了这么一句他就挂了电话,抬眼看到艾楚楚脸色又恢复了冷淡,他薄唇微动刚要说话,又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许诺言低头看一眼来电显示,本来不是上班时间不愿接,但再三犹豫,他朝艾楚楚身后的阳台指了指,迈着步伐走到落地窗前,接通。   “喂,许总?您好我是lk公司的张谋。”   许诺言看着窗外的夜色,应声,“张总你好,请问这么晚打电话,是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许总,这不是快到元旦了,我过几天要回北城,正好到了点A市的特产给您,不知道您元旦回北城吗?”   许诺言答:“张总你不用准备了,太客气,要送也是我来送你。”   对面的人又说了几句,许诺言脸色已经没刚才好了,只说,“心意收到了,张总你不要太见外,特产就不必了,哪天我去你公司,你好好招待我泡壶龙井就可以了。”   寒暄几句,许诺言挂了电话,沉默几秒,再转身时,艾楚楚不见了。   看到她卧室的房门开着,他笑笑,迈步走进去,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成型,却看到空无一人的房间。   许诺言转身,扭头看厨房,洗手间,客厅,玄关处,都没有她的身影。   沉默几秒,他上前敲响了陈诗卧室的房门。   陈诗这个点还没休息,听到动静便给他开了门,见他问道:“艾楚楚在你房间?”   陈诗愣了下,跟着他向身后望过去,一脸诧异:“没有啊,她不是跟你在一起?”   许诺言心里已经了然,他冷着脸色给艾楚楚打电话,她接的倒是很快。   他问:“你去哪儿了?”   艾楚楚慵懒的声线从听筒里传出来,“哦,临时接到了公司的电话,有工作安排给我,刚看你在打电话,就没打扰你。”   许诺言握着手机没说话。   这阵沉默让艾楚楚想要挂电话,没想到他却比她先快,‘啪’的一下断了电话。   “切。”   艾楚楚懒得思考许诺言是不是生气了,关键是她真的没撒谎,公司找她是因为有部戏邀请她来试镜,还是女主角的角色!   时间就在明天,不过试镜的地点在A市,来接她的车子已经在楼下等了。   上了保姆车,小助理盯着她的唇瓣眼神有些不对,艾楚楚自己也有些后知后觉,到底是演戏练出了点本领,也学会了面不改色,她默默掏出口红,拿出镜子给自己淡定地补了个妆容。   正胡想乱想着,手机响了。   艾楚楚抓起来一看,竟是有一个星期没联系的傅进爵。   其实看到这个名字跳跃在屏幕上她是有些忐忑的,不过很快就释怀了,总归是要面对的。   艾楚楚轻轻调整了一下呼吸,按下接听键,傅进爵那头低沉沙哑的嗓音传来,犹如寂静幽谷里一道悦耳的声线。   “在做什么?”   “车里,正在往A市走。”   傅进爵沉默了一秒钟,问道:“怎么会去那边?”   “明早有一个角色让我试镜,我去尝试一下。”   “哦。”傅进爵没说话。   “你这么晚打电话,是突然有什么事吗?”   “的确有事。”傅进爵并没有掩饰自己的想法,“我本来想请你吃饭告诉你一些事情,但看来明天是不行了。”   艾楚楚虽然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但对傅进爵却莫名很信任,仿佛他身上就是有让人定下心来的魔力。   咬了咬唇瓣,说:“我试镜应该超过两天,等我回北城的时候再联系你?正好我也想请你好好吃一顿,你可千万要给我这个表现的机会啊?”   傅进爵听着她的俏皮话,笑了,“行,那等你回来,我们再聊。” 第38章 【复更啦,发红包】 他哭了……   A城。   艾楚楚日夜兼程来到传媒公司的大楼里试镜, 因为要用粉饼盖住脸上的疲惫,她在洗手间里的大镜子前耽误了几分钟,等她交上资料转身, 等候室里已经没多少空位了。   好多的人, 其中不免有几个熟悉的面孔,对于她来说, 算是大牌演员了。   或许大家都知道,毕竟是大制作电影,剧本精良人设讨喜这样好的资源角色不多,不管业余还是歌手,人人都想靠着这一个机会出人头地。   当她们疑惑的注视落在艾楚楚身上时,多少还是带着审视和不屑。   果然, 她多想埋怨一下自己的第六感有多强烈, 等她去补妆的空挡, 就能在身后洗手间的隔间听到一出好戏。   “就刚刚那个穿白色衣服的, 艾楚楚, 你们知道吧?”   “知道啊,不就是两年前靠跟北城傅少炒绯闻才上位拍了严松平大导演女配的那个?”   “就是她,我看啊, 我们今晚也别等二轮角逐了, 这角色铁定又是她的了。”   “别这么说啊,好歹你也是拿过最佳女配的,比她还是绰绰有余。”   “算了吧, 你是不知道,我刚听到导演助理跟闺蜜打电话说八卦,似乎是丁家少东家跟导演通气了,打招呼点名了要让陈导好好照顾那个艾楚楚, 具体怎么照顾,不用我再说了吧?”   “天,她该不会跟丁正还有一腿吧,她到底什么手段,能让那些公子哥给她砸这么好的资源?”   此话一出,洗手间里陷入一阵短暂的沉默,艾楚楚撩起眼睫,看着镜中的自己,莫名的,竟有些忍俊不禁,无声笑笑。   似乎或许是南方的缘故,这里的气温好似比北城要温暖些。   后来,那天上午的试镜艾楚楚中途离开,并没有参加,挂掉公司和导演助理无数个催促询问电话,她就近订了酒店,一觉睡了个昏天黑地。   临近晚上的时候,隔壁房间的烟雾报警器吵醒了她,睁开眼房间一片漆黑,混沌的意识让她分不清晚上还是天没亮。   枕边的手机屏幕亮着,是因为她开了静音,当丁正的名字跳跃在屏幕上,她的视线才由模糊逐渐清澈,接起来,首先听到了一声叹息。   “谢天谢地,你终于接电话了,听说你放了陈大导演的试镜?”   许是一天没吃东西的缘故,她说话的声音有些软弱无力,“我也听说了,你跟陈导打过招呼了?”   丁正那头稍顿了一刻,才笑说,“这不是那位爷吩咐的吗,他心疼你,不想让你太累,也正好有好的本子,我就跟陈叔引荐了你。”   其实也早就猜到,但从他口中说话来,艾楚楚心里还是更多的惴惴。   挂了电话,她躺在床上静默地盯着天花板,睡觉时她拉上了厚重的窗帘,此刻黑暗席卷了她,莫名的鼻酸。   有些累,说不上是哪里,又好似身体有些飘,那是一种在海上浮荡多年,终于看到海岸的安定。   太多的五味杂陈涌在心头,另她难辨情绪。   也正好,手机再次亮起,屏幕上跳跃的名字,使她的嘴角,连她也不易察觉地扬起。   “喂?”   “楚楚……”许诺言叫出名字,未闻其声,他自己倒先笑了。 *   艾楚楚握着手机,很安静。   “楚楚……”   许诺言也不管她到底应不应,像是觉得好玩,便开始一遍一遍地叫她的名字。   “楚楚?楚楚……艾楚楚!”   艾楚楚翻了个身,把脸埋进被子里,“好了,我听到了。”   听到她的声音,许诺言这才停止叫声,此刻身形颀长高大的男人,他一只手搭在栏杆上,一支香烟还夹在指间,衬衣的袖口被他挽了上去,露出紧实的小臂,嘴里吐出的烟雾弥漫在阳台里,身后的客厅里,两家人在欢声笑语中畅谈,好不热闹。   许是在阳台站的太久吸进冷风,他突然捂着嘴低低咳嗽了几声,艾楚楚问他:“在做什么?”   “在想你。”许诺言撇掉香烟,翘起唇角,不假思索地答。   “切。”   听到她怀疑的语调,许诺言笑了,“不相信?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找你?”   艾楚楚这下皱了眉,“你……是不是喝醉了”   满脸微醺双眼迷离的许诺言不承认,“我怎么会喝醉,呵呵……”   实际上,光从声音就能听出他舌头僵硬说话含糊打直,定是喝了不少酒。   艾楚楚不说话了,沉默了一会,又问:“你在哪儿?”   许诺言没答话,却说:“想你了。”   “你在A城哪个酒店,我现在就订机票去找你。”   艾楚楚猛地抱着被子坐了起来,“你发什么神经!”   许诺言是行动派,说一就是一,脑中有了计划,他也不管她愿不愿意,已经推开了阳台的门,脚步迈了出去。   经过客厅时,许乐山与人谈笑时的笑容还没有淡笑,便满脸堆笑地叫住了他,“你怎么这么多电话要说,段杼跟我们老年人搭不上话,你把她带到楼上参观一下说会话。”   许诺言在衣架上找到自己的外套,听到这话脚步踉跄了一下,险些撞上玄关处的五角柜。   段杼已经起身走了过来,两只手扶住他的手臂,目光担忧地问道:“没事吧?”   许诺言摇摇头抚开她的手,脸上的笑容有些迟钝,双眼混沌地穿上鞋。   段杼看着他,压低声音,问:“你要出去?”   许诺言手中的电话已经挂断,他只低低应了一声,谁料身旁的段杼也踮起脚取下自己的外套,换上靴子,“我跟你一起出去。”   她的声音小小的,“我也实在应付不过来这个场面。”   饮酒太多,许诺言的脑子昏昏沉沉,段杼在耳边说了些什么,他也实在听不真切,从家里一路出来,他的司机已经等候多时。   原本以为只是一顿很普通平常的家常便饭,谁也没料到,竟是一场有意安排的说亲,美名联姻,实则却是大家族里各取所需手段。   用许乐山的话来说,许氏现如今快要身首异处,他是家里的独子,又已长成,有些事不得不做。   许诺言坐在车里打开手机的订票软件,手指在屏幕上敲敲点点,旁边的段杼十分尴尬,“我实在不知道今天这顿饭我父母的意图,很抱歉让你为难……”   许诺言大力地揉着太阳穴,盯着手机,是微信界面,在跟什么人聊天,屏幕上大片的绿底段落出于他,尽管不停地发送,但对方似乎并不打算回他。   目送他脚步踉跄地走进机场,段杼看向许家司机,“麻烦师傅送我到家。”   ……   凌晨一点,知道他要来,听到敲门声,艾楚楚跑下床到玄关,透过猫眼,看到了他。   打开门,这人就跟抽走全身骨头,高大的身影直直扑进来,差点把艾楚楚摔倒。   许诺言在飞机上不仅没睡,还要了红酒喝,这会两只眼睛熬得通红,大衣不如平日妥帖平熨,神态略显颓废。   当问道她身上熟悉的气味,许诺言脊背蜷缩,将她推上玄关柜,紧紧拥住。   他果然喝了很多的酒,身上酒气浓郁的让她直皱眉。   谁也没有开口说第一句话,莫名的,这个吻比以往更苦涩,直到让她尝到几滴咸味。   再睁眼,平日在商场西装革履当着严肃面具生活的男人不见,只剩下双眼盈盈,泪流满面的拾荒者。   她的眼睫微颤,恍然察觉自己受不了这一幕,小手举起试图抹掉那两行泪痕的时候,被他中途拦下,宽大的手反握,紧紧圈住她的五指,攥在手心。   “哭什么?”她问。   “心疼你。”他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肩,握在手心。   艾楚楚失笑,“我有什么好心疼的。”   “你无父无母,只剩下一个我,但我对你一点也不好,这还不够心疼的吗?”   艾楚楚心如击鼓,“说这些做什么?”   许诺言却已经摇头,重新抱住她,声音低的不像话,“明天我们去领证吧?”   艾楚楚的背脊一僵,但来不及说话,他的脸庞就又压了上来,吻住她,直到他开始喘,才依依不舍放开她。   是不是所有男人喝多了都是这样泼皮耍赖,不虔诚认错反而倒打一耙,把自己做的恶事推得一干二净。   正当她思绪怔忪时,听见他故作严肃正经的语调:“你不答应,我这辈子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你许诺言家大业大,有赚不完的钱,什么女人找不到?”   “家再大,心就容得下一个艾楚楚!”   她连自己都没有察觉脸上挂笑,却也忍住笑,骂他花言巧语,“果然啊,喝多的人说话最好听。”   醉酒后的许诺言舌头变硬,说话也没有清醒时利索,斗不过嘴,只好在身体上惩罚,他见肉就咬,张嘴啃下她比豆腐还嫩的肩膀,恼羞成怒。   但最后误算,雄狮也会失手,酒精麻醉了行动能力,连最基础的传教士姿势也做不了,兄弟高翘,却只能用眼睛解馋,最后抵不过困意,沉沉睡去。   艾楚楚耳边平缓连绵的呼吸声如同催眠曲,弄得她也被困意席卷,失去意识前不忘给他盖上被子,实在是这人睡觉不穿衣服的习惯太差。   翌日。   艾楚楚起的比天还要早些,窗外响起的一声闷雷让她记起北城最近似乎有雪,不比这南方阴冷多雨,一日如四季变幻,引得人发烧感冒。   艾楚楚小心翼翼捏起腰上强健结实的手臂,掀开被子下床,咳嗽压抑不住喉咙,所幸没吵醒宿醉的雄狮。   从酒店出来,艾楚楚顺着导航找到一家药店,清早开张,仿佛赶年底业绩的医生拉着她开了上百块的消炎感冒胶囊,够她吃一年。   从药店出来,感觉到手机震动,看到来电显示才恍然想起自己还有一约。   “有件事我等不及要立即告诉你,我在A城,方便见一面?”   是傅进爵。 第39章 未删减内容在【晋.江.文.学.城】 ……   艾楚楚对A城不是很熟悉, 傅进爵让她在原地等的时候,她顺便到街边的茶餐厅买了些早点。   傅进爵来的很快,司机下车为她打开车门, 傅进爵正襟危坐在后座里, 眼神随着她坐下从文件里望过来。   看到她手里的早餐,他低头看一眼自己的手表, 剑眉微微一动,问道:“没吃早餐?”   “不是。”艾楚楚转移话题,“你在电话里说有急事要告诉我,到底是什么?”   -   许诺言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他睁开惺忪的睡眼环视一圈室内,房间里没有人, 但身旁的枕头塌陷说明这张床昨晚明显睡过人。   下床跨过地上散落的衣服, 许诺言喊着艾楚楚的名字径直走进洗手间, 下巴上的一圈青胡茬让这张英挺的五官更加凌厉成熟。   路边, 许诺言电话打过来的时候艾楚楚正坐在长椅上吃粢饭糕和凉透的豆浆。   “什么时候回来?我叫了早餐。”   一口凉豆浆喝进胃, 艾楚楚感觉背脊钻风,昨天还觉得这里比北城要温暖许多,此刻却如跌进冰窟一般寒如百骇。   “我已经在机场。”   那头一阵沉默。   许诺言试着让自己的语气轻快一点, 笑笑说道:“怎么走这么急, 丁正不是说你还有……”   “许诺言。”   艾楚楚打断他的话,或许是油腻的粢饭糕有些反胃,导致她的脸色看起来很差, “你以后别来找我了。”   ——   自从陈明辉去世后,陈诗整个人瘦了一圈,学校里,只有好朋友小月察觉了她的焦虑和神伤。   今天表演课老师难得一见的提前下课拖了课堂, 陈诗跟朋友相伴从教学楼里出来,一边吐槽着学校食堂做饭的大师傅最近爱手抖,做出的饭菜离海的味道越来越近,一边商量着要去校外的后街吃午餐,听说新开了家冒菜馆。   小月是唯一知道陈诗私事最多的人,作为闺蜜,也难免会为她担心,“那位丁少,还没把钱包还给你?”   陈诗轻轻摇了摇头,“算了,我不要了。”   小月从兜里摸出棒棒糖,撕开包装递给她,自己也吃一根,“也是,那种阔少还是少接近的好,反正也不是真心对待。”   提起丁正,陈诗脑中就闪过一个影,想起那日从机场分别,丁正特意拦下她说有时间就来学校找她。   正出神地想着,当脑中人变成眼前人,陈诗心中一颤,腹诽说曹操曹操就到,当面错过,岂不好笑?   目送走从副驾下去离开的女孩,余光一顿,偏过头对上了她的眼睛。   丁正轻抿的嘴角一勾,靠在座椅上的腰也坐直,推开门朝她走去。   阳光不错,他灰黑色的大衣熨烫的妥帖平整,公子哥气质在校园中鹤立鸡群。   “好巧。”   丁正目光从上到下扫过,陈诗面相虽说没有她姐那般人人见了都要被美貌惊艳的面相,但她五官小巧皮肤白皙,头上一顶咖啡色八角帽,一身过膝的白色羽绒服,偏偏能衬出与众不同的气质,不知是为谁下凡。   丁正收回邪念,盯着她半开玩笑,“翘课?”   陈诗下意识小声反驳,“是提前下课了!”   “哦。”丁正单手揣进大衣兜里,不等说什么,下课铃声突然回荡在校园里。   他笑笑:“正好,上车,带你去吃午饭。”   陈诗闻言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摇头,“我跟我朋友已经约好了。”   丁正这才仿佛注意到她身边的人,看向她,“没事啊,那你们一起。”   说完也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主动扯走了陈诗手里的包,径直大步往自己车的方向走。   “诶。”陈诗反应迟钝,等想要去追的时候他人已经坐进了车里。   ……   小月打量高级餐厅的环境,趁着丁正去洗手间的空挡赶紧倾身跟陈诗低语:“要不我先走,你们先吃?”   陈诗赶紧拉住她的手腕,“我们一起走。”   正计划着要溜走,黑顶落下一片黑影,丁正拉开陈诗身侧的椅子很自然地坐下,看着对面的李月笑笑,把手里的巴掌大的袋子放在她面前,“送给你吃。”   李月看到他把袋子推过来,下意识摇头摆手,“不不不。”   丁正笑:“别紧张,见面突然我也没有准备什么名贵的礼物,这只是一些糖果,圣诞节到了,报答你这些日子对诗诗的照顾,她身边的朋友不多。”   李月知道他指的是陈诗父亲去世,脸上的假笑变僵硬,只好没有再推脱,“谢谢丁少!”   丁正闻言低头笑了笑,戴上手套,拿起腰圆锤用力敲开他手一般大的珍宝蟹壳,再拿剪子绞下蟹腿分开蟹肉,最后放进陈诗的盘中。   这个动作他做的流畅自然,似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见陈诗一动不动,他才笑着说,“虽然不是吃蟹的季节,这珍宝蟹是从阿拉斯加空运过来的,味道不错。”   他看向李月,“我就不给你剥了,你随意吃,想吃了可以跟陈诗过来,记在我账上就可以。”   说完他又问道:“下午有课吗?”   “有!”   “没有。”   陈诗和李月同时回答,丁正稍稍愣了一愣,扭头看向陈诗,眼中有笑意,似乎是恍然大悟一般,“你不想见我?”   陈诗正要说话,谢天谢地丁正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   丁正看一眼来电显示,接起来听到对面的人说了什么,陈诗只见他看着自己,微挑了下眉,就把电话递了过来,“许诺言。”   陈诗听到这个名字,立即联想到姐姐,没有怠慢立即接起来,对面开口果然就是艾楚楚——   陈诗诧异道:“她昨天就去A市了。”   许诺言在那头说了什么,陈诗点点头挂掉电话,找到自己的手机快速给艾楚楚拨了过去。   不通。   ……   傍晚,灯火恢弘。   咖啡店里,艾楚楚点了一杯Espresso,等甜品的时候手撑着下巴,眉眼呆滞盯着窗外的景,手链随着动作滑落到小臂,露出纤细手腕上的薄的像纸片的青色血管。   侍应走近又离开,桌上多了一份蛋糕。丝滑的口感盖不住意式浓缩的苦意涌进喉,往日甜到发腻的布朗尼蛋糕雪中送炭,倒是中和了喉中苦意。   手机突然震起来,她这才想起是刚才付款时开机忘关。   陈诗在电话中问她人在什么地方,艾楚楚知道她这个妹妹跟许诺言之前有过接触,下意识没有回答,“怎么了?”   陈诗在电话那头显得很冷静,只说:“哦,我把钥匙落在家里了,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记得门上有开锁公司的电话。”以前流行贴纸广告,免不了经常被物业公司清理,现在的开锁公司与时俱进改做喷漆,只贴把手,是不能在显眼的位置。   陈诗答:“我打过电话了,他们说现在是开锁高峰期人手不够,来估计也是两个小时以后。”   听到这里,艾楚楚心里轻轻叹息,只好说,“那你等着,我马上回。”   陈诗下意识看向坐在客厅里低头抽烟的男人,对着电话又问了一遍,“姐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不需要,我十分钟后到家。”   许诺言往垃圾桶里弹了下烟灰,见她挂了电话,充满血丝的眸子盯着她,陈诗赶紧回话:“她说马上到家!”   丁正挑了下眉低头看手表,他知道身边这位爷身上磁场不对,识趣地没有说话。   艾楚楚从电梯里出来,除了倒在走廊中间的垃圾桶,哪里有见陈诗的影子,她戳进钥匙转动锁芯打开门,客厅的照明灯大亮着。   艾楚楚转身关上门,狐疑地穿过直筒型的玄关,在走廊尽头的拐角处看到了客厅里的所有人。   许诺言听到动静已经抬起头早早做好跟她对视的打算,至于其他两个人,他只当是空气。   他没说话,面无表情,只看着她。   那是令她很窒息的眼神,那一刻艾楚楚只想逃离,她也这么做了,转身要走。   许诺言是谁,他自大,自私,大男子主义占有欲又极强,连他堂兄弟许允川碰她一下都要把那人打破相的人,身上能有什么原则可言。   他的长腿只用了几步就轻松追上她,身后的丁正快速起身,不愿看戏,只怕不用多久场面就会变成少儿不宜,他绕过茶几时扯住还被这场面吓得愣住的陈诗,连人带包一起拉着往门口走。   等陈诗回过神,人已经被他带出了家,还不忘给他们带上门。   陈诗表情皱起来,面露急色,“你做什么?我得回去!”   丁正失笑,高大的身影立在她面前,好像一座山,“人家小别新婚打情骂俏,你要回去当电灯泡?”   陈诗停下推他胸膛的动作,咬了咬唇,“可是他们都分手了。”   丁正笑出声,仿佛在笑她单纯,“放心,许诺言没说分,你姐就逃不出他的五指山,艾楚楚是谁,他宝贝着呢。”   “那我今晚……”陈诗咬了咬唇,犹豫着没开口。   丁正对着场面愉悦到不行,心里感激他兄弟闹分手好时机,一边拉住陈诗的小手往电梯里领,嘴上还不忘蛊惑说:“有我在,你怕什么。”   ……   艾楚楚别开脸,无视余光,可还是没逃过壁灯下他高大轮廓的投影。   许诺言伸手抚走她眉间细碎的刘海,怜爱的动作让她莫名泛起鼻酸,“不是说以后别见了。”   许诺言手中动作一滞,黑漆漆的眸子死死盯着她,“话没讲清楚就挂电话,说不见就不见,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你!”艾楚楚对他的无赖和不要脸行为短时间语塞,胸口的郁结之气也变成怒火,用力打开他的手,她冒火:“还要怎么讲清楚?你是真当我傻?还是想等到摆酒席上报纸的时候才来知会我?”   许诺言凝住乌黑的眉,语气不善:“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你许诺言家大业大,连未婚妻也好家世,像你这种走到哪里都有靓妹倒贴,我实在不敢沾染也无福消受,所以三爷你行行好,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许诺言攥着她手腕的手无意识收紧,也盖不住额角暴起的青筋,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地跳,令他眩晕,火冒气三丈高,比她还激动:“是谁告诉你的?”   “你说啊!这些乱七八糟操蛋的事情是谁告诉你的!” 第40章 未删减内容在【晋.江.文.学.城】 ……   北城烘暖时间大概在上个月中下旬, 也因为是最近比较清闲、大多数在家的缘故,艾楚楚发现自己家的室内温度很低,白天在家的时候多穿点还好, 但晚上开始就有些受不住, 冷的像冰窖。   听一些租客在单元群里说,有些物业会为了点小利, 跟热电公司商量把烘暖阀门开小,控制温度,他们小区温度低,或许是被物业‘潜规则’了。   艾楚楚她也不是十分清楚到底是这间房子冷,还是是她的身体冷。总之她的指尖在抑制不住地抖,但她并没有察觉, 只呆呆地坐在沙发上, 脑子一片空白。   她轻轻咬着手指骨节, 目光茫然, 她细细回想这些年, 两年前如果没有碰到许诺言,或许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她也许, 也不会过的这么顺遂。   人是贪心的高级动物, 吃不饱的时候想着能温饱就行,等到可以温饱了就想着有个大房子就行,现在有房子住了, 又会想着嫁个好男人下半生有依靠就行。   但人生就像拆盲盒,你永远不知道哪件事能成,人生真的很玄幻,有时候心心念念的事, 或许也只是南柯一梦痴心妄想罢了。   “我说的都是真的,在吃那顿饭之前,我压根不知道我爸的意图,而且我也没有答应他,艾楚楚,你到底在怕些什么!”   艾楚楚抬手抹掉脸上的泪痕,心里烦躁到想要发火,她拧着秀气的眉毛,人已经在崩溃边缘徘徊,“好了你走吧,别在这里待着了。”   “你能不能别闹了,我每天要解决公司的事,还要对付我爸,这件事我的确会给你一个交代,楚楚!你就信我一次怎么了!”   许诺言因为生气,把手里的打火机用力往垃圾桶里一摔,动作很大。   艾楚楚抱起沙发上的衣服往家门口大步走,“那你留下,房子也给你,我走。”   许诺言随着她的动作一下跳起来追上去抓住她的肩膀,他手里很用力地抓,弄痛了她。   许诺言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目光带着坚定和狠劲,“艾楚楚,你就故意折磨我吧!”   说完,他突然又松开在她肩膀的手,转身大步朝着她卧室走去,艾楚楚也因为他莫名其妙的动作弄不知所措,心里一焦快速跟了上去。   许诺言很轻松就在艾楚楚卧室的床头柜里找到了她和陈诗的户口本。   “许诺言!你做什么!”艾楚楚想要去夺走他手里的东西,但被许诺言轻松换了只手拿避开了。   “结婚,你不信我,那现在我就跟你去结婚,只跟你,不结就是孙子!”   原本做好了准备要跟他大吵一架,但许诺言的这番话让艾楚楚险些张口顿住。   她紧抿着唇,盯着他的目光复杂,“你发什么疯?”   “你觉得我发疯,但我这辈子就算当个疯子,也只想跟你结婚。”   艾楚楚慌张地移开视线,她别过脸去,不打算跟他对线,求婚这是第一次,讲这个话题似乎却不是第一次。   两年前她也对他说过要结婚的话,当时的他呢?几乎是落荒而逃的去了美国,一去就是两年。   时间是消除笔,能抹去很多的东西,包括感情。   听她讲起以前,许诺言的眼前涌起大雾,他什么也不用跟她说,也什么也不想说,指向用行动证明,大掌攥住她的手腕就往外拉,一副真要去领证让她安心的架势。   艾楚楚被吓到,她的左手快速向后一抓,用力扣住门框,两只手臂跟他用力拉锯。   “许诺言,你别这么幼稚行吗!”   “对!我就是要让你知道我幼稚,就是要让你知道为了你我什么都能做出来,让你知道,折磨我对你没好处!”   又是一声手机铃声响,再次救命。   艾楚楚用力甩开他的手,弯腰捡起拉扯时掉在地上的大衣,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是林别枝。   “喂楚楚,你快来接我!老娘被那该死的司机丢在郊区了,这破地方,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打车也没人愿意来!”   身后隐约有黑影压上来,许诺言明显被转移了注意力,“出什么事了?”   艾楚楚抓住衣服撒腿往外走,一边又暗自感谢林别枝电话及时。   ……   挂了艾楚楚的电话,林别枝用力跺了跺脚,她的两只脚快要冻的失去知觉,仿佛多等一秒就要面对明天截肢的风险。   这里信号不是很好,林别枝不放心又发短信让艾楚楚路上走快点,刚退出短信界面,手指突然顿了一下,就那一瞬间,她想起来了一个人。   林别枝这个人,向来是雷厉风行做派的女生,于是迅速发了条短信给他,内容是装作对艾楚楚说话的口吻说自己被困在郊区,顺带还十分‘贴心’附加了定位和手机没信号的截图证明自己随时都会可能有危险。   装作发错给他,林别枝有想过他可能会来,也可能不会。但没料到前后也就不过五分钟的功夫,他就来的这么快。   一辆白色轿车停在眼前,林别枝站在路边起初是没动,她一开始还纳闷艾楚楚怎么叫了辆豪车来接,下一秒就看到从驾驶位上下来了一个人。   季延年。   林别枝承认,那一刻她被帅到了,下意识喉咙里有抑制不住想要冲破喉咙的尖叫声,但忍住了,因为妈咪总说女孩子要矜持,淑女一点。   他个子很高,像一座高耸的建筑,一看到他,那种从对面穿透过来的安全感就向她奔涌过来。   季延年走到她面前站定,他的目光带着审视,见她迟钝地望着自己,便伸手在她眼前一晃。   林别枝下意识握在手里,抓住。   “怎么是你?”   这话是故意的,想摸摸他倒是真的。   听到这话,季延年先是愣了下,见她脸颊冻的通红,便握住她的肩膀揽住,“先上车。”   他自动忽略了刚才两人的‘牵手’。   季延年一靠近黑影就将林别枝笼罩住,他身上私定材质的黑色毛呢大衣笔挺利落,布料跟她的脸颊一蹭而过后产生触感,这种‘亲密’的小动作令人心颤,那一刻真的很想跟他拥抱,却又不敢。   她上一秒还想亲他,可当他拉开后座车门的时候,林别枝的脸色一下就沉下来。   她快速按住了他开到一半的车门,也不等他发出疑惑,林小姐弯腰从他腋下钻出来,拉开副驾车门像泥鳅一样动作迅速地钻了进去。   坐好,系安全带,一气呵成。   季延年被她这一系列动作弄得愣住,等到她关上门,他才迟迟反应过来,顺手关上了后座的车门,绕过车头坐进车里。   林别枝手冻得都开始有些发痒变痛,她哆哆嗦嗦摸出手机,手指吃力地在屏幕上打了几个字,最后给艾楚楚发过去,做完这些,她余光看到季延年打开了车内暖风,调到最大。   林别枝心里乐开了花,但忍住了。   “你刚才是在附近?”她问出了最想知道的问题。   季延年一边打方向盘掉头,一边回答她的问题:“今晚项目部有会议。”   说完见她盯着自己,才又继续解释:“公司项目部就在前面不到五公里的地方,刚准备要走,就看到了你发给我的消息。”   林别枝拖着长长的音调‘哦’了一声,“那可能是我冻得手抖发错人了吧,本来是发给我闺蜜的,就那天在商场你见到的那个女生,还是你付的钱呢,还记得吧?”   季延年起初记忆有些模糊,听到她说付钱,依稀想起了这件事。   “记得。”   “谢谢你看到消息来接我,不然我真的要冻死在这里了!”   “不客气。”他目视前方,也只是轻轻笑笑,仿佛不足挂齿,跟上次在商场时叫他付款是一样的风轻云淡。   林别枝就是顺着杆就喜欢往上爬的人,她笑,“你看你都帮我两次了,明天周末,有空吗?请你吃饭!”   不等他拒绝,她又快速说,“正好我有问题想要请教你!”   林别枝其实偷偷逼着许诺言调查过季延年,高冷是真的,没有女朋友是真的,很神秘也是真的。   她说完这番话以为他会以各种理由拒绝自己,但又没料到,季延年只是稍加思索了两秒钟,说道:“来我家怎么样?”   那一刻,林别枝张口愣住,险些以为自己耳盲听岔。   这个男人……   好……好劲爆啊!   ——   艾楚楚收到她短信的时候刚坐进许诺言的车,见她盯着手机,许诺言关上车门倾身凑过去看。   “季延年?”许诺言挑了下眉毛,也没有多意外,反而笑了下,余光见她手就要碰到中控锁,他快速锁上车门,不给她下。   大掌盖上她的手背,粗糙的指腹轻轻磨挲,他放低声音,轻哄道:“我说真的,要订婚也是跟你,办酒席也是非你不办,我承认这件事没有做好,楚楚,你给我点时间处理,你总说我混,但如果没你,我都想要去死了,真的。”   “切。”艾楚楚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别开脸看向窗外。   许诺言偏着头紧盯着她,轻轻晃了晃她的小手,“好不好嘛?”一副撒娇的口吻。   她不吭声,他就倾身,伸手轻轻扯了扯她的头发,“楚楚?”   艾楚楚特别烦他,夺掉他的吻,双手去推他的脸,可许诺言是什么人,,见她没有再做出很抵触反抗的动作,就蹬鼻子上脸,把她整个抱住,硬生生从副驾拖进了自己怀里,让她侧坐在大腿上。   男人腿间苏醒时最容易变成超级情圣,满口蜜语,能腻死人。 第41章 未删减内容在【晋.江.文.学.城】 ……   他可能早上醒来就没刮胡子, 新长的青胡茬蹭在她脸上的时候有些刺刺的,艾楚楚偏头躲了下,但他不依不饶又含住唇瓣。   艾楚楚出来的时候穿了件白色羽绒服, 中长款的版型, 衣服很厚,许诺言嫌碍事就帮她脱了, 她说冷,他索性就把自己的大衣解开将她拢在怀里。   她侧坐在许诺言的腿上,两人依偎的很紧,实则是她被他结实的手臂圈的一动也不能动,就像抱婴儿一样的姿势。   经过两人短时间的拉锯,艾楚楚终于败下阵来, 声音很小的说, “你别这样抱, 不舒服。”   “很舒服。”许诺言不太想动, 温热的薄唇轻轻在她耳骨上蹭着, 落下若有若无的亲吻,让她浑身震颤。   【许家百年基业,从爷爷去世后, 有些不安分的人搞搞小动作就能让许家被查, 许乐山年纪大了,就算掉一条命、就算去许家祖坟叩头请罪,绑也会把许诺言绑到订婚宴上, 这件事不是看他喜不喜欢愿不愿意,而是家族使命,由不得他。】   傅进爵说这话的时候艾楚楚清楚记得手心里豆浆从热变凉的温度。   其实换位思考一下让她来选择用一场婚姻来拯救家族企业……   艾楚楚闭上眼睫,脑子嗡嗡的响, 太乱了。   说到底,还是她艾楚楚爱浅了!   感觉耳朵紧了下,艾楚楚抬起头,目光涣散又迷茫,看到他不知道是挂了谁的电话,轻轻捏她的耳朵询问意见。   “你说什么?”她看着他的眼睛,努力集中注意力。   “我晚上有个大学同学聚会,一整天净想你的事全给忘了,哥们几个等急了,这不是刚打电话来催。”许诺言晃了晃手机向她解释道。   “哦。”艾楚楚这才回神,她揉了揉干涩的眼睛,“那你去吧。”说罢她要从他怀里起来,刚动了下手腕就被扯了下,竟有点痛。   “干嘛?”艾楚楚皱眉。   许诺言重新抱住她,下巴磕在她的颈窝里,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耳根上,“你陪我一起去吧?”   “你的同学聚会,我去算什么。”艾楚楚下意识很抵触,抓住他作乱的手,“别闹了。”   后来还是答应陪他一起,因为许诺言不高兴了。   “算了,你既然不愿去那我们就回家睡觉吧,反正你不在我去了也没意思。”   艾楚楚听到这话就果断投降了,许诺言还问了句为什么又要去了,结果她说了句很扫兴的话——   “我不想跟你睡!”   说是同学聚会,其实就是普通的海归聚餐,来的人经许诺言介绍,都是他大学那会玩儿的比较好的好哥们。   艾楚楚之前从没见过他们,笑的有些拘谨,倒是其中一个高瘦皮肤很白的男生见她第一眼就使劲用手肘戳了戳同伴的肚子。   艾楚楚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了,就听到他激动的指着她,咋呼吼起来:“我靠!你你你你!!!”半天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许诺言搂住她的腰,笑着跟他们介绍,“我未婚妻。”   艾楚楚愣住,扭过脸抬头望身边人,许诺言依然笑着,但目光却没有看她。   只见那个高手男人用力拍了下掌心,谢天谢地终于知道要说什么——   “我在许诺言手机里见过你!”   潘雷跨几步走近,围着她转了两圈,这下似乎是更确定了什么,转身用力锤了下朋友的大胳膊,激动道:“咱俩之前是不是打赌来着,我就说他有情况你还不信,当时赌了什么?妈的,你赔我一顿中餐!”   艾楚楚一脸懵懂地看着他们,还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其实这架势弄得许诺言也有些迷糊了,皱着眉毛问损友,“说什么鸟语呢?”   “许诺言你忘了?”潘雷兴奋到手舞足蹈:“两年前有一回我们到德克萨斯州的瓜达卢佩河漂流探险,当时刚好有音乐节,结果你的手机在会场丢了,还是我帮你找回来的!”   潘雷看向艾楚楚,“当时手机壁纸就是她的照片,不过没现在好看,当时纯素颜,小脸白白的,身上还穿着病服!”   说到这儿,许诺言眉眼一动,似乎想起了点什么。   潘雷跟讲故事似得绘声绘色,继续给大伙回忆:   “许诺言平时哪里是丢部手机就能跳脚急眼的人,丢了再买呗,可那天不一样!当时他手机掉了还把我好一顿骂,怪我说就不该带你去音乐节,为这个还差点跟我干架,后来没办法我到处找人,可算捡到手机的人有良心,给归还回来了,他的脸色这才好了点。”   “为这一出,我还跟三儿打赌呢,说许诺言肯定是为了他手机壁纸上那女的发火找手机,可三儿不信,我跟他就赌真假,谁输了就请吃他舅舅家的中餐!”   在国外,中餐厅倒不少,但唯独就只有三儿他舅舅家的中餐味道一绝,当时馋的潘雷顿顿想蹭,去吃一次两次还好,但顿顿吃奈何口袋里的荷包受不了。   大学时期的三儿还是个小处男,神经迟钝不懂爱情,怎么也不相信潘雷口中许诺言为手机发一通火是为一个女孩。他只当是因为漂流回来太累了心情不好,所以二话没说应下了潘雷这场赌约。哥们俩勾肩搭背敲开了隔壁许诺言的寝室门,一同问壁纸上穿病服女孩的来历。   潘雷当时还是板寸头,漂流一天皮肤晒黑好几个度也挡不住身上的嘚瑟劲,他笑着问许诺言:“你是不是喜欢你手机壁纸上的那女孩?她是你对象对不对?或者是暗恋对象,总之你就是喜欢她!”   潘雷心里已经计划着等会去三舅店里吃什么了,嘴角刚咧开了会,出乎意料见许诺言脸色比刚才还臭,甩掉手里的毛巾,脸上戾气最重:“放你妈屁的喜欢,给老子滚!”   那一天,潘雷扬起的嘴角凝固抚平,莫名其妙被骂一顿的他心里冒火,今天的中餐是吃不成了!   思绪从一声声怪叫声中拉回来,许诺言点烟的手抖了下,险些被烟雾呛住,他滚了滚喉咙,余光这才意识到坐在一旁的艾楚楚目光正直直盯着自己。   他望过去,放下手里的烟在烟灰缸边缘,笑着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低声道:“这你也信?”   对面的潘雷可是把这话听得真真的,他嫌场面不够劲爆,添油加醋继续道:“当时许诺言那表情,一副老子怎么能看上她的样子,妈呀,演技是真的好,吓得在场的人都信了!”   许诺言这下没忍住失笑出来,他倾身抓起桌上的净手的湿毛巾朝他砸过去,跟当年砸毛巾的姿势是一模一样,“潘雷,你丫闭嘴吧你!”   潘雷手快把毛巾接在怀里,滑稽的动作惹得在场的人笑倒一片。   艾楚楚也弯了弯嘴角,忍俊不禁。   这是许诺言今晚第一次见她露出笑容,他心情也愉悦起来,歪头看她,“很好笑?”   艾楚楚故意不看他的眼睛,撇了撇嘴角,小声埋怨:“偷窥狂。”居然偷拍她的照片。   从潘雷口中的描述来看,他应该是在她生病住院的那段时间偷拍了她的照片在手机里,该死,她竟然一点也没察觉到!   许诺言捏了捏她的指尖,“什么叫偷窥,我当时就知道你迟早要栽我手里,只不过提前行使我男朋友该有的权利罢了。”   “谁要栽?”艾楚楚挑了下眉毛看向他,反问。   “我!”傲娇的许诺言消失,服软的许诺言立即回她:“我认栽,这辈子就栽你艾楚楚手上了。”   “切。”   “不信?”许诺言温柔地凝视着她,“我不管,心就在你这儿了,你不收也得收着。”   “无赖。”   许诺言面不改色地倾身过去重重亲了她一口,把她的形容词贯彻落实,“就对你无赖。”   看到连三哥也倒在石榴裙下,还一直单身的潘雷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赶紧举酒杯,“恭喜我许哥暗恋变明恋,敢问嫂子一句,你俩什么时候办婚礼啊?”   艾楚楚没说话,许诺言很快放开她接下话来笑着举杯,“今年是肯定来不及了,就明年怎么样?”   “哇!”   大伙一同怪笑,笑完又叫,照明灯把高脚杯照耀的圆润明亮,红酒碰撞,艾楚楚被拉着塞了好多祝福的话。   许诺言本来明天是有很多工作要安排,不光早上有会议,北城离C市还有段距离,早起赶过去也需要一个小时。   可他今晚特别高兴,把酒当水喝,来者不拒,不出任何意料的——   不等散伙送客人,他这个请客结账的倒是醉成一滩烂泥。   艾楚楚架着他的胳膊,吃力地直起腰,笑着把那群满脸微醺面露醉态的朋友送上专车,不等车子离开,许诺言扭过脸,抬手就掐着她的下巴要亲她。   喝醉的人舌头僵硬不会打弯,在她口腔里横冲直撞,他嘴里的浓郁的红酒味熏的艾楚楚皱眉翻眼,苦恼怎么把这样的他带回家。   几乎丧失了行走能力的醉鬼把大堂当家,不老实的手掌轻而易举扯出她牛仔裤里的毛衣,眼看就要伸进去,大堂经理赶紧跑过来帮忙扶人。   认出本尊是许总,经理赔笑,刻意忽视艾楚楚脸上的尴尬和红润,介绍楼上有总统套房,小许总经常光顾,有VIP服务,餐厅星级大厨特供醒酒汤!   艾楚楚此刻只想把酒鬼安顿,闻言忙不迭点头同意,她从许诺言的钱包里掏出身份证递给经理,口气潇洒:“记他的帐!”   “艾楚楚!”   还没到套房,他就在走廊里大声吼叫她的名字,艾楚楚觉得丢脸,连忙踮起脚捂住他的嘴巴,许诺言对这个动作弄的很不舒服,   他笑眯眯地抓住她的小手,不料脚下不稳向后踉跄,吓得艾楚楚赶紧扯住他的大衣防止跌倒,可酒鬼事不关己,只想快点吻上她的红唇,弄的旁边引导他们上来的小哥别看脸,实在没眼看。   推开门,艾楚楚送走小哥,转身关门的空挡,一具臭烘烘的身体压上来。   明明站都站不稳,许诺言箍着她的两只手臂却紧如磐石,下巴压着她的肩膀,深深地抱着。   “老婆……”   他的身体好烫,像火山口的岩浆向她奔涌来,仿佛隔着衣服她也能感受到身后胸膛里那颗炽热的心脏,扑通扑通,正如她心跳的频率。   “老婆……”   “艾楚楚!”   艾楚楚猛地低下头,哭了。 第42章 未删减内容在【晋.江.文.学.城】 ……   身上仿佛被压着一个沉重的巨石, 陈诗微微张唇呼吸,脊背上的重量让她不得不挣扎着醒来,陌生的房间让她思绪一紧。   双眼正迷茫着, 感觉胸口被一只大掌收拢, 她浑身一怔扭头望去,浅栗发色下的一张深刻的五官让她瞬间   清醒。   昨晚做完丁正直接趴她身上睡着了, 连姿势都没有改变,此刻他依旧没有转醒,绵长的呼吸被不断放大在陈诗耳边,她呼吸错乱,胸腔里的心正在狂跳。   第二次。   陈诗垂下眼睫,记得昨晚她被丁正从家里带出来, 当时她心情不好, 两人就找了地方喝酒, 她酒量不好, 醒来就是现在。   陈诗伸手在腿间探了探, 咬住唇。   趴在床上,她目光变得怔忪。   这已经是第二次。   她一系列小动作让丁正渐渐转醒,睁开惺忪的眸子, 他看到身下那张恬静的小脸, 下意识低头亲了亲,下巴探进她的颈窝,轻轻蹭了蹭, 嗓音低哑,“醒了?”   “嗯。”陈诗攥住小手,喃喃应了声。   丁正揉了揉她的头发,逗她:“昨晚睡得好吗?”   “嗯。”   他笑, 低头故意在她耳边呼吸,声音有宿醉后的性感,“舒服吗?”   陈诗脸颊爬上红晕,闭上嘴不愿回答了。   丁正心情好,又低头亲了亲她,打了个哈欠才意识到自己压着她,他翻身下床往浴室走,冲了个澡出来陈诗已经把衣服穿的严严实实乖巧地在客厅坐着了。   丁正扬了扬眉,“你不洗洗?”   陈诗愣了愣,手心攥紧裤子,她看着他的眼睛小小的声音说:“我该回家了。”   “哦,那我送你回去。”丁正也知道她消失太久艾楚楚和许诺言那边会询问,他睡了人家妹妹做贼‘心虚’尽早送她回去也理所应当。   他想了想没说什么,穿着松松垮垮的浴巾走到床边,把乱七八糟的衣服捡起来套身上。   话音刚落,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扔’下床的手机震起来,丁正抓起手机扫一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接起来。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丁正打了个哈欠,“穿衣服啊,一大早打电话干嘛?”   “大哥,现在都中午了,你过的是哪国时间?”   丁正笑笑,问:“你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你是不是身边有人啊?”   丁正下意识扭头看向坐在沙发上发呆的人,他又笑笑,抓起外套,“没空跟你废话,我挂了。”   他作势要断电话,那头又急急叫住他:“我回国了,在北城机场。”   丁正动作一顿,定在原地半响没吭声。   “喂你有没有在听啊大哥?北城这天儿也太冷了,我在机场快冻死了!”那头女声抱怨着。   丁正的喉咙滚了滚,他快速穿上大衣外套,对电话里说:“等着,我去接你。”   陈诗见他挂了电话,站起来说,“你忙你的吧,我自己回。”   “那行,我给你叫车。”他说话的时候摸着手腕正低头找表,没看她。   收拾完退房,两人并肩从酒店大堂出来,他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把她塞进去,陈诗坐在车里抬头跟他道别:“再见。”   围脖下她的脸小小的,丁正没忍住伸手揉了揉她乱糟糟的头发,脸上挂着狡黠的笑,“回去知道怎么说?你可千万别把我跟你姐卖了,知道吗?”   陈诗看着他没说话,愣了两秒才点头。   送走人,丁正开车往机场赶,今天路上有些堵,把他好心情给堵没了,暴躁的他在路上不停的打喇叭,等上了高速才好了很多。   到机场接到人已经是三四十分钟以后的事了。   站在路边的欧阳婕老远就看到了他,伸手打招呼。   丁正推开车门绕过车头接走她手里的行李箱,欧阳婕先忍不住,直接给了他一个大熊抱,“好久不见!”   丁正笑笑,把她行李箱放后备箱,“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说定下了?”   “先上车!我冷死了!”   丁正扫一眼她两条光秃秃的大长腿,鼻腔哼一声,“上车。”   欧阳婕自觉,拉开副驾门坐进去,低头系安全带。   “先吃饭?”丁正盯着她的脸问。   “嗯嗯听你的。”欧阳婕把包放一边,这才扭头打量他,看着他头上翘起的一撮头发,笑着:“你见我是一点形象都没注意啊。”   丁正动了动后视镜,看到乱七八糟的头发伸手胡乱压了压,没压下去也没再坚持,“这不是刚醒,接到你电话就过来了。”   “起这么晚,跟女人?”欧阳婕脸上的表情淡了点,玩笑的口吻问。   丁正反问,“你在乎?”   欧阳婕没吭声,他也不等气氛僵住,转移话题:“你男朋友呢?”   “明知故问。”欧阳婕阴阳怪气。   丁正盯着前方路况目不斜视,神色冷冷淡淡,“我知道什么了?咱俩也没怎么联系吧?”   “分手了分手了。”欧阳婕伸手打了他一下,“跟我装什么糊涂呢!”   丁正嗤笑了一声,这次没再吭声,脸色倒是比刚才好了点。   “想吃点什么?”   “都有什么?”   丁正没耐心,伸手在大衣口袋里摸出手机给她扔过去,“自己点!”   他手大,抓出手机的时候不小心带出了一个女士钱包,里面的照片掉了出来。   欧阳婕手快,抢先一步夺走照片抓在手里,“这小姑娘是谁?”   是一张全家福。   丁正什么也没说,拿走照片,低头扫了眼。   照片里的陈诗看起来左右也是十七八岁的年纪,脸还没有长开表情很青涩,眼睛像玻璃一样清澈,她笑的时候嘴角有一个小小的梨涡,眼睛也是弯的。   脑海里突然闪过昨晚的场景,聒噪的酒吧里,她抱着自己的手臂喊爸爸,哭着说自己除了艾楚楚再也没有亲人了,现在许诺言回来了,艾楚楚终究是要结婚,她又要是一个人了。   终究是个小姑娘。   没什么安全感,心思又敏感。   丁正有些失神,欧阳婕抓住安全带尖叫一声,“刹车!”   “砰!”   ——   许诺言这人酒品不好,一喝多就没素质瞎闹腾,乱七八糟的话都从嘴里冒出来,艾楚楚又累又困还要受他情话攻击。   起初听到他喝醉了只记得叫自己的名字,艾楚楚心里还是挺甜的,后来许诺言就开始不老实,掰着手指头开始数落她的不是,什么不解人意性格好强,一点都不像小女人没有温柔劲。   艾楚楚越听脸越黑,后来彻底被激怒所幸把他扔床上不管,自己跑去侧卧睡觉了。   总统套房就是好,房间大隔音又好,关上门什么都听不见,艾楚楚刚要睡,套房门铃响。   艾楚楚没叫酒店服务,但还是挣扎着起来去开门。   当看清门外立着的人是谁,她睡意全无。   ……   陈诗回到公寓才发现艾楚楚不在,家里还是昨晚离开时候的样子,看样子昨晚她没回家的事他们压根不知道。   陈诗松一口气,脱掉脏衣服钻进浴室洗澡,她洗得干净没放过身上任何地方,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   许诺言拿钥匙开门,进来就看到从浴室出来的陈诗,他转身别过脸。   房间突然冒出个人,陈诗吓得抓紧浴巾冲进房间穿衣服,换好衣服出来,见许诺言臭着个脸从艾楚楚房间走出来,问:“你姐呢?”   “啊?”陈诗被问的愣住,“她昨晚不是跟你……”   “没有,打电话不接。”   这已经是第二次发生这样的事,许诺言最烦艾楚楚玩消失这一招,他脸上没什么耐心只剩下暴躁和怒气,准备再给她拨通电话,父亲许乐山特助的名字在屏幕上跳跃。   他犹豫一瞬,还是接了。   “许少,许董让您回家一趟。”   许诺言手摸进大衣口袋找烟,“我公司有事,没时间。”   “盛少爷回来了,现在就在许家,许董打算跟你们商量一下公司内部变动的事。”   许诺言点烟的动作一顿,他心里的火蹭的冒上来,忍了又忍,突然气极反笑,“他想拿私生子威胁我?你告诉他,就算他许乐山认,外面的股东也不一定认,盛景行算个什么东西,他也配?”   “许少!”刘特助打断他,“艾小姐也在。”   见许诺言沉默,刘特助懊恼早知道就先搬出艾楚楚,“艾小姐正在陪许董说话,希望您尽快到家。”   许诺言看着断掉的电话,用力咬了咬牙,“妈的,阴魂不散!”   两年前盛景行被他打的落花流水,公司破产后‘逃’到了国外,他还以为这孙子有自知之明再也不敢回来了,没想到如今他不但不知死活回来了,竟把注意又打在了艾楚楚身上。   想到艾楚楚跟盛景行在一个空间里带着,许诺言就恨的咬牙切齿,难道是她旧情难忘?!   ……   许家。   送走家庭医生,单兰慧叫艾楚楚:“你跟我上楼,我有话问你。”说完她也没有看一眼盛景行,实在是对这个许乐山的私生子没话说。   被点名的艾楚楚心里忐忑,她飞快看一眼盛景行求助,对方颔首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去吧,我去看看父亲。”   艾楚楚这才蹑手蹑脚地跟上单兰慧的脚步。   单兰慧的卧室许乐山躺着,她没进去,转弯带艾楚楚进了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   “关上门。”   艾楚楚赶紧把门带上,走进房间才发现这似乎是许诺言的房间。   因为房间内挂满了她的照片!   艾楚楚看呆了,实在是因为那些照片她自己都没见过,好多都是大学时候的照片,那时候她和许诺言似乎都还没在一起。   她到现在才相信,昨晚潘雷说许诺言很早就对她心怀不轨是真的!   照片不少,有的被裱起来嵌在墙上,有的照片没拍好,就拿小夹子绑在一根根绳子上,而有些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他偷拍,因为她……没穿衣服!   不过照片里她并没有走光,只是在被窝里,看环境,似乎是他们在一起的那几天,当时许诺言打电话跟朋友炫耀跟她上全垒,她听到后闹分手,结果第二天被许诺言三俩句花言巧语就哄好了。   那天晚上他们的确拍了很多照片,不过都是清醒的时候,唯独这一张……   照片里她睡着了,许诺言俯首亲吻到她的胸口,他只拍自己一个侧脸,其余全是她,露出来的下颌线性感的要命,眼里也都是笑意。   这张特别,被他放大了好几倍挂在了床头的位置,一进来就能看到,特别的……   羞耻!   单兰慧抱臂打量艾楚楚,见她看自己入迷,眯了眯贵气的眼眸,轻咳一声提醒她擦掉嘴角的口水。   艾楚楚回过神,反应过来身边还有人在,她的脸仿佛被火烧一般顺苏爬上红晕,飞快看了眼单兰慧,抬手擦了下嘴角。   艾楚楚紧张,这才从想起来自己没礼貌还没打招呼问好,“阿姨您好!我叫艾楚楚。”   “我知道你,我儿子经常跟我提起你。”单兰慧顿了顿,说:“你天天虐我儿子。”   艾楚楚愣了下,有点没反应过来,“啊?”   “啊什么啊,我就问你,你对我儿子到底是不是真心的?”   “什么时候领证?”   “什么时候让我抱孙子?”   ……   许家侧厅。   “阿姨跟你聊了些什么?”盛景行的声音。   “没,没说什么。”艾楚楚思绪还有些飘,心不在焉答。   盛景行外套脱了,身上穿着件黑衬衣,黑裤,利落的头发跟以前没什么两样,只轮廓似乎更深了,眼睛像一碗墨,深邃地望着她,又温和地笑了笑,“两年不见,你瘦了。”   艾楚楚扯动了一下唇,竟觉得气氛有些玄幻,分手后再见,加上他现在的身份,的确有些尴尬。   “许诺言要订婚了你知道吗?”   “知道……”   许诺言赶到家,上来就听到这么一句,他咬咬牙,妈的,这孙子一来就想挑拨离间,他冲动想过去揍人,但为了维护形象,又硬生生忍住了。   站在玄关,他竖起耳朵,想要听听艾楚楚会不会讲他的坏话! 第43章 未删减内容在【晋.江.文.学.城 当……   她的回答让两人一阵沉默。   盛景行深吸一口气, 手摸进口袋取出一包烟,“介意吗?”   艾楚楚皱了皱眉毛,“最好不要。”   听到这句, 许诺言险些笑出声。   盛景行愣了愣, 也没抬头,只是没有再动作, 他的指腹磨挲着打火机,“你……这两年过的怎么样?”   “挺好的。”   “那就好。”可能是为了缓解尴尬,盛景行还是抽出根烟吸了起来,“许诺言对你好吗?”   “还行。”艾楚楚淡淡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许诺言听到还行这两个字,腮帮子鼓了鼓, 这女人……   就不能夸夸他?   还行是什么鬼, 他对她还不算好?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许乐山就是为他订婚的事气病的, 段杼一旦跟他结婚, 你在许家没有地位名分, 一旦传出去,声誉……”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艾楚楚打断他,“你放心, 我不会做小三。”   盛景行张了张嘴, 沉默了一会儿,他猛吸一口烟,“这才是你。”   艾楚楚别过脸, 神情有些淡,像是在走神。   “楚楚,我们之间,还有没有可能?”   “少爷?你怎么不进来?许董正在等你。”小刘从楼上下来, 看到许诺言在门厅猫着腰站着,露出不解的神色。   听到动静,艾楚楚顺着小刘的视线望过去,门厅处许诺言像雕塑一样站在墙角,对上她的视线,那人目光幽幽,神情不算太好。   许诺言偷听本就不光明正大,小刘的声音无意暴露了自己的存在,他恶狠狠瞪了刘特助一眼,脸色瞬间变得臭!   刘特助被这个眼神吓的一怵,缩了缩脖子不吭声了。   看到他,艾楚楚起身,“你来了。”   许诺言直起腰哼一声,被发现也装作面不改色,步履优雅绕过罗马柱到她面前:“怎么?我来了你很惊讶?那你怎么来了!”   艾楚楚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许董叫我来的!”   她不说许诺言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没好脸色看着盛景行:“这儿有你什么事?”   盛景行吸最后一口烟,把烟掐掉捻灭在烟灰缸里,他没搭话,起身:“爸还在楼上等着,走吧。”   许诺言冷嗤一声,一把抓住艾楚楚的手腕,抢先一步拉着她走出侧厅上楼了。   虽然没见过许乐山,但艾楚楚不用想就猜到今天叫她过来的目的,无非就是劝退她离开许诺言。   刚刚单兰慧也说了,虽然她对自己并不讨厌,但许乐山这关过不了,她跟许诺言就永远没有可能。   艾楚楚心里忐忑,她止住脚步犹豫着,“要不你自己上去吧,我……我就先走了!”   “不行!”许诺言攥紧她的手腕往自己跟前一扯,“跟他来的时候你怎么这么积极,我一来你就走,不准走!”   这个他指的是盛景行。   许诺言他在吃醋。   这个想法从脑中划过,艾楚楚有点无语,“万一……”   许诺言捏了捏她的手指,打断:“没有万一,一切交给我来解决,你跟我上去。”他目光坚定带着安抚镇定的作用。   艾楚楚沉默了半响没再拒绝,轻轻回握他的手。   许乐山有高血压和冠心病,这次病倒的确是因为许诺言,他的私人侦探告诉他自己的儿子最近不顾事业是为了一个叫艾楚楚的女孩。   调查完对方家世许乐山让人给许诺言传话,却得到的回应说他准备取消订婚。   许乐山跟正妻老来得子,从小对这个孩子格外严厉些,导致许诺言对他很怕像老鼠见了猫,所以很少忤逆自己,唯独订婚这件事。   单兰慧为他们打开门,看到儿子,她拢了拢墨绿色的披肩,“你们聊,我去给你爸拿条毯子。”   许诺言颔首,拉着艾楚楚走进去,盛景行跟在身后。   “爸,我回来了。”   许乐山看到他身旁的人,脸色瞬间变黑,躺在床上他的胸口大力起伏,“景行!”   被点到名的盛景行上前,“爸。”   “明天你就去许氏任职,A公司的竞价收购谈判就交给你了。”   许诺言第一个不同意,“评估方案我已经定好了,用不着他!”   “公司暂时用不着你,等你什么时候跟段杼领证办婚礼再说!”   硬生生的威胁。   ……   艾楚楚忘了自己是怎么从许家走出来的,她精神一恍,差点在平地摔倒,感觉自己就像个笑话,来这里纯粹是自取其辱,以前跟盛景行在的时候她最痛恨小三,现在她却成了那个最不要脸的第三者。   别墅区打不到车,艾楚楚往外走,盛景行步履飞快赶上她,“楚楚,我送你回去。”   艾楚楚的手还没碰到他的车门,身旁伸出一只大掌抓住她的手拦下。   许诺言的出现让艾楚楚情绪变得激动起来,她用力甩手没挣脱,抓着包往他身上砸,“许诺言你干什么!滚!给我滚!”   “干什么?”许诺言看到她跟盛景行走一起气的肺都快要炸了,“还能干什么,你以为我会让你在属于我的时候跟别的男人鬼混?当然是干你!”   盛景行见势快速推门下车,试图拽开钳制住艾楚楚的那只手,“许诺言,你松……”   ‘手’字还没说出口,盛景行迎面被一记铁拳砸过来,推力让他重重跌倒在地。   “我的女人什么时候轮得到你碰!”   “许诺言,你疯了!”盛景行往地上吐了口血水,“你婚期将至,难道你还要继续纠缠她,让她永远无名无分被人唾弃才罢休?!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幼稚!”   这番话让许诺言胸腔里的火气蹭的一下就窜了出来,盛景行这个臭不要脸的出轨男还好意思说他,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样的渣男,被他打的一败涂地跑去国外,现在竟然还有脸回来想要跟艾楚楚死灰复燃。   想到这里许诺言怒火中烧上去对着他就是一脚,“我幼稚?盛景行我告诉你,只要我许诺言不死,你这辈子都别想再接近楚楚,想得美!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你永远都别想有这一天!今天我容许你出现在许家完全是看在我爸的面子上,至于今后,我妈不想在家里看到你,希望你从今天开始,要多远就给我滚多远!”   ……   单兰慧拿手帕替许乐山擦了擦嘴角,“老顽固,都什么年代了还强迫儿子联姻,这下舒服了?把家里闹得鸡飞狗跳!”   许乐山跟妻子意见不统一心里有气,冷哼一声别过脸不想接话,沉默了几秒还是没忍住开口:“许家百年基业即将要身首异处了!”   “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你其实自己心里也清楚,段氏家族产业发展未必欣欣向荣,你为了赌一口气,何必要跟儿子苦苦相逼。”   “你就向着他!都是让你给宠坏!”   “哼,所以在你心里到底是儿子幸福重要还是你的公司重要?”   “幸福?”许乐山不吃这一套,“你觉得那姑娘能让他幸福?门第背景学历还有工作,哪一项能赔的上他?戏子无情!”   “哦,原来儿子在你眼里这么厉害啊。”   “你!难道她还能比的过他不成?!”许乐山说完插接自己多言,气恼了,背过身不愿跟她再说话。   单兰慧轻叹一口气,“我怎么觉得,只有她能拿得住你的儿子呢。”   “跟段家已经确定,订婚宴定在了十八号,这件事没得商量,不必再提!”   ……   艾楚楚被塞进副驾,盛景行早已被他甩开,她的情绪很不稳,一直企图想要跳车,吓得许诺言一脚刹车停在路中央,额角已经沁出冷汗,“你作死啊!”   “啪!”艾楚楚眼里仿佛在冒火,浑身都在抖,“放我下去!许诺言,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脸上的灼烧感让许诺言吼出来:“你就是不相信我会处理好对吗?!”   艾楚楚推开门就往外跑,许诺言解下安全带追出去,“艾楚楚!”   “昨晚都还好好的,为什么盛景行一出现你就变了!”许诺言红了眼眶,拳头不由自主攥紧,“如果不是我这些天纠缠你,你是不是根本没有打算跟我好?”   艾楚楚慢慢转身,看着他,声泪俱下,“你提他做什么?我们之间的问题,根本不是他!”   对上他猩红的眼睛,艾楚楚垂下眼睫,柔声:“你总是这样冲动,许伯身体不好,你该体谅他,林别枝说得对,我们本就不配。再继续纠缠下去只会让彼此伤的更重,我现在过的很好,这两年没有你,我也过得很好。”   她倔强的擦掉眼泪,自顾自说:“为了体面一些,许诺言,我们算了吧!”   她攥住手心转身就走,路上来往的车辆并不算多,甚至有些空荡荡的,跟着心也空了。   “好一个体面,好一个没有我你照样活的很好!艾楚楚!是我要跟你在一起不是我爸也不是许氏!为什么要去管别人怎么想,你为什么不能睁眼看看我!对你,我早已不能全身而退,连潘雷都知道的道理,为什么所有人都明白,只有你艾楚楚不明白!我许诺言根本不是什么贪生怕死的人,什么狗屁联姻,我想要跟谁在一起就要跟谁在一起!两年前我不是东西因为一句娶你就退缩了,我后悔了!悔得肠子都青了,所以我回来找你了,可为什么现在我不退缩了,你却退缩了!别人的眼光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重要到让你抛弃我来维持你那高傲可笑的自尊,那我的自尊呢?!”   许诺言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水雾已经模糊了视线,男人站的笔直,却有些摇摇欲坠,“难道我的自尊就可以被人随意践踏像看一个笑话?!”   “艾楚楚!”他凝望着她,熠熠的目光闪着晶莹,黑漆漆的眸子却仿佛看一个遥远的深渊,无法看透,已经嘶哑的嗓音一顿一顿,泪水划过灼热的掌印,”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第44章 未删减内容在【晋.江.文.学.城】 ……   那条路太长, 她一直走没有回头。   得不到答案,许诺言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挫败和无力感,望着她的背影, 他沉默怔忪了良久。   艾楚楚用手背擦眼泪, 却越抹越多,她心里委屈, 却不敢停下脚步,直到他驱车跟上来,她才又加快了步伐,绷着脸。   许诺言挡在她面前,“这里离市区有十多公里,没有出租车你这样走到晚上也到不了家, 上车我送你回去。”   艾楚楚顿住脚步寒着脸色, 在赌气和解放自己双脚的选择中, 犹豫一瞬还是选择上了车。   他为她打开副驾车门, 她无视绕过坐进后座。   许诺言不吭声, 沉默着上车。   一路无言。   直到车停在公寓楼下。   艾楚楚脸上的泪痕已干,她难受地眨了眨眼睫,在他提醒之前推门下车, 抓起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的视线。   许诺言胸口传来钝痛, 仿佛被击中四肢百骸快要喘不过气,他深吸了一口气紧攥着方向盘趴下。   一滴晶莹的泪珠滚落,掉进大衣布料, 很快渗透不见了踪影,就像是她,从未出现。   ……   年初,很快到了娱乐圈备受关注的盛典活动。   艾楚楚有幸被邀请参加晚会, 她荣获第24届电影传媒大奖最受瞩目女演员奖。   公司对这件事很重视,为她聘请了顶尖的造型团队,还借了最新季的礼服。   她最近大病一场,整个人瘦了许多,经纪人为她系丝带的时候调侃:“幸好瘦的不是胸!”   “羡慕吧,你辛辛苦苦减肥几个月,我十天就做到了!”   “你丫闭嘴吧!”   艾楚楚勾了勾唇,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礼服是一条很梦幻渐变蓝色星空裙,裙摆上镶嵌着碎钻,在照明灯的映衬下,宛如星河般璀,中长大波浪造型配上精致的妆容,后腰半裸,细吊带衬的身材纤细苗条,该瘦的地方瘦,有肉的地方性感迷人。   在角落的工作人员闲聊。   “听说少东家也来了。”   “丁少?莫不是来颁奖?”   “许少也在,估计两人有合作吧,最近他们走的挺近。”   艾楚楚没再继续听下去,换上高跟鞋跟着工作人员走出化妆间,红毯,颁奖,感言,聚光灯晃眼。   做完采访,艾楚楚被邀进宴会厅,侧厅里人潮涌动,她一眼就看到了他。   很快,一拨人朝她走过来,圈内人士避免尴尬各自寒暄,他们身边簇拥着一大堆人,他也察觉到了她的存在,两人抬眸,猝不及防撞上视线,在短暂的相遇中匆匆一瞥,许诺言朝她举了举酒杯,她微微颔首互致敬意,擦肩而过。   “你们不说话?”丁正晃着红酒杯问。   许诺言颔首,低垂着眼眸,神色不算太好。   “该不会是真分手了?搞不定?”   许诺言没吭声。   十天,他们冷战十天了。   最近各大媒体都在报道他订婚的消息,连日期都选好,是谁放的消息已经不言而喻。   十天他忙着和股东周旋排挤盛景行,公司需要决策的事也越来越多,这些天连小王都察觉到许总变阴冷了,杀伐决断的样子仿佛又回到两年前在美国创业时候的日子。   自从跟艾楚楚分手后,许总就再也没有笑过了!   丁正身边的欧阳婕好奇,“谁啊,三哥跟谁分手了?”话问到一半被丁正伸手推开了脸,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欧阳婕撇撇嘴,反抓住他的袖口,踮起脚撩开他的头发看额头,“伤口好多了,到时候买点去疤药,就不会留疤了!”   丁正想起那场车祸,默了默没吭声,拍掉她的手,“也不看看是因为谁!”   “切,明明是你走神不好好开车,不关我事!”欧阳婕话锋一转,“你们晚上还有什么活动?带上我!”   “带你做什么,我有人陪!”   丁正敷衍着应付。   “谁啊?”欧阳婕眯了眯漂亮的眼眸,“不会是那天钱夹里的那个女人吧?”   许诺言这才舍得抬头,望向他,“什么钱包?”   丁正当然不敢说是陈诗,他怕艾楚楚揍他!“唔,你别听她胡说八道!”   欧阳婕:“切!”   艾楚楚没有待很久就离开了,换下礼服保姆车停在地库,一上车经纪人攥着手里的名片一张张过目。   “这个是投资大佬。”   “这是知名的大导。”   “这是当红顶流小生。”   “这是著名编剧,她的剧没有扑全是爆!”   “记得加微信,找机会合作。”   艾楚楚摸出手机翻看八卦新闻,果然不出公司所料,她的星空裙造型热度一路高升,以艳压大花的标题喜提热搜,讨论度过万,阅读量更是过亿。   各大营销号登场齐夸,明显背后有一只手在推动着一切。   “你今晚好好休息,刚刚李总邀约我们参加一部古装剧的试镜,女主角人设讨喜,你一定可以的!”   经纪人安顿好她就离开了,艾楚楚卸掉妆换了一套便服出了酒店。   这个点饭店都已经关门,只有楼下24小时便利店开着。   戴着帽子闲逛一圈,最后只拿了一瓶牛奶和几条速溶咖啡。   到收银台付钱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没带手机,艾楚楚愣了下,她尴尬地说了句抱歉准备退掉东西,身后忽的伸出一只手,把卡递了出去,“用我的。”   听到声她诧异回头,撞上许诺言的眼睛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刚是他的声音。   艾楚楚垂下眼睫,默了默,“谢谢,钱回去转给你。”   “不需要。”   许诺言脸色瞬间沉下,接过收银员手中的卡转身大步走出了便利店。   艾楚楚脸上没什么表情,抓起牛奶和咖啡,低着头离开。   她不知道为什么许诺言会出现在这里,但都不重要了。   ……   姐姐今晚在高新区有活动不回家,陈诗一个人煮了泡面当晚餐,今天有她最喜欢看的综艺节目。   打开电视,正准备美滋滋享用美食的时候手机响了,看到来电显示,陈诗翘起的嘴角变平,慢腾腾接起。   “接电话这么慢,你在做什么?”丁正的声音。   “唔,吃饭。”   “在外面?”他问。   “家里。”   “吃的什么?”   “泡面……”   丁正失笑:“那算什么饭,出来,我带你去吃好的。”   靠在沙发里的陈诗突然直起腰,“你在我家楼下?”   “是啊,快点出来,冻死我了!”   陈诗哦了一声,“那你等下,我穿衣服!”   放下筷子,陈诗的手都在抖,她神经紧绷心脏又狂跳个不停,等穿好衣服下去已经是十多分钟以后。   丁正坐在温暖的车里,看到公寓门厅前的灯亮了,这才下车去迎,他看着眼前的人,笑笑:“见你一面不容易,这几天都不接我电话?”   “不是……”陈诗低下头眼睛不敢看他,心虚得很,“我学业忙……”   丁正笑笑没有戳穿她,“你姐今晚出席活动留你一个人在家,晚上睡觉不害怕?”   陈诗摇摇头,小声:“习惯了。”   “还真是个小可怜。”   “……”   “上车,带你去吃好的。”丁正为她拉开车门,没等有动作,两人背后照来两束灯光,车灯晃眼。   欧阳婕从她那辆红色玛莎拉蒂车上下来,大墨镜几乎遮住半张脸,她身上穿了件孔雀绿皮草大衣,贵气十足地朝他们走过来。   她目不斜视望向丁正,“我说你中途怎么不见人影,原来是跑这儿来了。”   丁正下意识想把陈诗往车上塞,但她站着没动,愣愣看着欧阳婕。   他有些不耐烦了,剑眉竖着,语气挺不好,“你来这里做什么?”   “找你啊。”欧阳婕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你今晚不让我给你上药啦?”   “什么鬼?”丁正没听懂,他还没反应,陈诗已经甩开他的手退后了一步,眉眼微垂,神色淡淡的,“你们先聊,我还有事先上去了!”说完便撒腿往楼上跑。JSG   丁正抬步要追,被欧阳婕展臂拦下,“哥。”   “你还知道我是你哥,松开!”   “她是谁?跟你是什么关系?”欧阳婕不依不饶,“你女朋友?我回来了,你还要找女朋友?”   “跟你有什么关系?”丁正烦了,“咱俩那档子破事从你出国那天就已经翻篇了,以前没可能的事现在照样没可能,逮着这件事一个劲的说真没意思,你非要让我彻底烦你?你差不多行了,我也有自己正常的生活,迁就你一次两次是我的忍耐,欧阳婕,请你让彼此体面一点!”   “那就是女朋友喽。”欧阳婕眼泪掉下来,她还想说什么,公寓楼大门突然又打开,陈诗从里面走出来,见他们还在,她赶紧挪开目光朝另一边走去。   “诗诗!”丁正朝声源处望去,一个高瘦穿着韩版大衣的男生正对着陈诗招手。   陈诗快步走到他面前,“我们走吧!”   男孩子挠挠头,把手里的暖手套塞到她怀里,声音如沐春风,“这么晚把你叫出来,还以为你休息了。”   “没有呢。”   俊男靓女,两道身影极配,他们越走越远直到听不见交谈。   丁正动了动腮帮子,心里有气,他也懒得搭理欧阳婕,甩开她的手拉开车门,“把你的车挪开。”   欧阳婕站在原地没动,她面露嘲讽,“被人无视了拿我撒气?”   “你挪不挪车?”丁正黑漆漆的眸子凝视着她,隐约有冒火的架势。   “好。”见她不动,丁正点点头,轰了油门挂挡朝那辆玛莎拉蒂撞了上去。   欧阳婕吓的尖叫退后一大步,眼看着自己的车头凹陷进一大块,“丁正,你疯了!”   挂挡,倒车,丁正根本不理她,直接将车开上路沿石,车轮碾压过草坪飞驰离去。   等出了公寓小区,路上哪里还有陈诗的身影。   丁正冷笑,摸出手机给她打电话,那头磨磨唧唧好就才接,他气不顺,语气很冲,“你钱包还要不要了?”   “什么?”陈诗声音有些迷茫。   “钱包,上次你落在酒店的钱包,在我这里。”   “哦。”   “哦什么哦!”丁正忍住想锤方向盘的拳头,“里面还有张全家福,你要还是不要?不要我给你扔了!”   “要!”陈诗声音这才听出了点急切,“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四季酒店1108号房,等会来拿。”   陈诗那头静默了一瞬,“那行,我跟我男朋友一起过去,你稍等。”   “男朋友?”丁正重复这三个字,“男朋友?”   “嗯。”陈诗沉默。   “不用来了,东西我已经扔了!”   “你!”陈诗攥紧拳头,“钱包,你还给我。”   “你想得美!”丁正朝着电话吼一声,啪的一下挂断甩开,不知砸在了哪里,他气的眼中冒火。   小区保安室窗户被人扔进一沓钱,等保安迷迷糊糊抬起头,只听见一个财大气粗的声音:“修草坪!”   ——   三天后。   艾楚楚试镜结果出来了,听助理说导演对她很满意,角色基本定了她,接下来就是签合同谈片酬,流程过的太快,以至于让她觉得有些不真实,去H市的路上她还疑神疑鬼:“导演该不会是想潜规则我吧?”   张丽拍了下她的脑袋打消她这个自恋的念头,“十九号就开机! 准备的时间不多,导演让你骑两天动感单车练练腿型,有穿旗袍的戏!”   艾楚楚连忙应声不疑有他。   剧组给她安排在了影城附近的酒店,早就听说H市影城有好莱坞之称,夜市景区清吧应有尽有,艾楚楚拉着小助理逛了一天古城,回来就被经纪人催着去了健身俱乐部,VIP会员!   艾楚楚最近认识了一个健身私教,长得帅大块头,胳膊有她大腿粗细,超级MAN!   不知道是不是健身的缘故,来这里她心情好了很多,基本不会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关于许诺言,她是尽量能不想就不想。   但,现实却不那么尽人意,总有那么一些人,想尽办法找机会想要让她知道点那人的近况,躲也躲不掉不得不听!   就比如今早,丁正给自己发消息跟她讲许诺言变了,开会整天寒着张脸,虽然脾气更臭了。不过更多的是夸。   “他现在说话竟然时不时还冒出几句鸡汤,听得底下员工是一愣一愣的,坐那儿整个一哲学家,总之看着是有内涵了不少。”   “哦对了,跟段杼的事还没头没尾呢,三哥好几天都没着家了,每天住公司,除了出差,什么事都不想!”   “出差的那地儿叫什么地方来着?哦,好莱坞影城在的那个H市!”   艾楚楚不知道这人是不是故意的,故意找人给她透漏自己行程,故意让她知道他就在周围,故意让她知道他就在监视她!   巧就巧在,这人就住在她所在的这家酒店里!   艾楚楚目不斜视加快脚步没搭理他,她的私教已经等候多时。   今天要练的是动感单车。   张强靠近她叫她正确姿势,“上身保持稳定,中心放在大腿和臀部,对,就是这样。”   张强单手虚扶住她的胳膊,“手部和腰部自然弯曲,保持匀速。”   “砰!”   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张强闻声回头,看见许诺言硬生生把一辆动感单车的把手给掰断,他单手揣兜,扔掉手里的废铁,淡淡说,“手劲大,滑了。”   来这里健身基本都是办过卡的会员,没必要为了器材得罪人,张强沉默了两秒没说什么,只招呼工作人员过来维修,又亲自给他换了一辆符合他身材的单车。   许诺言没理,抬手指着艾楚楚身后的那辆单车,“就它了。”   艾楚楚恍若未闻继续骑她的车,张强见她练得好便离开了一会,等人消失,许诺言脚下力量一停,趴在车上看向前面人的屁股。   她骑单车的时候屁股一扭一扭的,看着实在是有点受不了,盯了一会,许诺言红着脸挪开视线,他眼神没往她身上看,但还是出声喊她:“喂,一会吃饭,去不去?”   终究是他先忍不住,主动求和。   艾楚楚不理不睬,脚下动作持续。   她冷漠的态度让许诺言心里烦躁,脚下又不由自主也跟着练起来,边踩踏板边说,“我就出差一天,晚上十点的飞机,你到底去不去?”   依旧不理。   许诺言没骑两分钟蛋就骑麻了,他看周围没人悄悄揉了一把,心里暗骂这玩意不是男人能骑的,刚要下车,肩膀上突然搭了一只男人手,他被吓一跳,不等他跳起来骂人,身旁传来一道不男不女的声调。   “你多骑一会,会有更多的前列腺高~潮体验呢!”   许诺言猛然回头,对上一张脂粉涂的极厚的男人脸,对方看到他英俊的长相,就差口水没掉出来,不忘对他动手动脚暗送秋波,眼瞧着那只臭手就要摸上自己的屁股,许诺言气的脸通红大跳起来,“去你妈的死基佬!给老子滚远点!”   妈的!他竟然被一个死变态给调戏了!   那位娘炮被他这么大嗓门一唬,觉得丢脸,哼声,一脸委屈扭着腰走了。   “噗……”   听到憋笑声,许诺言瞪向前面的人,“你丫还笑的出来!艾楚楚!”   见她终于给自己了点好脸色,许诺言大步走过去撩开头发给她看自己的额头,气呼呼地说:“你瞧瞧你瞧瞧,我都多少年没冒过痘了,都是因为你,起了这么大个火痘!”   艾楚楚被他紧紧攥住手腕,只好垂下眼睫看向他指的地方。   的确有个痘痘,不过都快好全了。   她沉默着,发现他头发似乎变短了,也没打发胶,发质又黑又硬,脸倒是一边没变,还是那么臭,眼睛乌黑乌黑的,看起来精神也挺不错,没丁正说的要死不活。   艾楚楚看着他在眼前,心情有点难以形容,她转了转手腕,“你松开。”这里是影视城,指不定哪里会冒出个狗仔。   “快半个月了,你难道就不想我?”许诺言问。   “不想!”艾楚楚见越来越多的人朝他们望过来,她压低帽子用力去掐他的手臂,许诺言吃痛,只好松开对她的桎梏。   艾楚楚脸色并不好,这样明知没有结果的纠缠实在只会让她变得不开心,正要离开,背后那人叫住她,“诶,你东西掉了!”   艾楚楚蹭的一下回头往地上看,是什么呢?她一边摸自己脖子上的项链,另一只手摸自己的口袋。   她这个动作让许诺言笑出声,那声有些贱兮兮的,“不在地上,在我手里!”   艾楚楚往他手心里使劲看,脚步也不由自主靠近,表情有点憨,还带着疑惑:“什么啊?”   “给你喽。”许诺言说着,手伸到她眼前,在她放松警惕的时候猛地勾住她的腰,压着她的脸就吻了下去。   丫的,想了半个月的吻。   终于! 第45章 未删减内容在【晋.江.文.学.城】 ……   他亲吻的动作很粗鲁霸道, 大手紧紧箍着她的头,艾楚楚发上的耳麦歪斜摇摇欲坠。   许诺言及时在吻得谷欠火焚身前分开唇瓣,勉强压住错乱的呼吸。   艾楚楚推开他转身就走, 没走两步意识到耳麦还在手上, 停顿的一秒被他追赶上来。   她把耳麦还给工作人员,依旧冷面寒霜不理, 一道门挡住了跟过来的人,许诺言抬头看了眼门上‘女更衣室’四个字的标识牌,笑笑,倒也没有强行要进,摸出烟靠在门框上等。   手机铃声打乱了思绪,来电是公司属下。   “许总您回C城了吗?您明天早上十点有一场A项目的技改会议需要出席, 还有……”   “我看情况。”许诺言说完面前的门开了, 他顺手挂断把手机塞进口袋。   艾楚楚拎着装运动服的包绕过他往楼下走, 许诺言看她脸色行事, 问道:“不练了吗?要回酒店?”   “晚饭准备吃点什么?要不我订了送你房间?”   见她不搭理自己, 许诺言哈巴狗似得紧跟上去,他的嗓音低沉温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语调问:“还在生气?”   艾楚楚鼻腔一下酸了, 那一瞬竟莫名有些想哭。   仔细看其实就能发现他眼下的黑眼圈有多重, 不知道为什么她压根不敢多看。   如果不是她乱七八糟的思绪扰乱动作,她完全有机会避开他。   粗粝的指腹轻轻碰了碰她眼角的湿润,他有些无措地凑近, 双手捧住她的脸颊,“怎么哭了。”   “臭嘴拿开!”艾楚楚恼怒,一把推开他的脸庞。   许诺言顺手掐了烟挥开两人之间的烟雾,“好了, 怕了你了。”他似乎想要走,但终究是犹豫了几秒又舍不得,回神可怜巴巴地望她:“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艾楚楚心酸,她低下头,眼泪顺势掉下来。   清晰地听到那人深深叹了口气,然后艾楚楚被拉进一个令她想念的怀抱。   “女人呐,就是爱口是心非!”   这话让她瞬间炸毛扭动身子挣扎起来,好在他力气大,手臂一紧就能将她牢牢箍在怀里。   “好了,逗你呢!是我口是心非。”   艾楚楚闭上眼,“许诺言,我们这样不好。”   “有什么不好,你爱我也好,不爱我也罢,我反正这辈子,是非你不娶了。”   她不吭声,许诺言的心在一点一点往下沉,他松开手臂拉开点距离,望着她强颜欢笑,“还爱我吗?”   艾楚楚只觉得他的眼眸里闪过晶莹,她不敢去确认那是什么,就如同那日他歇斯底里质问她到底爱不爱的问题时无措。   为什么要逼她?   她爱与不爱就能解决这件事吗?   艾楚楚委屈地别过脸,眼前的大雾暂时阻止了她的思考。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付出,该不该抛弃。   “我爱你,楚楚。”   艾楚楚重新看向他,眸子里闪动的波光也遮挡不住她眼里的哀伤。,   “18号之前,我会解决这一切。”他说。   还有不到十天的时间。   她决定再信他一次。   ……   许诺言还是带她去吃了晚餐,理由是她这些天瘦了很多,他最见不得她这个样子。   用完晚餐他们还去逛了会影城附近的街道,这边是一体多元化夜市,穿过烟熏火燎的美食摊位,花卉摊再往前走是一条百余米的百货地摊。   许诺言拉着她突然驻足在一个首饰地摊前,摊主是个皮肤黝黑的高壮男人,老板娘眼神好,一下就发现他在盯什么看,于是拎起那对放在锦盒内的戒指递给他,“喜欢可以试试大小!价格不贵,不到两百!”   戒指是很简单的款式,没有任何装饰。   许诺言心情好,二话不说接过来,从中取出一枚女士戒指抓起艾楚楚的手套上无名指。   随后就笑了,他的神情是发自内心的高兴,还有点意气风发的架势,接着把手里那一枚男士的塞进她手里,“来,给我也戴上。”   艾楚楚手顿了顿,还是顺从了,套进他修长矜贵的手指,竟也分毫不差。   他又笑了,“你看楚楚,我们如此契合,天生就该是一对!”   许诺言送她回酒店已经是下午七点多快八点。   艾楚楚戴着宽檐帽和口罩,也不怕被人看见,用房卡打开门,她回身,“我到了。”   许诺言抬手挠了挠眉峰,“哦。”   艾楚楚抿了抿唇,又说:“那我进去了。”   门关上的一瞬一只手突然插进来,她心里一紧,却不等有什么反应,许诺言已经推开门闪了进来。   “楚楚,我其实……今晚不走。”   “哦。”艾楚楚底下眼帘,这下换她无话可说。   她手里戈雅的包带快被她掐断,许诺言见状及时将包解救出来顺手扔在玄关柜上,不等她有反应,高大的身影笼罩过去,将她牢牢抱住。   这是他们重逢后第一次滚c单,前几次要么是她不愿意赶他去睡宾馆,要么是他大醉硬不起来,虽然在一起睡过,但终究是没有做。   时隔两年他再一次深入这片伊甸园,仿佛雪水融化满满溢出滋润了幽谷绿地,水声汩汩的流淌,快慰和满意让他想起亚当那句:男人和女人本就是一体,骨中肉,肉中骨,深深搅动,颠覆了白昼与黑夜,只见一道光闪过世界,那是天堂,亦是圣地。   ……   许诺言靠在床头抽烟,从浴室出来,艾楚楚看到烟雾缭绕,她皱着眉嫌弃地挥了挥手,“别抽了。”   他没动,找了块干燥的地盘伸手揽住她的肩膀搂住,她还洗了头,头发湿漉漉的,他只摸了一下就收手,“还有力气洗头?”   艾楚楚靠在他怀里已经有些昏昏欲睡,听到这话用力掐住他的腰肉,“是谁干的?”   他失笑,“我没想到你……”顿了顿,才说,“明早叫酒店服务,换床单!”   她已经累得睁不开眼,许诺言吸最后一口把烟掐了,捏了捏她的手臂,“起来,头发吹干再睡。”   艾楚楚蹙了蹙秀气的眉毛,推开他的手要躺下睡觉,许诺言无奈,只好起来取了吹风筒,在床头找到插座,风筒声呼呼响起,等吹的差不多了,她已经陷入深度睡眠,看来是累的不轻。   把吹风筒放起来,许诺言跟她形成鲜明对比,在漆黑的夜里他愈发清醒,熠熠生辉的眸子里涌上数不尽的迷茫,如同深渊里的一粒尘,握不住,也抓不到。   艾楚楚醒来后许诺言已不在房间,身旁的温度告诉她那人是连夜离开,她深深打了个哈欠,起床时目光刻意避开床单上的印迹,等洗漱穿戴完毕,换床单的保洁阿姨赶来,她草草留下几句话匆匆下楼。   《抓住你啦》电视剧原本计划十天后开机,可因为场地和影城下了场大雪的缘故,剧组发通告提前开机,剧本围读即刻开始,原本的男搭档因为档期会延后进组,导演安排艾楚楚跟着B组先拍冬季雪戏。   起初那几天过的很平静,艾楚楚白天剧本围读晚上背词,时间都满满当当的,也没空想跟许诺言的事,虽然偶尔NG时会遭到导演的严厉训斥,直到有天许诺言来了。   那是他们睡过三天后。   当时艾楚楚围读对戏中有一段拗口难念的方言台词一直说不通顺,这让导演发了不小的火。   他来时排场搞的混混烈烈,带的助理一箱一箱往进搬礼物,说是送给剧组的工作人员,人人有份,唯独几位演员和导演不一样。   导演跟他见面侃侃而谈,似乎两人相识甚早,交流中他们的目光会时不时看向艾楚楚,谈论话题亦然是显而易见。   丁正也来了,说是来,倒不如理解成许诺言逼着他过来为艾楚楚立靠山,“许诺言疯了,公司不要,偏爱美人。”   “这部剧导演找到我,其实是因为你们,对不对?”后知后觉的艾楚楚把已经在她心里确定的问题说了出来。   丁正只是叹气,“他真的很在乎你。”   艾楚楚没吭声,因为她看到许诺言抱着一束很大的花来到她跟前,郁金香点缀着满天星,香气迷人,他在她愣怔时将花塞进她怀里,紧接着吻便压了下来。   剧组的人都在笑,有人起哄也有人吹口哨,但都没胆子偷偷拍照,许氏太子爷和电影公司少东家为她压场,这是要上娱乐新闻头条板块的。   因为H市突降暴雪,气温低到零下,剧组决定举行室内开机,许诺言在媒体到达之前避开,上香仪式结束后又花大手笔请全剧组包场吃饭,身边明确坐着艾楚楚,算是为她铺路。   其实艾楚楚并非许诺言想的那么脆弱,即便被导演批评她心情还是愉悦的,她这颗坚强的心怎么会因为一句教导崩裂。以前再苦再累的活她都做过,如今就算让她无戏可拍她也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如若没有许诺言,估计她早已身首异处,往堕落了说,如果没有他,或许自己也终有一天为了钱会在纸醉金迷的夜场里当外.围小姐,而不是现在的光鲜亮丽。   她的一切是他给与的,丁正的话带给她启发,她艾楚楚是不是离了许诺言手中的权力,就活不下去。   她难道只能依附男人才能生活下去?两年前是如此,两年后依旧如此?   他深爱她,这一点她深信不疑。   可她呢?   为什么就算他做了这一切,可她还是觉得两人之间隔着一条悠长的木板摇桥,站不稳时用力握住绳索不愿放开,生怕走错一步会掉进万丈深渊。但条条大路通罗马,如果她抬头慢慢往前走,不需要绳索,会不会走到桥尽头?   许诺言就是那根绳索,另她松不开,却只是辅助。   艾楚楚情难自禁抬头亲吻了一下他的下巴,饭桌上导演也在笑,调侃了几句,许诺言先红了脸,倒是她笑着跟大家敬酒,不急不缓。   当天晚上艾楚楚喝多,许诺言带她回酒店做,等她醒来那人已经离开,只在她身上留下一处处草莓红痕,和一句轻飘飘的让酒店换床单。   《抓住你啦》正式开拍,艾楚楚开始忙起来,许诺言每隔一天都会飞过来跟她温存,或在片场等她下班,来时会请全部工作人员喝奶茶或者发附近商场的购物卡,剧组的人对她倒是客气不少,但背地里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不论是什么样的职场,你只要去公司洗手间待上一会,准能听到一些八卦,运气好点甚至能蹲到自己。   “最近不是一直在传许诺言要跟段家千金订婚的事?为什么他频频出现在这里啊,那个艾楚楚活脱脱是小三啊。”   “靠着金主上位,还没订婚就这么张扬,真够不要脸的。”   “嘘,你小声点。”   一直沉默的艾楚楚眉眼微垂,听到身后门打开,她关掉水龙头回身离开。   许诺言订了晚上十点的航班飞北城,艾楚楚一收工他便拉着人上了保姆车回酒店。车上问她饿不饿,也不等回答他做主订了晚餐让送到房间。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许诺言迫不及待脱了衣服遮在两人头顶避开摄像头,低头热烈地亲吻着她的唇瓣,呼吸灼热:“楚楚。”   房卡掉在地上,两人跌跌撞撞倒在沙发,许诺言杀红眼睛,全心全意为她解衣,电话不解风情响起来,一句稍等,他只觉得自己小弟要爆炸。   忍着怒气,他捡起被才丢在地上的外套,掏出手机,“段杼?”   艾楚楚意乱的眸子瞬间变得清明,她望过去,脸上的红晕也变成煞白。   小三。   “我凌晨就到,大约一点。”许诺言还在回话,艾楚楚手指剧烈地颤抖,一枚一枚系着衬衣纽扣。   他不在她面前提段杼,她其实可以忽略,但一旦那根刺冒出尖,她便开始抑制不住的失望,委屈,心酸。   她发呆的空挡他已经讲完电话走过来,伟岸的身影压过来时她躲开,再抬头,眼睛是那样的安静,“段杼打来的?”   “嗯,她不知道有什么要紧事说,明早在北城碰面。”许诺言说完才察觉她情绪不对,便说,“你不要乱想,段杼她其实也不同意这场荒唐的安排。”   “这么晚了给你打电话,你让我不要多想。”艾楚楚说,“许诺言,你说的解决,是在敷衍我还是在拖延我?”   许诺言身形一动还没来得及解释,艾楚楚说:“分手吧。”   起初他并没有真的生气,心里藏着对她的理解,也知道这段日子彼此并不好过,但‘分手’两个字眼却瞬间点燃他的怒火。   许诺言眼眶发红,“为什么又要讲分手!艾楚楚你最近能消停点别折磨我给我细碎折磨受行吗?”   他胸腔里的火正在蹭蹭蹭往高了冒,一脚提到茶几旁的垃圾桶还不够,“这些天我够累了,两头跑你还觉得不够好,我够迁就你了,你还想怎么样?我能理解你担心什么,从没说过要放弃你,也没说不会解决好,但这些事千头万绪,你总要给我时间!总要分手,你一有事就要提分手,为什么你不能好好看看我对你的感情,理解我一下不行吗!”   “你觉得累了是吗?”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许诺言低吼起来。   “我是这个意思,我累了倦了不想要了。你既然都这么为难了,我就不为难你了,许诺言,希望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了,每次打一炮就走,你真当我是女支女,给你泄谷欠的工具?”   许诺言露出震惊,“工具?你就这样想我!”   艾楚楚笑着,表情是那样的冷,“许诺言你走吧,我们这样真没意思,你以为我还有多少精力跟你陪笑,要不是你跟丁正的权力,要不是我想在这个剧组待遇舒服一点,你以为我想面对你这张虚伪的脸?”   “你痛苦你受折磨,难道我不是?你在外面风风光光两边跑,我成了小三万人唾,许诺言你行行好吧,放过我,我也要脸。”   说到一半,许诺言亲眼看到艾楚楚把套在无名指上的戒指取下来扔在他脚下。   “你们也别宣布后天的订婚了,直接领证结婚举办婚礼,这戒指我送给她了。”   许诺言看着她,一滴眼泪毫无征兆地砸下来,浓密的眼睫低垂,遮住他眼中任何情绪,从地上把戒指捡起来,他紧紧攥着那枚戒指,半响没动。   房间里除了加湿器运作的声音,太安静。   突然,他笑了。   “艾楚楚,你不就想让我娶你吗?”   他说,“我们走,现在就结婚,谁不结,就他妈是孙子!” 第46章 未删减内容在【晋.江.文.学.城】 ……   “所以你现在在北城?”   林别枝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   “他的户口簿在徐叔手里, 怎么可能拿到,说领证只是口不择言,他被我气到了, 昨晚搭乘航班回北城了, 似乎是公司忙。”   林别枝不说话了,两人都沉默了一瞬, 然后听到她叹气,“许诺言他其实,很在乎你,但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我怎么觉得,你又被打入两年前的状态。”   “我其实比两年前过的好了很多, 许诺言的确在事业上帮助了我, 他是一个合格的东床快婿, 但我无父无母性格缺失, 是土鸡变凤格格不入。别枝, 我还记得你两年前说过的话,我跟他,显然不是一路人。”   “你准备怎么做?”   艾楚楚沉默着, 半响才说:“我不知道。”   “你呢, 跟季延年发展如何?”   说到他,林别枝声音不由自主就软了好几个度,“他啊, 我们约会啦,正在交往了解阶段。”   “好家伙,真迅速。”艾楚楚恭喜。   “恭喜什么啊,我每次提更进一步, 老男人似乎都在转移话题,我现在天天琢磨他是不是为谁守身如玉呢。”   “……不至于吧,可能是你太着急了呢。”   “呵,最好不是,要是让我发现他跟前女友还藕断丝连,我饶不了他!”   艾楚楚笑,“真羡慕你啊。”敢爱敢恨的性格。   “楚楚,你别装,谁都有权利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天下男人那么多也不止许诺言一个,你如果为了他对这个世界失去斗志,我真的会看不起你。”   天气原因,剧组进组今明两天放假,大家约着晚上去K歌,艾楚楚以身体不适拒绝了邀请,独自待在酒店窝着。   放在茶几上的外卖没动,艾楚楚用ipad刷都市时事新闻:昌茂海洋公司陆飞计划在海市填海造陆,建立全国最大的RAS水循环路基养殖基地,许氏集团跟集团计划合作投资此项目。   有消息报道,段氏千金在明日将要跟许诺言举行订婚仪式,婚期暂定。   艾楚楚放下手机,开始吃饭!   ……   许允川今天下午专门跑到公司找人。   许诺言真的挺忙的,他最近关注到一家路基养殖三文鱼公司,对方创始人很有发展潜力,目前正在进一步接触。   昨天个艾楚楚大吵一架,许诺言心里不畅快,连段杼也没见,在公司一待就是整天,开会,批文件,跟合作方通话,忙的晕头转向。   “哥,听说你明天就要订婚了。”许允川拨弄着他桌面上摆着的那盆文竹,估计是营养不良,发黄的叶子纷纷掉落,他快速撤开手。   “你不跟楚楚好啦?”   许诺言低头看文件,听到他问头也不抬,“你很闲?”   “不闲啊,是伯伯让我过来说你明天摆宴,还有嫂子到场。”许允川贱贱的,双手按住桌子身体前倾,“哥,你真不跟楚楚好啦?”   “这跟你没关系,管好你自己。”许诺言揉了揉酸胀的眉心,冷冷说。   “怎么没关系。”许允川直起腰,“要是真的,我现在就去追她!”   他手边的眼镜盒咻的一下砸了过去,吓得许允川跳起来躲,“哥!你不能霸占着两个吧!”   许诺言已经起身拿衣架上的大衣,“走。”   “去哪儿?”许允川不由自主后退,因为他感觉到一股杀意。   “请你喝酒!”   ……   他有多久没来过夜店了,上次玩还是两年前,他们挑了家北城晚上最嗨的地方,蛮出名,美女多外围也多,出门右转就有家酒店,419高发地。   不止许允川,丁正也来了,同样来的还有李斯年,好几年没联系了。   以前觉得新鲜的地方再进来只觉得不舒服,他们订了卡座刚坐下就有姑娘来蹭酒喝,穿的那叫一个暴露大胆,但都被许诺言黑着脸赶走了,兄弟几个开始喝威士忌。   都说藏心事的时候喝酒容易醉,果不其然,许诺言先一步失态。   “我虚伪?”红晕爬上脸庞,红血丝在眼睛里乱窜,看着人的时候目光很虚,已经快没有了焦点。   许诺言握住酒杯用力在酒台上一墩,“我他妈里外不是人了?”   丁正开车来的滴酒未碰,见状有些看不下去叫许允川截了他手里的酒杯,“行了别喝了,明儿个订婚宴上再水肿了。”   “我订你大爷的婚!”   “草!骂我做什么!”丁正睁大眼睛,“来我非要把你这副样子录下来,你看看那女人把你生活折腾成什么了!说实话,你们就不是一路人,压根不合适!”   “你放什么马后炮,当初怎么不阻止我?”   丁正气到了,“不是你上杆子要算计人家,怎么反倒怪我了?”   许诺言不吭声了,默默从大衣口袋里掏手机。   丁正没注意到他的动作,叹了口气,“你那么喜欢她,在剧组给她撑足了面子,女人呐,真是狠!”   那句‘你那么喜欢她’让许诺言有些没有面子,他拳头一攥,梗着脖子后出声,“放你大爷的屁,谁喜欢艾楚楚了?孙子才会喜欢她!”   艾楚楚原本不想接这通电话,但手贱没忍住还是接了,却没想到听到这么一句话。   “孙子才会喜欢她!”   艾楚楚险些把手机捏个粉碎,终究还是忍了忍,狠狠挂掉电话扔到一边。   那头许诺言还在喜欢和不喜欢的问题上跟丁正打嘴炮,他喝多了舌头硬,说不过头脑清醒的丁正,气的他跳起来转身就走,“老子不理你了!”   “切。”丁正嘴上嫌弃着,身体却不由自主跟着起来,“允川,把你哥衣服给他。”最近北城也跟着寒流下了一场大雪,外面气温骤降。   许允川追出去把大衣给他穿上,“哥,你要去哪儿?早点回去吧,明天还有订婚宴要应付。”   原本许诺言还乖乖站着让他给自己披衣服,‘订婚宴’三个字像是跟□□,轻易点燃让他暴躁起来,心里的火蹭蹭蹭往上窜,“什么订婚宴,老子不参加!”   夜店大厅来往的人因为他的低吼声纷纷望过来,许允川脸上臊害怕被人认出来,便取了只口罩给他戴上,“我们回家吧,你喝多了。”   许诺言推开他的手,“说了不去就是不去,我答应过楚楚,不能背叛她!”   丁正结账出来正好听到这句,作为兄弟,悲喜是共通的,他多少也能理解许诺言对女朋友的在乎程度,但他也深知许家水有多深,多少双眼睛都在虎视眈眈的盯着,更何况盛景行是个不稳定因素,随时都有可能威胁到许诺言的地位。   有时候妥协,才能换取更好的权力和地位。   这个道理作为商人应该要懂,把儿女情长当做首要,这生意做的窝囊。   “你得了吧,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你许诺言要跟段氏千金订婚,你现在退缩只会把艾楚楚推到风口浪尖,你忍心让她成为众矢之的?幼稚!”   这些道理许诺言又何尝不懂?   他只是不想面对。   夜店廊前车辆来往频繁,此时一束光照过来,他眯眼望过去,是接送客人的红色出租车。   那车子不急不缓向前进,许诺言垂下眼睫,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好,那股窝囊劲让他想要去死。   许允川见他安静下来,转身跟丁正讨论送他回哪个家,余光里身边的人突然像泥鳅一样窜了出去,等他们反应过来,耳边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   ……   北城医院。   丁正在电话里跟许父许母解释事情的经过:“廊下地滑,出来没站稳撞上了开过来的出租车。”   许母焦急说要连夜赶过来,被丁正及时否决了提议,“外面下着大雪,恐怕路上不方便,所幸他的伤势不大,折了根肋骨养几天就能好。”   “那就让他好好休养,别乱跑!大晚上去什么夜店!”   丁正顿了顿,找到重点,“这一点医生也嘱咐过了好好静养,至于明天的订婚宴……”   单兰慧此刻心里只有儿子,哪里顾得上什么订婚宴,她语气坚决,先提身旁的许乐山决定了,“订婚宴先推迟一周,先养病要紧!”   挂了电话,丁正把手机扔给他,“阿姨同意了,订婚宴延迟一周。”   病床上躺着的许诺言没吭声,眼神很空明显在走神,他昨晚一宿没睡,脸色显得很苍白疲惫,就那么安静地愣着,好一会才回神。   “允川,给你嫂子打电话。”他把手机扔到床边。   许允川抓住手机没搞懂,老实问:“哪个嫂子?”   许诺言像是没听见,只淡淡说,“你就给她说我被车撞了,快要死了,让她赶紧来!”   许允川:“……”这下他知道嫂子是谁了。   丁正冷笑,“吓女人,你幼不幼稚?”   许诺言轻轻按着自己的肋骨,闭上眼,眉宇间藏不住的疲惫和无力,“你知道什么?不这样说,她就不可能来见我。”   丁正看着他这副样子,有些无语,“既然就做做样子,有必要真撞上去?你倒是没什么,那司机可是被你吓得不轻。”   许诺言不理他,扭头问许允川,“电话打了没有?”   “呃……楚楚不接。”   “继续打!”   丁正哼笑一声,他想抽烟又碍于这里是病房,便出来找吸烟室,转了一圈发现这层没有,由于实在是憋得慌,他选择下楼。   一楼大厅。   “挂急诊吗?”   “不是,我挂妇科。”陈诗微微弯腰,视线跟挂号窗平行。   熟悉的声音令丁正驻足,他站在二楼旋梯低下头,视线落在挂号窗口那个角落。   背影很像,但陈诗应该不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点哪儿有妇科啊!早下班了,现在只有急诊!”里面的工作人员看了眼她,“你要有不适可以去隔壁的妇幼保健院,那里有医生!”   “那谢谢你了,我不挂了。”陈诗要回卡,转身离开。   丁正顿住脚步没再往下走,他盯着那道背影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原路返回,烟也不想抽了。   他什么也没想,但有两个字悄无声的钻进脑海里。   妇科?   回到病房,许诺言正在跟许允川说话。   “你打电话跑去外面做什么?”   “唔,我怕吵到你。”   许诺言很没有耐心,“她明天几点的航班?你明天什么都不要干,去接机。”   “呃……”许允川心里惴惴,有话不敢说,支支吾吾:“楚楚她……”   “有屁就放!”他好凶。   “楚楚说她不来。”   听到这话,许诺言眼睛瞪直了,更凶了,“你是怎么给她说的?!我不是教过你了吗,说我被车撞了快死了!”   “我照着你的原话说了,但她的确是这么回的。”   “她说了什么?”   “这个……”许允川小心翼翼不敢说。   “说!一字不落地给我说!”许诺言怒火中烧,“我还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说完许诺言的神情突然又冒出一丝希望,“她是不是以为我在骗她?”   “不是,楚楚真的信了,她当时还问我你死了没!”   许诺言:“……”   许允川也是老实人,见许诺言不吭声,继续学着刚才的场景,他说他哥快死了,“当时楚楚说:死透了告诉她,还说要给你送花圈呢!”   “你闭嘴!”他咬牙切齿。 第47章 正文完结   凌晨一点, 艾楚楚忘记用了多久才有了点睡意,迷迷糊糊她快要睡着了,酒店房门响。   艾楚楚烦躁地蹙了蹙眉, 内心挣扎了几秒还是爬起来去开门。猫眼里傅进爵的身影瞬间将她的睡意吓退。   门打开, 她神色吃惊:“你怎么找到这里了?”   傅进爵扫一眼她的衣着,只说, “穿上衣服,跟我走。”   ……   开夜车,艾楚楚望着道路两旁飞快倒退的护栏,越发清醒。   “他真住院了?”   “嗯。”傅进爵握着方向盘,“说是订婚延期,现在人在市医院。”   “严重吗?”   “不清楚, 一周的话……应该没事。”他顿了顿, 说:“别枝说大家联系不到你, 我正好路过。”   艾楚楚没说话, 低头在弄手机, 刚开机电话就有电话打了进来,短信啊微信啊未接电话都没来得及看。   接起来许诺言的来电显示跳跃在屏幕上,她没接。   沉默了有几分钟, 她后知后觉抬头, “对了,你刚才说你路过?最近不是在S市?为什么会来这边?”   傅进爵默了默,没有回答。   艾楚楚刹那间亦然察觉了什么, 她不敢深想,所以没再继续问他。   H市离北城距离不近,艾楚楚这一路在昏昏沉沉中赶到人民医院,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太阳要升起来了。   她昨晚为了给他提神一直没有敢深睡,傅进爵一宿没睡,疲劳驾驶让她眉宇间的疲态更深。   “你到酒店休息吧,我去看……”艾楚楚没说完他已经解开了安全带推门下车,“走,我陪你一起。”   “好。”   ……   “嘶,你轻点!胸口疼!”   “哥,不是我说你,这种事能拿身体开玩笑吗?你装装样子也就罢了,还真撞上去,万一碰到头智商变成0了,我看楚楚还要不要你!”是许允川的声音。   “话都让你说了,我昨天晚上撞上去的时候也没见你眼疾手快拉住我!”   “谁知道你为了逃婚能相处这招,正常人谁会干这种事!”   傅进爵跟她到门口时,恰巧就碰上了他们在说话,言语中不难听出大致经过。   傅进爵没什么反应,看向艾楚楚,发现她的神色明显变得不太好。   艾楚楚身后推开半掩的病房门,‘吱呀’一声响让病房里的两道视线注目。   许诺言起初看到艾楚楚差点没激动地跳起来,所幸许允川聪明,知道将他按住轻咳掩饰,等见到她身后跟进来的傅进爵,两个大男人瞬间垮起个批脸,脸色比谁都臭!   许诺言朝她伸手,“过来。”   艾楚楚没动,傅进爵错过身向前问许允川:“伤到哪儿了?”   “肋骨,断了一根。”许允川下意识老实说,回答完又意识到不对,在许诺言的目光威逼下闭上了嘴。   艾楚楚沉默地在对面病床坐下,刻意离的很远,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晚上没有航班,我开车带她过来的。”傅进爵交代完,又问起他的订婚宴。   许诺言脸色微沉,很抵触回答这个问题,“这不关你的事!”   他甚至有一瞬怀疑傅进爵是不是当着艾楚楚的面故意这么问他的。   他强势蛮横的话让病房陷入一阵诡异的尴尬,傅进爵倒是面不改色,“那你们聊,我先回酒店了。”   不料他说完艾楚楚也蹭的一下跟兔子似得站了起来,“我跟你一起!”   若说刚才许诺言一直在忍,那现在就是火山爆发,“你给我站住!”   艾楚楚不想理,扭头看向傅进爵,“走吧。”   “你要跟他去哪里?!”许诺言一把掀开被子,也不管胸腔内撕裂的疼痛,三两步跨到她面前,“不许走!”   “傅进爵,你能打得过他吗?”   “艾楚楚,你说什么?”许诺言望着她,眼中无不流露出震惊和诧异。   傅进爵睨他一眼,顿了一会儿,说:“可以。”   许诺言这次没吭声,只是伸手拦了下她的身体,“你连夜赶来,就是为了气我?”   “我连夜赶来,也没想到自己却是个笑话。”艾楚楚的口气失望至极。   “你什么意思?”   “你压根就没想过要解决问题,你的处理方式就是用这种方式延迟订婚宴,那一周后呢?继续撞车吗?”   没有回应。   许诺言捂住胸口,脸色变得铁青,胸腔的疼痛让他说不出话来,许允川发现不对及时按下呼叫铃,医生护士在半分钟内鱼贯而入。   走廊里。   傅进爵问:“你要回去休息吗?你的脸色也很不好。”   许允川赞同,“医生已经给他喂了止痛药睡下了,你回去休息吧。”   艾楚楚点头,“嗯,那我订下午回H市的航班。”言外之意不会再过来了。   许允川听懂了,没敢回应。   艾楚楚走后,丁正提着食盒及时赶到,许允川仿佛看到活菩萨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了他,“反正我不敢再进去了。”   丁正没理他推开门径直走进去,穿过玄关发现病床上的人已经醒了。   “给你带了骨头汤和炖牛肉,起来吃点?”   “她呢?”   许允川躲在丁正身后,小声答:“走了。”   那一刻,许允川清楚地看到,他眼中划过一道黯然的光,神色失望凝重。   许诺言紧紧攥着被角,翻身背过他们,身体不由自主蜷缩,“出去。”   ——   艾楚楚从医院出来回了趟家,意外地没看到陈诗,今天明明是周末。   她给陈诗发了条短信,简单收拾了几件行李便离开了家,她订了下午四点的航班回去。   剧组就放两天假,明天还要拍摄。   另一边。   丁正看着许诺言这副颓废样子,咬了咬牙,最后还是拨通了艾楚楚的电话。   他们约定的地点在一家咖啡厅,她一宿没睡需要一杯意式浓缩来提神。   丁正遇上堵车来晚了五分钟,角落处的行李箱让他的目光多停留了一秒,才知道她说要走是真的。   他开门见山:“他知道你跟着傅进爵走了,放弃了治疗,不吃不喝悄悄在病床上抹眼泪,连公司也不管了。”   艾楚楚搅拌咖啡的手一顿,抬眼望着他。   “为什么要帮他说话?难道仅仅是因为他是你的朋友?”   “不,我是在帮你。”丁正冷静说:“他太可怜,明明什么也没做,就被你抛弃,其实大家都看在眼里,他这两年为了你的确改变了许多,你在,他一定过得好,反过来,呵……也是。”   “许诺言我跟他从小玩儿大,这个人吃软不吃硬,你对他撒个娇他就能对你爱到死,他真的只爱你,也离不开你。至于段杼,其实你不用太担心,我刚刚掌握到的消息,她可能准备主动取消婚约。他不知所措也完全是因为你对他冷淡了,他很自卑。”   艾楚楚手一顿,“他自卑?”   “许诺言以前是多么高高在上的人,现在为了你也畏手畏脚,虽然我没有说你无理取闹的意思,但有一点你可能不了解,许乐山从来不是好对付的角色,他如果任性不求后果的取消订婚宴,那么下一个倒霉的就是你,或者是你的家人,陈诗,包括你今后的事业,集团那些股东……呵,也不会放过你们。”   艾楚楚垂下眼睫,嗫嚅半晌才说:“这一点我从来没有想到过。”   “是许诺言把你保护的太好。”   ……   丁正从咖啡店出来其实也没什么把握,他想:为兄弟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他烟瘾上来从兜里摸出打火机,结果发现有火没烟,于是把车子熄火准备去附近的便利店买。刚下车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视。   陈诗穿着跟昨晚一样的衣服出现在一家药店。   这时‘妇科’两个字蹭的浮现在丁正脑海中,药店和医院重合,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口。   他回到车里默默等,她从药店进出前后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看着她上了一辆BRT,丁正才下车走进药店。   几张纸币放在柜台上,高大的声音笼罩下来,“请问刚才那个穿白色羽绒服的女生买了什么东西?”   “一盒试孕纸。”   丁正脸色骤然一变,他感觉自己的心跳紊乱了,开始乱七八糟的跳,有些想法不受他控制,他承认,那一刻他慌了。   又怕又慌。   但作为男人,他做不到装看不见她买了这些东西回家。   丁正在车里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烟,最后在她家楼下拨了她的电话。   刚进门就被他告知要来,陈诗放下东西匆匆下楼,他那辆高调的劳斯莱斯霸道地停在公寓门口的小道上。   拉开副驾扑面而来的烟雾让陈诗用力咳嗽了几声,丁正回神降下车窗散气,她没着急坐进去,先忍不住笑:“你在车里练功呢?”   丁正盯看着她如冬雪的皓齿和笑颜,没有动弹。   这时放在中控台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下,一条消息推送进来,陈诗视力好,一眼就看到内容:【今晚过来陪陪我。】   欧阳婕。   大概是那天开玛莎拉蒂的女生。   陈诗翘起的嘴角渐渐压平,她坐进车里,一副正襟危坐,“你找我什么事?”   “你怀孕了?”丁正脱口就问。   陈诗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她愣怔地看着他,沉默半响,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看到你去药店买试纸。”丁正不悦她装模作样,“你想瞒着我?为什么?”   陈诗攥紧自己的衣角,她的指骨因为用力而泛白,“你有病吧!”   丁正愣了。   “什么叫瞒着你?我根本就没有怀孕!”陈诗看着他,脸上表情淡淡的:“况且那天我回来吃了避孕药,怎么可能会怀孕!”   “……”丁正蹙了蹙眉毛,“真的吃了?”   “你有完没完,用不着提醒我跟你睡过!我也没那么势力想要瞒着你留孩子!”   丁正皱眉,对她这么评价自己感到略微不满,“我只是很心你,你才大三还这么年轻,万一有了孩子一切都完蛋了,我是不想因为自己毁掉你的事业。”   “所以你在怕我怀孕?你怕孩子?”   丁正不说话,陈诗已经明白了,她像是松一口气,“我当是什么事,既然没别的事我就先上去了,一会我男朋友来家里,碰到了不好。”   “你真的……谈恋爱了?”   “嗯,是我的学长!”   丁正皱眉,只觉得哪里有些古怪,不舒服。   劳斯莱斯缓缓驶离,陈诗脸上的笑渐渐凝固,她转身快步上楼,进门颤抖着手指拆开那盒试孕纸跑去厕所检验。   一个一个,她试了很多,直到把一整盒用完,都是两条杠。   全部都是。   陈诗瘫坐在马桶旁边,心脏正在一点一点坠入谷底。   【你才大三还这么年轻,万一有了孩子一切都完蛋了。】   不能要,这孩子不能要。   陈诗想。   ——   林别枝在傍晚径直探视前来了趟医院。   听高级护工说许母来看过一次,许允川本来也在,可许诺言自己不愿意让人照顾,都打发走了。   “许先生心情不好,一整天了不吃饭也不吃药,我怕出什么事。”   林别枝挥挥手让她出去,高跟鞋跟‘咚咚咚’地板上踩出不小的动静。   “三哥。”她喊了声三哥往后顺手拉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呦,跟小媳妇似得闹绝食耍横呢?”   许诺言听见她的声音睁开眼,慢慢撑着扶手靠坐在床边,睨她,“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死了没有。”   “咳咳咳。”许诺言凉凉看了她一眼,“给我支烟。”   火星忽明忽暗,烟气缭绕在病房里。   林别枝问:“伤怎么样?”   许诺言眯了眯眼睛,“没什么事。”   “不会影响X功能吧?”   许诺言不是没领教过她的语出惊人,“影响就影响了呗。”   “呵,也是,总之就是你活该!”   “对啊,我活该。”他没有任何表情,像个机器人一样迎合她的话。   “她走了?”   林别枝点头,“走了啊,难不成要待在这里等你结婚生孩子带娃?”   许诺言想揍她,忍下了,“你帮我看着她,别跟傅进爵走太近,他对她没按什么好心。”   “傅进爵单身贵族钻石王老五,他们两人绝对的良配,人家俊男靓女,我为什么要拦着?”   许诺言脸色沉下来。   见状,林别枝也不由叹气,“三哥,我以前按照辈分,敬重你才叫你一声三哥,你跟艾楚楚就被折腾了吧?你是什么人她不知道,我还没点数吗?”   许诺言情绪变化大,“什么数?”   “像你这种公子哥在四十岁没玩够之前,什么时候把结婚挂在嘴边了?说白了你就是怕约束怕没自由,现在有个机会放在你面前,老婆是有名的名媛千金,我觉得能给你松松弦挺好的,你为什么就非要钻牛角尖呢?”   “如果不是因为看到傅进爵跟她在一起,你估计也不会找楚楚复合吧?你就是占有欲强,你真的爱艾楚楚吗?如果真的爱,你就不会让她陷入这种不仁不义的尴尬地方,说到底,你就是不爱她!”   许诺言冷面寒霜,“我不爱她?林别枝,你一脸自信头头是道的分析,一句我不爱她从你口中说出,你不觉得很荒谬可笑吗?”   “那好,我们换一种说法,三哥你真觉得你们俩之间合适吗?”   “艾楚楚从小跟孤儿没什么两样,她当初是穷怕了才选择考艺校上电影学院,这些年她没有你也一样熬过来了,以现在这个势头,找个疼她爱她的暴发户没什么难度,甚至我身边一堆白手起家的有钱人也配得上她。”   “可你呢?家里有羁绊,许叔又是一个狠人,你现在能给艾楚楚什么?一个结婚证又能代表什么?名分吗?跟你即将在北城酒店订婚的那个才是真正有名分的,说白了,你现在什么也不是,也没有能力保护她,你就是个废物,被段氏牵着鼻子走,被许叔牵着鼻子走,反而艾楚楚成了众矢之的小三,她事业刚起步,你真的打算毁了她吗?”   许诺言捻灭香烟,“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林别枝问完又摇头,“你什么都不明白。”   许诺言却笑了,恍如意气风发。   -   艾楚楚在某个刹那间猛然惊醒,她从床上坐起来,一种强烈的感觉让她逐渐心慌。   强烈的第六感促使她打开时政新闻,铺天盖地的报道——   【昨日晚间,段氏千金和许氏集团公子召开记者会宣布取消婚约,双方各自承认心有所属,同时也表示婚姻是人生大事,公司之间的生意合作应该注重彼此意愿,而不是一位靠联盟抱团,欣欣向荣蓬勃发展的企业才能担负起对社会的责任感。】   【同时徐公子还表示,会请辞在许氏集团的一切职务暂停养病休息,一切事物会交给盛总代劳。同时还透露了自己的感情状态:正在追求一个娱乐圈内人士。】   ——娱乐板块新闻报道。   “咚咚咚”。   门打开,一个高大清瘦的身影立在面前。   许诺言松开行李箱,一枚闪瞎眼的钻戒摊开在大掌里,“孑然一身穷光蛋许诺言报道,请求富婆包养!”   说完,他倒是先忍不住笑了,笑着笑着,他又红了眼眶,“楚楚,我这一生做过最正确的决定就是那个晚上把你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