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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度迷恋
作者：初茶

　　文案：
　　破镜重圆/甜文/追妻日常

　　程安知道景扬不喜欢她，娶了她这个孤女，着实委屈了景家二少爷。
　　不想看着他难受，也不想再委屈自己，新婚一年，她鼓起勇气，提出离婚。
　　景扬沉默地看着她，久到程安差点儿想要放弃，终于开了口：
　　“好。”
　　程安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隐隐又有点难过，低头看着脚尖，他......真的一点儿也不犹豫啊。

　　一别两年，再见面时
　　她穿着一身得体的套装，化着精致的妆容，仪态大方，笑容堪称完美，微微仰头，看着面前的男人，稳了稳神，镇定地打了声招呼：“二少好。”
　　男人盯着她，视线从她精致的脸蛋上一寸一寸挪过，慢慢经过，声音飘了过来：
　　“不好。”
　　她走后的每一天他都过得不好。
　　程安顿时垮了脸，撇撇嘴，见到她就这么不好啊？
　　***
　　接二连三碰到景扬，还总是稀里糊涂地蹭过去，程安真的是欲哭无泪，又恼又羞。
　　“我真的真的真的没有刻意安排。”程安再三跟面前的男人强调，就差没有指天发誓了。
　　头发半挽在脑后，精致的脸蛋一如当初那般动人心扉，离家两年，胆子倒是长了点儿，怎么还是这么迟钝呢？
　　景扬收回视线，冷眸微垂，淡声道：“嗯。”
　　“我绝对没有想和你复婚的念头，”程安看着他，认真地说道：“一点儿也没有，你放心。”她这辈子都不打算结婚了。
　　景扬瞬间黑了脸。

　　阅读指南：
　　1.1V1 SC HE
　　2.男主占有欲强/假高冷/离婚后轻度暴躁（只对女主好），后期无脑宠
　　3.女主人美嘴笨（真不会撒娇）假大胆
　　4.不足之处多多包涵，看文愉快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破镜重圆 甜甜文
　　主角：程安，景扬 ┃ 配角：下一本《过分偏执》 ┃ 其它：其他
　　一句话简介：小乖，回来吧
　　立意：女性要独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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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再遇
　　晏城华商酒店
　　“叩叩叩”
　　“进来。”
　　程安深吸了口气，推开办公室门，踏着高跟鞋一路稳稳走了进来，几乎没有发出声响，微微弯腰把咖啡杯放在桌子上，还有刚整理好的文件。
　　“经理，这是上个季度的采购清单和费用支出，都在里面了，”程安看着坐在牛皮旋转椅上的朱经理，“还有前天您给我的文件也已经翻译好了，都发到您邮箱里面了。”
　　朱经理点了点头，大致浏览了一遍文件资料，抬起咖啡杯抿了一口，很香，夸道：
　　“做得不错。”
　　程安抿了抿唇，“谢谢经理。”身子没动。
　　朱经理愣了一下，“还有什么事吗？”看她的样子像是有话说？
　　程安眨了眨眼，鼓起勇气，说道：
　　“经理，我想涨工资。”说完忍不住屏住呼吸，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朱经理。
　　她上上周就想让经理给她涨工资了，犹犹豫豫的，憋了一个多星期，又在网上看了无数帖子和经验，终于鼓起勇气开了口。
　　“涨工资？”朱经理皱了皱眉，看了眼程安，没说什么。
　　“对，”程安捏了捏指尖，解释道：“因为我觉得我最近两个月做得工作已经远超过最初商议好的任务量，我们一开始说的是我负责采购部的资料整理和简单的对外交接，可现在我的工作量已经超过这个范围了，”顿了顿，“我已经连着好几周每晚都在加班，休息日也只有一天可以休息。”
　　但凡经理要是有点良心，就应该给她涨工资，程安暗戳戳地想着。
　　朱经理抿了口咖啡，打量着面前的女孩儿，长着这么漂亮的一张脸，没去前台和市场部确实有些可惜了。
　　不过在他这个部门做得也不错，最主要是自己愿意学，毕竟当初招她进来的时候，除了英语拿得出手，其他什么都不会。
　　干了这快一年了，进步挺明显的，他现在所有的文件基本上都靠她翻译，做资料也很细致，确实该涨涨工资了。
　　“那行吧，”朱经理没有犹豫太久，“我待会儿给财务部打个电话，从这个月开始，你每个月工资涨一千。”
　　“谢谢经理！”心底骤然舒了口气，程安嘴角上扬，漂亮的眼睛一闪一闪的，“那我先出去了。”
　　好看的人笑起来也好看，朱经理心情不错，笑着说道：“好。”
　　程安暗暗握了握拳头，克制住内心的小兴奋，快步走了出来，刚拉开办公室门，朱经理又在后面问了一句：
　　“程安，我记得你是单身吧？”
　　程安顿了一下，转过身来，抿了抿唇，慢吞吞地说道：
　　“经理，我离过婚的。”
　　“哦，对，我忘了。”朱经理有些可惜，如果程安不是离过婚，他都想把自家侄子介绍给她，毕竟长得这么漂亮人还懂事，不像市场部那边的女人，一个个整天花里胡哨的，抹得跟个妖精似的，卸了妆都看不出来谁是谁。
　　出了办公室，程安深呼了口气，快步进了洗手间，拧开水龙头，“哗哗哗”的水流顺着掌心滑下去，低头捧了一把自来水，在脸上洗了一通，清醒不少。
　　抬头看着镜子里的人，程安忍不住弯了弯眼睛，果然是万事开头难，真要开了口，其实也没有那么难，本来她就没错，做得工作就是超额了，给她涨工资也很正常啊。
　　她昨晚半夜爬起来还在本子上列了一条一条的，要是朱经理不同意给她涨工资，她就一项一项摆给他看，没想到今天倒是挺轻松的，比想象中的还要简单。
　　程安从旁边抽了张纸巾出来，慢吞吞地擦着脸，心道，经理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说不定她提议涨两千也有可能答应。
　　人果然是贪心的，算了，她还是别想太多了，等等再说吧。
　　“程秘书，”刚转身就被忽然冒出来的女人吓了一大跳，程安捂着胸口，看着面前的女人，红得有些夸张的唇，一张一合，“程秘书，你明晚有事吗？”
　　“萧经理啊，”程安抿了抿唇，“你有什么事儿吗？我明晚要给我们经理整理资料。”没敢把话说死了。
　　萧曼是市场部的经理，程安是采购部的经理秘书，更准确来说是秘书助理级别的，只不过没有区分得那么清楚罢了，两个部门平时接触不算多，程安偶尔会在茶水间或是休息室遇到她，两人的关系顶多是点头之交。
　　更何况，
　　程安身子微微后仰，眼神微闪，市场部百分之九十都是女人，出了名的不好惹，说起话来阴阳怪气，怼起人来毫不留情，她可不想得罪这帮女人。
　　“你躲什么？”萧曼说着把程安拉了回来，有些嫉妒地看着面前的女人，也就仗着她底子好，整天敢素颜上班，幸亏采购部不怎么接触人，不然早就被人骂死了，这几个月还被公司的人暗暗评为什么“素颜女神。”
　　嘁！不过就是一离过婚的女人，八成是被哪个有钱人抛弃了。
　　“我手里有份文件，你明晚给我翻译了吧。”萧曼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程安，“就待在办公室给我翻译。”
　　程安皱眉，很不喜欢萧曼这种颐指气使的态度，她又不是市场部的人，萧曼也不是她的顶头上司，她可没有这个义务给她干活儿，正要开口拒绝。
　　“有偿的，”萧曼看着她，“两千块钱，一百张ppt，怎么样？”
　　两千啊。
　　程安眨巴眨巴眼，倒也不是不行，毕竟在朱经理的压榨下，她现在翻译的速度已经很快了，真要算起来，这个价钱也还算合理，毕竟她一个月工资五千，现在涨了之后估计也就六千吧，两千还蛮不错的。
　　就是有一点，明天周五，她住的地方楼下那个超市做活动，积分翻倍购物还有折扣，她原本打算周五下了班直接去超市买点儿日用品的。
　　“三千，”看程安没说话，萧曼急了，直接加价，“这个价钱已经很高了，就算去外面找公司也不会超过这个价位的，我如果不是急用根本不会找你。”
　　程安：？？？？
　　程安：“......好。”
　　萧曼嗤笑一声，果然是个穷鬼，几千块钱就打发了，“那你周五晚上就待在办公室给我翻译文件，不准乱跑。”
　　这个要求真是有够奇怪的，程安心里嘀咕着，面上倒是没说什么。
　　萧曼满意了，踩着高跟鞋，身子一扭一扭走了出去，临走前还特意又强调了一遍，“程安，你可别忘了。”
　　“我知道了，萧经理。”
　　程安看着萧曼的背影，摸着脑袋，心里有一丢丢的后悔，要是刚才多犹豫一会儿，萧经理会不会再加钱？
　　——
　　江城景氏
　　办公桌前的男人揉了揉太阳穴，视线移到面前的桌子上，干净整洁的桌面上，没有太多东西，只放着的两张相框。
　　一张上面是一个小姑娘，抱着一大束花，笑盈盈地看着镜头，头发随意地披散在肩上，巴掌大的鹅蛋脸，皮肤白皙，笑的时候眼睛稍稍下弯，柔和又美丽，一双眼睛清澈见底。
　　另外一张依旧是同一个人，五官明显张开了不少，越发精致漂亮，眉眼稍弯，嘴角微微上扬，中规中矩的笑容，还是那么好看。
　　景扬盯着看了一会儿。
　　半晌，拿起相框，手指摩挲着，想起昨天秘书说的话，心里顿时又恼怒起来，手指忿忿地戳着照片里人的额头和脸蛋。
　　他给她的钱一点儿都没动，是准备饿死在外面吗？
　　“程安，你可真是”景扬看着照片里笑靥如花的女孩儿，感觉心口阵阵抽疼。
　　蓦地，
　　“咔嗒”一声办公室门被人从外面直接推开，进来的男人扬着一张和景扬有八分像的灿烂笑脸，开口道：
　　“我亲爱的弟弟，上个季度的项目我们净利润超过300个亿，多亏了你”
　　话没说完，桌上的文件迎面就砸了过来。
　　景明连忙接了过来，随手一翻，故意说道：“我正好找这几份文件，原来在你这里。”
　　“滚出去。”景扬冷着脸，看着景明。
　　景明脸上笑容不减，视线落在景扬手中的相框，心道怪不得脾气这么暴躁，又在睹物思人呢，忍不住嘲讽道：
　　“你盯着看再久，人也不会从照片里蹦出来，嗯？既然有这心思，就去找人，比你坐在这里看照片强多了。”
　　景扬没说话。
　　找？他以为他没找吗？他都快把江城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人。
　　从小到大，别的本事没有，躲他的本事倒是挺大的。
　　“好了好了，”景明率先岔开话题，“我来找你是提醒你，这周五不要忘了去晏城参加我们新投资项目的奠基仪式，晚上还有他们那边市领导准备的晚宴，哦，对了，”景明想起来，又补充道：“别忘了和那几个工程负责人再确认一遍新的设计方案，别最后又像去年那样，搞出来不伦不类的，还要在宣传上费大功夫。”
　　“我？”景扬闻言，身子微微后仰，靠在旋转椅上，眼神不善地看着景明，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晏城这次游乐场项目应该是景明负责的，要去也应该是景明去。
　　景明脸上的笑容加深了几分，“没错，你去。”
　　“不去。”景扬头也没抬，毫不犹豫地拒绝道。
　　“这次你替我去，下次我帮你，怎么样？”景明跟他打着商量。
　　景扬没搭理他。
　　“这个项目做完，”景明狠了狠心，“放你半年假，怎么样？”这可真是亏大了，“再不然你替要求，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主要是这周五实在是抽不出来时间，你就去一天，晚上就能回来......”
　　景扬不耐烦地拧着眉，心下烦躁不已，不耐烦地打断景明的话，“好了，我知道了，你可以滚了。”
　　景明立马闭了嘴，知道景扬的脾气，也不废话，拿起文件就往外走，关门的时候作死地说了一句，
　　“安安离婚了还可以再婚的其实。”人可没必要为他守身如玉。
　　“哐当”砸过来的东西，景明连忙把门关紧了，幸好他闪得快，不然真要把他这张俊脸给砸破相了。


第2章 景扬？
　　程安是第二天才知道为什么萧经理特意叮嘱她周五晚上待在办公室给她翻译文件，部门的实习生小美趴在她办公桌上，双手托着下巴，看着她，无奈地说道：
　　“安安姐，你肯定又没认真听总经理上次开会时候讲的话。”
　　程安有点儿心虚，上次开会她满脑子都想着怎么跟朱经理开口说涨工资的事情，哪儿还有心思听总经理讲话。
　　更何况，他们总经理每次开会至少两个小时，开场都是大同小异，追忆酒店曾经的辉煌，反思一下如今的情况，着重讲述自己创下的“辉煌”业绩。
　　最后......十分钟才说重点任务。
　　“就是城东那块儿地皮不是卖了吗？”小美解释道：“听说是要建一个大型的游乐场，据说投资了几十个亿，今天奠基仪式，投资方来了好几个高层，都是从江城来的，市政府领导还有咱们晏城好多知名的老板都在咱们酒店，说要宴请江城的投资大佬，市场部那帮女人早一个月都开始准备了，尤其是萧经理！”
　　小美说着翻了个白眼，“只要公司长得好看点儿的，职位没她高的，她都找各种理由去给人家安排工作，就怕今晚谁露了脸，抢了她的风头！”
　　“安安姐你长得这么漂亮，萧经理肯定不想让你出来露脸，哼！谁不知道她的心思。”小美撇了撇嘴。
　　萧经理这人小心眼儿得狠，但凡公司里长得漂亮点儿的，或多或少都被她骂过，也就安安姐，不怎么在众人面前露脸，才算勉强躲过几次，就这样，萧经理还不放心，专门跑来他们部门给安安姐安排工作，手伸得可真是够长的。
　　程安顿住，喃喃道：“江城来的啊。”
　　江城啊......也不知道来的是谁。
　　程安嘴唇动了下，到底是忍住了。
　　算了，问这个做什么，程安敛眸，手指无意识地揉捏着，走了这么久，她又刻意去避开网上景氏的消息，说不定人家已经再婚了呢。
　　想到这儿，程安忍不住拍了拍脸蛋，暗骂自己有些矫情，小美这不过提了一句江城，她都能联想起来这么一大串，说出去可真是有够丢人。
　　“安安姐！”小美忽然握着她的手，猛摇起来，“江城来的肯定都是特别有钱的大佬，你这么漂亮，人又温柔，肯定能被看上的，你别听萧经理的话，今晚找机会跟着朱经理去五楼那边露个脸，嗯？”
　　她敢打赌，安安姐的气质绝对能秒杀市场部那一众女人！
　　“我不去。”程安回过神来，把手抽了出来，看着小美，“你要是想去就和经理申请一下吧。”
　　“我要是长你一半儿好看我肯定去！”小美嘟囔道：“你干嘛总是喜欢自己待着不多参加点儿聚会啊。”
　　程安笑了笑，没说什么。
　　她本来就不喜欢到人多的地方，尤其是不认识的人，她不像小美，胆大嘴甜，别看只是实习生，公司好多小道消息都能打听到。
　　她嘴笨，胆子也不够大，刚嫁给景扬那会儿，景阿姨还嫌弃她不会社交，为了训练她专门带她去那种高档宴会，参加各种富豪太太的交际，最后还是景扬直说她这么笨，再怎么训练也没用，景阿姨才放弃了。
　　没想到工作这两年，没有刻意训练，反倒比以前好了不少，虽然比不得景瑶和小美这种活泼开朗型的女孩子，但程安自己还是挺满足的。
　　毕竟她都敢直接和经理提出涨工资的要求了，实属不易。
　　这么一想，
　　程安忍不住弯了弯眼睛，她刚刚大致看了一下萧曼要她翻译的文件，感觉都是临时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的东西，没什么难度，估计很快就能搞定。
　　要是萧经理愿意，其实下次也可以再来找她的......
　　——
　　萧曼是不想让程安来，程安自己也不想来，可架不住他们经理给她打电话，催着让她过去。
　　程安无奈，只好换了身衣服，顺带着把小美也带上了。
　　到五楼大厅的时候，领导们都还没来，大部分部门都是只来了经理和秘书。
　　唯有市场部，几乎所有人都来了。
　　小美拉了拉程安的袖子，小声吐槽道：
　　“不知道的还以为市场部的人是过来参加选美呢？你瞧瞧萧经理那衣领，都快开到肚脐了吧。”
　　程安看了一眼，连忙把视线收了回来，主要是萧经理好像...似乎...大概...也许...没穿...内衣？
　　看看别人穿的，再看看程安穿的，小美忍不住说道：“安安姐，你穿得也太厚了吧。”
　　“嗯，天气凉了，”程安低头看了眼自己穿的，水蓝色的套装，淡定道：“我怕冷。”
　　小美撇撇嘴，没说什么，这可是在酒店里哎，都开着空调，哪里冷了。
　　不远处的萧曼一看来人，登时拧紧了眉头，程安怎么来了？身边坐着的其他几个人忍不住说道：
　　“程安怎么来了？她不是从来都不参加这种场合的吗？”
　　“切，之前的看不上呗，听说这次来的是江城的有钱人，跑得比谁都快，哼！”
　　“她穿那身什么意思？觉得我们穿成这样也比不上她？”
　　“长得漂亮又怎么样？离过婚的早就没身价了，还摆什么架子！”
　　......
　　几个女人说着看向程安的眼神忍不住嫉妒起来，即便是再怎么不满，也不得不承认那女人确实长得漂亮，皮肤白，五官还精致，没怎么化妆都漂亮得让人心动，更不要说那身套装裙，遮得是严严实实的，但侧面一看身段儿好得让女人都有些羡慕。
　　几人彼此看了看，凑到萧曼耳边，鼓吹起来，“萧经理，你可不能让程安呆在这儿，不然她肯定都把你的风头给抢完了。”
　　萧曼冷笑一声，看向几人，把她当枪使？以为她是傻子吗？程安长得漂亮，起码不会乱说话，不像跟前这几个蠢货，整天就跟个八婆似的，没点儿本事。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萧曼说着喝了口酒，嘲讽道：“要抢也是抢你们的吧。”又丑又蠢，还硬要凑上来，简直就是自取屈辱。
　　几人闻言，脸色变了又变，到底是忍住了，毕竟萧曼是她们经理，不过市场部向来如此，面和心不和，没几个人喜欢萧曼，就看她还能得意多久。
　　嘴上说着不在意，到底还是有点儿不喜，没等几分钟，萧曼就忍不住走到程安跟前，眼神不善地看着她，质问道：
　　“谁让你跑来的？我不是让你翻译文件吗？你都翻译完了？”
　　程安犹豫了一下，“还没。”说不定待会儿可以顺势溜走。
　　“那你”萧曼正要训她几句，正好被朱经理听到，立马不满了，“萧曼，你什么意思？背着我给我们部门的人安排工作？你管得了市场部还来管我们采购部的，你想干嘛？”
　　“她不过就是个秘书，我还使唤不动她了？”萧曼嗤笑道。
　　这么多经理都在，朱经理自然不会眼看着让自己部门吃亏，更何况他们采购部门可比她们市场部重要多了，都是部门经理，她萧曼有什么脸在他面前嚣张，朱经理毫不犹豫就怼了回去。
　　“秘书怎么了？秘书也是我秘书，不是你萧曼的秘书，你少在我的人面前耍威风！”
　　“你！”萧曼咬了咬牙，看着程安，意有所指道：“你们经理倒是挺护你的。”
　　程安还来不及解释，朱经理就嘲了回去，“你少阴阳怪气，你怎么爬到这个位置的，真以为我不知道？别以为都跟你一样。”
　　小美趁机在一旁插了一句嘴，故意问道：“经理，萧经理怎么爬到这个位置的？不是像我们一样靠能力吗？”
　　“哼，”朱经理语气比先前萧曼的还怪异，“那就得问萧经理自己了。”
　　以一对二，朱经理又是和萧曼平级的，萧曼很快就败下阵来，冷哼一声转身就走了。
　　朱经理转头看着程安，恨铁不成钢道：“你不会吵她吗？她给你安排任务你就做？你怕她做什么，她又不是你上司，下次给我吵回去！”
　　程安：“......好。”她自己真觉得没什么的。
　　“吵不赢了就来找我，”朱经理喝了口酒，跟着也走了，临走时还能听到不高兴的声音，“被市场部欺负简直就是在丢我朱科的脸......”
　　“安安姐，你不用在意经理说的，”小美宽慰她，“这种事儿还是让他们自己吵吧，咱们怎么敢直接和萧经理吵，是不是？又不是平级......”
　　程安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反正她自己是不怎么在意的。
　　百无聊赖地在大厅等了有半个多小时，还没见领导来，程安小声说道：
　　“不如咱们回去吧。”
　　也不知道到底在等谁啊，等得花儿都要谢了，还没见人影儿。
　　最重要的是，
　　在场的除了她之外，竟然都还兴致勃勃地等着？
　　程安坐在靠门边花瓶旁的角落里，双手托腮看着其他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佩服他们耐心好还是该感叹自己太不会来事儿了。
　　看了眼时间，这会儿超市肯定关门了，不知道明天还有没有活动，不然去看看？程安百无聊赖地坐着，没一会儿就跑神儿了。
　　正想着，身边的小美忽然抓住她的胳膊，兴奋地说道：
　　“来了！来了！来了！快快快！咱们也凑过去，快！走走走。”
　　程安一听，站起身来，也有点儿好奇，这次来的到底是谁，能把他们全公司的人激动成这个样子，忍不住开玩笑地说道：
　　“该不会来的是未来的老板吧？”
　　小美拉着她，跟着人群往前凑，压低了声音，“我今天听人说，咱们老板确实有心思想拉江城那边的大佬入股，不然不会费这么大力气把人请过来。”
　　毕竟他们酒店看着说是五星级，但实际效益确实一般，属于底层五星那种，这次好不容易晏城来了个投资大佬，别说他们酒店了，多得是存了这种心思的，有钱的投资方随随便便入点儿股，酒店效益立马就能上来。
　　这倒能说得过去了，程安点点头，怪不得大家都跑来了。
　　“再说了，景氏多有钱啊，”小美踮着脚尖，随口道：“我都在网上查了，人家那才是真的大企业，家族企业，钱真的是......”
　　“景氏？”
　　程安闻言，愣住，睫毛不自觉地颤动了一下，能感觉到自己掌心微微的发颤，咽了咽口水，“哪，哪，哪个景氏？”
　　“就江城的景氏啊，”小美转头看她，“全国还能有几个景氏？”
　　程安倒吸了口气，条件反射地转身就要往回走，被小美拽住，“安安姐，你去哪儿？”
　　程安没来得及回话，一眼就看到人群中间那人。
　　西装西裤，白衬衣，身材高挑，神容清贵，衬衣最上端松了两个扣子，矜贵之中又多了点慵懒，眉头稍拧，视线扫过众人，看得出来有丝不耐烦。
　　蓦地，顿住。
　　视线落在不远处站着的人身上，晦暗不明。
　　半晌，才慢慢移开。
　　程安僵在原地，松了口气的同时又隐隐有丝失落，忍不住伸手抚着自己的脸蛋。
　　景扬大概是......没认出她？


第3章 上来吧
　　上午开完奠基仪式，中午又有个饭局，下午见了几个供货商，晚上还要过来这边应酬。
　　景扬捏了捏眉心，下次再有这种事情，他绝对不会再替景明过来了。
　　酒店的暖气开得大，热得人烦躁不已，周围又是一群吵吵嚷嚷的声音，越发让人不耐烦。
　　松了松衬衣最上面的两个扣子，景扬抬眼，随意地扫了一圈。
　　蓦地，顿住。
　　视线落在不远处站着的人身上，一瞬不瞬。
　　凝视了片刻，而后淡淡地移开。
　　“那是？”身后的陶秘书跟着看了过去，惊呼一声，刚想要喊出来，被景扬一个眼神看过来，立马闭上了嘴，只有时不时飘过去的眼神泄露了心头的激动。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见到了少夫人！！！
　　如果不是时机不合适，陶吉恨不得立马冲到二少夫人面前，他们的人快把江城翻了个遍，结果少夫人竟然跑到晏城来了！
　　这简直就是
　　这简直就是
　　这简直就是意外之喜啊！！！
　　原本以为来的只是景氏的高层，没想到竟然是景家的二少爷！这岂止是高层，这是半个当家人啊！
　　程安他们酒店的总经理激动得不行，恨不得带着景扬绕着公司转一圈！刚进大厅就高声介绍起来：
　　“这位是景家的二少爷，景氏企业的副总，景扬先生，我们欢迎......多亏了......”
　　原本只是好奇的，眼下都凑了上去，纷纷开口争着打招呼，语气熟稔得仿佛不是第一次见人家似的。
　　“二少好！”
　　“二少好！”
　　“二少好！”
　　......
　　原本就觉得那男人气度不凡，没想到竟然是景氏的副总！
　　一时间人群都骚动起来，有得到小道消息的，说是老板想让景氏入股，以后他们也相当于景氏名下的了，背靠大树好乘凉，有景氏这个大招牌在，以后的效益都不用担心了！
　　所有人都恨不得凑到景氏的人跟前，说不定混个脸熟，能提拔一下呢，就连小美也兴冲冲地想要凑上去，嚷嚷着：
　　“安安姐！咱们赚到了！竟然能碰到景二少！快快快！咱们往前去，说不定能混个脸熟！”
　　唯有程安，
　　两只脚慢吞吞地向后挪着，恨不得离得远远的，要不是现在都围在大厅门前，她真想立马就溜走。
　　小美一转头就看到离得老远的程安，惊讶了一下，转过身来就拽着程安，不解道：
　　“安安姐，你干嘛往后退啊，走走走，赶紧往前啊！我带你，走！”
　　“别别别，”程安说着挣着小美的手，结结巴巴地解释道：“那什么，我，我，我觉得我站这儿就行，就不过去了，你去吧。”
　　“为什么？”小美不由分说就要把她拉过去，“站这儿哪能看得清啊，咱们还是过去吧，我看那个景二少长得好帅啊，这么帅肯定要站近了看才行啊！”
　　“不行不行不行，”程安拖着小美，死活不想过去，景扬都没认出来她，她舔着脸凑到他面前多尴尬，更何况，程安抿了抿唇，实在是有点儿过不去心里那关，努力劝道：“咱们两个过去又没用，你看人家现在过去的都是部门经理，哪里轮得到我们。”
　　“也是哦，”小美叹了口气，看着市场部那群恨不得把身子贴上去的女人，撇了撇嘴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生怕人家......
　　“啊啊啊啊，”话还没说完，小美就忍不住激动起来，一手捂着嘴，一手狂摇着程安，勉强按捺住激动，“安安姐，往往往往往咱们这边儿来了！！！”
　　程安刚才只顾着劝小美，没注意景扬，这会儿一看，顿时睁大了眼睛，怎么会往她们这边走过来了？
　　明明她们就在很靠边的位置啊，总经理是怎么带人的！难道不应该径直从中间那处走过去吗？
　　眼看着人就要走过来了，程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暗暗在心中打气，不能怂，千万不能怂，她已经不是两年前的那个程安了。
　　现在的她，有自己的工作，有收入来源，是个完全独立的女性了，没必要再像之前那样唯唯诺诺了。
　　这么一想，程安顿时又觉得底气十足，稳了稳神，站定了些，嘴角稍扬，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自然又大方。
　　很快，
　　景扬便走了过来。
　　小美激动得说话都有点儿结巴了，“二二二少好！”
　　反倒是程安，仪态大方，笑容堪称完美，微微仰头，看着面前的男人，镇定地打了声招呼：
　　“二少好。”
　　男人盯着她，视线从她精致的脸蛋上一寸一寸挪过，最后落在她裙摆边上，手指攥得紧紧的。
　　敛眸，从她身边慢慢经过。
　　半晌，声音飘了过来。
　　“不好。”
　　程安愣了一下，慢半拍地反应过来，看了过去，就看到陶秘书转过头来冲着她眨眨眼。
　　这么说......是认出她了？
　　想来也是，陶秘书都认出她来了，景扬怎么会认不出？那就是故意装作没认出来吧。
　　程安挠了挠头，她可以理解景扬不想认出她的心思，毕竟她现在的身份要是被人知道了，他肯定会觉得丢人吧？
　　更何况，她自己刚刚也是这种想法，已经离了婚，大家就各自安好算了，可他来一句“不好”？
　　意思是，见到她很不好？
　　“安安姐！”小美小声问道：“你是不是和景二少认识啊？他为什么只跟你说话。”
　　刚刚一路过来，那么多打招呼的人，二少都没搭理，只有安安姐打招呼的时候，才开了口，而且感觉二少看安安姐的眼神也不太一样，总觉得他们认识似的。
　　“是吗？”程安没注意，呼了口气，摇头道：“没，不认识。”
　　“程安，”话音刚落，就听到萧曼略带笑意的声音响了起来，还有几分嘲讽的意味，“早就跟你说了，这种地方不是你该来的，现在你总相信了吧。”
　　就算二少只搭理了她一个人又能怎么样？“不好”两个字就够丢人了。
　　“我要是你，”萧曼挑了挑眉，“现在就该羞得自己哭着跑出去了。”
　　“萧经理你”小美正要开口呛回去，被程安拉住。
　　“我为什么要哭着跑出去？”程安实在是不理解，看着萧曼。
　　“你不觉得丢人吗？”萧曼。
　　程安摇头，老老实实地说道：“不觉得。”刚才那一瞬间是有点儿小难过的，不过仔细想了想又觉得没什么了。
　　被她这么噎了一下，萧曼气得不想说话了，这蠢货她懒得搭理她。
　　“现在见过了，”萧曼抬了抬下巴，示意程安，“你可以走了，免得二少看见你心情不好。”
　　程安点了点头，她本来就打算走了。
　　“安安姐，”小美不舍道：“你再待一会儿吧，不然，不然”咬了咬唇，“不然我和你一起走吧。”
　　“不用，”程安拍了拍她的手背，小美性格本身就比较开朗，私底下公司的聚餐她也经常参加，还交了不少朋友，这样的场合她肯定不想错过的，“我回去还有工作要做呢，你多待一会儿，明天给我讲讲就行了。”
　　不远处，
　　景扬坐在位置上，望着程安消失的背影，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
　　不多时，身边便有人快步走了出去。
　　——
　　酒宴上
　　萧曼穿着一身大红色贴身包臀裙，下摆堪堪遮住大腿根儿，端着酒杯，款着身子走到景扬身边，柔声说道：
　　“二少，我敬您。”
　　半靠在位置上的男人，敞着腿，上身前倾，视线有些放空，不知道落在了哪里，一手搭在大腿上，一手虚虚衔着烟，深吸一口，吐出来的雾气缭绕，眉宇间的倦意都格外有质感。
　　闻言，挑眉看了她一眼。
　　萧曼有些紧张，心下是止不住的激动，微微弯腰，刻意胸前露出一大片春光。
　　没想到景二少竟然这么年轻，她要是能跟了他......
　　景扬嗤笑一声，只说了一个字：
　　“滚。”
　　宛若当众一个耳光，重重地扇下来一般，萧曼脸色唰地一白，端着酒杯的手忍不住发颤，她简直不敢相信二少竟然会当众这般，连一点儿情面也没有，公司其他人看到了肯定会......
　　果然，
　　“噗嗤——”不少人直接笑了出来。
　　要不是公司内部这种场合，禁止拍照，小美真是恨不得立刻拿手机拍下来，日后好好让萧经理看看自己现在这副模样！
　　让她得意！活该！
　　一看这架势，立马便有人上前，把萧曼拽到一边，骂道：
　　“滚滚滚！谁让你往二少跟前凑的！一边儿去！”说着又转头凑到景扬身边，赔笑道：“二少，您别气，这女的就是没见识，回头我说她！”
　　“我敬您，我敬您”那人说着端起酒杯，一仰而尽，“先干为敬。”
　　景扬懒洋洋地看了那人一眼，没接话也没喝酒，起身往外走。
　　“二少”
　　陶吉跟着站起身，笑着拦住那人，说道：“李经理，这可不行啊，我们二少来是诚心跟你谈生意的，你这凑上来的是什么意思？嗯？”
　　还敢当着他们的面给少夫人脸色看，把人给赶跑了？
　　别说二少了，他陶吉看了都觉得不爽。
　　李经理急忙说道：“不是不是，我不知道”
　　“好了好了，”眼看着二少就要出去了，陶吉打断他的话，示意景氏来的其他人，“你们继续喝吧。”说完便赶紧追了上去。
　　——
　　程安回了办公室，原本想直接回去的，看了眼时间，横竖也已经晚了，干脆又坐下来，把萧经理的资料翻译完，才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下了楼，不知道是不是今晚景氏的人来了，就连前台都没几个人了，恐怕都在五楼的VIP大厅吧。
　　程安没多想，出了大门，就感觉一股冷风吹了过来，忍不住拢了拢风衣衣领，晏城入冬晚，但是晚风格外凉，嗖嗖地直往脖子里钻。
　　这个时间点，公交和地铁都没了，程安站在十字路口，有点纠结，她是骑共享单车回去还是直接走回去？
　　正犹豫不决着，一辆黑色加长的宾利车驶了过来，在她身侧停下，后座的车窗降了下来，露出景扬的脸。
　　眼神如墨，清冷似玉。
　　视线移过来，很快又转了回去。
　　“上来吧。”
　　程安愣住。


第4章 做个人吧
　　上来吧？？？？？
　　程安觉得脑子不够用了，这什么意思？什么叫上来吧？
　　没等程安想好，副驾驶上陶秘书就下了车，笑着走了过来，拉开后车门，说道：
　　“少夫人，您回去？正好，我们送您吧？不然这大晚上的，多不安全。”
　　程安愣了一下，忙摆手道：
　　“不用不用，我住的很近的，不用麻烦的。”
　　“不麻烦不麻烦，怎么会麻烦呢？”他们都等了这么久了，总算把人给等出来了，陶吉笑着催促道：“您上车吧，外面多冷。”
　　程安犹豫地看了眼车里面的景扬，没作声。
　　景扬身边有两个秘书，金秘书年长些，性格比较沉稳，陶秘书年轻一点，自然热情很多，要是只有陶秘书在，说不定她就搭个顺风车了。
　　可是还有景扬......
　　这人，
　　“没事，我走回去就”程安刚开口，话未说完，就被车里面的人打断了。
　　“上车。”
　　程安抬眸看了过去，车内的灯光有些暗，看不太清景扬的神态，只隐隐约约能看到微抿的薄唇，似乎有些不耐烦。
　　知道景扬的性格，程安也不矫情了，低声道了句“谢谢。”便弯腰上了车。
　　陶秘书立马松了口气，跟着又坐回了副驾驶的位置。
　　上了车，程安悄悄看了眼身边的人，不动声色地往车窗的位置挪了些，原本后座就挺宽敞的，她这么一来，两人的距离更是隔得远了。
　　景扬撩了撩眼皮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没人说话，车里气氛有些尴尬，程安端坐着，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只有一双眼睛转来转去，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
　　“没想到还能搭你们的顺风车，真是好巧啊，哈哈。”
　　“你在拦车。”景扬稍稍敛眸，看了过来，目光落在身侧女人好看的侧脸上，答非所问。
　　程安：？？？难不成景扬以为她伸手拦车才开过来的？这可真是冤枉死了。
　　“我没拦车啊？”程安反应过来，转头看着景扬，认真地解释道：“我没拦车，我没打算坐车回去的。”她是准备走回去的。
　　景扬没什么反应，只说道：“我看到你伸手了。”
　　“我没！”程安毫不犹豫地否认道：“我真没伸手。”
　　“你有。”景扬淡淡地说道。
　　“我没有！”程安瞪大了眼睛，“你肯定看错了，不信你问陶吉。”
　　坐在副驾驶上的陶吉尴尬地笑了笑，透过车内后视镜看了眼自家二少，心里忍不住腹诽起来，分明就是等了好久才把人等出来，这会儿又偏要找理由，他这个做下属的能怎么说？
　　“我也看到您伸手了。”陶秘书只好硬着头皮，违心地说道。
　　“啊？”程安惊讶，摸了摸脑袋，陶秘书她还挺信得过的，难不成她真的伸手拦车了？不会吧？
　　景扬嘴角稍扬。
　　陶秘书立马又替程安说话，宽慰道：“也有可能是天太暗了，我们都看错了，少夫人您别多想。”心道二少眼瞎，您别搭理他。
　　“陶吉，”程安打断他的话，声音稳稳的，清晰入耳，“你不要叫我少夫人了，叫我程安就好了。”
　　她早就不是什么景家的二少夫人了，当着景扬的面这么叫她，陶秘书果然是胆子不小。
　　话音刚落，车厢内就陷入了极度的安静，没有人再开口说话，衣服摩挲的细微沙沙声，和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陶秘书看了两人一眼，咽了咽口水，转了过去，坐直了身子，不敢再开口。
　　景扬蓦地怔住，心跳“嘭”的一下子震得心口疼，紧绷着脸，一语不发，胸口像是堵着一股气，怎么都发泄不出来。
　　良久，终是忍不住开了口：
　　“过得好吗？”
　　程安愣了下，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点点头。
　　“挺好的。”
　　蓦了，礼貌性地回问了一句，“你呢？”
　　景扬身子后仰，贴在座椅上，手肘搭在车窗上，支着头，视线落在女人圆润小巧的耳垂上，目光专注又深邃。
　　“嗯”了一声，又补了一句，“不好。”
　　程安：“......”这话不知道该怎么接好了。
　　尴尬地笑了两声，感觉到身旁过于热切的视线，程安有点不知所措，抿了抿唇，努力宽慰道：
　　“嗯，慢慢都会好的，刚开始很正常的，我一开始也过得不怎么好，都是......嗯，就努努力，都会好的。”
　　“是吗？”身边的男人像是忽然起了兴致，“一开始哪儿不好？”
　　“额，”程安挠了挠头，有些后悔自己挑起的话题，胡乱搪塞他道：“嗯，就那样，都一样的，挺好的挺好的。”
　　担心景扬再继续问下去，程安探头看了看，车子正好到她住的地方，眼前一亮，急忙说道：
　　“到了到了，前面就是，在这儿停就行了。”
　　车子在一旁慢慢停了下来，程安下了车，弯腰看着景扬，稍作犹豫，还是又道了声谢，
　　“谢谢。”
　　疏离又客气。
　　拘谨又生疏。
　　景扬没开口，程安又看向坐在前面的陶秘书，弯了弯眼睛，说道：
　　“谢谢你啦，陶吉。”
　　“少”陶秘书顿了下，“没事儿。”
　　景扬抿紧了唇。
　　她在他面前好像一直都是这样，作为她最亲密的爱人，他好像还不如陶秘书这个外人来得自在。
　　胸口莫名窝了一股火，发又发不出来，咽又咽不下去。
　　景扬闭了闭眼，沉声道：
　　“开车！”
　　“是。”
　　宾利车扬长而去。
　　程安站在原地，发了呆，一阵冷风吹过，登时清醒不少，抿了抿唇，转身跑进了小区。
　　车子绕了一圈，又停回了原地。
　　——
　　周六的早上程安起得晚，醒来的时候，都已经快十点了，磨磨蹭蹭地从床上爬起来，揉了揉头发，感觉昨晚睡得不是很好。
　　本来回来得就晚，结果又遇到了景扬，做了一晚上的梦，梦里全是景扬那张脸，从小到大，模样变换。
　　唯一不变的大概就是......
　　程安一边刷着牙一边把昨晚睡前泡好的豆子还有花生之类的，放到豆浆机里面，等她洗漱好，豆浆也就打好了。
　　冰箱里也没多少东西了，程安盘算着，待会儿下楼倒垃圾，顺便去附近的小商场买点儿日用品和蔬菜之类的。
　　前几周一直在加班，难得这个周末双休，她准备买点儿食材做点儿好吃的犒劳一下自己。
　　煲鱼有点麻烦，还是炖鸡好了，这样鸡汤可以放进冰箱里面，晚上煮面的时候可以用鸡汤来煮。
　　简单地吃了点儿早饭，换了身衣服，又把家里的垃圾整理好，程安换了双棉拖鞋就出门了。
　　公司原本安排的有统一的员工宿舍，但是她不习惯和别人一起住，就搬出来住了，现在住的这个地方算是有点老式公寓那种，没有电梯，好在也不高，总共就六楼，她住四楼，一个人住。
　　垃圾没有专人来收，需要自己提下去，就在楼下靠近小区门口那边的分类垃圾箱，夏天的时候她一般每天倒一次垃圾，冬天就两三天倒一次。
　　周六上午天气又冷，超市里面人也不多，程安推着小车挑了慢悠悠地晃着，在超市里面转了一圈，买了半只鸡又买了点儿蔬菜和日用品就回去了。
　　进小区前，程安忍不住站在门口左右看了看，心里觉得有点儿奇怪。
　　她刚刚......好像看到景扬的车了？
　　不会吧？
　　程安有点儿不太确定，景扬应该昨晚就走了吧，拍了拍脑袋，大概是她睡太久了看花眼了吧。
　　这边，
　　车窗稍降，景扬目光落在小区门口四处张望的女人身上，旁边放着外音说道：
　　“......少夫人买了半只鸡、葱、姜、蒜还有土豆......”
　　“肯定是要炖鸡的，”陶秘书忍不住插了句话，顺便咽了咽口水，“这天气最适合喝鸡汤了。”
　　“......还有一些纸巾、牙膏日用品之类的，别的应该没有了，”那边顿了一下，“因为担心被发现，离得远，大致就是这些。”
　　景扬“嗯”了一声，在没再开口，只看着程安的背影。
　　半晌，开了口：
　　“这地方太旧了。”
　　那边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说道：
　　“少夫人租的房子确实一般，听说房东的儿子在江城，准备把这房子卖了在江城买房。”
　　景扬没说什么，挂掉了电话，身子后仰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勉强压住心里的烦躁。
　　好好的富家太太她不做，跑来这里吃苦受累体验生活了！她是成心气死他的！
　　陶吉忍了忍，没忍住，小声说道：“二少，您这么做有些不太......好吧？”
　　心里却忍不住替二少夫人掬了把同情泪，听说二少小的时候性格孤僻，结婚后好了不少，一离婚又给刺激的，到现在都没缓过劲儿来，但愿二少能做个人吧。
　　如果不能，陶吉暗暗握拳，他拼了命也会......不让自己受伤！
　　景扬看了他一眼，陶吉不说话了。
　　其实他也有点不太理解少夫人的想法，想想少夫人以前过的生活，在江城住的是豪宅大院、千万公寓，出入都是顶级名车接送，更别说什么吃的用的、花的买的、看的玩儿的，有时候少夫人自己愿意将就，二少都不肯的。
　　陶吉敢打赌，皇室养个公主出来，估计也强不到哪里去，少夫人怎么就想不开，非要离婚，跑来体验生活了这是？
　　做个富家太太不比现在强？


第5章 好吃的
　　上了楼，把东西整理了一下，程安卷起袖子准备开始炖鸡。
　　把鸡切成小块儿，又把一旁早就准备好的姜切成片，葱打成结。鸡块放进锅里面，水热之后把上面的泡沫滤去，加了一勺料酒，放进去姜片和葱结，等水沸腾后换成小火温着。再把山药去皮切成小块儿，放进锅里面，炖了1分钟，又把之前炒好的香菇加进去，再放点儿盐和调料。
　　她自己爱吃土豆，炖鸡的时候都会加进去那种切得很大的土豆块，然后每次吃的第一口都是土豆。
　　冬季的冷风从厨房的窗户口沿着玻璃缝刮进来，吹得人身子不自觉地一哆嗦，程安起身把窗户关紧了些，又走了回来盯着咕嘟咕嘟作响的小锅，忽然想起来，车上那会儿景扬问她过得好不好。
　　好不好呢？
　　程安低头，手指在案台上胡乱画着，刚离婚那会儿是真的不好，她从景家出来，除了手机和包包，其余什么都没带，刚到晏城的时候，兜里只有两百块现金，连酒店她都住不起。
　　后来把背出来的那个包卖了，勉强熬了一段时间，开始学着找工作。
　　可是她根本不知道找什么工作，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她在学校所有学的东西好像都用不上，生活上的事情都是景扬给她安排好的，所有的计划里面就没有工作这件事。
　　结婚前，她陪着景扬念书，上的是贵族学校，住的是豪宅大院，出入是顶级豪车，一举一动都有人看着。
　　结婚后，她成了景氏的少夫人，过着外人眼中最精致的生活，每天挂着虚假的笑容去面对不同的富豪太太。
　　活得像一个虚假的人。
　　找工作那会儿，她甚至连简历也不会写，不知道怎么写，又没有什么毕业证书在身上，她也不太会介绍自己，面试的时候磕磕绊绊的，连句流利的话都说不完整。
　　最开始只能去饭店做服务员、去商场做理货员，做一些最基本的工作，那段时间是真的苦，可第三个月拿到工资的那一刻。
　　程安忍不住弯了弯眼睛，那一刻的开心她到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的，即便是隔了这么久，想到还是会觉得很高兴。
　　虽然，
　　隔了一天就被人给骗走了。
　　程安：......有点儿心痛。
　　不过，苦尽甘来。
　　程安抬手，轻轻一抛，手上的垃圾准确无误地落入垃圾桶内，转头冲着窗户上照出来的人影儿眨了眨眼，心里有点儿小得意。
　　她这个月工资马上就要涨了！！！
　　还是她自己主动和经理提的！！！
　　说不定过段时间，她就正式转成经理秘书，再过段时间，哼哼......
　　她要悄悄努力，然后惊艳所有人！
　　“呲～”
　　手指无意识触碰到正在沸腾的锅面，烫了一下，程安回过神来，低头看着被烫红了的指尖，忙把手放到水龙头下面用凉水冲了一会儿，收回思绪，不敢再胡思乱想了。
　　没过多久，鸡汤的香味儿就出来了，程安舀了一小碗汤，尝了一口，眨眨眼，慢吞吞地把汤放在一边，重新往锅里加了点儿水。
　　没忍住，又小心翼翼地放了点儿盐和调料。
　　程安：惊艳是不可能惊艳了，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鸡汤熬好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程安给自己盛了满满一大碗，旁边又配了小山高的米饭，坐在沙发上，边吃边看电视。
　　吃到一半儿，房东太太来电话，程安喝了口汤，直接开了免提：
　　“程小姐，您现在方便吗？”
　　程安眼睛看着电视，说道：“嗯，方便的，你说吧。”
　　“这样的，我现在在小区门口，要不您下来一下，咱们面谈一下，行吗？”房东太太在那边回道。
　　“现在？”程安看了眼时间，“不然你上来？我今天熬的鸡汤，正好你可以尝尝。”
　　“不了不了，”房东太太在电话那边忙说道：“我吃过了，就在下面等您吧。”
　　“好。”程安说着起身换了身衣服，戴了顶针织帽就下了楼。
　　到了小区门口，果然看到站在那里等她的房东太太，程安小跑过去，问道：
　　“李太太，有什么事儿吗？”
　　“这是昨天我去江城看我儿子顺便买回来的水果，挺好吃的，程小姐你带回去尝尝吧。”房东太太说着就把手里提的几袋子水果递给程安。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我这边都有。”
　　“没事儿没事儿拿着吧，家里还有呢。”房东太太不由分说塞进她怀里。
　　程安推辞不下，只好接了过来。
　　“还有个事儿啊，”房东太太看着程安，颇有些不好意思，“我得跟您提前商量一下。”
　　程安心里一咯噔。
　　果然，
　　“我儿子这不是在江城工作，以后就准备定在那边了，”房东太太，“我想着把晏城这边的房子卖了给他在江城买个大的，以后结婚就当婚房。”
　　程安愣住，“可是”她交了半年的房租。
　　“我知道我知道，”房东太太忙说道：“您放心，我可以双倍退给您。”
　　程安拧眉，这不是双倍退钱的事，而是她还得临时找房子，想找到离公司近价钱又合适的房子哪有那么容易？
　　这一时半会儿的让她上哪儿找？
　　“那这房子你什么时候收回去？”程安抿唇，看着房东太太，“起码给我留一个月的缓冲时间吧，我要上班还得找房子，你要是现在让我搬出去，指不定我得睡大街上了。”
　　房东太太犹豫了一下，“那那那就一个月？”
　　要不是房东太太说退给她双倍租金，程安都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临时想把房子卖给她才故意这么说的。
　　“我不要这水果了，”程安有点儿不高兴，说着就要把水果塞回房东太太怀里，“你拿回去吧。”
　　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软，她还奇怪呢，好好地干嘛忽然给她送水果。
　　“您留着吧留着吧，”这可是那位先生给的，她可不敢要，生怕程安又退回来，房东太太说着就急急忙忙跑远了，“我先走了。”
　　“哎”程安在后面喊了一句，莫名觉得奇怪，低头看了看怀里抱着的几袋子水果，有点惊讶，还有她爱吃的芒果干和蛋黄酥？
　　本来不想吃的，还是忍不住伸手拿了一块儿出来，狠狠地咬了一口，边吃边左右看着，她现在住的这房子已经是当初找的比较合适的，也不知道这周围还有没有空闲的房子了......
　　对面咖啡厅二楼，景扬单手支着下巴，看着斜对面楼下的人。
　　小姑娘鼻尖被冻得红彤彤的，小跑过后，两侧脸颊上泛着几分红晕，素面朝天，依旧难掩眉眼间的秀气精致，杏眼红唇，明艳娇媚，戴着顶针织帽，越发衬得脸蛋小巧，五官精致了。
　　吃东西的时候两侧脸颊一鼓一鼓的，估计是气得不轻，只能吃东西泄愤了。
　　原本还生着气，吃着吃着就不气了，尤其是碰到喜欢吃的东西，整个人都蹲了下去，低着脑袋在袋子里翻了一圈，顺便拿了几颗软糖填嘴里，边吃边翻。
　　景扬抿了口咖啡，忍不住笑了出来，打小就是个不记仇的，再怎么生气吃点儿东西一会儿自己就好了。
　　顿时心软了几分，这是他娇养出来的小姑娘，从小就乖巧懂事，他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
　　只要她肯说一句软话，哪怕只有一句，他就原谅她，原谅她所有任性的行为，甚至离婚这件事，他也可以既往不咎，甚至还会像以前那样宠她，对她百依.....
　　感觉帽子都快要掉进袋子里去了，程安扶了扶脑袋上的帽子，吸了吸鼻子，抱起地上的一堆吃的，起身走了回去。
　　算了算了，想再多也没用，回头她抽空再找找房子吧，幸好还有一个月的时间，程安心里盘算着，过年前应该能找到住的地方，实在找不到，就暂时住在公司分的宿舍那边吧。
　　景扬一直看着程安走进了小区里面，才收回了视线，看了眼来电，
　　“说。”
　　“你昨天不都应该回来了吗？”景明在电话里问他，“怎么今天还没回来？你是准备住在晏城吗？赶紧回来！”一大堆工作还没做完呢，“再过两个月都要年底了，事情多得都忙不过来，你有那闲”
　　“啪”地一声这边直接掐断了电话。
　　景明：......艹，老二你个混蛋，滚回来！


第6章 谁是你妹妹！
　　景家
　　水晶吊灯璀璨，亮得有些刺眼的灯光照在格外干净整洁的长餐桌上，四人安静地吃着饭，唯有餐叉触碰到盘面上，发出几声清脆的响声。
　　往常景瑶在的时候，还会叽叽喳喳说上两句，眼下人不知道疯到哪里去了，只有景家余下的几个人，格外安静沉默。
　　良久，
　　景父抿了口酒，看向景扬，开口问道：“去晏城那边，一切都还顺利吧。”
　　景扬没抬眼，没有太多情绪地“嗯”了一声。
　　坐他对面的景明稍顿，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那就好，”景父点点头，兄弟两个办事他还是很放心的，“这个项目投资不小，多让人盯着，中间不要出什么问题。”僧多肉少，但凡是个人都想上来喝口汤。
　　“那边你注意着就行，”虽然已经放权给兄弟两个，景父多少还是忍不住再交代几句，“也不用特别上心，有时间多过来给你大哥搭把手，眼下竞争激烈，事务繁忙，公司里面几个老顽固的，你们兄弟两个相互帮衬着......”
　　景扬心不在焉地听着，没多大反应。
　　好在景父也知道兄弟两个的性格，老大圆滑，老二内敛，向来如此，话不多有主见，甚少会听他们的话，他也不过就是点到为止嘱咐两句罢了，毕竟他们自己心里也有数。
　　景父说完就轮到景母了，明显和景父的关注角度不一样。
　　“事业是一方面，家庭也是另外一方面，”景母看着两兄弟两人，意有所指道：“好的婚姻能给你们的事业锦上添花。”
　　景扬顿了下，嗤笑一声，没说什么，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我吃好了。”说完起身便要往外走。
　　“你去哪儿？”景母拧眉，“这么晚了你上哪儿去？”她话才刚说了个开头人人就要走了。
　　“回家。”景扬头也没回地说道，不然他能去哪儿？
　　“我也要回去了，”景明说着也站起身来，接过管家递过来的外套披在身上，视线在两人身上停留了几秒，最后落在景母身上，笑着说道：“妈，景氏还没沦落到要靠联姻来维持的地步，嗯？”
　　这话说得别说景扬了，他都有点儿受不了，这么大的景氏还得让他们兄弟两个联姻不成？别说他们两个了，就是瑶瑶碰上不喜欢的，不想嫁那也完全没问题的，哪有什么联姻一说，说出去简直就是丢人。
　　景母看了他一眼，没接这话，只说道：“你让人去看看瑶瑶最近在做什么，别让她跟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丢了景氏的脸面。”
　　她听人说景瑶最近看上了一个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十八线小明星，卯足了劲儿给人砸钱，简直蠢得不像话。
　　景明扯了扯嘴角，“嗯”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出了门，正巧看到景扬开着车离开，景明喊住他：
　　“景扬。”
　　车窗降了一半儿，景扬撩了撩眼皮，言简意赅：
　　“说。”
　　景明看着他，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哥听说你投资了家酒店？”不算太大规模的酒店，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他还没发现什么潜力，第二眼嘛......
　　景扬把玩着手里的烟，“怎么，你有意见？”
　　“那倒是没有，”景明笑了笑，微微弯腰，手肘搭在车窗上，挑了挑眉，故意说道：“替我向妹妹问声好，就说大哥想她了。”
　　话音刚落，车窗猛地一下子升起来。
　　“啊！”景明吃痛一声，揉着被挤了一下的手肘，瞪了眼景扬，心中暗骂了一声，小气鬼，提都不让提。
　　景扬顿了一下，眼神不善地看着景明：
　　“滚远点儿！谁是你妹妹！”
　　景明也不生气，耸了耸肩，说道：“既然已经是大股东了，我去见见妹妹也不过分吧，毕竟”两年没见了，甚是想念乖巧懂事的安安。
　　没等景明把话说完，景扬油门一踩，直接留给他了一屁股汽车尾气。
　　见？
　　想得美！
　　他们家安安谁也不见！
　　——
　　周末两天，除了周六上午那会儿出去一趟，其他时间程安都窝在家里面。
　　周日晚上，熬了点儿小米南瓜粥，看着又多出来的小半碗饭，程安忍不住在心底感叹起来，一个人住就是这点儿不好，稍稍不注意，就容易多得吃不完。
　　程安摸着鼓起来的小肚子，心里忍不住感叹着，幸好她体质就是吃不胖的那种，不然照这个样子吃下去，一个冬天估计不知道要胖多少斤呢。
　　她准备晚上泡会儿澡，消消食，顺便放松放松。
　　虽说她现在住的地方条件一般，但程安自己都不得不承认，在景家长大，确实养了不少娇贵的小毛病。
　　比如，浴室一定要有泡澡的浴缸，越大越好，就算没有，她也要花巨资装一个。
　　比如，尤其重隐私，以前在景家，除了景扬，就连管家和保姆，还有打扫的阿姨也不能进她的房间，除非有她在。
　　因此，她出来这么久，从来不和人同租，也不会住公司安排的员工宿舍。
　　再比如......
　　温热的水缓缓涌上来，人的意识淡淡飘散，稍稍后仰，闭着眼睛，感觉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舒缓着，叫嚣着，放松着。
　　程安眯着眼，看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
　　蓦地，睁大了眼。
　　天花板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烂了一块儿！！！
　　回头还得找时间找工人过来修一修，算了，程安转念一想，横竖她也快搬走了，再一想她斥巨资装的这个泡澡的浴缸。
　　她决定接下来的这一个月每天都要泡澡！！！
　　泡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程安起身擦着身子，小美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刚一接起了，那边的尖叫声都快要把耳膜震穿了。
　　“啊啊啊啊，安安姐，”小美在那边尖叫着，“我要转正了！！！！终于要转正了！！！”
　　程安把手机挪远了些，笑着说道：“好事儿啊！”
　　“是啊啊啊啊！”小美激动着说道：“要不是这次景氏投资扩建，我还不知道能不能转正呢，我简直爱死二少了！”
　　“景氏？”程安愣住。
　　“对啊！就是那位景二少投资的，”电话那头的人兴奋不已：“就上周五景氏不是来了吗？我这周末打听了一下，听说本来景氏那边没打算投资咱们酒店的，就是景二少拍板决定的，还说要在江城开分店，以后开遍全国！老板都快乐疯了！”当然她自己也快乐疯了，都是沾了二少的光，她这个新人也能直接转正了。
　　“我决定了！”小美笑嘻嘻地说道：“二少以后就是我三次元偶像了！”
　　“景扬啊。”程安喃喃着，他怎么忽然想起来投资酒店了？
　　心里莫名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不会是......因为她吧？程安连忙拍了拍脸蛋，这两年锻炼得脸皮都厚了，竟然自作多情地觉得景扬是为了她才这么做的。
　　“说起来这个我想起来了，”小美忽然笑了出声，语气有些幸灾乐祸，“安安姐，上周五你走得早，是没看到后来萧经理那个惨样儿，哈哈哈，我现在恨不得仰天狂笑！让她嚣张！活该！我跟你说”
　　程安心不在焉地听着，没多大反应，正说到一半儿，那边好像有人在叫小美，听起来他们应该是在外面聚餐的样子。
　　小美颇有些遗憾地说道：“安安姐，明天上班我再跟你说具体的，周五那天简直不要太精彩了！你都不知道萧曼当时那张脸啊，啧啧啧，估计胸口那块儿到现在还疼呢！”
　　“先不说了，我先挂了，明天跟你细说哈。”小美叽叽喳喳说了一通就挂了电话。
　　程安听得云里雾里，萧经理怎么样她其实不怎么在意，她比较在意的是，景氏投资了酒店的话，也就是说有可能成为他们的领导之一，那景扬不就成了她老板吗？
　　应该......大概......可能......也许......不会吧？
　　但愿不会吧，不然......程安揉了揉太阳穴。
　　——
　　周一早上，程安刚到办公室，就被通知要开会，拿了个本子急急忙忙赶到会议室，吃了一惊，几乎全公司的人都到了。
　　程安看了一圈。
　　“安安姐！”小美从后面站起身，冲着她挥了挥手。
　　程安用本子挡着脸，弯着腰，猫着身子，快步走了过去，喘了口气，忍不住小声问道：“今天怎么这么多人？”
　　“哎呀，很正常的，”小美不在意地摆摆手，“总经理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听说景氏投资恨不得到处炫耀呢，人员调动安排之类的，我昨天听人事科的人说，他们周末都没休息，一直在开会安排事情，今天肯定要开全体会议的。”说着从后面的桌子上拿过来几个橘子，递给程安，“尝尝？”
　　“你吃吧，我不饿。”程安摇了摇头，看着坐在最前面的人，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那，那，那个景二少今天会来吗？”
　　“不知道，不会吧，”小美不是很确定，吃了一瓣橘子，“这种事情人家肯定只管出钱，剩下的工作交给下面的人做就好了，哪里用得着事事都管，是不是？”别看他们总经理激动，最后工作还是安排到下面的人，估计这周都没得清闲了。
　　“是吗？”程安顿时松了口气，想想也是，江城那边的事情都忙不过来，哪有时间管晏城这边的，估计也就周五那会儿露个脸罢了，“不来就好。”不然她还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应付得来。
　　“嗯？你说什么？”小美随口问了句，正好看到从前门进来的萧曼，顿时气得咬牙切齿，低声骂道：“萧曼这女人真是够恶心人的。”
　　“嗯？”程安喝了口茶，“怎么了？”
　　“上周五她把二少得罪了，咱们老板都准备开除她了，结果你猜怎么着？”小美撇撇嘴，凑到程安耳边，“我今天早上看到她从副总的车上下来！下车的时候副总的手还搭在她腰上呢！这俩人肯定没干什么好事儿！我就知道她可不会是......”
　　“她怎么得罪景扬了？”程安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
　　小美顿了下，觉得有点奇怪，“安安姐，你怎么知道景二少的名字？还直接喊他的名字？”就连萧曼这女人，安安姐私底下都是叫萧经理的，很少会直呼领导的名字。
　　“额，”程安干笑地解释道：“这不是上周有人说了吗？我，我，我刚刚没注意，下次注意就是了。”
　　小美也没当回事儿，哼了一声，“你都不知道，上周五那会儿，她自己舔着个脸要去给二少敬酒，那衣领低的，语气嗲的，恨不得贴在人家身上，真是要把我看吐了。”
　　“你猜二少怎么做？”小美冲着程安眨眼，“安安姐，你猜猜，我保证你肯定猜不出来。”
　　程安抿了抿唇，手指在杯沿上滑动着，轻声说道：
　　“他肯定不高兴。”
　　景扬向来都不喜欢主动凑上去的人，别说萧经理了，就连他亲妹妹景瑶，也不敢轻易凑到他跟前撒娇什么的。
　　“岂止是不高兴啊！”小美夸张地说道：“那简直了，直接把烟头扔到萧曼的胸口了！差点儿没烫死她！”
　　“啊？”程安错愕，“这么，这么严重吗？”她知道景扬不喜欢别人凑到他跟前，但很少见他发过这么大的火。
　　就算以前她惹他生气，他顶多就是板着脸，过几天就会消气了，不至于会动手吧？
　　“这哪儿严重了？”小美瞪了眼前排萧曼的背影，“一点儿也不严重，这女的平时做得事儿严重多了。”
　　“整天仗着自己和上面的领导有一腿儿就管天管地的，看谁不顺眼就背地里使绊子，恶心死了，”小美骂骂咧咧的，“要不是她，我早就转正了！你都不知道她之前做过的事儿，除了你，还把人家财务科的......”
　　程安眨了眨眼，没应声也没说话，只看着一直说个不停的小美，又看了眼上面接连发言的领带们，忍不住在心底感叹，小美真的太能说了。
　　从她进来到现在，领导们挨个儿发言，不是回顾一下公司的过去就是展望一下美好的未来，还有各部门经理的发言，加起来起码都快两个小时了。
　　小美竟然从头到尾不间断地一直在说！
　　最重要的是，还是一直在骂市场部的萧经理，变着花样儿骂她，估计市场部的人平时都在小美面前骂吧，不然她怎么就能记住这么多呢？
　　看着小美一张一合的嘴，程安跑了神，有点羡慕这种口齿伶俐的女生。
　　她小的时候嘴笨，比起同龄女孩子就说话晚，后来到了景家，更不敢胡乱说话，生怕说错了惹他们不高兴。
　　因为这个，刚结婚那会儿，景阿姨还特别不高兴，觉得她嘴笨会拖累景扬，专门送她去培训班训练。
　　只可惜，效果不大，没去几天就被景扬接回家了。
　　相比起来，她现在可比以前强多了，她还敢让领导给她涨工资呢！
　　程安单手托着下巴，弯了弯眼睛，莫名有些想笑，不怎么刻意去学反倒无意中就会了，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说起来，上周给萧经理让她翻译的文件还没给她钱呢，待会儿散了会就要去找萧曼要去，才不管萧曼怎么样，反正该是付给她的薪水一点儿不能少！
　　“安安姐？安安姐？”小美伸手在程安面前晃了晃，“安安姐！”
　　“嗯？”程安回过神来，看着小美，“怎么了？”
　　小美摸着微微发烫的脸蛋，忸怩道：“你干嘛老盯着人家笑？笑得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感觉胸口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主要是安安姐太漂亮了，尤其是那双眼睛，眸心黑得发亮，往外慢慢淡下来，在灯光下一闪一闪的，眼里像是有星星似的，荡悠悠的，勾得人不自觉就想要陷进去，还一直冲着她笑。
　　“扑哧”一声程安笑了出来，正好散了会，起身摸了摸小美的脸蛋，“因为觉得你好看才一直盯着你看啊。”
　　“才没有呢，”小美跟着站了起来，“我要是你，天天照镜子都能美死。”
　　程安笑了笑，没说什么。
　　出了会议室，正要进电梯，被萧曼喊住，“程安！”
　　程安脚步顿了顿，转身看着她，“萧经理，有什么事儿吗？”
　　市场部的萧经理带着她身后的几个女人，身姿摇曳地走了过来，站定在程安面前，自上而下地睨她，眼神颇有些不善。
　　“程安，你前夫是做什么的？”萧曼上下打量程安一番，开了口，她怎么听李副总说话的感觉，程安难不成还有什么背景？


第7章 敬酒？
　　程安愣了下，还没反应过来，一旁的小美就忍不住了，直接呛了过去：
　　“萧经理，你管东管西还管这个，怎么还给人家做上人口普查了？再说了，安安姐家庭什么情况那也是她的隐私，跟你没关系吧？”
　　哪有大庭广众之下问人家这个的？真是烦透了这女人，自打跟李副总睡了之后，整个人在公司都快横着走了！
　　萧曼脸色变了变，看着小美，语气不善道：“我看你这个实习生倒是挺伶牙俐齿的，我问程安的事情跟你什么关系？嘴巴这么会说怎么还窝在采购部门当个实习生？”这么喜欢出风头，活该转不了正！
　　“你！”小美气极，萧曼这话什么意思？话里话外威胁她，不给她转正？
　　程安拉住小美，对她摇了摇头，虽然她也觉得有些被冒犯到，但她知道萧经理这个人，向来在公司就是这样，仗着自己的身份多少有点儿目中无人吧，不然也不会背地里被她们部门的人骂个不停。
　　更何况，客观而言，萧曼确实是部门经理，她自己倒还好，小美就不一样了，她还没转正，得罪了萧曼，万一转正的时候，萧曼在背后给她穿小鞋怎么办？
　　沉默了一下，程安看着萧曼，说道：
　　“普通的上班族而已，萧经理有什么事吗？”
　　“是吗？”萧曼有些怀疑，视线落在程安的胸前，米色的针织外衫，搭了一条普通的星星挂坠，从头到脚都是最普通的服饰，这么说应该是她想多了，要是程安的前夫真是个有钱人，就算离了婚也不会穿得这么朴素吧，再想想程安的性格，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次，平时聚餐也参加得少，整天就窝在自己的地方，白瞎了这张漂亮的脸蛋。
　　萧曼说着笑了笑，“没什么，我只不过是随便问问罢了。”想来也是，程安能和景二少有什么关系，真要有关系也不会是什么好关系吧，不然周五那晚景二少不会那么说。
　　小美气得想骂人，这说得什么狗屁话。
　　程安抿了抿唇，余光扫了一眼，故意问道：
　　“萧经理，我上周给你翻译的文件已经发你邮箱了，你是不是应该”顿了下，“按照之前说的”
　　“知道了，”萧曼拧眉，打断程安的话，不耐烦地说道：“上周五我就已经和财务科说了，你着什么急，不就三千吗？”三千块钱这女的都有脸张嘴要，也不觉得丢人。
　　“那”程安犹豫了一下，不好意思地说道：“可不可以不要从你们部门的经费里面走？”说着怕萧曼不明白，忙解释了几句，“主要是我最近急着用钱，财务科的同事跟我说，你们部门今年的经费已经剩得不多了，走流程的话说不定要等明年的经费了。”
　　话音刚落，不远处尚未走远站那儿看笑话的市场部的人一听，立马变了脸，几个女人上来一把抓住萧曼的胳膊，怒道：
　　“萧经理，你是不是又偷用部门的经费了！”
　　“谁让你用的？那可是我们部门平时团建聚餐的费用，你凭什么拿来办你自己的私事儿？”
　　萧曼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恶狠狠地瞪了眼程安，看着围上来的人，发了脾气。
　　“胡说八道些什么，我没用！”
　　“你肯定用了！”其他人嚷嚷着，“咱们部门今年都没怎么聚过餐更没出去活动过，经费不可能快没了！你手怎么这么不干净啊！”
　　“你还有脸说没钱？”
　　“怪不得今年比往年少了那么多福利，都让你给私吞了！”
　　......
　　不得不说市场部的女人都是嘴皮子麻溜的，一个能顶小美两个的那种，平日里大家看起来你好我好的，真触到自己利益了，分分钟都能把你撕了的架势。
　　“我是经理用点儿钱怎么了？”萧曼耐不住脾气，忍不住发了火，“那不都是为了部门好吗？”
　　这话一出来，就跟捅了马蜂窝似的，市场部的人当下就炸开了锅，她们本来就对萧曼很不满，她还敢背着她们挪公款，当下撕了她的心都有了。
　　正好领导们也没走远，一群女人围在一起，吵吵嚷嚷的，根本不怕萧曼，几个人拽着她的胳膊就要把她往领导那里拖，还有人故意大声说道：
　　“副总，我们经理挪用公司公款，你管不管？”
　　“再不管，小心公司都被掏空了！”
　　“刘经理！刘经理！您可不能坐视不管啊！”
　　“张经理？”
　　......
　　程安拉着小美，趁乱溜走了，看那架势，摆明了想趁机把萧曼从经理位置上拉下来，没几个小时是解决不了的，更不要说，想上位的那几个，背后估计都靠着几个经理呢。
　　小美拍着胸口，忍不住感叹道：“我天哪，那群女人也太疯狂了吧？”说着看着程安，竖了个大拇指，“安安姐，还是你厉害，几句话她们自己就斗起来了。”
　　“我还以为你又要算了呢。”毕竟安安姐平时就不怎么和人起争执，更不会吵架，遇到萧曼这女人指不定怎么吃亏呢。
　　程安嘴角稍扬，有一点点的不好意思，“她们部门本身内部就有矛盾，估计也是看准了机会想要上位吧，”说着冲着小美眨了眨眼，“主要还是我嘴笨，吵不过她。”
　　小美一听，立马拍着胸口保证道：“安安姐，你放心，以后吵架的事情交给我就是了。”安安姐就负责做一个美美的仙女就好了！
　　——
　　市场部的事情据说后来闹得整个公司都知道了，程安没怎么关注，但听说到最后萧曼好像也没有怎么样，继续做她的部门经理。
　　不得不说萧曼还真是有嚣张的资本，整个部门的人联合都没把她扒下来。
　　周二的时候财务科就把钱打给她了，程安去签字的时候，还听到财务科的人在感叹萧曼以后更不会收敛了，市场部已经有不少人开始考虑要不要辞职了，毕竟顶头上司是这么个人，又闹出来这事儿，再继续干下去难保不会被穿小鞋。
　　程安没太在意，主要是她们部门这周很忙，周一开完会，她们内部又开了会，因为说要开分店，不管是在哪儿，采购的东西都少不了，看单子订货核验之类的，几乎每天都在加班。
　　周五晚上，全公司聚餐，就在顶楼VIP大厅内，程安和部门其他人坐在一起，准备趁着领导没来，先吃点儿东西垫垫肚子，刚咬了一口水晶包，还没来得及咽下，看到忽然走进来的男人，傻眼了。
　　景景......景扬？
　　比起程安一副被吓到的模样，其他人显得兴奋不已，毕竟这周公司内部都在说，景氏投资，江城直接开了三家分店，谁要是能调到江城那边，去了就是经理级别的，更不要说，景氏财大气粗，待遇更是没话说，趁着机会在二少面前多露个脸，说不定就把自己调过去了。
　　景扬抬眸，视线搜索了一圈，停在远处某个正往边上挪的女人身上，眯了眯眼，收回了视线。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连着绕过几个人终于在靠墙的角落里坐了下来，程安笑着跟身边的人打了声招呼，趁人不注意，探出脑袋，张望了一下，确保不会和景扬视线撞上，这才松了口气。
　　刚坐下来，身下的软垫都还没暖热，就听到景扬在那边开了口，语意不明：
　　“你们这是要......敬酒吗？”
　　声音不大不小，恰好清晰入耳。
　　程安：“......”敬酒？敬什么酒？好好的为什么忽然要敬酒？
　　几乎在同一时刻，经理立马佯怒道：
　　“都围上来做什么，要敬酒也是待会儿敬酒，哪有现在都凑过来的。”
　　周围的众人说笑着坐了回去，心里盘算着待会儿敬酒时候说点儿什么好。
　　唯有程安，蹙着好看的眉头，看着坐在那里懒洋洋地喝着酒的景扬，心里忍不住嘀咕起来。
　　刚刚那话也太奇怪了吧，哪有这么问的？感觉就像是在暗示似的，先前都没人想过要敬酒这事儿，他这么一说，可不都得去给他敬酒吗？
　　但是吧，
　　程安挠了挠头，又怀疑自己多想了，毕竟景扬的身份放在这里，完全没必要这么做，多得是想要去给他敬酒的，更何况他自己也不是个喜欢热闹的人，不至于会主动给自己找麻烦吧。
　　那就是她想多了吧。
　　正胡思乱想着，那人忽然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
　　程安眨了眨眼，蓦然反应过来，急忙别开眼，胡乱拿起桌上的东西就往嘴里塞，面上感觉微微发烫，心下懊恼不已。
　　景扬该不会是误以为她在偷偷盯着他吧？
　　呜呜呜呜，程安气得想捶自己两下，她怎么又犯蠢了？当着景扬的面犯蠢，简直不能更蠢了！指不定人家在心里怎么笑话她呢？
　　“二少，”
　　“说。”景扬心不在焉地应了声，心情很不错的样子，视线落在远处恨不得把脑袋藏起来的人身上，黑眸勾起点点笑意，整个人往后倾靠，倚在椅背上。
　　“难得您来一次，不然待会儿让他们给您敬个酒？”经理笑着说道。
　　景扬抿了口酒，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好。”
　　——
　　说是要敬酒，自然不可能挨个儿上去一个一个去的，大部分都是一个部门三五个人过来，说几句话，经理有时候会在一旁解释一两句，也算是在新老板面前露个脸。
　　轮到程安他们部门了，程安不想过去。
　　没错，她不想去。
　　“也有人没去啊，”程安坐在位置上，镇定地喝了口汤，“又没有要求都要去。”而且说是敬酒，其实大部分都还是那几桌领导之间，哪有他们这些小喽喽凑过去的。
　　“安安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小美瞪大了眼睛，过来拽她，“这么好的机会可不是人人都有的，赶紧别耽搁了，朱经理还说要让你站最前面呢。”安安姐可是他们部门的颜值担当！
　　“那我更不能去了！”她才不要站在最前面呢，好丢人的感觉，还是给景扬敬酒，更丢人了！
　　“嘿嘿，”小美笑嘻嘻地说道：“你放心，我已经说服经理了，不用你站最前面了，我还不了解你吗？但你要是不去，那可就”
　　“好吧好吧，”程安顿觉头疼不已，“我去，我去，我去就是了。”这就是她不喜欢参加公司这种聚会的原因，尤其是还有领导在的时候，真的是太不自在了。
　　朱经理带着程安、小美还有余下两个男同事一起过去了，程安端着酒杯，站在最后面，只看了眼景扬就收回了视线，看着酒杯中晃晃悠悠的水面，听着经理漫天吹着不靠谱的彩虹屁，忍着笑，连什么“深谋远虑、运筹帷幄”这种话都能夸得出口，八成是喝醉了吧。
　　终于，一通天花乱坠的赞美之后，大家举杯敬酒。
　　程安也跟着举了下手中的酒杯，意思意思抿了一小口，就准备转身回去。
　　“程安，”坐在旁边一桌的萧曼忽然开口，“你怎么把酒吐回去了？”
　　话音一落，全场寂静下来，目光瞬间聚了过来。
　　程安一下子就紧张起来，忍不住攥紧了手中的酒杯，笑着说道：“没有啊，萧经理看错了吧。”
　　“是吗？”萧曼勾了勾唇，起身走到程安身边，看了眼她杯中的酒，“那怎么还剩下怎么多？我刚刚可是亲眼看到你把喝进去的酒又吐回去了。”
　　程安抿紧了唇，她知道萧曼是在故意找茬儿，就是报复周一那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她把酒吐出来，她要是不解释清楚，回头经理肯定会找她麻烦。
　　但她也确实没有喝多少，只抿了一点点酒，手中还剩下大半杯酒。
　　她不爱喝酒，尤其是白酒，听人说酒喝多了脑子会笨，她更不敢喝了，向来都是能不喝就不喝，必须要喝那就少喝点儿。一般情况下，她会提前把酒换成温水或者可乐，今天没来得及也忘了，谁知道会被萧曼盯上。
　　这女的可真够毒的，竟然说她把酒给吐了出来，这可真是......
　　“是吗？”景扬忽然开了口，起身走了过来，站在程安面前，垂眸，看了眼杯中几乎未动的酒。
　　萧曼越发得意了，“二少，您看，我没有骗您吧？”
　　欧式吊灯照下来的暖光，晕晕绰绰，笼罩着两人，景扬低头看着面前的人儿，浓密的睫毛稍敛轻颤，白净莹润的面颊上有着不自然的红晕，身上还是他熟悉的味道，却淡了许多。
　　忽然之间逼近的那股熟悉的气息让人忍不住心悸，指尖掐着掌心，清醒不少，程安抬眸望着景扬，黑亮亮的瞳仁像是浸泡过后的美玉，“我没”还是结巴了一下，“没吐。”
　　没喝是真的，但也没吐。
　　程安终于体会到小美的那种愤慨了，萧曼这女的真是太讨厌了，明明不是件大事儿，好多职场女性都会这样，偏生就被她看到，拿来找事儿。
　　景扬没说话。
　　程安咽了咽口水，大不了挨顿骂回头辞职就是了，横竖现在景扬成了他们老板以后见面也多有......
　　“呀！”
　　众人惊呼一声，程安回过神来，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景扬。
　　他.....疯了吗？


第8章 你别抱我！
　　景扬敛眸，视线从她沾过酒的唇瓣上扫过，低头看了眼杯中的酒，没说什么。
　　蓦地，
　　直接伸手拿过酒杯，一饮而尽。
　　干净利落，没带丁点儿犹豫。
　　“呀！”众人忍不住惊呼起来，站在后面的小美赶忙捂住嘴，生怕自己克制不住，直接尖叫出声。
　　程安漆黑的眼眸瞬间瞪大，难以置信地看着景扬。
　　他他他......他这是做什么啊！
　　那是她的酒杯啊啊啊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疯了吗？
　　程安咬了咬唇，又羞又恼。
　　谁让他拿她的杯子喝酒的？
　　早知道他这样，刚刚还不如直接吐进去好了！就不信他喝得下去！
　　原本就聚在身上的目光瞬间又亮了几分，程安甚至感觉她能隐隐听到周围人若有若无打探的视线，和先前纯粹看笑话的心思完全不一样的八卦心态，恨不得能从两人的脸上看出什么异常来。
　　可惜，
　　景扬这个脸皮厚的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
　　反倒是她，不用照镜子都能猜到脸上肯定红彤彤的一片，烫得吓人。
　　她本来就不是个胆大外向的，被大家这么看着很容易忍不住脸红，景扬又来这么一下，现在人家都会怎么想啊！
　　肯定以为她是害羞才会脸红！
　　其实她是被气得啊啊啊啊！！！
　　程安欲哭无泪，又没办法解释，气得胸口上下直起伏。
　　紧身毛衣长裙本就衬得身段窈窕，凹凸有致，白嫩的脸蛋染上了诱人的粉色，微微起伏的胸口更是让人心动不已。
　　感觉到周围男人瞟过来几缕若有若无的视线，景扬顿时沉了脸，拧眉道：
　　“坐回去。”
　　他还有脸不高兴，要不是给他敬酒，能出来这么多事儿吗？程安抿了抿唇，心里也不高兴，扭头就走。
　　景扬看着她坐了回去才转身，深深地看了眼萧曼。
　　只这一眼，瞬间就让萧曼白了脸，腿肚发软，哆嗦着身子，想要解释，“二、二、二少我”话没说完，景扬就坐了回去。
　　在场的都是人精，彼此间眼神一顿交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景二少这是看上他们公司的新晋女神程安了，结果萧曼还不知死活地当着人家的面去找茬儿。
　　就是不知道二少是不是个记仇的，反正这么一通下来，萧经理这职位还能不能保住就不好说了，李副总是好色但又不是蠢，还想提拔萧曼就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一时间，众人窃窃私语，嘲讽的目光丝毫没有收敛地砸向萧曼。
　　萧曼站在原地，登时恼怒不已，二少这么做，摆明了就是在给程安这个贱人撑腰，她就知道这女的惯会装模作样，一副小白花似的模样，背地里指不定是怎么勾搭上的二少！
　　说不定刚才就是故意做给她看的！这个贱人！萧曼越想越生气，要不是程安，她也不会丢这么大的人，还被二少当众落了面子！
　　李副总忙站起身来打圆场，说道：“难得二少来一次，大家有什么想法之类的都可以好好交流探讨哈，吃好喝好......”
　　这边，
　　程安一直到坐下来才忽然想起来，她酒杯还在景扬手里呢！刚才都忘了要回来了。
　　转念一想，算了算了，景扬都喝过了，她还要什么，不要了！
　　“安安姐！！！”小美勉强压着声音里的得意，一路小跑着回来，直接挤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一脸兴奋地说道：“二少对你太好了吧！刚刚简直太帅了吧！”
　　好？程安怪异地看了小美一眼，“是吗？”她可不这么觉得景扬是为了她好，说着舀了一碗甜汤，没精打采地喝着。
　　“当然啊！”小美说着幸灾乐祸起来，“你没看到刚刚萧曼那张脸，差点儿要气歪了，反正我看她整容的嘴是有点儿歪了。”
　　程安没太大反应，“哦”了一声，喝了口汤，心里琢磨着怎么和经理提要求，今晚这事儿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不然萧曼下次指不定还会背后阴她。
　　“我以前一直觉得你属于长得漂亮但是没什么心眼儿的，”小美说着压低了声音，凑到程安耳边，笑嘻嘻地说道：“我今晚才发现，安安姐，你是深藏不露啊！公司其他女人都快羡慕死你了，这么快就拿下二少了！”
　　她敢打赌，今晚在场的百分之九十的女人绝对羡慕死安安姐了！
　　“咳咳咳”程安一个不防，差点儿没呛到自己，连着咳了几声才缓过来，睁大了眼睛看着小美，“你在说什么？”
　　什么深藏不露？
　　什么拿下二少？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事实证明，有这种想法的不止小美一个人，从宴会结束一直到程安下楼离开，几乎公司遇到的人都会瞟过来那么几眼。
　　程安看过去的时候，还会冲她笑上一笑，平日里连招呼都不怎么打的，忽然之间都亲切不少，出酒店大厅的时候，前台的两人还笑着说道：
　　“程小姐路上小心。”
　　程安僵着脸，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
　　托景扬的福，她现在出名了，在全公司都出名了，过两天休息日指不定会被传成什么样，简直就和当年一模一样！
　　分明就不关她的事情，分明就是萧曼找茬儿，就因为她嘴笨不会解释，结果直接成了她故意这么做。
　　为什么人们总是不相信自己看到的，偏要相信自己臆想出来的结果。
　　都怪景扬这个混蛋！
　　都怪她自己嘴笨，但凡她要是小美或者景瑶那种性格，今晚绝对会怼得萧曼下不来台！
　　可她偏偏嘴笨人还怂。
　　程安越想越生气，经过酒店外面中央花坛的时候，没忍住，直接一脚踹了上去。
　　“嗷～”程安痛呼一声，捂着脚踝直接跌在花坛边上，疼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真的是......太太太太太疼了！！！！
　　有这力气做点儿什么不好，为什么要犯蠢踹这个啊！程安心里哀嚎不已，这会儿还是在酒店门前，待会儿要是被路过的同事们看到了......
　　“这不是程安吗？”格外夸张的叫声仿佛恨不得把整栋楼里的人都喊出来，“你这是怎么了？啊？”
　　程安尴尬不已，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看了眼几人，清了清嗓子，镇定道：
　　“不小心扭到了而已。”
　　几个同事恰好经过，不由分说就围了上来，看着跌在地上的程安，也不伸手拉她，只双手抱胸，嬉笑道：
　　“是不是太激动了没看到路，嗯？”
　　“我猜啊，肯定是只顾着看上头的，忘了还要低头看路了。”
　　“这人呐，走路还是要长眼的，不然就容易磕着绊着，是不是？”
　　......
　　阴阳怪气地说了一通后，才终于有人伸手，居高临下地看着程安，说道：
　　“来，姐拉你一把吧，不然一个人蹲在这里怪可怜的。”
　　“不用了，谢谢。”程安看了那人一眼，准备扶着一旁的花坛慢慢起来。
　　几人忍不住笑了出来，嘲讽道：“都这会儿了你还”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男声打断。
　　“怎么了？”
　　低哑沉稳，不怒自威。
　　一阵凉风吹来，几人身子一哆嗦，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转过身看向来人。
　　“二少好！”
　　“二少好！”
　　“二少好！”
　　......
　　景扬没搭理那几人，只看着傻愣愣地坐在地上的程安，拧了拧眉，“你脚怎么了？”
　　“没”程安正要解释，话还没说完，就被其他人抢了过去。
　　“程安没看路，把脚给扭了。”
　　程安：......你才走路不长眼呢！
　　程安不想说话了，扶着花坛就要站起来。
　　景扬没说话，一个大步上前，弯腰，蹲下身子，直接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啊！”程安惊呼一声，忙压低了声音，“你干嘛？”她又不是残废，只不过是脚震麻了而已，哪有真的走不了？
　　景扬睨了她一眼，没说什么直接让人开了车门。
　　旁边站着的几个女的顿时倒吸了口凉气，眼睁睁地看着景扬把人抱走上了车，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半晌，
　　有人忍不住开了口，酸道：“她故意的吧。”
　　怎么她们就没碰到这种好事儿呢？
　　——
　　车上
　　景扬一手抓着程安的脚踝，另一只手就要去掀她的裙摆。
　　程安吓了一跳，立马推开景扬，缩到一旁，压着裙摆，恶狠狠地瞪着景扬，
　　“你想干嘛！”
　　景扬皱着眉，忍着想把人抓回来的冲动，耐着性子，说道：
　　“我看看你脚踝，不是说扭到了吗？”
　　“没有没有！”程安大声说道：“我没扭到！”他别过来了！！！
　　景扬眉头拧得紧紧的，看着程安，“那你怎么跌在地上？她们推你了？”
　　程安：“......没有，我自己不小心摔倒了。”
　　你可真能脑补，跟刚刚那几个女的一样能脑补，程安暗暗吐槽着。
　　“怎么会摔倒？”景扬还是不信，“好好的怎么会摔倒？”
　　“因为我，”程安语塞了一下，总不能说她是因为自己生闷气，对着花坛踹一脚，结果反弹回来把自己脚给震麻了吧，“......走路不长眼。”
　　景扬：？？？
　　“反正没什么大事，没扭伤，”生怕他再问下去，程安收回了脚，坐直了身子，抿了抿唇，看着景扬，底气不是很足，说道：“你别管就是了。”
　　景扬眯了眯眼，摩挲着掌心，没开口。
　　程安咽了咽口水，却不想在景扬面前示弱，下巴微抬，说道：“不管我们之前是什么关系，现在我们就是普通的上下属关系，二少以后举止还是注意些分寸，以免让人误会引起争议就不太好了。”
　　下次再敢喝她的酒，再敢动手抱她，她就对他不客气！！！
　　“误会？”景扬气笑了，肩膀往后靠，随意地倚在椅背上，缓缓地说道：“误会什么？”
　　“当然是”程安气结，这话她怎么说得出口？误会什么？还能误会什么？
　　再说下去，肯定又是她吃亏，程安深吸了口气，正好车子到了她住的地方，忙说道：“到了到了，我到了，停车！”
　　刚要推开车门，景扬忽然在后面来了一句，“脚好了？”
　　程安无语，干脆下了车，直接对着景扬连蹦了几下，“现在你相信了吧？”
　　景扬单手支着下巴，懒洋洋地看着她，嘴边噙着笑，朝程安挑了挑眉，
　　“下次想让我抱你，直说，不用这么麻烦。”
　　程安：？？？？？？
　　“走吧。”
　　“是。”
　　宾利车扬长而去。
　　“谁想让你抱了！”程安拾起路边的石子就扔了过去，气鼓鼓地大声喊道：“我明天就辞职！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半个小时后，
　　看着微信上房东太太好心给她推荐的几个最新的房租消息。
　　程安：......辞职的事情我觉得可以再考虑考虑。


第9章 我才不怕！
　　辞职就是逞一时嘴快，赌气罢了，毕竟眼下她才刚和她们经理说涨工资的事情，因为景扬就去辞职，程安觉得十分不妥。
　　不仅不妥，说不定还会被景扬暗地里嘲笑一通。
　　辞职就算了，但换房子的事情确实要提上日程了，程安晚上窝在沙发上，一边看着平板上的房租信息，一边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这一周太忙了，几乎没什么空闲时间，正好趁着周末两天去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合适的房子。
　　因为之前吃过亏，程安不敢轻易相信网上的那些照片，每次租房子一定要亲自到现场去看看才放心。
　　只不过......
　　程安叹了口气，这附近实在是没有什么合适的选择了，她当初就是找了好久才找到现在这个地方，再换其他的，不是太大价格太高就是太偏安全性不好，怎么看怎么不合适。
　　窗外冬风呼啸而过，隐约有雨滴落在窗户上，撒下一层水珠，电视上气象栏目播报着北方入冬来的第一场大雪，厚厚的一层没到小腿。
　　程安双手捧着奶茶，小口小口地喝着，看着窗外淅淅沥沥不甚明显的小雨，出了神。
　　晏城入冬晚，但是冷得早，每年要到快过年的时候才晃悠悠地飘那么几朵雪花，冬天不下雪雨倒是没少下。
　　程安有些羡慕地看着电视上北方人打雪仗、堆雪人、滑雪球，记忆中这样的场景已经是很多年前父母还在的时候，他们还会坐雪橇，玩儿双人雪橇那种。
　　在景家的时候，她跟着景扬他们一起上的是贵族学校，每年都有冬令营，专门到国外的滑雪场，说是去玩儿其实是去参加滑雪比赛，整个学校评选出前三名，甚至还会颁发证书和奖杯。
　　她记得景扬每年都是第一名，还是包揽全项目的那种，景家三楼有个房间，里面全是他的奖杯奖牌还有各种荣誉证书。
　　大哥景明也很厉害，偶尔能拿个第三名，但每年“最帅滑雪者”的称号一定是他的，想到这儿，程安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觉得景明拿不到冠军，最大的原因就是他总爱耍酷，根本不在意速度和技巧，也不在意最后的排名，每次都叮嘱她一定要把他拍得最帅。
　　景瑶总能想出些稀奇古怪的点子，然后搞各种小游戏，在学校里面人缘很好。
　　相比之下，
　　她简直就是在给他们拖后腿，程安喝了口奶茶，回想起自己当年做的一些傻事，摇了摇头，果真是往事不堪回首。
　　——
　　周六上午没睡懒觉，出门找了一天的房子，结果一直到傍晚都没有碰到合适的。
　　程安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摘了口罩，哈了口热气，捶着自己的小腿，走了一天的路，感觉脚都快要废了似的。
　　早上出门那会儿感觉冷飕飕的，特意戴了套头的那种围脖裹了两层，这会儿热得不行，干脆摘了放在一旁。
　　公园门口有个卖烤红薯的老大爷，大喇叭上反复喊着：
　　“又香又甜的烤红薯！”
　　“又香又甜的烤红薯！”
　　“又香又甜的烤红薯！”
　　......
　　程安闭着眼深深地闻了一下，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确实又香又甜。
　　想吃，
　　但是又不想动。
　　好累，要是有人能给她送过来就好了，
　　不，要是能送到她嘴边更好。
　　感觉烤红薯的甜味儿越来越近，程安猜，应该是路过的人买了一个吧。
　　一睁眼，愣住了。
　　景扬一身黑色长风衣，里面是针织套头薄毛衣，手里拿着纸包的烤红薯，不疾不徐地走了过来，径直坐在她旁边，慢条斯理地剥着红薯皮，从头到尾没看她一眼。
　　程安抿了抿唇，一直盯着景扬还有......他手里的烤红薯，忍不住问道：
　　“你怎么在这儿？”
　　他不是应该回江城了吗？虽说晏城这边他也算半个老板，但毕竟景氏在江城，他一周能来晏城一次都不错了，哪儿能天天待在这边。
　　景扬没说话，专心致志地低头剥皮。
　　程安撇了撇嘴，不搭理她算了，她还不想搭理他呢，吃个烤红薯还这么慢条斯理，姿态优雅，大冬天的给谁看呢。
　　哼。
　　几分钟后，景扬才转头看她，拿着手里的烤红薯，问道：
　　“吃吗？”
　　程安看了他一眼，很有骨气地拒绝了。
　　“不吃。”廉者不受嗟来之食！
　　“分你一半？”
　　“不用！”
　　“很甜的。”
　　“......你自己吃吧。”
　　“我买了很大一个，”景扬看着她，解释道：“因为是最后一个。”
　　程安抿唇，矜持了一下，才勉为其难地说道：
　　“那我就帮你吃一半好了。”
　　景扬唇角无声地勾了下，掰了一半递给她，程安接了过来，低头咬了一大口，满足地叹息着。
　　刚出炉的烤红薯果然是又香又甜！简直太好吃了！！！
　　“你怎么会在这儿？”吃到一半儿程安又想了起来，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又问了一遍。
　　“你呢？”景扬看着她，不答反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我，”程安眼神微闪，不太想告诉景扬她是出来找房子的，“我出来转转，在家里待久了太闷了，你呢？”
　　景扬轻笑一声，薄唇勾出似笑非笑的弧度，懒洋洋地说道：“巧了，我也出来转转，在家里待久了太闷了。”
　　程安：“......”骗谁呢！他在江城待闷了，跑到晏城来散心？十几个小时的车程真是不嫌累得慌。
　　她没说实话，他也没说实话。
　　气氛忽然之间安静下来，谁也没再开口。
　　莫名觉得有些憋闷，程安低头快速地吃完了手里的烤红薯，起身就要离开，被景扬唤住：
　　“程、安。”
　　心口倏地一悸，像是许久未弹的琴弦被拨动一般，余音绕绕，在耳畔回响，身侧的手指不自觉地就攥紧起来。
　　大部分熟悉的人都会叫她“安安”，景叔叔、景阿姨、景明还有景瑶，唯有景扬，每次都是很清晰又很刻意地停顿一下，唤她“程安”。
　　偶尔几次的“安安”还是婚后的某些时刻，意乱情/迷时，景扬刻意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唤她一声“安安”，就连......
　　程安回过神来莫名觉得脸上有些发烫，暗暗斥责一番，没等彻底缓过神来，景扬就已经起身走到她面前，修长的手指拿着她放在长椅上忘了的围巾。
　　“围巾别忘了。”
　　景扬说着给她围了上去，套头的围巾蓬松地绕上两圈正合适，他偏要费力绕上三圈，程安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抓着他的手腕，说道：
　　“好了，两圈就可以了。”
　　他是想把她勒死吗？
　　“是吗？”景扬笑了笑，手下没松进劲儿，“不舒服吗？”
　　程安蹙眉，觉得景扬这话真是奇怪，嘟囔道：“当然不舒服了，给你勒三圈试试。”绝对会让他说话都费劲儿，简直就是典型的直男思维。
　　“不舒服就要说出来，”景扬说着松了手，看着程安的眼睛，意有所指，“不管什么时候。”
　　程安顿了下，没说什么，低声道了谢，就准备离开。
　　“程安。”景扬伸手拦住她。
　　“干嘛？”程安仰头，眼神不善地看着景扬，“你想干嘛？”
　　“你该不会是想辞职吧？”景扬说着稍稍弯下腰，与她的视线对视，慢条斯理地补充了一句，“因为我。”
　　男人的呼吸温热，忽然逼近的距离更是让空气都逼仄了几分，空气中莫名多了丝若有若无的暧昧一般。
　　程安忍不住身子向后撤去，却被抓住了肩膀，动弹不得，僵着身子，心道景扬八成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吧，还是昨晚声音太大被他听到了？
　　咽了咽口水，程安结结巴巴地说道：
　　“我，我，我哪有！”
　　她才不会因为他辞职呢！
　　“是吗？”景扬显然有些不相信，挑了挑眉，“我以为你怕了。”
　　程安立马变了脸，毫不犹豫地否认道：“我不怕！”语速快到很难不让人多想。
　　“不辞职了？”景扬心下满意了几分，站直了身子。
　　“我为什么要辞职？”程安不满地看了他一样，她干嘛要因为他辞职。
　　虽说公司也不是百分之百的完美，但总体而言，她觉得目前的工作还是挺好的，也不是完全没有晋升的空间，她干嘛要为了景扬辞职？景扬又不是为了她才投资他们酒店的，她更不会为了他去辞掉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
　　“因为——”景扬顿了顿，有些灼热的目光落在她微颤的唇瓣上。
　　这样的眼神太过熟悉，程安忍不住红了脸，立马戴上口罩，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墨宝石般亮眼，长长的睫毛宛若小扇子一般，扑闪扑闪的，瞪了眼景扬，猛地用力，一把推开他，说了句，“我走了！”就小跑着走远了。
　　景扬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
　　因为什么？
　　因为她是个胆小鬼，爱情里的胆小鬼。
　　——
　　晚上，经理在群里面发消息，江城那边的新店年后就可以开业了，有意向调往江城的填写流调申请表附加一份个人简历发给人事科。
　　江城啊......
　　程安手指停了一下，很快又划了过去，算了，她还做好回江城的准备，在这里也挺好的。
　　他们部门的小群里面，朱经理开始发言了。
　　朱科：「这次的人员调动意义重大，以后可能就是......」巴拉巴拉一大段话，蓦了又@了一圈人，「......我觉得大家都应该争取一把。」@的里面就有程安。
　　程安拧了拧眉，没回复。
　　经理刚发完，小美就给她私信。
　　小美：「安安姐，申请表你填了吗？还有简历别忘了。」
　　程安抿了抿唇，回了消息，「我没填，我不打算报名的。」
　　那边没回消息，跟着语音电话就打了过来，接起来就是小美噼里啪啦的一通念叨：
　　“安安姐，你干嘛不申请，多好的机会啊！多少人想去都没机会呢，我还想蹭蹭你的运气，看能不能直接去江城呢！”
　　程安喝了口茶，没解释。
　　小美继续在那边说道：“而且，你看群里面朱经理都@你了，他肯定想让你去的！你平时给他干了那么多活儿，还给他翻译各种文件，不知道，”小美说着压低了声音，“他之前还拿你给他翻译的文件出去装逼说是他自己翻译的，切！谁不知道他那个破水平，也就是小学生英语那种的。”
　　程安没说话。
　　“朱科把咱们部门年轻能干的人都拉上，就是想带去江城，以后好帮他升职啊，”小美在那边劝道：“等他升上了总经理，咱们部门经理说不定就是你的了！真的，你信我！”
　　程安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也太高看我了吧。”
　　“我说的是真的，我就是看好你！”小美恨不得从电话那头钻过来，“你得有信心啊！”
　　要她说，他们部门正儿八经干出实事儿来的也就那么几个人，安安姐绝对是第一个！平时不争不抢的，做工作都不打折扣的，其余几个人，呵呵，整天嚷嚷的声音挺大的，每次东西都要返工。
　　程安弯了弯眼睛，“你是对我有滤镜。”她觉得小美这姑娘真的，每天都在给她吹彩虹屁，幸亏她还有自知之明。
　　“我哪有！！！”小美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隔着电话实在是解释不清，只好反复叮嘱她，“你一定得写，真的，你听我的，写！安安姐！要写啊！”
　　“嗯嗯嗯，”程安在这边含含糊糊地应着，“回头再说吧。”
　　回去？
　　她才不回去呢！


第10章 偶遇吗？
　　过完周末回去上班，程安才发现小美说得确实不假，公司不少人都想从晏城调到江城那边，偶尔在洗手间都能听到在讨论这个话题。
　　周一开完例会，临走时，程安看到萧曼和总经理还有李副总几人一起回了办公室，不知道是不是为了上周五晚宴那会儿萧曼故意找茬儿的事情，开会的时候总经理因为这个发了一通火，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大家心知肚明，至于会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处罚就不好说了。
　　仿佛有感觉似的，萧曼离开前恰好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
　　萧曼冲着程安勾了勾唇，眼里闪过一丝轻蔑，颇有几分炫耀的意味在里面。
　　想来有李副总在，萧曼这个部门经理应该不会有太大的惩罚，程安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没有什么反应。
　　下午部门开小会议，关于人员调遣的问题朱经理又重复了一遍，并且反复强调去了江城之后的各种福利，提醒还没有递交申请和简历的人员不要忘了周一下班前交到人事科。
　　“程安，”散会的时候朱经理喊住她，“你先留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程安收拾好东西正准备离开，闻言，停了下来，看着朱科，
　　“经理。”
　　朱科喝了口茶，抬了抬下巴，示意程安，“坐，别站着说话，坐吧。”说着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程安，心下犹豫不决。
　　作为一个男人，他凭直觉就能看出来景二少绝对是看上程安了，想来也是，毕竟程安这么漂亮，也不足以为奇。
　　可他托人在江城询问了一番，听说景二少几年前就结婚了，夫人还是她青梅竹马，这么一来，就有点儿不好办了。
　　他原本想带上程安一起去江城，也存了几分小心思，除了程安本身的能力以外，就是想着二少要是真的看上她了，日后好处也不会少了他这个顶头上司的。
　　可若是景二少结婚了的话，那她不就是小三了吗？程安要是个有心计的小三，他也不会这么纠结了，偏生这姑娘一看就知道没什么心眼儿，老实巴交的，被人欺负了也没什么反应似的，回头万一再被正宫给逮住了，闹出来的话，他这个做上司的也不知道会不会受牵连啊......
　　可要是不带她就把她留在晏城这边，朱科又觉得有些可惜，程安虽说有些腼腆，不爱说话，性子略微有些内向，但也不是完全不开窍的那种，培养培养还是很有前途的。
　　更何况，他还想趁着景氏投资，这几年再往上爬一爬，到时候采购部这边，交给谁都不如交给程安让他放心。
　　部门其他几个人一看都是些机灵鬼，说起话来浑身上下都是心眼儿，他到时候再想做点儿什么......
　　“经理？朱经理？”半天没听到朱经理开口，程安忍不住问道：“您找我有事儿吗？”
　　“咳咳”朱科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看着程安，严肃了几分，问道：“程安啊，你是不是流调申请表还没有写好？我问了人事科那边你还没有交？”
　　程安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解释道：“我不打算交申请表。”
　　“你说什么？”朱科拧着眉，“你不打算交？你不想去江城吗？那么好的地方不想去吗？这么好的机会不抓住，难不成你想一辈子留在晏城？”
　　“这个，”程安无奈，觉得不太好解释清楚，只好说道：“嗯，我觉得我能力有限，可能暂时不太适合去吧，”说着又急忙补了一句，“主要是我交了也不一定能选上，毕竟这么多人想去，竞争肯定很大的。”
　　“这你不用担心，”朱科不在意道：“你只管写，到时候肯定没问题的。”
　　啊这......
　　程安咬了咬牙，干脆直接说了出来，“经理，我不想去江城。”
　　“为什么？”朱科不解，看着程安，“多少人想去还没机会呢，怎么到你这儿反倒不想去了？”
　　程安抿了抿唇，含糊不清地说道：“就，就，就不太想回去吧。”潜意识里有点害怕又有点胆怯。
　　不是厌恶那里，只是内心深处有些排斥，如果没有必要，能不回去就不回去的一种心态。
　　“什么？”朱科没听太清，从座位上起身，亲自泡了杯浓茶，递给程安，说道：“程安，我发现你有的时候真的是笨得让人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
　　程安抱着杯子，看着不远处窗台上放着的几盆小花，撇了撇嘴，她也就嘴笨点儿罢了，脑子又不是真笨，以前和景瑶他们一起专门测智商，她比景扬的智商还高呢。
　　“前两周你还让我给你涨工资，你自己算算，”朱科开始给她做思想工作了，“在晏城这边你一个月顶天了能拿到多少钱，到了江城，直接工资翻倍，你知道吗？还不是翻一番，那是翻两番啊！”
　　涨工资啊......
　　程安单手托腮，有点儿心动。
　　程安慢吞吞地想着，喝了口茶，差点儿没吐出来，背对着经理瞬间苦了脸。
　　我天！！！朱经理每天喝得这是什么人间苦茶啊，呸呸呸，该不会是故意给她泡这么浓的茶好苦死她吧。
　　程安暗暗摇了摇头，只抱着杯子暖手，决定以后再也不喝经理泡得茶了。
　　“而且那边岗位多，升职加薪的机会也多，”朱科还在给她科普着景氏的各种福利，“你看咱们在这里，年终奖才多少，一年有几次团建？部门聚餐有时候还得自己倒贴钱呢是不是？你到了那边肯定不一样，景氏的福利待遇你恐怕没听过吧，我给你讲讲......”
　　没听过？
　　程安眨巴着大眼，没说话，心道她比他知道得还详细呢。景氏很少会全公司团建，向来都是各部门各自团建，顶多几个部门联谊那种，只有每年年会才会全公司聚在一起，毕竟公司大了，一个公司的同事一年见不到几面也很正常的。
　　每次团建都要提前申请经费补贴的，那时候还都是她签的字呢，当然签的都是景扬的名字。
　　程安左耳听右耳出，景氏福利好不假，可景氏工作强度也大啊，而且加班什么的那都是常态。
　　不过，
　　收入好像确实挺高的，她记得几年前陶秘书还在市中心买了两套公寓呢，江城市中心的房价那可真是不低，陶秘书资历不算高的，工资都能拿到那个水平，确实不错。
　　程安跑了神，胡思乱想间，喝了口茶，瞬间又苦了脸，漂亮的五官聚在一起，茶水在嘴里咕嘟半天，忍着没吐，终是咽了下去，立马就杯子放到一边。
　　“......你再想想”朱经理还在这边苦口婆心地劝着，“你留在这里，万一萧曼也留在这里了呢，你敢保证她不会过来找你麻烦？”
　　萧曼？
　　想起萧曼，程安犹豫了一下，别的不说，就这两次下来，估计萧曼是把她记恨上了，日后会不会找她麻烦还真是不好说。
　　一看程安的表情，朱科就知道有戏，喝了口茶，“萧曼这个人就不用我多解释了吧，我跟你说实话吧，程安，你总是避着她没用的，”说着靠在牛皮旋转椅上，慢悠悠地说道：
　　“逃避是没有用的，你只有变得厉害了，她才不敢欺负你，不然你就算再安分守己也没用，懂吗？”
　　话音刚落，面前的人瞬间红了眼，完全没有任何预警似的。
　　朱科愣了下，有些反应不过来，程安虽说性子温吞，但也确实算不上软性子，完全就是不争不抢无所谓的状态，很少见到过情绪很激动的时候。
　　有时候被他骂几句也没见委屈掉眼泪，竟然会被这么几句话给弄哭了。
　　程安忙低了头不说话，朱科当下就心软了，从他这边看过去，小姑娘垂着眼睛，卷翘的睫毛上亮晶晶的像是沾了泪珠，鼻尖也有点儿泛红，确实有点儿可怜。
　　想起周五那事儿，也有点儿心疼这姑娘，算是在萧曼手里吃了哑巴亏，旁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吗？公司没少人在萧曼手里吃亏的，就连她们市场部那些人联合起来都压不住萧曼，更不要说程安这个没什么心眼儿的姑娘了。
　　“我”朱科正要开口安慰两句，就被程安打断。
　　“经理，”程安吸了吸鼻子，抬头看着他，“我回去考虑考虑吧。”
　　“行行行，”朱科摆摆手，“那你回去好好考虑考虑吧。”能说的他都说了，反正最后肯定是要带上的，这部门能派得上用场的就那么几个，他可是要带着自己的人过去。
　　回了办公室，程安犹豫了一下午，看着手机上的消息，想起来周末找了两天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房子。
　　半晌，还是写了申请书，又重新写了份简历，鼠标定在邮箱的发送位置上。
　　没点。
　　其实对她来说，在哪儿都一样，横竖她也没有父母，又是一个人独居，漂泊到哪个城市都一样。
　　只不过，
　　程安抿了抿唇，江城毕竟是她长大的地方，待在熟悉的地方总归要比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好一点吧。
　　深吸了口气，其实也没那么好怕的，更何况，她现在有自己的工作，虽然可能看起来不是足够的体面，但至少养活自己没问题。
　　这么一想瞬间又觉得无所畏惧了，正准备提交的时候，门外有人喊她：
　　“程安，楼下你的快递。”
　　“哦，好，我现在去取。”程安站了起来，披上外套，下了楼，冬天太冷，晏城又没有暖气，开空调感觉有点儿早，她体寒，冬天一个人睡要很久才能把被窝暖热。
　　她干脆在网上买了个很大的人型玩偶，毛茸茸的那种，侧面有个拉链，里面可以放上暖水袋，晚上睡觉放一边，抱着睡，舒服也暖和。
　　到楼下取了快递，一看时间快要下班了，程安靠在电梯里，忍不住捶着自己的脑袋，她这一纠结敢情纠结了这么久？
　　幸好上周做完了大部分工作，这周清闲点儿了，不然今晚又得加班了。
　　“叮——”的一声，电梯停住，有人上来。
　　程安打着哈欠看向来人，
　　登时愣住。
　　正对着电梯门口的男人，黑色高领薄毛衣，外搭灰色长风衣，毛衣领处在脖颈处翻了下来，正和身边的人说着话，半边侧脸轮廓深刻清隽。
　　“......人员方面就按我上次”景扬话说到一半顿住，看着站在电梯里抱着个大玩偶的女人，眯了眯眼，“说得办。”
　　“是。”
　　金秘书看了眼程安，又不动声色地给陶吉使了个眼色，陶吉点点头，稍稍伸手拦了下身后的人。
　　二少和少夫人坐电梯，他们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还是不要凑上前去为好。
　　程安傻眼了。
　　抬头一看，她怎么稀里糊涂坐到了顶楼？？？
　　啊啊啊啊！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外面好多人啊，都是领导们，程安咽了咽口水，她现在要是解释说她其实是摁错了电梯，不知道诸位领导会不会相信。
　　景扬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径直进了电梯。
　　然后，
　　电梯就合上了。
　　合上了！！！！
　　程安震惊地看着电梯门缓缓关上，差点儿没忍住扑上去，其他人为什么不上来？
　　这！么！大！的！电！梯！！！你们都瞎了吗？？？


第11章 胆儿肥了
　　“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合上。
　　景扬踏进来之后，原本偌大的空间仿佛都变小了许多。
　　程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仰头看着电梯上闪烁着的数字，又看了眼景扬的背影，呼吸稍敛。
　　很快，
　　马上就到了。
　　“不想回江城？”景扬忽然开口。
　　程安愣了下，抿抿唇，眼睛转了转，不太想开口。
　　反正她也快到了。
　　蓦地，
　　景扬伸手，手指放在电梯板的暂停键上，按钮里发出淡蓝色的光，折射在指腹处，衬得指节修长，莹润又好看。
　　程安眨了眨眼，心道，景扬的手指可真不像个男人的手，干净又漂亮，慢半拍反应过来的时候。
　　“叮——”的一声电梯停在原地。
　　程安登时睁大了眼睛，看着景扬，忍不住说道：“你干嘛？”好好的按什么暂停？停下来做什么？
　　景扬不疾不徐收回了手，转身看着她，又问了一遍，“不想回江城？”
　　程安忽然想起来进电梯前，好像听到他们正在讨论什么人员流动之类的，应该是在重新安排人员分配的问题吧，毕竟今晚下班前申请表的递交就要截止了。
　　她的申请表和简历还在邮箱里没发呢，他再耽搁一会儿时间，她真交不上去了，也不知道他到底几个意思。
　　“嗯？”景扬向前迈了一步，两人的距离瞬间逼近，程安立马把怀里的大玩偶举高，挡在两人中间，抵着景扬的脸，有些心虚，“没，没，没啊。”
　　“没有不想，”景扬拨开恼人的玩偶，微微弯腰，看着程安，眼中带着几分戏谑，“那就是想回去了。”
　　这什么逻辑？
　　没等程安想好怎么开口解释，怀里的玩偶就一下子被抽走了。
　　景扬看了眼这个大大的毛茸茸的东西，拧眉道：
　　“你买这个做什么？”
　　“装暖水袋吗？”
　　“冬天一个人睡是不是又暖不热？”
　　“说了多少遍一个人睡不要裸/睡，你怎么”
　　“景扬！！！”程安羞红了脸，一把夺过玩偶，恶狠狠地瞪着他，“关你什么事儿！”
　　她简直不敢相信他竟然能这么平静地说出如此无耻又......真实的话来！！！
　　幸好现在电梯里没有其他人，不然，程安握了握拳头。
　　“让开！”程安绷着脸，用力推开景扬，走到电梯跟前，按了一下，电梯重新启动，缓缓向下滑着。
　　安静片刻。
　　景扬双手抱胸，站在她身边，看着电梯反光镜里反射出的人，脸上的红晕还没完全消退，又羞又恼，紧紧抱着怀里的玩偶，气鼓鼓地看着他，却不说话。
　　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喜欢躲在一旁偷偷生闷气。
　　“我以为你不想回江城。”景扬看着反光镜里的人。
　　程安撇撇嘴，你以为你以为，什么都是你以为，他干脆当她肚子里的蛔虫好了。
　　景扬继续说道：“是因为不敢回去。”
　　程安张了张嘴，差点儿没忍住，好在最后还是忍住了，只看了眼镜子里的人。
　　她才没有不敢呢！她要真是不敢，就不会重新填申请表和简历了。
　　电梯一层一层下降，数字一级一级往下掉，马上就要到了。
　　景扬心头不渝，眼神暗了下来，声音低了几分，“害怕吗？其实——”
　　话还没说话。
　　伴随着电梯“叮——”的一声响，程安迅速侧身，猛地抬脚，对着景扬的小腿一脚踢了上去，压着声音，不满道：
　　“你才害怕呢！”
　　总是说她害怕害怕的，她才不怕呢！
　　“呲～”景扬倒吸口凉气，难以置信地看着程安，似乎是被她这么一下子给惊到了，完全没料到她会突然来一脚。
　　程安说完，压根儿就没敢看景扬的反应，立马转个身就飞速跑了出去，高跟鞋在地板上“嗒嗒嗒”地响着。
　　景扬站在原地，手挡在电梯板上，眉头紧锁，看着迅速跑远的女人。
　　半晌，
　　忍不住嘴角上扬，胆子确实大了不少，可怂起来也是跑得比谁都快。
　　——
　　程安一路小跑着飞奔回了办公室，猛地一下子扑在办公桌前，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把玩偶扔在位置上，拿起桌面上的水杯狂饮了几口才缓过劲儿来。
　　难以想象她刚刚竟然能做出那般勇猛的举动！！！
　　程安捂着扑通扑通狂跳不止的心口，捞起位置上的玩偶抱在怀里，跟着坐了下来，长舒一口气。
　　冲动之余又有点儿小兴奋。
　　歪着脑袋，靠在怀里的玩偶上，嘴角有些克制不住地上扬，景扬他活该！谁让他总是说她胆小的！下次再敢乱说，她肯定毫不犹豫地重重地踢上去！
　　听到办公室里其他人收拾东西准备下班的声音，程安回过神来，看着电脑桌面还停留在邮箱待提交的状态，犹豫了一下，点了发送。
　　大致把今天余下的工作处理了一下，程安就关了电脑，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了。
　　收拾好东西下了楼，到大厅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下雨了，好在她出门包里会备一把伞，倒也不是很麻烦。
　　“安安姐！”还在外面看雨的小美，一看到她，笑嘻嘻地凑了过来，“我蹭蹭你的雨伞，到公交站前吧，”说着看了眼程安怀里的大玩偶，随口道：“你买了好大一个啊。”
　　“好啊，”程安笑着点了点头，把伞挪了些，遮住小美的头顶，“正好我今天也坐公交回去。”
　　看着外面哗啦啦的大雨，两人随意地聊着天，小美叹了口气，抱怨起来，“你说晏城怎么这么多雨？冬天不下雪下雨是什么鬼？你看看人家北方人，那个雪看得我都羡慕死了，再看看咱们这儿。”
　　程安点了点头，也有些羡慕，“是啊，还不知道今年什么时候下雪呢，这两年都没怎么看到过雪了。”
　　“那你以前是住在北方吗？”听她这么一说，小美好奇了，“是不是每年都会下这么大的雪？北方的冬天是不是特别长？一年几个季节啊！”
　　程安摇了摇头，“我家不是北方的，只是到了冬天会专门去北方看雪。”
　　“哇！”小美艳羡道：“那你家境一定很好吧。”不像她，每次出去玩儿都要先预算一番，经济承受范围内才敢出去玩儿。
　　程安顿了下，含糊不清地点了点头，“还行吧。”
　　“那你现在怎么在这儿上班？”小美没多想，直接就问了出来，等看到程安的表情，才惊觉自己好像问错话了，忙说道：“不好意思啊，安安姐，我没别的意思，就随口这么一说，你别放在心上。”
　　“没事。”程安不在意地笑笑。
　　估计应该是离家出走？或者就是突逢巨变家道中落？小美胡思乱想地猜着，拍了拍程安的肩膀，宽慰道：
　　“安啦，没事的，等回头我攒攒钱，咱们两个也可以出去玩儿啊，你想去哪儿？北方哪个城市雪又多又好看？还是都差不多啊？或者咱们选一个不近不远雪又多的地方，去个几天玩一玩再回来怎么样？最好能有那种滑雪橇的地方，可以滑雪，”小美说着忍不住比划起来，“我看网上人家那些滑雪的好酷啊，我会溜冰可是不会滑雪，听说技巧差不多？好想去试一试啊！......”
　　“北滨市”程安看着伞外面下得淅淅沥沥的雨，忽然开口，轻声说道：“北滨市的雪好看。”
　　那是她记忆中最好看的雪景，也是她父母最后一次陪她出去了。
　　“北滨市？”小美看着她，点点头，“那确实很有名啊，我看网上还有人把它评为‘冰雪之都’？看照片是挺好看的。”
　　“啊啊啊，是二少！”小美忽然发现从旁边经过的豪车上坐着的人是景扬，连忙晃着程安的手臂，“快看快看！安安姐，快看！是景二少！”
　　景扬降了车窗，看着公交站牌下的两人。
　　“二少好！”小美忙打了声招呼，撞了撞程安的胳膊，示意她说话。
　　程安勉强笑了一下，颇有些心虚地看着车里的景扬，不太想打招呼，可架不住小美在一旁瞎激动，只好假笑地看着景扬，
　　“二少好。”
　　景扬看着雨幕下的女人，白鸭绒的打底长毛衣，即便是裹得厚厚的外衣，依旧能看得出来身段的窈窕玲珑，抱着那烦人的玩偶还故意遮着半边脸，他闭着眼睛都能描绘出她的五官，还用得着躲？
　　“不太好，”男人好听的嗓音在哗啦啦的雨声中响起，慵懒中隐隐带着笑意，又不是很明显，尾音有点儿疲倦似的，吐了两个字，
　　“腿疼。”
　　活该！
　　程安撇撇嘴，心里暗暗骂道。
　　“严重吗？”小美一听，立马紧张起来，一脸关心地问道：“您伤得严重吗？是摔倒了吗？”
　　“被人踢得，”景扬难得好心地回复了一句，视线看着一旁默不作声的程安，“女人踢得。”
　　小美倒吸口凉气，“哪个女人这么不长眼？敢踢您！！！”夸张的语气恨不得能替景扬手刃那个不长眼的女人！
　　程安：“......”
　　景扬勾了勾唇，看着小美，想了下，“你叫？”
　　“周小美！周小美！”小美咽了咽口水，急忙说道：“我叫周小美，采购部的实习生，已经实习了快六个月了。”还没给她转正！！！
　　景扬点点头，“明天我让人事科给你转正。”
　　啊啊啊啊啊！！！
　　小美捂着嘴，忍着激动，“谢谢二少！”
　　一直到景扬的车走远了，还在这里瞎激动地嚷嚷着，“天啊！安安姐，你听到了吗？你听到了吗？我要转正了！！！”
　　“二少一句话啊！”她简直想要仰天长吼，“我爱死二少了！！！”
　　程安：“......恭喜。”
　　“也不知道哪个女人竟然敢踢二少！”小美瞬间化身景扬的脑残粉，义愤填膺地挥了挥拳头，“别让我知道她是谁！不然我一定会替二少狠狠地”
　　哗啦啦的雨打在头上，小美惊呼起来，抱着脑袋咋咋呼呼的，“呀呀呀，安安姐，你怎么把伞挪走了！”
　　程安：不想给这个白眼狼打伞！


第12章 程安，你别太过分！
　　晏城的雨总是连着下，程安坐在洗手间的马桶上，听着窗外的雨滴声，翻看着手机里的消息。
　　看朱经理的样子，她十有八九是要调到江城了。
　　不过这样也好，程安自我安慰着，省得她还要在晏城这边找房子，江城那边到底熟悉一些，查了下新公司的地址，就在市中心的位置，那附近还是挺多住的地方，她搜了搜，房子看起来都挺不错的。
　　就是价位嘛，程安抿抿唇，也很可观。
　　“程安，”洗手间外有人敲了敲门，问道：“程安，你在洗手间吗？”
　　“在在在，”一听有人找，程安忙站起身来，摁了下马桶旁边的按钮，水声哗哗响了起来，“我马上就好了。”
　　“张秘书找你，”外面的人说道：“在办公室等你呢。”
　　张秘书？哪个张秘书？
　　程安一时没想起来谁，只应道：“好，我马上就出来了。”
　　没想起来是哪个张秘书，程安不敢耽搁，赶忙回了办公室，看到来人，愣了下，问道：“张秘书，您找我？”
　　张秘书是总经理身边的秘书，四十多岁，算是总务处那边的小领导，平时都和她没什么交集的。
　　“哦，程安啊，”张秘书扶了扶眼镜，稍稍打量了一下迎面走过来的女人，便笑道：“上周五晚宴的时候萧曼不是诬陷你吗？这几天总经理那边一直在商讨着怎么处理这事情，今天让你也去一趟，算是彻底解决一下。”
　　话音刚落，办公室里先是安静下来，随即便响起抽气声，几道打探的视线瞟了过来，似乎是有些意外张秘书竟然过来给程安撑腰了这是。
　　就连程安自己也有点惊讶，毕竟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她早就以为这事儿已经过去了，没想到张秘书竟然专门跑来带她去解决这事儿。
　　还当着办公室其他人的面直言萧曼是在诬陷她？
　　真是......
　　看着张秘书脸上和善的笑容，一时间，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觉。
　　好像，也没有很高兴。
　　程安不傻，自然能看出来张秘书是故意这么说的，就是不知道这话是几个意思。
　　“好，”既然领导都这么说了，程安自然不会拒绝，更不会装大度去说什么没关系，我不生气或者萧经理也是无意之类的话，“我现在跟您过去。”
　　等到了总经理办公室，看到里面坐着的人，程安这才有点反应过来，怪不得张秘书专门跑到他们办公室，像模像样地给她撑场面，原来还是想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啊。
　　办公室里除了总经理，就剩下李副总和萧曼，加上程安也不过就四个人罢了。
　　看了眼里面坐着的几人，程安垂眸，安安静静地走了进去。
　　“程安来了，”没等其他人开口，李副总率先笑呵呵地说道：“坐坐坐，别拘束，都是自己人，坐吧。”
　　李副总这人向来圆滑又世故，最喜欢和稀泥了，就是有他在，萧曼才敢这么有恃无恐，今天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惩罚吧。
　　程安抿了抿唇，看了眼坐在沙发上一脸不在乎的萧曼，又瞅了瞅挺着个大肚子，满口黄牙的李副总，莫名有些佩服萧曼了，李副总这种男的她都能心甘情愿上去那什么，果然是有嚣张的资本。
　　她一直觉得自己挺能忍的，现在对比一下萧曼，程安觉得，自己还是没人家能忍。
　　“那个，”李副总深深地吸完了最后一口烟，摁灭在烟灰缸里，说道：“上周五的事情我和总经理都了解了，委屈你了，萧曼这边呢，我们也狠狠地批评了她一通，算是给你出气了，怎么样？”
　　那晚萧曼摆明了是不想放过她的，到了李副总这里就是笑呵呵地批评一通完事儿了，程安觉得有些气闷，尤其是萧曼坐在那里丝毫不以为然，甚至还冲她笑了笑。
　　“谢谢李副总。”程安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得端端正正的，冲着李副总腼腆一笑。
　　李副总顿时满意不少，看向程安的眼神也和善了许多，给总经理使了个眼色，他就知道程安这种性格的人，根本不敢站出来找事儿，只要她不说什么，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我就知道程安你是个心胸开阔的人，”李副总笑着看向总经理，“总经理，您看呢？”
　　总经理没接他的话，他虽然也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他可没老李这么好色也没他那么蠢，为了个萧曼得罪景二少。
　　“萧曼，”总经理想了下，抬了抬下巴，示意一直坐在一旁不出声的女人，“去给程安倒杯茶，道个歉。”
　　程安眨了眨眼，看向总经理，心道他们总经理看起来还算是个有点儿良心的人，不是无脑护短的那种。
　　萧曼不耐烦地挪了下身子，不想起身，更不想给程安道歉，有什么好道歉的，上次开完会程安当着她们部门其他人的面说她昧了经费的事儿怎么不说？闹得她们部门的人到现在还时不时跟她怼上几句。
　　“快去！”总经理冷了脸，看向萧曼的眼神越发不满了，不过就是个部门经理罢了，市场部多的是想升到这个位置的人，现在还敢给她脸色看！
　　“好，知道了。”萧曼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走到旁边的饮水机那里，接了杯凉水，走到程安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喏，给你。”
　　程安没接。
　　她还等着萧曼给她道歉呢。
　　萧曼眯了眯眼，冷哼一声，“对不起，”语气实在不算好，更听不出来半分愧疚，“上周五看错了，错怪你了。”
　　错怪？
　　对比了一下，程安才发现市场部的人嘴皮子好果然不是吹的，他们朱经理说话向来都是话粗理不粗，虽然土但实事求是，市场部就不一样了，三言两语就把责任推了个一干二净，搞得好像自己多无辜似的。
　　她是不是应该哭一下？闹一下？或者骂她一顿？
　　程安想了想，觉得虽然这些看起来都挺有用的样子，但她也真的做不出来，但凡她要是胆子再大点儿......
　　好吧，程安接了过来，意思意思地抿了一小口，没说什么。
　　看两人的样子，估计这事儿也就这么过去了，李副总心下舒了口气，起身道：“那我先带着萧曼回去，过几天不是团建活动还有分店的人员材料之类的，我得准备准备。”说完就带着萧曼走了出去。
　　总经理点了点头，想到再过不久江城开的分店，心情很是不错，喝了口茶，看向还坐在这里的程安，问道：“程安，你还有什么要求吗？”又解释了一句，“就当是给你的补偿吧。”涨工资或者升职加薪什么的，这些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有，”程安眼神微闪，看着桌边烟灰缸里燃烬的烟头，嘴角微不可察地翘了起来，低声说道：“我想......”
　　——
　　忙了一下午，临下班的时候，发现大家三五成群围在一起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程安随手拦住一个路过的同事，好奇道：
　　“怎么了？是公布调动名单了吗？大家都在激动什么？”
　　那人笑着说道：“估计你还没看群里的通知吧，下周团建，景氏现在是咱们公司最大的股东，大家都在说这是新老板特意给的福利。”
　　“团建？”程安惊讶道：“这时候团建？”
　　哪有大冬天快过年了去团建的，他们往年也有过团建，不过多是部门团建，而且大多数都是在春夏之交或者夏秋之交，起码天气适合出行，眼下这都入冬了，再过一个多月都要过年了，怎么忽然想起来团建了？
　　搞个年会就行了，怎么还要去团建？
　　“对啊，”那人一脸兴奋的样子，“去北滨市，大老板包机，三天两夜，温泉加滑雪，全程免单！”
　　“北，”程安怔住，“北滨市？”没等她想再细问一下，那人就走了。
　　怎么忽然想去北滨市了呢？那里离晏城可不近，就算是团建也没道理选在那里吧？
　　北滨市这地方，只有昨晚她和小美聊天的时候随口说了出来。
　　程安忍不住咬唇，坐了下来，捏着手中的笔，视线无意中落到隔壁桌上的小镜子，里面的女孩儿粉腮凝脂，和往常没什么差别，唯有那双亮晶晶的水眸泄露了点儿心思，像是被热气熏腾过后的水雾，朦朦胧胧的，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想要破土而出一般。
　　景扬该不会是......
　　正胡思乱想着，小美从远处跑了过来，在她面前堪堪刹住车，激动得语无伦次，“安安姐，我，我，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程安从抽屉里拿了瓶小果奶递给她，弯了弯眼睛，“你先缓口气吧。”
　　正要把吸管拿出来，小美直接咬开上面的塑料薄膜，仰头就开始牛饮。
　　程安：“......”这样很容易呛到的。
　　“两个好消息，”小美喘着气，伸出两个手指，说道：“你想先听哪个？”
　　程安：“......第一个吧。”
　　重点是，有区别吗？
　　“嘿嘿，”小美，“第一件事嘛，自然是我转正成功啦！！！”
　　“人事科那边就在走流程了，”小美忍不住捂着心口，“而且还是他们通知我去的，安安姐，你简直不能体会我这一天感受到的待遇。”
　　程安笑了出来，“应该很好吧，看你说的样子。”
　　“岂止是好！”小美闭着眼睛一脸回味的表情，“差点儿让我误以为自己才是公司的老板呢！”
　　程安：刚大学毕业的小姑娘就是年轻，脑子一转就在做梦。
　　“晚上我请你吃饭！”小美大手一挥，夸下海口，“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什么贵点什么，不用给我”
　　一看小美这架势，又要说个不停了，程安急忙打断她的话，问道：
　　“第二个好消息是什么？”
　　小美顿了下，想起来了，“第二个就是咱们要去北滨市团建了啊！”说完左右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猜测道：“安安姐，你说是不是二少昨晚听到我在路上说的话了？毕竟咱俩昨晚聊天不是还说到北滨市吗？”
　　程安：？？？
　　小美眉头紧皱，有些苦恼又有点儿害羞，“听说这次也是二少决定的，你说他是不是，”咬了咬唇，“是不是为了我啊？”昨晚刚说完，今天就来了这么一个消息，要说没点儿什么，她周小美第一个不信！
　　程安：......
　　正小声说着，旁边路过几个女的，边走边聊着：
　　“为什么突然说要去团建啊？还是去北滨那么远？”
　　“听说好像是景氏和北滨那边有合作，人家给了活动优惠券，本来给景氏总部的人去的，结果人家都不想去，说是去年团建去过了，这不就让咱们捡了便宜吗？”
　　“啧啧啧，”另外一人酸道：“瞧瞧人家那公司的福利，咱们激动得不行，闹了半天是人家不要的啊。”
　　“那又怎么样，要是没有二少，你想去还得自己掏钱呢。”
　　“说得也是，难得有这个机会，去玩儿玩儿吧，听说可以带一个家属，自费一半儿。”
　　“是吗？那我带上我儿子吧......”
　　“行啊，我也想......”
　　几人说着走远了。
　　小美：“......”
　　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小美双手捧着脸，幽怨地看了眼程安，“我果然是太自恋了，是吗？”
　　程安胡乱应了声，忙低下头假装工作。
　　心虚又尴尬。
　　要不是小美在这里，她都忍不住想要拧一下自己的脸皮，到底是有多厚？自我感觉也太好了吧，差点儿误以为景扬是为了她才......
　　小美还在这里自我感叹着：“二少果然是成大事的人！不是个会被美色冲昏头脑的，毕竟要是像”
　　话没说完，就被外面一声怒吼打断：
　　“程安！！！”萧曼面色铁青，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啪”的一声本子直接摔在程安桌面上，“你什么意思？”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集聚过来，就连平日胆大的小美，这会儿也被吓得不敢说话。
　　程安平静地看着萧曼，“怎么了？”
　　萧曼大概是发现了吧，程安也不意外，横竖都是早晚的事情。
　　“你还有脸问！”萧曼的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来，恨不得烧死眼前这个女人！“是你让总经理把我从调动人员的名单中剔除的？”
　　“......”
　　鸦雀无声。
　　程安默了须臾，“你可能误会了，我只是一个秘书助理，还没有足够的分量去影响总经理的判断，更不能代替人事科做选择。”
　　“除了你还有谁！”萧曼指着程安的鼻子，“上午的时候你最后离开总经理办公室，下午我去人事科看提交的人员名单里面压根儿就没有我！”
　　这么难得的机会所有人都牟足了劲儿去争取，她陪着李副总那恶心的男人睡了好几晚才确保自己一定能调到江城的！结果全让这女的毁了！
　　萧曼一气之下，扬手就要打下去，被程安躲开了。
　　小美一看情况不对，立马站了出来，拧眉道：
　　“萧经理，你觉得有问题就去找人事科，找总经理啊，在这儿打人算什么？”
　　“管你什么事！”萧曼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让开！”
　　小美得意地挑了挑眉，“我这是替公司清理门户呢，毕竟那句话怎么说，公司是我家，和谐健康靠大家。”
　　“你！”萧曼咬了咬牙，眯了眯眼，“我说你今天怎么胆儿这么大，原来是转正了。”说着恶狠狠地瞪着程安，“我倒是小瞧你了，这么有本事，能把一个实习生转正，还能把我这个部门经理拉下马，程安，你厉害啊，嗯？”
　　程安：“......”这真和她没关系。
　　“知道有本事你还敢过来找事儿？”小美是实习生的时候，就敢和萧曼呛声，眼下转正了，又觉得有景扬做靠山，更不怕萧曼了，双手抱胸，“萧经理，我看你才是胆儿大呢，都敢明目张胆过来找事儿了，信不信待会儿总经理就把你叫过去谈话！”
　　萧曼忍着火气，看了眼小美，又看着程安，放了句狠话，“你最好能一直这么厉害！”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怕你啊！”小美在后面挥了挥拳头，气鼓鼓地说道：“自己没什么本事，就靠爬床的本事还有脸了！”说着看向程安，“安安姐，你别怕她！”
　　程安捏了捏太阳穴，摆摆手，她倒不是怕，主要是不喜欢惹麻烦，尤其是萧曼这种女人，她是真的不喜欢多接触的。
　　现在她反倒是有些庆幸自己要调到江城了，这样日后也不用和萧曼打交道了。
　　办公室里大概平静了十几秒后，有人凑了过来，小声说道：
　　“程安，你知道萧曼为了这次调动自己主动辞了部门经理的职位吗？”
　　“什么？”
　　“什么？”
　　程安和小美两人彼此看了一眼。
　　四目相对，俱是惊讶不已。
　　因为是同事，相处有一段时间了，那人也算是了解程安的性格，估计她是真的不知道这事吧，好心地解释道：
　　“这次人员调动，普通员工的人数要远多于部门经理，因为景氏那边会直接空降下来几个领导，所以我们这边会受限制，萧曼想去江城，要是部门经理的话，几乎没可能，景氏那边直接空降的领导里面就有市场部的部门经理，还是三个人，所以她就算过去了也不可能继续当部门经理，她自己就和总经理说愿意辞去部门经理职位，按照普通市场部员工的身份申请名额。”
　　“这样啊，”程安沉默了一下，“那她不去江城，继续在晏城这边当部门经理也行吧。”
　　“哪有那么容易，”那人继续说道：“市场部多少人等着上位呢，她前脚说要辞去部门经理的身份，后脚就有人替补了，眼下她就算继续留在市场部，也不可能做部门经理了。”
　　更何况，萧曼做部门经理的时候，没少得罪人，眼下自己下来了，多的是在背后看笑话等着阴她的人，她肯定气坏了。
　　程安心里有那么一瞬间的后悔，但很快又恢复正常了，她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上午她也只是建议总经理不要把萧曼调到江城，毕竟按小美说的，萧曼已经得罪景扬了，景扬那个小心眼又记仇的男人，要是知道名单上有萧曼，肯定会不高兴的。
　　至于，萧曼最后选没选上，这真的不是她能决定的，说不定，她最后也没能去江城呢。
　　“活该她！”小美立马说道：“谁让她自己贪心的！她这叫活该！”说着看着程安，“安安姐，你不会心疼萧曼这女的吧？”
　　程安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那倒没有。”她顶多是有些惊讶罢了，还远谈不上心疼的。
　　“我跟你说这些其实就是想告诉你，”那人说道：“萧曼现在肯定心里窝着火，她这人向来高傲惯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肯定会把火气都对准你，你自己小心点儿就行，有什么事跟大家说一声，不用自己扛着的。”
　　程安有些感动，点了点头，“好，我会注意的。”
　　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即便是有，她觉得也没什么好怕的。


第13章 别盯着我看！
　　接下来几天，萧曼确实没有再来找她了，程安听说是市场部内部人员在内斗，午餐的时候，难得有几个同事主动凑过来跟她吃午饭，还一起点了外卖。
　　程安有些受宠若惊。
　　她这个不善交往更不太会讲话的人忽然之间得到这么多同事的关注，心里隐隐有点儿高兴，恨不得赶紧把自己平时带的好吃的都拿出来。
　　结果，
　　“程安哪，我跟你说，你这事儿真是办对了！”
　　“萧曼那女的早就该有人收拾她了，活该你知道吗？”
　　“哈哈，听说市场部这几天热闹死了，新上任的市场部经理破格提拔了几个人做副经理，哪有部门经理下面副经理的，不过总经理也不管，随她们自己去了，萧曼鼻子都快气歪了。”
　　“要不是担心过去看笑话会被殃及池鱼，我都想凑过去看看热闹了。”
　　“谁说不是呢？我也想。”
　　“要我说，咱们采购部这次可真是替公司出了口恶气！”
　　“哪是咱们，是人家程安，哈哈哈，程安，坐坐坐。”
　　程安：.......终究是错付了，果然是我想太多。
　　整个午餐，感觉除了她以外都在聊萧曼的事情，顺带偶尔那么一两句夸她一下，一时之间，她竟然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忧伤。
　　萧曼到底做了多少人神共愤的事情，以至于被好几个其他部门的人围着看笑话？
　　骂骂咧咧讨论完一中午，把大家知道的所有有关市场部的乱七八糟的瓜吃完，所有人心满意足地离开，临走时，还不忘夸了一句，“程安，我们看好你啊！你肯定有前途的！”
　　程安尴尬地笑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了。
　　小美和她相处得久一点，多少了解她的性格，宽慰道：
　　“哎呀，你不要多想，也不要有压力，那句话怎么说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是不是？”
　　敌人的......敌人？
　　程安想了一下，所以她是萧曼的......敌人？就等于是萧曼敌人的......朋友了？
　　好吧，
　　职场关系果然复杂，程安暗暗摇了摇头，她这种嘴笨的还是老老实实干自己的活儿吧。
　　“不说这个了，”横竖这也不是自己的事情，大家无非就是闲着无聊罢了，“下周不是要去北滨市了吗？安安姐，你要在网上买滑雪装备吗？”小美说着在网上翻看着，“我看好多人都准备买装备带过去，我也想买一套好看又实用的。”
　　毕竟第一次去那么大的滑雪场，她还要拍美美的照片！
　　“自己买肯定最好，”程安抿抿唇，劝她：“不过我不建议你在网上买的，这种自购装备一般配置高档价钱也贵，你在网上买不如你去店里面选或者量身定制，滑雪眼镜和滑雪服你可以在网上买，但是滑雪鞋就不好说了，那个要求很高的，穿着不合适你根本就滑不起来，或者等你玩儿一天下来，脚会很疼的。”
　　小美傻眼，看着程安说不出话来。
　　程安知道小美爱美还喜欢拍照，建议道：“其实这种滑雪场里面或者附近都会有出租装备的，我们又不经常去，没必要特意花大价钱买，到时候我可以陪你去周边广场或者是附近专门拍照，那边肯定有的。”
　　全套的滑雪装备其实一点儿也不便宜，而且还很考究，程安记得当初她跟着景扬，就是每年换一套年年不重样，学校里面好多人也是这样。
　　她就打算去了租一套好了，反正也只是出去玩儿，明年还不知道会不会去呢。
　　“安安姐，”小美喃喃道：“你懂好多啊，你肯定很会滑雪吧！”
　　“额，”程安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不怎么会滑雪的，都是纸上谈兵，真的。”这话真不假，她当年学校滑雪比赛都是吊车尾的那种，勉强能跟上大部队的水平，完全不敢在其他同学面前滑。
　　“那你肯定也比我强！”小美才不管那么多，撒娇道：“你到时候教教我吧，好不好？”说着压低了声音，“就咱们公司他们这水平，没几个人会滑的，我到时候随便滑滑，分分钟秒杀他们！”
　　程安：“......好。”
　　北滨市离晏城可不近，先坐飞机再转车才能到目的地。
　　出发的时候是周日下午，这样到目的地的时候正好是晚上，还可以泡个温泉，先享受一番。
　　毕竟是三天两夜的团建活动，该带的换洗衣物还是要准备好，程安看着自己的背包，忍不住和小美说道：
　　“我感觉没装什么东西，怎么就这么一大包？”
　　小美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从身后拉出来一个行李箱，“姐姐，你就一个包，好吗？我是一箱啊！！！”
　　“......好吧。”
　　程安败下阵来，跟着上了飞机，因为这次是包机，所以虽然也有机票，但都是分的位置，而且大部分还是一个部门同事坐一起，她的座位和小美是连在一起的。
　　小美碰了碰她的胳膊，下巴微抬，示意程安看前面的几个人，小声说道：
　　“你看萧曼现在，原来每次身边都是围了好几个人，眼下也就那么一两个跟着她的。”
　　程安抬头，恰好萧曼转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扯了扯嘴角，转了过去。
　　小美还在一旁小声嘀咕着，说着市场部那边的人果然没有什么情面之类的话，程安没怎么听，想起刚刚萧曼的眼神，心里莫名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
　　小美放好了东西，回来一看，程安还站着，随口说道：“安安姐，怎么不坐？坐下来睡一会儿吧，还要好几个小时呢。”
　　程安抿唇，颇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能坐。”她就知道萧曼是个难缠的。
　　“怎么”小美正要开口，低头一看，登时来了火气，原本程安的位置上撒了些乱七八糟黏糊糊的东西不说，还倒了水，弄得湿漉漉的，“这谁弄的？”
　　恰好坐在她们前面的就是萧曼几个人，这会儿都转过头来，看了眼脏乱不安的座位，又看着程安，笑嘻嘻地说道：
　　“程安，不然你就站着呗，反正也没几个小时。”
　　“你才”小美气不过想要开口骂回去，被程安拉住，一脸平静地看着几人，“飞机上有监控的，要是查监控可以看到是谁弄的。”
　　几人顿时不说话了，反倒是萧曼无所谓道：“那你就去查吧，你看人家会不会让你查监控。”
　　真把自己当回事儿，还说去查监控？
　　呵。
　　“我不会去查监控的。”她只是想告诉萧曼没必要这么做。
　　程安说完就没再说什么了，抬手示意空姐过来。
　　本来就是团建出来玩儿的，她实在不想又闹起来，横竖也就这么几周时间了，等团建结束，她就准备请一周假去江城找住的地方，以后和萧曼估计一年都见不上几面，随她去吧。
　　一身红色制服的空姐走了过来，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您好，需要”看到程安时，眼神微闪，脸上的笑容莫名加深了几分，“程小姐，需要什么帮助吗？”
　　程安觉得有些奇怪，空姐竟然知道她姓程？不过也没多想，指着自己的座位，解释道：
　　“可以麻烦你把这些清理一下吗？”
　　“当然可以，”空姐笑着看向程安的位置，蓦地，顿了下，说道：“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不知道哪个贱人把您的位置弄成这个样子，没有注意到，是我们的失职。”
　　程安：！！！！！
　　其他人：！！！！！
　　程安忍不住又看了眼这位空姐，现在的空姐说话都这么......这么有个性吗？
　　萧曼“蹭”地一下子转过头来，眼神不善地看着空姐，“你骂谁？”
　　程安十分怀疑这位漂亮的空姐是空姐里面的组长，底气很足，丝毫不在意萧曼的态度，反过来讥讽道：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又没说你，难不成这是你做的？”
　　“你！”萧曼气极，“你一个空姐这么说话，信不信我去投诉你！”
　　“那你就去吧，”空姐笑着把萧曼说过的话又送给了她，“你看我们公司会不会接受你的投诉。”
　　小样儿，怪不得陶秘书让她过来留意一下，这女人就会来阴的，少夫人性子好，他们脾气可不好，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程安：“......”有种怪怪的感觉。
　　萧曼还想说什么，被身边的人拉了回去，瞪了眼程安。
　　空姐冷哼一声，转头看着程安，笑着说道：“实在很抱歉，既然这样，作为补偿，我现在带您去头等舱吧。”
　　“头等舱？”程安惊讶。
　　别说萧曼那几人了，就连小美都有点儿搞不明白了，“经济舱可以直接换到头等舱吗？”
　　虽然他们这是包机，不用自己出钱，但......这样也可以吗？
　　“对，”空姐接过程安手中的包，“我带您过去吧。”
　　程安有些犹豫，“不然我等你收拾好还是坐在这里吧。”
　　“没关系的，”空姐笑道：“飞机快起飞了，您站在这里也不合适，我先带您过去那边休息一下，待会儿要是整理好，我再告诉您，怎么样？”
　　“哎呀，就当享受了呗，”小美在一旁坐了下来，咬了一口香蕉，含糊不清地说道：“想那么多干嘛，去吧去吧。”
　　程安心里虽然觉得奇怪，也不好再说什么，跟着空姐去了头等舱，身后还能隐隐听到小美跟那几个嘚瑟的声音，“脑子里别总想着怎么去害人，知道吗？小心遭雷劈......”
　　程安哭笑不得。
　　空姐领着程安到了头等舱，是类似于单独的小包厢那种，可以坐3～4个人，程安原本还在想着会不会碰到领导之类的，这会儿倒是没看见。
　　“您还有什么需要的吗？”空姐问道。
　　“不用了，”机舱温度不高，但是刚刚折腾了一通，身上出了一层薄汗，程安说着把外套脱了下来，放在身后的背椅上，喝了口桌面上的果茶，“谢谢。”
　　头等舱确实比经济舱舒服多了，靠椅都格外软绵，程安刚坐下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准备待会儿睡一觉，隐约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估计应该是有人进来，考虑着是打声招呼还是提前装睡，就惊住了。
　　景扬？！！！
　　他也去团建吗？不是说景氏的不去吗？
　　景扬正拿着手机，电话那头景明的声音都快炸出来了，“你踏马疯了吗？年底了你跑什么跑？你知不知道年底有多忙？团建？你咋不上天？”
　　“赶紧给老子滚回来！”景明忍不住爆了粗口，“你踏马少拿着追老婆的借口出去玩儿！赶紧回来！”
　　“......嗯，”景扬拖着尾音，没错过程安一脸错愕的表情，轻描淡写地打量了她须臾，米色的露肩长袖毛衣衬得肩膀圆润好看，眼眸里晦暗不明的情绪隐匿在深处，有一瞬间的波动后又恢复正常。
　　半晌，懒洋洋地说道：“再说吧。”说完便直接掐断了电话，目不斜视，径直从程安身边走了过去，把外套扔在后面的床上。
　　然后，
　　又在程安的身边坐了下来。
　　程安：！！！
　　要不是她先到景扬后到，她都要怀疑......
　　程安抿了抿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景扬，试图从他脸上看出点儿什么异常来。
　　蓦地，
　　景扬忽然转头看着她，眼中带着笑意，声音有些愉悦，
　　“看够了吗？”
　　程安面上一红，什么叫看够了吗？说得好像她多喜欢看他似的。
　　“从我刚刚进来到现在，你已经盯着我看了五分”景扬顿了下，装模作样看了眼时间，“二十秒。”
　　“哪有？”程安睁大了眼睛，他才刚进来，都没有超过三分钟，她怎么可能盯着他看五分多钟。
　　“你有，”景扬轻笑一声，“从我出现你就盯着我看，一直到现在。”
　　他喜欢她看着他，喜欢从小身后那道隐隐追逐的目光。
　　他知道程安喜欢他，一直喜欢他。
　　她应该永远喜欢他。
　　“我没有！”程安大声反驳道，却极为心虚，又没有底气，随即哼了一声，转过头去，忍不住咕哝道：“看一下你又没有什么损失。”
　　“你说得对。”景扬慢悠悠地倒了杯茶，抿了一口，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看着程安，挑了挑眉，“看一下又没有什么损失。”既然她都这么说了，他要是不多看一会儿岂不是太不好了。
　　程安：“......”
　　别盯着我看！！！


第14章 我没亲你！！！
　　不过被景扬盯着看了几秒，程安就有些紧张起来，抱着杯子的手忍不住紧了又紧，她太清楚景扬对自己的影响了。
　　离他这么近，她感觉呼吸都有些不畅了。
　　景扬勾了勾唇，着迷地看着她的脸蛋，一寸一寸染上粉色，一直蔓延到耳尖，细细密密的睫毛下，清澈的眼盈动。
　　感觉脸上有些发烫，程安忙低头假装喝水，心里犹豫着要不要让空姐过来，问一下她的位置收拾干净没有，收拾好了，她就坐回去。
　　好在身边的视线很快就移开了，程安闭了闭眼睛，悄悄舒了口气。
　　一时间，没人开口，安静下来。
　　机舱的温度很快就低了下来，程安重新把外套披在身上，靠着椅背，准备闭上眼睛睡一觉。
　　耳边是景扬敲键盘的声音，不是很响，但能感觉出来挺忙的样子，旁边的小桌上还有陶吉刚刚送进来的一堆文件，看起来像是要签字的。
　　分明都这么忙了，干嘛还要过来一起团建？
　　程安抿抿唇，看着景扬的侧脸，下颌线分明的棱角，一如他本人一般，从来不会对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心，这次怎么会......
　　心里头顿时像是被小猫挠了一下酥痒，想问又问不出口，不问又忍不住胡思乱想，程安盯着景扬的后脑勺发了呆，真是有些搞不懂这男人怎么想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敲键盘的声音慢了下来，男人忽然转头，无声地看着她，挑眉道：
　　“还没睡？”
　　程安怔了三秒，脸颊上瞬间升腾起热意，窘迫感藏都藏不住，像是偷看被人抓包一般，怎么想怎么丢人，急忙说道：
　　“我没偷看！”
　　听到景扬的低笑声，程安就恨不得立马咬掉自己的舌头，心里哀嚎起来，她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这下好了，景扬肯定觉得她就是在偷看他！
　　啊啊啊啊啊啊啊，烦死了！！！
　　程安咬着唇，翻了个身子，背对着景扬，重重地掐了自己一把，自暴自弃地解释道：“不管你信不信，我真没偷看你。”
　　景扬没说话，目光落在她身上。
　　及腰的长发凌乱地散开，有几缕还勾在外套上，裸/露在外的肩膀有些发抖，拧了拧眉，伸手拿过一旁的毯子，披在她身上，顺手把夹在衣扣上的头发撩了出来。
　　程安动了下身子，没有转身，小声说道：
　　“谢谢。”
　　景扬顿了下手，忍了忍，“嗯”了一声，转头合上了电脑。
　　感觉到旁边的靠椅微微下沉，程安暗暗猜着，景扬应该也是要休息一会儿吧，没有细想，脑袋昏昏沉沉的，很快就睡了过去。
　　呼吸声渐渐平稳，景扬躺在一侧，看着身边安安静静的女人，身上馥郁的清香淡淡的，是他记忆中熟悉的味道。
　　她走后的每一个晚上，他都会梦到，梦到淡淡的香味，凑近又远离，轻盈如水一般，想要伸手抓住，却又迅速从指缝间溜走，怎么抓都抓不住。
　　明明胆子那么小，却又那么胆大。
　　程安睡得迷糊，打了个哈欠翻了身。
　　托腮睇了她许久，景扬忍不住伸手，抚上她的脸蛋，一点一点勾勒着她的轮廓。
　　程安啊......
　　他的妻。
　　终于忍不住，把人圈进怀里，低头吻了上去，额头、眉眼、鼻尖......最后落在唇瓣上，正要继续。
　　“刺啦”一声，舱门被人猛地拉开，景扬瞬间冷了脸，眼神不善地看向来人。
　　“二二二二少，”陶吉结结巴巴地说道，“大少电话。”
　　景扬冷眼看着他，陶吉不是金哲，小心思多得堪比景明，接过电话，压了压声音，颇有些不耐烦地开了口，
　　“说。”
　　电话那头的景明喝了口茶，好心劝道：
　　“景扬，哥劝你一句，别太心急，嗯？你太着急容易把人”
　　话没说完，又被掐断了，景明骂了一句“我艹，挂老子电话挂上瘾了你！”
　　景扬直截了当地挂了电话，扔给陶吉，“出去。”
　　陶吉看着景扬怀里的人，硬着头皮，顶着有可能被老板骂死的风险，劝道：“二少，少夫人挺不容易的，您就别”跟狼见了羊似的，瞅着怪吓人的。
　　怀里的人蹙着眉头动了动，嘤咛了一声，有醒过来的迹象，陶吉连忙闭上了嘴。
　　“出去。”景扬重复了一遍，语气森然，他和程安之间的事情还轮不到别人来置喙。
　　好吧，陶吉不敢再劝了，转身走了出去，关上门时，正好看到景扬小心翼翼地给程安盖毯子的模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在心里腹诽着，分明就爱得要死，偏要一脸高冷地装不在乎。
　　但凡二少要是跟他陶吉一样这么聪明......景氏估摸着就要凉凉了......陶吉摸着下巴，二少还是继续保持好了。
　　——
　　迷迷糊糊睡了一觉，程安揉着眼睛，忍不住咕哝道：“到了吗？”她感觉睡了好久，像睡在火炉边一样，暖烘烘的。
　　慢吞吞地睁开眼，看到眼前的情形，愣了三秒。
　　下一秒，程安瞪大了眼睛，嘴巴崩得紧紧的，生怕自己叫出来。
　　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她会在景扬的怀里？？？
　　难不成她自己滚进去的？？？？
　　趁人还没醒，赶紧撤出来，万一景扬醒过来发现了，又误以为她在占他便宜，怎么办？
　　程安屏住呼吸，先把身子挪了出来。
　　景扬没有醒，欧耶！
　　再把脑袋挪出来的时候，不经意间一瞥，顿住。
　　白衬衣肩膀靠近胸口那处，淡粉色口红印记明晃晃地入了眼。
　　程安咽了咽口水，抬手抚着自己的唇角，那那那那该不会是她的.....口红吧？
　　她平时都不怎么化妆的，偶尔出门也就抹点儿防晒涂个口红，这次因为大家一起出来，心里想着还是画个淡妆吧，口红就抹得稍微重了那么一丢丢。
　　结果......
　　完蛋了！！！
　　程安捂着脸，她现在溜走不知道有没有用？
　　“醒了？”景扬沙哑的声音响起，坐了起来，倒了杯水，递给她，“喝点儿水，润润嗓子。”
　　程安犹犹豫豫地接了过来，喝的时候眼睛四下乱转着，总是不经意间瞟着景扬胸口那处。
　　景扬要是没发现的话......那她就不说好了。
　　可惜，
　　她那四下乱转的眼神很快就被景扬发现了，低头一看。
　　程安急忙说道：“其实我”
　　“你亲上去的？”景扬忍不住逗她，“挺明显的。”
　　可不明显吗？
　　白衬衣上的口红，格外明显。
　　“我没亲你！”程安羞得满脸通红，她都不知道怎么解释好了，感觉怎么解释都解释不清，这里就他们两个人，除了她再没别人了。
　　总不能是景扬摁着她脑袋，亲上去的吧？
　　呸呸呸，什么亲不亲的，她都被他气糊涂了。
　　“这就是不小心蹭上去的，”程安努力解释道：“我在你怀里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的。
　　“你在我怀里？”身边的男人很会抓重点。
　　“我”程安顿时欲哭无泪，她真的不知道怎么解释，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景扬怀里醒过来，以前她体寒，确实喜欢窝在景扬怀里，可这都两年过去了，她怎么还会这样啊啊啊啊！
　　“好啊，”景扬双手抱胸，靠在椅背上，神色有些慵懒，看着程安的眼睛，轻笑道：“那你解释解释为什么滚到我怀里？”
　　“我，我，我”结巴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好理由。
　　闭了闭眼睛，程安干脆放弃了，连着深吸了几口气，终于缓了过来。
　　学着景扬的模样，双手抱胸，下巴微抬，看着景扬，故意说道：
　　“回头让陶吉把账单发给我，我赔你一件衬衣就是了。”
　　“赔？”景扬笑了出来，身子前倾，捏着她的下巴，“离家太久，你连这件衣服都认不出来了？”
　　程安眨了眨眼，这才注意到景扬身上这件衬衣，反应过来的时候简直想要骂人了。
　　他是不是有毛病，他们是出去团建啊！不是去选秀更不是去参加什么典礼，他干嘛穿这件衣服！！！这衣服很贵的他知不知道！！！
　　他们刚订婚那会儿，景瑶拉着她出去逛街，让她给景扬买衣服，她怕挑的不好景扬不喜欢，就买了那条街最贵的衬衣，真的是最贵的，堪比高定礼服的那种价位！！！
　　这她哪儿能赔得起啊！
　　程安清了清嗓子，考虑到自己的经济能力，觉得还是不要逞能得好，看着景扬，试探着说道：
　　“不然，我给你洗洗？”
　　景扬顿时冷了脸，撂了一句，“你还是赔吧。”就起身走了出去。
　　程安垮了脸，心里后悔死了，早知道她就不嘴快了，干嘛自己提议说要赔啊！这下好了，景扬这个小心眼儿的真让她赔了。
　　——
　　下了飞机，众人都忍不住惊叹起来，北滨市不愧是冰雪之都，正好儿天空飘起来雪花，晏城冬天隐隐绰绰的细碎雪花，和这里比起来，就和毛毛雨一样不值一提。
　　整个街道两旁的树木上都挂满了彩灯，明明还没到圣诞节，街头巷尾就已经开始放着圣诞音乐了。
　　越往市中心走，越是明显，银装素裹的世界，众人在车上兴致勃勃地讨论着，一会儿商议着要出来玩儿，一会儿又商议着去哪儿拍照。
　　唯有程安，歪着脑袋，靠在车窗上，神色恹恹地不想说话。
　　“安安姐，”身边的小美注意到她情绪不高，凑过来好奇道：“你怎么不开心啊？出来玩儿开心点儿嘛！你刚刚还坐得头等舱呢！多爽！”
　　呵呵。
　　程安扯了扯嘴角，早知道这样，她还不如站在经济舱那里好了，稀里糊涂地就欠了一屁股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清。
　　说起来，
　　程安忽然坐了起来，眼前一亮，景扬只说让她赔，没说什么时候还清啊！
　　那她也不用急着还啊！这么一想，程安又松了口气，想想也是，不过一件衬衣罢了，景扬还能真在乎不成？
　　到了酒店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大家赶了一下午的路程也都有些累了，纷纷商议着去泡个温泉或者直接休息。
　　程安点了点头，她也准备去泡个温泉。
　　倏地，停住脚。
　　小美走了几步才发现程安没跟上，转头喊道：“安安姐，你怎么不走啊？”
　　程安从上到下摸了一遍身子，声音微微发颤，
　　“我好像，好像忘了拿包了。”
　　“什么？”小美跑了过来，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呀！你包忘了拿了啊！”随即便宽慰道：“没事儿，要是还在飞机上，机场那边肯定会打电话说的，这都几个小时了，肯定已经拿下来了，估计是坐你旁边的人帮忙拿下来了。”
　　“你旁边坐的谁啊，”小美随口问道：“你去找他拿就是了。”
　　程安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
　　重点是，重点是，重点是，
　　她那包里全是换洗的衣物啊啊啊啊！！！


第15章 等等我！
　　啊啊啊啊啊
　　程安简直要抓狂了！
　　她这什么烂运气啊！
　　要是别的就算了, 重点是包里面都是她带的贴身内衣啊啊啊！
　　程安苦着脸，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觉得自己简直太不争气了, 怎么一见到景扬就有点儿降智了呢？
　　她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啊！
　　“安安姐？”小美看着她不是拍脸就是揉脑袋的, 奇怪了，“你干嘛？是不好意思去找人拿吗？”
　　小美想了一下, 猜测程安那包里装的应该都是女生用的东西，不然不会这么不好意思，提议道：“不然我和你一起去吧，”说着就要让旁边的同事帮忙把东西带上去，“我找个人把东西”
　　“不用不用, ”程安反应过来急忙摆手，“我自己去就行了，没事的没事的。”说完不等小美说话就转身去了前台。
　　北滨市本就是旅游城市，每年到了这个时候自然少不了全国各地来游玩的旅客，除了程安他们公司的, 还有不少是全家一起出来旅游的。
　　好不容易从人群中穿了过去, 迎面就和几个跑过来嬉闹的小孩儿撞上, 其中一个戴着蓝色针织帽的小男孩儿直接一屁股跌在地上。
　　程安连忙扶着旁边柱子, 稳了一下，蹲下身子, 把人扶了起来, 摸着他的脑袋, 笑道：
　　“小朋友，不要在人多的地方奔跑，嗯？不然会摔倒的。”
　　这会儿大厅里面人来人往，都是拖着行李箱出来旅游的, 小孩子一个不留神就容易被撞倒，万一磕伤了就不好了。
　　“谁要你不长”小男孩儿看起来脾气不太好，开口就想要骂人，抬眼便看到蹲在自己面前的女人。
　　柔静温煦的笑脸，白皙柔美的面容在吵吵嚷嚷的大厅里格外安恬，身上隐隐约约的香气扑鼻而来，清而不冽，香而不媚。
　　不知怎么地，突然就红了脸，嘴唇动了动，嗫嚅着：“是你先撞到我的。”
　　程安无奈地笑了笑，“对，是我先撞到你的，阿姨和你道歉，对不起，嗯？”说着忍不住摸了一把小孩子稚嫩的脸蛋，又白又软，说完就准备起身，被男孩儿拉住。
　　“怎么了？”程安看着小男孩儿精致的脸蛋儿，再看一眼他穿在身上的衣服，心里一咯噔，她该不会撞到哪家小少爷，要被人家碰瓷了吧？
　　我天，要真是这样，那也太太太......太可怕了吧。
　　小男孩儿拽着她的衣服，仰头看着她，有些霸气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程安：“......”
　　现在的小孩儿都这么霸道了吗？还是准备讹她？程安心里顿时有些慌了，恰好不远处有人小跑着过来，嘴上喊道：“小少爷，小少爷！”
　　还真是个少爷啊！
　　“有人在找你。”程安干笑着想要把男孩儿的手扯掉，谁知这小孩儿看起来年纪不大，力气却不小，硬拽着她的衣角，执意要问出来她的名字，“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程安犹豫着，心下一横，“我叫景扬！”反正她也是为找景扬才会和这小男孩儿撞到的，真要追究起来，那那那那景扬还得负点儿责任呢。
　　程安非常不负责任地想着。
　　“景扬？”小男孩儿皱了下眉，程安立马把衣服拽了出来，趁着小孩儿家长赶过来之前跑了。
　　“小少爷哟，可别光顾着玩儿了，咱得赶紧跟上啊，”管家过来拉着小男孩儿的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疑惑道：“看谁呢？”
　　“景扬？”小男孩儿又重复了一遍，忍不住吐槽道：“好难听的名字啊。”明明长得那么漂亮，为什么要取一个这么难听的名字？还很像男生的名字。
　　“走走走，”管家牵着他的手，念叨着：“你不是很想见爸爸吗？他就在房间等你呢，走吧走吧。”
　　——
　　“你好，我，我想请问一下，”程安趴在前台上，喘着气，问道：“景扬在哪个房间？我是他同事，”顿了一下，“他有东西落下了，我现在要给他送过去。”
　　前台处的小姐打量了她一番，有点不太确定，“您是，景先生的同事？”
　　“对对对，”程安忙不地地点点头，“我是华商酒店的员工，公司一起出来团建，刚刚还在这里办了入住的。”
　　“哦，”前台处的小姐没多想，“您稍等一下，我给您看一下......冬青阁五楼，520房间。”
　　冬青阁？
　　程安没反应过来，前台处的小姐解释道：“直走右转就是电梯，冬青阁后面连着的就是温泉汤。”
　　好吧，她懂了，其实就是豪华套间罢了，起个洋气的名字就叫什么冬青阁，不像他们普通员工住的就是一般标间。
　　“好的好的，谢谢啊。”程安说完人就不见了，直奔电梯的方向跑去，跑到拐角处终于没劲儿了，扶着墙面气喘吁吁的，看向电梯的方向，瞬间眼前一亮，忍不住喊了出来：
　　“景扬！”
　　景扬带着陶秘书还有几个助理正大步踏进电梯里，程安看过去的时候，正好最后一个人走了进去。
　　“等一下！”程安急忙跑过去，眼睁睁地看着电梯在她面前缓缓合上，无奈地叹了口气。
　　又要错过了！！！
　　下一秒，
　　原本合上的电梯门又慢慢打开，景扬站在里面，看着蹲在地上唉声叹气的女人，凝视了两秒，开口道：
　　“进来。”
　　程安怔了一下，黑白分明的瞳眸直愣愣地看着景扬，反应过来的时候立马站起身来，张口就说道：“我那个”
　　电梯里的目光瞬间汇了过来，跟打了聚光灯似的直接照在她身上。
　　程安尴尬地笑了一下，没好意思再开口了，赶忙站了进来，转过身背对着其他人，吐了口气，总算是赶上了，待会儿下了电梯她就准备问景扬要她的包！
　　景扬看了她一眼便收回了视线，手指放在电梯按键上，淡淡地问道：“几楼？”
　　这......
　　程安抿抿唇，两手在身前揉捏着，偷瞄了景扬好几眼。
　　“嗯？”景扬看着电梯玻璃板上照射出来的人影，一脸纠结着，忍着笑，催促道：“你到几楼？”
　　身后还有这么多人啊。
　　程安站直了身子，故意清了清嗓子，“五楼，谢谢。”她记得刚刚前台告诉她景扬是住在五楼520房间吧。
　　电梯慢慢往上走，中间陆陆续续有人下去，一直到了五楼。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景扬身子往边上侧了一下，抬了抬下巴，示意程安：
　　“到了。”
　　程安傻眼了，“你不下吗？”他不是住在五楼吗？
　　“嗯，”景扬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我不下去。”
　　“我，我，”程安呐呐着，“那我也不下。”
　　景扬勾了勾唇，重新摁上了电梯，也没开口问她去几楼。
　　程安看了眼电梯里剩下的几个人，应该都是景扬带来的人吧，可除了陶吉，她一个也不认识。
　　安静了几秒，程安还是忍不住了，装作不经意地把脚步往景扬那边挪了下，压了压声音，正想要开口，电梯门正好开了，景扬大步走了出去。
　　“我”程安看着景扬的背影，来不及开口，一把抓住跟出来的陶吉，问道：“陶吉，景扬到底住几楼啊？”
　　“五楼。”陶吉老老实实地说道：“二少住五楼，我们包的就是五楼。”
　　“那他干嘛上六楼？”程安气结，早知道她就守在五楼那里好了。
　　陶吉看了眼程安，欲言又止，只好解释道：“因为大少之前打电话说，景氏的一个合作方也在这里，让二少记得过来见一面。”
　　其实他们压根儿就没打算上来见的，二少肯定是看到少夫人一路追着他的模样儿，恨不得在整个酒店里转一圈。
　　“您是过来拿包的吧。”陶吉猜道，“是不是那个蓝色的双肩包。”
　　“对！”程安惊喜地看着他，“那就是我的包，你放哪儿了？我去拿。”
　　陶吉：“二少那里。”他哪儿敢动那个包，他要是乱动了，二少不得剁了他。
　　程安：“.......”这和没说一样，她还以为找陶吉就能拿到自己的包呢，白高兴了一场。
　　“对了，还有个事儿，”程安想起来了，眨了眨眼，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陶吉，“就是那个，嗯，那个”也不知道陶吉知不知道。
　　“什么事儿？”陶吉，“少夫人您说。”
　　“就是那个”程安抿了抿唇，难为情道：“陶吉，关于景扬衬衣的事情我其实”说着抬手把散落下来的长发撩到耳后。
　　面前的女人五官精致，一双美目仿佛含着盈盈秋水，清澈见底，看不到一丝杂质，欲言又止地望着他，白皙的脸颊上还染上了淡淡的粉色。
　　就这么一眼，陶吉觉得自己半边身子都软了，恨不得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要什么给什么！要他做什么都......
　　“陶吉！！！”景扬的一声怒斥瞬间把人给惊醒了。
　　陶吉回过神来，顿时心虚不已，连忙摆手说道：“您找二少吧。”说完就急急忙忙走了。
　　景扬冷眼看着他，语气森然，带着几分狠厉：
　　“眼睛不想要了，是吗？”都是男人，那点儿小心思再清楚不过了，“你待会儿就给我滚回去。”
　　陶吉哭丧着脸，却不敢说什么，好不容易蹭过来个假期，都让他自己给毁了，回去之后金秘书肯定会骂死他的。
　　程安话刚说了个开头，就被景扬打断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也跟了上去。
　　几人站在房间门口，等着里面的人出来。
　　横竖这会儿也没什么外人了，程安胆子大了些，站在景扬身边，看着他，也不废话了直接开口问道：
　　“我那个蓝色的双肩包是不是在你这里？”
　　景扬阴沉着脸，没说话。
　　程安撇撇嘴，明明她是来拿自己的东西，又不是拿他的东西，他有什么不高兴的？搞得跟抢了他东西似的，哼了一声，玉手一伸，
　　“包还给我。”
　　身边的男人还是没动静。
　　程安也恼了，“三岁小孩儿还知道拾金不昧呢，你看看你。”还不如三岁小孩儿呢，人家捡了钱说不定还守着交给警察呢，他这么大个男人捡了人家的包还不还！
　　“我怎么了？”景扬睨了她一眼，听到房间门开的声音，示意助理把带来的礼物拿过来。
　　“你”程安正要开口再刺他几句，房间的门“啪”的一声打开，小孩子脆生生的声音响了起来，激动又兴奋，
　　“怎么是你啊，景扬！”
　　景扬：？？？
　　程安：！！！！！


第16章 你脱什么衣服啊！
　　场面有一瞬间的安静, 只有小孩子特有的声音，脆生生的，很是好听, 冲着程安兴奋地喊着“景扬”的名字。
　　景扬眯了眯眼, 视线从小屁孩儿身上扫过，落在了身边的女人身上, 挑了挑眉，意味深长。
　　“你，叫景扬？”
　　“......额，其实”程安绞尽脑汁，很努力地想给自己找一个合理的解释。
　　然而,
　　事实上，
　　在场的除了这个叫秦小勉的小男孩儿，其他的哪个不是人精，几乎不用费脑筋就能想明白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临走时秦家那位先生戏谑的眼神几乎要让程安羞得无地自容，这下好了, 冒充正主被人发现就算了, 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十分钟前还趾高气昂, 嘴上毫不犹豫地骂着景扬偷藏她的包。
　　十分钟后......
　　程安垂着脑袋, 跟在景扬的身后，默不作声。
　　陶吉和其他几个助理已经回了房间, 这会儿走廊里只有他们两人, 甚是安静。
　　长廊两边雕刻着古风式的花纹, 木质地板上有一层厚厚的地毯，地灯掩在地毯下面，晕黄中泛着暖意。
　　花纹中央每隔几块是很小的玻璃镜，有点儿类似于古代的铜镜, 让整个走廊看起来宽敞不少。
　　程安冲着铜镜里的自己做了个鬼脸，从口袋里摸出来块儿软糖，咬了一口。
　　软软的，甜甜的，缓解了不少紧张感。
　　嚼完了软糖，又摸出块儿口香糖来，程安偷瞄了眼前面的男人，小心翼翼地剥开糖纸，放进嘴里，嚼了几下，感觉变软了，舌尖顶着口香糖到嘴边，牙齿顶着一片，用力地吹了一口气。
　　“噗～～～”难得吹了这么大个泡泡，程安有点儿高兴，忍不住弯了弯眼睛。
　　“啪！”的一声，泡泡破了。
　　景扬转过身来看了她一眼。
　　程安忙敛了笑，眉眼低垂，一脸自我反思、认真检讨的模样。
　　“嘀——”的一声响，伴有自动链条缓然落下的动静，程安抬头，沉棕色的门缓缓露出一条缝来。
　　景扬大衣挂在臂弯里，收回房卡，手直接搭在门把手上，正缓缓往里推。
　　迈了半步，回头看了眼仍杵在外面的程安，“进来。”
　　“我也进去吗？”程安惊讶，随即不好意思地推辞道：“那什么，你把我包拿过来就行了，我就不”进去了。
　　“景扬，”景扬打断她的话，刻意强调着，“这个房间就是景扬的。”
　　程安：“......”
　　就知道他没那么好心放过她，自己叫自己的名字也不害臊，说得好像他不叫景扬似的，程安暗暗嘀咕着，还是进了房间。
　　“嘭”的一声房间门又关上，程安心里一咯噔，转头看着景扬，眼里忍不住多了些防备，紧张道：
　　“你干嘛？”
　　景扬拧眉，随手把大衣往旁边的吧台上一扔，“怎么了？”
　　“没，”程安努努嘴，横竖这也不是她房间，景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包呢？”
　　景扬松了领结，抬手从吧台上面的柜子里拿了瓶酒出来，用下巴尖点了点室内，“房间里，自己去拿吧。”
　　程安一听，直接就进了里面的房间。
　　景扬喝了口酒，看着她的背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勾了勾唇，端着酒杯晃悠悠地跟了过去。
　　“呀！”程安气得叫了出来，“景扬！你是不是动我包了！”
　　这混蛋！！！
　　程安一拉开包，就知道里面的东西被人翻过了。
　　刚刚她就不应该觉得理亏！就应该狠狠地骂他才对！
　　听到景扬的脚步声，程安转头就想骂他，没等开口，先红了脸，一手捂着自己的眼睛，气急败坏地说道：
　　“你干嘛！谁让你脱衣服的！”
　　这男人什么毛病，一回到家就喜欢脱衣服，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简直没脸没皮！！！
　　景扬低头看了眼自己敞开的衬衫，“房间里开着暖气，我只不过是解了几个扣子罢了，”说着看着面前把眼睛捂得严严实实的女人，气笑了，“你这什么反应，要吃亏也应该是我吃亏吧。”
　　呸！
　　她才吃亏呢！
　　程安不想和他争辩，双手抱着包，遮着自己的眼睛往门边挪着，嘴里说着：“随你，这是你自己的房间，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裸奔都没人管你。
　　刚挪到门边正准备出去，“啪”的一声，景扬手撑在门板上，直接挡住程安的去路，懒洋洋地说道：
　　“这位小姐，你是不是应该说点儿什么再离开？”
　　程安咽了咽口水，一双眼睛怯生生的，从包后面探了出来，视线只敢落在景扬的脸上，一点儿也不敢乱瞟，佯做镇定道：
　　“说，说，说什么？”
　　景扬凑近了些，口中的气息夹杂着淡淡的酒香几乎要让人溺醉在里面，“比如谢谢。”
　　“你没经我同意就翻我包了！”程安立马控诉道：“谁让你动我包的！”不经过别人的同意就动人家的包，她才不跟他道谢！
　　“我担心里面有你故意落下的什么东西，”景扬顿了顿，漆黑的眸子紧锁着她，刻意压低了嗓音，“比如”
　　“你滚蛋！”没等景扬说完，程安就涨红着脸，用力推开他，她和景扬做了一年夫妻，可不是什么有名无实的夫妻，是实打实的......夜夜笙箫。
　　这男人只要眼神一变，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程安转头就要往外面跑。
　　景扬揽住她，长臂一伸，手落在她的肩侧，稍稍用力掰转，整个人压在门板上。
　　“呲～”程安吃痛一声，背脊贴着有些凉意的门板，后背哪儿都被这莫名的接触连带着蹿起来一股子麻意。
　　想要推开这人，掌心接触的却是滚烫的胸膛，程安惊得立马缩回了手，恶狠狠地瞪着景扬，警告道：
　　“你别胡来！”
　　景扬笑：“胆子确实大了不少，嗯？”
　　以往遇到这种情形，他稍稍用点儿力，使点儿坏，她整个人都羞得抬不起头，恨不得窝在他怀里不出来，哪还会像现在这般敢和他叫板。
　　景家对她而言，或许真的束缚了太多吧。
　　景扬忍不住在心底叹息着。
　　“我不仅胆子大，”程安眼神微闪，底气不是很足地恐吓他，“你最好别乱来啊，我很厉害的，我不是骗你，我这几年锻炼得很厉害的。”
　　景扬忍着笑，很是配合地惊讶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程安本来还有些不自信，一看都把景扬给唬住了，顿时又有了底气，“看在我们，我们”顿了一下，“那什么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了，你赶紧松开我！”
　　景扬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没松手，不经意似地说道：
　　“怪不得敢顶着别人的名字做坏事啊，”说着看着程安，“你说那个人是不是很惨？”
　　程安又羞又急，“我没做坏事！”
　　她她她就只是不小心和别人撞到了，怕被讹才用了景扬的名字......
　　程安抿了抿唇，小声说道：“对不起。”
　　好吧，她错了，这事儿要是放她身上，她肯定也会生气。
　　“完了？”景扬挑眉，“就这么一句？”
　　程安恼了。
　　“那你还想怎么样？你又没有吃亏！”反倒是她在其他人面前那么丢人！
　　“我想——”景扬拖长了尾音，犹豫不决的样子，上下打量着程安。
　　“你想都不要想！”程安有些羞，扭了几下，嗓音都略略拔高了些。
　　“你在想什么？”景扬一脸惊讶地看着她，“我只是想告诉你以后不要再这么做了，毕竟”景扬说着松开手，拾起地上的包，往外走去，“不是每个人都会像我一样这么大度，嗯？”
　　程安有点儿不太相信，“真的？”
　　景扬轻笑一声，倚在吧台边上，意味深长地看着程安，“要说图谋，你比我更可疑吧？”
　　“你胡”程安双目圆睁，立马就要反驳他。
　　蓦地，顿住。
　　仔细回想一番，在景扬眼中的她......
　　第一次主动打招呼，被他冷脸相待之后，出了公司还主动伸手拦车。
　　第二次在宴会上，敬酒的时候没喝酒，故意引起他的注意，出门摔了一跤让他抱回车里。
　　第三次从经济舱跑到头等舱，睡觉的时候还滚到他怀里，顺便还在人家衬衣上留了个口红印。
　　第四次故意把包落下，好争取多一些相处的机会。
　　第五次就是冒名顶替做坏事儿
　　.....
　　程安闭了闭眼睛，觉得自己现在真的是百口莫辩，恨不得能冲过去把景扬晃醒，但凡他动动脑子，就应该知道她对他真的绝对没有丁点儿不轨的心思！
　　不然她当初干嘛离婚？
　　景扬似有若无地笑了声，故意拉开了下衬衣，喝了口酒，语气很轻，像是刻意强调似的。
　　“没关系，我不介意的。”
　　她！介！意！！！
　　程安深吸了口气，从景扬手中把包夺了过来，气鼓鼓地说道：
　　“还我！”
　　她发誓，她以后要是再主动跟他扯上一丁点儿关系，她就跟他姓！！！
　　房间的门“嘭！”的一声重重地关上，一听就知道气得不轻。
　　景扬勾了勾唇，有些遗憾刚刚没能把人多留一会儿。
　　——
　　程安回了房间，小美身上裹着毛巾，刚从温泉池回来，看到程安的时候，还惊讶了一下，
　　“安安姐？你才回来吗？我还以为你去泡温泉了呢？”
　　程安“嗯”了一声，把包放在床上，“今天太晚了，我明天再去泡温泉吧。”
　　小美随口来了句，“你去拿包这么久啊？谁拿走了，找这么长时间？”
　　程安僵了一下，哼了一声，“狗拿走了。”
　　小美：“......”
　　看到桌子上放的几张纸，程安拿了起来，问道：
　　“这是什么？”
　　“哦，”小美想了起来，“咱们的团建项目，明天先去滑雪，晚上可以去冰雪大世界，后天去雪人谷，还可以看冰雪焰火，听说很好看。”
　　“看起来还蛮不错的。”原本被景扬气到的心情瞬间又被治愈了，程安看着宣传单上面的画，忍不住期待起来。
　　“对对对，”小美凑过来说道：“好多项目呢，安安姐，明天滑雪你可得教教我，我可不想摔个四脚朝天。”
　　程安弯了弯眼睛，“好。”虽然她滑得也不怎么好，但教小美还是没问题的。


第17章 你敢拧我？
　　滑雪场倚着山, 距离他们住的酒店有一段距离，程安早上洗漱完和小美下楼的时候就看到其他人三三两两围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程安站在小美身边, 睁着大眼睛, 努力去听别人在说什么。
　　因为她怕冷，出来的时候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的。
　　耳暖是毛茸茸的小熊图案, 戴上去特别暖和，她完全不想摘下来，就是有点儿隔音，感觉身边的人起码要放大一倍音量她才能听得清楚，不然就得看嘴型。
　　程安拍了拍小美, 凑到她跟前，指着那些人，问道：
　　“他们在说什么？”
　　因为今天想拍照，程安特意化了淡妆，巴掌大的小脸陷在毛茸茸的耳暖中, 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似, 忽闪忽闪的, 眉眼弯弯洋溢着愉悦, 像个不谙世事的娇憨少女，眼波流转间又带着灵动妩媚。
　　朱唇皓齿, 明眸善睐。
　　脸蛋上是淡淡的浅色, 越发衬得肌肤白皙, 丝毫不输周围莹亮的白雪。
　　小美的视线停在程安一张一合的唇瓣上，愣了几秒，忍不住红了脸，别开眼, 嘟囔道：“幸好我不是个男的，不然我肯定把持不住。”
　　看见小美说话，却没听清楚她在说什么，程安蹙眉，正要摘了耳暖问一下，就听到“嘟嘟嘟”的火车声由远及近驶了过来。
　　程安愣了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小美拽着跑了过去，边跑边激动地“哇哇”大叫起来。
　　“二少太好了吧！给咱们包的观光小火车啊！啊啊啊，我简直要幸福死了！”
　　“快快快！快上去！”
　　原来是景扬包的小火车啊。
　　程安眨了眨眼，不管谁租的，不用徒步过去就很好了。
　　观光小火车前后有两个穿着圣诞老人衣服的胖乎乎的工作人员，一个是司机坐在最前面，另外一个就站在最后面，老远就开始跟大家挥手。
　　程安兴冲冲地跟着跑了过去，小火车是那种一节一节地连在一起，两边没有什么遮挡的，只有最前面司机坐的地方前后四个位置算是个小包厢似的，遮了起来。
　　大老板阔绰，直接包了火车，大家一股脑儿地都往上挤，还有些同事带了小孩儿过来的，程安没好意思跟小朋友挤，更何况她这细胳膊细腿的也挤不过别的同事，干脆站在旁边等着最后一个上去。
　　她平时是不喜欢部门聚餐什么的，因为嘴笨又不会喝酒，去了也只是干巴巴地坐着，但是像这种大家一起出来玩儿的体力耗能活动，没有压力，完全不用担心什么，她还是很喜欢的。
　　更何况，北滨市这个地方她也好多年没有来了，难得来一次，还是想要玩儿得开心一些。
　　外面还是有些冷的，偶尔刮过来的冷风吹得脸颊生疼，程安戴着挂脖子的手套，双手捂着脸蛋儿，等在一旁，忍不住跺着脚活动身子。
　　结果就这么等了几分钟。
　　没位置了。
　　程安：“......”
　　她就应该使劲儿往上挤才对！！！
　　其实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大家穿得都比较厚，原本一排可以三到四个人的，结果现在只能勉强坐三个人，要是稍微胖一点的，还会很挤。
　　“安安姐，安安姐，”小美被两个胖嘟嘟的同事挤在中间，探出个脑袋，艰难地说道：“你去前面看看，我好像看到，咳咳，司机后面有个小包厢什么的，你去看看，有位置的话，坐那儿吧。”
　　程安看了一圈，确实挤不上去了，只好说道：“嗯，那我去前面吧。”说完转身捂着脸小跑到车头那里。
　　坐在火车中间位置的总经理正一边嚷嚷着让大家不要挤，都坐好，一边吩咐道：
　　“小张，你和小北你们几个待会儿多拍点儿照，回头放到公司的官网上，当宣传照，还有那”
　　正说着余光看到程安跑到最前面的包厢钻了进去，总经理愣了一下，急忙喊道：“哎哎哎，程安！程安！你去哪儿？程安！”
　　可惜程安戴着耳暖，周围的人都吵吵嚷嚷的，完全没听到总经理的喊声，更没听到总经理后面的话。
　　总经理：“那是二少的位置，你过去干嘛？”
　　程安跑到前面一看，果然有个小包厢啊！他们刚刚竟然都没发现？
　　只能说大家一看到过来嘟嘟响的小火车都有点激动了，拼了命往后面挤，压根儿就没人注意到司机后面还有这个地方。
　　“这里可以坐的吧？”程安爬上去前还专门探过脑袋，拍了拍前面穿着圣诞老人衣服的司机，指着他后面的位置，“可以坐人吧？”
　　“可以，”司机点了点头，补了一句，“不过那是VIP位置，是给贵宾坐的。”
　　程安没听完，一听说可以坐，立马就拉开车门，眼前一亮。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小型沙发和靠垫，前后是挡板，左右是透明的钢化玻璃，完全不影响视觉，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周围的雪景。
　　四周还挂着圣诞小装饰，中间是个小桌子，下面放脚的地方插电，程安弯腰看了一眼，才发现是暖气片。
　　没想到最后竟然让她捡了便宜！她运气可真好！
　　程安美滋滋地爬了上去，一个人坐宽敞又舒坦，简直不要太舒服了！要不是穿得不方便，她都恨不得在上面打个滚。
　　摘了耳暖和手套，程安呼了口气，扭头看到后面的一节一节车厢，因为两边都没有遮挡的，其实待会儿火车要是开起来还是蛮冷的。
　　不像这里面，四面挡着不说，还有暖暖的热茶，程安嘴里哼着歌儿，倒了杯热茶，心里感叹着，简直真的太太太
　　歌声伴随着“咔哒”一声门响，戛然而止。
　　......太太太可怕了！！！！！！
　　来人似乎也有些意外。
　　程安在心底哀嚎一声，面上神色如常，很是淡定地地看了一眼还站在外面的景扬，慢吞吞地说道：
　　“你来了。”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么舒适又奢华的地方一定是留给......景扬的。
　　景扬挑了挑眉，看着反客为主的女人，有些惊讶又有点想笑，最后什么也没说，坐了上来，直接把门关上了。
　　直到景扬坐了上来，小火车才连着几声“嘟嘟嘟”响，缓缓开响远处的滑雪场。
　　到了这会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程安别开脸，假装在看窗外的景色，心里把自己狠狠地骂了一通。
　　但凡！她！要是动点儿脑子！！！就不会这么傻不隆冬地坐上来！！！这么好的位置，既能看窗外的美景，又能喝口热茶，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坐的，她怎么就不动动脑子呢？
　　她是脑子进水了吗？怎么一见到景扬就开始降智了？明明以前就不是这样的啊！
　　前面是小火车的喇叭“嘟嘟嘟”的声音，后面是大家热热闹闹地讨论着，唯有他们这里。
　　安静得不可思议。
　　钢化玻璃上隐约能看到人影，也能看到景扬看着她的样子，程安犹豫了几秒，还是转过头来，抿了抿唇，小声解释了一句，“后面没位置了。”所以她才坐过来的。
　　景扬收回视线，不疾不徐地给自己倒了杯茶，转而又看向她，目光深邃又专注，只说了一个字，“哦？”尾音上挑，听在耳朵里只有另外一种感觉。
　　程安莫名红了脸，很是认真地解释道：“真的没位置了，我没挤上去。”所以才会跑到这里的，真不是因为他！
　　话音刚落，后面宣传部的同事就拿着旁边导游的耳麦开始嚷嚷起来，“不用那么挤，这位置都够的，你们乱坐才会这么挤的，懂不懂？看这儿还空出来好几个位置呢！”
　　......
　　程安默默地把杯子放了回去，身子往角落里缩了缩，不说话了。
　　火车慢悠悠地雪地上滑行，驶向远处的滑雪场，冬日暖阳升起来，远处的山景和雪景一览无余。
　　“哇，好漂亮啊，”程安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车窗外的风景吸引过去，忍不住感叹道：“这边的雪景真的很漂亮。”
　　直接拿出手机，对着眼前的雪景还有不远处的滑雪场拍了几张照片。
　　景扬手肘搭在车窗上，支着脑袋看着身边的人，眼里泛着暖意。
　　“咔嚓”一声响，程安转过头来，景扬正拿着手机对着她这边的窗外拍照。
　　程安摸着脸，“你在拍什么？”
　　“你在拍什么？”景扬反问她。
　　“我在拍照，”程安捏了捏手指，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说道：“没拍到我吧？”
　　景扬轻笑一声，低沉的嗓音像在耳畔呢喃似的，“你说呢？”外面的风景有什么好拍的。
　　程安感觉耳尖有些发烫，手指揉了揉耳朵，单手托腮，看着窗外。
　　景扬看了她一会儿，低头缓缓拨着手机里的照片。
　　靠近窗边，暖阳正好照进来，印在白皙的脸颊上，指尖在照片上摩挲着，原本肉嘟嘟的脸颊这两年都瘦没了，漂亮依旧，却让人有些心疼，望着窗外的侧脸，柔顺的长发披在脑后，下巴尖儿都是莹润优美的弧度。
　　指尖动了动，直接将照片设成了屏保。
　　可惜没有两个人的合照。
　　景扬抿抿唇，他们两个除了婚纱照，就再没有过单独的合照，就连毕业照上，也有景明和景瑶两个碍事的人。
　　他若是不主动，她更不会主动。
　　莫名觉得有些气闷，想对着白嫩嫩的脸蛋儿咬一口，又不舍得，最后直接伸手拧了上去，没怎么敢用劲儿，就立马松开了。
　　“呀！”冷不丁地被人拧一下，程安直接叫了出来，“啪”地一巴掌打在景扬的手背上，手下一点儿也没留情。
　　“你干嘛！”程安捂着脸蛋，恶狠狠地瞪着景扬，“你拧我干嘛？”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好好的，忽然就上手拧人了！
　　“有蚊子，”景扬面不改色地扯谎，“飞你脸上了。”
　　你放屁！
　　程安差点儿没忍住爆粗口，这天寒地冻的，哪儿来的蚊子啊！这人鬼扯什么？
　　程安深呼了口气。
　　她忍！！！
　　很快，观光小火车就到了滑雪场外围，大家都从车上跳了下来，兴奋地往里面跑，很多都没带什么滑雪装备的，还需要专门去租。
　　程安也要去租一套，想要从车上下去，景扬却没动，偏偏他们这个小包厢是单侧车门，只能从景扬那边下去。
　　她要么是等着景扬下去，要么就从景扬面前跨过去。
　　程安看着景扬，“你不下去？”
　　景扬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杯茶，“嗯”了一声，等了一会儿才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看着程安，“你要出去，是吗？”说着装模作样地挪了下腿，“你过吧。”要是跌到他怀里就不能怪他了。
　　程安看着几乎没什么差别的距离，闭了闭眼睛，景扬是故意来气她的吧，还是说来看看她这个一无是处的前妻混得有多差，顺便嘲讽一下？
　　做梦！！！
　　“好，”程安弯了弯眼睛，笑容灿烂又迷人，长腿从景扬腿前跨了过去，“那我先下去了。”
　　因为重心不稳，双手只能暂时搭在景扬的腿上，距离也一下子拉近了，彼此间的呼吸都有些贴近。
　　程安睫毛轻颤，漂亮的眸子像是浸在水中一般，清亮又水润，脸颊两侧染上浅粉色，格外诱人，欲言又止地看着景扬，咬了咬唇，“其实我”
　　景扬喉结动了下，感觉心上紧一阵缓一阵的收缩，靠近了些，声音有些沙哑，“什么？”
　　“我，”一只脚已经踏在雪地上，程安眼睛转了转，眸里闪过一丝狡黠，“我想告诉你”
　　另一只脚撤出去前，握紧了拳头，毫不犹豫地重重地砸向景扬的腿，“你腿上有蚊子！！！”
　　景扬敢拧她，她就敢揍他！让他瞧瞧她的厉害！
　　程安打定了主意，用足力气，重重的一拳下去，没敢看景扬什么反应，立马从车上跳了下来，跑远了。
　　景扬愣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看着程安跑远的背影。
　　半晌，失笑地摇了摇头。
　　远处，程安欲哭无泪，揉着自己手掌的一侧，景扬疼不疼她不知道，反正她是疼死了，感觉手腕都被震麻了。
　　呜呜呜，她这是图什么啊，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


第18章 滑雪比赛（1）
　　现在已经算是冬季旅游的小高峰了, 滑雪场里到处都是人，有穿着滑雪服慢慢挪着，刚开始学的人, 也有干脆不滑雪只拍照撒欢儿的游客, 偶尔也有那么几个滑雪高手在场内来去自如，所到之处一片欢呼。
　　程安一路小跑着追上了大部队, 跟在队伍后面，看着滑雪场里面的热闹氛围，又高兴起来。
　　“安安姐！”小美从前面伸出手来，把程安拉了过去，随口问道：“我刚刚还说去找你呢, 你怎么出来这么晚？”
　　程安面不改色地说道：“下车的时候耽误了一下就晚了一会儿。”
　　好在小美也不在意，凑到程安面前，小声说道：“安安姐，要不然咱们两个这会儿偷偷跑快点儿，去抢几个好看的滑雪服和滑雪板, 怎么办？”
　　程安一听, 哭笑不得, “不用吧。”
　　店家肯定都有很多的, 而且这种一般都是看价位，你只要愿意出钱, 都不会很丑的。
　　“那可不好说, ”小美胖乎乎的脸蛋被冻得红彤彤的, 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程安，“咱们得先去，先到先得, 说不定抢到个好的呢？”
　　看程安还有些犹豫，小美挽着她的胳膊，撒娇着：“哎呀，安安姐，你就陪我去嘛，咱俩一起也是个伴儿啊，走吧走吧，我还要你教我滑雪呢。”
　　程安被她摇得脑袋一晃一晃的，忍不住笑了出来，“好好好，我跟你去，我跟你去就是了。”
　　小美的性格和景瑶有几分像，都是那种很阳光又很热情的女孩子，可能是因为自己性格偏内向一些，程安格外喜欢和这样的女孩子在一起。
　　“欧耶！太好了！”小美激动地叫起来，“我爱你，安安姐！我爱你！！！”
　　真的像个小太阳一样。
　　阳光开朗又直率可爱。
　　程安忍不住弯了弯眼睛。
　　下一秒，
　　“快快快！咱们赶紧去抢滑雪服，”小美拉着程安大声吼了出来，莫名有种刻意炫耀的味道在里面，“不然待会儿晚了就没了！！！”
　　话音刚落，周围的人就“哄”地一下子冲了出去，恨不得都跑到最前面去抢滑雪服滑雪板。
　　程安：“......”不是说好了偷偷去的吗？
　　最后变成了一群人赛跑似地飞奔过去，一直到大家换好了衣服走出来，还在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各位，难得我们这次集体出来游玩，”总经理站在所有人前面，拿着个喇叭，说道：“现在咱们先分头活动，各自玩儿一会儿，待会儿做几个游戏，重点是拍点儿照片！懂吗？所以半个小时后都过来集合，听到没？集合！都给我过来，拍合照，到时候还要放网上呢！以后......”
　　众人一听，唏嘘起来。
　　小美在一边吐槽道：“这一路都不知道拍了多少张照片了，还拍？”
　　“就是就是，”其他人点了点头，还有人掰着手指头数起来，“你看看啊，咱们出公司的时候，在公司门口合照了一张，上飞机前又全体合照一张，坐在飞机上，又合照，下了飞机合照，到酒店门口合照，晚上吃饭合照，今天早上那会儿要不是太冷，又要合照。”
　　有人调侃道：“经理，你拍纪录片呢？”简直快赶上随时随地到此一游了。
　　“你懂什么！”总经理气得瞪了他们一眼，“以前都不注重宣传，以后都是往高端酒店上档次......”
　　程安乐了，在心底感叹道，做经理的也不容易，大伙儿都是出来玩儿的心态，他还得想着日后怎么用到工作上。
　　啧啧啧，不容易，真是不容易。
　　很快，大家就四下散开，各自自由活动。
　　因为大部分人都是南方的，本来就很少有机会到滑雪场，更不要说滑雪这种很有难度的运动了，刚开始都是两两拉着手，蜗牛似的一点一点挪动，或者请个教练学一学。
　　偶尔有那么几个稍微好一点，引来其余人艳羡的目光。
　　市场部的人最占优势，小美看着她们没一会儿就能熟练地滑了，嫉妒道：
　　“她们每次都用公费出去玩儿，肯定滑得比别人好！切！”
　　程安扶着她的手，没太在意，说道：
　　“没关系，这个其实也不是很难的，你只要按我说的来，肯定很快就会了。”
　　小美正要开口，几道身影“嗖”地一下从她身边滑过，停在两人前面，为首那人摘了墨镜，看着程安，嘲讽道：
　　“看不出来程安你还有这本事，都能出师当教练了，不然滑一个给我们大家看看，嗯？”
　　“我艹，”小美骂了出来，“萧曼，你是不是有病啊，没事儿找事儿是不是？”大家出来好好玩儿不行，偏要动不动找茬儿，摆明了就是觉得安安姐好欺负！
　　萧曼耸耸肩，“这有什么，就是让程安露两手给我们大家看看怎么了？是不是？”
　　萧曼身边跟着的两个人也笑了起来，随声附和道：
　　“对啊，这又不过分。”
　　“周小美，你就这么信她能把你教会？”
　　“不是我说，”其中一人笑了出来，“你忘了去年年会你们部门跳舞，程安那四肢不协调的样子了吗？”
　　“她怎么会知道，”另外一个人也想起来了，“周小美那会儿还没来呢。”
　　一听这话，程安忍不住红了脸，心虚起来。
　　主要是因为去年年会她才刚进公司不久，环境都还没熟悉就被拉过去跳舞，本来她跳舞也就属于中等水平那种，结果一紧张，跳错了好几次不说，还顺拐了。
　　别说人家笑话她，她自己想起来都有点儿想笑。
　　“关你屁事儿！”小美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我爱找谁教就找谁教，再说了，”
　　小美说着双手抱胸，轻蔑地看着几人，“就你们这几个中不溜的水平还有脸过来叫嚣？你们知道安安姐滑雪有多厉害吗？”
　　程安有点不好意思，拉了拉小美的衣服，两个人私底下带着滤镜夸一夸就算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程安咽了咽口水，她还是有点难为情的。
　　“呵，”萧曼显然不信，“是吗？多厉害？”
　　一看萧曼这样子，小美就来气，张口牛皮就吹了起来：
　　“差点儿拿地区总冠军的水平，你们知道吗？”
　　程安：？？？
　　“什么？”萧曼拧眉，“什么总冠军？”就程安那笨手笨脚的样子还冠军？简直要笑死人了！
　　“哈哈哈，”小美狂笑起来，“你连地区比赛都没听过，还敢过来班门弄斧？要点儿脸吧你，”小美说着指着萧曼，“我要是你，现在都羞得恨不得一头栽进这雪地里撞死好了，免得出来丢人现眼！”
　　程安嘴角一抽，小美这个战斗力啊......
　　“周小美！！！”萧曼气得眼睛冒火，“你说话放客气点儿！”
　　小美冲她做了鬼脸，完全不怕萧曼。
　　萧曼连着呼了几口气，看到旁边程安的表情，冷笑一声，“好啊，既然程安这么厉害，不如待会儿我们就比一比，怎么样？”
　　程安一听，立马摆手拒绝道：“不了不了，还是别了，大家随便玩一玩，就当散心了。”
　　“那怎么能行呢？”程安越是这么说，萧曼就越是要和她对着干，勾了勾唇，手里的雪杖在空中划了个圈，意有所指，“都能拿到地区总冠军的水平，当然要露一手给大家看看了，正好让他们拍下来，以后放在公司宣传上面肯定会吸引不少人关注的。”
　　萧曼说完她身边的几个人就跟着笑了出来。
　　“这有什么，”小美哼了一声，不顾身边程安一直死命拽着她，“露一手就露一手，就怕把你们吓个半死！”
　　“好啊，”萧曼耸耸肩，“那我们等着。”
　　说完几人就故意从小美身边滑走，很是刻意地炫耀了一番。
　　小美咬了咬牙，忽然大声喊道：
　　“萧曼！！！”
　　“你滑得姿势好丑啊！！！”
　　前面的人身子一歪差点儿跌了过去。
　　程安嘴角一抽。
　　这个小太阳是自燃型的，顺便把她也给烧着了。
　　“安安姐，别怕！”小美转过头来看着程安，气鼓鼓地说道：“待会儿跟她们比！瞧她们那嘚瑟的样子！”
　　一听到比赛两个字，程安就觉得头疼，上学时候被考试和学校内各种比赛压迫的那种窒息感又涌了上来。
　　即便是已经毕业这么多年，只要一听到“比”这个字，她就会不由自主地哆嗦一下，就好像提前知道了，无论什么样的比赛，自己都是输的那一方，一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就忍不住打退堂鼓。
　　她不喜欢和别人比。
　　也许是因为知道比不过吧。
　　上学那会儿她属于典型的中等水平学生，就是需要很努力很勤奋地学习，才能勉强达到中游水平的那种。
　　他们学校的考核很多，还特别爱评比，她最怕的就是看到考试排名。
　　景扬总是第一，无论大考小考还是智育德育和体育，几乎能包揽所有项目的那种，景家那个房间里全是他的各类奖杯，大大小小的，完全数不过来。
　　大哥景明也一样，轻轻松松拿到年纪前五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各类比赛都是名列前茅的那种。
　　就连景瑶，平时不怎么用功学习，考前恶补几个通宵，也能发挥不错，拿到优秀的名次。
　　可偏偏只有她，
　　好像不管多努力多用功，都只能勉强够到中游水平，最好的那次还是因为景扬给她和景瑶补习了一段时间的功课。
　　这样的环境下，让她每次听到要考核要比赛要评比就忍不住心里一抖，最害怕的就是景叔叔和景阿姨抽查他们的学习情况，会让她在心底升起浓浓的自卑感和无力感。
　　“安安姐，你别怕，”小美一看程安的表情就知道她不敢了，宽慰道：“你看她们滑得那丑样儿，肯定不如你，你上次跟我讲那个装备什么的，我一听就知道你水平高，你上就是了！”
　　“不是啊，”程安哭笑不得，“我，我，我真的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好。”
　　“那也没你自己想得那么差啊！”小美反驳她。
　　程安怔了下，眨眨眼，没说话。
　　“我跟你说，”小美干脆不滑了，直接从滑板跳了下来，站在程安身边，唠叨着：“你就是自己太不自信了，才总觉得不行不行，我看你挺行的，不然咱们经理总给你分配任务？你要是真不行，早就让你卷铺盖走人了，是不是？”
　　“再说了，”小美抹了把脸，和萧曼她们几个人吵架吵了一身汗，“你长这么漂亮还有什么不自信的？”
　　“我跟你说，”小美说着捧着程安的脸，艳羡道：“我要是你这个长相，我现在横着走路，你知道吗？”
　　“噗嗤”一声程安没忍住，笑了出来，“哪有这么夸张？”
　　小美抿抿唇，叹了口气，“是不是长得好看的都不觉得自己好看？”
　　程安摸着脸，喃喃道：“我是觉得自己长得挺普通的。”总有人夸她漂亮，可她一直都没有感觉，就说不上来为什么，没有真实感吧，也可能因为在她不怎么看重这个吧。
　　小美一口老血含在嘴里，不说了，免得自己得气吐血，问道：
　　“安安姐，你以前滑过雪，那是什么时候？”
　　“上学的时候，”程安重新把头盔扶正带好，“那时候我们学校每年冬天会有冬令营，里面有各项比赛，滑雪就是其中的一项。”
　　还有各种什么冰球活动、冰上拔河比赛之类的，什么项目都有。
　　“哇，听起来好厉害啊！”小美感叹道：“那你滑得怎么样？能拿第几名？”
　　程安仔细回忆了一下，把头盔往上推了推，露出一双眼睛，看着小美，“我们一个班有四十五个学生，我大概能排到三十名到四十名之间吧。”
　　“就是，”程安舔了舔干裂的唇，有些不好意思，“只能参加班级赛那种，不能晋级到年级赛。”更不要说校比赛什么的了。
　　小美：“......”
　　“啪”的一声小美直接把她头盔按了下来，催促道：“别说了，赶紧练吧。”


第19章 滑雪比赛（2）
　　程安原本以为就只是她和萧曼两个人比一比, 意思一下就算了。
　　谁知道！！！
　　等她训练了一会儿回过神来的时候，场地周边已经围满了人！！！
　　而他们的经理正拿着大喇叭高声宣扬着：
　　“这里是景氏旗下的华商酒店第一届冬季滑雪比赛，非常高兴......”
　　程安一听, 差点儿掩面而逃, 这也太太太太太丢人了吧，经理这是要干嘛啊！
　　来这边滑雪的有大人也有小孩儿, 基本上都是抱着出来玩儿的心态，一听到这话立马成群结队地围过来凑热闹。
　　有人兴奋地拿着手机嚷嚷着要直播什么的，小孩儿们都是蹦蹦跳跳的，完全不是来滑雪纯粹就是跑着玩儿看热闹，还有人更是吹嘘自己是滑雪高手, 待会儿一眼就能定输赢的那种。
　　围过来看热闹的观众都是挺兴奋的。
　　就是当事人吧。
　　程安：后悔、后悔，就是非常后悔。
　　身体比脑子反应快，下意识地转身就要跑，她一点儿也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参加什么滑雪比赛，尤其是在被围观的状态下。
　　想想都让人压力倍增。
　　不行不行,
　　她还是弃权吧。
　　“哎哎哎, ”小美刚转个身, 人就不见了, 愣了下，连忙伸手把人拽了回来, 无奈道：“安安姐, 你干嘛？”
　　“我, 我，”程安眼神飘忽不定，四下乱看着，“我想去上厕所。”
　　“你少来！”小美白了她一眼, “我看你就是害怕，想逃跑。”
　　“对，”程安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我就是害怕。”
　　“你！”小美被噎了一下，有点怒其不争，左右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你怕什么！刚刚咱们不是练习得很好吗？我敢打赌全场都没有一个比你滑得更好的。”
　　“那不一样，”程安苦着脸，“万一待会儿我发挥不好怎么办？”刚刚是私下练习，没有太大压力，待会儿可是要顶着周围这么多人的目光，还有乱七八糟的吵嚷声，心态完全不一样啊。
　　再说了，程安瞥了眼小美，没好意思说太多。
　　小美是个典型的颜控，颜即正义，就是那种你美你说得都对，你美你做什么都对的那种，她怎么敢完全相信小美的话？
　　“那又怎么样？发挥不好算了，这有什么好害怕的，”小美满脸不在乎，说道：“本来就是玩儿的，你干嘛这么当真，管它呢，赢了最好，没赢也无所谓啊，重在参与，你看咱们公司本身就没几个人会滑的......”
　　小美在一旁絮絮叨叨的，一会儿安慰程安，一会儿又转头开始骂萧曼，没几句又拐到滑雪场不够大之类的，思维极其跳跃。
　　程安没怎么认真听，心里犹豫不决，不经意间抬头，正好看到不远处的景扬。
　　他没有穿滑雪服，坐在远处咖啡店靠近落地窗的位置，慢悠悠地喝着咖啡，面前还放着电脑，大概是在处理公务之类的吧。
　　程安望过去的时候，正好捕捉到景扬看她的目光。
　　四目相对。
　　程安愣在原地。
　　周围四处奔跑的人群还有喧闹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了一般。
　　只有远处那人，清晰可见。
　　漆黑微冷的眉眼，咖啡店里橘黄的暖光落在他眼角处，莫名多了几分柔和，没有往日那么冷冽，周身都带了几分暖意，能看到旁边经过或者外面路过的女生总会下意识地多看他几眼。
　　即便是在热闹非凡人声嘈杂的地方，穿着最简单的衣服，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他依旧是人群中最耀眼的那一个。
　　在她，
　　可望而不可及的地方。
　　忽然想起来，有一年也是冬天，圣诞节前几天，景瑶发现景扬买了一条全球限量款的水晶项链，在餐桌上嚷嚷着要景扬送给她。
　　景扬看了她一眼，嗤笑道：“你？做梦！”
　　景瑶气得不轻，跟景叔叔景阿姨撒娇，和大哥景明撒娇，一定要景扬把买的项链送给她。
　　景叔叔和景阿姨自然不会管，更何况他们也很少会去管景扬的事情。
　　唯有景明，看了眼景扬，又看着景瑶，笑眯眯地说道：“那可不行，你二哥是给你未来二嫂的，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所有人都被景明那话惊到了，就连程安那会儿也很意外，忍不住偷偷看了眼景扬，正好发现他也在看她，吓得她赶紧低头喝汤，只听到景阿姨的声音，清晰又骄傲。
　　“只有最优秀的女生才配得上我们景扬。”
　　......
　　忽然感觉眼前有些模糊，程安用力眨了眨眼睛，率先收回了视线，抿了抿唇。
　　蓦地，转身就往赛场那边走过去。
　　“......我早就说了她们”小美正说到一半儿，一看她这架势，高兴了，凑了过去，“你终于被我说通了？”
　　程安连着深呼了口气才缓过劲儿来，转头看着小美，眨了眨眼，犹豫了一下，诚恳地问道：
　　“你刚刚说了什么？”
　　她只顾着胡思乱想，压根儿没留心她说的话。
　　小美：“......”
　　——
　　外面天寒地冻，咖啡店里暖气十足。
　　陶吉从外面一脸兴奋地跑进来，冲到景扬跟前，开口就道：
　　“二少，我刚刚才知道原来”
　　景扬喝了口咖啡，冷眸半掀，“你还没滚回去？”
　　陶吉闻言，心虚了一下，厚着脸皮讨好道：“我本来都已经买好飞机票了，是大少不放心您，又把我派过来了，”说着拍了拍胸口，“二少，您放心，我保证以后绝对不再犯了，之前想要欺负少夫人的那些人我肯定会替您”
　　“闭嘴！”景扬拧着眉，有些不耐烦地打断陶吉的话，想让多说话的人总是不爱说，什么事情都爱藏心里，无关紧要的人反倒说个不停，吵得他耳朵疼。
　　“是。”陶吉缩了下脖子，忍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说道：“少夫人去和别人比赛了，您不去看看吗？”
　　“看什么。”景扬没什么反应，低头又开始处理公务。
　　“看少夫人啊！”陶吉一脸担忧，隔着落地窗看着远处围着的人群，没到跟前都忍不住自己先紧张起来，“万一她输了怎么办？咱们去给她助威吧？”有他们在，不管什么结果那都得是赢！！！
　　想想他们家少夫人不争不抢又软软的性格，肯定是被赶鸭子上架硬逼着去的，陶吉越想越担忧，恨不得撸起袖子过去跟那些人干架！
　　“输？”景扬轻笑一声，看了眼落地窗外的雪。
　　她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她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准备，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一点一点教出来的。
　　他的人，怎么可能会输？
　　——
　　虽然比赛前已经给自己做好了各种心理建设，面上也淡定得完全看不出来，但程安自己心里最清楚。
　　她紧张得要死。
　　手套里面，掌心全是汗，后背也出了层薄汗。
　　耳朵里面一直充斥着各种嘈杂的声音：
　　“快来看比赛啊！快快快！”
　　“谁？谁？谁第一？谁能赢？”
　　“还没开始呢！好兴奋啊！哈哈哈”
　　“要是路上突然摔倒了怎么办？或者没控制好一头栽到旁边的雪堆里了咋办？”
　　“哈哈哈哈，你快别说了，那我真的要笑死了！”
　　“我一定要拿手机拍下来！放到网上，绝对是本年度最佳搞笑照片中的一员！”
　　......
　　程安身子有些僵硬，拿着滑雪杆的手紧了又紧，看着远处的终点，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程安，”旁边的萧曼看她这样子，笑了出来，扬声说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输得很难看，毕竟你不是滑过吗？旁边那几个可是刚学会的，只要你别连人家初学者都不如就行，不然，”说着重新戴上了头盔，声音被风吹了过来。
　　“可就太丢人了。”
　　程安没说话，也没转头看她，连着深呼了几口气。
　　萧曼看她这样子，冷哼了一声。
　　哨子声响的那一刻，几道身影“咻”地一下子都飞了出去。
　　看起来都很不错的样子。
　　下一秒，
　　“卧槽！快看最前面那个！”
　　“啊啊啊啊，好快啊！”
　　最前面的身影几乎是碾压式的速度，完全把其他人甩在后面，场上的氛围登时高涨，紧张又刺激的感觉瞬间让所有人都兴奋不已。
　　程安完全不敢胡思乱想，只盯着最前面终点的位置拼了命地滑。
　　她也不敢看身边的人是谁，生怕看到了会心慌。
　　老天保佑她不是最后一名就好。
　　距离并不是特别远，程安感觉好像一眨眼就到了似的，滑过终点的那一瞬间，猛地松了口气，腿下一软，跌坐了下去。
　　程安喘了口气，直接把滑雪杆扔在一旁，摘了头盔，双手撑着地面，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感觉心脏“扑通、扑通”要跳出来似的，都没有勇气抬头看。
　　半晌，
　　终于缓过劲儿来，程安这才抬头，就看到萧曼从后面缓缓滑了过来。
　　程安：？？？？？
　　程安仰头看着萧曼，睁大了眼睛，惊讶道：“你这是又滑了一遍？”不然不会这么晚才到的吧。
　　萧曼咬了咬牙，看着程安，“算你走运！”
　　没想到程安竟然真的会滑雪！还滑得这么......萧曼气得胸口直疼，早知道她就不提什么比赛的事情了，便宜她了！风头全让程安这个蠢货抢了！
　　后面几个人慢悠悠地滑过来，甚至有一个还差点儿摔倒，程安这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
　　难不成，
　　是她赢了？
　　程安呆坐在地上还有点不太敢相信，就看到小美尖叫着从人群中冲了过来。
　　“啊啊啊啊，安安姐，你太牛了！”小美十分后悔自己来得晚，没能把萧曼脸上的表情拍下来，“刚刚萧曼是不是气死了，哈哈哈！”
　　“我，我，”程安忍不住舔了舔唇，指着自己，“我真的赢了？”
　　“当然啊！”小美说着把她扶了起来，笑得十分猖狂，“我就说你能赢！你还不信，你看最后赢了吧！”
　　程安咽了咽口水，感觉有点儿控制不住自己的激动了，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又问了一遍，
　　“你真的没看错？我赢了？我是第一名？”
　　“这还能看错？”小美笑眯眯地看着她，指着周围的人，“不信你问他们啊，他们都看到了，你那会儿真的超级快，”又补了一句，“还特别好看！”
　　程安的心尖像是被抓了起来，一直悬在高处，她想大声喊出来，可是这么多人又觉得难为情。
　　因为刚刚的表现，现在她们走上去的时候旁边的人还会说一句，“你滑得好好啊！”
　　程安抿紧了唇，有些矜持，腼腆地笑了一下，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在意的样子，唯有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程安第一名！”总经理在那边拿着个大喇叭喊道：“奖励冬青阁豪华房间一套，SPA整套沐浴外加三天的食宿全免！！！包吃包住包游玩！！！”
　　“哇！”
　　“啊啊啊！这也太好了吧！”
　　“我也想要！”
　　......
　　程安压根儿就没听到什么奖励，脑子里还在回味着胜利的喜悦，就被总经理拽了过去，怀里塞进来个奖杯，对着一个同事，说道：
　　“小张，赶紧给我们多照几张。”
　　程安惊喜道：“还有奖杯？”
　　这也太太太太太让人高兴了吧？
　　她回去就要把这个奖杯供起来！！！
　　下一秒，
　　总经理伸手就要把奖杯拿走。
　　程安委屈了，“干嘛？这不是给我的吗？我赢了为什么不给我？”她也想要一个可以拿出去炫耀的奖杯。
　　就像景扬那么多奖杯一样。
　　总经理瞪了她一样，“什么给你的，这临时拿来拍照用的，待会儿还有几个小游戏获奖的都要用这个拍照的，松手松手。”
　　程安扁扁嘴，不情不愿地松了手，哼了一声。
　　他们经理真的是太扣了，这奖杯还是个塑料的呢，人家以前学校发的都是纯金奖杯，完完全全纯金的那种！！！
　　不过，
　　程安忍不住弯了弯眼睛，拿第一的感觉真的太爽了吧！
　　“安安姐，”小美看到程安一个人往远处走，喊住她，“你去哪儿？待会儿做游戏你不玩儿了？”
　　“嗯，”程安转个身子看着她，脸上的笑容都有些遮不住了，“我，我，我去趟洗手间。”
　　“哦，”小美不在意地点点头，挥了挥手，“那你早去早回吧。”说完就跑进人群里面准备跟着做游戏，忽然顿了下。
　　安安姐去的方向......好像不是洗手间？
　　——
　　程安抱着自己滑雪的装备，一路小跑着，一直到没什么人的地方，才把怀里的东西扔了出去，终于忍不住大喊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得第一名了！！！
　　好想找人炫耀可是又不知道找谁，就算和小美说她也不能够完全理解她的高兴。
　　程安兴奋得不知道该怎么好，站在原地连蹦了几下，看到不远处的雪松，树枝上面挂满了雪，哒哒哒地跑了过去，抬腿对着树干就是一脚。
　　踹完之后迅速跑开，仰头看着树上哗啦啦的雪花纷纷扬扬落下来。
　　几秒后，
　　树后面慢慢走出来个人，雪花洒得身上到处都是。
　　程安傻眼了，腿一软，“扑通”一声跌了下去。
　　景景景景景扬？？？


第20章 怕你接受不了
　　程安就这么仰着头, 看着景扬踏着雪，一步一步走过来。
　　忽然想起，第一次参加学校冬令营, 她不会滑雪, 又是转学生，没有人教她, 景瑶说要教她的，没一会儿就跑去和别人玩儿了。
　　她又不敢麻烦别人，只好一个人慢吞吞地学着，一个不防，就被一群玩儿着花样滑雪的人撞倒了。
　　那时候的鞋子很不合脚, 好不容易从地上爬了起来，很快又有人过来，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又把她给撞倒了。
　　等到她再爬起来，没等人家撞上她, 身子一软, 跟着又摔了下去。
　　周围“哄”地一声大笑起来。
　　现在回想起来, 确实很搞笑, 但在那个时候，八岁的她, 只有难堪和羞愧, 恨不得地上能有个洞让她钻进去, 不至于在所有人面前这般丢人。
　　直到景扬站定在她面前，扫了一圈，看热闹的一哄而散，他才把手递给她, 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淡声道：
　　“起来。”
　　程安仰头看着他，怔了半晌，直到他又催促了一遍，才反应过来，犹豫着把手放在他掌心。
　　景扬的手很热，隔着手套都能感觉到掌心的温度。
　　可以暖到心底的热。
　　......
　　景扬拧眉，看着裹在滑雪服里的娇嫩面容，轻轻抬了下臂弯，抖了下身子，细碎的雪花纷纷扬扬落了下来，洒在程安的脸上。
　　雪花冰冰凉凉的，不刺人，就是有点儿痒，像是柳枝拂过鼻尖似的，偶尔几片飘进衣领里，瞬间让人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程安回过神来，看着景扬身上格外明显的雪花，眨巴眨巴大眼，连忙爬了起来，踮着脚给景扬拍着身上的雪，结结巴巴地解释道：
　　“我，我，我不知道你在那里的。”
　　蓦地，
　　想到自己刚刚大吼出来的傻样儿，有些不自在，幸好她没喊自己得了第一名，不然真的是蠢死了。
　　景扬没说话，只站在那里，看着程安绕着他走了一圈，把肩头和衣领上的雪都拍了下来。
　　还剩下脸上的一点点雪花，很小的几朵。
　　程安看了一下，基本上已经没什么了，这才松了口气，看着景扬，小声说道：
　　“我刚刚真的没看到你，真不是故意的。”
　　景扬“嗯”了一声，指着自己脸上的几朵小雪花，示意她清理掉。
　　程安僵了一下，看着景扬脸上那都快化了的几片细小的雪花，欲言又止，很想告诉他自己下嘴唇吹一下就没问题的，这也要让她搞？
　　要是她用手把他脸上的雪花打掉，景扬会不会以为她是故意打他？
　　“我脸上的呢？”看她不动，景扬催促她。
　　程安抿抿唇，只好说道：“你闭上眼睛。”
　　真是吹毛求疵，程安暗暗吐槽着，就那么几片都快看不到的雪花，还偏要让她搞掉，吹两下算了，她感觉不等她吹，估计雪都化了吧。
　　景扬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闭了眼。
　　程安冲着他撇撇嘴，有什么好吹的，雪地里沾点儿雪花不是很正常的吗？
　　可是没办法，谁让她理亏。
　　景扬比她高一头，程安要垫着脚尖才能凑到他鼻尖。
　　程安双手搭着他的肩膀，垫着脚尖，仰着头，颤颤巍巍地凑了过去，深吸了口气，正要吹过去。
　　景扬忽然睁开眼。
　　“你想亲我？”
　　程安憋着一口气，登时涨红了脸，“我没有！”
　　“那你这是在做什么？”景扬眼眸低垂，微微弯起，嘴角稍扬，戏谑道：“扒着我的肩膀，贴着我身子，先前在飞机上偷亲我，现在”顿了下，俯身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准备光明正大了吗？”
　　两人距离近在咫尺。
　　景扬嘴里呵出的温热气息，感觉要把人烧灼似的，滚烫得厉害。
　　“我不是，我就是”程安又羞又恼，“我就是看你脸上”
　　“你就是想亲我，”景扬站直了身子，气定神闲地打断她的话，眼中的笑意都要溢出来了，“不止一次。”
　　“我没有！！！”程安欲哭无泪，她真没想亲景扬，他怎么总怀疑她要亲他，她是那种人吗？她就算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啊！
　　呸呸呸，
　　都被气糊涂了，她哪有这个心思！
　　说又说不过，程安鼓着脸，瞪了眼景扬，抱起地上的滑雪板，干巴巴地说道：“好了，我已经把你身上的雪拍干净了，没事我要走了。”
　　省得他又要怀疑她是故意找茬儿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景扬拉住她。
　　程安转头看着他，“干嘛？”
　　景扬看了眼她怀里的东西，“不是过来滑雪的吗？正好，我们两个可以切磋一下。”
　　“你说什么？”程安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景扬要和她比滑雪？
　　几乎没怎么犹豫，程安立马说道：“我不比。”
　　她才不要和景扬比呢，还切磋？她是能和景扬切磋的人吗？她是被他完全碾压的那种，好吗？
　　才不要自取其辱呢。
　　就算刚刚赢了一场，她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才不要在景扬面前丢人现眼。
　　“真不比？”景扬挑眉。
　　“不比！”程安语气坚决，说完就拨开景扬的手，抱着东西就往回走。
　　“你要是和我比一场的话，”景扬的声音从后面飘了过来，慢悠悠地传进耳朵里，“我可以不计较你偷亲我的事情。”
　　背对着景扬，程安很不优雅地翻了个白眼。
　　他不计较，她还想计较他污蔑她呢？
　　谁偷亲他了？要点儿脸吧。
　　“你刚刚故意把雪撒到我身上的事情我也不计较了。”
　　程安哼哼两声，合着她刚刚说的他都没听见？选择性忽略？她都说了不是故意的，还给他拍了雪还想怎么样？
　　计较他计较，反正他总爱计较。
　　“衬衣的事情，”景扬看着她的背影，“我也不计较了。”
　　......
　　“说话算话？”程安转过头来，有些不确定地看着他。
　　景扬轻笑一声，“当然。”
　　程安咽了咽口水，忍不住小跑到景扬跟前，脚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地响着，站定在他面前，仰着脑袋，反复确认道：“那我不赔你衬衣了，你可要想清楚，别后悔。”她也赔不起。
　　景扬垂眸，“嗯”了一声。
　　程安弯了弯眼睛，“那我跟你比一场。”
　　两人在的这地方，稍微偏了一些，没有很多人，只有偶尔慢悠悠地滑过几个游客，程安站在景扬身边，重新戴好头盔，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道：
　　“其实我刚刚已经比赛完一场了，”怕景扬不明白，又特意强调了一番，“很累很辛苦的一场比赛，我现在浑身都没什么力气了。”
　　所以，待会儿她要是输给他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景扬忍着笑，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程安心满意足了。
　　“确实没什么力气，”景扬慢条斯理地补了一句，“一脚能把树上的雪都给震下来。”
　　要是有力气了，估计能把树踹断吧。
　　程安：“......”
　　片刻后，
　　“嗖”地一声两人同时滑了出去，程安抿紧了唇，她没敢看景扬，但能感觉景扬和她就是差不多的距离。
　　说不定......
　　心头微动，屏住呼吸，用力向终点滑去。
　　很快，就到了终点。
　　果然不出所料，
　　景扬先她一步到了终点。
　　程安稳住身子，摘了头盔，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看着一旁气息平稳几乎没有什么变化的景扬，抿了抿唇，小声说道：
　　“其实我没有和你差很多的。”
　　“嗯？”
　　程安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看着景扬，说道：
　　“刚刚我滑过来的路上有人倒在那里，我停了几秒是为了绕过他的。”正常比赛肯定不可能有这种情况的，如果有人躺在那里不懂，很容易被滑雪的人直接铲走的。
　　她刚刚怕撞到那人才绕了一下，耽误了几秒。
　　景扬挑眉：“所以？”
　　程安感觉自己掌心都出了层汗，比刚才的比赛还要紧张，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景扬，咬字格外清晰。
　　“所以我应该和你”很轻微的停顿，“一样快的。”
　　所以我应该和你并列第一。
　　即便这只是个小小的滑雪比赛。
　　连一个观众也没有。
　　空气有一瞬间的安静，静到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都很轻。
　　像是原本埋在泥里看不清楚的东西忽然之间要破土而出一样，那抹淡淡的绿色若隐若现；又像是一层厚厚的窗户要被捅破似的，只剩下最薄的那一层；更像是迷雾中一道幽黄的光，慢慢带着人往外走，越来越清晰。
　　蓦地，
　　景扬笑了出来，“你很在意这个？”
　　“没，”程安红了脸，眼神闪烁，“没有啊，我只是觉得既然是比赛肯定要客观一点，不是吗？”
　　景扬没说话，程安忍不住又问了一遍：“其实我俩刚刚速度是一样的，对不对？”
　　景扬“嗯”了一声，视线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尤其是亮晶晶的双眼盛满了雀跃。
　　他好像有一点点懂了。
　　程安努力压下上翘的嘴角，让自己看起来冷静又淡定，不经意似地说道：
　　“其实我们刚刚的比赛我也赢了的，”因为莫名自信，连牛皮也敢吹了，“刚才不想和你比赛，就是担心赢了你的话，你肯定受不了这个打击。”
　　景扬气笑了，大掌拧在她脖子后的软肉上，“你说什么？”越说越不像话了！
　　程安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忙说道：“你肯定是因为太久没练了才会这样的，我之前练了好久的，真的真的，你要是练了，肯定比我强的。”
　　景扬松了手，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转身往回走。
　　程安舒了口气，看着景扬的背影，摇了摇头，心里感叹景扬的接受能力未免太差了吧，被她打败也不是件很丢人的事啊。
　　从小到大她被人打击得次数还少？不照样过得好好的嘛！
　　男人的自尊心啊，啧啧啧。
　　程安弯了弯眼，小跑着追了上去，难得主动跟在景扬身边，景扬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其实吧，”程安舔了舔唇，时不时看他一眼，宽慰道：“很多事情你不要在意就好了，人无完人，尺有所长寸有所短，起码你已经在很多方面都很长了，偶尔的短板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就”
　　“你说什么？”景扬忽然停住脚，转头看着她，似笑非笑，“我哪儿长？”
　　程安：“......”
　　你短！你短！你短！！！
　　——
　　白天比赛的时候没感觉，晚上回到酒店，就感觉浑身酸胀，尤其是两只胳膊，快要抬不起来了。
　　程安拎着包有气无力地爬到了冬青阁的豪华套间，要不是奖励这么好的房间，她绝对会躺在原来的房间里挺尸的。
　　小美打来电话的时候她刚出电梯，“安安姐，你今晚真不来泡温泉吗？很舒服的，我们总共就没几天了，后天就要回去了。”
　　“对啊，好快啊，”程安也觉得很心痛，“我明晚肯定要去！不过今天真的太累了，待会儿我准备直接睡觉了。”
　　“那行吧，你早点儿休息。”听得出来小美在那边玩儿得挺开心的，程安和她聊了几句就挂了，挪着步子慢吞吞地往前走。
　　经过一个房间，莫名觉得有些熟悉，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房间卡号。
　　五楼521。
　　面前这个是。
　　五楼520。
　　程安托着下巴，她是不是.....来过这个房间？


第21章 身材不错
　　程安摸着下巴, 盯着520房间的门牌号看了一会儿。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个房间里面应该住的是......
　　“咔嗒”一声门响，沉棕色的门从里面打开, 露出景扬那张熟悉的脸, 还有光裸着的.....上半身。
　　大概是刚沐浴完，只在腰间围了一条浴巾, 因为经常健身，景扬的腰线很好看，不是那种明显的八块腹肌，却是饱满又富有力量的肌肉，尤其是动起来的时候......
　　程安忍不住红了脸。
　　男人双手抱胸, 斜倚在门边，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看到她时似乎一点儿也不意外，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她看，看着她白皙的脸蛋一点一点染上羞人的红色, 蔓延到耳尖, 变成可爱的粉红色。
　　程安紧抿着唇, 双手攥得紧紧的, 强压着嗓子里想要尖叫出来的冲动。
　　叫出来，她就输了。
　　对视间,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谁也没有开口。
　　走廊尽头的窗户外还能听到呼啸而过的冬风, 让人听着都觉得瑟瑟发抖, 眼前是没脸没皮赤/裸着上身的景扬。
　　沉默片刻，
　　程安忽然低头在包里翻了一阵，拿出两张一百块，走到景扬跟前, 直接塞到他浴巾里，抬头看着他，眨了眨眼，说道：
　　“保养得不错。”
　　景扬：“......”
　　说完趁着景扬反应过来前，赶忙跑到对面521房间，房卡刷了门，进去之后便“嘭”地一声直接关了门，隐约还能听到景扬咬牙切齿的声音，似乎被气得不轻。
　　“程！安！！！”
　　程安靠在门板上，闭着眼睛长舒了一口气，感觉脸上的热意慢慢消了下去，掰回一局的喜悦刚刚升起来，又想到自己那两百块钱，顿时心痛不已。
　　她现在包里很少装现金了，都是手机付款，也就出来玩儿带了几百块的现金，就这么直接给了景扬两百。
　　程安扁扁嘴。
　　两百块钱
　　给多了。
　　——
　　白天和其他同事一起又逛了几个景点，顺便拍了不少照片，不过程安基本上都是在拍景色，偶尔帮小美照几张。
　　一路上走走吃吃玩儿玩儿，一直到童话小镇天已经黑了下来，不过这地方就是到了晚上才格外好看。
　　每家每户门前都挂着彩灯和装饰球，五颜六色的，不过还是以橘黄色居多，映衬着地上的白雪，就像故事里的童话小镇一般，还有各种造型的雪人冰雕矗立在四周，很是好看。
　　小道一直通向最前面的中央广场，因为是旅游旺季，沿途都可以看到不少推着小车的商贩，有当地的特色产品，小零嘴之类的，也有各种小玩意儿。
　　程安买了一个红色的鹿角发卡戴在头上，发箍和鹿角里面都有小灯，一闪一闪的，左右晃了晃，歪着脑袋，看着小美，弯了弯眼睛，问道：
　　“好看吗？”
　　“好看啊，”小美笑嘻嘻地看着程安头上亮晶晶的发箍，“很可爱。”说着咬了一口糖葫芦，示意程安，“安安姐，尝尝？”
　　程安摇摇头，“你吃吧。”
　　“尝一个吧，真的很好吃的，”小美，“特别好吃！又贵又好吃，尝尝，快尝尝。”
　　程安只好咬了一个，点点头，“好吃。”
　　山楂的酸味儿几乎没有了，只有外面裹着的一层厚厚的烤糖，很甜。
　　有同事提议去前面中央广场的迷宫玩儿，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就出发了，程安第一次玩儿这个，感觉挺兴奋的。
　　入口有好几个，他们人也多，进去之前领队的人就说道：“大家跟紧点儿，别走散了。”
　　有人笑着调侃：“走散了说不定就被困在里面了，迷宫可是很考验人的智商的。”
　　程安一听，眼前一亮，拍了拍小美，指着自己头上亮晶晶的发箍，笑弯了眼睛，“我有这个肯定没问题的。”
　　结果，进去不到十分钟，就和大部队走散了。
　　程安：......脸真疼。
　　迷宫里面有点暗，只有角落里的灯光闪烁着映着路面，程安戴着一闪一闪的发箍冲着旁边的冰墙做了个鬼脸，感叹了一下自己的运气。
　　路过的情侣两个嬉闹着，程安往旁边挪了下，担心被他们撞到，正要从一旁过去，那女孩儿猛推了一下男的，眼看着就要撞到她身上。
　　来不及惊呼就被忽然伸出来的大掌拉到身边，一抬头，惊讶地看着来人。
　　“不会好好走路吗？”景扬冷着脸看着前面的情侣两人。
　　“关你”情侣两个刚想骂上两句，一看景扬的脸色，有些被吓到了，没敢说什么就跑了。
　　景扬收回视线，一转头就看到身边傻不隆冬站着的女人，睁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他，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过了这么多年还是这样，被人欺负了只知道傻站在一边不说话，也不知道这两年怎么过的！
　　胸口莫名窝了一股火，又气又心疼。
　　程安张了张嘴，想要说点儿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看着忽然冒出来的景扬，心里面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酥酥的，麻麻的。
　　程安跟着景扬身边，偷瞄了他几眼，终于开了口，“你也来玩儿迷宫啊？”原来她还有点担心自己一个人的话能不能走出去，有景扬在的话，肯定没问题吧。
　　景扬看着她，小鹿角的发箍下两只眼睛亮晶晶的，是难得一见的欢喜，心情顿时缓和不少，只说道：“跟紧点儿。”免得又被哪个不长眼的撞了。到时候心疼的还是他。
　　程安“嗯”了一声，压了压想要翘起来的嘴角，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十五分钟后，
　　程安面无表情地看着景扬，这已经是他们第三次经过同一个地方了。
　　她十分怀疑景扬就是故意在带着她，
　　绕！！！圈！！！子！！！
　　眼看着他又要重复刚才的路，程安忍无可忍，拉住他，“你是不是迷路了？”
　　“嗯，”景扬不咸不淡地说道：“你才发现吗？”他以为她至少还要再过两圈才能发现，看来还没有完全傻掉。
　　程安简直要气吐血了，“那你干嘛不早点儿说？”
　　她还傻乎乎地听他的话，跟着他走，真是犯蠢了。
　　“你能走出去？”景扬反问道。
　　“我当然能！”程安毫不犹豫地说道。
　　“你确定？”景扬睨了她一眼。
　　程安有点心虚，她也是第一次玩儿这个，还真不敢百分之百保证，不过想了想，又觉得没什么，横竖周围还有其他人呢，又不是只有他们两个，就算跟着大部队也能出去吧。
　　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好，说完没走多久，就看到了迷宫出口。
　　程安眼前一亮，快步小跑着走了过去，看着外面热热闹闹的人群，差点儿没忍住欢呼起来，转头看着慢悠悠走过来的景扬，忍不住得意道：
　　“你看，我就说跟着我走没错吧。”
　　早听她的他们也不会在里面瞎转悠那么久。
　　把人带出来了，底气瞬间就足了不少，不知不觉就忍不住说多了，“迷宫这种其实很简单的，要么你就做好标记，避免每次走到用一条路上，要么呢，就认准一个方向，我们刚刚其实就一直是朝着出口的方向走的，这可不是......”
　　景扬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没说什么，跟在程安身边，路过卖糖葫芦的，停了下来，问她：
　　“吃吗？”
　　程安稍稍矜持了一下，“太晚了，吃了会胖吧。”
　　景扬点了点头，跟老板说道：“要一串。”
　　程安：！！！！你就不能再问我一句吗？
　　程安忍不住瞪了眼景扬，这人根本就没打算请她吧，早知道不带他出来了！
　　“逗你的，”景扬一边说着接过糖葫芦，放到程安嘴边，一边拿出一百块付钱，“毕竟也是你的钱。”
　　可不就是她的钱吗？昨晚她还白给了他两百呢？
　　程安哼了一声，张口就要咬下去，景扬不慌不忙收回了手。
　　一口吃了个寂寞。
　　程安：“......”
　　景扬慢条斯理地吃了一颗，拧了拧眉，“太甜了。”一点儿山楂的酸味儿都没有了，全是外面那层甜腻腻的烤糖。
　　程安深吸了口气，看着景扬，认真道：“你是不是哪里有毛病？”几岁的人了还玩儿这么幼稚的把戏，还是景氏的副总？说出去都没人信吧。
　　景扬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身材是没毛病的。”
　　好吧，她懂了。
　　景扬这是故意报复她昨晚那几句话的，真是个小气的男人！
　　程安撇了撇嘴，不想和这人走一起了，转身就要离开。
　　景扬失笑，低声哄道：“你吃吧。”他真不爱吃这种甜得腻人的东西。
　　男人的嗓音低沉，像是贴在她耳边说话，挠得人手脚都想要蜷缩起来，浑身都不自在了，莫名觉得耳尖发烫。
　　程安抿了抿唇，身子忍不住向后撤去，从景扬手里直接夺了过来，忿忿地咬了一口，嘟囔道：“不爱吃你还买？”就为了报复她一下昨晚的事情，这人可真够闲的。
　　结果刚吃完一个，这男人把手伸了过来。
　　程安慢吞吞地抬头看他，“你要吃？”
　　景扬挑眉，“不行吗？”
　　程安吐了口浊气，点点头，“当然可以。”
　　说完立马低头在剩下的每一颗糖葫芦上都咬了一大口，塞得满满一嘴，鼓着腮帮子，扬着手里的糖葫芦凑到景扬嘴边，眼神有些嚣张。
　　有本事他就吃她嘴里剩下的啊？她敢打赌景扬这洁癖的绝对不会
　　下一秒，
　　程安傻眼了。
　　景扬直接抓着她的手腕，慢条斯理地吃着竹签上的糖葫芦。
　　“呀呀呀！”程安红着脸叫了起来，“你松口！松口！不准吃了！”
　　无奈这男人力气大，攥得她手腕根本挣不开，程安只好用另外一只手猛捶他，“松口！松口！不对不对，你松开！松开！松开我手！”
　　景扬比她高，力气还比她大，程安欲哭无泪，早知道她就不作死了，整个人都快挂他身上了，这人还纹丝不动。
　　半晌，
　　景扬终于吃完了最后一颗糖葫芦，这才心满意足地松开手。
　　程安低头，看着光秃秃的竹签，吸了吸鼻子，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怎么能真吃啊！！！还吃得一个都不剩！！！
　　“下次想亲我，”景扬勾了勾嘴角，“直接说。”
　　啊啊啊啊啊！！！！
　　程安简直要抓狂了，“我一点儿也不想亲你！！！”
　　景扬双手插在口袋里，看着面前急着想要解释又解释不清的女人，视线落在唇瓣上，软嫩嫩的，还沾着几粒烤糖，懒洋洋地应道：“嗯，嘴上不想。”
　　不远处，
　　萧曼看着宛如情侣一般嬉闹的两人，没说什么。
　　身边有人酸道：“人家程安可真厉害，这出来才几天，两天不到吧，以后该不会是老板娘了吧？”
　　“以后说话可小心点儿，人家可是有靠山的，嗯？”
　　“哎呀，谁说话不小心了，我平时都不怎么和她说话的。”
　　......
　　萧曼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第22章 你别欺负我~
　　晚间, 程安准备去泡温泉，正换衣服，小美就跑了过来, 冲她挤眉弄眼, 笑嘻嘻地说道：
　　“安安姐，我刚刚都看到了哦。”
　　“看到什么？”程安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浴巾裹在身上, 合上柜子，看了眼小美，随口问道。
　　小美眨眨眼，“我看到你和二少在一起了。”
　　程安愣了一下。
　　“我还看到，”小美说着把脸凑到她跟前, 笑眯眯地看着她，“你亲手给二少喂糖葫芦吃呢！”
　　程安嘴角一抽，面无表情地把小美那张肉嘟嘟的脸推远了，“你看错了。”分明是景扬硬抢的，好吗！！！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小美跟在她身边, 忍不住又唠叨起来, “多好啊, 我觉得二少肯定对你有意思，你俩多般配, 你以后去了江城就有更多的机会......”
　　程安没说话, 用浴巾裹了身子, 心不在焉地听着。
　　酒店的温泉分两种，一种是她们现在待的地方，只要是入住酒店的客人都可以免费享受，另外一种温泉汤池是只有住在冬青阁的客人才能享用的, 属于私人温泉，套房后面就有的。
　　这种温泉汤池还分户外的露天温泉和室内的养生温泉，每个温泉旁边标有温度和主要的中药成分，户外的露天温泉旁边有假山，假山上还覆盖着雪，和温泉水面上升起来的热气形成鲜明对比。室内是好几个养生温泉，大大小小的，各种形状都有，正中央还有一个巨大的水帘幕，两边的入口那里摆着水果和小糕点。
　　穿过巨大的水帘幕，下三层台阶是一个很大的游泳池，绕过游泳池再穿过两道玻璃门就到了外面，只不过这两道门之间是真的冷。
　　尤其是打开门的一瞬间。
　　程安原本已经踏出去了一只脚，被冷风一吹，立马缩了回来，看着假山上玩儿雪的几个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感叹道：“这可真是勇士。”
　　大冬天的敢光着身子玩儿雪，她看着都觉得瑟瑟发抖。
　　“这才叫刺激呢！”小美说着一脸兴奋地看着程安，“安安姐，咱们也去玩儿吧。”
　　程安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裹紧了身上的浴巾，转头就往室内走，“我还是泡室内的养生温泉吧，人少还舒服。”外面一堆人又挤又冷。
　　小美正要开口劝两句，一转头人已经跑远了，顿时哭笑不得，来不及说什么，只好对着程安的背影喊道：“那你一个人在里面泡，待会儿在外面换衣间碰面。”
　　“好——”
　　——
　　温泉汤池比地面高出三层台阶，沿着靠墙的那边上去，上面是凹凸不平的木纹石头壁，地上是湿滑的大理石。
　　程安扶着墙，小心翼翼地走着，看了一圈，选了一个靠边的小汤池，可能因为有点小，位置又偏了一些，靠近大理石柱，没有人到这个里面来。
　　程安一个人泡，乐得清静也自在，在池边壁上俯面趴了一会儿转个身仰面躺着，两条美腿在水里扑通了几下，合上眼睛，舒服地喟叹着。
　　水温刚刚好，泡得人整个身子都软了下来，比起家里的浴缸简直不要太舒服，程安动了下身子，心道等这次结束估计就要准备回江城了。
　　一想到要回去......
　　程安忍不住抿了抿唇，身子微微下沉，感觉到水线触碰到下巴快要没到嘴角才停了下来，自我安慰着，其实也没什么好担心的，说不定都没人记得她是谁了，再说了，她这可是为了事业的发展。
　　真要计较起来，谁让景扬忽然来这么一手。
　　说起来景扬，
　　像是有感应似的，程安倏地睁开眼，就看到站在温泉池边上的男人，腰间只围了条浴巾，宽肩窄腰，漂亮的人鱼线下面是微微突起的腰肌，再往下......
　　程安停顿两秒才反应过来，一个不察，脚底一滑，身子直接软了下去，跌进水里，连着扑腾了几下才缓过劲儿来，趴在汤池边上，狼狈地咳嗽着。
　　“咳咳咳”
　　程安没好气地瞪了眼景扬，总觉得这人是故意的，明知道她胆子小，还故意站在这里好一会儿都不出声。
　　景扬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没说什么，直接下了水。
　　程安扁扁嘴，不情不愿地往旁边挪了挪，明明还有好几个大的温泉汤池，偏要过来跟她挤这么一个小的。
　　片刻后，两人呈对角线泡在温泉池里。
　　面上波澜不惊。
　　水底暗流涌动。
　　程安忍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了，看着景扬，“你不能把腿挪一下吗？”
　　“碰到你了？”景扬挑眉。
　　废话！
　　程安咬了咬牙，抬脚连着踢了景扬好几下。
　　可惜，
　　水下有阻力，她自己累得不行，差点儿没把腿搞抽筋，反倒是这男人不痛不痒的，没什么反应，程安顿时气闷不已。
　　就这么小个汤池，景扬腿还伸得长，总是有意无意地碰到她，她只好一直往边上挪挪，挪到最后，都快把她挤出去了。
　　景扬看着她，脸颊被热气熏得红扑扑的，一双眼睛水汪汪地看过来，泡得身子发软连带着声音都软得不可思议，视线从脸蛋儿上一寸一寸地挪下来入了水，隐约可见起伏的胸口随着呼吸荡起一波波水纹。
　　莫名有些口干，景扬收回视线，稍稍动了下身子，正准备开口，就被旁边走过来的女侍者打断了：
　　“先生您好，这是酒店准备的水果、饮料和小糕点。”
　　景扬稍顿，抬抬下巴，示意她放在一旁就行。
　　“好的，”女侍者笑着把放满了水果糕点的托盘放在景扬的汤池旁，“您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没有。”景扬淡声道。
　　程安看了眼女侍者，又看了眼景扬，随即视线定在那盘吃的上面，舔了舔唇，心里忍不住泛起了酸意，明明她也在这里泡了好一会儿，怎么不见有侍者过来给她送点儿吃的？
　　反倒是景扬，刚下来才几分钟，身子都还没暖热呢，就迫不及待送吃送喝了，就差没嘘寒问暖了，真是过分！！！
　　程安撇撇嘴。
　　“吃吗？”景扬看向她，视线落在她的唇瓣上，被舔舐过后格外水润，嫩得让人想要咬上一口。
　　程安看着那盘糕点和小水果，咽了咽口水，很有骨气地拒绝道：
　　“不了，你吃吧，那是人家专、门、拿给你的。”
　　话里的酸味儿都快遮不住了，景扬笑出声，慢悠悠地说道：“想吃自己拿吧。”说完便依靠在汤池边上闭目养神。
　　程安犹豫了一下，反正这些东西本来就是酒店备给客人免费享用的，她拿来吃其实也没错的。
　　更何况，景扬都这么说了，她干嘛还跟他客气，他之前还抢她的糖葫芦吃呢。
　　这么一想，程安顿时又觉得非常有底气，咬着唇，小心翼翼地往景扬身旁挪着，眼睛时不时地看上一眼景扬，汤池里荡起的水波一圈圈地涌上景扬的胸口。
　　程安心头一紧，立马停了下来，屏住呼吸。
　　好在即便是这样，景扬也没睁开眼，程安心下松了口气，在距离景扬还有一小臂远的距离停了下来，玉手一伸，迅速从盘子里捏了颗圣女果回来，塞进嘴里。
　　景扬还是没什么反应。
　　程安胆子又大了点儿，探手拿了块儿小甜瓜，甜瓜水分多，吃进嘴里甜丝丝的。
　　无声地嚼着嘴里的甜瓜，看着闭目养神的景扬，程安眼睛转了又转，忍不住稍稍又凑近了些，这次干脆伸手直接把盘子端了过来，顺带咬了一块儿大蛋糕含着。
　　横竖景扬也不吃，放在他身边也浪费，还不如搁她这儿，她保证吃得一个不剩，干干净净，绝不浪费！
　　程安心满意足地正要转身回去，“啪”地一声被人抓住了胳膊。
　　“你连一个都不给我留吗？”景扬幽幽地说道。
　　程安身子一僵，转头看着景扬，很想要解释两句，奈何嘴里还咬着半块儿蛋糕，正吃了一半儿，犹豫片刻，慢吞吞地从盘子里拿了颗车厘子放在他旁边......的池壁上。
　　景扬看着那颗连他拇指大都没有的车厘子，直接气笑了，手下一个用力，直接把人拖到了胸前。
　　程安登时睁大了眼睛，“唔唔唔”地说不清楚，嘴里含着半块儿蛋糕，一时间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只能胡乱给景扬使眼色，双腿在水里乱扑腾着。
　　“程安，”景扬顿顿，双眼微眯，“你能耐了啊？”
　　程安急得不行，这会儿又说不出来话，只能先把嘴里的蛋糕吃完再说，仰着脑袋鼓着腮帮子开始努力往下咽。
　　因为身子后仰，原本浸在水里的胸口浮了上来，高高鼓起的胸上是漂亮纤细的锁骨，圆润的香肩，白嫩莹润，还有水下的细腰，盈盈而握，两条笔直修长的腿时不时地蹬上他的胸口。
　　景扬咬牙，感觉身下那处疼得厉害，她可真是会磨人！
　　蓦地，
　　俯身在那漂亮的锁骨上重重地咬了一口。
　　“嘶～”程安吃痛一声，好不容易把嘴里的蛋糕咽了下去，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先被人咬了一口，手腕还被景扬抓着，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程安把盘子扔在一边，捂着锁骨，景扬下了狠劲儿，疼得她当场就红了眼，一脸委屈地看着景扬，小声说道：“你干嘛咬我？我不就吃了你几块儿水果吗？”至于上来就咬人吗？
　　她声音本就细软，平日多是刻意让自己硬气一些，稍稍心虚便会底气不足，这般小声说着，明明是在抱怨，却因为水湿了身子，整个人都酥软，反倒多了几分刻意勾缠的味道，于男人当真是一记猛药，叫人心猿意马。
　　景扬眼睫微掀，稍稍用力，两人的距离又近了许多，烫得灼人的胸膛和柔软的胸口几近贴在一起，彼此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你，你，”程安声音有些发颤，双手用力地推着景扬，想要厉声警告他，奈何控制不住，两人这般距离，很难不让她多想，语气不自觉地就软了下来，“你别乱来啊。”
　　这可是在外面，公共温泉，就算室内人不多，来回走动的也有人，万一被人家看到......
　　“安安...”景扬叹息着，他最喜欢的便是她的软声细语，喜欢她在床榻间软绵绵地撒着娇，娇娇嫩嫩的声音，只会让人生出更多蹂/躏的心思，他要很用力地才能压下那股欲/望，怕会吓到她，可又实在煎熬。
　　终于忍不住，
　　景扬突然低头，吻了上来，温热的唇贴上她柔软小巧的耳朵，唇瓣间的热气让她忍不住缩了下身子，没等反应过来，他的唇已经要往下而去，惹得人心慌意乱。
　　程安顿时羞得眼里水泽泛起，景扬这个样子，她真的是招架不住，整个人身子都快要缩进水里，禁不住求饶道：“你别欺负我......”
　　景扬深吸了口气，这里确实不是什么好地方，程安羞涩，他更不想让别人看到她这副娇容，正要开口，余光看到走过来的陶吉，拧了眉。
　　“什么事儿？”
　　陶吉视线不敢乱瞟，只盯着放在一旁的小糕点，硬着头皮说道：
　　“二少，太太打来电话。”说着便把手机递了过来，心里叫苦不迭。
　　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打断二少啊啊啊啊！！！
　　瞎子都能看出来二少和少夫人这会儿正进行深入交流，指不定感情就像着温泉汤的水温一样迅速飞升，再过一会儿二少估计把人都哄到床上了，这下好了，全让他这个没眼力见的给毁了，二少肯定会把他大卸八块扔到海里喂鱼的！！！
　　陶吉在心底哀嚎不已。
　　果然，
　　几乎在陶吉说完的一瞬间，景扬立马就感觉到怀里的人僵了身子，顿时冷了脸。
　　“你不会挂掉吗？”
　　陶吉为难道：“太太，太太，太太一直打，用大少的电话打过来的。”
　　太太，
　　景太太，
　　景扬的母亲，
　　景氏的副董事长，
　　小时候是她阿姨，
　　后来，成了她婆婆。
　　一个强势独立的女人，很优秀。
　　像是冬天迎面的一盆冷水，从头浇了下来，冻得人瑟瑟发抖，却又让人瞬间清醒，周身温暖的泉水仿佛都凉了下来。
　　暂时的羞意过后升起的是浓浓的羞耻，心尖处猛地揪了起来，疼得厉害，比景扬在锁骨上咬的那一口还疼。
　　程安低头，看着水面上荡起一圈圈细微的波纹，呼了口气，轻声说道：“我泡好了，先走了。”说完便要挣开景扬的手。
　　“程安！”景扬眉头紧皱，手下忍不住用了力。
　　程安蹙了下眉，没说什么，用力掰开景扬的手，冲着一边站着的陶吉，勉强笑了笑，拿起旁边的浴巾裹着身子走了出去。
　　“程安。”身后传来景扬的声音，程安抿抿唇，脚下没停，转身便走了出去，隐隐约约能听到陶吉说话的声音但是听不清楚说了什么。
　　景阿姨啊......
　　程安闭上了眼睛，毛巾搭在脸上，长呼了口气。
　　大概是她这辈子都不敢直面的人吧。
　　至于景扬，
　　程安用力扯下毛巾，对着浴室穿衣镜照了照，摸着锁骨上的牙印，咬了咬牙，下次景扬要是再敢胡来，她就要他好看！
　　这边，
　　手机还在震动着，陶吉为难地看了眼景扬，“二少，这”
　　景扬看了他一眼，接了过来，放在耳边，单手靠在汤池边上，语气有些冷冽。
　　“说。”
　　景母也不废话，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景扬，你是不是去找程安了？”
　　“是，怎么了？”景扬把那颗车厘子捡了起来，放在掌心把玩着，懒洋洋地说道：“有什么问题吗？”
　　景母被他的语气噎了一下，皱着眉头，“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和程安已经”
　　“林女士，”景扬打断景母的话，从汤池里面起来，接过陶吉手中的毛巾，擦着身子，慢条斯理地说道：“我这么做你应该一点儿也不意外才对，不是吗？”
　　他们母子之间还有必要装得这么像模像样，好像很意外似的。
　　“你！”景母气结，语气有些狼狈，“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你和程安”根本不合适。
　　话还没说话，那边就没声了。
　　“景扬！景扬！”景母难以置信地看着手机，不敢相信景扬竟然直接挂了她的电话？
　　坐在一旁的景明忍着笑，看着一脸错愕的景母，夸张地说道：“妈，景扬竟然敢挂了您的电话？这个不孝子！回头我替您骂他，这个混蛋，挂他亲哥的电话就算了，连亲妈的也挂，真是无法无天了！”
　　“你少给我来这一套！”景母说着把手机摔他怀里，“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去找程安的事情了？”
　　景明慢悠悠地喝了口酒，想了想，说道：“算是吧，”说着看向景母，“不过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吧，妈，景扬的性格您又不是不知道，他找安安又不是第一次了，您可别说您不知道。”
　　这话要是说出来可真没人信。
　　“我知道又怎么样？”景母冷哼一声，“程安要是有心回来和他复婚早就回来了，我早就说过他们两个不合适，性格相差太多，硬凑到一起”
　　“妈，”景明忍不住打断景母的话，“他俩又不是小孩子，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呢？”
　　“我这不是为了他们好吗？”景母瞬间拔高了音量，“我这么劳心劳力都是为了谁？景扬这么优秀的人适合的是......”
　　景明翻了个白眼，这话说了二十多年了，听得他耳朵都要磨出茧子来了，可不是嘛，这么几个孩子里面，只有景扬最像她了，只有景扬是她最优秀的孩子，只有景扬是她最喜欢的。
　　呵呵。
　　景明听得有些烦躁，“是是是，景扬最好，行了吧？您在我这儿说这有什么用？”当着景扬的面说啊。
　　景母顿了下，看着景明，冷笑道：“是比你这个整天只知道玩儿女人的废物强！”
　　景明扯了扯嘴角，不想再说什么了，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你去哪儿？”景母拧眉，“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景明笑，挑了挑眉，“夜生活啊，不然还能去哪儿，嗯？”
　　“你们”景母气得胸口疼，这俩兄弟一个比一个气人，没一个省心的！


第23章 青梅竹马吗？
　　花洒喷出哗哗的水飞溅在蓝白色格子的地板砖上, 热气熏腾，镜子里映出一张绯红色的脸。
　　程安定定地看着镜子里的脸，隔着一层水雾, 不是很清晰, 看不清楚五官却能看出情绪有些低落。
　　对着镜子吐了口浊气，程安拿着东西准备去换衣服, 然后出去等小美，刚一转身。
　　“程安。”
　　萧曼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冷不丁地开口，吓了程安一跳，身子一软, 扶着身后的梳妆台才稳住身子。
　　程安捂着胸口，看着萧曼，无奈道：“萧曼，你下次可不可以不要这么一惊一乍的。”
　　说完又忍不住看了眼萧曼身上的泳装，她发现萧曼真的是非常非常喜欢穿低胸装, 就连泳衣的领口也是开得巨大！
　　虽说大家都是女人, 但这也......
　　程安清了清嗓子, 稍稍别开眼, “你有什么事吗？”
　　“看得出来二少应该很喜欢你这种欲拒还迎的，嗯？”萧曼双手抱胸, 上下打量着程安, “出来玩儿这几天你应该收获不少吧。”
　　程安拧了拧眉, 很不喜欢萧曼的语气，更不喜欢的这话背后的意思，看着萧曼，眼神不善, “你在偷窥我？”
　　她真的很讨厌这种被人监视一样的感觉，总有人在背后暗暗盯着似的。
　　萧曼耸耸肩，“没有啊，你们那么光明正大哪里还用得着偷窥？长个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吧？”
　　程安不太高兴，刚想要开口警告萧曼几句，就被萧曼打断了。
　　“别生气啊，”萧曼笑盈盈地看着她，“我来可不是跟你吵架的。”
　　“那你找我干嘛？”程安白了萧曼一眼，无事不登三宝殿，笑得这么灿烂，肯定没什么好话。
　　蓦地，
　　程安顿住，上下打量一番萧曼，犹豫了一下，试探道：
　　“你不会是来跟我比身材的吧？”说着连忙把浴巾裹紧了些，看着萧曼略显丰满的身材，“虽然有点打击你，但我觉得我身材比你好。”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萧曼的胸看着不太真实，大得有点儿过分，而且吧，可能因为经常喝酒，萧曼的腰也不是特别细，谈不上粗，但真不算细，程安偷瞄了几眼，赶忙收回视线。
　　“我，”萧曼被她噎了一下，“谁要跟你比这个？你以为我那么有时间吗？”
　　“那不好说，”程安嘟囔道：“你还找我比滑雪呢！”
　　最后不还是输了吗？不过她倒是挺佩服萧曼的，动不动就敢开战，像她就不一样了，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你！”萧曼气得胸口生疼，这蠢货说话怎么这么噎人呢。
　　程安要是嘲讽她的语气，她还没这么难受，偏偏说得跟真的似的，更让人生气了！
　　她不就是长得好身材好吗？可她已经离过婚了！有什么好嚣张的！
　　萧曼连着深呼了几口气，好不容易才缓过劲儿来，笑了笑，“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我来是好心劝你，怕你误入歧途的。”
　　谁跟你姐妹一场。
　　程安暗暗嘀咕着。
　　“你应该还不知道吧，”萧曼盯着程安，一字一顿道：“二少，结婚了。”
　　......
　　一瞬间的安静后，
　　程安脑子里轰然一下，整个人僵在那里。
　　景扬他......再婚了？
　　胸口像是被人猛然抓住一样，呼吸都有些不畅，程安勉强笑了一下，声音微微发颤，“是......是吗？”
　　其实这也很正常的，离婚了就是自由人了，作为景氏的副总，他本来就应该再婚的。
　　程安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自然又真实，不会太过于僵硬，却无法控制，一股莫大的委屈在心底骤然升起。
　　既然他都已经再婚了，为什么还要过来逗弄她？
　　觉得她是个孤儿，就这么好欺负？
　　其实也怪她自己，程安用力地眨着双眼，她就应该再坚定点儿，下次景扬敢再过来，她就，她就，她就......
　　看到程安这般反应，萧曼满足了，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装模作样地宽慰道：
　　“我猜你就不知道这事儿，不然你这么好个姑娘哪儿会去上杆子给人家做小三呢？是不是？”
　　程安吸了吸鼻子，心里难受得厉害，明知道萧曼是故意说反话来讽刺她，却一句话也不想说。
　　“我跟你说也是为了你好，”萧曼拉着程安的手，叹息道：“二少的夫人和他成婚多年，又是青梅竹马，感情特别好，这么说就是想给你提个醒儿，别以后去了江城傻乎乎地往人家跟前凑，到时候正宫来了你都不够看的。”她就知道，程安要是知道了，肯定自己就先受不了。
　　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
　　程安看着萧曼，欲言又止，悬在眼眶中的泪珠挂在睫毛上，欲落未落，看起来格外可怜，终于忍不住问道：
　　“他现在的夫人和他青梅竹马？”
　　实话实话，这么多年她就没见过景扬身边有什么女的，连秘书助理全部都是男的，就连上学那会儿，学校每年交谊舞会，景扬不是拉她作伴就是让景瑶作女伴。
　　哪儿冒出来个女的和景扬青梅竹马。
　　要是真有，她不可能不知道吧。
　　“当然！”萧曼一副替她担忧的样子，摸着她的脸蛋，说道：“而且据说人家长得漂亮，和二少是从校服到婚纱的那种感情，你觉得你自己能比得过吗？”
　　校服到婚纱？
　　这谁啊？程安敢打赌，她在学校的时候，只有大哥景明的女朋友隔三差五换个不停，景扬真的没听说过有女朋友啊？
　　“那他前妻呢？”程安没忍住心里的酸意，问了出来，景扬和他现在的妻子是青梅竹马，那她呢？她算什么？
　　“前妻？”萧曼笑了出来，凑近了些，嘲讽道：“哪儿来的前妻？人家可不像你，是离过婚的女人，懂吗？”
　　程安：？？？？？
　　景扬要是没离过婚，那她跟谁离的婚？空气吗？
　　“可是”程安张了张嘴正想解释，萧曼就笑着离开了。
　　程安抿了抿唇，盯着萧曼的背影，沉默了一会儿。
　　所以，
　　萧曼说的那个人，
　　就是她吗？
　　程安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难以言喻。
　　一想到萧曼刚刚的描述。
　　青梅竹马？
　　成婚多年？
　　感情甚笃？
　　牙有点疼。
　　——
　　萧曼站在入口处，一眼就看到站在温泉汤池边上的景扬，宽肩窄腰，腰间裹着浴巾，接过陶秘书递来的毛巾，正漫不经心地擦着身子。
　　萧曼眼前一亮，抿了抿唇，快步走了过去。
　　“......江城那边的事情我都已经安排好了，”陶吉知道二少回头肯定不会放过他，赶忙把自己这段时间做得事情汇报汇报，“装修什么的都和原来住的地方一模一样，少夫人看了肯定喜欢，您可以”
　　“二少，”萧曼笑着走了过来，“您准备回去了？不再多待一会儿？”
　　被人冷不丁地打断，陶吉很是不爽，眼神不善地看着萧曼，“你有什么事儿吗？”真是烦透了这些总是凑过来的女人，一点儿眼力见也没有！
　　“额，我，”萧曼咬着唇，面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故作羞涩道：“我，我就是想”
　　“好了，”陶吉没什么耐心地打断她的话，接过景扬手中的毛巾，不耐烦地看着萧曼，“没什么事你可以走了。”
　　说话吞吞吐吐的，一点儿也不利索，简直就是在浪费他们的时间！
　　眼看着景扬就要下台阶了，萧曼急忙说道：“我有话想和您说，是关于程安的。”
　　景扬顿住，这才转头看向萧曼，上下打量一番，起了点兴致，
　　“程安？你知道她什么？”
　　二少竟然是因为程安才搭理她，萧曼心下有些不爽，却也不敢浪费机会，咬了咬唇，“您大概还不了解程安的情况吧？”
　　景扬不答反问道：“你很了解她？”
　　陶吉在一旁皱了皱眉，十分不喜欢这个叫萧曼的女人，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女的已经三番两次找过少夫人麻烦了，他们不过是懒得搭理她罢了，怎么还主动凑过来了？
　　再说了，她能有多了解少夫人？简直笑死人了！
　　陶吉对着萧曼翻了个白眼。
　　萧曼故意凑近了些，仰头看着景扬，“您一定还不知道吧。”
　　景扬挑眉，“知道什么？”
　　“程安离过婚，她是个离异女人。”萧曼叹了口气，“您初来乍到，不了解情况很正常，其实程安她是小三上位做了一个有钱老头的女人，因为什么也不会，没过多久就被人家给抛弃了，所以才到我们这里，只能做点儿杂活儿之类的，其实她什么都不会。”
　　景扬神色冰冷，面无表情地看着萧曼，等着她说完最后一个字。
　　一旁的陶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身子微微后退。
　　“说完了？”景扬活动了下手腕，走近了些，蓦地伸手抓住萧曼的头发，用力向后扯着，笑容有些狠厉，“这就是你想说的？”
　　陶吉一看，顿时慌了起来，身体在脑袋反应过来之前就挡在两人跟前，勉强遮住景扬的手，干笑道：“二少，这，要不咱们出去解决？”
　　他倒不是心疼这女的，主要这到底是在公众场合，外人又不清楚实情，这要是没控制好传出去可就不太好了。
　　“我，我，”萧曼疼得五官皱在一起，眼泪哗哗直往下掉，泪眼模糊的，艰难地解释着，“我，我说的都是真的，是真的，没有”
　　“真的？”景扬冷笑一声，骨子里的暴虐完全控制不住，松了手，抬脚对着萧曼的胸口猛地踹了出去，“你是个什么玩意儿的东西！”
　　他放在心尖尖儿上的人，打小就没舍得让她吃过苦，娇养了这么多年，若不是一时疏忽能让她跑出来，还被这么个下三滥的玩意儿诋毁！
　　“啊——”萧曼尖叫出来，景扬那一脚使了大力气，直接把人从台阶上踹了下来，连着滚了几下。
　　室内瞬间安静下来，
　　只听到巨大的水帘幕哗啦啦的水声和萧曼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声，不是很大，但莫名让人不寒而栗。
　　因为疼得厉害，萧曼躺在地上来回滚着，“咣”的一声脑袋撞到旁边餐桌角上，木质边的棱角从脸上擦过，硬生生地擦出一条血痕。
　　脸上火辣辣的疼，萧曼摸了一下，顿时尖叫出来，“我的脸！我的脸！我的脸！”掌心上满是血，整个人都克制不住颤抖起来，她的脸怎么了？为什么都是血？
　　景扬擦了擦手，什么也没说，直接走了出去。
　　陶吉看着躺在地上瞎嚷嚷的女人，心里恼怒不已，扔了毛巾盖在萧曼脸上，给旁边的人使了眼色，便有几个人上前扶起萧曼往外走。
　　“失误，失误，”陶吉转头，笑呵呵地对着在场的其他人说道：“失误，真是失误，大家没有受惊吧，真是太抱歉了，太抱歉了。”
　　陶吉抬了抬下巴，很快，助理就拿着酒店的VIP卡分发到在场的人手中，“小小的礼物，就当是给大家的精神损失补偿，不要因为这一点点的意外就影响了大家的心情，该吃吃该喝喝该玩儿玩儿，嗯？”
　　众人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有志一同地选择了沉默。
　　陶吉看了一圈，心道这种事情就应该把景氏公关部的人叫来，他们处理这种事情最是得心应手，让他这个秘书来处理真是很不习惯！
　　尤其还是二少先动手的情况下，陶吉摸了摸下巴，不过也不能怪二少，他都有点儿忍不了，更别说二少了，谁以后那么说他老婆，他肯定也跟那人急！
　　——
　　景扬换了衣服，刚一出来就看到不远处窝在沙发上笑得没心没肺的女人，一只手上拿了杯牛奶，另一只手在手机上划拉着，时不时喝上一口，不知道是看了什么，笑得东倒西歪，差点儿从沙发上掉下来。
　　暖色的灯光，像打了柔光一样，整个人格外好看。
　　景扬嘴角稍扬，大步走了过去，站定在程安面前。
　　几分钟后，
　　面前的女人头也没抬，身子直接往旁边挪了挪。
　　景扬：“......”
　　程安正低头刷着某站上的搞笑视频，手机一下子就被人拿走了，一抬头。
　　景扬正板着张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程安：？？？？？
　　“手机还我！”程安不满道。
　　“早点儿回去。”景扬看了她一眼，把手机扔给她，丢了这句话就走了。
　　程安愣了下，反应过来冲着景扬的背影喊道：
　　“你是不是有毛病！”
　　年纪大了，脑子间歇性犯抽了吧这人。
　　程安暗暗嘀咕着，一转头就看到小美兴奋地跑了过来，“安安姐，萧曼受伤了！”
　　“啊？”程安惊讶道：“受伤了？怎么会受伤了？”
　　“你不知道吗？”小美从旁边的餐桌上剥了个橘子，吃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道：“我还想着你在室内泡温泉肯定知道，原来你不知道啊。”
　　程安摇头，“不知道，我出来得早。”
　　“我听说直接从台阶上摔了下来，脸都擦破了，”小美有些遗憾道：“可惜我在外面没在现场。”
　　“这么严重？”程安倒吸口凉气，“那也太疼了吧。”温泉汤池都是大理石地板，人又穿得少，想想都觉得疼。
　　小美：“......你就是什么反应？”
　　程安双手捧着脸，可怜兮兮地看着小美，“疼啊。”她听着都觉得好疼啊，大冬天的光着身子摔在大理石板上，嘶——简直不能更疼了。
　　小美：“......”这女的没救了。


第24章 你跑什么？（一更）
　　第二天回去的时候, 程安听见同事们在说昨晚萧曼摔倒的事情，忍不住插了一句，“这有点儿惨。”
　　原本高高兴兴出来玩儿的, 结果都要回去了, 摔了一跤，听说都住院了。
　　话音刚落, 立马就有同事反驳道：
　　“她哪儿惨了？她爽死了好吗？”
　　程安：？？？
　　“就是啊，”另外一个同事接过话，“给她算工伤啊，你说这还不好？”这可是外出度假又不是上班，再说了, 萧曼自己走路不长眼，回头还让公司给她担责任。
　　“程安，”几人转头看着她，“你说是不是？”
　　几道目光嗖嗖嗖地射过来，程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想起来小美说的职场生存法则里面。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你们说得不无道理, ”程安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番, 正色道：“不幸中的万幸。”
　　“说得对, ”几人心满意足地拍着她的肩膀，“可不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嘛！”
　　说话间几人就走远了, 话题很快就转到回去之后了。
　　“待会儿在飞机上休息一下, 晚上回去吃点儿东西明天上班了。”
　　“你还吃啊？出来玩儿几天还没吃饱？”
　　“一想到明天要上班我就难受, 假期也太短了吧。”
　　“这还不满足？知足吧，我看调遣名单是不是已经下来了，要是选上我的话，我可要.....”
　　......
　　程安看着几人远去的背影, 靠在大厅玻璃门旁的柱子上，呼了口气。
　　人际交往果然是最难的。
　　是她太迟钝了吗？
　　怎么总感觉get不到同事们的点？
　　程安挠了挠头，不是很能想明白，准备待会儿回去问问小美。
　　刚转个身，猝不及防，“嘭”地一声和里面出来的人撞上了，额头硬生生地撞到对方下巴上，程安当即疼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捂着额头，小声哀叫起来，“我的头啊。”
　　可别把她给撞傻了。
　　“程安？”景扬顿了下，立马拨开她的手，看到有些泛红的额头抿紧了唇。
　　程安愣了下，注意到来人是景扬，这人二话不说上来就动手，当即便急了，“你干嘛！”说着一手捂着额头，另一只手推搡着他，“你别碰我，我都快被你撞得疼死了。”
　　原本提着的包也“啪”地一声落在地上。
　　“我看看伤得重不重。”景扬不悦道，修长的手直接扣住她作乱的手腕，另一只手撩开她额前的几缕碎发。
　　程安晃着脑袋，左右闪躲着，不想让他碰。
　　这么直白的抗拒当即便惹恼了他，景扬眯了眯眼，一个用力就把人拽到了胸前，微微俯身，“你躲什么？”
　　男人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几分特有的薄荷清香，薄唇靠得极近，几乎就要触碰到她的额头，若有若无的，却越发撩人，温软的触感仿佛下一刻就要碰上，程安忍不住红了脸，感觉耳根发烫，呼吸都有些不畅了。
　　“我，我，我”程安僵着身子结结巴巴道：“没，没，没躲。”
　　“嗯？”景扬眸色深了几分，故意又逼近了些，格外喜欢看她被他逗弄得满脸羞红的样子。
　　“我，我，”脑子里灵光一现，程安大声道：“我这算工伤！”
　　景扬：“......”
　　什么工伤？跟工伤什么关系？怎么忽然扯到工伤去了？
　　景扬没反应过来，程安眼睛一转，猛地用力一把挣开他的手，抓起地上的包，转身拔腿就跑......了一步，跟着就被人捞了回来。
　　景扬敛着眉，大掌覆在她额头上，慢慢揉着。
　　半晌，才不紧不慢地说道：“还跑不跑？”
　　程安欲哭无泪，仰头看着景扬，“你讲不讲理？”她脑袋都被他撞得疼死了，他不放她走就算了，转过头来还怪她跑？
　　“还跑不跑？”意有所指似的，刻意又问了一遍。
　　程安抿了抿唇，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不想说话，横竖她说什么他也不听。
　　气氛安静了几秒，景扬才又开口道：“我要先回江城一趟，等我”办完事再回来接她。
　　“真的？”程安眼睛一亮，忍不住直接打断他的话，“你要走了？”
　　景扬瞬间黑了脸，大掌顺势滑下来，捏着她的下巴，咬牙道：“你很高兴？”
　　程安反应过来，立马压下上扬的嘴角，垂着眼，吸了吸鼻子，“不是。”她不是很高兴，她是太太太太太高兴了！终于不用被他压榨了！！！
　　景扬静默了一秒，松开手，摸着她的脑袋，难得柔了声音，“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景家那边的事情他会处理好的。
　　程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试探道：“那，我先回去了？”
　　景扬“嗯”了一声。
　　程安咽了咽口水，往前走了几步，没忍住，转头又看了他一眼，再三确认道：“我走了？”
　　景扬有些欣慰，难得能看到她这么不舍的一面，他知道，程安是喜欢他的，一直喜欢他，喜欢了这么多年，若不是......
　　下一秒，
　　面前的女人毫不犹豫地转身，拔腿就跑，速度之快简直让人叹为观止，不到一分钟就没了人影儿。
　　景扬：“......”
　　身后的陶吉忍不住问道：“二少，要派人跟上吗？”
　　“不必了，”景扬收回视线，抬脚向外走去，声音沉稳有力，“她跑不到哪儿去。”已经在眼皮子下面了，难不成还真能让人跑了？
　　——
　　四天后
　　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景扬闭上了眼睛，周身的气压瞬间冷得可怕。
　　房东太太在一旁哆嗦着身子，“我，我，我不知道程小姐什么时候搬走的？她没和我说，钥匙是直接快递寄给我的，我，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柜子里的衣物都带走了，鞋架上的鞋子也收了，厨房看起来好久没用过了，整个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像是从未有人住过一般，只有客厅窗户上放着的几盆花，鲜嫩的绿叶在空中左右摇摆着，看得出来主人离开时还特意浇了花。
　　和当年一模一样！
　　走得悄无声息，甚至连家里的保姆都没有察觉，她就已经走了，走得干净利落，连一丁点痕迹都没有。
　　是他大意了。
　　直到这个时候，景扬才发现他竟然没有程安的联系方式，离家之后她就换了手机号，没有人能联系得上她。
　　“二少，”陶吉看着景扬，犹豫道：“要派人找吗？”
　　景扬深吸了口气，转身向外走去，“找！所有她去过的地方碰到过的人都找一遍！尤其是她平时经常去的”
　　蓦地，顿住
　　“先不找了。”景扬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女人，正歪着脑袋，趴在窗户上，看着远处的雪。
　　“不找了？”陶吉惊讶道，说着给景扬拉开车门，忍不住问了出来，“就这么算了？”
　　景扬看了他一眼，弯腰坐进了车里，吩咐道：
　　“去华商。”
　　“是。”
　　陶吉一拍脑袋，想起来了，怎么就忘了少夫人还有工作呢？去哪儿找人都不如直接到他们公司稳妥啊！
　　——
　　“请假？”
　　景扬坐在旋转椅上，眉梢轻轻动了下，上下打量着程安他们部门的这位朱经理。
　　强大的气场瞬间让朱科出了一身冷汗，感觉整个房间的空气都憋闷得厉害，挺着肥硕的身子，没等景扬继续发问，就急忙解释起来。
　　“她说要提前去江城租房子，我就给她批了假，本来是要和人事科说一声的，但因为想着过一周差不多这边的人也都过去了，就没和人事科那边说。”
　　其实是因为如果和人事科说了，请假一周是需要从每个月的补贴里面扣钱的，而且也会影响到部门季度的人事评估上，程安不想被扣钱，他也不想因为这点儿事回头影响到部门津贴上，就干脆没上报，私下同意了。
　　景扬没说话。
　　半晌，
　　“给她打电话，”景扬抬了抬下巴，示意朱科，“现在打。”
　　“是是是。”朱科配笑着，立马就把电话拨了出去。
　　“嘟嘟嘟——”
　　“嘟嘟嘟——”
　　“嘟嘟嘟——”
　　连着打了四个电话都没人接，办公室的气压已经低到能把人冻成冰棍儿了。
　　朱科抹了把脑门儿上的冷汗，干笑着，“估计，估计，估计就是没听到吧，哈哈哈，这小姑娘平时不爱玩儿手机。”
　　低了头，心里疯狂默念着，快接电话！快接电话！快接电话！！！
　　终于，第五次电话快要挂断的时候接通了。
　　“经理？”程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清脆悦耳，还带着点儿愉悦的感觉。
　　包括景扬在内的所有人，当下便松了口气。
　　“程安啊。”朱科哽咽了一声，差点儿没忍住，可算接电话了！！！再不接电话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了！
　　“我今天上午一直在忙，”程安不好意思地说道：“手机放包里了，没听到铃声，经理是有什么事儿吗？”不然不会连着给她打了几个电话。
　　“额，你，你，”这会儿缓过劲儿来了，朱科就要把电话给景扬，景扬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继续问，“你这会儿在哪儿呢？”
　　“我在江城啊。”程安没多想，江城比晏城还要冷，快把她冻死了，喝了口奶茶，才说道：“我前几天请假的时候说过了。”
　　“哦，对对对，”朱科看了眼景扬，“你在江城哪儿呢？”
　　程安：？？？他们经理这什么情况？
　　“就具体的位置，你现在在哪儿呢？干嘛呢？”这次不用景扬示意，朱科自己就知道该怎么问了，恨不得把程安这几天做的事情问个一清二楚，“你身边都有谁啊，你跑江城干嘛去了？”
　　“我在——”程安说着左右看了一圈，“XX路这里，离我们新酒店不远，走路十五分钟的样子，我在租房子啊，经理，我走的时候都告诉过你的。”
　　他们经理不会老年痴呆了吧，程安咬着吸管暗戳戳地想着，她请假的时候都和经理说过了，这才过了几天就忘得一干二净。
　　“是吗？”朱科瞥了眼景扬，继续问道：“那你租到房子了吗？”
　　“租到了！”程安弯了弯眼睛，不枉她提前来一趟，这两天跑来跑去，总算找到一个还算心仪的房子，“就在御景湾这里。”离公司很近，周围大型商场小商铺都有，安全系数也比较高，物业看起来也还不错的样子。
　　对于目前找到的这个房子，程安还是比较满意的，就是吧，这个房租，也是高得吓人。
　　御景湾？
　　陶吉眼神微动，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景氏下面的产业吧，只不过目前是大少在负责罢了。
　　“找到了，那，那没事儿了。”朱科看着景扬犹犹豫豫的，不确定要不要挂电话了。
　　“哎哎哎，经理，你先别挂，”一听朱科想要挂电话，程安忙说道：“我还有个事儿想问你。”
　　“什么事儿？”
　　“嗯，就是那个，”程安抿了抿唇，感觉有点不太好开口，但是想想自己那房租，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上次说等我调到这边工资就翻一倍是真的吧？没骗我吧？那我具体工资能有多少？”她可是花了大价钱租了好房子，要是原来的工资在江城这边，她肯定撑不住三个月。
　　朱科：“......”
　　你这么当着大老板的面问，我有些猝不及防。
　　陶吉：“......”
　　景扬轻笑一声，没说什么，起身走了出去。
　　“经理？经理？”没听到他们经理的声音，程安急了，“你不会说话不算话吧？”
　　直到办公室的门又关上，朱科才彻底松了口气，缓过神来，没忍住，吼了过去。
　　“涨涨涨涨涨！你想涨多少涨多少！”
　　程安：“.......”


第25章 你这个贼！（二更）……
　　江城景氏
　　“景扬直接回来的？”听到秘书上来汇报的时候, 景明还有些意外，喝了口咖啡，“他没有回他住的地方直接来公司了？”
　　“对, ”秘书把文件放到桌子上, “陶吉打电话说他们还有十分钟就到了。”
　　“这么说，”景明挑眉“他把安安直接带到公司了？”说着晃了晃手里的咖啡, “老二这是有多痴情啊，干脆把人绑在他身上得了。”
　　自打见到人之后就没怎么回来过，好不容易回来了还直接把人带在身边。不先带回他们爱的小巢穴里面去，竟然先来公司了？以前几乎从来都没让程安在公司露过脸的，现在竟然舍得把人放出来了。
　　“那好吧, ”景明说着站起身来，对着镜子整理了一番，弹了弹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尘，“看在安安的面子上，我这个做大哥的就亲自下去迎一迎, 便宜景扬了。”
　　秘书听他这么一说, 试探道：“大少, 您说的安安就是二少夫人吗？”
　　景明“嗯”了一声, 重新系好了领结，左右看了看, 确保待会儿安安见到他这个大哥, 一定会被帅到！
　　“可, ”秘书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可二少不是已经离婚了吗？”怎么现在听这语气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儿？
　　“离婚？”景明笑了出来，伸手在秘书的屁股上重重地拧了一把, “这话可别让你们副总听见，不然，”顿了下，“你就等着回家吃自己吧，嗯？”
　　车上，
　　景扬第三次发送添加好友，第三次被拒了回来，舌尖顶了顶牙根，又好气又好笑。
　　他家安安的生命力似乎总是比他想象得要强得多。
　　记得有次，学校值日，她留到了最后，景瑶贪玩儿，上了车就忘了人，司机接走了景瑶，却忘了景家还有个新来的小姑娘。
　　一直到很晚了，他才发现，小姑娘背着书包站在景家的别墅门口，也不喊人，就安安静静站在那里，等着人开门。
　　他又心疼又觉得好笑，问她为什么不打电话，明明一个电话司机就会过去的，而且景家还不止一个司机，根本不需要她徒步从学校走回来，整整要走两个多小时。
　　小姑娘怎么说来着。
　　“我不累。”
　　景扬单手撑在车窗上，视线有些放空。
　　她刚走那会儿，他天天晚上失眠，担心她吃不好担心她睡不好，还担心她会不会被人骗了，有时候做梦梦到她被人拐跑了，半夜惊醒出了一身冷汗，让人往卡上给她打了一大笔钱，就怕真遇到什么不好的。
　　好不容易见到人了，明明过得也挺好的，他就总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好，住的地方不好，吃的东西不好，公司里的同事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好人，绕了一大圈子总算要把人接回来了，一转头自己又跑了。
　　他在这边担惊受怕，人家在那头活蹦乱跳还隐隐带点儿炫耀，找了个小窝就把她高兴成那样儿，以前给她住最豪华的公寓也没见她有多开心。
　　景扬扶额，心底有几分无奈，算了算了。
　　既然她想做就让她做，只要待在他身边，做什么都好。
　　“二少，”宾利车缓缓停在景氏大厦前，“到了。”
　　陶吉刚下车，正准备拉开车门，景明就大步走了过来，抢先一步拉开后车门，笑容格外灿烂，弯腰看着里面的人，说道：
　　“是不是我们家安安回来了？快让哥哥瞧瞧是不是变漂亮了？”
　　陶吉：“......”
　　宽敞的后车座里只有景扬一个人还有......他的那张冷脸。
　　景明脸上的笑容瞬间没了，“嘭”地一声，直接把后车门又给关上了，看着站在一旁的陶吉，“人呢？”
　　陶吉尴尬地笑着，重新拉开车门，“大少说什么呢，这不就是二少吗？”
　　景明双手抱胸，上下打量着景扬，他又不是傻子，景扬今天专门去接程安，结果只有自己一个人灰溜溜地回来了，稍微动下脑子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所以说，”景明咧开嘴，“你现在是又被抛弃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如果不是担心有损形象，景明简直想要仰天大笑，景扬也有今天啊！
　　景扬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进了电梯。
　　“老二啊老二，”总算没有什么外人了，景明忍不住笑了出声，“所以你这又是买酒店又是花钱出去团建，听说还搞了一堆什么乱七八糟的福利之类的，结果人又跑了？”
　　景扬懒得搭理他，连个眼神都不想给景明。
　　“啧啧啧，”景明摇了摇头，“你这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人财两失啊！怎么就笨成这个样子呢？”
　　“有的男人啊，”难得有这么丢人的时候，景明简直极尽嘲讽，对着身后几个秘书助理感叹道：“表面上看起来光鲜亮丽的，其实背地里连个女人也没有。”
　　“不，”景明，“有了又跑了。”
　　陶吉等人恨不得把耳朵堵上缩到一边，大少和二少之间的事情他们这些做下属的真不敢随意开口，偏偏大少还总喜欢老虎屁股上拔毛。
　　“你就和大哥说实话吧，”景明叹了口气，一副担忧的模样看着景扬，“你是不是有什么家暴倾向或者性无......唔唔唔.....老二.....你个，你个”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景扬一手摁在暂停键上，一手掐在景明的脖子上，冷声道：“你们先出去。”
　　“是。”
　　陶吉等人低着脑袋匆匆忙忙出了电梯，身后电梯门缓缓合上，还能隐约听到大少的骂声，“老二你想干嘛？松手......松松松手......松手！”
　　十分钟后
　　景扬率先走了出来，景明跟在他后面，龇牙咧嘴地揉着脖子，慢腾腾地说道：
　　“弟妹这事儿吧，”
　　陶吉嘴角一抽。
　　“......有需要就找我，我作为大哥，肯定，嘶～”景明吃痛一声，暗骂了一句，老二这个下手没分寸的，“肯定是向着你的。”
　　景明对着秘书摆摆手，“泡两杯咖啡进来。”
　　“是。”
　　进了办公室，景明坐在沙发上，看着景扬，“这么说？安安自己回来了？”说着感叹道：“这两年不见，我也挺想她的。”
　　景扬嗤笑道：“你？”
　　景明喝了口咖啡，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每次看到你这张怨夫脸，我就能想到，啊——”
　　脑袋一歪，堪堪躲过砸过来的本子，景明捂着胸口，“我不说了行了吧？”脾气差成这样儿，怪不得老婆要跑。
　　“不过话说回来，”景明看着景扬，笑容意味深长，“听说安安现在上班了，过得还不错？”
　　景扬身子后仰，靠在旋转椅上，懒洋洋地说道：“你想问妈知道了是什么反应？”
　　“妈能有什么反应？除了不高兴还能有什么？”景明翻了个白眼，家里除了景扬，甚少能有谁让景母高兴的，大概全世界的人在景母眼中都是废物吧。
　　“我比较好奇的是，”景明说着笑眯眯地看着景扬，“你是什么反应？”他倒是挺意外景扬会亲自和景母说，他还以为景扬打算瞒着景母呢，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直接摊牌了。
　　景扬对程安的心思，他从高中那会儿就看出来了，到后来全家人除了程安以外都很清楚，景母更是再清楚不过了。
　　当年景扬要娶程安，最大的阻力不是来自景母，反而是来自程安。
　　然后，景扬就用了景母这辈子最看不上的最不入流的手段哄骗了人家，这是让景母最受打击的地方，她最骄傲的儿子，最引以为豪的儿子，甚至在她眼中全世界没有女孩儿能配得上的儿子，竟然会为了程安做出那种事情。
　　景明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我？”景扬笑了笑，漫不经心地说道：“送了她四个字。”
　　“四个字？”景明越发好奇了，“是什么？”他以为景扬会和景母大吵一架，没想到就只有四个字吗？
　　景扬笑：“关你屁事。”他和程安之间，从来就不是别人能插手的，谁都不能。
　　亲妈也不能。
　　景明：“......”不愧是你，亲哥你打，亲妈你怼，连自己亲老婆你都骗得人家团团转，还有什么你不敢干的。
　　——
　　程安现在租的这个是两居室，两室一厅一厨一卫还有一个小阳台，她住在主卧室，有个小飘窗，侧卧那里有张小床，她准备回头改成一个书房，浴室不算很大，但是浴缸足够大，这点她还是挺满意的。
　　这两天把从晏城寄过来的行李从宾馆陆陆续续搬进来，又把房间整理了一遍，该打扫得打扫干净，该换洗的换洗一遍，总算是告一段落，剩下的就是一些日用品了。
　　程安趴在床上把要买的日用品列了个清单，简单收拾了一下就下楼了，正好临近年关商场又在做活动，挑挑拣拣的感觉没选多少东西，结账的时候就已经是三大袋子。
　　推着车到商场出口的时候，犯了难，她一次肯定拿不完这么多的，顶多一个袋子，两个都拿不下的那种。
　　要么她先把其中两个存起来，提一袋子回去，然后再来两趟，把东西全部拿回去。
　　要么她提一袋子走五十米，再回来提第二袋，提过去放在那里，再拐过来提第三袋，就这么每五十米重复三次。
　　程安摸着下巴，看着三个大大的购物袋，开始站在原地算数学题了。
　　蓦地，
　　忍不住想要糊自己一巴掌，她真是犯了蠢了，这两种方法根本就一样啊！哪有什么区别？
　　程安抿唇，既然两种都一样的话，那她决定选......第二种吧，第一种不知道为什么给她一种额外浪费时间的错觉？
　　第二种的话，也不是不好，就是
　　格外丢人。
　　对，
　　格外丢人。
　　程安在第二次重复跑三趟的时候就发现了，路过的人总是会不由自主多看她两眼。
　　没走多远，她就走不动了，干脆从购物袋里把面包拿了出来，坐在一旁的花坛边上，吃了起来，边吃边看着不远处的两个大购物袋，忍不住喃喃道：“幸好安保好，不然放那么远我都担心被人顺手拿走。”
　　话音刚落，余光就看到自己旁边的这一袋子被人提了起来。
　　程安愣了一下，“蹭”地站起身来，“你这贼”也太胆大了吧。
　　再一看人，傻眼了。
　　景扬？
　　“哎哎哎，”程安反应过来，急忙追了上去，“你拿我东西干嘛？”


第26章 我我我我我不喜欢你！
　　景扬单手提着袋子, 走到前面直接把另外两个袋子也提了起来，程安反应过来，从后面追了上来, 伸手拦住他, 瞪着景扬：
　　“你干嘛？把我东西放下！”
　　景扬睨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径直绕了过去。
　　就她这点儿力气，这三袋子东西能提一晚上。
　　“我不用你帮忙，”程安拽着他，“我自己能提回去的。”
　　景扬没松手。
　　僵持了几秒，程安妥协了, “好吧好吧，那你帮我提一袋子好了。”
　　景扬停都没停。
　　程安气结，也不去抢了，横竖他想提就让他提吧，待会儿回去了她肯定不跟他道谢！谁让他自己凑过来提的！
　　很快, 就进了小区, 直到上了电梯, 景扬才把东西放地上, 拇指不经意似地按了按手上被购物袋勒出来的红痕。
　　程安看了一眼，抿抿唇, 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觉, 谁让他要逞能, 偏要自己一个人提。
　　电梯一层一层往上走，快要下电梯的时候，程安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刚刚是谁摁的电梯？
　　她还是景扬啊......
　　出了电梯, 程安抢先一步到门口，也不开门，就挡在门边，把帽子往上推了推，指着旁边的地上，示意景扬。
　　“放那儿就行了。”然后你就可以走了。
　　看她这一脸防备的样子，景扬有些不爽，眯了眯眼：“开门。”
　　程安不太想让他进去，站着没动。
　　“地上脏，”景扬看着她，“至少放里面门口吧。”
　　“没有很脏的，”程安嘟囔着，不情不愿地开了门，两只手撑着挡在门板上，一条腿伸长了挡住景扬的腿，指了指胳膊下面的空隙，“你从这儿放进去，鞋架旁边就行了。”
　　景扬气笑了，她这是把他当贼防了？
　　没多废话，直接把东西放在里面·门口的地上。
　　程安见状，刚要松口气。
　　下一秒，就被人直接打横抱了起来。
　　“呀！”程安惊呼一声，随即忍不住红了脸，“你干嘛！”
　　景扬把人抱了进来，直接往沙发上一扔，转身回去又把东西提了进来，顺带关上了门。
　　程安从沙发上跳了下来，跟在景扬身后，说道：
　　“好了好了，你把东西放厨房就行了，就在那边。”
　　东西刚放进厨房，程安又催促道：“已经很晚了，你赶紧回去吧。”
　　一男一女，独居一室，她觉得十分不妥。
　　景扬环视了一圈，房子不大，两居室，但胜在条件还算可以，比起她在晏城住的那破地方强多了，但是比他们之前住的还是要差了不少。
　　一看景扬的表情，程安就知道这人肯定又在嫌弃了，双手环胸，很不优雅地翻了个白眼：
　　“看够了吧？”看够了就赶紧走吧。
　　景扬看了眼客厅上放着的几袋散装小零食，不用看就知道冰箱里面肯定也是空荡荡的，一个人生活，她可真会凑活，不答反问道：“你晚上准备请我吃什么？”
　　程安：？？？？？
　　“我什么时候说要请你了？”程安懵了，一脸错愕地看着景扬，“我干嘛请你吃饭？”
　　景扬懒洋洋地抬起手，专门给她看了下两只手上被购物袋勒出来的红痕。
　　程安：.......关键是现在已经消散了不少了，只是隐约勉强能看到罢了，他至于吗？
　　程安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拔高了音量，“你就帮我提了三个袋子就让我请你吃饭？”
　　他怎么不去抢劫啊！再说了，是他自己要帮忙的又不是她要他帮忙的，反过来还硬要人家请他吃饭？
　　“你能不能讲讲道理啊？”程安头疼不已，她现在都快穷得叮当叮当响了，这男人还来压榨她，但凡有点儿同情心的人也做不出来这事儿。
　　不过，显然。
　　这男人不是个讲道理的人。
　　景扬一点儿也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反倒直接点了菜，“吃火锅吧。”他记得她比较喜欢吃火锅，而且冬天两个人吃火锅也比较合适。
　　“没有！”程安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我这儿什么都没有，你别想了。”吃空气吧，还想吃火锅？
　　景扬非常好心地提醒她：“楼下商场就有卖的，荤素都有。”
　　程安赌气道：“我不会做！”
　　“我可以教你，很简单，”景扬笑，看着程安，悠悠道：“聪明的人都会做。”
　　你才傻子呢！
　　你全家都傻子！
　　她就算会做也不做给他吃！
　　“我可以和你AA，”景扬弯腰，低沉的嗓音里带着笑意，“这样你总不吃亏吧，嗯？”
　　程安咬着唇，忍不住红了脸，他本来就占她便宜啊。
　　蓦地，一把推开景扬，往门外走去，回头看着站在客厅中央的景扬，没好气道：“不是说要吃火锅吗？”
　　景扬勾了勾唇，双手插在口袋里，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那说好了，”最终还是抵不住嘴馋，程安咽了咽口水，“这顿火锅就当是你刚刚帮我的，你可别再要什么东西了。”
　　景扬挑了挑眉，薄唇扯出的语调有几分懒散，“我能要你什么东西？”要人还差不多。
　　“那谁知道，”程安忍不住说道：“脑子不正常的人什么都想要。”她十分怀疑景扬是不是被谁附身了，怎么有脸说出来让她请吃火锅这样的话？
　　景扬：“......”
　　她其实挺喜欢吃火锅的，尤其爱吃辣火锅，但是自己一个人吃，每次都吃不完，还要剩下好多。
　　这次多个人，确实有些心动。
　　半个小时后，两人又从楼下商场回来了，程安把东西大包小包地往厨房一放，准备换身衣服做饭，一转身就看到景扬已经脱了外套，卷起白色的袖子。
　　程安惊讶：“你真会做饭？”
　　景扬看了她一眼，语调稍扬，心情似乎极为不错的样子，说道：“别碍事。”
　　程安：“......”
　　看她还站在这里不动，景扬无奈，下巴尖指着外面，“你刚才买回来那么多东西你都不收拾一下吗？”
　　“你一个人做，行吗？”程安很不放心，她真不觉得景扬会做饭，即便是火锅这么简单不需要任何技术含量的。
　　毕竟，在景家他们就从来没学过做饭，她还是离开后自己慢慢学着做的，景扬的话更不用说，会不会开火她都很怀疑。
　　果然，
　　“不对不对，你要先用开水烫一下锅底。”
　　“加水加水，多加一点没关系的。”
　　“荤的和素的分开放，对，肯定不能放在一起了。”
　　......
　　程安忍不住看了眼景扬，要不是看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她都怀疑这人是不是故意的，刚才还嫌她碍事？
　　好在食材都是现成的，基本没废什么功夫，只把锅底准备好，配菜洗好装了盘，再弄点儿调料就好了。
　　“尝尝看，”景扬说着坐在她对面，白色的衬衣干干净净，卷起的袖子重新放了下来，又端上来两盘切好水果，连牙签都摆好了，“我做得怎么样。”
　　程安本身就喜欢吃火锅，尤其是冬天的辣火锅，心情不错，白了眼他一眼，吐槽道：“哪儿是你做的？分明就是我指挥你做的。”
　　说着从锅里夹了块肉放在景扬碗里，语气有几分小得意，“你尝尝，配着我做的调料肯定好吃。”
　　景扬没说什么，咬了一口。
　　程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盯着他，问道：“怎么样？好吃吧。”
　　景扬“嗯”了一声，看了她一眼，“不错。”
　　程安顿时心满意足，越发得意起来，完全不计较先前景扬的无耻行径，甚至主动给他烫了菜夹了肉，炫耀起自己这两年的厨艺。
　　“火锅这其实是最简单的，根本就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你只要把锅底搞好，重点是调料，这个是我独家研制的。”
　　“我其实做鱼做得最好，尤其是红烧鱼，”难得遇到自己擅长景扬不擅长的，程安忍不住吹牛起来，“煲汤我也做得好，但是鸡汤没有骨头汤好，像什么鱼骨汤，还有......”
　　景扬从锅底捞了些肉放到她碗里，点点头，“那下次我尝尝。”
　　“好啊，其实这些都”程安顺口就应道，反应过来，看着景扬，默默低下头，“......吃饭吧。”她就是那么一说，还是不要当真的好。
　　景扬吃了几口，就没怎么动筷了，姿势懒散地坐在那里，慢悠悠地喝着茶，偶尔给程安捞点儿吃的，大部分时间就撑着下巴看着她。
　　正好她这几天在江城都没好好吃顿饭，碰上爱吃的火锅，程安几乎没抬头，一直在埋头吃。
　　吃到一半儿，景扬的手机响了一下，程安抬头看了一眼，估计是微信，没放在心上。
　　景扬看了眼手机，景明给他发了消息。
　　景明：【你去哪儿了？瑶瑶回来了，你还不赶紧回来？全家都等着你呢，赶紧滚回来！】
　　景扬不慌不忙对着桌上的火锅拍了张照，发了过去。
　　景扬：【安安给我做的火锅，我吃完再回去，你们不用等我了。】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没几分钟，直接发了语音过来，景扬点开放了外音。
　　景明：【老二你要点儿脸行不行？你别仗着安安喜欢你就使劲儿压榨人家，行吗？还给你做火锅？你怎么不说她让你睡她床上了？你怎么有脸凑过去的，赶紧滚回来！】
　　都是自家亲兄弟，景扬什么心思，景明是一清二楚，人模狗样的！上午还在说人跑了，这晚上就进到人家住的地方了，不用想就能猜到肯定是景扬使了点儿手段，也就仗着程安性子软，不跟他计较，要是放他身上，一巴掌扇死这个臭流氓！
　　“咳咳咳”程安一个不察，直接呛到了，咳得满脸通红，不知道是被火锅辣到的还是被景明的话给吓到的。
　　景扬给她倒了杯温水，顺势坐了过去，轻拍着她的后背，“你紧张什么？”
　　“咳咳咳，”程安疯狂摆手，“不...咳咳....我不，咳咳咳”她不紧张，一点儿也不紧张，只是被大哥景明的话给吓到了！
　　她她她她她哪儿喜欢景扬了！
　　程安连喝了几口水，缓过劲儿来，立马推搡着景扬往外走，催促道：“你赶紧走赶紧走赶紧走。”
　　景扬：“......”
　　程安不由分说就把人推到门口，嘴上抱怨道：“大哥胡说八道些什么，你赶紧走吧，省得他又乱说。”
　　景扬低笑一声，反手扣住她的手腕，把人带进怀里，挑起她的下巴，语带不明，“乱说什么？”
　　“哪哪那哪哪有，我哪有喜欢你？”程安一慌张，结结巴巴地自己先招了，“我我我我真的没有喜欢你，你别乱想，都是你自己要的。”
　　景扬含笑不语。
　　“是你要给我提东西的，”程安眼睛四下乱转着，大声说道：“我没有让你帮我！是你非要让我请你吃火锅的！”
　　“嗯，”景扬笑，“我没说你喜欢我啊。”
　　“轰”地一下子，程安感觉整个脸都要烧着了一般，烫得厉害，憋了半天也没憋出来句话怼他。
　　终于，忍无可忍，直接手脚并用着往景扬身上轮拳头，“你出去！出去！出去！快点出去！”
　　她就是脑子抽风了才会答应让这男人进来的，再让他进来她就是猪！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不停，景扬也不逗她了，站在门口，拦着她，叮嘱道：“晚上记得锁好门。”
　　虽说小区安保不错，但他还是有点不放心，她这没心没肺的，万一哪天被人给骗了怎么办。
　　“除了你，”程安瞪了他一眼，“谁还会进来！”说完当着景扬的面“嘭”地一声毫不犹豫地关了门。
　　景扬站了一会儿，忽然对着里面说道：
　　“别在门镜里看了，嗯？”
　　门后正踮着脚尖趴在防盗门上，隔着门镜偷看的程安：“......”
　　眼看着人走了，程安撇撇嘴，转身准备去收拾东西。
　　蓦地，顿住。
　　下一秒，拉开门就跑了出去，赶在电梯门阖上前喊道：“景扬！”
　　景扬拧了下眉，“怎么不穿外套？”
　　程安气喘吁吁地扶着电梯门口，缓了口气，手一伸，理直气壮道：
　　“还钱！”
　　说好了吃火锅AA的，吃完拍拍屁股就走人了，想得美！
　　景扬：“......”
　　——
　　景扬回到景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看起来刚吃完饭不久的样子，正坐在那里喝茶，听到他的声音，景瑶最先站了起来，规规矩矩地打了声招呼：
　　“二哥。”
　　景扬点了点头，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
　　“谢谢二哥。”景瑶伸手接了过来，只低头看了一眼就又合上了。
　　景母冷哼一声，胳膊碰了碰景父，景父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清了清嗓子，问道：
　　“你去找程安了？”
　　没等景扬开口，景瑶先惊讶了，“安安回来了？”
　　景扬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接过管家手里的酒，抿了一口，整个人朝后倾靠，修长的腿微微屈起，显得慵懒又闲适，似乎不是很在意景父的话，更不在意景瑶的惊讶。
　　景明勾了勾唇，举杯和景扬碰了一下，喝了一口，润润嗓子，这才开口骂道：
　　“你还知道回来！”
　　景扬挑了下眉。
　　景明板着脸，“你这么大个男人往人家单身女孩子住的地方去，你要不要点儿脸啊，嗯？景家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我告诉你，你最好给我管住你那下半身，别像个”
　　“景明！”越说越不像话，景母怒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景明见好就收，抿了口酒，有些意犹未尽，说道：“妈，你说他这做得像话吗？”
　　“你还有脸说他？”景母冷笑，“你整天不是在女人窝里就是在女人堆里。”
　　“我那都是你情我愿，”景明不服了，“郎情妾意。”说着看了眼景扬，笑容意味深长。
　　景母懒得搭理他，看向景扬，直接开口问道：“程安现在在华商做秘书？”
　　景父顿了下，怪不得景扬忽然买了华商，原来是因为程安在啊，这倒是能解释通了。
　　“把她调到景氏总部来，”景母，“给她个高层管理位置让她做吧。”好好的富家太太不做，去做什么酒店经理秘书，说出去简直就是在丢景家的人！
　　景瑶翻了个白眼。
　　景明晃着杯中的酒，心中叹了口气。
　　果然，景母的掌控欲又上来了。
　　“容我提醒你一句，林女士，”景扬淡声道：“现在她已经不是景家的少夫人了，你也不是她婆婆了，还没有这个资格去对她的生活指手画脚。”
　　景母嗤笑道：“景家养了她十几年，难不成我还管不了这个？”
　　景扬掀起眼睑，唇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语气格外清晰。
　　“当然不能。”
　　“景扬！”景母气结，缓了口气，不想再为这个事情和他吵，退让了一步，“我让程安待在景氏也是为她好，她那点儿能力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程安在景家待了十几年，她还能不了解她的实力吗？从小到大平凡到不能再平凡，景母甚至一度怀疑这个小姑娘当初是不是被她父母跳楼的那一幕吓傻了，以至于这么多年都没能缓过劲儿来。
　　“你很厉害？”景扬打断景母的话，又点了点头，“你确实很厉害。”说着站起身来，视线在景父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又转向景母，笑道：
　　“嫁给我爸，委屈你了。”
　　景母脸上一僵。
　　“噗嗤”一声景明没忍住，“咳咳咳”摆摆手，看着景扬，拿出兄长的几分气势，佯怒道：
　　“怎么说话呢！这是你能说得话吗？”
　　会说话就多说点儿！懂？


第27章 睡着了吗？
　　江城的冬天格外湿冷, 前一阵子下了几场小雪，没见到几天太阳，又开始下雨了, 入了夜, 窗外哗啦啦的小雨噼里啪啦打在窗沿上。
　　景扬洗完澡穿了件睡袍，从吧台上调了杯酒, 听见隔壁房间门响之后是外面走廊上很轻微的脚步声，稍稍顿了下，又过了几分钟才拉开房门。
　　景明和他差不多，看到他时，双手抱胸, 斜靠在门上，忍不住调侃道：
　　“我还以为是你晚上憋不住了准备溜去找安安。”
　　景扬白了他一眼，下巴微扬，指着楼下正往外溜的人，问道：
　　“今晚怎么了？”
　　往常景瑶也怕他, 但也不至于像今晚这么拘束。
　　“挨骂了呗, ”景明不在意道, 看着已经出了大门的人,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看着景扬, 忽然笑了出来, “我记得安安以前是不是也偷溜出去过几次, 还是去跟她暗恋的男生告白？”
　　景明说着故意冲着景扬挤眉弄眼，“当年是不是气坏了？不然不会大半夜把人抓回来，嗯？”
　　景扬冷哼一声，不太想搭理景明。
　　上学那会儿他们都是住在三楼, 景明景扬各自一个房间，景瑶和程安一个房间，景瑶做坏事怕挨骂，总是拉着程安一起，后来大一点了，两个小姑娘就分开睡了，现在他们基本上很少会回景家这边住了，两三个月能回来住一次就不错了。
　　程安的房间倒是一直给她留着。
　　景明感叹道：“一晃眼都十几年了，时间真是过得太快了，想当初你还是光着屁股整天追在.....唔唔唔......不说不说了。”
　　果然是个小心眼儿又说不得的男人，活该离婚！
　　景明在心里暗戳戳地骂着，面上不显，揉着肚子，说道：
　　“说真的，虽然妈有点儿过分吧，但我觉得提议还是不错的，你还不如把程安调到总部来，横竖都是做你秘书，做你的秘书不比做别人的强？夫唱妇随，多好？”
　　景扬没搭理他，低头在手机上发着消息。
　　景扬：【睡着了吗？】
　　消息发过来的时候，程安正坐在床上听着窗外哗啦啦的雨声，喝着刚泡好的蜂蜜山楂水，看到景扬发的，翻了个白眼，什么叫“睡着了吗？”
　　她要是睡着了还能看消息吗？
　　程安揉着肚子，忿忿地戳着景扬的微信头像，不想回他消息，要不是他偏要吃什么火锅，她也不至于吃多了不消化，这会儿还睡不着。
　　等了一会儿没见人回消息，景扬拧了下眉，不确定是睡着了还是不想回他消息。
　　景明看人没什么反应，又凑过来了些，说道：“我说真的，人的能力需要培养的，是不是？你就把她带身边，凭你这智商肯定能培养出来第二个咱妈，信不信？”
　　景扬想了下，手指点了点，发了个红包过去。
　　景扬：【微信红包（深夜聊天）】
　　程安一看，愣了下，回了过去。
　　程安：【？？？】
　　这人什么情况？莫名其妙发红包就算了，还配了个名字，“深夜聊天”？谁跟他深夜聊天啊？不会是被大哥附体了吧，这事儿怎么看着不像是景扬能干的？
　　一看程安回的，景扬直接气笑了，原来不是睡着了，是不想回他消息。
　　景明还在一旁絮絮叨叨着：“......年后法国不是有个大客户吗？我记得安安法语好，我看不如就让她来，到时候你去接待的时候顺便给你当翻译，怎么样？”
　　景扬：【怎么还不睡觉？这么晚了还不睡觉？】
　　程安：......这人八成有毛病，刚问她睡着了吗？这会儿又反过来问她怎么还不睡觉？
　　程安：【你管我！】
　　他自己不也还没睡吗？还好意思说她怎么没睡？
　　景扬唇角弯了弯，隔着手机脾气倒是挺大的。
　　景扬：【早点儿睡，别熬夜，记得开空调，把加湿器也打开。】
　　江城这边湿冷，但是因为都有暖气再加上开空调和地暖，房间特别干燥，他记得程安住的房间好像还没装地暖。
　　程安扁扁嘴，没忍住，怼了回去。
　　程安：【你以为我不想睡吗？还不是你晚上要吃火锅，结果你都没怎么吃，都是我一个人吃的，这下好了，我现在撑得胃里面难受，根本睡不了。】
　　她就不该答应景扬请他吃什么火锅，请他吃空气才对！
　　消息发过去好一会儿，对面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了，程安盯着手机看了半晌，终于忍不住骂了出来：
　　“景扬你个混蛋！”
　　他先给她发消息，完了不明不白地又不回了，她要是再回他消息，不，再搭理他她就是头猪，蠢猪那种的！气死她了！
　　程安气得把手机往旁边一扔，倒头就睡。
　　这边，景明说得口干舌燥，景扬无动于衷便罢，还只盯着他那破手机，探头看了一眼，顿时气结。
　　“我说你干嘛呢，老二，你有没有听我说话？我都是为了你们两个好，你知不知道这么做对你们”
　　“你自己的工作，”景扬收了手机，直接打断景明的话，眼神不善地看着他，警告道：“自己做，懂吗？”
　　景明瞬间闭嘴不说话了。
　　好吧，他承认，实在是那个法国客户太太太太难搞了，前年他和他们交涉过一次，简直就是灾难，他今年是真的不想再来一次了，就该让景扬去，他这张冷脸一摆，肯定对方二话不说立马签单！
　　“哎哎哎，大晚上你干嘛去？”一转头就看到景扬换了身衣服准备出去，景明拦住他，“外面还下着雨呢。”
　　话没说完，人就已经下楼了。
　　景明趴在栏杆处，笑他：“我说老二，你不会一晚上都憋不住吧，急什么啊你。”这手机上才聊了几句就急哄哄地赶过去了，不用想肯定是去找程安了。
　　说话间人就已经走了，跟刚刚景瑶走得时候一模一样，连个招呼都不打，直接走人了。
　　景明转头看着空荡荡的走廊，莫名觉得有些凄凉。
　　景瑶是去找她那个十八线男明星小哥哥，也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景扬是去找程安，一个个的都成双成对儿的，怎么衬得他这么孤家寡人呢？
　　明明他可是情场浪子，从来不缺女人的啊！
　　——
　　冬风呼啸，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打在窗台上，滴滴答答地响着。
　　程安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旁边一直有东西在震动，从被窝里伸出手来，闭着眼睛，左右摸索了一会儿，摸到手机眯着眼睛看了看。
　　景扬：【语音电话】
　　“这会儿打什么语音电话啊？”程安嘟囔着抱怨了一句，还是接了起来，放在耳边，含糊不清地说道：“喂？”
　　“睡着了？”景扬的嗓音很低，微哑。
　　听到他的声音，程安清醒了几分，翻了个身子，脑袋缩进被子里，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你干嘛？”
　　“看来胃里是不难受了，”景扬坐在车里，单手撑着脑袋，看着16楼漆黑一片的，一点儿也没有扰人清梦的愧疚，反而催促道：“那你赶紧睡吧。”
　　程安气结，直接从床上爬了起来，气鼓鼓地说道：
　　“你不准再打电话了，我都被你吵醒了！”
　　说着开了灯，起身倒了杯温水，连着喝了几口，才开口警告道：“你再半夜打电话我就把你拉黑！”
　　“好，”景扬低笑了一声，看着楼上亮起的灯光，“我不打了，你睡吧。”
　　“我也不请你吃饭了。”声音还带着点儿委屈。
　　“好。”
　　“你也别过来找我了。”省得又要被他们说，最后还要怪到她头上。
　　这边不说话了。
　　程安哼了一声，又喝了口水，“我要睡了，挂了。”
　　“好。”
　　安静了几秒，都没有挂电话。
　　“不是说要睡了吗？”景扬嗓音里的笑意几乎要从电话那头溢出来，清越疏散，仿佛就在耳边呢喃似的，却又带着几分戏谑，“怎么还没挂？”
　　程安忍不住红了脸，什么啊，搞得好像她不想挂电话似的，“挂了！！！”说完没等景扬开口立马就摁断了电话，暗暗咕哝了一句，又喝了口水，转身爬上了床。
　　直到16楼的灯光暗了下去，景扬才收回视线，看着车窗外的雨噼里啪啦地往挡风玻璃上砸，雨水顺着玻璃滑了下来。
　　半晌，
　　景扬重新发动了车子，转着方向盘，开了出去。
　　——
　　接下来的一周程安都没功夫想太多其他的事情，虽然新酒店年后才正式开业，但是这会儿他们这批调配过来的员工该培训的还是要培训，基本上相当于重新入职了一样，所有的流程都是按照景氏的规则来。
　　程安没在景氏待过，但也知道景扬他们公司是出了名的高要求，管理严格，以前的时候还禁止办公室恋情，后来实在是觉得有些不妥，毕竟公司太大了，人员又多，单身的多了去了，完全把这个卡死了也不好，就改成了禁止同部门内部恋情。
　　不过，
　　程安觉得这个规定吧，这两年在大哥景明的带领下，也有逐渐消失的趋势，毕竟大哥是出了名的爱美人儿。
　　和景扬秘书处清一色的男秘书男助理完全相反，景明的秘书处几乎清一色的美女秘书，胸大腰细还腿长，肤白貌美高颜值，用大哥的话就是，看着这么多美人儿，每天都是好心情。
　　俗话说得好，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程安以前感触不深，现在工作了确实有几分体会，至少之前她们公司市场部那边就是出了名的是非之地，这么一对比，她就很佩服大哥了，敢把这么多美女放在手下干活儿，还能不出乱子，确实很厉害。
　　连着培训了两周，就已经快要过年了，街上的气氛也热闹了许多，程安捧着奶茶，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有些热热闹闹的人群发了呆。
　　快要过年了啊......
　　程安眨了眨眼，估计今年还是要一个人过年吧。
　　她不太擅长交际，身边也没什么交心的朋友，逢年过节其实也不怎么爱出门，前两年在晏城，因为手头拮据，过年有时候还会在公司忙或者是做些零散的兼职，没怎么好好过过年。
　　眼下回了江城，一方面熟悉了不少，另外一方面手头也宽裕了许多，程安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准备点儿年货什么的？
　　可是就她一个人啊，随便买点儿东西说不定就要吃到年后了，要是不买的话，怎么总感觉不像过年呢？
　　要不还是少买点儿吧，或者给家里装饰一下？程安胡思乱想着，准备从网上搜点儿什么过年购物清单之类的，虽然一个人吧，也可以要点儿仪式感。
　　“叮——”一声短信提示音，点开一看。
　　【您的XX银行卡收到岗位津贴补助....过年补贴.....节假日补贴....冬季供暖补贴....】
　　愣了有五秒。
　　啊啊啊啊啊，补贴这么多！！！！！！
　　要不是这办公室隔音效果一般，她一定会叫出来的！！！
　　刚想完，隔壁就传来几声尖叫“啊啊啊啊啊！”好在很快立马就没了音，估计也是看到补贴激动得了。
　　程安无声地弯了弯眼睛，她决定了！今年就要多买点儿年货！吃不完就算了！！！
　　就是这么壕气！！！
　　“程安，”经理朱科推门进来，脸上红光满面的，一看就是兴奋上头了，“我刚给你发微信你没看到？”
　　“额，”刚刚太激动了，没顾得上看手机，这会儿才看到经理发的消息，程安不好意思道：“刚刚没注意。”
　　“那我就直接跟你说好了，”朱科抹了把红光满面的脸，笑道：“这周五景氏总部年会咱们这边也分了几个名额，我到时候带上你过去，你别忘了。”
　　“年会？”程安犹豫了一下，试探道：“我还是不去了吧？毕竟年会都是老员工，我这新来的去了不合适吧。”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朱科不在意地摆摆手，“每年分公司都有名额可以参加的，咱们运气好正好能赶上，再说了，又不用你才艺表演，你怕什么？”
　　程安尴尬地笑了笑，“就觉得去了也没有认识的，还是别了。”
　　主要是分公司就算了，总部那边，难保不会有认识她的人，虽说她以前也不怎么去景氏吧，但是每年的年会还是会去露个脸的，新员工或者年轻一点的或许不记得，但是年长一些的说不定就有印象。
　　更何况，别的不说，高层肯定都认识她的，到时候见了面。
　　程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她可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但景家不一定不在乎啊，而且景叔叔和景阿姨肯定都会到场的，指不定又会嫌弃她丢人现眼。
　　想想都让人觉得窒息。
　　“就是要去认识人的啊，”朱科说着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说道：“我还等着往上升，到时候我要是升上去了，这位置就留给你，多好，嗯？”
　　说完不等程安开口，就站起身来往外走，边走边交代道：“你记着就行，有什么好害怕的，不认识去了不就认识了吗？待会儿记得把上周那个报表发给我。”
　　程安张了张嘴，好吧，经理说得也对，她现在也算是景氏的正式员工了，总不能因为别人的看法就不工作了吧。
　　更何况，
　　程安抿了抿唇，横竖景阿姨对她的看法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多这一次好像也没什么。
　　蓦地，程安忍不住拧了下脸，果然是工作久了，脸皮都练厚了，竟然一点儿也不害怕了？
　　好吧，还是有点儿害怕的。


第28章 老弟，你头上有点儿绿啊
　　周五, 是景氏总部派来的商务车接他们过去的。
　　程安犹豫了一秒，还是上了车，坐在靠窗的位置, 因为车里有一点点憋闷, 稍稍把车窗开了个缝儿，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吐了口浊气。
　　看时间这会儿五点多，按照往年来算，景氏的年会一般有三个小时，估计要到晚上九点多结束。
　　手指无意识地在玻璃上划拉着，说不清楚心里什么感觉, 其实她要是坚持一下，不去也是可以的。
　　就......
　　程安咬着唇，看着玻璃窗上映出来的人影，不是很清晰，但还是能看出来眼里有几分胆怯, 用力地眨了眨眼, 感觉眼神坚定了些, 这才深呼了口气, 重新坐直了身子，冲着玻璃窗上的人影弯了弯眼睛。
　　其实也没什么好害怕的, 最惨的不过就是被人认出来之后, 奚落一番罢了, 别的也没什么。
　　毕竟，
　　离开了景家，没了景家二少夫人的头衔，她就只是一个普通人, 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没能在离婚之后功成名就衣锦还乡，在别人眼里大概就是从云端跌落泥潭，嘲讽两句好像也挺正常的，只要她自己不在意就好。
　　正发着呆，坐在后面的人拍了下她的肩膀，“程安？”
　　程安扭头。
　　“我能坐你旁边吗？”秦周一手遮着嘴，另外一只手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小声说道：“我旁边是经理，我不想跟他坐一起，坐你旁边，行吗？”
　　程安愣了下，回过神来，点点头，“可以的。”说着把包从旁边位置拿了过来，放在怀里。
　　秦周也是新员工，不过不是他们一起从晏城调过来的，是景氏今年新招进来的，分配到了这边，据说是刚毕业的大学生，看起来就很年轻又阳光，眉目干干净净的，没有沾染上社会的圆滑。
　　程安话音刚落，秦周立马就坐了过来，从兜里掏出两块儿软糖，递给她，很是热情地说道：“你尝尝，我昨天买的，挺好吃的。”
　　“额，”程安顿了下，不动声色地往里面挪了些，不太习惯对方这么热情，尤其是不太熟悉的情况下，摇了摇头，婉拒道：“不用了，你吃吧。”
　　“没事儿，很好吃的，”秦周看着她，目光灼灼，“我记得你爱吃软糖啊。”他偷偷观察了好几天了，程安就是喜欢吃软糖，有时候不说话鼓着嘴就是在嚼着糖。
　　被人这么盯着，程安有几分不自在，轻咳了一声，正想要继续拒绝，秦周就不由分说地把糖塞进她手里，小声说道：
　　“别，我就是想让你带带我，毕竟你是前辈，我是后辈，第一次参加这种年会怕出错，你罩着我就行。”说完冲着程安眨了眨眼。
　　程安忍不住笑了出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不是什么前辈。”她哪儿有资格做人家前辈的，还不如后辈胆大呢。
　　秦周看着面前女人娇美动人的脸蛋儿，努力克制着自己心头的激动，笑着说道：“那正好，咱俩可以凑个伴儿，都是什么都不懂的菜鸟。”
　　程安尴尬地笑了笑，不太擅长和人聊天，更不擅长和秦周这样热情的异性聊天，心里只暗暗祈祷着早点儿到景氏总部吧，不然两个人坐在一起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在没过多久就到了景氏总部，年会入口处还要签到，然后领取礼品之类的小玩意儿。
　　程安签了名，选了个大红色鹿角的发箍戴在头上，又拿了支荧光棒，景氏年会通常都会直接从外面请专业的团队表演，有时候还会请一些明星过来，倒是挺热闹的。
　　程安摸着头上的鹿角发箍，摇了摇手里的荧光棒，忍不住笑了出来，她这也算是烘托气氛了。
　　秦周本来随便拿了两样，一看程安头上戴的，立马也给自己戴了个大红色鹿角发箍，还拍了拍程安的肩膀，晃着脑袋凑到她面前，“好看吗？”
　　程安脸上的表情一瞬间有点难以言喻，很想告诉秦周。
　　不好看！
　　真的不好看！！！
　　主要是秦周人长得比较高，虽然长相算得上清秀吧，但是这种发箍一看就是可爱型的，和他完全一丁点儿都不搭！真的很不搭！
　　程安仰头，看着秦周脑袋上的发箍，咽了咽口水，违心地夸道：“好看，很好看。”善意的谎言是为了与同事之间更好地相处。
　　“是吧，”秦周笑嘻嘻地凑了过来，故意和她头上的发箍碰了下，“我也觉得很好看，和你头上这个一样好看。”
　　程安“呵呵”笑了两声，心里有些犹豫，她要是现在摘掉会不会不太合适？
　　事实证明，
　　她就是应该早点儿把头上这玩意儿给摘掉的！！！
　　程安心里哀嚎着，手向上摸索着，抱怨道：“怎么会撞上呢？”尤其是两人才坐下没多久，头上的鹿角莫名其妙地就撞上了，撞上就撞上吧，还不知道怎么地，和后面的落地窗帘交缠在一起。
　　周围坐着的其他同事调侃道：“你俩这是怎么回事儿？撞上了？我看干脆别解了好了，这都是缘分啊，哈哈哈。”说着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别动别动，我能弄开，”秦周歪着头，宽慰道：“很快的很快的，别着急。”
　　她能不着急吗？再过会儿，就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引过来了，想想都觉得可怕，程安恨不得现在立马就把东西摘了。
　　程安同样歪着脑袋，又是尴尬又是后悔，急忙说道：“别解了别解了，我摘了好了。”说着就要伸手摘了这玩意儿，被秦周抓住手，“别急别急，都要好了，不用摘的，你等着，很快的。”
　　“你都解了好久了。”程安小声抱怨着，越来越多的视线看过来，忍不住就红了脸。
　　景明等人从大厅前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
　　一男一女，歪着脑袋挤在一起，男生还抓着女生的手，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惹得女孩儿直接羞红了脸。
　　景扬瞬间冷了脸。
　　“吁——”景明单手闲闲地抄在西装裤袋上，直接吹了声口哨，不嫌事儿大地来了一句：“刺激！”说着视线故意在景扬的头上停了两秒。
　　老弟，哥觉得你头上有点儿绿啊！
　　景瑶跟在后面，嚷嚷道：“大哥，你赶紧走行不行，别挡路啊！”
　　景明笑眯眯地看着景扬，说道：“走不走？”
　　不是他想挡道，老二堵在这儿不走啊。再看一眼远处那俩人，这会儿倒是解开了，离得远，不知道说了什么，只看到那男的又凑到他们家安安跟前讨好地笑着。
　　啧啧啧，
　　果然刺激，
　　他喜欢。
　　景扬收回视线，看了眼景明，没说什么。
　　蓦地，脚尖往身侧勾了勾，稍稍用力。
　　下一秒，
　　“扑通”一声，景明一个狗啃地直接跌了过去，现场有一瞬间的安静，程安跟着也看了过去，正好撞上景扬的视线，眸色深得像是化不开的墨。
　　心尖一颤，急忙低了头，假装在吃东西。
　　景瑶忍不住掩面，从景明旁边跨了过去，小声埋怨道：“大哥，你丢不丢人啊，这可是年会啊，你还是堂堂的景总，简直要丢死人了！”连带着她这个做妹妹的都觉得脸上无光。
　　“景！扬！！！”景明咬牙，气得胃疼。
　　景母等一众景氏高层也进来了，看到俩兄弟这样，拧眉道：“闹什么闹！”也不看看什么场合，兄弟俩再这么闹下去，明天就能传出来景氏兄弟二人不合的消息。
　　景明也不客气，抬了抬下巴，示意道：“我这不是见到安安太激动了吗？”
　　景母顿了下，循着景明的视线看了过去，眯了眯眼，没说什么。
　　倒是景瑶，乍一见程安还有点激动，但是看了眼景母又看了看景扬，忍住了。身后跟着进来的景氏高层彼此看了看，心下有了几分思量，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
　　要是老大景明的事情他们还敢调侃几句，景扬的话......还是算了吧。
　　景氏的年会不像程安他们原来的小公司，年会还要敬酒部门表演什么的，景氏一向都是直接请的商演团队或者明星过来演出，很少会有部门上去表演，主要是工作压力大时间紧，大部分员工根本没有心思去搞这些了。
　　因为坐得远，也不用敬酒，程安心下轻松不少。
　　大部分新来的同事，包括他们经理吃到一半儿就去社交了，就连坐在她旁边的秦周很快也和周围的人打成一片了，只有程安一个人老老实实地坐在这里吃着东西看着表演，看起来蛮挺自在的。
　　程安慢吞吞地吃着灌汤包，又喝了口果酒，偷瞄了几眼坐在最前面的几人，放松之余便胡思乱想起来。
　　刚刚他们到底有没有看到她？或者是看到了没认出来？再或者是认出来了不想搭理她？
　　嗯，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估计她待在这里也有点讨人嫌吧，这么一想，程安有些艰难地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准备趁人不注意开溜。
　　左右看了一圈，程安抿抿唇，把身后的外套搭在手臂上，拿着包弯着身子往外面溜，快要到出口的时候，最前面舞台上的主持人忽然来了一句：
　　“后面的那位美女，你是要溜走吗？还没到最后的抽奖环节啊，现在走的话不是太可惜了吗？我们的节目这么精彩你竟然舍得现在就走？”
　　比众人的视线更快的是真正的聚光灯，几乎立马就打在程安身上。
　　女孩儿俏生生地站在原地，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是在说她，瞬间红了脸蛋儿，现场很明显地传来几声抽气声。
　　“我们家安安可真是漂亮啊，”景明凑到景扬身边，下巴微扬，“瞧瞧有多少男人惦记呢。”
　　黑色的长发及腰，绾了一半，头上只别了个简单的水晶发卡，巴掌大的脸蛋因为羞涩显得红通通的，两只眼睛水汪汪的，越发衬得五官精致，米色的紧身毛衣配着深色格子套裙，脚下是一双过膝靴，姣好的身材一览无，。
　　“可不能吃饱喝足了就走啊。”主持人调侃道：“还有抽奖环节呢，万一是特等奖怎么办？”
　　众人哄堂大笑。
　　程安尴尬不已，用包遮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灰溜溜地走了回去。
　　呜呜呜呜呜呜，好丢人啊。
　　程安趴在桌子上，把脑袋埋进胳膊里，根本不想抬头，她怀疑那主持人就是故意针对她的，不然干嘛只说她，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溜走嘛，也有别的人走啊。
　　这下好了，都看到了，景家那边肯定也都看到了，指不定又在笑话她，吃饱喝足就开溜的丢人样子了。
　　这边，
　　景母皱了下眉，看着兄弟两人，“你们两个在搞什么？”可别跟她说这两人不知道，上面主持那个不是得了这两人的吩咐根本不可能喊住程安。
　　简直就是在丢人！生怕别人认不出来程安是谁吗？
　　景明吃了颗花生米，闲闲道：“这不是见了妹妹想多聊会儿吗？”
　　景母瞪着他，“你少给我乱来！”说着看向景扬，“待会儿看着他，别让他胡来。”
　　景扬冷淡的眼皮都没抬，显然是对景母的话不感兴趣，身子后仰，看了眼这一桌子上的其他人，懒洋洋地说道：“你们还不走？”
　　往年可没见这些人能待到现在的，年会开个头露个脸就走了，眼下倒是一个个的坐得比谁都稳，打得什么心思一目了然。
　　“噗——”景明没忍住笑了出来，老二是不说话便罢，一说话就直戳心窝，给台上的主持人使个了眼色，主持人稍稍点头，开口道：
　　“好了，接下来就到了我们每年期待已久的抽奖环节了，大家一定要拿好看清自己手里的数字，组好好了，待会儿总裁和副总抽好之后，我们就来揭晓今天的幸运儿！”
　　景氏财大气粗，在奖励上向来不吝惜，每年的抽奖环节也是奖品丰厚，基本上只要是到场的就能拿到个参与奖。
　　奖励设置上：特等奖一名，100平以下的住宅房屋30%的资金补贴；一等奖十名，笔记本电脑一台；二等奖二十名，新款手机一部；三等奖三十名，家用电器任选一件；剩下的都是参与奖，多数是小礼品或者零食大礼包那种的。
　　特等奖优厚且很体贴，部门经理及以上的职工是要排除在外的，因此对于这个奖项，大部分员工都很是期待，但事实上，有时候连着四五年都没有人拿到过特等奖。
　　因为景氏的抽奖环节很苛刻，有点儿类似于福利彩票，三轮抽奖环节，在场的每个人从抽奖箱里拿出一组数，有可能是一位数有可能是两位数也有可能是三位数，谁也不知道是几位数，三轮下来之后把数字按照三次的顺序排列再组合。
　　最后分别由景明或景扬随即再次抽取排列组合，数字排列顺序完全一致的那个人就能拿到特等奖。
　　这样下来几乎没有任何规律，也没有任何可操作性，完全凭借运气。
　　所以，在程安的印象中，是没有什么人拿到过特等奖。
　　好在这会儿因为抽奖氛围高涨，很快就把刚刚的尴尬气氛冲散掉了，全场都在热切地看着台上的两人，等着最后的开奖，希望运气能好点儿。
　　程安单手托腮，百无聊赖地看着上面的两人，她向来运气都不怎么好，这种好事向来轮不到她，她就安安静静地待在这里，等着年会结束坐车回去吧。
　　台上随着主持人的报数，气氛越来越热烈，下面不时能听到哀嚎声，
　　“我就差了一位数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我我我我，我快要中了！”
　　“我缺个6，缺个6啊，气死了！”
　　“中了中了！中了！肯定是我肯定是我！”
　　......
　　因为氛围太过于热切，引得程安也忍不住激动起来，摸着手里的那几个号码，数字越来越接近，就差一个8，眨了眨眼，。
　　难不成她能拿特等奖？
　　最后开奖的一瞬间，全体哀嚎起来，特等奖又没人拿到！
　　程安扁扁嘴，趴在桌子上看着自己的号码，那主持人就是瞎胡扯，还说什么特等奖，哪有啊。
　　虽然特等奖是空的，但还有好几个奖项，下面的人又开始激动地等着开奖，时不时能听到阵阵欢呼。
　　“......一等奖第十名，号码组合365562。”
　　没人应声，主持人又念了一遍，“号码组合365562，哪位？”
　　静默了十秒，
　　秦周忽然喊了出来，“这里！这里！程安！程安！是程安啊！”说着猛摇着程安，激动道：“程安，你中奖了，一等奖！”
　　程安：“......”
　　大哥我知道，你别这么激动成吗？
　　还有，咱俩不熟，真的。


第29章 十分有野心
　　秦周激动的喊声, 成功地让众人的目光又一次聚到了程安身上。
　　她大概运气真的不算很好，程安暗暗嘀咕了一句，抿了抿唇, 站起身来, 双手无意识地拧在一起，好在因为刚才已经被那主持人说过一次, 眼下虽然有些紧张，但面上看起来还算镇定。
　　“哇！就是我们刚刚的那位想要溜走的美女啊，”主持人眼神微闪，笑着说道：“你看我就说别急着走吧，这不就中了大奖吗？赶紧上来, 副总给你们颁奖。”
　　程安尴尬地笑了下，中奖了虽好，但是这种方式可真是有点儿让人吃不消，不管怎么说，还是要上去的, 毕竟剩下的九位早就已经站在上面了。
　　“你赶紧赶紧, ”秦周凑过来, 小声催促道：“一等奖啊！赶紧去, 笔记本电脑呢，多好, 快点儿去吧！”
　　台上的景扬面色无波, 只盯着远处的这两人, 眸中的情绪敛了起来。
　　程安忍不住缩了下脖子，很想告诉秦周离她远点儿，他这热情得有点儿过头了吧。
　　景明看了眼远处那两人，又看着景扬这张冷脸, 非常没有兄弟情，幸灾乐祸道：
　　“老二你完了，安安要看上别人了。”
　　景扬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程安深吸了口气，顶着众人的目光，还有......景氏一众高层若有若无探视的眼神走了上去。
　　从侧面上去的时候，大哥景明冲着她眨了眨眼，程安忍不住弯了弯唇角，视线移了下，就撞上了景扬冷冷的视线，笑容微僵，抿紧了唇，安安静静地站在边上。
　　“好了，现在我们获得一等奖的十位幸运......”主持人开始说起来了。
　　程安是最后一个上来的，也是得奖的最后一名，站在最靠边上的位置，旁边站着的就是景明和景扬两人。
　　景明眼睛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清了清嗓子，往程安身边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笑着说道：
　　“安安，中奖了高兴吗？”
　　一等奖啊......
　　还是挺让人高兴的，程安忍不住弯了弯眼睛，刚想点头，目光触及一旁的景扬，立马敛了笑，身子站得笔直，一脸淡定地答道：
　　“还好。”
　　宠辱不惊，波澜不惊。
　　神色淡淡，仿佛丝毫不在意这个一等奖，更不在意台下众人打量的目光。
　　只是，
　　湿润黑亮的杏眸上，眼睫微微发颤，身前交叠的两手攥得紧紧的，生怕被别人发现，唇线抿得紧紧的。
　　景明忍着笑，肩膀撞了撞景扬，小声说道：“安安这也太可爱了吧，你说是不是？”
　　景扬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瞥了眼景明，“滚远点儿。”少往她跟前凑，看着就碍眼。
　　景明翻了个白眼，心里暗骂道，憋死你好了！
　　轮到程安的时候，景扬看着她，没什么动作，旁边礼仪小姐手上还拿着奖品，程安瞄了眼景扬，又瞄了瞄一旁的奖品。
　　他这愣着是干嘛？奖品给她啊？前面的不都直接给了吗？干嘛到她这儿就断了？不会是不想给了吧？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程安顿时变了脸，忍不住瞪了眼景扬，他要是敢不给她！她就，她就，她就，她就......不要了。
　　好在没耽搁几秒，景扬便从礼仪小姐的手上接了过来，把奖品给了她。
　　程安松了口气。
　　台下的景母也松了口气，虽说景扬比起景明稳重些，但遇到程安的事情，难保他不会冲动做出点儿什么来。
　　倒是景母旁边坐着的几人，有些遗憾道：“就这样了？”还以为这夫妻两个能有点儿什么呢？没想到这么平静？
　　景母冷眼看过去，“怎么？你们想看什么？”
　　几人彼此看了看，打着哈哈，“没什么，能看什么，不就是年会吗？有什么好看的？”
　　董事会的一个长辈看了眼正往下走的程安，转头跟景母说道：
　　“林慧，老二媳妇我看着还行啊，怎么不把人调到景扬身边？”
　　“三叔，”没等景母开口，景母身边那几人就笑了，“人家程安和景扬早就离婚了，你还提这个干嘛？”说着故意看着景母，“再说了，林慧不喜欢这儿媳妇，你可别提了。”
　　景母喝了口酒，“那你可真是想多了，我有什么不喜欢的，我都养了她十几年了要是不喜欢能让她嫁给景扬？”
　　“这么说，”身边的人笑，“是程安想离婚的？啧啧啧，这可真是”故意说了一半，剩下一半相互之间使了个眼色。
　　横竖林慧现在也只是景氏的挂名董事长，当年那事儿多少人还记恨着呢，哪年碰上了不刺她两句？
　　另外一人还想再说上两句，一看景明景扬两兄弟回来了，不说话了。
　　景明刚坐下就察觉到氛围有些不对，看了一圈，笑着说道：“怎么了？刚刚在聊什么？”
　　之前说话的几人立马抢着解释道：
　　“没说什么，就说安安两年不见漂亮多了，真是好看。”
　　“可不是嘛，原本就好看，现在更好看了！”
　　“正夸安安呢！”
　　夸？
　　景母看着景扬，“你三叔公他们正要把程安调到你身边去呢，大概是觉得既然已经离婚了，该帮一把的还是要帮一把，免得被人家说我们无情。”
　　欺负个没有父母的小孤女，呵。
　　景扬眼皮抬了抬，修长的手指轻晃着桌上的酒杯，景明嗤笑一声，这帮人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还把程安调到景扬身边？
　　别说程安了，公司里的人员调动但凡他们能说上句话，他就不叫景明！
　　“胡说！”景母刚说完，刚才的三叔公立马就反驳道：“别听你妈妈瞎说，”说着起身给景扬杯中的酒加满了些，“自己的婚事自己决定，哪有旁人操心的，是不是？叔伯也就那么随口一说，别当真。”
　　“可不是嘛，”余下几人连忙附和道：“可不是嘛，喝酒喝酒。”
　　他们敢和林慧呛，可不敢和景氏兄弟两个呛，尤其是景扬。
　　当年景氏危机，全靠兄弟两个那几年拼出来，做到今天的地步，如今景氏的股份几乎全部都在兄弟两人手中，公司核心重要职位上也全是兄弟两个的人，他们这些长辈，说得好听叫景氏高层，说不好听点儿，那也就是每年拿点儿股份分红，开会的时候凑个人头的，基本没有多少话语权。
　　更何况，兄弟两个向来心狠，别说他们了，就连亲妈林慧，那事儿过后不照样被架空，他们这些就更不算什么了。
　　景家坐在这儿的就没几个是善茬儿，景明整天跟个笑面虎似的，说不定转头就跟景扬商量着，过不了几天，保准手里的股份又少了。
　　柿子都捡软的捏，他们敢背着景扬调侃程安，可不敢当着他面说什么，老虎屁股摸不得，谁不知道程安就是景扬的逆鳞，为这事儿可没少怼他亲妈，他们可不想被景扬盯上。
　　景扬撩起眼，看着坐在斜对面的三叔公，眸子里淡得有些凉薄，“没记错的话，三叔伯的孙子在国外吧。”
　　三叔公咽了咽口水，“啊，是，好像是。”
　　“几岁了？”景扬像是完全不记得这人一样，闲聊着问道。
　　不知道景扬到底想干嘛，三叔公犹犹豫豫地说道：“三，三，三十了。”
　　“三十了，”景扬点点头，接过景明的烟，在手里把玩着，“这么大个人还让家里养着不太好吧。”
　　“可不是嘛，”景明接过话茬儿，装模作样点点头，“安安才几岁，比他小好几岁了，人家小姑娘都知道自己挣钱养活自己，一个三十的大男人了可不能这样，不好。”
　　“明天让金哲查查，”景扬看着三叔公，难得给了个笑脸，说出来的话却格外狠厉，“该断的就断了，省得觉得我们景氏养得都是废物。”
　　“也是，”景明叹了口气，“这两年效益都不好了。”
　　“年纪大了就安享晚年，”景扬说着站起身来，扫了一圈，笑了笑，“给的分红拿在手里，坐吃等死就行，其他的就不要想了，嗯？”
　　景扬说完看了眼远处正要离开的人，跟着走了出去。
　　景明佯怒道：“景扬你又胡说什么呢！有你这么说长辈的吗？”说着举了举杯，“大家别介意，回头我骂他几句。”
　　三叔公哭丧着脸，想要开口，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景扬走了，他就算跟景明哭诉也没用啊！早知道就不提程安的事情了。
　　——
　　抽奖是年会最后的环节了，基本上抽奖结束，年会也就结束了，程安他们这次来的人运气都还不错。
　　除了她是一等奖，还有一个二等奖和三等奖，剩下的就是参与奖，年会结束，还有公司附赠的一些小礼品，好多参与奖都没有人领，程安拿了个纸箱子装了一箱小玩意儿还有些散糖，准备带回家当零食吃。
　　车子已经在外面停着了，不过看其他人的样子，好像都不是很急着回去的样子，说不定还要再聊一会儿，程安抱着箱子，和同事打了声招呼，就先下去了。
　　她还是坐在车上等他们吧。
　　眼看着电梯又要合上，程安抱着箱子，急忙跑了过去，抢在最后一秒赶上了，喘了口气，笑着说道：
　　“谢谢啊，幸好”
　　抬头一看，僵住。
　　景景......景阿姨？
　　景母看了眼程安，好不容易赶上了，人还傻站外面，拧了下眉，“站在那里做什么？进来啊。”
　　“哦哦。”程安回过神来，赶忙走了进去，转过身，站定下来。
　　进来之后，就没有人再说话了。
　　电梯密闭的空间格外安静，仿佛能听到“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因为害怕而不由自主加快了的速度。
　　程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仰头看着电梯板上显示的楼层数字，有种时间格外慢的错觉。
　　电梯一层一层缓缓往下走。
　　“这两年过得好吗？”景母忽然开了口。
　　程安怔了下，“挺好的，”看景母有些不太相信的样子，急忙解释道：“一直都有在工作，还是挺好的。”养活自己是没问题的。
　　电梯板的反光镜里映出两人，景母看着她，“今后有什么打算？”
　　她要是想和景扬复婚，她也不会拦着他们，横竖也管不了景扬，她要是不打算和景扬复婚，还是趁早把话说清楚，断了景扬的念头，省得日后公司出来些乱七八糟的传闻。
　　打算？
　　“我，”程安犹豫了一秒，立马站直了身子，说道：“我打算好好工作，争取半年后升到经理的位置。”
　　是的，
　　半年，
　　经理的位置。
　　十分有野心。
　　程安压了压嘴角，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景母，其实还想多说几句，但担心显得有点骄傲自满，忍住了。
　　不过，她是真的觉得自己希望蛮大的，部门调过来的人不多，景氏安排过来的都是新人，她偶尔还会带几个新人，他们经理也说她能力不错的。
　　乍一听到程安这话，景母还有点反应不过来，一脸错愕地看着程安，“你在说什么？”
　　程安顿了下，老老实实答道：“......职业规划。”其实她是想说人生规划的，但感觉好像有点儿小题大做了，还是说职业规划比较合适，不，准确来说，是短期职业规划。
　　景母被程安噎得说不出话来，捂着心口，忍不住骂道：
　　“你是不是”
　　话未说完，就被“叮——”的一声，电梯门声打断，见到来人，景母卡在喉咙里的话说不出来了。
　　景扬站在电梯门外，看着里面的人，喉结滚动着，胸口的火气蹭蹭蹭往上冒。
　　景母僵了一下，嘲讽道：“你来得倒是挺快的。”也不过就电梯这几分钟的时间，难不成她还会把程安怎么着？
　　“你来得更快！”景扬的语气冷硬，直接讽了回去，说着伸手把人拉到身边，上下打量着松了口气。
　　景母被景扬的举动气到了。
　　景扬看了她一眼，转身揽着人就离开了。
　　“这都养了些什么人啊，”景母气得心口生疼，“一个个的大了就翻天了！”
　　“可不是嘛，白养了，”在一旁不知道看了多久的景明，双手抱胸，凉凉道：“要这么多孩子干嘛？都是些废物不说，还只会气人，是不是？”
　　景母瞪了他一眼，“你也是过来气我的？”
　　“妈，我气您干嘛啊，”景明无奈地笑了笑，揽着景母往外走，“我这不都是为了您好吗？照我说，少管点儿闲事比什么都强，不是吗？您不是还有自己的事业吗？专注事业不好吗？老二的事情随他自己去，横竖您也管不了，管了又被老二骂，多吃亏。”
　　景母气结，缓了口气，转向景明，“你什么时候给我娶个听话不气人的儿媳妇回来我就满足了！”
　　景明翻了个白眼，安安这种性格他妈都觉得不听话，估计娶个哑巴回来他妈才会觉得满意。
　　算了，他还是别祸害人家姑娘了，真嫁到他们家，还不知道是享福还是受罪呢。


第30章 你别亲我！
　　景扬把人揽着往外走, 刚出了大厅，程安就立马挣开，抢先一步, 说道：
　　“不关我的事！”
　　景扬拧了下眉。
　　“我只是不小心和景阿姨在电梯里面碰到了, ”程安看着景扬的眼睛，很认真地解释道：“从头到尾都没说几句话。”
　　“更没吵架, ”程安后退一步，有些防备地看着景扬，“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当然信你了。”景扬抬手，不喜她过于排斥想要逃开的防备样子, “过来。”
　　景母什么性格，他还能不知道？
　　强势、□□、控制/欲强，总喜欢替别人最决定，永远打着“为你好”的旗号，却很少真正替对方考虑。
　　他和景明景瑶还好, 毕竟是景母亲生的, 顶撞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可程安不一样。
　　对于程安而言。
　　她在景家, 连养女都算不上，只是景父出于好心收留了一个已故友人的孩子, 最初的想法只是让她给景瑶做个伴。
　　所以
　　她根本不敢也不会去顶撞景母。
　　“真的？”程安心里松了口气, 只要景扬别误会就好, 她一点也不希望景扬因为她和景阿姨吵起来。
　　景扬“嗯”了一声，过来要拉她，被程安躲开了，“那我走了。”既然说开了, 没什么事，那她就要回去了。
　　一看她这样，景扬越发不悦，直接伸手把人圈进怀里，眉头紧皱：“你去哪儿？”
　　程安蹙了下眉，闻到景扬身上有股酒味儿，不是很浓，也不知道醉没醉，不想和他在景氏外面拉扯，耐着性子说道：“我回家啊，很晚了，你也赶紧回去吧。”
　　说完便想要挣开，却被箍得更紧了，景扬捏着她的下巴，语气有些冷硬，“你回哪儿家？”她哪儿来的家，除了他们的家，她哪儿还有家？
　　程安：“......”
　　她能回哪儿啊，除了御景湾还能回哪儿？这人八成是喝醉了。
　　冬天的冷风吹得人瑟瑟发抖，刮在脸上是刺骨的凉意，这么一小会儿就让人忍不住发抖。
　　“阿嚏——”
　　程安张嘴，没等开口说话，先打了个喷嚏。
　　景扬皱着眉，看着她被冻得泛红的鼻尖，不由分说地把人拥到了车旁，“上车。”
　　程安吸了吸鼻子，瞪了他一眼，“你知道把我送到哪儿吗？”
　　景扬忍着火气，揉了揉太阳穴，“御景湾，”说着咬了咬牙，“要我抱你进去吗？”
　　话音刚落，程安立马毫不犹豫地弯腰上了车。
　　景扬：“......”很好，非常好，气他的本事一如既往。
　　上了车，程安把箱子放在身侧，从里面拿了颗糖出来塞进嘴里，顺便摸了一颗给景扬，“吃吗？”
　　景扬垂眸，看了眼她掌心的糖，又看了看鼓着脸颊含着糖的人，视线落在她舔得粉嫩的唇瓣上，眸色深沉了几分。
　　“不次（chi）？”程安嘴里含着糖，说话不是很清晰，“不次（chi）算了。”反正她也就是这么随口一问。
　　正要收回手，景扬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往怀里带，嘴角轻勾，“吃。”怎么不吃？难得主动一次，当然要吃。
　　下一秒，
　　覆身而上，重重地咬着她的唇瓣，发了几分狠意，晚间看到她和那男的就憋了一股火气，忍到现在，她倒好，没心没肺的，还能开开心心吃糖。
　　程安猝不及防，睁大了眼睛，来不及闪躲，“唔唔....放开....”细碎的声音传了出来，呜呜咽咽的听着让人心头发软。
　　“呜呜呜....疼.....”他咬得她疼死了！程安小声呜咽着，纤细的手掌用力地拍着景扬。
　　她就不该跟他上车！
　　景扬抬手，直接把她作乱的手扣在头顶，整个人压了下去，程安又急又气，却又使不上力气，看准了时机，立马张嘴，想要重重地咬下去。
　　景扬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稍稍撤退，“啊！”程安痛呼一声，疼得眼泪都要飚出来了，没咬到景扬把她自己给咬疼了。
　　“乖...别动.....”景扬低笑一声，改咬为含，细细地摩挲着，咬过的地方一点一点轻吻过，心疼又满足。
　　良久，
　　终于松开唇。
　　景扬满足地叹息着。
　　程安登时身子软了下来，勉强推开景扬，半撑在车窗边上，眼角泛着水润般的红，唇边因为咬得狠了，红得娇艳欲滴。
　　“你混蛋！”程安有气无力地骂道：“停车！我要下去！”
　　景扬笑着伸手把人捞进怀里，“是，我混蛋。”
　　程安深吸了口气，蓦地，手脚并用地往他身上砸了起来，骂道：
　　“你混蛋！你占我便宜是不是！谁让你占我便宜的！你觉得我好欺负是不是！你是不是看我好欺负才总是占我便宜！你个混蛋！景扬你个混蛋！你就是个混蛋！！！”
　　景扬也不闪躲，任她胡乱闹了一通，握住她没什么力气的拳头，失笑道：
　　“现在倒是比以前暴力了些。”
　　以前受了委屈不是咽到肚里就是憋在心里，现在倒是知道反抗了。
　　“你现在还比以前无耻了呢！”程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即摸着自己的嘴唇，哭诉起来，“你把我咬得好疼啊，你这人怎么这么爱咬人啊！”
　　他是狗吗？这么爱咬人！
　　“很疼吗？”景扬敛了笑，一脸担忧地看过来，“让我看看。”
　　“你看，”程安仰着下巴，指着下唇那里，委屈道：“都快破皮了。”除了景扬咬她，最狠的就是她自己的那一下，当真是下了力气，结果反把自己给咬着了，疼死她了！
　　景扬凑近了些，低头亲了亲，好心提议道：“不然我让你咬回来？”
　　景扬忽然间靠近，温软的唇带着温热的湿气和柔软的触感，比刚刚的粗暴温柔了许多，程安莫名心慌了一下，立马身子向后撤过去，警告道：
　　“你不准再这样了！景扬，我，我，我真的很不喜欢这样，你别”
　　“是不喜欢我还是不喜欢我这样？”景扬打断她的话，语气幽然，“今晚你身边那个男的我怎么看着你挺喜欢的。”
　　程安一脸茫然：“谁？”
　　她身边哪个男的？她怎么不知道？她感觉身边别说异性了，就是同性朋友都很少，哪儿来的男的？
　　景扬盯着程安看了好几秒，蓦地笑了出来，摸着她的脑袋，“忘了最好。”
　　程安：“......”莫名其妙，什么忘了不忘了，她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程安转头，托着下巴看着车窗外，道路上幽黄的灯光一闪而过，玻璃上映出两人的影子。
　　一时之间，格外安静。
　　程安凑近了些，撅着嘴对着玻璃看着自己的下唇，刚刚摸着感觉挺疼的，这会儿倒是好了不少。
　　身后传来一声低笑，程安顿了下，抿抿唇，立马坐直了身子，反正也快到御景湾了，就不和他计较了。
　　景扬身子向后靠了些，很是随意地问道：
　　“今晚她和你说了什么？”
　　程安愣了下，反应过来景扬说的是谁，倒也没打算瞒他，老老实实道：
　　“没问什么，就问我这两年过得怎么样，然后问了下职业规划之类的，别的就没了。”所以她才说真的没和景阿姨吵架。
　　景扬挑眉，“职业规划？”
　　自己的亲妈自己最了解，他可不觉得景母是会问出这种问题的人，更何况，程安的工作她根本就看不上，怎么可能会问她工作相关的事情。
　　“对啊，”程安想了想，尽可能地还原了一下当时的场景，“阿姨就在电梯里问我，今后有什么打算。”
　　景扬：“......”他敢打赌景母绝对不是想问程安以后的职业规划，大概是想问她对两人今后的关系吧。
　　景扬不说话，程安的心脏一下子提了起来，眼巴巴地看着他，“不对吗？我说得不对吗？”
　　沉默半晌。
　　景扬忽然笑了出来，“对，对，你说得很对。”说着就要凑过去亲她。
　　“呀！呀！”程安左右闪躲着，这次死活也不让他亲，一手捂着嘴一手猛捶他，“你是不是喝醉酒了你！”
　　醉？
　　景扬勾唇，他和景明可都是千杯不醉的酒量。
　　车子正好到了御景湾，景扬不逗她了，松了手，说道：“好了，别闹了，上去早点儿休息，别再耽误了。”
　　程安气结，谁闹了？不是他一直占便宜闹她吗？
　　开了车门，拿起旁边的包，程安犹豫了一下，转头看着景扬，认真地说道：
　　“你下次别这样了。”
　　“好，”景扬摸着她的脸蛋，语调懒懒的，不是很上心的样子，“下次，”顿了下，“不在车里这样了。”
　　就知道他无耻！
　　程安咬了咬牙，倏地抓起手边的包照着景扬双腿中间砸了过去，也不管砸中没砸中，趁着景扬反应过来之前，连忙从车上跳了下来，喊道：
　　“你下次再胡来，我就砸断它！！！”
　　说完“嘭”地一声关上车门，转身拔腿就跑。
　　“程安！！！”
　　离老远还能听到景扬的声音，想必是气得不轻，估计砸得也不轻，活该他！
　　程安快速跑进了电梯，长舒一口气，电梯里照出来的人，脸蛋上红扑扑的，还有点儿小兴奋，冲着里面的人握了握拳，下次景扬再敢胡来，她肯定让他好看！
　　“叮——”
　　程安刚要踏出去的脚顿住。
　　她装了糖的箱子是不是没拿啊啊啊啊啊！
　　——
　　年会过后，再过一周就是除夕了，公司里面也没有多少事情，程安在办公室处理了两天的文件就正式放假了。
　　上次落在车上的那箱子糖，景扬给她拍了个照片，让她去拿，她没去，准备重新去超市买一些。
　　除夕当天，程安把家里打扫了一遍，两居室一个人住确实挺宽敞的，平时没感觉，就是到了这会儿，总觉得有些冷清。
　　好像少了点儿什么？
　　程安摸着下巴，在房间里打量了一圈，从阳台上看到对面楼层的住户正在贴春联，还专门买了大红色的挂饰和中国结。
　　程安眼前一亮。
　　买！
　　除夕晚上楼下商场基本都没关门，程安推着小车扫荡了一圈，红枣、牛肉干、腊肠、瓜子、她爱吃的软糖还有什么小干果，又买了红灯笼和中国结，准备一直挂到元宵过后。
　　上次她不知道，商场的推车对于周边住户是可以借用的，只要登记好，可以先用推车把东西拿回去，然后再送回来就行。
　　早知道可以这样，她上次直接就把东西拿回去了，哪里用得上景扬，还被他勒索了一顿火锅。
　　程安嘀咕着，推着小车往回走，因为是除夕，街上的人也不多，不过饭店的人看起来挺多的，站在楼下都能看到三楼那个“朝阳饭店”里面热热闹闹的，都是人。
　　应该是全家出来吃年夜饭的。
　　真好。
　　程安有点羡慕，收回视线，看着前面推车里的大包小包，自我安慰着，她这也挺好的，待会儿回去看着电视吃着东西，就当守岁了。
　　除夕好像要吃饺子的，程安想着，冰箱里应该还有几袋速冻饺子，干脆也煮了吧，就是不知道煮了能不能......
　　程安顿住，扭头看了眼身后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路过，拉着推车又倒了回去，难以置信地看着坐在橱窗边上慢悠悠地喝着咖啡的人。
　　隔着厚厚的玻璃，程安忍不住敲了两下。
　　景扬抬头，看了她一眼，没什么反应。
　　“你怎么在这儿？”程安大声问道：“怎么不回家？”
　　没听到？
　　程安拧了下眉，把推车放在一边，进了便利店，哈了口热气，看了眼坐在玻璃窗边的人，径直走了过去，问道：
　　“你怎么在这儿？”
　　“你不回家吗？”
　　“今天除夕你待在这儿干嘛？”
　　“赶紧回去吧。”
　　一连串的问题最后还带了个小命令，景扬撩了撩眼皮，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继续慢悠悠地喝着咖啡。
　　程安撇撇嘴，不说话算了，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大过年的有家不回，偏要待在便利店，“这店待会儿就关门了，你再不走小心被人家赶出去。”
　　景扬没什么反应，程安也不管他了，出了门推着车就回去了，把东西放好，又下楼还推车，路过便利店，这人还坐在那儿。
　　程安看了眼时间，忍不住小声嘀咕起来，“这都几点了，还待在外面，总不会是吵架了吧？”
　　不至于吧，大过年的谁家吵架，再说了，就算吵架了，景扬也不会吃亏吧。
　　第三次从橱窗边上路过时，程安双手掐腰，盯着景扬看了好一会儿，终是没忍住，走了进去，深吸了口气，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你要不要先去我那儿？”
　　大过年的哪有待在这里的。
　　景扬瞥了她一眼。
　　“不去算”程安刚开口话说到一半儿，这人就站了起来，下巴一抬，“走吧。”
　　程安：“......”


第31章 你比我长得美
　　程安换了鞋, 给景扬也拿了双棉鞋，没忍住，又问了一遍：“你真的是和家里吵架啊？不然给他们打个电话吧？”
　　景扬睨了她一眼, 从她身边直接走了过去。
　　打电话？
　　也没见她这两年给他打过电话！
　　程安：......
　　算了, 既然他不想说，那她就不问了。
　　程安开了电视, 随便选了个频道，里面传来闹腾的声音，顿时感觉房间没有那么空旷了。
　　“你晚上吃饭了吗？我待会儿煮饺子，你要不要吃？”程安一边说着一边开了冰箱，蹲了下去, 在冷冻室里翻了翻，“好像还有......馄饨？”估计是她之前买的一直在冻着没来得及吃。
　　“吃，”景扬懒洋洋地靠在旁边，一点儿也不客气地说道：“要肉馅儿的。”
　　“肉馅儿好像不多，”程安还在里面扒着, 拿出来一袋递给他, “只有猪肉的, 你吃吗？”
　　本来以为景扬会嫌弃的, 他倒是什么都没说，直接把东西拿进了厨房。
　　程安又在冰箱里扒拉了一会儿, 之前买的好多东西都是现成的, 热一热就能吃, 原本只有她一个人，懒得折腾，眼下景扬也在，吃的多做点儿也没事。
　　“还有炸鱼、莲藕、小丸子, 糖糕，”程安说着把东西拿进厨房，看着景扬，“你要是吃的话，我就都热一下。”
　　“我要是吃的话——”景扬故意拖长了尾音，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程安面上一红，立马说道：“不是专门给你准备的，你可别多想，就算我一个人我也会做的，”刻意又强调了一下，“吃不完剩、下、的、你吃。”
　　景扬勾了勾唇，没说什么。
　　厨房是长方形的，不是很大，两个人呆在里面倒是不拥挤，但关键是景扬站在这里一直盯着她看就很奇怪。
　　程安挽起袖子，故意说道：“你什么都不会，是吧？那就起开，别碍事！”
　　厨房白痴！
　　烧水都不会！
　　傻子！
　　一看这表情就知道又在心底骂他，景扬忍不住笑了出来，抬手拧着她的脸蛋儿，“你在心里骂我什么？”
　　程安心虚了一秒，躲开他的手，佯怒道：“我可警告你，这是我家，你要是再敢胡来，我就把你扫地出门！”
　　景扬“啧”了一声，松了手没说什么。
　　光站在这里等着吃饭可不行，程安走到厨房门口，指着桌子上放的那一堆东西，开始指挥起来。
　　“袋子里有我买的挂饰和中国结，拿出来挂墙上，”程安说着看着景扬，“要是够不着踩在凳子上面。”
　　景扬：“......嗯。”
　　“弄好看点儿，”程安指着电视上，“不会的话学学人家这上面的，再不行就去网上搜一搜，很简单的。”
　　景扬：......忍。
　　“哦，对对对，还有春联，”程安想起来了，“要贴外面的防盗门和阳台那里的，你可别贴错了。”
　　景扬：......忍。
　　看他这样子估计是什么都不会，程安在心底摇了摇头，也能理解，毕竟在景家，什么时候让他们动过手，不会也是很正常的。
　　程安又很认真地给他解释了一遍怎么贴春联，“就是把那一副拿出来，左边是上联右边是下联，横批贴在，啊啊啊啊”
　　“你把我当傻子，是吗？”景扬大掌捏着她颈后的软肉，刻意摩挲了两下。
　　“我哪有！”程安大声否认道：“我没把你当傻子！”说着气鼓鼓地瞪着景扬。
　　你就是个傻子！
　　生活上的傻子！
　　学习厉害又怎么样？
　　当了副总又怎么样？
　　反正这点儿就是不如她！！！
　　“真没有？”景扬显然不信，手下稍稍用力，程安缩了脖子，急忙说道：“我不说了不说了，你赶紧干活儿，我还要煮饺子呢。”
　　景扬这才松了手，顺带又捏了捏她的脸，转身走了出去。
　　程安冲着他后背挥了挥勺子，“好心收留你你还敢掐我，下次再掐我试试！”
　　没一会儿，客厅里面响起来撕胶带的声音，还有拉凳子的响声，加上电视里面吵吵嚷嚷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程安不放心，探出个脑袋，正好看到景扬踩着凳子上，在客厅中央挂中国结，忍不住来了一句，
　　“别挂歪啊。”
　　景扬顿了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程安讪笑着：“挺好的，挺好的。”说完就把脑袋缩了回去。
　　隔了几分钟，又听见防盗门开的声音，应该是去贴春联了，倒是挺快的，再把阳台上的春联贴了就没事了。
　　一个人过年，冷冷清清的，多个人了，明显感觉不一样。
　　程安忍不住弯了弯眼睛。
　　面前的小锅咕嘟嘟作响，热气升腾，程安回过神来，从橱柜里拿了两个碗出来，一碗大的盛给景扬，满满的一碗，小的是她自己的，舀了很多的汤。
　　程安把热好的小菜端上去，景扬也差不多好了，洗了个手坐在她旁边，看着自己满满一碗的饺子，又看了眼程安碗里零星的几个饺子，忽然来了句：
　　“你不爱吃饺子，是吗？”
　　程安夹了块儿糖糕，随口道：“是啊，不好消化。”
　　景扬：“......”他就知道。
　　电视上正在演着小品，好几个人围在一起，吵吵嚷嚷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景扬扫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看着旁边目不转睛地的程安，忍不住问道：“这讲的什么？”
　　程安愣了下，含含糊糊地说道：“就就就那些事情吧，反正你看就知道了。”
　　景扬乐了，“原来你没看懂？”看她看得津津有味的，他还以为是什么好看的，闹了半天她自己都没看懂。
　　程安恼羞成怒：“我哪儿没看懂啊！我看懂了！你看懂了吗？”
　　景扬姿态有些懒散，靠在沙发上，“没看懂。”
　　“那你还说我！”程安瞪了他一眼，自己都没看懂还好意思问她看没看懂。
　　程安呛他：“你还不会做饭呢！”
　　“嗯，”景扬不在意道：“是。”
　　“你也不会炒菜！”程安。
　　景扬：“......嗯，还有呢？”
　　程安咽了咽口水，底气不是很足，“反正你也有很多不会的，我我我只是暂时没发现而已。”没发现不代表没有。
　　景扬忍着笑，凑近了些，逗她，“你的意思就是说，我也有不如你的地方？”
　　“当然啊！”程安顿时拔高音量，对景扬这么自大的态度很是不满，“你有很多不如我的地方，好吗？”她哪有他们想的那么差！
　　“嗯，比如？”景扬眼神示意她一一列举。
　　程安舔了舔唇，不服气道：
　　“我滑雪比你滑得好！”
　　“嗯。”
　　“我运气比你好！”
　　“嗯？”景扬挑眉。
　　运气？她的运气可......不算好吧。
　　程安得意了，“上次年会我可是一等奖！”
　　景扬失笑，“还有呢？”
　　程安盯着他，憋了半天，来了一句，“我做饭炒菜比你好！”
　　景扬笑：“还有吗？”
　　程安努了努嘴，别开脸，嘟囔道：“多了去了，反正说不完。”
　　反正她就觉得她自己挺好的，她每年都在进步啊，去年还什么都不会呢，今年她不就什么都会了吗？别人觉得不好算了，反正她觉得好就行。
　　“我知道一个，”景扬贴在她耳边，低声诱哄道：“你想不想知道？”
　　“你也觉得我比你好？”程安眼前一亮，眉眼瞬间弯得像月牙一般，眼中的欢喜都要溢出来了，宛如耀眼璀璨的星星一般，亮晶晶地看着景扬，“是什么？”
　　心下忍不住窃喜起来，她就说她也没有那么差啊，景扬都觉得她好那就说明她肯定好啊。
　　“咳咳”程安清了清嗓子，担心自己看起来有点不太矜持，故意说道：“你先说出来我听听，说不定没有你说得那么好。”
　　灯光下白皙的脸蛋儿上泛着一层诱人的红晕，双眼湿润黑亮，凑到他跟前，想个讨糖吃的小姑娘一般，满脸期待地看着他。
　　他的小姑娘啊......
　　景扬叹息着，贴近她的耳畔，声音格外低沉，“你比我——”
　　呼出的气息直接吹在脖子里，痒痒的，程安忍不住缩了下脖子，催促道：“我比你什么？”
　　说话吞吞吐吐的，一点儿也不干脆利索，她说话比他快！
　　“你比我——”景扬亲了亲她小巧圆润的耳垂，笑着说道：“长得美。”
　　程安：？？？
　　她比他长得美？
　　长得美？
　　美？
　　等了半天就说了个这？他说得什么啊！分明就是在调侃她！
　　程安气结，抡起拳头就往他身上砸，“你就是故意闹我的，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你个混蛋！”
　　害她白高兴了一场，还期待了那么久！
　　越想越气，程安手脚并用，扑到景扬身上就揍他，“你是不是觉得我傻，逗我玩儿呢！你个混蛋！”这人简直太坏了！故意在这儿吊着她胃口耍她呢！
　　景扬笑着左右闪躲着，“我说得不是事实吗？难道你不这么觉得吗？”
　　“你说得这是什么啊！”程安使劲儿揍他，“根本就不是优点！”这算什么优点啊！
　　“那这是什么？”景扬握住她的手，失笑道：“不是优点难道是缺点？”
　　程安累得气喘吁吁，没劲儿和他争执了，揍人真的太累了，挨揍的皮糙肉厚看起来没什么事儿，她自己累得不行。
　　“你去刷碗！”程安拍着景扬的肩膀，“饭是我做的，你可什么活儿都没干，去刷碗。”
　　景扬抬头看了眼上面大红色的中国结。
　　程安立马改口道：“你刚刚故意骗我，这是惩罚，你得去刷碗。”不干活儿可不行！
　　景扬看着她，没等开口，程安又抢着说道：“刚刚揍你我还手疼呢，你又不吃亏。”
　　这歪理算得！
　　景扬气笑了，“那我亲你一下，你也不吃亏。”
　　“我当然吃亏了！”程安瞪他一眼，拿脚踢他，“你快去刷碗，快去！别磨蹭了！”
　　景扬挑眉：“那我是不是还要扫个地？拖个地？做一下家务？”
　　“你要想做我肯定不拦你。”程安笑眯眯地看着他。
　　景扬笑：“那我顺便也帮你泡个澡吧，嗯？”
　　程安：“.......”
　　——
　　景扬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就看到程安裹着个毯子坐在沙发上，昏昏欲睡，拧了下眉，走过去要把人抱起来，“回房间睡觉。”
　　“不行不行，”程安猛地醒过来，把他推到一边，“你别挡着我看电视。”
　　“你看什么电视啊？”景扬无奈，这都困得眼睛都要挣不开了，还守着看电视呢。
　　“守岁守岁，这叫守岁。”程安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头也没抬，指了指侧卧的位置，“你今晚先睡这个房间吧，柜子里有被子，你自己拿，困的话你先去睡吧。”
　　程安盘着腿窝在沙发上，忽然想了起来，仰头看着他，“你明天早上走的时候记得把门锁上。”
　　景扬忍不住拧了一把她的脸，咬牙道：“可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程安哼哼了两声，没说话，靠在沙发上勉强撑着看电视。
　　景扬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没看电视，翻了下手机。
　　景明：【你是不是又跑去安安那里了？】
　　景扬：【嗯。】
　　景明：【刚才金哲给我发了一个很不幸的消息。】
　　景扬：【说。】
　　景明：【法国那家公司今年过来的不是之前那个人，换了个人，可是这个人他不喜欢美女？？？我觉得我和他之间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可聊了，不如你......】
　　景扬干脆关了手机，懒得搭理景明了。
　　肩膀微微一沉，很轻微的呼吸声，景扬叹了口气，拿起旁边的遥控器想要关电视。
　　“别...别关...守守守岁呢”肩膀上的人睡得迷迷糊糊的，还能硬撑着记得要守岁？
　　电视音量调成静音，景扬动了下身子，把人搂进怀里，低头在她耳旁颈窝处亲吻摩挲着：“进去睡吧。”
　　程安困得不行，勉强还有一丝清明，脑袋在他颈窝处蹭了蹭，声音有些软糯，“不行，我得守岁......”
　　就算只有她一个人，她也要守岁，就是要守岁。
　　“好，”景扬抬手把毯子裹紧了些，亲了亲怀里的人，“守岁。”那就守岁吧。


第32章 景扬脑子进水了吗？
　　冬日的暖阳透过窗帘射了进来, 日头逐渐升高，照在身上，暖洋洋。
　　床上的人嘤咛一声, 翻了个身子, 整个人埋在被子下面，乌黑的秀发散在外面。
　　几分钟后,
　　“呀！”程安叫了一声，“蹭”地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晶莹圆润的肩膀和带着几分凉意的空气刚一接触，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懊恼地拍着自己的脑袋。
　　今年守岁她又睡过去了！！！
　　程安拍了拍自己的脸蛋, 清醒几分，从床上下来，踩着棉鞋到了客厅里，这才忽然想起来。
　　景扬呢？
　　看了眼隔壁卧室，床上没人, 还是和之前一样, 估计昨晚就没睡在这里, 那他昨晚什么时候走的？
　　程安揉了揉眉心, 昨晚她后来睡得迷迷糊糊的，还真记不住景扬什么时候走的。
　　简单洗漱了一番, 看着明显收拾过的客厅, 程安沉默了一下, 抿抿唇，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觉。
　　酸酸的，胀胀的。
　　景扬走了也好，不用她早上起来赶他走, 口袋里手机震了两下，程安拿出来看了一眼，景扬发过来的语音消息。
　　景扬：【早饭在厨房。】
　　程安愣了下，眨眨眼，立马转身进了厨房，看着蒸锅上袅袅升起的热气，有些意外，景扬还会做饭？
　　掀开蒸锅一看，好吧，他哪儿会做，大清早也不知道去哪儿买的早餐？程安咬了口水晶包，慢吞吞地嚼着，脑子开始转起来。
　　景扬昨晚是专门来找她的吗？唔，感觉有那么一丢丢可能。
　　他会不会有那么一丢丢，一丢丢，一丢丢的......喜欢，她？
　　程安忍不住红了脸，连忙晃了晃脑袋，喝了口水压压惊。
　　不行不行，不能多想，不能多想。
　　更不能自作多情，胡思乱想。
　　咽下嘴里的包子，程安长呼了口气，不管景扬喜不喜欢她，她现在都要努力工作，好好攒钱，然后争取把欠景家的钱还上。
　　对，
　　争取还上。
　　——
　　景氏
　　“咔嗒”一声办公室门应声打开，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打游戏的人瞟了一眼，立马“蹭”地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惊讶道：
　　“二哥？”
　　大哥不是说二哥在安安那里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景扬顿了下，拧眉道：“你怎么在这儿？”
　　“我，”景瑶眼神闪了下，“我来上班啊。”说着忙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着景扬，讨好道：“二哥，你说让我干嘛我就干嘛。”
　　景扬看了她一眼，随手把大衣扔在一旁，坐在办公桌后面，“景明带你来的？”
　　景瑶不敢瞒他，老老实实点头道：“嗯，我不想待家里，大哥就带我过来了。”其实最主要是景母管得太严了，在景家一点儿都不自在，还不如来公司玩儿呢。
　　“那你就去找景明，”景扬说着开了电脑，“让他给你安排工作，省得他每天觉得自己做得多。”他可没工夫陪她闲聊。
　　景瑶撇撇嘴，靠在办公桌前，抱怨道：
　　“大哥才没有时间管我，他正忙着跟他那几个漂亮的小秘书眉来眼去呢！”
　　景扬抬眼。
　　景瑶趁机告状：“二哥，你都不知道，大哥多过分，他招的五个女秘书我觉得一点儿用都没有，整天就知道跟他娇滴滴地撒个娇，有事还是那几个助理干的，大哥根本就是拿公司的钱养着那几个小妖精！”
　　哼！
　　大哥这么做妈都不说什么，她就给喜欢的小哥哥砸几个钱妈都整天说她，她还是用的自己的钱呢！
　　大哥这可是用的公款！
　　景扬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直把景瑶看得心虚不已，干笑道：“我我我我就是随便说说哈，公司的事儿我也不太懂。”
　　“吃亏了？”景扬忽然开了口。
　　景瑶愣了下，眼睛一转，立马疯狂点头，委屈地看着景扬，“我听到她们在洗手间说我什么都不会。”当然后面还羡慕了一下她，这话就不告诉她二哥了。
　　景瑶偷瞄了眼景扬，继续黑景明，“大哥才不管这种事呢，只要长得漂亮的，跟他撒个娇，他立马身子就软了，人家说什么他都信！”
　　“我觉得，”景瑶说着凑到景扬耳边，“大哥这样，迟早要出事。”
　　美色误事嘛！
　　景扬看着景瑶，半天没说话，出事倒不至于，不过他也却有打算给景明换个秘书。
　　“走吧。”景扬起身。
　　景瑶眼前一亮，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心里一阵狂喜，她就知道二哥会给她撑腰！她不能给她的小哥哥砸钱，大哥也别想用公款养小妖精！今天非得让那几个小妖精滚蛋不可！
　　下了楼，果然看到景明办公室外秘书处没一个人在，景扬皱了下眉，景瑶立马说道：
　　“你看你看，我就说吧，上班时间跑进去和老板胡闹，这像话吗？”说着看着景扬，“是吧，二哥。”
　　景扬抿唇，抬了抬下巴，“开门。”
　　“看我的，”景瑶说着毫不犹豫抬腿就是一脚，“哐”地一声直接踹开景明办公室门，厉声道：“你们在干什么！”
　　办公室里正喝着小美人泡的暖茶，享受着大美人按摩的景明。
　　“......”
　　原本还在景明身边娇滴滴地说着话的两人，一看景扬，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二二二二少好。”
　　大少面前她们敢撒娇胡闹，二少的话就......还是歇了心思吧。
　　“上班时间不务正业、浑水摸鱼，”景瑶吓唬她们，“你们完蛋了，还不赶紧出去！”
　　“我我我我，”那两人急急忙忙想要解释，被景扬打断，“明天去公关部报道吧。”不喜欢做正事儿喜欢讨好上司还是去公关部比较合适。
　　待到两人出去了，景明翻了个白眼，看着大摇大摆坐在他办公桌上的景瑶，说道：
　　“你们兄妹两个来就是把我秘书弄走的？”
　　景明说着看着景扬，忍不住嘲讽道：“你是不是被安安赶出来了？”所以看他身边美女环绕，嫉妒了？老二这混蛋，一回来就没什么好事儿！
　　景扬斜倚在沙发上，靠着身后柔软的靠垫，屈起一条修长的腿，懒洋洋道：
　　“她想让我住进去，我准备先处理些事情，过段时间再搬进去。”
　　“真的？”景瑶从桌子上跳了下来，凑到景扬跟前，“二哥，我也想去见见安安，我都两年没见她了，行吗？”
　　景扬看着她，吐了两个字。
　　“不行。”
　　景瑶：“......”她二哥真的是太讨厌了！
　　景明抄起手边的文件砸了过去，直接骂道：“老二，你要点儿脸行不行？你以为老子不知道？”
　　还特么说程安让他住进去？程安真要让他住进去，他肯定连夜都滚进去了还处理几天事务？
　　呸！
　　程安喜欢他一分都能被他夸成十分，他自己爱得要死，偏要装成一分的样子，简直太不要脸了！
　　景扬微微侧身，笑而不语。
　　景明冷笑一声，真以为他治不了老二了？转头没说什么，对着电脑装模作样地工作着。
　　景瑶还在景扬跟前，嚷嚷着：“为什么不让我见见安安啊，我们两个以前还睡一张床呢，两年都没见了，她肯定也想我......”
　　没几分钟，金哲敲了敲办公室门，手里抱着电脑，说道：
　　“二少，上次的那个客户想要和您视频，再详谈一下具体的方案。”
　　“现在？”景扬皱眉，这么突然？
　　金哲点点头，“其实之前就有提议过，但是，”顿了下，“就没找到合适的时间，想着今天问一下您。”
　　“好吧，”景扬起身，“去会议室那边吧。”
　　“景扬，”景明忽然喊住他，双手还在电脑上敲着键盘，头也没抬，“上周发给我的那个报表呢？我感觉有点问题，你手机再发我一次吧，我急用。”
　　景扬没多想，直接把手机扔了过去，“登陆我们公司的app，找原始文件，在那里面直接发就行。”
　　“嗯。”景明不在意地点了点头。
　　等到景扬一走，立马开始解锁他手机捣鼓起来。
　　蓦地，骂道：
　　“卧槽，老二微信登陆竟然还要密码？”
　　这特么不都是手机自动登录吗？老二这混蛋。
　　“大哥你”景瑶这才反应过来。
　　“嘘～”景明瞪了她一眼，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不是想见安安吗？待会儿就让她来不好吗？”顺便刺激刺激老二，省得他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小心二哥揍你！”景瑶说着还是凑了过来，两个脑袋挨在一起。
　　“他这密码多少？你知道吗？”
　　景瑶摸着下巴，“试试安安的生日？”
　　“......不对！”
　　“他自己的生日？”
　　“......不对！你赶紧想！”
　　“他俩生日加一起？”
　　“你能不能别老想着生日？”
　　景瑶：“......那你自己想！”
　　景明脑子一抽：“程安我喜欢你，拼音？”
　　景瑶：“......还不如我呢！”又土又幼稚。
　　景明手一抖，打错了，结果，“开了？”
　　想起刚刚手抖打错的密码，景明：“......”不愧是老二。
　　“赶紧发赶紧发，”景瑶催促道：“待会儿二哥都回来了。”
　　“你慌什么？”景明瞪了她一眼，手指飞速地发着消息。
　　消息发过来的时候，程安正在整理衣服，翻开手机一看。
　　景扬：【宝贝儿，今天中午能给我送个爱心午餐吗？】
　　程安：......景扬是脑子进水了吗？


第33章 为什么离婚？
　　景扬从会议室回来的时候, 就看到景明一脸严肃地对着面前的电脑，时不时拧下眉头，陷入沉思当中。
　　身后的景瑶靠在落地窗旁的书柜上, 认真地翻看着手中的书。
　　一派祥和安宁。
　　很是不正常。
　　景扬挑了下眉, 走了过去，看了眼桌面上放着的手机, 视线从两人身上扫过，慢条斯理地说道：
　　“动我手机了？”
　　不然这两人怎么可能会这么安分？
　　景瑶心里一咯噔。
　　景明面不改色，头也没抬地“嗯”了一声，状似随意地说道：“就把文件发过来了，怎么了？手机不会卡了吧？”
　　景扬开了手机, “没，”说着手指划开微信，发了个消息出去。
　　景扬：【你在干嘛？】
　　程安：【？？？】
　　程安：【我在做饭，你不是说让给你送饭吗？】
　　景扬：【好。】
　　程安：？？？莫名有种鸡同鸭讲的错觉，景扬八成真的是脑子有点儿毛病了。
　　物极必反, 盛极必衰。
　　脑子用得狠了就是会变笨。
　　“你们忙吧, ”景扬说着合上手机, 看了两人一眼, 意味深长道：“继续忙吧。”
　　景明随意地点点头，景扬就快走出去的时候, 喊住他, “我和瑶瑶中午点了外卖, 你要不要下来一起吃？”
　　外卖？
　　景扬勾了勾唇。
　　脸可真大。
　　“不用了，”景扬说着脚下没停，走了出去，离开前, “你们吃吧，我有人送。”
　　等到办公室门重新关上，景瑶这才松了口气，书本往柜子里一扔，跑到景明身边，有点担心道：
　　“二哥没发现吧？”
　　“当然没有，”景明身子后仰，懒洋洋地靠在牛皮旋转椅上，说道：“我都把消息删掉了，还特别交代程安不要再发消息了，手机要关机了，安安那么听话，肯定不会主动发消息的。”
　　“更何况，”景明把桌上的文件给景瑶，闲闲道：“你觉得他要是知道我们这么使唤安安，会这么轻易地就走了？”
　　不把他们大卸八块扔到海里喂鱼才怪！
　　景瑶点点头，大哥说得也是。
　　两个半小时后。
　　“这都快一点了，”景瑶又看了眼时间，忍不住抱怨道：“安安怎么还没来？又不要她真的做饭，在外面买好了送过来就行啊，怎么这么长时间啊？”
　　“你急什么？说不定正在路上，”话是这么说，景明还是给前台又打了个电话，“程安过来登记了吗？要是来的话，直接让她到我办公室，不用登记了。”
　　“暂时还没有，”前台那边说道，景明拧眉，心里也觉得有些奇怪，正要挂电话，前台那边犹犹豫豫地，“但是......”
　　“但是什么？”景明眉心一跳。
　　前台的人说话吞吞吐吐，好像不敢把实话说完，只简单说了句，“刚才副总下来过。”说完立马把电话挂了。
　　副总下来过领了个人上去，还交代她们大少要是打电话的话就一律说不知道，没有。
　　景明愣了三秒，“蹭”地一下子站起来，骂了一句，“艹！”
　　“哥？”景瑶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景扬拽了起来，“上楼！安安早就来了！”被老二这王八蛋给半路截走了！
　　景瑶：“......”
　　——
　　楼上
　　程安一样一样摆上去，说道：
　　“这个是水煮鱼，补脑的。”
　　景扬：“你做得？”
　　“对，”程安点点头，“是我做的，”说着看着景扬，特意强调道：“专门给你做的。”补脑子用的。
　　“这个是豉椒蒸排骨，益智的。”
　　景扬眉头稍动。
　　“这个是鱼头豆腐汤，也是补脑的。”
　　景扬挑了下眉。
　　“那三个是我自己做的，剩下的都是我买的，”程安，“麻仁香酥鸡、滑炒虾仁还有桂花鸭皮，煎酿茄子、鸡块炖土豆。”
　　“我都查过了，”程安说着把筷子递给景扬，很是认真地看着他，“都是补脑的，多吃些对脑子有好处。”
　　景扬眯了眯眼，看着程安，“我怎么觉得你话里有话？”
　　她这一桌子“补脑”的玩意儿是给他吃的还是她自己吃的？
　　程安面不改色，主动给他夹了块儿鱼肉放到碗里，“别多想，你多吃点儿就是了，嗯？”
　　景扬气笑了，这是拐着弯儿说他笨呢？正要伸手把人拽过来，“嘭”地一声办公室门直接从外面被人踹开，景明双手抱胸，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的两个人，皮笑肉不笑。
　　“没有打扰到两位吧？”
　　程安愣了下，急忙要站起来，被景扬拉住，抬了抬下巴，语调懒懒的，示意她:
　　“该补脑的人来了。”
　　程安：“......”
　　“安安！！！”景瑶从景明身后跳了出来，一脸兴奋地冲过来抱住程安，激动道：“啊啊啊啊，我都好长时间没见你了！你跑哪儿去了，怎么不回来啊？我好想你啊！”
　　程安弯着眼睛，抱了抱景瑶，“我也很想你们，”一旁的景扬看了她一眼，“你们还没吃饭吧，正好我带的”
　　程安顿住，视线在景明和景瑶身上来回移动着。
　　蓦地，“啊”了一声，被景瑶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坐了下来，一边嚷嚷着“好饿好饿，饿死了，我们赶紧吃饭吧”一边偷瞄了几眼景扬，给程安使眼色。
　　都这时候了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程安顿时哭笑不得，怪不得她说景扬那条消息发得奇奇怪怪的，跟抽了风似的，根本不像是景扬能说得出来的，原来是大哥和瑶瑶偷发的，这就能说得通了。
　　四人重新坐了下来，景瑶和程安坐一边，景明和景扬坐在对面。
　　“你还买了奶茶？”景瑶一下子就看到旁边放着的两杯奶茶，伸手拿了一杯过来，说道：“我喝这杯，安安，你爱喝奶茶吗？你爱喝的话我不喝了。”
　　买了两杯，估计那杯是二哥的吧。
　　景扬掀起眼皮，淡淡地瞥了眼景瑶。
　　程安笑着摇了摇头，“我不爱喝，你喝吧，”说着拿起另外一杯示意对面的两人，“本来就是凑单买的。”
　　景明看了眼景瑶，“我不喝，景扬喝吧。”
　　瞎子都能看出来程安爱喝奶茶，她还敢当着景扬的面抢程安的东西，景明暗暗摇了摇头，小的时候就算了，眼下还这样，回头景扬收拾她，他可不管。
　　“我不喝。”景扬示意她，“你喝吧。”
　　“正好，我们都不爱喝这个，”程安说着把这杯也放在景瑶手边，给她插上吸管，“瑶瑶，那都给你吧。”
　　“你们都不喝啊？”景瑶很是自然地接了过来，随口道：“你们可真不会享受，奶茶多好喝，美容养颜，懂吗？”
　　没人说话。
　　程安笑着接过话茬儿，“那你”
　　“好了，吃饭吧。”景扬有点儿受不了，开了口。
　　程安怔了下，低了头不说话，安安静静地吃着饭。
　　“二哥好凶，”景瑶喝着奶茶，凑到程安身边，看着对面的两个男的，小声嘀咕道：“你说是不是？”
　　“这是我做的豉椒蒸排骨，”程安没回景瑶的话，给她夹了块儿排骨，“你尝尝好不好吃。”
　　“你自己做得？”景瑶还没尝，只惊讶道：“你还会做菜啊，什么时候学的？我怎么不知道？”
　　说到这个，程安忍不住弯了弯眼睛，“我在饭店的后厨待过一段时间，顺便跟里面的师傅们学了几样，回头有机会做给你尝尝。”
　　景明抬眸，看了眼程安。
　　“这么厉害？”景瑶咬了一口，竖了个大拇指，夸道：“好吃！你去学着玩儿吗？”说着又看向对面的两人，撒娇道：“哥，要不我也去学做菜，回头你们给我投资开家饭店怎么样？”
　　“我不想在公司上班，无聊死了，”景瑶抱怨起来，“整天不是处理文件，就是各种开会，太没意思了吧，我去开饭店好了，”说着伸手揽着程安的肩膀，“正好让安安来当大厨，多好！”
　　眼看着景扬的脸色越来越不好，景明开口，瞪了她一眼，“胡闹什么！”
　　“我哪儿胡闹了。”景瑶撇撇嘴，她都够听话了，还说她胡闹，真要说起来胡闹，二哥和安安才胡闹吧。
　　当年安安都差点儿订婚了，最后和她二哥搞在一起，早听她的去和二哥告白不就完了吗？折腾那么一通，结果结婚一年又冷不丁地离婚了。
　　景瑶向来没心没肺，没多想，直接就问了出来，“安安，你和我二哥为什么离婚啊？”
　　她看着感情还是很不错啊，真是奇怪，当初他们两个离婚的时候，她还在国外，景母给她打电话就说了一句“已经离婚了”别的什么也没了，她联系不上程安，就去问大哥，大哥只说让她别管那么多，就没了。
　　程安猝不及防，僵在那里。
　　气氛有一瞬间的尴尬。
　　好像只有景瑶无所察觉，还在低头啃着手里的鸡腿。
　　没等程安想好怎么回答，景扬忽然把手里的筷子放下来。
　　发出“啪”一声。
　　程安和景瑶同时看了过去，唯有景扬身边的景明不受影响，慢条斯理地吃着，仿佛一点儿也不意外景扬这反应。
　　“看我做什么？”瞧见她俩的视线，景扬往后一靠，轻描淡写地说道：“继续聊。”
　　“......”
　　景扬眼眸漆黑，盯着程安，“我也想听听是什么原因。”
　　景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不敢说话了。
　　二哥的意思是他也不知道程安为什么离婚吗？
　　不不不，这话的意思是程安提出的离婚？
　　天啊！
　　景瑶顿时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程安，她一直以为程安那么喜欢她二哥，根本不可能会主动离婚的，没想到......
　　场面似乎是僵持下来，冷得有些吓人。
　　安静的空间里，好像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中间的热汤还在散着热气，袅袅升起，模糊了眼前的人，像是加了滤镜一般，眉眼染得格外模糊。
　　程安忍不住屏住呼吸，双手一下子攥得紧紧的，指甲用力地掐着掌心，视线落在桌上一角。
　　为什么离婚？
　　为什么呢？
　　为什么那么喜欢景扬还要离婚？
　　她不知道。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离婚。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结婚。
　　婚姻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意义是什么呢？
　　她不知道，没有人告诉过她。
　　她只知道，
　　她在景家过得好辛苦，努力又辛苦。
　　景家没有义务养她，他们只是出于好心罢了，随时都有可能把她赶出去，所以她要很努力很努力，努力去不要让他们嫌弃自己。
　　努力让自己融入这个过于优秀的环境，成为一个同样优秀的人。
　　可惜，
　　她失败了，认识并接受自己既普通又平凡这样的事实并不是什么难事。
　　难的是所有的人都在告诉你，你太差了，怎么会这么差呢？
　　是啊，怎么会这么差劲呢？
　　差到让人没有勇气继续坚持下去。
　　离婚，
　　大概是她做过的最有勇气的一件事了吧。


第34章 我得断个腿
　　景氏总部这段时间氛围不是很好, 有传言大少和二少不合，甚至小道消息景家内部出了矛盾，景氏两兄弟股份的持有权和份额也明显改变。
　　业界内同行翘首以望, 巴不得景明和景扬兄弟两个反目成仇, 窝里斗死才好呢。
　　谁不知道，景氏这些年能崛起这么快, 全靠兄弟两个联手，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玩儿得一手好牌，把对家搞得七零八落，眼下两兄弟要是真闹翻了, 简直不要太爽了！
　　公司内部，私下传言。
　　景氏是不是要变天了？
　　办公室里
　　景明难得没有控制好自己的表情，看着落地窗旁站着的男人，声音有些发颤，“这这这这就是你给我特、聘、的秘书？”
　　景氏变不变天他不知道, 反正他现在是快要变天了！！！
　　寒冬过后, 初春还有些凉意, 这几日天气都有些阴沉, 隐隐有闷雷轰鸣，看样子过会儿就要下雨了。
　　景扬站在落地窗前, 看着远处黑压压的乌云, 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喝了口咖啡，才开口道：
　　“余悦，经管类高材生，法语双学位, 精通四国语言，擅长骑马、射击、剑术、柔道，连续三年获得国际辩论最佳辩手，尤其擅长”顿了下，景扬转过身，看着景明，“谈判。”
　　“可是她丑啊！！！”
　　景明就差没吼出来了，说这么多有个屁用，把他几个漂亮的秘书都弄走了不说，还给他换个这么丑女人过来，他现在可以确定景扬就是故意的，明知道他喜欢美人儿，还专门给他弄个丑的来。
　　不是，怎么会有女人长这个样子？
　　景明难以置信地看着办公桌前站着的女人。
　　皮肤发黄，肤色暗沉，脸上还戴着一副极其夸张仿佛上个世纪的古板眼镜，眉毛又黑又粗，双目无神，唇色泛白，连个唇膏也没有抹，这都二十一世纪了怎么还会有女的这么不会打扮自己？？？
　　她是故意扮丑的吧？
　　景明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多看一眼，他都想要自戳双目！！！
　　怎！么！可！以！丑！成！这！样！！！
　　“你拿过最佳辩手？”景明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是靠丑把对方逼退的吧？”估计看到这张脸就没有辩论的欲望了。
　　面前的女人神色淡淡，丝毫不在意景明的恶意，语言犀利程度直逼景扬，“大少是靠蠢坐上这个位置的吧。”
　　景明：“......”很好，他现在相信这女的是辩论队出身了。
　　“你要不要考虑整个容，”景明好心提议，“我出钱。”
　　面前的女人咧开嘴，头一次有女人的笑容让景扬头皮发麻。
　　“你要不要考虑换个脑子，”余悦好心说道：“我帮你。”
　　景明：“......出去。”他不想见到这个丑女人，更不想自降身份跟她吵架。
　　余悦：“谢了。”要不是高薪特聘，她还不一定来呢，给他脸了，傻逼男人。
　　天空中一道轰鸣声，顷刻间，大雨哗哗，倾盆而下，宛如景明此刻的内心。
　　景明捂着胸口，看着景扬，艰难地说道：“你就这么对你亲哥的？”把他手里的股份弄走不少不说，还来这一手，他是想气死他不成？
　　“那天的事情要怪就怪景瑶，管我什么事儿？”对于景扬这种株连九族的行为，景明很是不满。
　　景扬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管好你自己。”说完便往外走。
　　“安安删你微信了吧，”景明很没有同情心地笑了出来，“是不是还拉黑你了？你活该！”
　　老二这混蛋惯会玩儿阴的，背着程安不知道干了多少事儿，也就程安这种没什么心眼儿的能受得了他，换个人谁也受不了。
　　“我还有安安的联系方式，”景明拿着手机晃了晃，“我心情好的话倒是可以帮你在安安面前”美言几句。
　　话没说完，办公室门“嘭”地一声重重地关上。
　　景明：艹！
　　景明深吸了口气，不行，他得把外面那个丑女人换走，“秘书处？换个人坐到余悦的位置上，把她给我挪到最外面，最最最外面的地方，最好看不到的角落。”
　　电话那头安静了三秒。
　　“大少，秘书处只有我一个人，”余悦喝着茶，慢悠悠地说道：“大概是满足不了您的要求。”
　　景明：！！！！！
　　他秘书处十几个人呢，一个都没了？
　　景明沉默了十秒，“咔嗒”一声直接挂了电话。
　　余悦看了眼紧闭着的办公室，嗤笑一声，埋头工作。
　　景明反手又给人事科打电话，“余悦是怎么回事儿？我没同意就之前签进来吗？辞掉！现在给我辞掉！”
　　“景总，”人事科那边似乎早有准备，没犹豫太多时间，就解释道：“余悦是副总直接特聘进来的，签的是高级人才引进流程，除了副总以外，其他人不可解聘。”
　　“我也不行？”景明气笑了，他堂堂景氏的CEO，余悦能有多大的本事，一个刚入职的秘书，他还解聘不了？
　　“额，”人事科的人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解释道：“高级人才的解聘需要董事会持有股份最多的人签字才可以。”您现在不是没有副总持股多吗？这话自然不敢直接说出来。
　　其实人事科也很为难，这些话都是副总让他们说的，其实景总当然有权利解聘余悦了，只不过眼下摆明了是景总和副总之间的斗争，他们这些下面的人也不敢随便乱掺和。
　　挂了电话，彼此看了眼，心道，原来公司内部传言是真的啊。
　　景明：很好，兄弟反目成仇，指日可待。
　　——
　　程安下了班，走到半路，滴滴的雨点砸在头顶上，抬头看了眼天。
　　下雨了啊，她又忘带伞了。
　　雨滴越下越大，很快就以倾盆的架势扑了下来，街道两边的树叶哗哗作响，风吹得广告牌嘎吱嘎吱摇曳着，路边的行人们纷纷作鸟兽散，跑到店里躲雨。
　　程安跟着跑到了便利店门口，站在屋檐下，看着哗啦啦的雨水出了神，思绪回到上次吃饭的时候。
　　“安安，你和我二哥为什么离婚啊？”
　　为什么啊？
　　景家兄妹三个都看着她。
　　沉默良久，
　　程安弯了弯眼睛，夹了一块儿土豆放进碗里，很是自然地说道：
　　“你不觉得太委屈你二哥了吗？”
　　他那么优秀，配她这个一无是处的孤女，实在是有些委屈。
　　更何况，
　　两人的婚姻，本就是她耍心机得来的，又有什么资格霸着不放。
　　不一会儿屋檐下的水坑里就蓄满了水，程安盯着看，忍不住自嘲，别人都觉得她人傻性格单纯，其实她才不傻呢。
　　她利用景扬，利用他摆脱了景阿姨的束缚，又利用他恢复了自由。
　　怎么会傻呢？
　　她可聪明了。
　　她不意外景瑶会问，只是没想到她会当着景扬的面直接问出来，更没想到的是他们都一脸惊讶地看着她。
　　程安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
　　大概是，没想到她能这么厚脸皮说出真话来？
　　雨势渐渐小了下来，身边陆陆续续有人出去，程安回过神来，把包顶在头上，准备跟着冲出去。
　　忽然旁边有人拽住她的胳膊，把她拉了回来，程安转头，有些惊讶：
　　“景扬？”
　　随即反应过来，眼神闪躲着，莫名有点心虚。
　　那天吃完饭，也不知道脑子怎么抽风，就一时冲动直接把景扬的微信给删了。
　　程安讪笑着：“好巧啊，你也来避雨。”
　　“不巧，”景扬伸手拿过她手里的包，淡淡地说道：“我来找你。”
　　找她？
　　程安愣了下，“那你拿我包干嘛？”有话就直说，上来就夺包，是几个意思？
　　景扬睨了她一眼，“避雨。”说完光明正大地把包顶在头上，走了出去。
　　程安：？？？？？
　　“你等等等，”程安急了，从后面追了上来，拦住景扬，一手挡在头上，一手伸了出来，“你避雨拿我包干嘛？还我！”
　　景扬没说什么，从她身边绕了过去。
　　看着景扬头上自己那包，早就被雨打湿了，程安顿时欲哭无泪，气得想揍他，拽着景扬的衣服，“你把我包还我！你是土匪吗？专门过来抢我的东西？”
　　他本来就不走这条路的，景氏不在这里，住的地方更不在这里，跑到这里就为抢她包？这什么人哪！
　　景扬没说话，一个劲儿往前走，程安拉不动他，干脆双手抱着他的腰，结果人家丝毫不为所动，她反被拖着走。
　　“你到底想干嘛啊！”程安气得伸手捶他，她这几天本来心情就不好，这人还专门过来欺负人，简直太过分了！
　　景扬看着她，笑了笑，“这有什么，用你的包挡雨，不是正好吗？免得委屈我自己淋雨了。”
　　真是不知道她这么心疼他。
　　呵。
　　程安：“......”
　　“不是吗？”景扬说着稍稍弯下腰来，距离与她渐渐拉近，鼻尖挨着她的鼻尖，“你不是不愿意委屈我吗？”
　　“我，”程安咬了咬唇，这和那个能一样吗？他干嘛拿她的话来呛她？
　　景扬看着她，他身上只淋了几滴雨，程安身上却有些多，黑色的头发都浸润着湿意，水珠从额间滑过眼睑滴落下来，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景扬一下子就心疼了，抬手就要揽住她，被程安猛地一把推开，喊道：“那你拿去好了！”说完便推开景扬一下子冲了出去。
　　一辆出租车在雨幕中直直冲了过来，正对着程安疾驰而来。
　　景扬顿时慌了，一下子扔掉手里的包，立马追了过去，在后面惊道：
　　“程安！！！”
　　“程安！！！”
　　“程安！！！站住！！！”
　　“刺啦——”
　　“嘭——”
　　车子急骤的刹车声身子相撞跌在花坛的声音伴随着程安的尖叫声乱作一团，“景扬！景扬！景扬！！！”
　　程安惊惧不已，抱着景扬跪坐在马路边上，强压下心底的恐惧，声音有些哽咽，“你别怕，你别怕，我已经打120了，救护车很快就会来的，你会没事的，你别怕，你别怕，你千万别怕。”
　　景扬微微皱眉，感觉程安的情绪有些不对劲，抱了抱她的身子，宽慰道：
　　“没事，我没事，你别担心。”
　　好在车子紧急刹车，两人都没有什么事，不过就是跌到马路边上的花坛里罢了。
　　程安下意识地摇摇头，两手搂着他的脖子，凑了过去，努力亲着他的额头，又亲了亲他的眼角，一直到嘴角，不停地说道：
　　“你会没事的，肯定会没事的，别怕，我会守着你的，我肯定守着你的。”
　　景扬：！！！！我觉得我应该腿断了才对。


第35章 我不懂我不会学吗？
　　救护车来得很快, 程安一直紧握着景扬的手，不停地安抚着他：
　　“你别怕，别怕, 没事的, 肯定没事的，不会有事的, 一定不会有事的。”
　　景扬忍了忍，没忍住，伸手抱住她，“我没事的，你别哭, 真的没事的。”
　　“我不哭的，我肯定不哭的，”程安用力地眨着眼睛，搂着景扬的脖子，“我没事的, 你也要没事, 我们肯定都没事的。”
　　到了医院, 程安一路小跑, 跟在旁边，抓着随行的医生, 急切道：
　　“医生, 是不是要进手术室抢救？需要签字吗？我签字, 我可以签字的，我是他夫人，我可以签字的，真的, 我签字，你赶紧救他吧。”
　　景扬拧眉，抓住她的手，“安安。”
　　“这位太太，你先生的情况是不需要的，”大概是见多了病人家属仓皇无助的样子，随行医生很是淡定，说道：“先带他去拍个片子吧，看看腿上有没有问题。”
　　“真的不用吗？那要不要”程安还是不放心，正要开口，被跟过来的陶吉劝住，“少夫人，我们还是听医生的，先带二少去拍片吧，您陪着二少，我去办住院。”
　　“对对对，”程安反应过来，忙不迭地点点头，“应该听医生的，该听医生的，先拍片，先拍片。”
　　景扬越发感觉不对劲了，从病床上坐了起来，握着程安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安安，你冷静些，我没事的，”怕她不相信，还特意掀开白色的单子给她看自己的身上，“我身上一点儿血也没有。”
　　那辆出租车根本就没撞到他们，只是因为跑得太急太快，身子没控制好跌到花坛里罢了，完全没有她想得那么严重。
　　程安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蓦地，
　　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感觉心情平复了许多，睁开眼看着景扬，努力笑着，说道：
　　“嗯，我没事的。”
　　景扬没说话，顿了下，“待会儿拍完片我们就回去。”
　　程安没应这话，只说道：“我们先去拍片吧，看看结果再说。”
　　拍X片在影像科，只有景扬进去，程安在外面等着。
　　隔着厚厚的防护玻璃，程安看着里面的人，手指还有些发颤，终于从包里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
　　“大哥吗？我是程安，”程安走了出来，靠在外面的墙上，看着天花板上蓝白相间的格子，“景扬，”顿了下，还是开了口。
　　“景扬出车祸了，你能过来一下吗？”程安闭上了眼，身子顺着墙壁慢慢滑了下去，声音弱了几分，“对，在市医院......”
　　她太害怕了。
　　看到景扬倒下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快崩溃了，仿佛多年前的那一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开却什么也做不了。
　　她好害怕......
　　“咔嗒”一声旁边监控室的门开了，医生从里面出来，喊道：“景太太在吗？”
　　“在在在，我在，”程安睁开眼，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怎么样？结果怎么样？严不严重？腿有没有骨折？”
　　想起刚刚那位先生的话，医生犹豫了一下，说道：“没有生命危险，问题也不是很大，先去病房休息一下吧，开点儿外敷的药带回去就行。”
　　亲耳听到医生说的话，程安才彻底松了口气，身子一软，靠在旁边的墙上，有气无力地说道：“谢谢你啊医生。”
　　“没事，”医生说完就要进去，又转头说道：“待会儿去病房有主治医师再看一下，没什么事的话今晚就能出院了，回家可以先躺在床上，休养几天。”
　　“好好好，我记着，都记下了。”程安重新站直了身子，说道。
　　回到病房，景扬靠在病床上，程安就站在床旁，一直握着他的手，时不时地安抚着他，看向一旁的医生，陶吉把骨科主任请来了。
　　年纪很大，满头白发，眉头紧皱，一脸严肃的样子，看着就很有水平，拿着X光片对着头顶上的灯光照来照去。
　　十分专业。
　　和电视上演得一模一样。
　　程安不懂医学这东西，更看不懂片子，但又忍不住凑过去，歪着脑袋跟着医生瞎看一通，X片上白的一片黑的一片，看着白得发亮的像是骨头的样子。
　　景扬忍着笑，把人拽了回来，“你看得懂吗？”还学得有模有样的，一看那眼神就知道什么都不懂还要硬凑上去。
　　“我这不是在学吗？”程安差点儿要瞪他一眼，想想又忍住了，小声哄道：“你别打岔，好好休息就是了。”她不懂她还不能学吗？
　　景扬眼里闪过一丝笑意，靠在枕头上，慢悠悠地说道：“那你学吧。”
　　半晌，
　　主任医生终于开了口，“他这个腿啊。”
　　“嗯嗯，”程安睁着大眼，紧张地看着医生，“怎么样？”
　　“咳咳”医生清了清嗓子，“软组织损伤。”
　　“软？软组织？”程安听不懂了，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还是问了出来，“医生，什么叫软组织？”
　　医生解释道：“就是除了骨头以外的结构。”
　　程安：“肉？”骨头是硬的，肉是软的，软组织那就是肉了。
　　医生嘴角一抽，“那叫肌肉。”
　　“对对对，肌肉肌肉，”程安忙不迭地点点头，“肌肉损伤，那严重吗？”
　　“唔嗯，”医生看了眼靠在床上的景扬，故作高深道：“属于功能性病变，不是器质性病变。”
　　什么什么？什么功能性病变不是器质性病变，简直和听天书差不多了。
　　程安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问道：
　　“医生，您能说得，嗯，简单点儿吗？就，就，就稍微直白点儿。”
　　这话太深奥了，她听着真的费劲儿，有病就是有病，没病就是没病，一会儿是功能性病变一会儿又不是器质性病变，听得她云里雾里一头雾水。
　　医生瞥了她一眼，心道，直白点儿，直白点儿就是你老公歪着脚，扭着筋，贴敷膏药躺床上一晚上，第二天就能活蹦乱跳了。
　　可这不是让说得重一点儿吗？
　　医生也很为难，这能说多重，总不能没骨折说骨折吧，这肯定是不可能的，只能在他现有病症的基础上尽可能地用晦涩难懂的字眼来解释。
　　做医生真的太难了，都是让把病情说得简单易懂，这倒好，比看病更难。
　　“说这些我们又听不懂，”景扬说着把人拉了回来，抬了抬下巴，“还不如让医生说说回去了怎么养伤。”
　　“也对，”程安点点头，说着就要从包里拿出纸笔，认真地看着医生，“您说，我写。”
　　医生：“......”看着都觉得鸭梨山大。
　　景扬忍不住笑了出来，“待会儿出院医嘱上面都会有，哪儿用得着你动笔写？”
　　“那不一样，”程安白了他一眼，看着医生，“出院单子上的医嘱都是模板，千篇一律的，是不是？”
　　医生：“......”你怎么懂这么多？不是什么都听不懂吗？
　　“您说，”程安，“我都拿小本本记着呢。”
　　医生咽了咽口水，正色道：“注意卧床休养，暂时不要劳累。”
　　景扬再旁边补了一句，“晚上身边要有人。”
　　医生：“......对，床边要有照顾的人。”
　　“我肯定守在他旁边的，”程安急忙说道：“我肯定一直都在的，还有呢？”
　　“嗯——”医生犹豫着，“还有”
　　“心情要好，”景扬伸手捏着她的脸蛋儿，话里难掩笑意，“不能被人气到。”她少气他点儿，他肯定好得快。
　　程安没忍住，瞪了他一眼，转头看向医生，“饮食呢？饮食上要注意什么？不能吃辛辣的？太油腻的肯定也不行，我听说吃什么补什么，是不是应该多吃点儿肉？”
　　“荤素搭配，”景扬看着她有些过于纤细的腰肢，鼓起来的胸口倒不算特别瘦弱，明明也算是纤细合度的身材，他怎么就觉得这么瘦呢？“营养要均衡。”
　　“你能不能别老插话？”程安忍着火气，狠狠地瞪着他，看了眼一旁的医生，斥道：“你又不是医生，别乱说话行不行，听人家医生的不行吗？”
　　她真的是服了景扬了，医生说话总插什么话？他又不是医生，难不成他还比人家专业，懂得多？一看就是个不配合治疗的病人。
　　景扬气笑了，刚才还担心他担心得要死要活的，这会儿看他没事儿了小脾气就上来了。
　　看他不说话，程安立马又后悔了，软了声音，凑了过去，“我不凶你了，你别气，别气，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肯定不说你了。”
　　医生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是夫妻之间的事情，他也不在这儿掺和了，“待会儿取好药直接出院就行。”说完就要出去。
　　“不用住院吗？”程安一看医生要走，连忙追了过去，有点不放心，“不然住一晚上看看？”
　　没等医生说话，从门外进来的陶吉笑道：“少夫人，还是回去吧，医院条件不好，二少住着肯定不舒服，要是真有什么急事，你打电话就是了。”
　　反正少夫人住的小区是景氏的楼盘，他有一套房子也在那里呢，晚上住在那边就是了。
　　“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程安难得发了脾气，不满地看着陶吉，“他都受伤了你还能笑？”
　　陶吉：“......对不起。”他错了，少夫人凶起来护短也是厉害的，
　　“算了，”景扬故意叹了口气，说道：“坐个轮椅，待会儿我们回去吧。”
　　程安瞪了眼陶吉，转身走到景扬身边，“好，我去推个轮椅过来，然后就送你回去。”
　　送他回去？
　　景扬挑眉，“回哪儿？”
　　“回你住的地方啊。”程安边说边把手机拿出来，准备在医院买个轮椅好了。
　　景扬拉住她的手腕，“你也去？”
　　门口的陶吉嘴角一抽。
　　“我肯定不去啊，”程安很自然地说道：“我先把你送回去，然后白天有时间就去照顾你。”
　　景扬冷笑一声，这就是她说的一直守在旁边？
　　程安顿了下，反应慢半拍，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
　　“我那地方可小。”就两居室，还没他那一个卧室大呢。
　　景扬看着她没说话。
　　半晌，
　　程安败下阵来，抿了抿唇，“那你要不嫌弃就先住我那儿吧。”总归是她理亏。
　　景扬这才松了手。
　　“那我先去推轮椅了，”程安说着往外走去，“陶吉，你帮他把东西收拾一下吧，看看医院还有没有什么手续要办之类的。”
　　“哦，好。”陶吉。
　　等到程安出了病房，眼看着进了电梯，陶吉才走了过来，说道：“二少，大少快到医院了，要等一下他再出院吗？”
　　“不用了，”景扬说着从病床上下来，走到一旁，倒了杯水，“他见不到人自己就会走的。”应该是程安给他打的电话吧。
　　电梯里
　　一行人都没有开口说话，气氛格外凝重。
　　景母眉头拧得紧紧的，景父神色也不是很好，沉声道：“好好的怎么会出车祸？司机是怎么开车的？”
　　景明今天心情本来就不爽，听到景扬出车祸的事情更是烦躁不已，闻言，不悦道：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下雨天路上出事的多了去了，这种事情谁还能提前预料？”
　　景母看着他，“和程安有关系？”
　　景明面无表情地看着景母。
　　景母眼神微闪，声音弱了几分，“我就是随便问问。”自小到大，景扬只要出事肯定和程安有关。
　　“年纪大了少操心！”景明冷了脸，看着景父景母，语气带着几分警告，“公司的事情帮不上忙就算了，别没事儿找事儿。”
　　明知道景扬在意什么还总是故意提出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那点儿心思？
　　景瑶看情况不对，打着哈哈，说道：“哥，爸妈也是担心二哥。”
　　“你给我闭嘴！”景明看了眼景瑶，收回视线，“以后说话再不过大脑，信不信我把你卡全部冻了。”
　　“别别别，”景瑶立马求饶道：“我不说了就是了。”
　　家里经济大权都在她两个哥哥手里，她爸妈平时说她几句，冻几张卡还无所谓，横竖她还有景氏的股份，多得是钱，可要是大哥二哥冻了她的卡，当真是一毛钱都没有的那种。
　　“到了，”景明说着率先下了电梯，看了眼其他人，提前说了句，“景扬还不知道你们要来，不要说太多。”省得待会儿被人怼，回头还得他来处理。
　　景母根本等不及景明说完话，快步往病房走过去，直接推开病房门，声音都有些哽咽，
　　“景扬！”
　　“景扬！”
　　“二哥！”
　　病房里的男人站得笔直，正慢悠悠地喝着茶，乍一听到门声还顿了下，再一看来人，拧了下眉，没说什么。
　　景父：“......”看着挺正常的。
　　景母：“......”看着挺正常的。
　　景瑶：“......”看着真的好正常啊。
　　景明舒了口气，随即翻了个白眼，他就知道老二怎么可能真出事，真要出事就不会是程安打电话，身边跟的人肯定就先打过来电话了，哪能等到程安？
　　静默了几分钟。
　　“看完了？”景扬挑了下眉，示意景明，“回去吧。”
　　景明双手抱胸，“人没事，看来就是车子有事了。”
　　景扬懒得搭理他们，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重新坐回了病床上。
　　景明无语了，“你还真把自己”
　　话没说完，程安就从外面推着轮椅进来，说道：“我买了个轮椅，待会儿正好可以”
　　看到里面站着的人一下子紧张起来，手心不知不觉就冒了汗，惴惴不安地看着面前的几人，小声喊道：
　　“景叔叔，景阿姨。”
　　景父看着程安点了点头，“程安来了。”
　　程安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这，这事儿怪我。”
　　景母皱着眉，看着她，“你怎么搞得？”
　　“我，我，”程安结结巴巴的，总不能说是景扬抢她包吧，“我不小心。”
　　景母大概是知道她的性格，也看出来景扬没什么问题，摆摆手，“算了算了。”
　　一看她这样子，程安慌了，立马说道：“医药费我都出了，我，我，我肯定会照顾到他痊愈的。”
　　她其实是想说会负责的，但是吧，这样当着景家人的面说总感觉不合适。
　　她要说不负责吧，显得太没有担当了，可要说负责吧，就好像刻意占便宜似的，这可真是太......为难人了。
　　“那完了，”景明不怀好意地笑了出来，“老二这是好不了了。”
　　“好了，”景扬不耐烦了，“我们回去吧。”跟他们没什么好聊的，说着看了眼景明，示意他把人都带走。
　　“哦，好，”程安忙推着轮椅走了过来，到床边，小声问道：“我扶你？”
　　景扬“嗯”了一声，抬手搭在程安肩膀上，大半个身子都快挂在程安身上，很是“艰难”地从病床上挪了下来。
　　“你小心小心，”因为景家人在这里盯着看，程安格外忐忑，小心翼翼地扶着景扬的腰，一手担着他的腿，“小心腿，别用力。”
　　景母几人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身残”的景扬在程安的帮助下艰难地坐上了轮椅，丝毫没有一点儿被人发现的羞耻心，更不担心被他们揭穿。
　　唯有程安一个人还在一旁担心不已，不停地问他“疼不疼？难受不难受？”
　　景父：“......”
　　景母：“......”
　　景瑶没憋住，吐了俩字，
　　“无耻！”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她二哥这么不要脸呢？真把他们当瞎子啊？
　　景父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景母忍了忍，也没说什么直接走了，景瑶摇了摇头，跟着走了，她怕她再留下来会忍不住骂人！
　　倒是景明，慢悠悠地走了过来，拍了拍程安的肩膀，叹气道：“辛苦我们安安了。”被这么个不要脸的狗男人看上，简直就是倒了十八辈子的霉！
　　没等程安开口，景明又道：“安安，有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
　　景扬眼神不善地看了景明一眼。
　　“嗯，大哥，你说。”程安一脸认真地看着景明，“我听着呢。”
　　“通常情况下呢，男人这腿要是受伤了，那他第三条腿肯定有问题，”景明笑眯眯地看着她，“要是你哪天发现老二第三条腿好了，那就说明他腿已经好了，懂吗？”
　　他就不信老二能憋得住！
　　第三条腿？
　　第三条腿？
　　第三条腿？！！！
　　程安反应过来，瞬间红了脸，羞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大哥！你胡说什么呢！”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景扬：“......滚！”


第36章 你这叫窝里横
　　到小区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下过雨的地面湿漉漉的，空气中都漫着凉意的湿气。
　　程安推着轮椅下了电梯，直接摆了摆手, 跟身后的人说道：
　　“很晚了, 你们回去吧，已经到门口了, 没事了。”
　　陶吉也不推辞，点点头，“好，那我们就回去了，少夫人, 有什么事的话，您直接打电话就行。”说完就带着几个助理离开了。
　　程安低头在包里扒拉着钥匙，说道：“幸好明天周六，不然肯定起不来了。”折腾了这么一个晚上，大喜大悲的, 快要累死了。
　　把轮椅往后挪了下, 开了门, 准备推进去的时候出问题了, 防盗门下高起的门槛特别不好进去，尤其是轮椅上还坐着个人。
　　景扬手撑着下巴, 搭在轮椅扶手上, 开始考虑什么时候把这轮椅扔了。
　　“你别急别急, ”程安说着进门换了鞋，把包挂在旁边的衣架上，“我去换个衣服先扶你进来，然后再把轮椅搬进来就是了。”
　　程安说完没等景扬说话, 就踩着棉鞋小跑了进去，还能听到卧室门“哐”的一声撞开跟着又关上的响声。
　　景扬轻笑了一声，直接起身把轮椅搬了进来，重新又坐了下来。
　　“我来了我来了。”程安换了件棉服，出来一看。
　　“......”
　　“我扶着墙进来的，”景扬看着她，很是自然地说道：“顺便把轮椅推了进来。”
　　程安眨了眨眼，“哦，好。”
　　景扬都能自己站起来，自己把轮椅搬进来，自己再重新做下去！这么说，他肯定很快就好了！程安美滋滋地想着。
　　“那你今晚睡这个房间吧，”程安推开侧卧的门，把景扬推了进去，说道：“床上的东西都是干净的，柜子里面的被子我前几天也晒过了，直接拿出来盖就可以。”
　　“这个房间除了有点小，别的都还好，”程安说着就把被子从柜子里抱了出来，扔到床上，看着景扬，“反正你也住不了几天，将就一下吧。”
　　景扬没说什么，只托着下巴，问她：“你睡哪儿？”
　　“我睡隔壁啊，”程安白了他一眼，“你想什么呢？我还能真睡你旁边啊。”
　　“为什么不能？”她本来就应该睡他旁边的。
　　对于程安这种前后不一的态度，景扬觉得很是不爽。
　　程安：“......”
　　“那话哪能当真啊，”程安白了他一眼咕哝着，上下打量着景扬，摸着下巴，想了想，说道：“既然你自己站起来没问题，那待会儿你扶着墙自己去洗脸刷牙，肯定也没问题吧。”
　　景扬：“......”
　　景扬拧眉：“你就是这么守着我，照顾我的？”
　　“额，”程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老老实实说道：“我其实也就是嘴上那么一说，你别当真。”
　　她这个人有时候容易情绪化，当时情况特殊又紧急，她肯定是什么话好听说什么，不管能不能做到，先许诺了再说。
　　至于做不做得到嘛......再说吧。
　　景扬瞬间黑了脸。
　　大概是自己也觉得心虚，程安偷偷瞥了眼景扬，转身就往外走，刻意打着哈欠，嚷嚷道：
　　“哎呀，好困啊，我要赶紧啊啊啊啊啊啊”话没说完就被人拽了回去。
　　景扬大掌一伸，直接把人拽过来，摁在腿上，低了头，鼻尖贴着她的鼻尖，呼出的气息烫得灼人。
　　程安又惊又吓，忍不住红了脸，双手推着景扬的胸口，急急地说道：“你别亲我！！！”
　　“谁说我要亲你了？”景扬见状，笑了出来，双手捧着她的脸，揉成一团，俯身又近了些，唇附在她的耳边，恨恨地说道：
　　“程安，你长本事了，都会糊弄人了，嗯？”
　　程安被他揉着脸，说话含糊不清，勉强说道：
　　“窝没扁泥啊！”
　　想拧她几下吧又舍不得，景扬气不过，直接白嫩的脸蛋儿上咬了一口，这才松开手。
　　“呀！”程安惊叫一声，捂着脸，气得伸手猛捶了他几下，“你又咬人！！！”又咬她又咬她，这人绝对是属狗的！整天咬人啊！
　　景扬也不气，靠着轮椅，懒洋洋地说道：
　　“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
　　“我这叫正当防卫！”程安瞪他，双手虚虚地勒着景扬的脖子，威胁道：“我警告你小心点儿，不然，这可是在我家，哼！你懂的。”
　　“你这叫窝里横，恃宠生娇，”景扬笑，“仗着我宠你，就敢对我动手动脚的。”
　　以前还只是动手打他几下，瞧瞧现在，都敢掐着他脖子恐吓他了，啧。
　　程安唰地一下子红了脸，大声说道：“你哪儿对我好了！”动不动就咬她，不是抢她东西就是抢她包，哪儿好了？
　　“那你是承认动手动脚了？”景扬忍不住逗她。
　　这什么鬼逻辑！
　　程安吵不过他，直接说道：“我不管，你现在住在我这里，就得听我的，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听到了吗？”
　　景扬抬了抬下巴，提醒她：“我是病人。”
　　“那你更应该听我的！”程安斩钉截铁道。
　　“啧，”景扬悠悠地说道：“行吧。”
　　程安松了口气。
　　“那我”景扬开口。
　　“不许说话！”程安捂着他嘴，眼睛瞪得圆圆的，“从现在起你不许说话！你不准说话了。”不然她肯定说不过他，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闭嘴！
　　景扬：“......”
　　“待会儿我把推到洗漱间，不，”程安想了想，“你自己进去吧，我不推你了，洗漱完再回来，我扶你到床上就行了。”
　　“你这”景扬觉得有点儿牙疼了。
　　“抗议无效！”程安很是霸道，“你现在不能说话了，就按我说得来。”
　　景扬：“......”


第37章 一起洗？
　　前一天晚上折腾到太晚, 程安第二天睡了个懒觉，直到听见外面好像摔碎东西的声音才勉强睁了睁眼，迷迷糊糊的, 翻了个身子, 看到透过窗帘射进来的阳光，嘟囔道：
　　“天亮了？”
　　揉了揉眼睛, 打了个哈欠，从床上爬了起来。
　　外面早就亮了，早春还有些寒意，程安踩着棉拖鞋开了门，客厅里面没开灯, 侧卧门大开着，床上的被子掀了起来。
　　程安站在门口，感觉脑子还不是很清醒，隐约记起来昨晚景扬受了伤就住进来方便她照顾了。
　　对，
　　景扬受伤了。
　　为了救她受伤了。
　　程安抿抿唇, 不管怎么说, 景扬都是为了救她才受伤的, 这几天她还是好好给他补补吧, 就......
　　一转头看到浴室门口放着的轮椅，空无一人。
　　......
　　程安用力地眨了眨眼, 有点不太确定了。
　　昨晚, 好像, 确实，景扬，可以，自己, 走？
　　应该是吧。
　　而且浴室也不大，推个轮椅进去确实不方便，他自己扶着墙的话可能更方便一点？
　　程安这么想着走了过去，站在浴室门口，看着里面站得笔、直、的男人对着镜子，电动剃须刀发出“嗡嗡嗡”的声音，不是很响，但能听得到，旁边架子上放着的手机还开着外音，能听到里面像是大哥的声音。
　　“......我跟你说你赶紧给我搞走这女的，我现在每天都过得”
　　大概是感受到她的视线，景扬转过头来，眼神稍顿，而后极为淡定地挂了电话，把电动剃须刀放在梳妆架上。
　　转身，扶着墙，一跛一跛慢吞吞地走了出来，路过程安身边，还对着她点了点头，神色淡淡的，看不出来什么表情，拉过旁边的轮椅。
　　坐了下来。
　　程安：......总感觉有点不对，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看着景扬自己一个人慢慢往侧卧滑，程安忍不住问道：
　　“你是左腿受伤了？”看这个样子应该是左腿吧，她之前也没留意，那会儿拍片都是两条腿的。
　　景扬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程安主动说道：“要不要我帮你？你回去再睡一会儿？”
　　景扬背对着她，摇了摇头，依旧没有说话。
　　瘸着腿走路对他来说打击应该也很大吧，程安心里登时有些难过，景扬这么优秀又骄傲的人，结果却不得不坐上了轮椅，昨晚听陶吉说，他都不怎么打算去公司了。
　　程安抿抿唇，声音格外温柔。
　　“你中午想吃什么？牛骨汤？鸡汤？煲鱼？这两天我也在家休息，你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景扬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轮椅转了个弯儿，进了侧卧。
　　程安低下头，心底叹了口气，进了浴室。
　　一分钟后。
　　“啊啊啊啊啊啊”
　　程安尖叫着从浴室冲了出来，“嘭”地一声撞开侧卧的门，抓着景扬的肩膀猛摇起来。
　　“你打碎了我的精华乳！！！还有一支口红！！！是不是！！！是不是！！！”
　　怪不得他刚刚一言不发的，沉默得不像话，她还以为他是没缓过劲儿来，原来这混蛋把她的化妆品打碎了不说，还把他那破剃须刀放了上去！！！
　　啊啊啊啊啊啊！！！
　　“这是我新买的你知不知道！！！”程安恨不得把景扬的脑袋晃下来，“我才刚买没多久，都没用多少！！！你个混蛋！！！”
　　她以前不怎么化妆的，但这不是相当于到了新公司换了新地方吗？她又想以后往上升到部门经理的位置，肯定要开始注意一些。
　　特！意！花！了！巨！资！买的化妆品，这才用了几天就被景扬这个狗男人给打碎了！！！
　　啊啊啊啊，她今天一定要跟他同归于尽！！！
　　“咳咳，”景扬清了清嗓子，身子坐在轮椅上左右闪躲着，攥住她的手腕，觉得好笑，“不就是一瓶水和一支口红吗？回头我再给你买就是了。”
　　不就是？听听这语气！
　　程安气结，挣开景扬的手，猛捶他，“不就是？不就是？你还有脸说不就是？你知道这多贵吗？你知道吗？你知道吗？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个傻子！蠢货！蠢蛋！混蛋！什么都不懂的傻子！！！”
　　景扬：“......”
　　这怎么还人身攻击上了？
　　半晌，
　　程安揍累了，气喘吁吁地往地上一坐，忍不住干哭起来，“你把我精华乳都给打碎了，我都没怎么用！呜呜呜呜，还有那支口红，是我很喜欢的颜色，你个混蛋！呜呜呜呜......”
　　景扬笑着伸手要把人拉起来，“我赔你就是了。”
　　“你当然要赔我！”程安恨恨地瞪了景扬一眼，一把打掉他的手，从地上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景扬，“今天中午就吃青菜萝卜！”
　　鸡汤鱼汤什么的全都没了！想也别想！他吃空气吧！
　　景扬：“......你这叫家暴。”
　　程安哼了一声气鼓鼓地走了出去。
　　景扬低头，给陶吉发消息。
　　二少：【图片1 jpg.】
　　二少：【图片2 jpg.】
　　二少：【把这两样赶紧买回来，一模一样的。】
　　陶吉看着照片上的两样东西，嘴角一抽，不用想都能猜到怎么回事儿。
　　陶吉：【好的。】
　　程安虽然嘴上说着什么也不给他做，不过还是去楼下买了排骨和土豆，中午做得土豆炖排骨。
　　吃饭的时候，程安给他拨了一大碗肉，说道：
　　“多吃点儿。”
　　景扬勾了勾唇，“不用”这么多，她才应该多吃点儿。
　　“早点儿好。”
　　“赶紧走。”
　　景扬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面无表情地看了眼程安，没说什么。
　　吃完饭，程安给他倒了杯茶，就没再管了，自己抱了本书窝在阳台的吊椅那里，他们经理有意提拔她上去，但景氏的考核制度比较严格。
　　除了上级举荐，还需要经过部门考评试卷，类似于考试那种的，达到及格分之后，才有资格和其他同等竞选者共同参加面试，最后还要做专门的ppt到总部汇报。
　　社恐想想都觉得可怕。
　　不过，
　　想想升上去之后的工资，程安咬着笔杆，觉得还是努力一把，毕竟他们经理都说她不错了，准备举荐她了，她要是错过这次机会的话不就太可惜了。
　　只是，
　　程安看着怀里的书重重地叹了口气，她没想到经理要学这么多东西，就感觉不一定要很深，但是知识面一定要广，她这个脑子记起来真的是太难了。
　　更为头疼的是，她明明不是财务部门的，可也要学着看财务报表，尤其是他们自己部门的收支变化，景氏要求每季度汇报一次，各个部门经理还要写财务分析和季度汇总......
　　算了算了，她还是先把手头的这个搞定吧，想太多没用，程安喝了口奶茶，又低头看书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景扬划着轮椅过来，坐了过来。
　　程安拧着眉，一抬头就看到坐在她旁边的景扬，闭着眼睛，身子后仰，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撇撇嘴，他倒是挺悠闲自在，什么也不用操心的，哪像她，还要啃这干巴巴的书。
　　想她当年上学的时候成绩都掉车尾，勉强追上去，都离开校园这么多年了，早就不会考试了，这书上写得跟天书似的，看得她脑门儿疼，程安忍不住叹了口气，可真是愁死人了。
　　景扬闻声，撩了撩眼皮，
　　“看不懂？”
　　“没有啊，”程安立马否认，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景扬，“我当然看得懂啊，你才看不懂呢。”
　　景扬轻笑一声，又闭上了眼。
　　程安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重新低头看书。
　　过了一会儿，忍不住抬头看着景扬，试探道：“这上面的内容你考过吗？”
　　“我？”景扬睁眼，笑道：“这是我编的。”
　　“真的？”程安惊讶道，随即又觉得不太可能，“你骗我的吧。”虽然这书算是景氏内部专用书，但也没见上面写着作者景扬啊。
　　景扬笑：“对，我骗你的。”
　　他哪有闲工夫编这些的东西，这些都是人事科那些闲人们再加上董事会的几个老家伙，整天无所事事，就专门写些深奥晦涩看起来高深难懂的东西给各个经理们拿出来装装架势用的。
　　程安：“......”
　　“你这个人能不能谦虚一点儿？”程安看着景扬，很是语重心长地说道：“虚心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没有谁能永远都是最好的，知道吗？”
　　景扬看着她，笑：“我能。”
　　程安：“......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总有比你优秀的人，人要有危机意识的，懂吗？”
　　“哦？”景扬挑眉，“谁？”
　　“.......”程安语塞了，顿了下，“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现在不如你的人不代表以后不如你。”
　　景扬睨了她一眼，笑了出来，“你是想说你在炒菜做饭上比我强，还是想说运气比我好，亦或是，”凑近了些，“长得”
　　“好啦好啦！”程安眼疾手快地堵住他的嘴，眼睛瞪得圆圆的，“我不是不让你说话吗？你怎么又说话了？你不能说话的，懂吗？”
　　景扬：“......”
　　“你别说话了，”程安松开手，瞪着景扬，“你说话影响我学习，知道吗？”
　　说完还用脚踢了踢景扬的轮椅，示意他，“你想睡觉就会房间睡觉，别在这儿影响我，你这是在用懒惰”程安想了想，大言不惭道：“影响我这个勤奋的人，懂吗？”
　　景扬扯唇，不想说什么了。
　　终于趁着景扬不能开口，狠狠地说了他一通，程安心满意足了。
　　低头看书没过一会儿，又头疼了，实在是看着太费劲了，偷瞄了眼景扬，心里犹豫起来，虽说景扬刚才在吹牛，但他肯定能看懂，毕竟这是景氏内部考核专用的，他这个副总肯定没问题吧。
　　要不问问他？
　　程安咬着笔杆，犹豫不决，总觉得开了口的话会助长不正之风，比如骄傲自大。眼睛转了转，拍了拍景扬的肩膀。
　　景扬“嗯”了一声没睁眼。
　　“咳咳，”程安舔了舔唇，清清嗓子，“你不是也能看得懂吗？说说你的看法，我给你分析分析。”顺便偷学一下，不然她一个人学着太累了，根本看不懂。
　　“看法？”景扬明白过来，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模样，眼里带了几分玩味，“你来分析？”
　　“对啊，”程安挺了挺胸，“毕竟你肯定很长时间没看书了，整天就对着电脑手机忙工作，忘了这些也很正常，现在回忆一下，想想，我帮你分析分析，顺便也能提高你的业务能力。”
　　景扬盯着她看，忽然笑了出来，伸手拧着她的脸，“你可真有本事了。”
　　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是练得炉火纯青了，当着他的面都能说出这种话来，还好意思说他不谦虚？他俩可真是绝配。
　　一个真不谦虚，一个假不谦虚。
　　被景扬猜中了心思，程安忍不住红了脸，厚着脸皮继续吹牛，“我本来就很有本事。”
　　“书拿来，”景扬摇了摇头，“我给你讲。”
　　程安努努嘴，指着书上面划线的地方，“我就一点儿看不懂，你可别说太多了......”
　　......
　　有了景扬的指导，果然进步迅速，程安抱着书美滋滋地回了房间，准备换个衣服待会儿下楼扔垃圾，顺便提前买好明天的菜。
　　“你明天想吃”程安出了卧室正准备问景扬，就看到原本坐在轮椅上的人直接站了起来，自顾自地倒了杯茶。
　　程安：......你不对劲
　　景扬喝了口茶，看到程安的表情，一点儿也不意外，笑了笑，说道：“我又不是真的骨折了，只是软组织损伤，总能站起来吧。”
　　程安：“......也是。”
　　景扬说完，当着程安的面把轮椅推到一旁，自己一跛一跛朝房间走去，转头看着程安，叹了口气，“我总不能装给你看吧。”
　　程安尴尬道：“也是，你能自己走肯定最好哈。”说着就提着垃圾出了门，心里忍不住嘀咕起来。
　　景扬到底伤到的左腿还是右腿？
　　为什么感觉和早上那会儿瘸得不一样？
　　程安摸着下巴，很是不解。
　　晚间，景扬在浴室洗澡，隔着磨砂玻璃，里面哗啦啦的水声，程安趴在门外，垫着脚尖，探头探脑的。
　　她上网百度了一下，有人说软组织损伤的洗过澡后，受伤那条腿会格外明显，她想看看，景扬到底哪条腿受伤的。
　　磨砂玻璃上透出来的人影，宽肩窄腰，站得笔直，看着挺正常的啊。
　　程安盯着看了一会儿，实在是没发现哪里有问题，可这样不是更有问题吗？正在这儿想着。
　　“唰”地一声，磨砂玻璃门来开，景扬站在那里，喷头下的水珠顺着额间滑了下来，滑到胸口顺着胸肌再往下没入......
　　“一起洗？”
　　程安双目圆睁，唰地红了脸，两只手猛地捂住嘴，转头就跑了。
　　啊啊啊啊啊，景扬怎么不穿衣服！！！！
　　她要瞎了！！！！！


第38章 医学奇迹，你来了（一更）……
　　周一早上, 陶吉过来接他们，景氏虽然更远一些，但是景扬腿不方便, 程安决定先把他送到景氏, 她再回来上班。
　　“晚上的话三菜一汤，”程安把包放到身侧, 看着景扬，说道：“我下班回来顺便从商场里面买点菜吧，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景扬靠在椅背上，瞥了眼程安，摸着嘴角, 懒洋洋地说道：“没有。”
　　程安抿抿唇，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有没有什么不想吃的？”
　　“没有。”这次干脆闭上了眼。
　　程安越发心虚起来，声音格外温柔了几分，“那你中午在公司好好吃饭，注意休息, 别累着自己, 工作再忙也要......”
　　景扬闭着眼睛, 偶尔不咸不淡地“嗯”一声, 神色淡淡的。
　　前面的陶吉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开了口, 说道：
　　“二少, 您是没休息好吗？少夫人跟您说话呢。”
　　瞧瞧二少这冷淡的态度, 他这个做下属的都想说他了，人家少夫人多温柔地跟他说话，替他着想，他还这么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景扬掀了掀眼皮, 正要开口说话，就被程安打断。
　　“不怪他不怪他，”程安急忙说道：“你好好休息，身体最重要，身体最重要哈。”
　　景扬冷哼一声，不说话了。
　　程安说完偷偷看了眼景扬嘴角那处，趁着景扬发现前，赶忙收回视线，摸了摸鼻子不说话了。
　　因为没有准备男士浴袍，浴巾又小，景扬洗完澡就裹在腰间了，结果被她无意中看到了，以为景扬是故意裸/奔，狠狠地骂了他一通不说还揍了他一顿，失手在他脸上挠了几爪子，嘴角那处要不是昨天抹了药膏，今天指不定会红成什么样儿了。
　　本来是想着景扬住在她这里，方便她照顾的，结果别说照顾了，没少挨揍才是真的，她还霸道地不允许景扬随便乱说话。
　　这么一想，程安更觉得理亏了，看着闭着眼睛一语不发的男人，犹豫了一下，凑了过去，小声说道：
　　“不然你回去住，我给你请个护工吧？”
　　在她这儿多不舒服啊，地方小，主人还不好，还是找专业人士来吧，她就不太会照顾人，能照顾好自己就不错了。
　　景扬倏地睁开眼，坐直了身子，眼神犀利地看着她，
　　“不想负责了？”
　　“什么什么不想负责了？”莫名觉得他话里有话，程安瞪了景扬一眼，“别乱说，我这不是担心你在我这儿受委屈吗？”
　　景扬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吐了三个字，
　　“受委屈？”
　　忽然想起两人上次争执的问题，同样是担心景扬受委屈，程安眼神微闪，呐呐着：
　　“那，那，那你不觉得委屈就行。”
　　景扬重新靠了回去，语调闲散：“别总想着偷看我，对我动手动脚就行。”
　　坐在前面的陶吉：“......”
　　什么偷看？谁对谁动手动脚？他坚决不相信是少夫人会偷看二少！！！这绝对是不可能的！！！
　　察觉到陶吉异样的眼神，程安立马坐直了身子，一脸正色地看着景扬，佯怒道：
　　“你胡说什么呢？什么偷看不偷看的，别胡说八道，我那是关心你，知不知道？”说着说着声音弱了几分，“我哪儿对你动手动脚了，我，我，我，你才对我动手动脚呢，你还拧我脸呢！”
　　程安扬了扬手，小声吓唬他，“下次再敢拧我，我就把你脑袋拧下来！！！”
　　景扬：“......”
　　好可怕，他是不是应该瑟瑟发抖一下？也不知道勒着他脖子，轮着拳头揍他的是谁。
　　景扬勾了勾唇，手肘搭在车窗上，刻意对着坐在前面的陶吉，扬声说道：“她没偷看我，没对我动手动脚，更没威胁我，”说完看着程安，“可以了吧？”
　　程安：“......”你这叫欲盖弥彰，懂吗？！！！
　　陶吉：“......”都这样了，您还赖着不走？
　　到了景氏，陶吉从后面拿出来轮椅，程安扶着景扬下了车坐在轮椅上。
　　“难得你还知道来上班。”旁边一道男声响起，景明双手抱胸站在一旁，嘲讽道：“我以为没个十天半月你是起不来了。”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面色红润，精神饱满，哪里有病人的模样，一看就知道过得有多舒坦，再对比一下自己这几天过得，景明心里越发不爽了。
　　程安抬头，喊道：“大哥。”视线落在景明身后跟着的女人身上愣了下。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来，景明了然，扯了扯嘴角，“很意外？”
　　说着抬了抬下巴，指着景扬，示意程安：“他搞得鬼。”
　　给他身边调来这么一个奇丑无比的女人不说，嘴巴还利得跟刀子似的，说起话来直戳心窝，简直就是人间灾难。
　　程安尴尬地笑了下，觉得自己刚刚的眼神有些不妥，冲着景明身后的余悦歉意地点点头，“大哥，那我回去上班了。”
　　景明点点头，接了过来，“让陶吉送你去吧。”说着推着景扬走了进去。
　　程安看着几人的背影，忍不住挠了挠头，总觉得大哥身边的那个女秘书看着有点眼熟，但是又想不起来。
　　不过，
　　程安眨眨眼，大哥可是出了名的只爱美人儿的，怎么会同意身边跟一个这么“普通”的女秘书？真是奇了怪了。
　　程安想不明白，也不想了，摇摇头，转身上了车。
　　这边，
　　景明推着景扬一路到电梯口，遇到公司的员工，都有些惊讶地看着坐在轮椅上的景扬，眼里难掩惊讶。
　　几天不见，二少就成这个样子了？
　　再看看笑着和他们打招呼的大少，众人心里顿时活络起来了，前些日子不是还传言大少和二少之间不合吗？这不会是......
　　几人站在电梯口，景明看着坐在轮椅上淡定自如的男人，拧了下眉，这不会真的动不了吧？上周在医院看着还是可以的啊，难不成真的伤到了？
　　正准备开口关心一下，电梯“叮——”的一声开了。
　　轮椅上的男人直接站了起来，几个大步踏了进去，转身，站得笔直，下巴微抬，示意几人：
　　“进来吧。”
　　景明嘴角一抽，他就知道老二是个不要脸的！合着刚才就是懒得动啊！
　　“你可真是医学奇迹啊，”景明走了进去，站在景扬身旁，“你怎么不干脆让人把你抬进来呢？更省事。”
　　直到余悦走了进来，才摁了电梯，没搭理景明的间歇性抽风，直接开口问道：
　　“合同没谈妥？”
　　看景明这样子应该是没谈妥，不然不会一早上就摆着个臭脸。
　　这下轮到景明不说话了，看着电梯板上的数字，默不作声。
　　“本来就要谈妥了，”站在后面的余悦好心开了口，声音很是愉悦，“托大少的福，又谈崩了，目前还在协商中。”
　　景扬面无表情地看着景明。
　　景明转头，看着身后的余悦，不爽道：“合同谈崩了，你很高兴？”这女的有病吧！
　　余悦站得笔直，看着景明，假笑道：“当然不，只是印证了自己的猜想才会觉得很高兴。”
　　这男的果然是靠蠢坐上这个位置的，脑子里面都是水，眼睛是让屁股坐住了，白瞎了一张好脸。
　　“你在骂我？”景明盯着余悦看了一会儿，肯定道：“你在骂我。”
　　这会儿倒是聪明了点儿。
　　余悦脸上的笑容加深了几分。
　　“今天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景明看着她，“你这张脸丑到我了，知道吗？”每天对着这么一张又丑又土的脸，他简直都快做噩梦了！
　　“好的，”余悦脸上的笑容越发真诚了，“谢谢大少。”她也不想看见他，怕被他的蠢传染了。
　　景扬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两人，提醒道：
　　“景氏禁止办公室恋情。”
　　即便是景明也不行，必要的时候他是会大义灭亲的。
　　“我看起来眼瞎吗？”景明声音瞬间拔高了几个分贝，“我眼瞎了才会找这种女人！”
　　就算他已经单身快一年了，也不代表他的品味会下降到这种地步！！！
　　余悦敛了笑，看了眼景明，又看向景扬，没有说话。
　　景扬收回视线，摁着电梯门，示意余悦，“你先下去吧。”
　　“......是。”余悦点点头，准备下电梯，又忍不住看向景扬，“二少，我”
　　“我对员工的长相不感兴趣，”似乎是看出来她的想法，景扬看了她一眼，“你能不能给景氏带来效益才是我关心的。”
　　余悦心里松了口气，抿抿唇，“我明白二少的意思。”
　　伴随着电梯门缓缓合上，景扬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带着几分冷意。
　　“景氏不养废物。”
　　余悦心里一突，她知道这是二少在警告她，大少可以犯错，但她作为大少唯一的秘书是绝对不能出现这么明显的错误。
　　尤其是，
　　涉及到景氏的利益，这件事放在二少这里，就是她这个做秘书的失职，明明可以提醒大少或者采用其他方法挽救一下，却直接放任不管不说，还在事后明目张胆地嘲讽。
　　余悦咽了咽口水，看了眼手机上的消息，还好没有彻底谈崩，只不过是没有谈拢罢了，还有回旋的余地。
　　——
　　“你怎么搞的？”景扬接过金哲递来的咖啡，松了松领结，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沙发上的景明，很是不满，“什么叫谈妥了又谈崩了？”
　　自家兄弟最是清楚，景明不是会拿公司利益开玩笑的人，尤其是这么大一单的合同，能让他亲自过去谈，足以见重要性，景明不至于会在这种时候犯蠢。
　　“你不知道那几个人，”说到这个，景明脸色也不是很好，骂道：“拽得比老子还狂，各种找事儿，”说着看向景扬，“我看他们就是想趁着合同谈成前使劲儿折腾。”
　　“就这样？”景扬喝了口咖啡，显然对这个理由不太相信，他们又不是没有遇到过刁钻的客户，能让景明发这么大脾气的人还真没有几个。
　　“就知道瞒不过你，”景明说着两腿一伸，搭在意大利进口的玻璃茶几上，懒洋洋地偏头，“几个老秃驴不知道从哪儿听到的小道消息，说是景氏内部闹矛盾，高层斗争，兄弟离间，股票下跌。”
　　“一副救世主的样子，好像景氏在向他们求助似的。”景明剥了根香蕉，咬了一口，含糊不清道。
　　“兄弟离间？”景扬闻言，笑了出来，看着落地窗外高耸入云的建筑，他们怕是不知道当年景氏那么艰难的时候，外面也是一模一样的传言。
　　景明又咬了一口，冲着景扬挑眉，“老二，这么重要的事实被他们发现了，你说我能不气吗？”
　　一帮法国佬，还敢在他们地盘上叫嚣，果然是不怕死。
　　景明几口吃掉一根香蕉，摇了摇头，原本他还打算谈不拢就算了，景氏又不是只能和他们合作，这会儿他就是抢也得把那合同抢过来。
　　不仅要抢过来，还得踩着他们的脸抢过来！！！
　　景扬勾了勾唇，“老方法？”
　　“别急，”景明一口咬掉半根香蕉，含糊不清道：“今天晚上还要再谈一次呢，给他们最后一次机会吧。”
　　景扬没说什么，只是有些嫌弃地看着景明，“别在我这儿吃了，滚下去吧。”
　　景明：“......”外人说得没错，他们兄弟两个确实不合，从小到大就没合过。
　　“等这次结束，”景明拍了拍手，“你把楼下那女的赶紧给我弄走。”
　　他知道景扬是专门为了这次合同的事情找的余悦，毕竟法语强悍，上次谈判就看出来了，一口流利的法语唬得对方都愣愣的。
　　顺带还骂了他两句。
　　呵，
　　真以为他完全不懂法语吗？
　　景扬坐在办公桌后面，看着景明，笑容意味深长，说道：
　　“我看着，挺好的。”JSG
　　景明翻了个白眼，“除了安安，在你眼里女的都一样，别拿你这瞎子跟我比，懂吗？”
　　老二是个痴情的，他可不是。


第39章 你又短又小还又快！
　　晚间
　　程安下了班, 直接到小区楼下的商场，推了个小车在生鲜区和蔬菜区逛着，挑了些青菜和肉, 又买了点儿水果。
　　旁边几个大妈扯着大嗓门儿聊着天：
　　“现在这些女孩儿们一个个的, 只知道自己享受，一点儿也不知道家里人给她操心成什么样儿了。”
　　“可不是嘛, 整天嚷嚷着不想结婚不想结婚，再过两年想结婚都没人要了！”
　　“就是就是。”
　　程安翻了个白眼，推着车子准备离开。
　　“你们家余悦年前不是见了不少吗？有合适的吗？我和你说，趁着余悦这会儿在景氏上班，工作前景好, 人长得又漂亮，赶紧去给她找个有钱的。”
　　景氏？
　　程安顿了下，听起来像是景氏的员工？
　　“在景氏上班说起来是好听，但忙得不像话，三天两头加班, 一天见不了几面, 每次给她介绍对象都没时间见。”
　　“她那个领导又器重她, 整天带着她, 谈什么大订单也是一定要她跟上才行，没了她就根本不行的那种。”
　　这话说完, 余下几人俱是羡慕不已, 纷纷称赞她教女有方。
　　程安忍不住打量了一下正说话的那位阿姨。
　　头发盘在脑后, 别了一根玉簪，穿着一身素色加绒旗袍，气质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就是眼神有些......犀利。
　　“你们要是有合适的, 介绍给我家余悦，”余母说着摸了下头发，语气很是高傲，“家境太差的就别说了，起码有个千万身价吧。”
　　毕竟江城这边房价这么高，没个千万身价谁能在市中心买房子，她还想住别墅呢。
　　“我这边倒是有一个的，特别有钱，就是人长得一般一点儿，不知道余悦能不能看得上。”
　　“怎么看不上？男人要那么好看做什么？你只管联系就是了，”余母说着低头在手机上发消息，“我回头带她再买几件衣服......”
　　声音渐行渐远，程安忍不住咋舌，偷偷在心里算了下自己这两年工作攒下的小金库。
　　完了，她好穷啊。
　　程安抿抿唇，推车里原本买了一只鸡和一条鱼的，想了想又把鸡放了回去。
　　算了，
　　吃那么好干吗？
　　三荤一素也可以三素一荤的，毕竟都是四个菜嘛。
　　包里的手机响了一下，程安拿了出来。
　　景扬：【你在哪儿？】
　　程安：【楼下商场买菜。】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那边没回消息了。
　　程安盯着看了几分钟，火气“蹭”地一下子冒了上来，咬了咬牙，决定待会儿回去一定要狠狠地谴责景扬这种发了消息就不回的恶劣行为！！！
　　问了一句就没下文了，什么人啊！
　　过分！！！
　　——
　　收到余母消息的时候，余悦正在洗手间对着镜子补妆，粉底液快要用光了都没来得及补妆，导致今晚景明那狗男人竟然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还以为她特意化了妆美白自己呢。
　　呸！
　　做梦！
　　什么傻逼男人们也值得她化妆？
　　刻意又把脸上的肤色调暗了几个色度，恨不得黑成个煤球，对着镜子吐了口浊气。
　　那法国佬就是个垃圾，她化这么重的妆，眉毛快粗成直线了，丑得景明肉不忍直视了，竟然还敢摸她屁股？
　　果然垃圾就是垃圾，跟没见过女人似的，她这个样子都不放过，可想而知是个什么货色的傻逼了。
　　再敢摸她一下，她就用高跟鞋踩扁他的脸！！！
　　“叮——”的微信消息，余悦看了眼，顿时冷了脸。
　　余母：【余悦，你张阿姨家有个亲戚，介绍了个男的，家里很有钱，这周末我给你买几件衣服，你好好去相亲，不准再给我故意搞坏了，听到没有。】
　　跟着又发来个图片，是个割腕的照片，鲜红的血迹顺着手腕往下滑。
　　余悦闭了闭眼睛，深呼了口气。
　　余悦：【好，我知道了。】
　　她根本不明白她妈为什么总要逼着她相亲结婚！明明自己的婚姻都不幸福，为什么还要让她重蹈覆辙？
　　她不结婚不行吗？她又不是挣不了钱，要靠男人养活。
　　呵。
　　余悦扯了扯嘴角，幸好她没有告诉她妈自己一个月究竟多少工资，每个月给余母的不过是一部分工资罢了。
　　不然，呵呵。
　　她先把工作搞定了再说，余悦看了眼镜子里的人，走了出去。
　　刚出了洗手间，就被旁边忽然冒出来的男人抓住了手腕，余悦吓了一跳，挣扎道：
　　“放手！”
　　又是那个法国佬！
　　“小美人儿，我等你很久了，”男人嘴里吐着浓浓的酒气，摸着余悦白皙的手腕，笑眯眯地说道：“凭我阅女无数的经验，你绝对是个大美人儿。”
　　敲这细皮嫩肉的，不用想都能猜到衣服下面雪白的身子有多漂亮。
　　这么一想，男人的口水顺着下巴都快要流下来了，舔着个脸就要凑上去亲她，“让哥哥亲亲，快，快。”
　　神他妈阅女无数，恶心死人了！
　　余悦当下便怒了，手上的包立马砸了过去，抬脚就要踹上去，被这男人躲了一下，闪开了，破口大骂起来。
　　“你个不要脸的还敢动手？”
　　“动手？”余悦冷笑，“我还想动脚呢！”
　　“啪——”
　　重重的一巴掌落下，法国佬直接被她打懵了，扬手就要打下去。
　　余悦右腿后迈了一步，双手握拳，抬起，典型的散打防御动作，挑衅道：“不怕死，你就过来。”她练了三年的散打不是吹出来的。
　　法国佬舔了舔嘴角，眼里透露出几分火热，“够辣，我喜欢。”
　　“喜欢？”余悦不疾不徐，脚尖摩擦了两下，一个起跳，漂亮的回旋踢。
　　“咣！！！”
　　男人的脑袋直接撞到旁边的墙上，痛苦地呻/吟起来。
　　察觉到不远处的视线，余悦抬头，看着站在那里的景明，不慌不忙地走了过去。
　　“他性/骚扰我，我这是正当防卫。”
　　景明看着她，欲言又止。
　　“我不会跟他道歉的。”
　　就算是他们公司的大客户也不可能的，绝不可能。
　　景明叹了口气，摇摇头，没说什么，转身就要离开，被余悦拉住，“你不准备骂我两句？或者说点儿什么吗？”
　　这么大的单子算是被她毁了，景明这小心眼的男人还不知道会怎么收拾她。
　　景明想了想，夸了一句，“做得不错。”说完低头给景扬发了个消息。
　　景明：【老二，这几个法国人挑衅你哥，你打算怎么办？】
　　余悦：“......”这男的有病吧。
　　——
　　程安去结账的时候，忽然想起来，刚刚那位女儿在景氏上班的阿姨，似乎是他们小区里面的，和她隔了一栋楼。
　　之所以会记得，是因为之前这阿姨好像自杀过？反正深夜还是凌晨，救护车响了好久，她有一点点印象，第二天偶然间听到小区里面的人说的时候，提了一句。
　　付完钱，手机上还是没回消息。
　　程安抿抿唇，提着几袋子东西往外走，以后景扬再给她发消息，她也不回！
　　坚决不回！一个字儿也不回！！！
　　“程安。”刚出了商场门口，就听到景扬的声音，程安抬头一看。
　　商场出口的柱子旁景扬坐在轮椅上，单手托着下巴正看着她，看起来像是等了一会儿的样子，顶上的灯光落了下来，打在他身上，带着几分暖意。
　　程安眼神蓦然凝住。
　　他是在等她啊......
　　“怎么了？”景扬拧眉，滑了过来，看着站在原地愣着不动的女人，出来那会儿看着脸色不太好的样子，“里面有人插队了？”
　　景扬猜测，是不是排队结账的时候哪个大妈又插队，她又不敢说，被人家挤到最后去了。
　　莫名觉得眼睛有点酸涩，程安回过神来，用力地眨了眨眼，“没啊，谁插队啊，现在都没人插队了。”
　　说着把东西放到景扬怀里，推着轮椅往回走，忍不住说道：“你刚刚怎么不回我消息。”
　　景扬挑了下眉，“因为这个生气？”
　　“我没生气，”程安瞪了他一眼，“我哪儿生气了？你别胡说。”
　　啧啧啧，
　　这可真是没生气的样子。
　　“东西放你腿上重吗？”程安看着放在景扬怀里大包小包的，说道：“不然放在我这里，挂在把手上吧。”
　　“嗯，挺重的，”景扬看了她一眼，“所以你要快点儿回家。”
　　程安：“......”
　　晚间，吃饭的时候，程安想了起来，给景扬盛了一碗汤，说道：
　　“我上午的时候和同事聊天，他说知道有一个老中医，特比擅长治疗你这种软组织损伤的，不然明天我请个假陪你过去看看？”
　　不然总是坐着轮椅，估计景扬上班也觉得不方便吧。
　　“我没时间，”景扬说着夹了几块肥肉放进碗里，“最近都没时间。”一时半会儿这腿还不太想好。
　　“我不吃肥肉！”程安一看碗里的肥肉立马夹到他碗里，“你自己吃吧。”太油腻了，她可不吃。
　　“吃什么补什么，”景扬视线落在她胸口那处，很是不满的语气，“你看你现在瘦成什么样儿了，胸都没了。”
　　程安：！！！！！
　　“你才没胸呢！”她身材好着呢！
　　程安被他这话给气到了，直接把景扬面前的几盘菜全部挪了过来，只留给他一个汤勺，筷子也夺了。
　　“你别吃了！”程安，“吃空气吧你！”
　　什么混蛋男人，赶紧滚蛋！别住她这里了，给他做饭还敢嫌弃她身材？
　　程安忿忿地咬了一口鸡腿，看着景扬，嘟囔道：
　　“你还又短又小又快呢！”
　　人身攻击谁不会啊！
　　景扬：“......你说什么？”
　　她最好有勇气再说一遍。
　　程安努努嘴，不说话了。
　　晚上，程安沐浴完，身上还带着点蒸腾的热意，茉莉花香混合着浴室内的温度，渐渐升腾起来，模糊了视线。
　　程安忍不住对着面前的镜子左右看了看，被热气熏腾的脸蛋儿红扑扑的，白皙光滑的身子上没有一点儿瑕疵，腰细得不堪一握，胸口那处虽然不算大，但胜在形状好看。
　　哪儿不好看了？
　　她好看死了！她就是好看，别人都说她好看呢！
　　景扬这个混蛋还敢说她身材不好，她当时就应该捶他一顿才对！
　　她才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她自己觉得好看就行。
　　她就是聪明又好看！！！
　　程安冲着镜子里的人点点头，准备去穿衣服，刚一转身。
　　“啊——”
　　嗓音像是在溜冰场里打了个滑似的，惊呼声拖曳得很长，伴随着“咚”的一声响，可以清晰地听到屁股摔地上的声音。
　　清脆响亮。
　　听起来就很实在。
　　程安疼得眼泪都要飚出来了，所以老天爷觉得她哪句话不对吗？她不美也不聪明吗？
　　太太太太太太太疼了！！！！！
　　“安安！”一听这声音，景扬就觉得不对劲，立马就冲了进来。
　　“你你你你你”程安苦着脸，颤颤巍巍地指着景扬。
　　谁让他进来的？
　　不不不，他腿这是好了吗？
　　啊啊啊啊，都怪景扬，疼死她了！！！


第40章 因为我喜欢.......
　　大理石地板上热气氤氲, 蔓延着爬上来的温度，将整个浴室里都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烟雾缭绕中
　　浑身上下不着寸缕的女人，坐在地板上, 胸前的饱满圆润轻轻地摇晃着。
　　景扬有一瞬间的呆滞, 目光从她的胸口艰难地移开，顺着纤细的脖颈看向她布满云霞的小脸。
　　程安又急又羞, 双手掩着胸前，骂道：
　　“谁让你进来！给我闭上你的眼睛！！！”
　　景扬忍着笑，几个大步走了过来，弯腰把人从地上抱了起来，笑道：
　　“这算是深夜福利吗？”
　　程安顾不得那么多, 伸手一把抓过墙上挂着的浴巾，勉强遮住身子，另一只手立马捂住景扬的眼睛。
　　“不准看！”
　　景扬：“......那我怎么抱你回去？”
　　“我自己能走！”程安瞪他，“你放我下来！”
　　话是这么说，不过她这会儿是真的疼得厉害, 刚刚那一下摔得很实在, 估摸着左半边屁股那里肯定要青一大片。
　　景扬自然也没打算把人放下, 就这么直挺挺地往外走。
　　“等等等, ”一看他这么莽莽撞撞地就要往外走，程安急了, 连忙喊住他, 说道：“我给你指挥, 我给你指挥，你别瞎走。”
　　省得到时候撞到的还是她。
　　景扬轻笑一声，把人往上抱了些，语气有点慵懒, 一点儿也不着急的样子，慢悠悠地说道：
　　“好。”
　　“往前往前，慢点儿慢点儿。”
　　“有门，你先后退，后退一步，身子侧一下，对对对。”
　　“我腿先出去，等等，我腿还没出去呢。”
　　“好了好了，左拐左拐，走快点儿，快点儿。”
　　“快点儿快点儿，你走快点儿，慢死了。”
　　“慢点儿慢点儿，都要到了，别急别急......”
　　程安一手抓着快要掉下去的浴巾，一手还要遮着景扬的眼睛，眼睛还要时不时地看着前面的路给景扬这个傻子指挥。
　　对，他就是个傻子。
　　从浴室到她卧室就这么一小段距离，他能走半天，慢死了！
　　好不容易进了卧室，没等走到床边，程安就迫不及待地从他怀里跳了出来，直接扑到床上，迅速用被子裹着自己的身子，恶狠狠地瞪着景扬。
　　“你没偷看吧？”
　　景扬笑了出来，双手撑在床沿上，俯身凑近了些，不答反问道：
　　“一会儿快一会儿慢，你到底想快还是想慢？”
　　说着还故意叹了口气，“真难伺候。”
　　程安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蓦地，爆红了脸，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了，纤细的手臂从被子里伸了出来，一巴掌糊在景扬脸上。
　　“你混蛋！”
　　别以为她听不出他话里什么意思，真以为她是傻子吗？竟然敢，竟然敢，竟然敢......
　　她一定要揍他一顿不可！
　　泡了澡之后又经历了刚才的惊魂一刻，声音带着沐浴过后的湿软，嗓音软糯娇柔，媚得能掐出水儿来，就连呵斥人也有气无力，听着就让人心头发软。
　　“嗯，我混蛋，”景扬说着凑过去亲她，被程安躲了过去，没好气道：“你别亲我！”
　　说着说着想了起来景扬刚刚冲进去的样子，再一看这会儿撑在床边悠闲的样子，火气“蹭”地一下子就冒了上来。
　　程安忍着疼，裹紧了被子，“唰”地一下子从床上站了起来，因为站得太猛，左半边屁股那里还疼了一下。
　　“呲”吃痛地蹙了下眉，程安站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景扬。
　　“你腿是不是好了？”
　　“你怎么不告诉我你腿好了？”
　　“你是不是故意骗我的？这么骗我好玩儿吗？”
　　“看着别人为你担惊受怕提心吊胆的有意思吗？你这么做对得起我吗？”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我那天多难受你知道吗？你这个人真的是......”
　　越说越生气，越想越委屈，说着说着就哽咽了，登时就红了眼眶。
　　程安用力地眨眨眼，吸了吸鼻子，她绝对不会在景扬面前掉一滴眼泪！绝对不会！
　　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指着景扬，
　　“你明天就给我滚蛋！！！”
　　景扬抬头，看着她，没说话。
　　静默片刻。
　　程安缓过劲儿来，呼了口气，重新坐了下来，微微皱了下眉，抿了抿唇，看着景扬，说道：
　　“先前你受伤也是为了救我，我没什么好说的，既然你现在已经好了，明天收拾收拾东西就走吧。”
　　听了这话，景扬眉头动了下，不打算瞒她了，直接开口道：
　　“我腿没受伤。”
　　“一开始就没受伤。”
　　“我就是骗你的，故意骗你的，然后住进来。”
　　程安错愕，“你”
　　“你不问问，”景扬稍稍弯腰，距离又拉近了些，鼻尖贴着她的鼻尖，呼出的气息像要灼伤人一般，“我为什么想要住进来吗？”
　　住进来？
　　为什么想要住进来？
　　程安沉默，她心底的猜测，是她没有勇气说出来的猜测。
　　稍稍抬眼，看到景扬微微扬起的眉眼，带着几分缱绻和温柔，还有弯着小小弧度的嘴唇，程安忍不住缩了缩脑袋。
　　心跳莫名开始加速。
　　是比刚才更为安静的沉默。
　　半晌，终于鼓起勇气，看着景扬，咽了咽口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又淡定，一点也不紧张。
　　“为为为什么？你为什么想要住进来？”
　　“因为我喜欢——”景扬故意拖长了尾音，身子直接压了上去，在她耳边低声重复了一遍，“我喜欢——”
　　脑子里像是有烟火炸开一般，五彩缤纷又格外绚烂，撞得人头晕眼花却又觉得格外清晰。
　　程安张了张嘴，却有些茫然无措，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扑通、扑通、扑通。
　　心脏像是要跳出来一般，被子下的手心全是汗，房间里的温度像是骤然间升高了好几度似的，热得人浑身发烫。
　　他他他他他喜欢她？
　　景扬喜喜喜喜欢她？
　　程安咬着唇，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景扬，又有些不自在地别开眼。
　　就算景扬喜欢她，她，她，她现在也不会和他在一起，更不会和他复婚的，她还不想结婚。
　　她就说，就说，就说......
　　没等想好怎么说，又听到景扬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补足了那句未完的话。
　　“——这房子。”
　　程安眨巴眨巴眼，这房子？
　　这房子？
　　这房子？！！！
　　景扬喜欢这房子？！！！
　　“这个理由可以吗？”景扬笑了出来，低头亲了亲她的脸蛋儿，“我很喜欢这个房子。”非常适合两个人住，如果他能从隔壁房间搬过来住那就更好了。
　　程安反应过来，不可思议地看着景扬，蓦地，怒了，直接连踹带打的，上手就揍了过去，气鼓鼓地说道：
　　“你喜欢这房子跟我什么关系？滚蛋！你滚蛋吧！就算喜欢这房子也没用，这房子不喜欢你，你赶紧给我收拾东西滚蛋！明天就滚蛋！”
　　“喜欢这房子你亲我做什么？你滚开！别亲我，谁让你亲我的，”程安说着使劲儿地掐着景扬的脸，“你从我身上起来！听到没有！”
　　景扬也不闪，任她发泄了一会儿，终于没了力气，把人捞进怀里，“不气了？”
　　“还气着呢！”程安有气无力地靠在他怀里，“你明天收拾收拾东西，赶紧走吧，省得在这儿就知道气我。”
　　景扬乐了，拧着她的鼻尖，“我住在这里方便照顾你。”
　　还照顾她？谁照顾谁啊。
　　程安白了景扬一眼，没劲儿吵了，直接从他怀里滚了出来，背对着他，不想说话。
　　看着被子边上露出来的肩膀，景扬抬手，给她拢紧了些，靠在她耳边，说道：
　　“像你今天这样，我不就可以照顾你吗？”
　　程安哼了一声，要不是他她能摔着？他还得赔她医药费呢！
　　“你一个人做饭肯定吃不完。”
　　程安撇撇嘴，吃不完她不会少做点儿，或者放冰箱里不行吗？有他在，她还得花钱养他呢。
　　“你去超市买得多了，我可以帮你提回来。”
　　程安翻了个白眼，她不会用商场的推车吗？他那是帮忙吗？他都快赶上抢劫了，好吗？
　　“你过年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还能帮你挂上去。”
　　你才买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呢！
　　程安身子一动，想要转身瞪他一眼，记起来自己还在气头上，忍住了。
　　景扬忍着笑，继续哄道：
　　“你不是想升部门经理吗？景氏的考核我最熟悉，要是我指导你一下，肯定没问题。”
　　程安心头一动，翻了个身子，看着他，“真的？”
　　“当然是真的，”景扬俯首亲了亲她的眼睛，“这还能骗你。”
　　“那可不好说，”程安嘲讽道：“谁知道你是不是又来骗我呢。”
　　“这次肯定不骗你。”
　　“唔，”程安转了转眼睛，犹豫了一下，说道：“你想住进来也不是不行，但我有条件。”
　　景扬笑：“我答应。”
　　程安忍不住笑了出来，“我还没说呢，你答应什么啊。”说着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掰着手指头给他算了起来。
　　“房租你起码得出一半吧。”正好有人分一半房租，她还能省下来不少。
　　“好。”
　　“日用品还有我买菜什么的，你也得出一半。”不然她可养不起他。
　　“好。”
　　“你还得刷碗。”
　　“好，明天买个洗碗机。”
　　“......垃圾放在门口会有人收，我们轮流整理。”
　　“好。”
　　“还有家务”
　　“你先起来，”没等程安算完，景扬打断她的话，把人扶了起来，被子裹紧了些，摸着湿漉漉的头发，“头发吹干了再躺着。”
　　景扬拿着电吹风坐在在她后面吹着，程安稍稍侧着身子盘腿坐在前面，屁股那地方真疼，明天买点儿药膏抹抹吧。
　　“呼呼呼”的电吹风声里夹杂着程安断断续续的声音，景扬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上两句。
　　“......我明天得列个清单，”程安摸着下巴，脑子里还在算着账，“哪些是你要付的钱，哪些你不用付。”
　　“反正你现在身体都好了，该做的我肯定”程安说到一半儿忽然想起来了，转了个身问道：“大哥他们知道”
　　“呀！”
　　吹风机的热风一下子吹到眼睛上，程安挤着眼睛叫了出来。
　　“别动别动，我看看。”景扬说着挑起她的下巴，看着程安的眼睛，不知道是困得还是被热风吹的，水雾蒙蒙的，凑过去亲了亲，“好了，没事。”
　　“你怎么跟个狗一样，”程安笑着躲了下，“老爱亲我。”
　　景扬：“......”
　　这个比喻他听了怎么就高兴不起来呢？
　　“你腿好这事儿，大哥他们知道吗？”程安看着他，问道：“叔叔和阿姨他们知道吗？知道经过我的照顾，你已经好了这件事吗？”
　　景扬：“......不知道吧。”他总不能说他们所有人都知道他没事儿，只有她一个人不知道吧。
　　程安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那你现在告诉他们，说你已经好了，”特别强调了一下，“在我的照顾下，你才彻底好了。”
　　就算景扬是骗她的，但是景家的人不知道啊，他们只会觉得景扬是为了救她才受伤的。
　　反正这段时间她也照顾景扬了，这就是她的功劳，她得让他们知道才行！
　　现在？
　　景扬哄道：“明天吧，明天我再和他们说。”
　　“不行！就现在，”万一他明天忘了怎么办，这么重要的事情，程安甩了甩头发，差不多已经干了，推着景扬，“你去把手机拿过来，在你们微信家人群里面发就行。”
　　“我们家没有群。”景扬看着她，“没有这种东西的。”
　　“那就一个人一个人地发，”这件事她可不会让步，程安拧着眉，“你去不去？”
　　景扬在心底叹了口气，拧了下她的脸，无奈道：“我去，你都发命令了我能不去？”
　　程安弯了弯眼睛，撞着他的肩膀，催促道：“快去快去。”
　　大概是感觉挑明了心思，程安胆子比之前更是大了不少，再加上现在景扬是在她住的地方，肯定都得听她的，反正就得听她的。
　　他要是惹她不高兴，她就让他卷铺盖走人！
　　程安歪着脑袋，凑到景扬旁边，裹紧了被子，低头看着景扬的手机，一看到景扬打出来“我腿好了”这几个字立马就急了。
　　“不行不行，你怎么能这么发呢？”对于景扬这么简单直白地叙述，程安表示十分不满，质问他：“你是不是想完全抹去我的功劳？”
　　景扬嘴角一抽。
　　这事儿他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说，你打出来，然后再发过去。”程安抬了抬下巴，十分霸气，示意景扬，“就按我说的发。”
　　景扬：“......好。”
　　“你就写，”程安想了想，“大哥，我的腿在程安的照顾下已经完全好了。”
　　景扬：开头两个字他都发不出去。
　　从小就没叫过景明一声“哥”现在还叫他“大哥”？景明多大脸啊。
　　“你怎么不动啊，”程安脑袋撞着他的下巴，催促道：“赶紧，快点儿！磨磨蹭蹭的，办事儿怎么这么不利索。”
　　景扬气笑了，捏着她的下巴，低头，含住她的唇，重重地吻了下去，半点儿喘息的余地都没有，勾住她的舌头，用力地交缠着。
　　蓦了，
　　还在她嘴角处惩罚似地咬了一下。
　　一点儿也不温柔。
　　程安呜咽一声，摸着嘴角，红着脸骂他，“你能别咬我吗？”就不能好好吻她吗？每次都要咬上一口，果然是和狗一样的，混蛋！
　　景扬靠在床头，把人揽进怀里，懒洋洋地说道：“嗯，下次吧。”
　　“好了，你现在可以发了吧，”程安瞪着景扬，忍不住嘀咕道：“搞得跟我求你发似的。”
　　景扬逗她，“不然你亲我一下我打一个字，怎么样？”
　　程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景扬叹了口气，发了消息出去。
　　景扬：【大哥，我的腿在程安的照顾下已经完全好了。】
　　程安紧张地盯着他的手机看。
　　一分钟过去了，没回消息。
　　“算了，等他明天回了你再让我看吧，”程安说道：“接着给瑶瑶发吧。”
　　话音刚落，景明那边就回了消息。
　　“什么什么，回了什么？”程安伸长了脖子，探着脑袋看过去。
　　景明：【老二，你脑子让驴踢了吗？】
　　程安：“......”
　　“给瑶瑶发吧，”程安，“就发，小妹，我的腿在程安的照顾下已经完全好了。”看到景扬的表情，补了一句，“瑶瑶也行。”
　　景扬：【瑶瑶，我的腿在程安的照顾下已经完全好了。】
　　这次那边倒是回复得很快，几乎发过去就回了。
　　景瑶：【呵。】
　　程安：？？？
　　景瑶：【不要脸 jpg.】
　　程安：？？？？？
　　她可能离开景家太久了，已经不太能理解他们的脑回路了。
　　“你再给景叔叔发吧，”程安，“一模一样的话就行。”
　　景扬叹了口气。
　　这次回得也很快。
　　景父：【好了，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了。】
　　程安扁扁嘴，咽了咽口水，“那最后给阿姨发吧，看她怎么说。”
　　景母：【以后你们的事情不用和我说了，我不想知道，我不管你们了，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
　　“好冷漠啊，”程安看了眼景扬，忍不住小声说道：“他们都不关心你。”
　　景扬没什么反应，搂着人躺了下去，“嗯，他们就是这样，你不用在意就是了。”
　　程安打了个哈欠，眼睛开始犯困了，声音模糊了几分，“我本来就不怎么在意了，我就是想把我做的告诉他们而已。”
　　“嗯，好，”景扬亲了亲她的额头，“睡吧。”
　　“你晚上可不准睡我的床上，”程安撑着一丝清明，警告他，“睡你自己房间去，听到了吗？”
　　景扬低笑，“是，我听到了。”
　　“这还差不多，”程安心满意足闭上了眼睛，声音越来越弱，“记得把我房间灯关了，还有浴室收拾的......”
　　床头的手机响了起来，景扬抬手摁断了，看了眼是景明打来的语音。
　　重新把空凋温度调了些，掖了掖被角，起身关了灯，走了出去，给景明打了回去。
　　“说。”依旧是言简意赅，懒得多说一个字儿。
　　景明也不废话，直接了当道：“你搞什么鬼？你撞猪身上还是猪撞你身上？”
　　“安安让发的。”景扬解释了一句。
　　“我猜就是，”景明大概刚回去，“被她发现了？吵了一架？”说着忍不住幸灾乐祸起来，“是不是要把你赶出去？你是跪着求她原谅吗？”
　　说出来让他高兴高兴。
　　“没，”景扬喝了口水，慢悠悠地说道：“她让我住下了。”
　　“老二我看你脸皮真的越来越厚了，”景明极为无语，是个人知道被他这么骗都会生气的，更不要说程安了，也不知道怎么哭着喊着求人家留下来的，这会儿倒是会往脸上贴金了，“安安被你看上可真是有够惨的。”
　　“没办法，”景扬慢条斯理地说道：“谁让她自小就喜欢我呢。”
　　景明已经懒得骂他了，“委屈你听她的了，还能发出那东西来。”看到那一瞬间，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眼瞎了。
　　“是有点儿，”景扬低笑了声，“一个消息一个吻，你说委屈不委屈。”
　　“......”
　　景明莫名有点酸：“你俩可真会玩儿，有情趣。”
　　“你这种人自然不会懂的，”景扬笑，“晚上又谈崩了？”看景明发的消息，估计是没谈成。
　　景扬倒也不是很意外。
　　“老方法，”景明舌尖顶了顶牙齿，活动了下手腕，“回头你安排一下。”
　　“嗯。”


第41章 约法三......十章（一……
　　第二天早上刷牙的时候, 看着洗漱台旁边的架子上，放着的瓶瓶罐罐，程安眨了眨眼, 除了她自己的护肤品之外, 还有不少景扬的东西？
　　在浴室里扫了一圈。
　　地上的两双拖鞋粉色的一双，蓝色的一双, 墙上挂着的浴巾和毛巾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摆成一对一对了，还有浴袍，她的是天蓝色的，景扬的是灰色的......
　　程安喝了口水吐掉嘴里的泡沫，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男人估计早就打定主意住进来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包小包的都搬了进来。
　　“既然我们两个以后要住在一个屋檐下，”程安一边说着一边往粥里放白糖，她早上一般都是自己用电饭煲熬八宝粥或者黑米粥，“有些事情还是要提前说清楚比较好。”
　　景扬坐她旁边, 看着她一勺一勺往里面放糖, 拧了下眉, 没说什么。
　　程安尝了一口, 觉得不太甜，准备再加几勺, “不然我们约法三章吧。”
　　景扬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忽然来了一句：
　　“糖吃多了容易笨。”
　　打小就爱吃糖, 白糖红糖软糖，只要是甜的就爱吃，都不怕坏牙吗？难为她这么吃，牙还没坏。
　　程安：“......”
　　看了眼景扬碗里干干净净的粥, 程安没说话，默默地把两人面前的粥对调了一下。
　　她想聪明一点，不想变笨，还是景扬变笨吧。
　　景扬：“......”
　　“咳咳，”程安拿出纸笔，看了眼墙上的时间，这会儿还早，来得及，“我先写一下然后你看看，同意的话我们以后就按这个上面的来，怎么样？”
　　景扬慢条斯理地喝着甜得腻人的粥，看着趴在桌子上写得认认真真的人，一条一条的，像模像样，莫名觉得想笑。
　　程安在纸上写了《约法三章》几个字，然后开始在下面列规矩了。
　　“第一条，禁止在室内裸/奔。”程安写完看着景扬，特意强调道：“不穿上衣就算裸/奔，衣服穿不好也算。”
　　景扬瞥了她一眼，“你昨晚还”
　　“我那不算！”一听他想说的，程安立马打断他的话，“我那是意外！这条主要针对你。”
　　说完跟着就补了下一条，“第二条，不准故意和程安唱反调。”
　　景扬嘴角一抽。
　　“第三条，一方有需要另外一方要竭尽所能地帮助。”程安没写太明确，只是意有所指地提醒景扬。
　　“就比如我要考核了，咳咳，你能指导的话就，咳咳”说着看了眼景扬，“你要是有需要帮忙的，比如升职什么的，我也可以帮帮你的。”互利互助嘛。
　　景扬笑了出声，“你帮我什么？”帮他把景明拉下来？升到景明的位置上？就算现在不在景明的位置，景氏也是他说了算。
　　程安舔了舔唇，小声说道：“如果投票选的话，我肯定选你。”
　　“第四条，一切”程安刚开了个头，就被景扬拦住，“不是三条吗？为什么还有第四？”说着指了指上面的《约法三章》四个字。
　　程安：“......”
　　“唰唰”几笔，《约法三章》直接改成了《约法三十章》。
　　“现在可以了吧。”程安很是民主地看着景扬，“满足你的要求。”
　　景扬气笑了，伸手拧着她的脸，咬牙道：“你可真是个......小聪明。”
　　程安瞪圆了眼睛，左右摇晃着，含糊不清地说道：
　　“窝还要加上你这......禁止拧....拧别人脸的.....”
　　——
　　余悦这几天有些心神不宁。
　　上次谈合同她出手打人的事情，虽说是对方先骚扰自己欲行不轨，但毕竟是公司的大客户，她早就做好了被公司处分的准备，却迟迟没下来结果。
　　原本想干脆自己抢先一步辞职好了，但是想到二少和她签合约的时候给的报酬又很不舍得。
　　更何况，
　　景明嘴巴是毒，但比起她先前遇到的老板真的强太多了。
　　正犹豫间，电梯门“叮——”的一声开了，从里面出来的两人说着话。
　　“今晚？”景明松了松领结，有点儿小激动，“我不能亲自上吗？”
　　景扬白了他一眼，很是不耐烦，“早点儿解决。”
　　景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老二你改名叫‘Mr.clock’好了，简直快赶上家庭煮夫了，你是回家赶着做饭吗？”整天按时上下班的，比公司的员工还准时。
　　景扬没搭理他。
　　余悦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看向两人。
　　“景总好，副总好。”
　　景扬“嗯”了一声就进了办公室，景明倒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犹豫了一下，还是吩咐道：
　　“泡两杯咖啡送进来。”
　　余悦点了点头：“好的。”
　　泡好了咖啡准备送进去的时候，办公室里传来了争执声，余悦愣了下，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大少和二少吵架，听不太清楚内容，但是光听声音就有点让人害怕。
　　心里顿时格外忐忑，站在门口，深吸了口气，敲敲门。
　　办公室里安静了几秒，才传来景明的声音：
　　“进来。”
　　余悦推开门，尽量目不斜视，稳稳当当地走了过去，咖啡放在桌上，犹豫着要不要先在开口。
　　“你晚上一起去吧。”景明喝了口咖啡，看着余悦，说道：“今晚还是和法国的那个客户。”
　　今晚？
　　余悦愣了下，她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带她去做什么？”景扬皱着眉。
　　景明提醒他：“她是我秘书。”作为景氏的CEO，身边怎么能没有漂.....亮的秘书呢？
　　景扬挑眉，“是吗？”他可不觉得景明会带上余悦只是因为她是他的秘书，喝了口咖啡，继续道：“随你，别耽误时间就行。”
　　景明冲着余悦摆摆手，“去准备一下合同相关的材料，今晚带上，准备签合同。”
　　今晚就签？
　　余悦越发不明白了，感觉有点儿云里雾里的，摸不着头脑，上次和法国那边不还谈崩了吗？怎么今晚就说要签了？难不成他们私下和那边已经见过了？
　　可是这也不太可能啊，大少的行程基本都是她在负责，如果真的有，不可能会完全不知道的。
　　余悦本想多问一句的，看到景扬，又忍住了，点了点头，就打算出去准备材料。
　　“按第一版的合同来，”快到门口时，景扬忽然开口，余悦转身，惊讶道：“10%的利润点那个？”
　　“对，”景扬说着身子后仰，靠在沙发上，懒洋洋地说道：“最高利润的那个来签。”
　　“你不说我都忘了，”景明笑了出来，“就按那个来吧。”既然都准备抢劫了，还是往狠了宰比较好。
　　余悦有点懵，完全搞不懂两兄弟是什么意思，直到晚上跟着到了会所，还感觉晕头转向的，摸不着方向。
　　法国那边的公司这次来的有将近十个人，有三个人是里面的核心人物，那晚骚扰余悦的就是这三人其中之一。
　　“合同的事情咱们今晚不提，”景明笑着举起酒杯，“买卖不成仁义在，是不是？”
　　余悦有些意外景明竟然会说法语，不够流畅的样子，但交流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心里忽然想起之前用法语光明正大骂景明，莫名有些心虚。
　　对面的人看起来比余悦还惊讶，“景氏不打算和我们合作了？”这么大的单子景氏不要了？他们景氏不是出了名的要钱不要脸吗？
　　“不了，”景明笑着摆摆手，在余悦身边坐了下来，手里衔着烟，虚虚地点着，“我们老二说了，谈不成不谈了，省得丢人现眼，我想想也是，不过就这几十个亿罢了，景氏又不缺这点儿钱，没必要这么折腾。”
　　对面的人对他口中提到的“老二”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余悦看了眼景明，心下有几分猜测，顺势解释道：
　　“是我们公司的副总，景扬先生，”顿了下，“前几年曾和贵公司洽谈过。”
　　对面似乎有人想起来了，小声说了一通，几人面色都不太好，显然是几年前的经历实在算不上多好。
　　景明慢悠悠地喝着酒，心道，老二这张冷脸关键时候还是比较靠谱的。
　　比如，当门神？
　　景明叹了口气，摸着自己的脸，果然他们兄弟两个，只有他这个做大哥的既拥有了颜值又拥有了才华。
　　景扬，嗯，就拥有他的小安安好了。
　　这么一想，景明又忍不住酸了起来，麻蛋，明明他比景扬还帅的。
　　“景总，”对面的人开了口，似乎是商量过了，“要是你们能再降三个百分点，我们就同意签合同，咱们还能继续合作。”
　　“别了别了，”景明摇头拒绝，说着便示意余悦给几人倒酒，不在意道：“咱们今天就是喝酒，不谈生意，嗯？”
　　既然景明都这么说了，那几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只是明显感觉有些心不在焉，毕竟原本想从景氏这边多吃些红利回去的，眼下倒是不好再开口了。
　　那天骚扰过余悦的男的，色心难改，趁着余悦倒酒的时候，抬手又想捏一把，被景明抓住手腕，笑吟吟地说道：
　　“George，你这是做什么？我秘书这么丑你都能下得去手？”
　　话音刚落，余悦手一抖，“哗啦”一下子酒洒在景明身下。
　　景明：......这女人真的有病，看不出来他在帮她吗？
　　余悦看了眼景明，没什么情绪，淡声道：“不好意思，手没拿稳。”
　　George似乎也看出余悦不像是个好惹的，记起那天两人冲突的经历，冷哼了一声，没说什么。
　　不多时，
　　有人出去洗手间，景明好心提醒道：“出门左拐直走就是，这里面鱼龙混杂，要是撞上人了记得叫我就行。”
　　余悦看了眼景明，景明冲她挑了下眉。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安静地坐在这里，像是在等着什么似的。


第42章 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
　　两分钟后。
　　“啊啊啊啊”外面粗犷的声音痛呼起来, 显然是刚刚出去的那人。
　　景明立马夸张道：“怎么回事儿？撞到人了？”说着很是担忧又急切的样子，催促对面坐着的几人，“要不你们去看看？我这身上一时半会儿也不方便出去。”
　　话是这么说, 身子却丝毫未动。
　　余悦瞥了眼景明, 转而脸色一变，快要哭出来似的, “怎么办？怎么办？会不会有事情？万一撞到什么厉害的人呢？”
　　景明嘴角一抽，他就知道余悦肯定猜出来点儿什么，只是没想到这姑娘比他还能演！
　　对面的人果然坐不住了，一听说可能出事急急忙忙地都跑了出去。
　　景明和余悦一动不动，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却是一个比一个紧张。听到外面接二连三响起来的时候, 余悦忽然开了口：
　　“我觉得现在可以先放松一下。”
　　“你说得对，”景明立马收了表情，看着包厢外面，有些艳羡道：“人无再少年啊。”
　　想当年这种事情都是他出马的，没想到现在只能退居幕后, 看着解解眼馋了。
　　余悦白了他一眼, “快三十岁的男人, 做点儿这个年纪会做的事。”
　　景明：“......容我提醒你一下, 我今年虚岁28，距离三十岁还有将近三年, 谢谢。”
　　怕她不理解, 景明又补了一句, “只要在我一天没过生日，我就不是28，”顿了下，“不是只有你们女人在意年纪的。”
　　“噗嗤”一声, 余悦没忍住，笑了出来，她倒是没想到景明竟然会在意这个。
　　景明忽然盯着她看，“你是不是故意把自己扮丑？”为什么他会觉得这女的看起来好像也没那么丑了？
　　余悦敛了笑，“你说呢？”
　　景明摸着下巴，摇了摇头，“应该不会吧。”毕竟现在这个看脸的时代，哪个女孩儿不是恨不得把自己化成个大美人，他还没听说过故意丑化自己的。
　　说话间，包厢门就被撞开了，几人匆忙跑了进来，脸上还带着或青或紫的伤痕，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快快快，我们遇到麻烦了！景总，你快来看看！”
　　“什么？”景明“蹭”地一下子站起身来，一脸担忧道：“怎么回事儿？”
　　“我们我们”那人也说不清楚，拽着景明就往外走，余悦自然是，毫不犹豫地跟着走了出去。
　　包厢走廊里都没多少人，上面的摄像头忽明忽暗的，看起来似乎出了故障。
　　景明表示十分满意，景扬办事儿，他是非常放心的。
　　左拐之后，就看到前面站着一群人，景扬为首站在一旁，中间围着的恰好就是法国那一帮人。
　　景明压了压嘴角，正要开口，旁边的人忽然大喊一声：
　　“副总！！！”
　　景明：“......”
　　“这是你们景氏的副总？”最开始出来那人反应过来，捂着额头不满道：“景总那你还不过来管一管？好好的忽然就上手是什么意思？我们可是你们景氏的大客户！你们还想不想谈合作了！”
　　景扬冷笑一声，抬手捏着那人的下巴，“谁跟你谈合作？不是谈崩了吗？”
　　标准流利的法语先是让那人一愣，随即涨红了脸，解释道：“我们，我们，我们还在洽谈中，就算，就算，就算没谈成，你也不能忽然动手！”
　　好好的上个洗手间，忽然就被人撞了一下，撞到这个副总身上，没等他搞清楚什么事，一群人就围了上来开始揍他。
　　“没谈成我为什么要跟你客气？”景扬可不像景明，笑嘻嘻地跟他们说话，冷着一张脸，全然不耐烦的样子。
　　“哎哎哎，这，先等等等”景明在一旁也不知道怎么拉架好，只好劝道：“这，这，这还是别了，闹出来多不好，不是什么大事就算了。”
　　“有什么不好？”景扬看着景明，示意身边的人把摄像机拿了过去，“我都有证据，他在洗手间意欲对我”顿了下，一字一顿“行不轨。”
　　......
　　现场死一般的安静。
　　余悦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十分难以言喻。
　　她想过千万种二少可能会找的理由，就是没想到会是这个......难以让人信服的理由，不亚于赤/裸/裸地栽赃了。
　　偏偏二少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很是正常又自然地说了出来，就像是。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没错，二少一点儿也不尴尬，也不羞耻，反倒是他们这群人，都十！分！尴！尬！和！羞！耻！！！
　　半晌，
　　景明率先回过神来，开口道：“这事态有点严峻，我看不如就交给警察来处理吧。”
　　“不不不，不行不行。”那人一听到警察两个字就慌了，怎么忽然之间就跟警察扯上关系了？他就出来上个洗手间，这是要做什么？
　　“景总，景总，”这边的人一把抓着景明，“你得帮我啊，这，这，这是你弟弟！”哪有最后这个样子的。
　　“可是这，”景明为难道：“你要是我们公司的客户，我还好有理由帮忙，可眼下这事儿，我肯定得站景扬这边啊。”
　　“我们当然是你们客户了，怎么不是？”这边的人急忙说道：“我们以前还合作呢，你忘了？”
　　“谁跟他们合作，”景扬懒得听他们在这里拖拖拉拉的，说不到正点儿上，直接示意下面的人把他拖走，“废这么多话，先带走。”
　　“不行不行，等等等。”事情到了这个时候，对面的人感觉有点儿品出来什么了，景氏这兄弟两个，这会儿指不定就在唱双簧，怎么这么巧在这儿碰到景副总了！
　　可眼下这会儿......
　　“我们怎么没签？”George最先反应过来，立马说道：“我们今晚就是过来谈合同的，都快要签字了，被景副总你打断了。”
　　景扬双手抱胸，看着几人，“是吗？”
　　“啊这，”景明犹疑不定，被George一把拽到一边，低声说道：“景总，这合同我们肯定签的，你赶紧把你弟弟弄走。”
　　弄走？
　　景明忍着笑，摇摇头，一本正经道：“我可弄不走他。”
　　“怎么弄不走？”George急了，“你们不就是想签合同的吗？我们签就是了。”跟强盗似的，压着人签，要不是这买卖他们也不吃亏，才不跟他们签。
　　“谁说我是想和你们签合同的？”景明一听，不高兴了，“刚来的时候我不是和你们说清楚了吗？今晚不提合同的事，我都没带合同来。”
　　一听他这话，George这边也不确定了，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犹犹豫豫道：“我们本来也是想和你们签的，你要不让人现在拿来，咱们今晚敲定大合同，明天详谈细节？”
　　谁跟你详谈细节！
　　景明冷笑，就知道这帮子法国佬没安什么好心，给他们几天好脸色就蹬鼻子上脸，给脸不要脸了！
　　“不用了，我不打算和你们签了，”景明说着就要走，“我们已经在找另外一家商谈了。”
　　“别别别，”那人一听急了，立马说道：“签签签，咱们立马就签，行吧？”
　　景明打量他一番，凉凉道：“可是我只带了一版的合同，怕你们不愿意。”
　　“愿意愿意愿意。”George等人现在也不顾不得那么多了，二话不说就要签合同。
　　直到看见合同上的条约和利润分配的时候，一口老血含在嘴里，这会儿要是再不明白就真是傻子了。
　　“你们景氏”George看着景明又看看景扬，艰难地说道：“这我真的不能签的。”这他要是签了，回去他们董事会的人会宰了他的！
　　景明双手抱胸，看着他，“你们也没少赚钱，别在这儿嚎了，赶紧签吧。”给他们好脸色的时候不当回事儿，偏要自己作死，真以为他们是吃亏的主儿。
　　“我不”George还想挣扎一下，景扬没什么耐心了，直接摁着他的手，“签。”
　　好吧，他签吧。
　　其实本来也就是要签的，只不过总想多占点儿便宜罢了。
　　离开的时候，景扬脱了外套扔进旁边的垃圾桶了，景明见了，调侃道：
　　“别脱啊，回去让安安瞧瞧，说不定还能心疼一下你这个差点儿‘没了清白’的二哥呢。”
　　景扬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景明不怕死地耸耸肩，“为事业献身，没什么的。”
　　说话间，几人进了电梯，景扬开了手机，微信里面程安发的语音点开。
　　程安：【你回来的时候先把门口的垃圾扔下去啊，昨晚你都忘了。】
　　程安：【我晚上做的土豆炖蘑菇、糖醋排骨还有鱼头豆腐汤，放冰箱了，你要是没吃饭的话，回来自己热一热。】
　　程安：【我在小区这边图书馆里，估计会晚点儿回去吧。】
　　......
　　景扬一个一个地回了消息，基本上都是“好。”
　　景明瞄了一眼，夸道：“我们安安现在还学习呢，真是从小就是个勤奋的孩子。”虽然好像没有太大效果的感觉。
　　景扬解释道：“她在准备景氏部门经理的考核。”
　　景明惊讶：“她真考啊？”
　　“不然呢？”景扬看了他一眼，出了电梯，走远了。
　　景明无语了，“直接给她升上来就行啊，哪还用得着考核？”景扬也真是会玩儿，陪着程安搁这儿瞎胡闹呢。
　　余悦看着景扬走远的背影，想起刚刚二少肉眼可见的温柔，忍不住说道：
　　“二少和他夫人感情真好。”
　　景明“嗯”了一声，随口道：“十几年了。”
　　余悦想起来之前听说的，二少夫人叫程安，好像是被景家收养的一个小孤女，现在又成了镜检少夫人，感叹道：
　　“少夫人运气真好。”
　　能够被景家收养，最后嫁给二少这样的男人，大概全天下没有几个女孩儿有这种福气了。
　　“好？”景明说着弯腰上了车，“你是我见过第一个说她运气好的人。”
　　“为，为，为什么？”余悦有些惊讶。
　　景明笑了笑，对着前面的司机说道：“开车。”
　　“是。”
　　“你大概不太了解，”手肘搭在车窗上，合同签了，心情好了不少，景明难得开口多解释了几句，懒洋洋地说道：
　　“程安七岁的时候程氏破产，她父母带着她躲了一年的债务，后来追债的上了门，实在受不了，父母跳楼了。”
　　余悦错愕，“当着她的面。”
　　“对，当着她的面，”景明闭着眼睛，回忆道：“她被追债的人吓到了，一度得了失语症，到我家那会儿整整一周都没开口说话，我妈觉得不吉利要把她送走，后来第二天早上她就自己开口说话了。”
　　虽然蛮艰难的，听瑶瑶说一个人偷偷练了一晚上。
　　“景家的话，”景明想了想，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大概不太了解我们家，真不适合程安这样的小姑娘，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所有的考试比赛项目，她永远都是最后一名，勉强及格的那种。”
　　“后来大学毕业她想去工作吧，”景明，“我们家肯定不同意，她也没说什么，就听我妈的开始相亲了，准备嫁给景氏的一个合作对象吧。”
　　余悦没说话。
　　景明摸着下巴，“后来被景扬知道了，又稀里糊涂地嫁给了景扬。”
　　“她都不反抗吗？”余悦忍不住打断他的话，她觉得二少夫人看起来虽然软了一些，但也不是不会反抗的人。
　　景明笑了笑，“你是她，你会反抗吗？你能反抗吗？”
　　景家帮她收养她不是义务，只是处于好心，倘若没有景家，谁也不知道她最后会去哪儿，或者孤儿院或者福利院，都有可能。
　　至少，在景家，她可以受到最好的教育，平平安安地长大。
　　至于景母的那些行为，只能说不是和善的，但也没什么坏心，不过就是打着“为你好”的旗号替你做主罢了。
　　“不过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景明睁开眼，看着窗外街道两旁一闪而过的路灯，“那些都过去了，现在都挺好的。”
　　余悦呐呐着：“我只是觉得她看起来笑得挺开心的，感觉挺幸福的。”至少脸上完全看不出来什么异样。
　　景明笑了笑，没说什么。
　　人总不能一直活在过去，笑一笑也没什么不好的，起码比哭肯定要舒服。
　　有些痛苦别人只能去安慰不能去体会，更不能去分担，只能学会自己成长。
　　程安啊，他们家的小安安。
　　景明感叹道：“一晃我们家安安都长大了，能照顾景扬这个不要脸的了。”
　　余悦：“......”


第43章 画饼充饥
　　程安这两天快忙疯了。
　　不, 准确来说。
　　是学疯了。
　　早上起床刷牙的时候看书，吃饭的时候看书，中午在公司休息的时候看书, 晚上下班回来换个衣服饭也不吃就跑去自习室看书。
　　景扬一开始的时候还能夸她两句, 到后面就有点儿受不了了。
　　两人天天住在一起，可有时候连三句话都说不到。
　　景扬对此极为不满。
　　不过一个破考核, 值得她这么上心拼了命地学？
　　晚间，程安洗完澡，身上裹着浴巾，头上包着毛巾，嘴里还喃喃着从浴室走了出来。
　　刚一转身就看到靠在旁边的景扬, 猛地吓了一跳，瞪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准备回卧室睡觉。
　　景扬拧了下眉，心底越发不悦了, 这是连话都不想说了？
　　长臂一伸, 把人拽了回来, 压在对面的墙上, 捏着她的下巴。
　　“你不打算说点儿什么吗？”
　　说点儿什么？
　　程安眨眨眼，想了想, 说道：
　　“禁止在房间里突然冒出来吓人, 嗯？”
　　要不是她胆子大, 刚才肯定会被他吓得尖叫一声。
　　景扬气笑了，俯身重重地咬了她一口，“你是不是学得有点儿太过头了？”
　　“哪有！”程安捂着嘴角，没好气道：“还有两天就要考核了, 时间多紧张，你知不知道。”
　　他们经理和她说，这次算是公开招聘的那种，除了景氏内部的员工，还有不少社会上和学校里面出来的学生参加，一个岗位少说也是四五十个人竞争，压力多大，他懂不懂啊！
　　“所以呢？”景扬挑眉。
　　程安翻了个白眼，拨开他的手就要回去，说道：“所以我要赶紧回去睡觉，明天早上起来看书，趁着这两天考前突击一下，这样说你懂了吧。”
　　刚没走两步就又被抓了回来，身子撞在后面的墙壁上，程安吃痛一声，抬脚就要踢他，“你干嘛！赶紧去睡觉！”
　　景扬也不躲，顺势压力上去，沾了热气的浴巾很快就湿了下来，隔着薄薄的衣服，景扬的身子烫得吓人。
　　程安顿时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道：
　　“你你你你你别乱来啊，我我我我这两天很忙的，没没没没时间跟你胡闹。”
　　“这两天很忙，”景扬语调懒懒的，尾音稍稍上扬，“那意思就是......过两天可以了？”
　　什么可以不可以的！
　　程安涨红了脸，“我没，就是，你别，”眼睛无意中扫到旁边墙上贴着的便利贴，立马说道：“你忘了我写得《约法三十章》了？禁止，禁止，禁止你这样的。”
　　“哦，”景扬眼皮动了动，不慌不忙，“啪”的一声皮带扣响，慢条斯理地解着腰间的皮带。
　　“等等等，”程安瞪大了眼睛，瞬间觉得不对劲了，“你你你你想干嘛？”
　　景扬笑得意味深长，“看你压力太大，帮你缓解缓解。”
　　看这架势，也不知道触到他哪根筋了，上来就要收拾她，程安顿时欲哭无泪，这哪门子解压，这根本就是要揍她的。
　　程安眼睛左右转着，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蓦地，忽然拔高了音量，大声说道：
　　“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原因？
　　景扬果然停了手，看着她，“什么原因？”
　　程安咽了咽口水，心道当然是工资高地位高啊，这不是废话吗？能往上升她肯定也想升上去啊。
　　可眼下自然不能说这么直白，程安垂了眼，犹犹豫豫地小声说道：
　　“我，我想，就是，我想要是升上去的话，咳咳，咳咳，嗯，就是那个，你，我，嗯，咳咳。”
　　“什么？”景扬没懂，说着挑起她的下巴，凑近了些，“你想说什么？”
　　程安咬着唇，目光炯炯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就是，就是，嗯，我要是，要是真的升上去的话，我就，我就......嗯唔.....你，”
　　暖黄色的灯光照了下来，在程安白皙的脸蛋上洒了一层柔光，眼睛下方被长长的睫毛打出一层淡淡的阴影，黑亮的眼睛格外有神，贝齿咬着柔嫩的唇瓣，怯生生地看着他，又带着几分羞涩。
　　景扬心中一动。
　　程安鼓起勇气，踮起脚尖，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嘴角，小声说道：
　　“你等我考上之后，我就，咳咳”
　　她最近有在学习如何当一个领导。
　　第一条就是，
　　要学会，画大饼。
　　画饼充饥。
　　景扬的身体明显顿了下，眼眸微抬，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程安忍不住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他。
　　半晌，
　　景扬松开手。
　　程安松了口气，没等开口，就又听到景扬的声音，说道：
　　“晚上别睡了，我陪你看书。”头悬梁锥刺股，怎么也得考过了。
　　程安：“......”
　　——
　　合同签完之后，剩下的就是走一些简单的流程，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就行。
　　景明靠在旋转椅上，懒洋洋地听着电话，贺家还有陆家几个圈子里面的人听说景氏和法国的客户签好了，都来道贺。
　　顺便，约他出去小聚一番。
　　“我说，你这得有大半年没出来了吧，这么能憋得住啊。”
　　“谁知道怎么憋得呢，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可不是嘛，五指姑娘还是田螺姑娘啊！”
　　景明笑了出来，“以为老子跟你们一样吗？滚滚滚滚！忙着呢！”
　　“忙个屁啊忙，合约都谈好了你还忙，那手段也就你们景氏有脸做。”显然对于景家这种强买强卖的手段，圈子里早有耳闻，景氏兄弟两个出了名的狠。
　　景明嗤笑道：“想做你们也可以啊，又没人拦着你们，”说着喝了口咖啡，“再说了，这事儿和我没关，都是老二干的。”
　　兄弟关系支离破碎，也就勉强维持吧。
　　那边唏嘘起来，倒是没敢拿景扬出来调侃，再说了，大家都是做生意的，过程什么样不重要，只要结果好就行。
　　更何况，
　　生意场上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楚。
　　“今晚老地方？”那边说道：“给你留最漂亮的，怎么样？”
　　“好。”景明说着起身向外走去，“老地方见。”
　　出了办公室门，就听到几个女生说话的声音，景明这才想了起来，这两天公司又给余悦加了两个助理。
　　两个女生，年纪不大，看起来刚毕业没多久的样子，说话声音还带着点儿学生气。
　　“可算是有点儿人气了。”景明双手抱胸，斜倚在墙边，看着正围在余悦身边的两人，笑着说道。
　　孙淼和张晴就是刚招进来的两个助理，一看到景明出来，立马站直了身子，说道：
　　“景总好。”
　　“景总好。”
　　景明笑着点了点头，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
　　孙淼忍不住红了脸，小声说道：“景总看起来好帅啊。”张晴跟着点了点头，一双眼睛也是亮晶晶地看着景明。
　　余悦在心底翻了个白眼，也就那张脸能骗骗小姑娘了，脑子里面全是水。
　　景明闻言，眼中的笑意加深了几分，拍了拍孙淼的脑袋，夸道：
　　“眼光不错。”
　　说完看向余悦，“给我泡杯咖啡。”
　　“景总，”孙淼大着胆子开口道：“要不我给您泡吧，我挺擅长泡咖啡的，”说着偷瞄了眼余悦，“余姐挺忙的。”
　　余悦没什么反应。
　　正好，她还不想给景明泡咖啡呢。
　　景明脸上的笑意不减，非常好心地提醒这位新来的小助理，“景氏工作的第一原则就是不要轻易去给你的领导提意见，更不要试图改变领导的想法，懂吗？”
　　“所以——”景明话音一转，示意余悦，“你去给我泡咖啡。”
　　他说了半天，这女的坐在这里一动不动，一点儿也没有作为秘书的自觉性。
　　余悦叹了口气，“是。”说着起身去给他煮咖啡了。
　　她就知道景明这傻逼不会放过折腾她的机会，泡个破咖啡还非得让她亲自去。
　　孙淼有些尴尬，但好在很快就恢复正常了，弯着眼睛，点点头：
　　“我记住了，谢谢景总。”
　　景明挑了下眉，有些意外这小姑娘看起来抗压能力不错啊，他还以为会红了眼睛或者哭鼻子呢。
　　果然是被余悦这女人调/教出来的吗？脸皮跟她一样无敌厚。
　　余悦泡好了咖啡，过来就看到三人站在她的位置旁，相谈甚欢的样子，扯了扯嘴角，好不容易来了两个漂亮的小姑娘，景明这傻逼可不是要天天跑出来凑热闹了。
　　还没走近就听到景明的声音：
　　“要知道你们两个这样的长相”
　　余悦：呵
　　“放在以前是连我这层楼都踏不进来的，太寡淡了，你们两个都不化妆吗？女孩子这么丑还不化妆是不行的，知道吗？”
　　余悦：“......”
　　似乎没料到景明会这么说，笑容十分灿烂，说出来的话却实在伤人，孙淼和张晴两人都有点儿接受不了，尤其是景明不是那种故意嘲讽的语气或者调侃，而是实实在在，真实的语气，在他眼里，她们就是长得不好看。
　　“我，我，我明天好好化妆，景总您别生气。”
　　“我回去学一学。”
　　余悦看着景明的背影，有种想把手上的咖啡砸过去的冲动。
　　有毛病吧这男人，动不动觉得女孩子丑，看看他自己那张丑脸吧，她晚上要是做梦梦到，绝壁会吓醒的！
　　“颜值不高总比脑子不好强。”余悦踩着高跟鞋走了过来，原本就暗沉的肤色，此刻看起来格外吓人，看着景明。
　　“长得好不好照镜子就能看出来，脑子好不好照镜子可照不出来的，毕竟，”余悦冲着景明笑了笑，“多少蠢人不自知。”
　　尤其是，男人。
　　景明：“......你在我骂我吗？”
　　“当然没啊，”余悦惊讶道：“大少为什么觉得我在骂你？”蠢人就喜欢对号入座。
　　景明喝了口咖啡，“你有自知之明吗？”他非常觉得余悦没有自知之明。
　　“你有吗？”余悦反问道：“大少有，我就有，大少没有，我还有。”
　　景明：“......”很好，这女人肯定是师从景扬的。
　　下了班，余悦正收拾东西，收到余母的消息。
　　余母：【赶紧回来，上次碰到的张阿姨给你介绍的一个小开，这会儿在家里等你呢，赶紧回来，别耽误时间。】
　　余悦顿了下，好心情顿时荡然无存，准备回消息说留公司加班了。
　　余母：【别拿加班来搪塞我，我都问过了你最近没有那么忙，赶紧回来，还有不准穿那些恶心人的衣服，这次你要是再敢胡来试试！快点回来！】
　　余母：【这次这个是真有钱，长得也好，你嫁过去只等着做阔太太就行了，当老板娘不比你去给人家打工强？累死累活的还看人脸色，妈都是为了你好，快点儿回来。】
　　余母：【这个不满意还有好几个呢，趁着你这会儿还年轻，找个有钱的......】
　　余悦抿抿唇，合上手机，不想看余母发来的消息。
　　出了大楼，隔了两条街，余悦看着面前的公共洗手间，呼了口气，走了进去。
　　从包里拿出卸妆水，一点一点卸干净，露出一张白净漂亮的脸蛋，精致的五官，肤白若雪，唇色不点而红，微微上挑的眼尾让整个人都看起来妖冶了几分。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要顶着刚才那张脸回去，相信她妈妈不仅会被她吓到，更会发了疯地做出更疯狂的事情。
　　余悦扯了扯嘴角，长得漂亮有什么用？在职场受骚扰，好不容易以为遇到真心喜欢她的，可结果呢？
　　呵。
　　靠男人还不如靠她自己。
　　包里手机滴滴作响，不用看就知道是余母等得不耐烦了。
　　下班之后换了件风衣外套，看着镜子里近乎素颜的脸，忽然想起来下午景明说得那两个字“寡淡”。
　　要是她妈看到了，估计会直接骂她吧，可实在是不想再化妆了，低头在包里翻了翻，也没找到什么饰品，只有一条淡紫色的丝巾，只能先凑合了。
　　看了眼时间，随便耽搁一会儿已经过了半个小时，正值下班时候，马路上已经开始拥堵起来。
　　景扬坐在车里，前面还在堵着车，电话那边的人催促道：
　　“大少，你搞什么呢，这么久还不来？你是不打算来了吗？”
　　景扬单手靠着车窗，看着外面来来回回的行人，无奈道：
　　“你以为我不想去，我家太后这会儿发脾气呢，我得赶回去。”
　　“嘁，”那边的人显然对于景母早有耳闻，忍不住说道：“怎么不让二少去呢，我看你家也就二少能和你妈呛几句。”
　　景明笑：“老二？他回去估计太后得被他气倒。”
　　“那你不来了？”那边说着十分遗憾的语气，“这么漂亮的姑娘你不来你真的是亏大了我跟你说。”
　　“没办法，我这”景明话说到一半，顿住，看着不远处经过的女人，眼前一亮，低声说道：“怎么会？”
　　他可是碰到了一个更漂亮的大美人儿，
　　说完，就挂了电话，直接推开门下了车，司机在后面急了：
　　“大少，大少。”
　　人已经走远了。


第44章 题很难，非常难，特别难……
　　考核是在景氏总部, 上午笔试，下午面试，晚上就出结果。
　　速度非常快, 中间几乎没有耽搁的时间。
　　笔试加上面试的成绩综合排名后, 根据职位的需求情况。
　　从上到下，择优录取。
　　在考核前就已经提前说明了情况, 一旦通过考核就相当于是是应聘成功的，当天晚上就要签合约，如果不同意，名额就向后顺延一位。
　　这也是景氏为了留住人才的一种方法，违约者需要赔付一定的违约金。
　　不过, 景氏作为大企业，不少人挤破头都想进来的，基本上不存在这种情况。
　　程安是坐他们经理的车过来的，准确来说，是搭他们经理的顺风车, 目前朱科已经算是调到总部了, 只是还要等着新员工上任后完成交接才算结束。
　　朱科一路上都在念叨个不停。
　　“我跟你说, 笔试的时候你一定要沉住气, 不会的就瞎写，面试的时候你就放机灵点儿, 多说点儿好听的, 肯定没问题的, 等你坐上了我这个位置，我才能安心地”
　　前面闪过一辆电动车，朱科一个急刹车，程安脑袋“嘭”地一声撞到副驾驶的后座上, 捂着额头哀嚎道：
　　“经理，您先好好开车吧，有什么话到了说吧。”
　　“......安心地调到总部。”朱科把后半句话说完，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后座的人，没忍住，问道：
　　“程安，咱们这关系，你就跟我说实话了吧，你和景副总什么关系？”
　　程安揉着额头，犹豫了一下，说道：“唔......就，就之前认识。”
　　“我跟你说，你要是认识的话，”朱科一听，又忍不住开始唠叨起来，“就和他说一声，说不定人家给你提前打声招呼，你这面试都不用费心......”
　　程安心不在焉地听着，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心道，景扬当然知道了，这两天复习还是景扬在一旁看着呢。
　　就是她早上起来的时候，景扬人已经走了，估计是这两天工作也挺忙的吧。
　　低头看了眼手机，空空的，什么消息也没有。
　　程安努努嘴，心里叹了口气，也怪她自己逞能还嘴硬，牛皮吹得挺大的，看起来好像胸有成竹的样子，人家自然不会想到鼓励她什么的。
　　从车库出来的时候恰巧碰到了景明，程安眼前一亮，正要打招呼，就看到他们经理笑呵呵地迎了上去，说道：
　　“这么巧啊，景总，您也刚到。”
　　程安连忙站直了身子，规规矩矩地跟在朱科身后，老老实实地打了声招呼，“景总好。”
　　“嗯，好。”景明点点头，他对朱科是没什么印象的，看向程安，“你是过来”顿了下，一时间倒是没想起来程安是过来做什么的。
　　“应聘。”程安接话，小声说道：“就是考核的。”内部员工算考核，外面来的算是应聘。
　　景明愣了三秒，有点意外，“你来真的啊？”他还以为程安只是考着玩儿玩儿的，没想到真跟着大部队一起参加考试了。
　　程安有点尴尬，挠了挠头，景明面前她可不太敢把话说太满，只好说道：
　　“就，就，就过来试试吧，哈哈，也不一定行呢。”
　　景明随口道：“随便考考就行了，考不过算了，景氏的考核向来很难。”
　　不怪景明这么说，景氏每年内部考核资料都是一本一本的，人事科那帮闲着无聊的人越是到了这时候，越要发挥本事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
　　面试的时候人事科最喜欢外向型人才，胆子大，善于推销自己的这类人通常在面试中都很占优势。
　　像程安这样的。
　　内向，不爱说话，一笑就忍不住脸红的，又没有什么明显的特长优势的，被刷的概率很大的。
　　景明暗自摇了摇头，提前宽慰道：
　　“没事儿，过不了算了，不是什么大事儿，想当经理了回头我给你安排个职位就是了。”
　　“谢谢大哥，”程安捏了捏手指，勉强笑道，“不用了，其实我就是来试试的。”
　　“嗯。”
　　趁着他们经理没注意，程安走近了些，看着景明的腿，压低了声音，问道：
　　“大哥，你腿怎么了？受伤了？”
　　刚才下了车她就注意到景明走路有点儿一瘸一拐的，不是很明显，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
　　“咳咳咳，”景明顿时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没什么，就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罢了。”
　　其实是昨晚偶遇的那美女，一句话没说就算了，上来就是一脚，还真把他当色狼了。
　　景明敢发誓，他真的没见过那位美女，俩人肯定没有什么过节的，但那一脚踹得也有点儿太狠了吧，跟见着仇人差不多了。
　　呲～
　　景明暗暗抽了口凉气，真是疼死他了。
　　程安也没多问，和景明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13楼的几个会议室是他们今天的考场。
　　程安看着门外面、走廊上站着的人，顿时觉得有些腿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她知道来景氏面试的人肯定不少，只是没想到。
　　这！么！多！！！
　　啊啊啊啊啊，怪不得刚刚大哥说考不过算了，因为看起来大概......好像......似乎......可能......真的考不过啊啊啊啊。
　　程安靠在步梯边上苦了脸，心里有点儿后悔了，早知道就不说大话了。
　　“今年人好多啊，这竞争也太夸张了吧。”旁边有三三两两围在一起小声说着话的人。
　　“去年也不少，我听说每年都这么多呢，毕竟大公司待遇好，都想进来。”
　　“我要是能考进来，我妈得高兴死。”
　　“我爸妈也是，昨晚还跟我唠叨了一晚上呢，我一个字儿都没听进去。”
　　“你男朋友去年不是招进来了吗？怎么样？”
　　“当然好啊，我都跟他说了，我今年要是也招进来了，我俩明年就结婚。”
　　“嘁，这怎么还有点儿浪漫呢，哈哈哈”
　　“刚还给我发消息提醒这个那个的......”
　　程安眨眨眼，忍不住看向正在说话的那个女生。
　　生动、明媚、自信又大方。
　　真好。
　　包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程安心头一喜，连忙拿了出来，一看。
　　朱科：【好好考啊，面试的时候多说点儿话，别闭着嘴不说话，就使劲儿夸你自己，懂吗？】
　　程安：“......”果然不能抱太大希望。
　　程安：【好的，我记住了。】
　　忍不住又翻了翻手机，确实没什么消息了，程安也不多想了，关了机，进了考场，考不过就考不过吧，总归已经准备了这么些天，还是要去试一试的。
　　笔试很难。
　　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可以提前交卷。
　　她还在看着卷子上的题目艰难地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写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起身去交卷了。
　　程安心里顿时紧张起来，仿佛回到多年前的考场一般，所有人的反应给她一种考试很简单的感觉，好像只有她一个人不会一样。
　　监控室里
　　“副总，”一看到来人，里面的人都站了起来，“副总，您坐。”
　　景扬点点头，“你们坐吧，我随便看看。”说完便靠在桌边，看着监控上正托着下巴发呆的人。
　　离得远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但能看得出来一直在看那些起身交卷的人，连自己的试卷都忘了的那种状态。
　　景扬没什么反应，只是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间。
　　过了有五分钟的时间，终于收回视线，慢腾腾地开始埋头写起来了。
　　景扬盯着又看了一会儿，没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
　　监控室的人面面相觑，有点儿想说什么，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副总的事情他们还是少八卦比较好。
　　一个半小时的时间过得很快，程安赶在交卷前十分钟写完了，“啪”地一声放下笔，也不检查了，哒哒哒地小跑过去，蹭了一回提前交卷的大部队。
　　出了考场，感觉腿有点发软，也不知道写了些什么，反正满满当当的全是字儿，进洗手间还能听到隔壁几个女生在讨论试题。
　　“感觉没有想象中的难，是吧。”
　　“对啊，外面都传得说景氏这么多难进多难进，我感觉还好吧。”
　　“我也觉得，就等下午面试了，中午出去吃点儿好吃的？”
　　“行啊，公司附近好像有个商业街？好多好吃的。”
　　程安坐在马桶上，托着下巴，叹了口气，抿抿唇，打开和景扬的微信聊天窗口，慢吞吞地敲打着：【今天考试我恐怕过不了了，你别】
　　敲到这里，程安顿住手，盯着屏幕，犹豫了下来。
　　半晌，吐了口浊气，把打下来的字全删了。
　　还是算了。
　　等最后的结果完全出来再吧，不然，万一，假如，以防......
　　好吧，她还是抱有那么一丢丢丢丢丢的希望。
　　程安洗了手，没什么心情地出了洗手间，考虑着中午干脆去附近的便利店随便买点儿好了，反正她也不饿。
　　一转身，愣了三秒，用力地眨了眨眼，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忍不住跑了过去，堪堪到景扬面前的时候才收住脚，脚步刻意放慢了些，矜持道：
　　“你怎么来了？不是跟你说不用来吗？”
　　话是这么说，人还是凑了过去，挽着景扬的胳膊，小声问道：“你今天不忙啊？”
　　景扬捏了捏她的手，“考完了？”
　　听到这话，程安的手指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想要松开手又被人拉了回去，答非所问：
　　“我是，提前交卷的。”
　　景扬挑了下眉，有些意外，倒是没说什么，只说道：“做完就行。”
　　程安眼睛转了下，觉得还是很有必要为自己提前的失败打好工作基础。
　　“题很难。”
　　“非常难。”
　　“特别难。”
　　“是吗？”景扬不甚在意，揽着人往外走，“中午想吃点儿什么？”
　　“正常人都做不出来的那种难度，你懂吗？”程安看着他。
　　景扬：“......”
　　蓦地，俯身在她脸颊边上咬了一口，喉咙里发出细碎的笑声：“你想说什么？”
　　“呀！”程安气得捶了他一下，捂着脸颊，左右看了看，幸好这会儿人都去坐电梯了，没几个人走步梯，不然让人看见多尴尬啊！
　　隔着西装外套又重重地拧了他一把，程安瞪着他，压低了声音，怒道：“我跟你说正事儿呢！”
　　景扬握着她的手指，“什么正事儿，说吧。”
　　程安：“......”
　　“反正我跟你讲实话吧，题真的特别难，特别难，特别特别难，你没参加，你肯定不知道，你要是参加了，肯定也考不过的那种......”


第45章 我可真是个......天才……
　　中午和景扬去的附近一家烤肉店, 正值午饭时间，人也比较多，他们去了二楼靠窗的地方。
　　“我早上的时候还碰到大哥了, ”程安倒了杯蜂蜜水, 连着喝了几口才又继续说道：“他好像受伤了？我看走路有点儿不太对劲，是不是受伤了？你知道怎么回事儿吗？”
　　景扬“嗯”了一声, 没什么反应。
　　看景扬这反应，估计是没什么事儿，程安就没多问了，夹了块儿烤肉，边吃边说道：
　　“今天上午人真的好多, 特别多，景氏每年都这么多人应聘吗？”
　　“嗯，”景扬用生菜包了烤肉和培根，沾好了酱料，放到她盘子里, “赶紧吃。”吃了半天才吃了几口, 只顾着说话了。
　　程安咬了一口, 含糊不清地抱怨道：
　　“你催我做什么？我慢慢吃不行吗？”
　　景扬看了她一眼, “你下午不是还要面试吗？”
　　程安嚼着嘴里的肉，嘟囔道：“谁知道能不能过呢, 还提什么面试呢。”说着从景扬筷子里抢过来一大块肉, 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势必化悲痛为食欲。
　　“你就按我给你说得做，”景扬说着又给她烤了几块儿放进碗里，“肯定没问题的。”
　　程安看着他，忽然笑了出来, “你知道吗？考试巧妙地避开了你给我划得所有重点。”
　　景扬：“......”真以为他不知道考了什么吗？
　　程安喝了口蜂蜜水，感觉有点饱了，摇头晃脑地说道：
　　“考得不会，会得不考，你知道吗？你肯定不知道，你又”
　　话说到一半儿，视线稍稍挪开，恰好看到隔壁几桌坐的人，瞬间没了声儿，低头安安静静地吃饭了。
　　景扬转身看了一眼，“一个考场的？”
　　程安点点头，小声说道：“都是很厉害的。”她看到他们都是提前交卷的，还有两个就是在洗手间碰到一直在讨论试题的女生，一看就是学霸级特别牛逼的人物。
　　她敢在景扬面前吹牛、瞎扯，不过是仗着景扬喜欢她罢了，也只敢嘴上逞逞能罢了，遇到人家这群一看就很厉害的人物，立马就怂了。
　　“厉害？”景扬嗤笑一声，“喜欢吹牛的人有什么好厉害的。”一听就知道是没什么真本事的。
　　程安顿了下，忍不住红了脸，抱着水杯小声反驳道：
　　“我哪儿吹牛了？”她就是夸大了亿......点点点点点而已。
　　景扬：“......”
　　程安伸脚，在桌子底下碰了碰景扬，有几分认真地看着他，问道：“我那也不算吹牛，是吧？”
　　像是急于得到别人认可一样，忐忑又紧张，生怕被人发现自己的小心思。
　　景扬盯着她看，唇角弯了起来，忽然起身，凑过来亲她脸蛋，低声道：“当然不算。”他就喜欢她这样。
　　“你！”程安瞪大了眼睛，扬了扬拳头，到底是忍住了，左右看了看，好在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
　　狠狠地瞪了景扬一眼，程安忍不住歪了下身子，又看向隔壁那几桌，“我也觉得我不算。”
　　她就只是偶尔、有时、并非刻意地在景扬面前吹那么一两句。
　　“我们家其实和景氏还有点儿关系，”隔壁那几桌还在聊着天，忽然拔高的音量，刻意强调着：“我和景总还有副总一起吃过饭呢。”
　　怕他们不相信，补了一句，“上周还见了一面，都是非常非常非常优秀的人，你们懂吗？”
　　“懂懂懂，那肯定的。”
　　“那你厉害啊！”
　　“哇，这次进去肯定没问题吧。”
　　程安：？？？？？
　　景扬没什么反应，很是淡定地咬了一口肉，看着程安，提议道：
　　“你可以说你正和副总吃饭呢。”
　　这才真是实话。
　　程安：“......”
　　——
　　午饭的时间大部分都是程安东拉西扯的，想到什么说什么，对面坐着的人全凭心情，高兴了，“嗯”一声附和一下，不愿意的话连个眼皮都不抬的那种。
　　许是中午和景扬一起吃饭，插科打诨的，闲聊一通，完全没了上午考试那会儿的难受劲儿。
　　以至于程安下午面试的时候，整个人都开始放飞自我了，几乎是临场发挥，想到什么说什么，甚至到最后和其中一个HR聊起了国外的美食。
　　直到对方要加她微信的时候，程安才瞬间清醒过来，顿时欲哭无泪，恨不得当场糊自己两巴掌，尴尬地冲着几位面试官笑了笑，低着头跑出来了。
　　啊啊啊啊啊啊，她怎么又犯蠢了！！！！这是在面试啊啊啊啊！
　　程安猛捶了自己几下，揉了揉额头，给景扬发了个消息。
　　程安：【我先回去了。】
　　她也不打算等最后的结果了，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准备回去，景扬电话打了过来。
　　“现在就回去吗？”景扬问道。
　　“嗯，我要回去了。”程安说着进了电梯，最后的结果估计还得等一会儿呢，她就不在这里耽搁了，“你忙吧。”
　　她听到电话那边有翻页的声音，景扬应该还在忙吧。
　　“也行，”景扬刻意说得慢了些，“你现在在电梯里还是已经走了？”
　　“我刚上电梯，”程安仰头，看着电梯上的数字，“快到楼下了，待会儿看看坐公交还是地铁回去。”
　　景扬闻言，起身，走到办公室的落地窗边，看着楼下进进出出的人，直到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忽然开口：“这附近有家奶茶店，你给我买一杯送上来吧。”
　　“现在？”程安站在大门外的十字路口，有些惊讶道：“你喝奶茶？你不是不爱喝奶茶吗？”
　　“中午吃得太咸了，我现在想喝点儿甜的，”景扬看着楼下站着的人，随便找了个理由，“不算远，这个时间的话，”顿了顿，“那家店应该做活动，买一送一。”
　　“真的吗？”程安爱喝奶茶，一听他这么说，立马就心动了，咽了咽口水，“那家店叫什么名字，我现在过去。”
　　“唔...嗯，”景扬靠在落地窗旁，“你现在在哪儿，我直接和你说怎么去，不然你不好找，这附近都是各种小路。”
　　“我现在在——”程安仰着脑袋，转了个圈，景氏这地方她还真是不算熟悉，“就在你们公司大门往左边的十字路口那里。”
　　“那你现在，”景扬看着下面的人，开始指挥了，“先往右边走，就是大门右侧那条路直走。”
　　“右边？直走？”程安按照景扬说的开始沿着马路边上的人行道走，“然后呢？”总不能一直走吧。
　　“然后，”景扬看着人快走出视线了，出声提醒道：“左边，拐进去。”
　　“左边？”程安喃喃着，“哪儿有路啊。”她怎么都没看到。
　　“有吗？”景扬故意问道：“我记得这里应该是有条小路的。”
　　“有有有！”电话那边惊喜道：“我看到有条路，进去，是吗？”
　　“对，进去直走。”
　　“哦，好。”程安看着左右两边的商店，心里忍不住嘀咕起来，感觉看着不像是奶茶店会开的地方啊，景扬有没有记错啊。
　　又走了将近十分钟的时间，电话那头提醒道：“左拐。”
　　“还左拐啊？”程安扁扁嘴，“要走多久啊，我感觉我都走了快半个小时了吧，点外卖都比我快呢。”
　　“快了快了，就要到了，”景扬哄道：“我都已经在网上下好了订单了，你直接去取就行。”说着气定神闲地喝了口咖啡。
　　程安咕哝了一句，“我怎么感觉我像个跑快递的。”
　　景扬下好了订单，她过去取，完了再给他送上去，这不就是快递小哥吗？
　　“我不去了！”程安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干脆站着不走了，“你自己点外卖吧，我才不给你跑腿呢！”
　　“怎么是跑腿呢？”景扬忍不住笑了出来，“都快到了，你现在走不就太可惜了吗？真的快到了我不骗你。”
　　“真的？”程安努努嘴，“你可别骗我。”
　　“当然没骗你，”景扬唇角轻轻一扯，气定神闲地喝了口茶，非常有耐心地说道：“前面再拐一次就到了，不信你去看看。”
　　二十分钟后
　　“景扬你个混蛋！！！”程安对着手机那头骂道：“你就是在故意耍我！什么左拐左拐一直左拐的，你让我绕了一个大圈你知不知道！”
　　那家店就在她原来站的地方，马路对面靠左边的地方，景扬这个混蛋竟然让她从右边走，绕了一个大大大大大的圈子，最后才发现只要三分钟就能到的地方，她硬生生走了三十多分钟！！！
　　程安喝了一口奶茶，提着给景扬带的那杯进了大厅，气鼓鼓地说道：
　　“我不给你送上去了，就放在前台，你自己下来拿！”
　　说完没等景扬开口，就直接挂了电话。
　　“这是你们副总的奶茶外卖，”程安把东西放在前台，不是很高兴，说道：“让他记得自己下来拿！”
　　还想让人给他送上去，想得美！！！再折腾她一会儿天都要黑了，混蛋！她竟然还一路听着他在那儿瞎指挥？
　　正准备走，碰巧旁边经过几个女生，嘴上抱怨着：
　　“怎么会没过呢？我觉得我笔试写得挺好的，面试官也挺喜欢我的啊。”
　　“上面没你的名字？”
　　“第一页都没我的名字，后面更不用看了。”
　　“你是不是没看清楚，我看看你拍的照片。”
　　“喏，你看，我都来回看了好几遍。”
　　“程安、李思惠、张佳敏、田健，前面几个看起来都像是女生......”
　　程安：程安？？？？
　　程安眨眨眼，要是她刚刚没听错的话，是有她的名字？
　　难不成她过了？？？！！！
　　顾不得多想，程安拔腿就跑，一口气冲到13楼，扒着步梯门，看着路过的几个人，气喘吁吁地问道：
　　“我，我，我想请问一下，今天，今天，呼——今天的结果出来了？”
　　其中一人随手一指，“正在贴结果呢，会议室外的展示栏上，好几页呢，待会儿估计人家都要签合同了，”说着叹了口气，跟同伴摇了摇头，“走吧走吧。”
　　程安听完，提了口气立马又冲了进去，会议室外的展示栏前围了一群人，都在那里看结果，程安站在最后面，想挤又挤不进去，垫脚也看不到，急得不行，终于等不及了，吼了出来。
　　“前面的能不能让一让！！！”
　　现场骤然间安静下来，“唰”地一下子齐齐扭头看过来。
　　程安登时秒怂，僵在原地，抿紧了唇。
　　半晌，鼓起勇气，小声说道：“后面的看不见。”
　　好在这会儿出结果了，大家也都能理解，陆陆续续有人站了出来，程安不好意思地挤了进去，“谢谢啊，谢谢，谢谢，不好意思哈。”
　　终于站定在展示栏前，看着上面的结果，愣住了。
　　【第一名，程安，笔试96+面试98 综合测评成绩97】
　　【第二名，李思惠，笔试94+面试98 综合测评成绩96】
　　【第三面，张佳敏，笔试96+面试94 综合测评成绩95】
　　【第四名......】
　　......
　　程安傻站在原地，用力地眨了眨眼，十分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于紧张或者期望太高看错了，指着上面的结果，忍不住问道：
　　“这这这是真的，没问题吗？”
　　“你也觉得有问题，是吧？”旁边站着的人立马点头。
　　程安心里一咯噔。
　　“我觉得我没有这么差的啊，怎么会这么靠后啊，”那人很是不满地说道：“我明明都写了，怎么会是这个结果呢？这样还不知道调剂到哪个部门呢？”
　　另外一边的人忍不住怼他，“过了就不错了，你还挑三拣四，有本事你也考第一，想去哪个部门就给你调过去了。”
　　“我觉得没问题啊，”也有人说道：“这结果挺好的。”反正他挺满意的，考进来就不错了。
　　没几分钟人事科的一位老师走了出来，有人问道：
　　“老师，您这结果没问题吧，有没有给你们内部的人优待啊？”
　　那位老师一听就不高兴了，“我们这都是盲改的试卷，面试过程还有录像监控，你要是觉得有问题大可以往上反应。”
　　“没没没，”那人立马缩了脑袋，“没怀疑，就是随便问问。”
　　“半个小时后开始签合同，有异议或者对自己的结果不满意的，可以在这个时间段提出来，我们会再次审核的。”说完那老师就走了进去。
　　耳边充斥着大家讨论的各种声音，有高兴的也有不高兴的，有满意的也有不满意的，吵吵嚷嚷的，程安一个字儿也没听进去，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上面的排名，喃喃道：
　　“我，我可真是个天才。”


第46章 考过了，我就.....你，……
　　程安又盯着上面看了两分钟, 再次用力地眨眨眼。
　　蓦地，闭上眼，忍不住在心里叫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竟然是第一名！！！！！
　　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也太太太太太让人高兴了吧！！！
　　程安抿紧了唇, 手指用地掐了掐掌心，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看起来太过于兴奋, 身后又有人挤了过来，问她：
　　“你看完了吗？找到你自己没？”盯着看了半天也没见动静，怕不是吓傻了吧。
　　程安没回他，只是指着上面的排名，说道：
　　“考第一的应该挺厉害的, 是吧？”
　　“废话，”那人没好气道：“你说厉害不厉害？你以为都能考第一啊，这次题多难你又不是不知道，能考第一那都是”
　　程安忍不住睁大了眼睛，屏住呼吸, “那都是什么”
　　“就是很厉害啊, 还能有什么？”那人白了她一眼。
　　程安矜持地点点头, 弯了弯眼睛, 准备坐到会议室里等签约。
　　那人看着她的背影嘟囔道：“你高兴什么啊，我又不是夸你。”
　　考试的时候一个半小时过得飞速, 这会儿半个小时都觉得格外漫长。
　　这会儿总算冷静下来了, 程安托着下巴, 看着手机上和景扬的微信聊天窗口，犯了难。
　　怎么样才能不、经、意、地让景扬知道她考了第一名？
　　总不能直接发个“我考了第一名”，这样看起来太傻了，一点儿也不像个成年人会做的事情。
　　可是不发的话......
　　程安咬了咬唇, 有点儿后悔中午把话说太早了。
　　她本来就挺行的啊。
　　想了想，程安发了消息过去。
　　程安：【你的奶茶我放到前台了，记得下来拿，我就不给你送了。】
　　景扬：【嗯。】
　　程安拧了拧眉，怎么就只发了个这？那她要怎么回啊！好在很快景扬那边又发了消息。
　　景扬：【你已经走了？怎么回去的？】
　　程安抿抿唇。
　　程安：【还没，这边出结果了，我顺便过来看一下吧。】
　　景扬：【哦。】
　　程安：？？？就这？就这？就这？？？
　　“烦死了！”程安气得对着手机小声骂道：“刚刚指挥我给你买奶茶说了那么多，这会儿怎么不说了！”
　　话音刚落，那边又发了消息。
　　景扬：【过了吗？】
　　程安忍了又忍，手指在输入框里反复打了好几遍，纠结了半天。
　　程安：【嗯，过了。】犹豫了几秒，还是没忍住。
　　程安：【第一名。】
　　然后，
　　没有了，
　　那边没再回消息。
　　程安：.......应该是被她吓到了吧。
　　“程安，”正想着，便听到人事科那边的老师开始叫人了，“程安在吗？过来签合同了。”
　　“啊，在在在，”顾不得想太多，程安忙合上手机，起身小跑过去，“我在呢。”
　　之前面试的几位老师都在里面，其中一人给她拿了几份合同，指着上面签字的地方，说道：
　　“你可以先看一下，没什么问题的话在这里签字就行，下周一记得把剩下的资料备齐交过来，下周一前你还有一次反悔的机会，如果下周一之后再反悔的话就是违约，需要赔偿三倍违约金的。”
　　“好，我知道了。”程安一脸淡定的表情，像模像样地盯着手上的合同看了几分钟，慢条斯理地拿起旁边的笔唰唰唰地毫不犹豫签了名字。
　　直到出了景氏大楼，还有种不真实感，晕晕乎乎的，被晚间的风一吹，脑子清醒了几分。
　　她刚刚签了什么来着？那上面写得什么她一个字儿也没看进去，都忘了看工资是多少了。
　　算了，程安拍着脑袋，回头问他们经理好了。
　　不，朱科不是他们经理了。
　　以后就是程经理了。
　　程安忍不住弯了弯眼睛。
　　“程安。”背后响起景扬的声音，程安转头，惊喜道：“景扬？你下班了？”
　　正准备跑过去，想了想，忍住了，清了清嗓子，淡定地站在原地，沉声说道：“你下班了。”非常有领导的架势，绝不主动上前。
　　景扬：“......”
　　下一秒，长臂一伸，直接捏着后颈把人抓了过来，没等程安反应过来，唇就压了下来，舌尖咬开她的唇瓣，顺着牙齿蹂/躏一番。
　　好在景扬还记得是在外面，过了几秒就退了出来，捏了捏程安的脸蛋儿，打量一番，才开口道：
　　“这是怎么了？”
　　程安也憋不住了，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你看我给你发的消息了吗？”
　　景扬忍着笑，逗她：“还还来得及看，怎么了？”
　　“你没看？！！！”程安瞬间炸毛，抡起拳头就揍他，“你怎么能不看呢？这么重要的消息你不看！你滚蛋！”
　　景扬笑着把人搂进怀里，“看了看了，我看了。”说着低头亲昵地蹭了蹭她的鼻尖，“第一？我们程安这么厉害？”
　　程安用力地抿着唇，狠狠地瞪着景扬，“我本来就很厉害！你走开！”
　　景扬心情不错，揽着她的腰往车那边走，捏着腰间的软肉，“既然考过了，那我们”说着拉开车门，低头含着她的唇瓣咬了下，气息有些不稳，“现在就回去？”
　　真是想想就让人有些，兴奋。
　　程安忽然抬手，捂住他的嘴巴，刻意板着脸。
　　“你想什么呢？”
　　景扬顿了下，眼眸略抬，安静地看了她几秒，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只是莫名带了点危险的意味在里面。
　　“你忘了你前两天晚上说的话了？”
　　程安咽了咽口水，眨巴眨巴大眼，一脸无辜地看着他，“我记得啊，我说唔，我要是考过的话，嗯，我就，我就”眼睛一转，“我就请你吃饭啊，不然你以为呢？”
　　说完还故意斥责景扬：“你想什么呢！”
　　他想什么呢？
　　景扬气笑了，看着面前的女人，发尾稍卷披在身侧，细碎的头发散在白玉般的耳垂旁，精致小巧的脸上上，弯弯的眼眸亮晶晶的，真是变聪明了啊。
　　“你你你你冷静，我我我其实”程安话还没说完，就被塞进了车里。
　　片刻后，
　　“唔唔唔......等等我.....景....景扬你个....呜呜.....好嘛，我错了我错了......我，你...啊...嗯”
　　浓浓的鼻音和小小娇颤的声音，特别勾/魂，程安捂着嘴，生怕自己胡乱叫了出来。
　　半晌，气喘吁吁地倒在景扬怀里，十分委屈，控诉道：
　　“你今天下午还耍我呢！”故意让她绕了一个大圈子给他买奶茶，把她当外卖小哥使唤怎么不说呢，她不过就耍了他一次就使劲儿收拾她，混蛋！
　　说着从景扬怀里坐了回去，趴在副驾驶位置上。
　　景扬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心情好了些许，没应声，直接发动了车子。
　　程安一惊，“你干嘛？去哪儿？”
　　景扬瞥了她一眼，懒洋洋道：“你不是请客吗？”满足她这个愿望。
　　程安撇撇嘴，手指戳着景扬的脸，“你可真是把我便宜占尽了，人财都要啊你。”这会儿还有脸让她请吃饭？
　　景扬：“......”
　　——
　　晚上是在他们小区附近的一家川菜馆吃的，程安边吃边和景扬描述着今天下午面试结果出来的“宏！大！”场面。
　　“......当时好多人都挤在那里，我在后面根本挤不进去，你知道吗？”程安吃了一口串串，“真的当时我都急得不行，他们也没人让出来，你知道后来我怎么做吗？”
　　“怎么做？”景扬说着伸手把她面前的冰糕拿了过来，这还没入夏呢，吃什么冰糕，也就趁他不注意偷点的。
　　“你这”程安来不及阻拦，眼睁睁地看着他三口就把冰糕吞了下去，蓦了，还皱了皱眉，很嫌弃的样子，小声抱怨道：“不喜欢吃我吃啊。”
　　她这不是吃得有点儿辣了，想吃点儿甜的凉凉的吗？
　　“我当时就特别凶地吼了他们一声，”程安瞪着景扬，忿忿地咬了一口，“叫他们都给我让开！”
　　“然后他们都乖乖给我让出条路。”程安睁眼说瞎话，顺便提醒景扬，“你平时别惹我生气，不然我也不知道我会多凶。”
　　景扬掀起眼皮，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只说了一句，“13楼有监控摄像。”
　　程安僵住。
　　低头默默吃饭不说话了。
　　吃到一半，景扬忽然问她：“喝酒吗？”
　　“酒？”程安抿抿唇，犹豫道：“我不怎么会喝的。”她酒量浅，喝点儿酒就容易上色，一直都不怎么喝酒的。
　　“你不喝？”景扬也没劝她，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红酒啊，”程安舔了舔唇，有点心动，把杯子慢吞吞地推了过去，“我，我，我喝一点点吧。”
　　毕竟今天这么高兴的事情，喝一点点酒也没关系的，明天双休，正好睡个懒觉。
　　景扬给她倒了小半杯。
　　程安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酒，不多时白嫩的脸蛋儿就染成了粉色。
　　景扬单手支着脸，眼眸微垂，盯着面前喝了小半杯就开始迷糊的人，“醉了？”
　　“没，”程安摇摇头，摸着自己有些发烫的脸，解释道：“我喝酒就是容易脸红。”
　　景扬没说什么，又给她倒了小半杯。
　　吃过饭，程安晃了晃脑袋，主动凑过去，挽着景扬的胳膊，提议道：
　　“不然我们走回去吧，我觉得吃得好饱。”
　　“这”景扬弯腰，看着她，“表示一下？”
　　表示一下？
　　程安眨眨眼，凑过去亲了下他的脸，讨好道：“可以吗？”脑子有一点点的晕，但还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
　　景扬笑，“走回去吧。”
　　程安挽着他胳膊，慢悠悠地往回走，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路过楼下商场，忽然指着里面，说道：
　　“进去挑一样东西，我付钱。”
　　景扬：“......”喝醉了酒果然就是想一出是一出。
　　“回家吧。”景扬叹了口气，准备弯腰把人抱回去，被程安躲开，不高兴道：
　　“我说得是真的，你进去，挑一样，你喜欢的，”说着挑了挑眉，“程经理送你。”
　　啧啧啧，程经理都出来了。
　　他们家这是要出大人物了。
　　“什么都行？”景扬看她。
　　“什么都行！”程安拍着胸口保证，“只要你喜欢的。”
　　“你付钱？”景扬逗她，他可是记得平时买日用品还在商场算半天的。
　　“送给你的当然是我付钱了，”程安下巴一抬，大手一挥，十分霸气，“选吧。”
　　景扬也不拒绝，抬脚就要往里面走，被程安拉住。
　　程安想了想，脑子还没彻底晕乎，“别太贵。”凑活挑一件意思意思就行，他别太当真，她这会儿也知道自己大概是有点儿酒精上头，好歹还知道在干嘛。
　　景扬拧了拧她的脸，没说什么，刚一转身又被拉回来。
　　程安看着他，建议道：“咱们去负一楼吧。”
　　景扬忍了忍，终于忍不住，把人捞到怀里亲了一通，“负一楼是什么地方，嗯？”
　　日用品洗化区蔬菜生鲜食品区，她打算送他一颗大白菜吗？
　　程安嘟囔道：“送你就不错了，你就别挑三拣四了。”
　　爱要不要，不要拉倒。
　　景扬：“......”
　　进了商场，原本只是打算随便逛逛的，恰好周五晚上做活动，程安干脆推了个小车，看到做活动划算的就往里面放。
　　景扬双手插在口袋里，在前面慢悠悠地逛着，程安就推着个车在后面时不时地提醒几句：
　　“饼干你吃不吃？最活动，我送你！”
　　“水果？火龙果，红心的，我送你！”
　　“干果？多吃这个能聪明，我送你！”
　　景扬转了个身，颇有些无奈地看着正低头正儿八经挑东西的女人，刚还说她喝醉了酒，脑子犯迷糊呢，买东西这会儿倒是比谁都会算账，还在那儿加加减减，也不嫌累。
　　路过商场美食区做促销的，几个女的围了上来：
　　“先生尝一下吧，我们这个很好吃的，做活动，您可以免费品尝.....”
　　“我们这个新款牛奶上市做活动，买一赠二......”
　　“还有这个零食组合，特惠装.....”
　　景扬拧了下眉，扬声喊道：“程安。”
　　“嗯嗯嗯，”程安又放了几包软糖，这才抬头应道：“来了来了来了。”说着推着小车过来，“你看中什么了？”
　　景扬抬了抬下巴，“尝尝。”
　　促销的小姐姐们：“......”
　　程安挨个儿尝了一遍，竖了个大拇指，一一夸道：
　　“好吃。”
　　“好喝。”
　　“划算。”
　　促销的小姐姐们：“......”
　　“都挑一点吧，”程安说着挨个儿拿了一点放进车里，问景扬：“这都是买给你的，你可别忘了。”
　　景扬嗤了一声没说什么，转头走了。
　　“他哑巴，”程安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嘴巴笨，不会说话，天生的。”
　　逛着逛着都要出去结账了，程安在后面说道：
　　“你真不要，什么都不要？”
　　景扬没应声。
　　“我跟你说这机会可不是每天都有的，”程安推着车走到景扬身边，仰头看着他，认真道：“我是真心想送你东西的。”
　　景扬瞥了眼车子里满满的零食日用品还有乱七八糟的东西。
　　啧，确实挺真心的，是在真情实感给自己挑东西。
　　眼看着就要到收银台了，程安提醒道：
　　“过了今晚以后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我现在这个职位起码十年之内是很难晋升的，我给你讲真的，你可别后悔，下次想让我送你东西也没了。”
　　景扬没说话。
　　程安跟在趴在车上叹了口气，“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好面子呢？这里面的东西也不差的，反正贵的你是别指望了，我肯定买不起，你就”
　　话还没说完，景扬就站着不动了，下巴微扬，说道：
　　“买这个。”
　　“什么？”程安后退了两步，探过脑袋看景扬要的东西。
　　杜！蕾！斯！
　　经！典！超！大！超！薄！水！果！花！香！
　　你！值！得！拥！有！！！
　　程安：“......”


第47章 喜欢你
　　看清楚了景扬要买的东西, 程安足足愣了有十秒，反应过来后，“轰”地一下子整个脸都要烧起来一般, 又羞又恼, 抡起拳头就捶他。
　　“你想什么呢？”
　　哪哪哪哪哪有这么光明正大买这个的？不行不行不行，她不行。
　　说完又赶忙捂着嘴, 左右看了看，庆幸这会儿商场里面都忙着抢购，没人注意到他们，压低了声音，看也不看景扬, 拽着人就往回走，催促道：
　　“走走走走，赶紧回去，走走走。”
　　景扬不动，下巴微抬,
　　“买。”
　　逛了一圈他就看中这个了, 别的什么也没看中, 她不说给他买吗？
　　买吧。
　　“买, 买，买什么买！”程安红着脸, 指着旁边满满一车的东西, “这这这不都是给你买的吗？你你你你你还不满意啊？”
　　赶紧走吧, 这来来回回路过的人，看到他俩这样，都忍不住多看两眼了！赶紧走吧！！！
　　景扬看都没看那些东西，直接道：“扔了吧。”
　　程安：！！！！
　　“我把你扔了信不信！”程安气得又捶了他两下, 干脆直接走人，吓唬他，“我不管你了，你自己待在这儿，我走了，你走不走？”
　　人不动。
　　“我真走了。”程安推着车往前走，边走边回头，“我真的走了，你你你你赶紧过来，别别别站那儿。”
　　人还是不动。
　　程安气结，干脆把车子往旁边一扔，哒哒哒又跑回去，双手抱着景扬的腰，就往回拖，咬牙道：“你走行不行？你走行不行？赶紧走赶紧走！”
　　再站一会儿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要买这个了？
　　他怎么都不觉得丢人呢？脸皮怎么这么厚呢？
　　依旧是纹丝不动。
　　程安顿时欲哭无泪，看着景扬，“你买这个做什么？你现在又用不上！”
　　“现在是用不上，”景扬拖着尾音，漆黑的眸子锁住她，刻意压低了嗓音，“以后用得上。”
　　“我我我我，”程安结结巴巴的，说话都有些发颤了，“你你你你别想啊，我警告你，我我现在，反正你就是用不上！”
　　半晌，
　　程安败下阵来，恶狠狠地瞪了眼景扬，小声说道：
　　“你挡着，我给你买！”
　　景扬懒洋洋地站在她身后。
　　程安抿抿唇，猫着身子左右看了一眼，迅速从货架上抓了一盒，立马藏进怀里，遮得严严实实的，眼睛来回乱瞟着，屏气道：
　　“没人看见吧。”
　　景扬：“......”
　　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景扬提醒她：“你这个样子很容易被人当贼的。”买东西就买东西，藏起来做什么，生怕人家不知道你准备当贼吗？
　　程安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要不是你我能当贼吗？呸呸呸，我才不是贼呢，我又不是不付钱。”
　　明明是景扬这个不要脸的要买，她为什么这么心虚啊？
　　程安越想越不对劲，应该让他拿才对啊！
　　可要是景扬拿的话......
　　极其非常有可能会被他光明正大拿在手里在所有人面前晃一圈。
　　程安：算了，还是她拿吧。
　　“好了好了好了，”程安说着转头就要跑回去，“赶紧走吧。”可算买完了。
　　刚走两步就被拎着衣领抓了回来。
　　“你又想干嘛？”程安压着嗓子，眼睛眨得飞速，心里无比后悔，早知道就不逛商场了！
　　景扬抬了抬下巴，言简意赅，“全买了。”
　　程安：！！！！！！
　　......
　　程安深吸了口气，两侧的脸颊鼓得圆滚滚的。
　　这要不是在外面，这要不是在商场，她一定会跟他拼了！！！
　　绝！对！会！！！
　　“你买那么多干什么？”程安闭了闭眼睛，苦口婆心地劝道：“根本用不完啊！你买这些都是浪费，知道吗？”
　　简直就不把她的钱当钱看，以为她挣钱那么容易吗？
　　败家的......混蛋！！！
　　一听这话，景扬不高兴了，佯怒道：
　　“你怎么知道用不完？你这是在质疑我的能力吗？”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程安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这会儿要是有个洞她非得钻进去不可！
　　“既然这样，”景扬眼神意味不明，慢条斯理地说道：“我有必要让你”
　　“买买买，”程安连忙打断他的话，抢着说道：“买买，全买了，行了吧。”说到最后都有点儿咬牙切齿了。
　　货架上两排加起来得有十几盒了，程安颤颤巍巍的，都拿了下来，放进怀里，嘴唇动了动，终是忍住了。
　　正准备离开，又被人拉住了。
　　“等一下！”身后忽然冒出来一男的。
　　程安心里一咯噔。
　　那人抬手就要去抓程安的胳膊，景扬的脸瞬间冷了下来，“啪”地一声扬手打了回去。
　　那男的看了眼景扬，抿抿唇 ，揉着手背，指着程安怀里的东西，不满道：“你们用得完吗？买这么多。”
　　他刚准备买一盒晚上用呢，来了就看到货架上空空的。
　　“我我我我们”程安越发不自在了，连忙撞了撞景扬的身子，示意他赶紧解释清楚。
　　景扬揽着她的肩膀，叹了口气，摸着她的脸蛋儿，哄道：
　　“今晚也用不完这么多，分他一盒吧。”
　　程安登时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景扬。
　　他！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的！！！
　　——
　　电梯里
　　程安伸手摁了楼层数，往边上站了站，刻意离景扬远了些。
　　“生气了？”
　　程安垂着眼，没应声。
　　景扬伸手想要碰她，被她身子一闪，躲开了。
　　“这次是我的错，”景扬放软了声音，凑过去，哄道：“下次不买这么多了，嗯？”
　　都气了一路了，板着脸一声不吭。
　　程安咬了咬唇，还是没说话，电梯“叮——”的一声响，快步走了出来，开了门从景扬手里把东西夺了过来，放在门口，没等景扬进来，就准备关门。
　　“你这是做什么？”景扬一手挡在门板上，觉得好气又好笑，把他关外面之前还记得把东西提进去。
　　程安抿抿唇，不想看他，赌气道：
　　“你走吧，我不想和你住一起了。”
　　反正她也已经考过了，不需要他了，赶紧走吧，省得就知道气她。
　　“走？去哪儿？”景扬眯了眯眼，莫名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嗓音瞬间沉得像是暴风雨前夕的厚云压地，“你想去哪儿？”
　　什么她想去哪儿？
　　程安揉着太阳穴，喝了酒本来就晕乎乎的，还被他气了一路，脾气也上来了，随口就来了句：
　　“你管我去哪儿？想去哪儿就去”
　　抗议的话还未能说完，就被猛地含住，以吻封缄。
　　伴随着防盗门“嘭”的一声响，整个人都被压在冰凉的墙壁上，后背那儿接触一下子蹿起一股子麻意，从脚底升了上来。
　　又冷又涩。
　　“唔唔唔....嗯额”
　　面前是烫得灼人的胸膛，近乎要把人吞下去的气势。
　　程安伸手捶他，左右闪躲着，想要躲开，却被他坚硬的臂膀托住腰肢动弹不得。景扬咬着她的唇，摩挲着，撬开她的贝齿，在里面肆意扫荡。
　　程安呜呜地哼唧着，仰头想要挣扎，却被按住了后脑勺，景扬修长的手指插/入她浓密的黑发之中。
　　她只能不住地呜咽，慢慢软了下来，跟着他的节奏。
　　良久，
　　唇瓣分离。
　　暖黄色的灯光下，程安眼神水雾蒙蒙的，脸颊上泛着瑰丽的绯红，一直蔓延到脖颈处，气喘吁吁地趴在景扬怀里，控诉着：“你能不能”讲讲道理。
　　下一秒，
　　直接被人抱了起来，托在胯部的位置，程安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抱住景扬的脖颈，脸颊贴着他的脸，双脚离地，双腿嵌在他的腰间。
　　程安顿时面红耳赤：“放我下来！”
　　景扬看着她，嗓音低哑，叹息道：
　　“.....安安”
　　薄薄的唇贴在她的脸颊上，温热的呼吸中带着淡淡的酒气，滚过娇嫩的皮肤，留下阵阵战栗。
　　程安整个人都要缩起来了，脑袋埋在他肩膀处，小声说道：“你以后别气我，我不赶你走了。”她一个人住也害怕。
　　刚说完，脖颈处又被咬了一下，不是很重，但那种牙齿磨着颈后软肉的酥软感，让她整个身子都软了半截。
　　景扬喉结上下滚动着，嗓音越发沙哑，“好。”
　　深夜中安静得只能听到布料摩擦的声音，唇齿纠缠的暧昧声，以及难以克制的呜咽声。
　　没完没了。
　　程安舌尖都快麻掉了，感觉衣服的下摆被掀了上去，皱着慢慢往上折起。
　　浑身烫得厉害，深夜泛着的些许凉意顺着下摆钻了进来，接着便是一寸一寸向上摩挲着的掌心。
　　温热的。
　　滚烫的。
　　整个人都要烧着了，陌生又熟悉的感觉，无法自抑的呻/吟溢出，程安抓着残留下的几分清醒，轻声唤道：
　　“......二哥，不行。”
　　景扬闷笑出声，忽然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小姑娘眼眸带雾，水汪汪的大眼看着他，满眼都是他，咬着她的唇瓣，低声笑着，问她：
　　“程安，你是不是喜欢二哥？”
　　程安怔愣了一下，扁扁嘴。
　　“不喜欢，我不喜欢二哥。”
　　二哥凶，冷着脸，不像大哥总是笑。
　　她才不喜欢二哥呢。
　　“怎么会不喜欢呢？”景扬声音沙哑，贴在她的耳边，半是蛊惑半是诱/哄，“你喜欢二哥，不是吗？”
　　程安不说话趴在他颈窝处，摇摇头，喃喃着：“二哥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
　　景扬贴着她的脸颊：“谁说的？”
　　“.....大哥，”很小很小的声音从耳边传了过来，很轻很轻，“大哥说，二哥不喜欢我。”
　　“他是个傻子，”景扬含住她的耳垂，呢喃道：“二哥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你。
　　......


第48章 叫二哥
　　二哥喜欢你。
　　喜欢她啊......
　　像是雨后埋在泥土中的枝芽, 渐渐冒出头儿，泛起一抹嫩绿。
　　慢慢的，慢慢的, 破土而出, 枝芽之上是带着雨滴的露珠，湿润整个藤蔓, 潺潺绕绕，顺着藤蔓滑了下来落进心底。
　　程安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凑到他的唇边，轻轻地碰了一下。
　　怯生生的。
　　而后覆了上去，满心欢喜。
　　她也喜欢二哥。
　　很喜欢, 很喜欢，喜欢很多年了。
　　想要后退时，又被压了上来。
　　“啪”的一声，玄关处的灯忽然暗了下来。
　　漆黑一片，唯有窗外微弱的灯光照射进来, 晕晕绰绰。
　　黑暗中所有的感官被无限放大, 娇娇软软的哼唧声过后是快得过分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扑通。
　　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来。
　　一小簇电流从小腹流窜出来, 程安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双腿不自觉地就勾紧了些，“啊......”程安急忙捂着嘴, 紧张地抵着他, 像只小猫似地用手捶着他的胸口。
　　景扬低笑, 把她的手拨到一边，低头含住她的唇瓣，声音沙哑又禁欲，听得人脸红心跳：“你呢？喜欢二哥吗？”
　　程安抿紧了唇, 有些倔强，用力地摇了摇头。
　　“不喜欢吗？”景扬也不恼，细碎的吻从额头落下一个接一个慢慢滑了下来，眉毛、眼睛、鼻子、嘴角，一寸一寸地挪了下来，清冽炙热的气息喷在细嫩的脸颊上，惹得人心口发颤，这样一下下地缠磨着，反而越发让人心猿意马，意/乱/情/迷。
　　“这样也不喜欢吗？”
　　程安强撑着一丝清明，娇软无力地推着他：“你别.....这是.....你耍赖......”
　　像是较量一般，一个执意要从她口中逼出来点儿什么，一个咬紧了牙关，半点儿也不松口。
　　程安咬着下唇，呜呜嗯嗯地哼/唧着，小脸一片酡红，眼神也越来越水媚迷人，就这么半是隐晦难挨半是委屈无措地看着景扬。
　　半晌，
　　“......小骗子。”
　　伴随着一声叹息，卧室的门撞开，程安身子倒在柔软的大床上，脑子越发混沌了。
　　“我们这样......不好吧？”
　　“好，为什么不好？”
　　“就是，就是，就是”
　　“好.....好”
　　“唔唔....嗯嗯....”
　　......
　　——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射了进来，窗外绿树葱茏，能听到树上鸟儿的叽喳声，还有车轮擦过地面的声音，渐渐的，引擎声多了起来，整个小区里开始热闹起来。
　　床上躺着的人哼唧一声，翻了个身子，脑袋埋在被褥里，跟着压过来的身子更为沉重，贴得无比紧实，半点儿缝隙都不留。
　　“唔.....你起开！”程安别开脸，娇斥道：“景扬，你赶紧从我身上滚下来！”说完蹙着眉，浑身像是散了架似的，没什么力气，大腿根那儿肯定被咬了，这人简直就是属狗的！
　　昨晚简直就是......
　　程安在心底呻/吟一声，顿觉无比羞愧，她真的是太太太太太太太没有自制力了！！！
　　感觉身上那人又有点不对劲，程安急了，“景扬，你......干嘛呢？起开！”语调都有些急促。
　　程安扭头，刚想要斥他，还没得到回应，便被直接利落地捉住了小巧的下巴尖儿，灼热的气息顺着舌尖渡了过来。
　　眼看着又要胡来，程安闪躲着，
　　“景扬！！！”
　　景扬低笑着覆在她耳边，“怎么不叫二哥了？”说着在圆润的肩头咬了一口。
　　昨晚还是“二哥”“二哥哥”“好哥哥”地叫着，早上醒来就成了“景扬、景扬”地骂着了，果然是翻脸不认人的小没良心。
　　程安忍不住红了脸，心里骂了他一句，放软了声音，“我真的好累，你先从我身上下来吧，嗯？好不好？”
　　“......好。”身上的男人不是很情愿地滚了下来，躺在一侧，大掌不老实地在她身上滑着，心思很！不！纯！洁！
　　“你滚蛋！”程安翻了个身，抬脚就要踹过去，“从我床上滚下去！！！”
　　结果，一下子就被捉住作乱的细腿，当下便求饶起来，“啊啊啊，疼疼疼疼，我错了我错了，你别用力，呲～”
　　景扬笑着把人拉到胸前，咬着她的鼻尖，“力气不小，还有劲儿？不如我们”
　　“别别别，”程安老实了，感觉身下不对劲儿了，连忙捂着景扬的嘴，说道：“等等等等，咱们聊聊天吧，聊聊天，好不好？好不好？”说着凑过去亲亲他的嘴角。
　　景扬瞥了她一眼，不是很乐意，“不想聊。”
　　程安：“......”
　　要不是她现在没力气又打不过，她一定捶他不可！！！
　　景扬低头，碰着她的耳垂，缓缓开口道：
　　“叫一声二哥哥，我就陪你聊一会儿，嗯？”
　　程安：“......”我叫你一声混蛋还差不多！！！
　　“不聊算了！”程安气结，翻了个身子背对着他，气鼓鼓地掰着他横在胸/前的大手，掰不开，干脆咬了一口，放弃了。
　　景扬笑着贴了上来，紧贴她的耳廓，挠得人浑身都泛起了麻意，手脚都忍不住蜷缩起来，“想聊什么？”
　　程安立马转个身子，忍着身上的酸意，双眼亮晶晶的，仰头看着他，“你昨晚说你喜欢我，对不对？”语气是压不住的小欢喜。
　　景扬挑眉，故意逗她，“没有。”
　　程安登时睁大了眼睛，抬手捶他，“怎么会没有？你就是说了！你就是说了，我都听到了！别以为我喝醉了！我醒着呢！”都听得一清二楚了，还想骗她！
　　“好好好，说了说了说了，”景扬攥住她作乱的手，摁在自己的脸上，拖长了音调，“你是不”
　　“等等等，”程安打断他的话，笑弯了眼睛，双手圈着他脖子，“我还有话问。”
　　景扬睨了她一眼，懒洋洋道：
　　“说。”
　　程安笑眯眯地又凑近了些。
　　“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你喜欢我什么？”
　　“我怎么都不知道？”
　　“你为什么不跟我告白？”
　　“你怎么不追我啊？”
　　景扬：“......”
　　女人的问题怎么这么无聊又多？他一个也不想回答。
　　这下轮到景扬翻了个身子背对着她，一副完全不想回答的模样，程安趴在他背上，不依不饶，问题越发不像话了。
　　“你是不是因为嘴笨？”
　　“你是不是因为胆小？”
　　“你是不是怕被我拒绝？”
　　“你是不是觉得......唔唔唔”
　　景扬忍无可忍，翻了身子，压了上去，咬着她的下巴尖儿：
　　“你是不是胆儿肥了？”
　　程安笑着左右闪躲着，“我觉得....你....你才是....才是胆小。”还总说她胆小呢，她才不胆小，她胆子大着呢！
　　“那你以后喜欢我一定要跟我说，”程安仰着脑袋看他，认真道：“你要告诉我，我们两个以后什么话都和对方说，怎么样？”
　　什么叫以后喜欢她？
　　景扬都快忍不住笑出来了。
　　什么话都说？啧，这可有点儿难度了。
　　景扬没应声。
　　程安一看他这样子，立马不高兴了，“你是不是骗了我很多事？是不是？说！你今天都跟我说清楚！”
　　景扬拧了下眉，没开口。
　　“你不想说？”程安勒着他的脖子，吓唬他，“你今天必须都跟我说，只要是和我有关的，你说不说？不说，不说，”眼睛转了转，“不说，你说你以后都别想爬上我的床！”
　　“啧，”景扬夸张道：“这个惩罚有点儿重。”
　　程安弯了弯眼睛，把耳朵凑到他嘴边，“那你现在说，我肯定不生气的。”她就只是想听他说说话。
　　“快说快说。”程安催促道，“你快点儿说。”
　　景扬低头，咬了下她的耳垂，叹了口气，为难道：
　　“不是不想说，只是”
　　程安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只是什么？你说就是了，我肯定不生气的，我就只是好奇，好奇你懂吗？”
　　“只是太多了，”景扬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含笑道：“一天一夜都说不完。”
　　程安：“......”
　　“啊啊啊，你混蛋！你肯定背地里骂我了，是不是？”程安立马手脚并用，猛捶着景扬，骂道：“你肯定骂我了，还一天一夜都说不完，你个混蛋！王八蛋！从我床上滚下去！”
　　这还说不生气呢？
　　景扬笑了出来，“你没少背地里骂我才对吧。”看这熟练程度，一听就知道没少骂他才对。
　　半晌，
　　程安气喘吁吁地窝在他怀里，重重地掐了他一把，警告道：
　　“以后不准再骗我了，听到没有？”
　　“你呢？”景扬掐着她的腰，也很不满，“我好像还没听到你说喜欢谁，嗯？”
　　程安顿了下，别开眼，赌气道：“反正不是你！”
　　景扬气笑了，捏着她的下巴，手下不老实了，“那是谁？”
　　“你别挠我，哈哈”程安忍不住笑了出来，“反正，反正，好好好，我说，我说。”
　　“说。”
　　“我喜欢......，”程安凑到他耳边，一字一顿。
　　“我喜欢二哥。”
　　一直都喜欢二哥。
　　很喜欢很喜欢。
　　......
　　安静片刻，
　　窝在颈窝处的小脑袋又晃了晃，小声说道：“不过，我最喜欢我自己，你只是第二喜欢的。”
　　景扬心尖莫名疼了下，亲了亲她的嘴角，轻声道：
　　“现在又多了一个人喜欢我们程安了。”
　　程安没说话。
　　良久，久到景扬以为她已经睡着了，怀里传来很弱很弱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嗯。”
　　又多了一个人喜欢她。


第49章 你也太太太太
　　周一上午, 程安整理资料带上先前签的合同来景氏，算是把最后的事情办完，剩下的就是在网上走流程了。
　　电梯下到一半儿, 中间上来几人, 其中一人正在打着电话。
　　程安愣了下，想要开口, 忍住了。
　　直到那人挂了电话，快要出电梯了，程安才忍不住走了过去，喊了声：
　　“景叔叔。”
　　景父正和旁边的人聊着天，乍一听到她的声音, 还没反应过来，看着程安一身职业套装，想了下，忽然笑了出来，说道：
　　“是程安啊, 我都忘了你已经上班了。”
　　“嗯。”程安抿了抿唇, 犹豫了一下, 还是没忍住, 刻意说道：“上周景氏的招聘，我过来参加, 然后今天是签合同。”
　　“哦哦, ”景父随意地点点头, “景氏挺好的。”
　　程安咽了咽口水，看着景父的后背，鼓起勇气，说道：
　　“考了第一名。”
　　“挺好的, 挺好的，”景父不甚在意地摆摆手，说着就往外走，准备坐上车，“好好工作吧。”他还约了人打高尔夫球。
　　这天气，春光明媚，正适合打球。
　　果然啊......
　　程安垂了眼，谈不上多失望，本来就没什么好骄傲的事情，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很兴奋的样子。
　　太不成熟了。
　　压下心里涌上来的酸涩感，眼看着景父就要坐上车了，程安急忙追了上去，“景叔叔，景叔叔，景叔叔，等一下！”
　　司机刚拉开车门，景父站在车边，停下脚，转头看着程安，春日的阳光明媚，照在人脸上格外有活力。
　　程安从台阶上下来，站在景父旁边，没等开口，便听到景父有几分惊讶的声音：
　　“程安，你长这么高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当初那个还不到他腰那里的小姑娘已经长这么大了，穿着高跟鞋都快和他一般高了。
　　景父忽然感慨起来，感觉当初和景扬结婚那会儿也没有现在这么明显，完全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程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就，就，就可能吃得多吧。”
　　“你爸妈就挺高的，”景父回忆起来，“他们都不低，你肯定也低不到哪里去。”
　　爸妈啊......
　　程安有一瞬间的恍惚，印象中好多年好多年都没有再提起过了。
　　“还有别的事儿吗？”景父看了眼时间，“不着急的话回头你到家里找我就行。”
　　程安掐着掌心，回过神来，看着景父，急忙说道：
　　“不不不，我现在和您说吧。”
　　“你说。”
　　“就是，”程安深吸了口气，“您给我说个卡号吧，我这两年攒了些钱，回头给您打过去。”
　　“卡？”景父一时没反应过来，“你没钱了？那我回头”
　　“不是不是不是，”程安忙摆手解释道：“不是没钱，我有，我有，我有钱。”
　　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就是以前一直住在景家，花了不少钱，这两年正好工作攒了点儿钱，就先还一部分，然后我再攒攒再还。”
　　其实她也不知道景家在她身上到底花了多少钱，好像也没有人去计算过，可能很多很多吧。
　　慢慢还，总能还得完。
　　虽然她现在只挣了一点点钱，攒得可能连零头都不够，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告诉景叔叔和景阿姨。
　　“还？”景父皱眉，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的样子。
　　程安心里一咯噔，说话都有些结巴了，“先先先还一部分，我我我后面再慢慢还。”
　　“你那个，”景父声音拉得很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只说道：“不用还，有什么好还的，不用还。”
　　“要的要的，要还的，”程安稍稍松了口气，“还是要还的，要不是您，我当年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或者被人卖了，或者送到孤儿院。
　　亦或者，很早就不在了吧。
　　对于景家，她一直都很感激，没有景家，一定没有今天的她。
　　“哎呀，这个事儿，”景父一拍脑袋，“三言两语解释不清，这样吧，这周末你来一趟家里吧，正好那谁，老邢前几天还说回来了聚一聚，你来一趟吧。”
　　老邢？
　　谁是老邢？
　　程安一脸茫然，“去，去，周末去景家？”
　　“对对对，”景父说着弯腰上了车，声音断断续续的，也是很随意的样子，“你来一趟就是了。”
　　眼看着车子就要开走了，程安慌了，追了上去，“那，那，那，那我一个人吗？”
　　不能让景扬陪着她吗？她一个人去会有一点点点点点点害怕。
　　“可以啊，”景父随口应道：“那你一个人来吧，反正你也熟悉。”想一个人来就一个人来，景家她都住了十几年了，也没什么。
　　“啊？”没等程安再开口，车子已经走远了。
　　程安抱着怀里的东西，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走远的车子，发了呆。
　　不告诉景扬啊。
　　——
　　晚间，
　　程安吃过饭，看了眼正在厨房安装洗碗机的景扬，抿抿唇，垫着脚尖，慢吞吞地挪进了卧室，轻轻关上门。
　　屏气听了一会儿，没听到客厅什么动静，连忙转身扑到床上，从旁边的柜子里扒拉出来一个包，翻了翻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儿倒在床上，被子拢得高高的，遮住大半个身子，趴在那里，小声咕哝着。
　　“六千，九千......”程安手指在手机上飞快地摁着，“这张卡上面，存了一万的.......明天中午取出来，放在一起......”
　　“还有这张.....我查查......”
　　算了半天，算来算去，程安挠挠头，忍不住疑惑了，“怎么不对呢？”
　　“什么不对？”景扬的声音冷不丁地在耳边响起。
　　程安一个激灵，身体比脑子反应得快，立马扑了上去把身下的东西遮得严严实实的，脑袋贴在床上，勉强看着景扬，说道：
　　“你你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我我我的房间你进来干吗？你不是在在在厨房吗？”
　　景扬单手撑着脑袋，侧躺在旁边，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抬了抬下巴。
　　“藏得什么？”
　　“没，没什么，”程安眼睛睁得大大的，大声说道：“我什么也没藏啊，你赶紧忙去吧。”
　　“是吗？”景扬挑眉。
　　“对对对，”程安忙不迭地点点头，“没藏没藏，我能有什么好藏的，”说着扬了扬下巴，示意景扬，“你赶紧去忙你的吧，你不是忙死了吗？赶紧忙去吧。”
　　景扬：“......”
　　“真没什么？”景扬装模作样地起身，和程安一本正经地说道：“那我先出去忙了？”
　　“去吧去吧去吧，”语气急促间恨不得他能立马出去，“多忙一会儿。”别来打扰她算账就行。
　　舌尖顶了顶牙齿，景扬笑：“好，那我先出去了。”
　　“嗯嗯。”眼看着景扬走了出去，顺便还带上了门，程安这才松了口气，撑着起来，看着身下一堆东西。
　　下一秒，
　　天旋地转，视线里天花板都转了一圈，最后落在身下的男人身上。
　　景扬随手抓起一张卡，看了看，“这是什么？”
　　“你还我！”程安伸手要抢过来，被景扬摁在怀里，动弹不得。
　　“你在算什么？”景扬眉尾一扬，“你的小金库准备做什么用？买房子？车子？还是送人？给谁送钱吗？”
　　这几天都看着不对劲儿，时不时发个呆就算了，明显藏着什么事儿，还偷偷摸摸算了好几次。
　　程安顿时露出比刚才还震惊的表情。
　　景扬这也太太太太太精明了吧！
　　我的妈呀，这要再猜下去，肯定能猜出来她要干嘛的。
　　程安立马捂住他的嘴，结结巴巴地说道：“没没没没送谁，我，我，我这是”脑中灵光一现，“我这是送给你的！”
　　对对对，还景家的钱，四舍五入一下，相当于送景扬了。
　　“送我？”景扬有些意外，笑着亲亲她，“是想送二哥生日礼物吗？”
　　啊？
　　程安张着嘴，景扬快生日了？
　　“......对，”程安硬着头皮说道：“对，就是想送你生日礼物。”
　　景扬眼中的笑意加深了几分，“想送二哥什么？”
　　程安忍不住红了脸，双手扯着景扬的嘴巴，“你能不能别总是二哥、二哥的，那个时候叫叫就算了，大白天的叫什么二哥啊。”
　　“哪个时候？”景扬故意问她，说着翻了个身子，“现在可不是白天了。”
　　“那那那那也不行，”程安咬着唇，双手掰着景扬凑过来的脸，忍不住嘟囔道：“你干嘛老让人家叫你二哥。”
　　“你想知道？”景扬凑近了些，眼里含着笑，俯身在她耳边一阵低语。
　　半晌，
　　“呀！！！！”程安脸都快要烧起来了，抡起拳头就揍他，“你要点儿脸吧，你这个混蛋！滚蛋！你竟然你竟然你竟然......”
　　怪不得大哥竟然骂他不要脸，他就是不要脸！
　　景扬挑眉，“你都没有对我”
　　“我当然没有！！！”程安毫不犹豫地打断他的话，狠狠地拧着他的脸，“你以为都像你一样？我那是纯洁无瑕的喜欢，你懂吗？”
　　“啧啧，”景扬低头，鼻尖抵着她的鼻尖，笑意都要从眼中溢出来，“你是纯洁无瑕的喜欢，二哥是身体力行的喜欢。”
　　“呸！”程安笑骂他，“我那会儿才没有喜欢你呢！你少自作多情了。”
　　“那你喜欢谁？”景扬看着她的眼睛，“当年那个胖子？傻子？还是那个又傻又胖的？”
　　程安哭笑不得，“人家哪儿又傻又胖了，不胖也不傻好吗？”
　　景扬顿时变了脸，“我都没说是谁，你都能想起来？”
　　“我没......哈哈哈，”程安被他挠得不行，只好求饶道：“我不记得我不记得，真不记得了。”
　　“那你说，”景扬低笑，在她耳边哄道：“打算送二哥什么？”
　　程安：“......”


第50章 完结（1）
　　周末上午, 景扬起得很早，走的时候亲了亲程安的脸蛋，低声说了几句便走了。
　　程安做了一整晚的梦, 快早上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恍惚间点了点头，记不太清楚事情, 等到再睁眼的时候，才想起来景扬去公司加班了。
　　分明只是少了一个人，偌大的房间却显得格外安静。
　　程安看着有些空荡的房子，怔了一会儿，翻身下了床。
　　倒水冲了杯黑咖啡。
　　很黑, 很浓，也很香。
　　波纹在水面上一圈圈地打着转儿，程安盯着看了一会儿。
　　蓦地，
　　仰头喝了一口，苦得舌头发麻, 五官都要拧在一起, 艰难咽了下去, 跑进厨房, 拿勺子舀了一大勺白糖，填进嘴里, 大口大口地嚼着。
　　直到口中的甜味儿把咖啡的苦涩感压了下去, 才缓过劲儿来。
　　洗漱完, 收拾好东西，对着镜子画了个稍微有些明艳的妆容。
　　嘴角四十五度扬起，笑容规矩又刻板。
　　很不自然。
　　程安揉了揉脸，冲着镜子里的那张脸眨了眨眼, 终于笑了出来。
　　前两天还阳光明媚，万里无云的，今天就有点儿变脸了，程安下了楼抬头看了眼有些灰蒙蒙的天，抿抿唇，忍不住在手机上敲着给景扬发消息：【我今天去一趟景家，你】
　　顿住，犹豫片刻，又全部删了。
　　程安是打车去的景家，没有带什么东西，甚至连包也没有拿，兜里只装了手机和一张银行卡。
　　坐在出租车上，看着车窗外越发阴沉的天，这才忽然记起早上那会儿景扬在她耳边说的话。
　　“今天有雨，记得带伞。”
　　现在想想有些奇怪，景扬好像知道她要出门？程安叹了口气，算了，想这个没用，横竖她已经忘带了，但愿不要下雨。
　　至少，
　　在她回来前不要下雨。
　　......
　　景家住在江城市中心有名的富人区，那地方别墅云集，多得是富豪明星。程安记得小时候还碰到过几次电视上的大明星。
　　出租车进不去，只能停在外面，程安付好钱下了车，准备打电话，就听到门卫处的保安喊道：
　　“这不是二少夫人吗？”
　　程安愣了下，有些意外他们竟然会认识她，毕竟她都已经两年多没回来了。
　　几个保安过来，笑着说道：“您回来了？”
　　“额，”程安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问道：“我，我能进去吗？”
　　“可以啊，当然可以，”几人说着把她领了进去，直接带上了巡逻的警车，“您回景家是吧，多远啊，我顺便送您过去吧。”
　　这个小区极大，远处还有一条湖，要是徒步走到景家住的地方确实费些时间，程安点点头，“麻烦您了。”
　　“这有啥的，”保安不在意道：“都是应该的。”为业主服务是他们的职责。
　　景家住的地方在最里面，是一座欧式古典别墅，前面的大别墅层层叠叠对称柱式带有曲线装饰的雪白墙体，后面连着一个半拱圆型花园，中间还有个喷泉，再往后面有栋小洋楼，是保姆和佣人司机住的地方。
　　缠枝雕花的铁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熟悉的景致。
　　小区内的巡逻警车把她送到院门口就走了，顺便帮她摁了门铃，家里的保姆很快就出来了，看到程安的时候，一点儿也不意外，笑着说道：
　　“少夫人回来了，渴不渴？我给您倒点儿水？老爷在三楼书房等您呢。”
　　程安有一瞬间的恍惚。
　　仿佛她从来没有和景扬离婚，还是那个景家二少夫人，所有熟悉自然到让她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
　　可事实上，
　　程安看着眼前的保姆。
　　她根本不认识这个保姆，从来没有见过，只有那身熟悉的衣服让她知道是景家的保姆。
　　景家的保姆和佣人都有专门的衣服，也是私人定制的。
　　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穿的，牛仔裤白衬衣外面搭了一件普通的长风衣，脚上也只是一双很普通的小白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
　　程安捏紧了衣角，笑了笑，“不用了，谢谢。”
　　上了三楼，书房里进进出出好些人，程安顿时紧张起来，她原本以为只有景叔叔景阿姨在的，怎么看起来好像不是？
　　连着深吸了几口气，走了过去，程安站在门口，看着里面有些忙碌的人，张了张嘴，想喊出来，又觉得不太好，悄悄走了进去，站在景父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喊了一句：
　　“景叔叔。”
　　“......对对对，就这些，你再核实一遍，”景父正和对面的人说着话，转头一看，音量骤然拔高，“程安啊，你来了，正好正好，刚还在说怎么没到呢？”
　　说着示意程安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挥了挥手，让里面的人出去，又走了出去，皱眉问道：
　　“老邢呢？人都来了，他跑哪儿去了？”
　　程安不明所以，也不敢乱开口，只能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隔着风衣摸了下硬邦邦的银行卡，心下安定不少。
　　景父站在三楼，对着楼下的保姆说道：“林慧呢？怎么关键时候一个两个的都没人儿了？”
　　保姆仰头，“太太正敷面膜呢，我去叫她。”
　　“赶紧赶紧，”景父皱着眉，很是不满，“再耽误一会儿，回头老二说她我可不管。”说完就转身走了进去。
　　程安看他进来，急忙站起身来，从兜里拿出银行卡，递了过去，“景叔叔，这是我这两年攒的钱，先还您”
　　话未说完，就被景父打断，摆摆手，“不用不用，”
　　正说着门外进来两个人，一个是景母，一身墨绿色的职业套装，看起来干练又精明；另外一人带着金丝框眼镜，很有书生气，文质彬彬的样子。
　　程安猜他应该和景父差不错年纪，不过，同样是保养得好，看起来大概只有四十岁的样子。
　　看到景母，程安心下一紧，格外有些拘谨。
　　“景阿姨好。”
　　“嗯，”景母随意地应了一声，在景父身边坐了下来，朝着外面吩咐了一声，“泡几杯咖啡进来。”
　　“是，太太。”
　　景父爱喝茶，景母爱喝黑咖啡。
　　一看人都到了，景父喝了口茶，跟程安指了指那位戴眼镜的男人，“程安，你不记得老邢了？就是那时候和你爸爸钓鱼的时候总爱偷鱼饵的那个贼。”
　　老邢闻言，笑骂道：“什么偷鱼饵的贼，老景你真是会说话，”说着拍了拍程安的脑袋，感叹道：“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小安安都长这么大了，可真是个大姑娘了。”
　　老邢？老邢？老邢？邢......叔叔？
　　程安有点记不太清，但还隐约记得确实有个叫“邢叔叔”的长辈，在她父母下葬的时候帮忙过来料理后事，赶忙站起身来。
　　“邢叔叔好。”
　　邢宏眼神微闪，笑着点了点头，心底却有些感慨，到底是受了影响，当年那个爱哭爱笑蹦蹦跳跳的小姑娘怕是早就不见了，只留下这个艰难生存的大姑娘了。
　　“这次来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景父拿着手上的几分合同，“当年你父母的事情我们几个长辈都在场，比你小孩子知道得”
　　听到景父再次提起当年的事，程安心里莫名有些抗拒，甚至想要打断景父的话。
　　正好，佣人进来送咖啡，打断了景父的话。
　　程安急忙抱着咖啡杯，喝了一大口，苦得舌尖发麻，脑子清醒了几分，赶在景父开口前就抢着把卡推了过去。
　　“景叔叔，当年的事情我很感激您和阿姨，这么多年来景家收留我还供我念书上学，之前一直没机会，这两年我工作了，攒了点儿钱，先还一部分，等我以后再攒攒，再还一部分，您看，行吗？”
　　声音有些急切，一口气就说完了所有的想法。
　　“不用，这个你”景父刚开口，就被程安打断，“我应该还的，景叔叔。”
　　程安指甲掐着掌心，看着景父的眼睛，轻声说道：
　　“我不想欠钱，我能还清的，真的。”
　　她父母因为欠债走投无路，最后选择了死亡，用死亡来结束这场债务，解脱了自己留下了她。
　　她是不一样的，她和他们不一样。
　　她能还得起的，只要努力，总会还清的，就算还不清，也会活下去。
　　她不想欠人钱，更不想欠景家的，这样她会觉得一辈子在景扬面前抬不起头。
　　她必须很努力很努力地告诉自己。
　　她也很优秀，只要她努力，她总能还得起景家的钱，她和景扬是平等的。
　　这样，她才有勇气去喜欢他，去用感情喜欢一个人。
　　现场安静下来，似乎都没有料到程安会这么急切，景父甚至有些惊讶地看着程安，印象中这个小姑娘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不爱说话，也不没什么意见，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性格，更不可能会这么冒冒失失地打断他的话。
　　“你还什”景母拧着眉，程安能还什么，怎么可能还得清，真要算起来，就她那点儿破工资，这辈子都还不清。
　　“安安，”邢宏开口，打断景母的话，他是律师，比对面这对严苛的夫妻更能揣摩人心，笑着说道：“不是不让你还，是不用你还。”
　　程安不太懂他的意思。
　　邢宏说着从景父手中拿过那几份合同，递给她，解释道：
　　“你父母当时给你留了三百万，因为那时候你还小，又有不少追债人，这笔钱只想给你用，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后来老景收留你，我就说钱先放在他们这里，等你长大了，到18岁的时候再交给你。”
　　程安愣住，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听到的，“是....是.....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邢宏笑着喝了口茶，“叔叔是律师，这种遗嘱的事情可绝不会搞错的。”
　　程安有些茫然，这么多年了，忽然有一天告诉她，她父母给她留了三百万？
　　“说起来都怪老景，”邢宏看着景父，佯怒道：“你早干嘛去了，让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委屈了这么多年？”
　　景父笑呵呵地摸着脑袋，不在意道：“我这不是忘了吗？”
　　不过就三百万罢了，他怎么可能记得住？更何况，真要算起来这些年养程安肯定不止这个数，谁想过让她还钱这事儿？
　　对他来说，收养程安只是一时心善吧，那时候他和林慧忙，瑶瑶是个姑娘性子还倔，气走了几个家教老师，没人玩儿，想着找个小姑娘陪着她一起就行，谁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邢宏笑骂了他几句，把笔递给程安，说道：“签个字，回头叔叔给你走个流程，这笔钱就是你的了，”说着话锋一转，“不过，你也可以选择直接给景家，就当是偿还这些年他们收养你的费用开支了。”
　　程安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不知道说什么。
　　“真要这样的话，”邢宏摇摇头，语气颇有些遗憾，“你可就吃亏了，不如先给你，回头算一算再”
　　景母翻了个白眼，正要开口，被景父狠狠地瞪了一眼，抿抿唇，不说话了。
　　“不不不，”程安急忙说道：“都给景叔叔他们吧，都给他们吧，我不要，我不要。”
　　“那行，”邢宏说着从旁边又拿出来几份合同，“你再看看这份合同，签上字就行了。”
　　“好。”程安低头，认认真真地反复看了好几遍，确认无误，签了字，递给邢宏。
　　一式三份，程安一份，景父一份，景母一份。
　　“好了，”邢宏把合同重新包好，放到程安怀里，笑着说道：“现在，我们小安安已经彻底还清了钱，高兴吗？”
　　程安抿了下唇，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看向景父，犹豫道：
　　“景叔叔，这些钱真的还清了吗？”
　　景父随意道：“还清了，不信你问你阿姨。”说着碰了下景母，示意她开口说几句。
　　景母扯了扯嘴角，正要开口，看到桌子下面景父的手机上开着景扬的视频电话，僵了一下，随即坐直了身子，露出一个不是很自然的笑容，说道：
　　“还清了，肯定够的，你上学又不像瑶瑶，乱花钱，没花多少的，这些绰绰有余了。”
　　如果说景父的话在程安看来只是起到安慰的作用，那么景母的话就像是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直到这会儿，程安才彻底松了口气。
　　像是多年来禁锢在身上的枷锁解开了一般，整个人都轻松许多，脸上的笑也明媚起来。
　　“那，那，那我，”程安咽了咽口水，“那我先回去了。”
　　“回去吧回去吧，”景父挥挥手，“小孩子家的别想那么多。”
　　程安点点头，抿紧了唇角，起身走了出去。
　　关上门，靠在墙上，长舒了口气。
　　她不欠景家什么了。
　　真好。
　　——
　　书房内
　　景父掐断了视频电话，景母忍不住嘲讽起来：
　　“你们可真有兴致，说起谎话来脸都不红的。”
　　邢宏笑眯眯地不说话。
　　“什么谎话？”景父把合同扔给她，“她父母给她留的三百万是假的不成？这算什么谎话？”
　　“养她才花三百万吗？”景母也拔高了音量，“你是从来没管过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吧！”
　　贵族学校一年学费都近百万，三百万都不够小学毕业的，他从来都不管几个孩子的学习还在这儿充好人。
　　“我不管你管？你说得好像你管过似的？”景父也不客气，怼了回去，“你少在我面前装慈母，你管什么了，除了要求他们门门考第一你还管什么？就只知道看成绩单有什么好说我的！”
　　“那也比你强！”景母不甘示弱，“整天只知道吃喝玩儿乐，你看看你这些年都成什么样儿了？”
　　景父冷笑，“我是不管公司，不管孩子，你管得多，你可是有本事，把我们景氏都快掏空了还不满足？”
　　“我！”景母语塞了，“我那是为了咱们家好！”
　　“你少来！”景父指着她骂道：“我跟你说，当年的事儿就算了，懒得跟你计较，这几个孩子的事儿你少掺和了，整天都是你在这儿瞎搅和，回头再出点儿什么事儿，你看景扬怎么跟你闹。”
　　“他是我儿子跟我闹什么？”景母气得胸口疼，“我还能害他不成？”
　　景父嗤笑道：“闹什么？老二现在叫你什么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别闹得跟当年一样不愉快，把最后的母子情分撕得一干二净。”
　　当年景氏危机，这女的只顾着捞钱，可没把他两个儿子给坑惨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只是碍于母子情分不好说什么罢了，不然依着老二的性格，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放过她。
　　“我我我，”景母结巴了，“我也没说什么啊.....”
　　邢宏看着夫妻两个吵着，摇了摇头，视线在桌子上顿了下，起身走了出去，书房门关上还能听到里面的吵架声。
　　——
　　“安安。”
　　程安就要离开景家的时候，身后响起一道声音，转身看了过去，“邢叔叔。”
　　邢宏笑了笑，把卡放到她手上，“好不容易攒的钱，自己留着，买点儿好看的衣服，好吃的，好喝的，嗯？”说着摸着她的脑袋，“多漂亮的小姑娘，开心点儿。”
　　有那么一瞬间，程安觉得自己要忍不住了，视线瞬间变得模糊起来，她要很用力很用力地眨着眼睛才能看清楚眼前的人。
　　“......好，”声音微微发颤，却又很坚定，“我会的。”
　　她会好好活着，勇敢地活着。
　　邢宏伸手抱了抱她，“你父母很爱你的，要是知道你现在过得这么好，一定会很开心的。”
　　失去父母的孩子都很脆弱，会觉得这世上没有人会爱他们，因为连父母也不爱他们，就再也没有人会爱他们了。
　　“......是吗？”很微弱很微弱的声音，程安勉强笑了出来，没有说什么，转身走了。
　　邢叔叔错了。
　　她父母不爱她，如果他们爱她，就不会选择死亡；如果他们真的爱她，就更应该活下来，而不是留下她一个人。
　　这么艰难地活着。
　　离开景家，程安去了城西的墓地，十几年来她都没有去过那里。
　　或许，在心底，她是埋怨他们的，埋怨他们这么早地离开，留下她一个人，留下她一个人艰难地活着。
　　从口袋里摸出几颗软糖，甜味儿在嘴里蔓延开来，一直甜到心底。
　　父母走后，她就养成了爱吃糖的毛病，爱喝奶茶爱吃糖，爱吃一切甜腻腻的东西，要很甜很甜的东西才能压下生活里的苦。
　　到墓地的时候天上开始飘雨了，门口处的大叔提醒她：
　　“小姑娘，雨天这地方潮湿，你可别待太久了。”
　　“哦，好，我知道了。”
　　程安手上拿着路上临时买的花，踩着青石板，凭着模糊的记忆找了过去，看着墓碑上熟悉又陌生的脸庞，一瞬间红了眼。
　　“我，”程安开口，想要说什么，却忽然发现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想告诉他们这些年她过得有多么辛苦，她想告诉他们她有多么努力，她想告诉他们现在她有多么优秀，她能考第一，能拿很多很多奖，能变得很厉害很厉害。
　　她只是想......听一听他们的夸奖。
　　可是真的到了这一刻，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千言万语到嘴边只有一句话。
　　“我过得挺好的。”
　　头顶的雨越下越大，打湿了头发，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程安抬头，看着墓碑上的人。
　　“我遇到了一个很喜欢很喜欢的人，恰好他也很喜欢很喜欢我，如果有机会，”顿了顿，“我带他来......见你们。”
　　“带谁来？”
　　耳边冷不丁地响起景扬的声音，程安呆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仰头看着旁边撑伞的男人。
　　有点意外又有点欢喜。
　　程安抹了把眼泪，她不喜欢哭，尤其不喜欢在人前哭。
　　景扬伸手把人拉进了怀里。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程安用手稍微遮了下脸，脸上雨水泪水混在一起，莫名觉得有些丢人。
　　景扬没说话，把她的手扯下，脸上的眼泪一点一点擦干净。
　　他不说话，程安也不在意，闭着眼睛让他擦，心里有点感动又有点甜蜜，吸了下鼻子。
　　“你每次都能很快地找到我，”以前也是，二哥总是能第一个找到她，“你肯定特别特别喜欢我。”
　　景扬低头，亲了亲她的嘴角，低声说道：
　　“嗯，我在你手机上装了定位，你到哪儿我都能看到。”JSG
　　程安：“......”
　　原本酝酿的稀里哗啦的感动，登时碎得干干净净。
　　程安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景扬，“你竟然背着我装了这个？”说着手脚并用地捶他。
　　“谁让你动我手机的！你又背着我胡来！你混蛋！王八蛋！你这人怎么这样！你赶紧给我删了听到没有，你滚开！别碰我！回家你就给我......”
　　景扬笑着搂住她，“好。”


第51章 完结（终章）
　　许是在墓地淋了雨, 程安晚上回来的时候发烧了。
　　身子滚烫，脸上红得异常，情绪却有些高涨, 回来一直不停地说着话, 拉着景扬，东扯一句西扯一句, 想到什么说什么。
　　“我今天见到那个邢叔叔了，过了好久我才想起来他是谁。”
　　“他变化可真是太大了，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五十岁的人。”
　　“景叔叔说得没错，他以前就是爱偷我爸爸的鱼饵，”程安捂着嘴偷笑, “然后放小面包进去，被我爸爸发现了差点儿打起来。”
　　“大哥上次还觉得我考不过呢，我都忘了和他说了。”
　　“回来的时候好像看到瑶瑶了，她是不是还在追她那个什么帅帅的小哥哥？”
　　......
　　景扬忍着火气给她量了体温，38.9℃。给家庭医生打了电话, 送了退烧药还有酒精棉布之类的。
　　程安还在唠唠叨叨的, 像是要一口气弥补之前没有说过的话一样, 恨不得什么都说一遍。
　　景扬没应声, 开始动手剥她衣服。
　　“呀呀呀！”程安慢半拍反应过来，叫了起来, “你想干嘛？你这个禽！兽！！！”
　　景扬耐着性子, 把她手拨开, 一言不发地给她脱衣服。
　　程安想要抓住他的手，奈何浑身没劲儿，使不上力气，只好瞪着他, 气鼓鼓地说道：
　　“我都生病了你还想着那事儿，你简直就是，就是，就是，就是”想了半天，脑子里词汇量不够，憋了句，“丧心病狂！”
　　景扬忍无可忍，一个用力把人捞进怀里，拇指摁着她过分殷红的唇瓣，低头重重地咬了一口，火气有些压不住。
　　“程安，你长本事了，都学会淋雨了，嗯？自己的身子不当回事儿，是不是？”
　　“什么啊？”程安委屈了，“我哪儿不当回事儿了？再说了，”说着说着就被人放倒在床上，仰头看着天花板，“我自己的身子管你什么事儿？”
　　他可别又想替她做主，她自己的事儿自己做主，才不让别人给她做主呢。
　　“管我什么事儿？”景扬冷笑一声，覆了上去，捏着她的下巴，“你再说一遍？”
　　程安两只脚在下面来回蹭着，眨巴眨巴大眼，看着他，
　　“你想听？我可以给你说一百遍。”
　　一遍怎么够？她现在能说一百遍！！！
　　景扬：“......”
　　“我自己的身子管你什么事儿？”
　　“我自己的身子管你什么事儿？”
　　“我自己的”
　　“好了好了好了，”景扬气笑了，直接堵住她的嘴，把人剥光了塞进被子里，又从侧卧的柜子里拿出来好几床厚的压了上去。
　　程安不舒服地扭着身子，小声抱怨道：“好重啊，比你压我身上还重。”
　　景扬没搭理她，起身把药拿了过来，扶她起来，“吃药。”
　　程安这会儿倒是格外乖巧，老老实实把药吃光了，又躺了下去，还顺便闭上了眼睛。
　　景扬有些意外，原本以为她会闹腾一会儿，不想吃药的，毕竟这药，他闻着都觉得苦，难为她这么爱吃糖的人一口气吃完了。
　　景扬俯下身，想要摸一下她的额头，程安倏地睁开眼，警告他：
　　“你可别亲我啊，我现在有病，小心传......唔唔.....嗯...嗯”
　　半晌，
　　程安气喘吁吁地看着景扬，撇撇嘴，嘟囔道：“传给你好了！反正我也不想生病。”她可是要健健康康活着的人。
　　景扬拧了拧她鼻子，没说话，又去拿了酒精棉布过来，医生说用这个擦擦身子物理降温，好得更快。
　　只是......
　　果不其然，手一伸进去，里面的人就嚷嚷起来了，“景扬，你是不是又想占我便宜了？拿出去！拿出去！快拿出去！”
　　“你手往哪儿放呢？回来！回来！”
　　“好了好了，差不多就行了，意思意思就行了。”
　　声音明显弱了下来，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想是药效上来了，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到后面就没了音儿。
　　景扬把人翻了个过去，背上又擦了一遍，才重新起身。
　　客厅桌子上的手机回来就一直在震动，估计是景明打来的，景扬看了一眼，上面景明发的消息还是二十分钟前的。
　　景明：【合同搞好了，你什么时候过来？】
　　景扬：【好，知道了。】
　　转身回了房间，躺在床上，亲了亲程安的额头，低声说道：
　　“我回去一趟，半个小时回来，醒了给我打电话，嗯？”
　　也不知道程安听进去了没有，咕哝了一下，没什么反应。
　　景扬也不耽搁了，拿了钥匙，就出了门，路上顺便打了几个电话。到景家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还下着很细很细的小雨，路面格外潮湿。
　　下了车，保姆在一旁撑着伞，景扬抬步走了进去，问道：“都来了吗？”
　　“来了，”保姆在一旁低声说道：“都在呢，只能您回来了。”
　　景扬点点头，上了三楼，景明正双手抱胸，斜倚在栏杆上，夸张地说道：
　　“老二啊，你可算是从温柔乡出来了。”
　　“二十分钟解决。”景扬脚下不停，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景明冲着他的背影竖了个大拇指，“论狠，还是你狠。”景明说着摇了摇头，他这个做老大的就是太爱面子了，总是对父母说不出来重话。
　　唉，这个坏人还是老二当吧，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书房里
　　看到景扬进来，景瑶最先凑了过来，手里拿着合同，小声问他：“二哥，能给我多分点儿吗？”
　　景氏每年分红那么可观，她作为景家的小姐，多要点儿没什么吧，她就想躺着拿钱。景瑶看着景扬，撒娇道：“二哥，我可是一直向着你和安安的，嗯？行吗？”
　　景扬抽出她手里的合同，看了一眼，淡淡地说道：
　　“不能。”
　　景氏危机的时候，是他和景明一手撑起来的，眼下倒是都想来分一口了。股份怎么分，合同怎么定，除了他和景明，还没人能插手这件事。
　　他想怎么分就怎么分，之前愿意给他们不过是看在情面上，到底都是一家人，肥水不流外人田。
　　他们倒好，背着他折腾程安，平日他都没舍得说过几句重话的，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反过来被他们一通奚落，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景扬坐了下来，也不废话，抬了抬下巴，“签吧。”
　　景母没说话，景父脸色也不太好，看着手里的合同，“景扬，你这是想把你亲生父母赶出景氏，是不是？”
　　没等景扬开口，景明就先开了口，佯怒道：“爸，你这说得什么话，什么赶出景氏，这叫‘重整股份，内部调整，优化利用’。”
　　景父气得胸口疼，什么狗屁“重整股份，内部调整，优化利用”，说白了就是把他们手里现有的股份全部拿回去，重新从指甲缝里漏出来一点儿罢了。
　　“签吧，”景扬看了眼时间，没什么耐心，“现在签还能拿到这么多，再过一会儿，说不定连这点儿都拿不到了。”
　　“就为了程安，”景母声音有些发颤，“你就这么对你亲生父母？”
　　“这跟程安有什么关系？”景明也有些不满了，每次出了事景母总喜欢找一个人出来作为她道德绑架的一个理由。
　　更何况，今天这个股份调整，是他和景扬一年前就商议过的，只不过一直没有拿出来罢了，调整后的股份自然还是回到他们兄弟两个手上，和程安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只不过，
　　景明挠了下嘴角，眼神闪了下，先前是没有拿走这么多的，谁让他们非要去惹程安，都这么多年了，还是不长记性。
　　程安无父无母是不假，可她后面还有个景扬啊，上学那会儿都护短得要死，摸不得碰不得。
　　景明掏了掏耳朵，景扬这辈子唯一失策的大概就是当年同意离婚却没料到程安会胆大到跑了。
　　啧啧啧，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这话果然不假。
　　“对，”景扬看着景母，手肘搭在沙发上，懒洋洋道：“就是为了她，签吧。”
　　景母气得胸口抽疼，“你可真是疼你老婆。”
　　景扬笑了出来，“你老公也挺疼你的。”
　　“景扬！”景母恼了。
　　“噗——”景明没忍住，差点儿笑了出来，急忙抿紧了唇，眉毛恨不得拧在一起，勃然大怒，指着景扬骂道：“老二，你说得什么话！有你这么说父母的吗？不像话！”
　　“行了！”景父打断景明的话，瞪着两人，“你们兄弟两个也不用在这儿一唱一和了，”说着低头签了字，“你把股份给程安她也不会要的，程家那三百万她都没要。”怎么可能会要景扬给的。
　　显然，景父和景母都误以为景扬是把他们手里的股份拿走送给程安了。
　　景明挑了下眉，倒是没说什么。
　　景扬更是懒得解释，签字盖章后就准备起身走人，景瑶从后面追了出来，“二哥，那我以后还能去找安安吗？”
　　景扬睨了她一眼，没有戳破景瑶的小心思，“随你。”
　　景明双手撑在楼梯栏杆上，看着正往下走的人，扬声笑道：
　　“要是好事近了，说一声，为兄还能去给你做个长辈。”
　　毕竟，长兄如父嘛。
　　——
　　程安是半夜热醒的，盖着几层厚厚的被子，还开着空调，早就出了一身汗，感觉额头都被汗水打湿了。
　　微微动了下身子，触碰到旁边人的身子，程安愣了下，蓦地，把胸口搭着的大手甩了下去。
　　她都生病了还不知道收敛，简直了！
　　房间里漆黑一片，隔着窗帘能看到外面很微弱很微弱的灯光，程安转头，只能感觉到身边的人呼吸声，完全看不到脸。
　　眨了眨眼，过了一小会儿，适应了暗中的光线，能看到景扬闭着眼睛睡得很沉。
　　程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悄悄凑了过去，屏住呼吸，仰头，轻轻碰了下，心里泛起一丝丝甜蜜。
　　正要退回来，就听到黑暗中景扬的声音，有些沙哑。
　　“非礼，”顿了下，补了个语气词，“啊。”
　　程安：？？？？
　　“谁非礼你啊！”程安睁大了眼睛，“我就亲你一下而已。”还能扯上非礼？
　　“嗯，”景扬没说什么，下一秒，翻身覆了上去，声音带着笑意，“那你以后别说我非礼你。”
　　“什么啊，这不一......唔唔......嗯嗯你......起开！”
　　好不容易把人推开，程安捂着嘴，急忙说道：“我生病了，你别亲我了。”
　　景扬煞有其事点点头，“是有点儿苦，不甜。”
　　“不甜你还亲我！”程安气结，恨不得捶死他，“那你还亲得一个劲儿，你起开！起开！起开！”
　　混蛋！
　　景扬笑着躺在一侧，抬手，“我看看退烧了没。”
　　程安：“......那你不应该摸我额头吗？”放她胸口干嘛？
　　“嗯，那我”
　　眼看着事态又有些不对劲儿了，程安连忙捂住他的嘴，说道：“别别别，咱们聊天吧，怎么样？聊一会儿吧。”
　　景扬没什么兴致，大手在光滑的后背上慢悠悠地滑着，心不在焉道：
　　“说吧。”
　　程安抿抿唇，手指忍不住在他胸口画着圈，呼了口气，过了几分钟，才说道：
　　“我今天去了景家，你还不知道吧。”
　　景扬没应声，程安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着。
　　“其实这事儿也怪我，我手里没攒多少钱，就屁颠颠地跑去找景叔叔说要还钱，”程安说着顿了下，手指捏住了胸口那处。
　　景扬身子僵了下。
　　“虽然我知道你们肯定都不在意这点儿钱，没有人会想让我还，”程安声音小了些，情绪有点低落，“但是我在意啊！”说着手下猛地用力。
　　景扬倒吸了口凉气。
　　“或许也不是在意吧，”程安松了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想要说出来，“就只是想证明一下，证明一下自己。”
　　她的父母因为欠债选择了逃避，可她不会。
　　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景扬会怎么想，或许会像其他人一样觉得她很傻吧。
　　程安忍不住掐着那处，无意识地乱戳着，咬了咬唇，鼓起勇气，问道：
　　“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景扬闭上了眼睛，深吸口气。
　　他原本想着她生了病难受着，不闹她，好好休息养几天身子，眼下她是非要自己往死字上钻才安生......
　　什么想法？
　　他现在就想做死她！
　　景扬忽然笑了出声。
　　程安心下一沉，如坠冰窖，他他他他也觉得她太蠢了吗？
　　景扬翻身，猛然压上她，声音很轻很温柔话里却莫名有些狠辣，“我想，今晚还是别睡了。”
　　程安：？？？？
　　反应过来时，急忙松开手：“我说的正事，不是唔......”
　　景扬低笑一声，咬着她的耳垂，“这就是正事。”
　　那些，
　　才是乱七八糟，无关紧要的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