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佬身体里胡作非为 作者：乃兮 　　文案： 　　苏晓白，万载集团第二秘书，贫穷且拼；西尔维诺，全球知名大佬，富有且宅。 　　某天，他们突然灵魂互穿，进入到对方身体里。 　　苏晓白：谢邀，刚下飞机。有钱真的很好，胡作非为真的很爽。 　　西尔维诺：今天相亲，帮我拒了，奖励你刷卡 　　苏晓白：No problem,大佬你放心 　　过了几天，全球时报新闻头条：西尔维诺和相亲对象相谈甚欢好事将近！ 　　西尔维诺：？ 　　[苏晓白日记： 　　7月17日，变成大佬了。爽。 　　7月24日，被逼迫去相亲，嘻嘻嘻软绵绵富婆小姐姐真可爱。爽。] 　　一句话简介：不要用我的身体做奇怪的事情啊 　　立意：无论出身贫穷富贵，都该为更好的明天而奋斗 　　内容标签：欢喜冤家 甜文 现代架空 　　主角：苏晓白，西尔维诺 ┃ 配角：┃ 其它： ============ 第1章 该奉献给世界的躯体 　　三十平的小房间里，穿粉红色碎花裙的小姑娘对着镜子，认认真真给自己扎着小辫。窗外蝉声吱哩哇啦狂叫着，半点没妨碍到她。 　　小姑娘双眼明亮又有神。脸颊白里透红，带着细软的绒毛，像是一只刚采摘下来的桃子。 　　房间是一居室，内里只有一张上下床。空间之间的阻断完全靠着挂在竿上的遮挡布。布拦出了“书房”，拦出了“衣帽化妆间”，拦出了暗藏香味的“厨房”。 　　房间里是没有厕所的。外面有公厕。 　　好在房间虽狭小，但看上去并不暗沉，明亮的白色和橙色让人觉得身心愉快，就连床边挂着打过补丁的小玩偶都带着一点艺术气息。 　　小姑娘用粉红色的皮绳给自己扎好小辫子，对着镜子确定两边齐整了，这才兴冲冲跑向厨房方向：“妈妈，妈妈，你看我今天给自己扎了麻花辫！” 　　厨房里的少妇拉开帘子，将刚摆盘结束的早餐拿出来，看了眼小姑娘后认真夸奖：“真棒，今天上学一定会得到老师夸奖的。” 　　小姑娘听到这句话后，脸上兴奋的笑容顿时消减了下来，略有点拘谨。 　　她睁大自己的那双漂亮的眼睛，带着点孩童的不理解：“妈妈，老师说女孩子现在聪明是正常的，要保持住。以后长大了，男孩子只要认真了，就会比我们厉害。这是真的吗？” 　　少妇微笑将筷子摆到自己孩子面前：“当然是假的。你以后会更厉害。” 　　小姑娘歪头，不理解老师和妈妈的话为什么不一样：“如果我是男孩子，以后是不是就会更更更厉害了？” 　　少妇蹲到和孩子一样的高度，思考了一下，告诉自己孩子：“如果你生活在更好的家庭，去更好的学校，或许跟着爸爸，都可能变得更加厉害。这和你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没有关系的。” 　　她笑得温和，却比天上的太阳还要璀璨：“但你是妈妈的孩子，选择跟着妈妈在一起。所以现在的你呀，在妈妈心里就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真的，太亮眼了。 　　亮眼到仿佛整个世界都发着光。很快这个世界被一种黄色的光晕笼罩虚化。人影逐渐模糊，随后周遭的一切事物都模糊了起来。 　　大约是那天的早饭太好吃了。 　　也可能是那天的蝉叫声太响了。 　　苏晓白没想到自己又会想起那天的场景。她已经很多年没有梦见妈妈了。也是那时候她才真正意识到，这个世界并不会因为少一个人而停止运转，就连最亲近的人，都不能因此而停下生活的脚步。 　　能梦到那天实在是…… 　　太好了。 　　苏晓白唇角泛起一丝笑意，轻微懒散动动身子，决定起床迎接…… 　　等等。 　　好像哪里不太对。 　　身体下的触感不对。 　　她的床该是柔软的。床上该是花光了她第一个月工资还倒贴了研究生时打工钱的柔软席梦思床垫。床单该是性价比极高的厂家直货，质感仿佛丝绸，顺滑微凉。 　　可现在呢？ 　　她扭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内心地震。顺滑没感觉到，微凉是感觉到了。那是一种光滑皮肤紧贴着物件的触感。 　　她瞬间意识到，自己好像不着寸缕躺在某个倾斜的物件上！ 　　这个物件较硬，像是用硬布绷着，那点弹性不能说很差，只能说是完全没有。 　　苏晓白整个人都慌了，心颤手颤，充满恐惧摸了摸身侧。她家里遭贼了吗？她睡成煞笔了都没发现有人进门还扒光了她的衣服？ 　　她哆哆嗦嗦睁眼，睫毛刮过了新的束缚物。眼前一片漆黑。 　　妈的不给穿衣服还给戴眼罩，年轻人不讲武德。 　　苏晓白抬手一把扯下自己的眼罩，猛然起身巡视四周，眼神犀利，试图观察清楚现状，用气势压倒不讲武德的年轻人。 　　妈……嗯？ 　　苏晓白脸上一片空白，脑袋傻愣愣无意识歪了下：什么情况？ 　　面前是一个巨大的游泳池，带双人滑滑梯的那种。泳池四周零星摆放着几个双人躺椅，躺椅中间插着阳伞。泳池和躺椅再往外一些是一些绿植，而绿植倚靠着的是一大片巨大的透明玻璃窗。 　　玻璃和玻璃之间有无数的金色美缝线条，在光照下熠熠生辉。 　　外面不知道是什么温度，反正太阳挺刺眼的，而室内这个温度恰到好处，是能让人不穿任何衣物的温度。 　　不对，神他妈不穿任何衣物！ 　　她为什么会是光的！ 　　苏晓白气愤站起身来。 　　不站不知道，一站起来，她身子一颤，顿时觉得浑身不对劲。首先是这个视角高度，超越了她平时站立时的视角高度。高了这么一截后，深吸一口气，似乎连空气都比平时清新了一些。 　　她还没能适应这种高度，一种轻微的晃荡感从下面传来。 　　晃，晃荡？ 　　苏晓白低头。 　　哇，哇哦。 　　白皙的山坡相当对称，透过中间朝下看，腹部浅浅的肌肉线条恍若雕刻出来的艺术品。最下方双腿修长笔直，脚上粉色的指甲圆润齐整。 　　苏晓白扭动了一下自己的胯，某不可言喻的地方再度轻微晃动，传来和刚才一模一样的异样感。沉甸甸的，还挺重。 　　哇。 　　苏晓白无声惊叹，没忍住摸了把掂了掂。微妙温润，手感柔软，形状新奇，重量超标，是R级以上才能出现的产物，远超越雕塑大卫。 　　出于对身体的尊重，苏晓白松开手喃喃自语：“这种身体不应该属于个人，应该属于世界。” 　　这话出口，陡然间让她自个头皮微麻。 　　人的声音是有区分的。男人的声音在成长过程中会发生一次改变，这种改变在不同人身上表现是不同的。有人的嗓音如同上帝吻过清透空灵，而这身体所拥有的嗓音大约是被蛊惑入地狱的撒旦抚过，磁性且勾人，让人一听难忘。 　　苏晓白清了清嗓子，再次开口：“喂？摩西摩西？” 　　是能让人咕咚咚内心冒泡的声音。 　　可恶，该死的好听。 　　被蛊惑的苏晓白强行让自己理智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这样的身体里，更不知道现在她在哪里。这具身体再好，必然也不及她用了二十多年的自己身体。 　　现在知道搞明白自己情况是最重要的事。 　　苏晓白理智回归，深吸一口气，视线扫视周圈，大声喊了一句：“有人在吗？” 　　磁性的声音在室内泳池回荡，让这本就蛊惑人心的嗓音自动加上了混音音效。她等了两秒，发现完全没有人回应她这话。 　　她低下头望向手边：没有手机，没有手表，唯一有的私人物件是隔壁躺椅上的一条纯白色的浴巾，看不出丝毫当事人的身份。 　　苏晓白迟疑了一下，拿起纯白色的浴巾围住自己下身。围前品鉴一眼，再度感慨一下，围后捏了捏自己胸口：啊，胸肌是软的。 　　内心短暂赞美这具身体后，苏晓白走到泳池旁，低头看泳池里的自己。 　　泳池干净清澈见底，能照出一点她现在的模样。 　　男子栗色头发偏长，因为没有打理，偏向左后方倒去。眉毛轻挑，眼眸狭长且深邃，唇色寡淡单薄。略显锐利的脸不知道是因为泳池水的缘故，还是这人本身就如此，看上去没多少血色。 　　像是常年不出门的不健康白，但又不是身体不健康的那种苍白。 　　至于水中的身型，那是确实该奉献给世界的身型。 　　苏晓白对着水面浅淡笑了下。 　　水里的男人浅淡抬了抬唇角，带着点散漫的味道，柔和了他脸上的锐利感。如果说刚才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疏冷感，那现在则是入了人间，却又游戏人间。 　　苏晓白倒吸一口凉气。 　　她到底是怎么会进入到这男人的身体里？她记忆里从来没有见过这人。 　　她身为万载集团秘书团排名第二的人，记人的水平可以说是一流。凭借这人的长相和声音，如果她见过，她绝对不可能轻易将这人忘掉。 　　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晓白不再看泳池，转头看向不远处。不远有一扇门，似乎是泳池通往一幢建筑物内部的门。 　　不管如何，她现在要尽快搞明白现状，尽快把自己搞回原来的身体里。记忆如果没出偏差的话，睡醒后的她行程已安排到了两个月后，一点不能耽搁。 　　她傲然抬起头，大步迈向大门，眼眸凌厉，气势一往无前，根本看不出刚经历了换身的冲击。 　　刚走两步，她放缓了自己速度，脸上的表情变得相当复杂。 　　下面晃荡的感觉太过明显，根本没法迈那么大的步子。走路带风，风吹蛋蛋凉。这人怎么想的，会选择一条泳裤都不穿就在泳池旁边睡觉。 　　想到这里，她意识到这人是刚裸泳过的。 　　她回过头看向泳池面。 　　干净清透的泳池面完全看不到有人动用过的痕迹。 　　苏晓白脑内想象了一下男人在这样泳池里游泳的样子。想来是如同一条无拘无束的游鱼，五肢舒展，自由且快乐。 　　当然，在大众认知里也足够变态。 　　有机会她也想体验一下。 　　自觉是个变态的苏晓白收回视线继续往门内走。 　　但愿这个放浪不羁的男人身份并不复杂。 　　通道处的感应门打开，消毒水的味道从过道中传来。苏晓白身影没入暗淡的通道，前往探索未知的身份。 第2章 瞳孔地震 　　这是一座豪宅。 　　房屋的主人为了舒适，在每一个地方都花费了大量的金钱和心血。现代化科技进展到如今这个地步，整个房子可以说便捷到让苏晓白怀疑屋主人身体不健全。 　　苏晓白踏进屋子，正对着一个玻璃升降梯，轻挑了一下眉毛。 　　别人是高层建筑，所以拥有高档金属封闭式电梯。这人是直接在家里打造了一个玻璃观光升降梯。进入后就能一览家中全貌。 　　电梯打造得相当朋克，周围安装上了蓝色的光条。不管是走进走出还是上下楼，蓝色的光条充能一般从一端滑向另一端，让人有种穿越到未来的科幻感。 　　她进入电梯，摸上了透明的电梯壁，喃喃自语：“这就是有钱的魅力吗？” 　　难道她直接穿越到了多年后？ 　　她对着电梯上下其手。直到在电梯的玻璃反光上看到“某男赤身果体在玻璃电梯内按手印”，她才讪讪收回手，在一旁的按钮上按下了最高层。 　　正常人都会将卧室安排在最高层。进了卧室就容易找到手机或者能证明这身体身份的东西。 　　电梯上升，苏晓白低头看了眼电梯底部。 　　光可鉴人的电梯底部，清晰映出了她浴巾下方的风景，让她眼神复杂，只能品鉴了再品鉴，最后心头竖起大拇指，说出一句：“好姿色。” 　　“叮——” 　　电梯门打开。 　　“呼——” 　　室外的暖风迎面扑来，将苏晓白的浴巾吹翻一个角，更是吹乱了她脑袋上那点栗色短毛。猛烈的阳光下，她神情冷漠感受着宽敞的天空，用上半身的肌肤体会了一把空旷屋顶的魅力。 　　原来夏天的风是这么喧嚣。 　　对不起，是她穷惯了。 　　她没想到顶层是个直升机停机场。 　　该死的有钱人。 　　苏晓白冷漠伸手，忽略顶层地面上那停机坪的图案，按下了电梯按钮关上了电梯门。她准备自上而下一层层去探索。 　　蓝光闪过，电梯将苏晓白往楼下送了一层。 　　下一层瞬间回到室内。 　　她再度踏出电梯，左右看了下楼层上的情况。电梯门并没有正对着任何一个房间门。朝左边看有两扇门，朝右边看也有两扇门，看不出哪里是卧室。 　　这么大的空间难道就一个人住么？ 　　理论上来说至少该有一个保姆或者做饭的厨师。 　　苏晓白从电梯旁的栏杆处自上而下望下去，看到了空荡荡的客厅。客厅边有装修奢靡却冰冷的欧式旋转楼梯。整个空间感觉极为清冷，一点生气都没有。 　　很安静。没有人声，连钟表声都没有。唯一可见的生命就是一些室内养的绿植。只是静态的绿植并没有多少活力感，只让人觉得愈加冷清。 　　花了大心血装修的情况下，却没多少生活气息。 　　苏晓白不再看全景，转身向左走，准备寻找卧室。现在没有任何外人对她而言是最好的情况，没人会怀疑她的身份。 　　走廊上房间与房间之间摆放着装饰架。装饰架上摆放着装饰品。左边就近的这个装饰架上只摆了一块石头，黑漆漆一块，有几个白点，看不出有什么特殊性。 　　苏晓白扫了一眼，认不出来。 　　一个合格的秘书只需要简单的估价技能，遇到不认识的，坦然无视就可以。她略过这个石头，打开就近的房门。 　　门打开，她朝着里面走，愣是往内走了十米左右才成功确认房间属性。 　　这个房间正巧是卧室。 　　往内走五米，右手边拥有一扇门，打开后里面是浴室。浴室分为三间，有淋浴处、浴缸以及一个卫生间。一眼扫过去还能看到有一个平板电脑大小的防水显示屏。 　　再往里走两步，左手边是另外一扇门。打开后贯通到了隔壁一间，是一间巨大的衣帽间。她打开门草草略了一眼，暂时没有走进去。 　　十米之后就是正儿八经的卧室。 　　有沙发茶几和巨型书架的卧室。 　　茶几上摆放着一个数字钟。上面显示着2021年7月17日，周六，时间下午3点20。昨天是16日，今天17日，完全没有任何的问题。 　　她没有穿越时间，只是穿到了这个身体里。 　　在她的身体没有出任何异常的情况下，她为什么会突然进入到一具男性的身体里？到现在为止，她也没觉得这身体有哪里不适的情况。 　　苏晓白观察整个卧室，当即看到床头柜上摆放着的手机。她快步往床头柜那儿走，拿起了手机。 　　感谢现代化科技。 　　她打开手机刷了个脸，直接将手机刷开。 　　手机上第一页只有基础的短信、电话、浏览器、日历、备忘录这些内容。她手往后一划，看见后一页的各种软件，无声“哇哦”了一下。 　　单个社交软件就有五位数的未读消息。多个软件右上角是99+，看起来是个名人。 　　尊重个人隐私的情况下，她暂时并没有戳开这些软件，而是先进入网络搜索。搜查万载集团。 　　很快网页上跳出了相关信息。 　　万载集团是国内知名集团，老董席瑞在全球福布斯上名列前茅。集团原本是实体企业，做生活家电用品，后来逐渐与时俱进，干脆将生活家电都串联起来。 　　如今只要手机上拥有一个万载app，就能串联起所有万载集团名下的电器，实行全部远程操控。 　　苏晓白确定万载集团就是自己上班的那个万载集团后，又在网络上搜索起自己名字。 　　苏晓白。 　　她的信息在网络上不多。页面上跳出了几个新闻稿，包括学生时期的获奖新闻和荣升第二秘书的采访新闻。她看一眼确定自己并没有穿越到平行时空，立刻用手机拨打自己手机号。 　　手机铃声响着。 　　一分钟过去，无人接听。 　　手机里传来机械女声的道歉声。 　　苏晓白哼笑了一声，再拨打了一遍电话。 　　就她的铃声，是个活人都会注意到。 　　手机铃声继续响。 　　………… 　　“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 　　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响亮铃声，让西尔维诺瞬间睁眼。 　　眼罩没戴上么？室内拉上了窗帘，依旧带着一定的光亮。他不适眯细起了眼，略有点头疼伸手想顺一把自己的头发。 　　到底谁设置的红丨歌？ 　　他手刚插入头发，直接顿住。 　　触感不对。 　　他手拽上了部分头发送到眼前，迷茫看着自己手里的黑色长发：“？？？” 　　双眼能看到头发，这回也终于能看到天花板。天花板很低，只有一个廉价的圆形灯罩居于中央。他僵硬转动着脑袋，发现整个环境很局促。 　　床是一米五的小床，床头柜上堆了不少的东西。床边就是书架，对面是书桌。书桌上拥有无数的收纳盒，里面塞满了物件。 　　那响亮悠扬的歌声继续着，在耳边传情达意，根本没有放过人的意思。声音刚断开一秒，自动循环一样很快又响了起来。 　　西尔维诺放过这头黑色长发，坐起身来，伸手摸向铃声响起的地方。 　　摸到一个手机。 　　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自己的手机号。 　　他皱起眉直接接通了电话，开口：“你是谁？” 　　话刚说完，他自己先愣住了。 　　他微睁大眼，将自己另一只手放到眼前。小巧纤细的一只手，肌肤清透到能清晰看到皮下的血管，和自己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不一样。 　　他手直接抓向了自己脖子。脖颈平滑，前方完全没有喉结。他猛然拍向了自己胸口，本能用力捏了一把。 　　瞳孔地震。 　　这个弧度，不是他练出来的胸肌所能有的弧度！ 　　“我是你现在那具身体的主人。”对面传来西尔维诺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他第一次以这样的情况听到自己声音。 　　对面那人问了一个和他刚才所问完全一样的问题：“你是谁？” 　　西尔维诺：“……西尔维诺。” 　　这具身体的嗓音很好听，温润清晰，相当有辨识度。最大的问题是，是个女的。 　　这回轮到对面顿了一下：“……西尔维诺？！” 　　西尔维诺再度扫视了一下自己所在的这间一眼就能看清全貌的房间，确认这身体的主人应该不是自己的粉丝，估计也不是自己的黑，稍放心了一点，言简意赅再度发问：“你是谁？” 　　“苏晓白。”对面苏晓白回答着，“我想我们需要见一面，当面聊一下我们现在的情况。” 　　西尔维诺应了一声。 　　对面安静了下来，似乎是想要将主导权让给他。 　　西尔维诺想说点什么。然而他常年不喜和人交流，跟着对面沉默了下来。 　　稍安静几秒，苏晓白就开了口。她在手机另一端用西尔维诺的声音轻快说着：“那我先去给你穿条内裤。我的衣服很好找，就在衣橱里。你随便整套拿出来穿就行。” 　　西尔维诺：“？” 　　等等，穿条内裤？ 　　西尔维诺低头看自己身上的睡衣，握着手机的手彻底僵住。 　　他之前在裸泳。就睡在泳池边上。 　　他不随身带手机，所以手机远在自己卧室里。 　　这个女人竟然到了卧室，到现在为止都没有给自己穿上内裤！ 第3章 刷自己脸付钱 　　西尔维诺赤着脚走下床。 　　房间虽小，五脏俱全。他在一个像是微型置衣帐篷边上找到了一面等身镜。他望着镜子的女人，从刚才所看到的一切中猜测着她的年纪和职业。 　　她的头发乌黑细软，带着轻微的蓬松感，沾着洗发水的香气。是一种极为温柔的玫瑰味。只有放在花瓶中娇养的无刺玫瑰才会散发出这般温柔的味道。 　　睡衣是一条丝滑的吊带裙，纯黑。和床单的材质是同一种，不是丝绸，仿丝绸产品。 　　狭小的房间、桌面上摆放的东西，刚才说话的态度和口吻，一切事物可以看出她有一定的生活品味，为人圆滑，以及有强迫症。 　　书桌上的资料和书籍可以看出，她会处理公文文件，应该是一名秘书。 　　当然这个人最重要的一点是，贫穷。 　　住惯了大房子的西尔维诺并不习惯这种小房间。他家里随意一个房间都比这儿大。他垂下眼睑，思考着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视线不自觉落在了胸口。 　　他视线凝固两秒，随即立刻抬眸。这条吊带裙实在是太衬人，黑色的裙子和凝脂一般的肤色配在一起，让和自己性别不同的身材杀伤力巨大。 　　西尔维诺皱眉。 　　这么一抬眸，他又注意到这人一旦凝神，眼神有一种狠厉威严感。 　　看来她本身的能力优秀，职业应该也不错。 　　“西尔维诺？哈喽？听得到么？”苏晓白的声音从外放的手机里传来，“你找到衣服了么？我们是到你家碰面，还是到我家碰面？” 　　“我家。”西尔维诺说了一声，走两步拉开了边上的置衣帐篷。帐篷里挂了一堆女士的内衣，从半截式到半身式应有尽有。 　　西尔维诺：“……” 　　他迅速拉回帐篷，转头去旁边开木质衣柜。 　　木质衣柜一打开，里面塞满了衣服。一套套分好摆放在那儿，确实如苏晓白所说直接取就可以。 　　他拿出一套，打算直接换上。当他将衣服取出，手忽得顿在半空中。 　　西尔维诺神色凝重起来。 　　换衣服的话，需要脱掉睡衣，穿上衣服。 　　脱掉，睡衣！ 　　…… 　　远在另一处的苏晓白穿上了衣服，对着镜子欣赏着美色。 　　她手放在胸口，隔着衣服感受这具身体的胸肌和心跳。那双棕琥珀色的眸子清透漂亮到恍若两枚千万年才被挖掘出来，被小心翼翼供养着的珍贵松脂化石。 　　她做梦都不敢这么做。 　　西尔维诺是全球知名的大佬，极其富有。他的名字最开始只出现在作家富豪榜上，光每年的版税就高到让人瞠目结舌的地步。那个时候的他仅是个少年。 　　他对粉丝无声宠溺，又喜好广泛，所以会在很多粉丝项目或者自己喜好的项目上投资，以至于几年后金钱累积到极为可怕的地步。 　　传说他家庭条件优越，后来所有的私人事务全由家里处理。处理着处理着，他的名字就从作家富豪榜上挪到了总富豪榜上。 　　举个例子，全球最大影音公司的CEO年仅三十多，就是他的死忠粉。这家影音公司是这位CEO想要让西尔维诺的作品影视化，这才踏足影视界，收购了一家濒临破产的企业，最终一举创造了奇迹。 　　这公司有百分之十的股份在西尔维诺手中。在收购时，西尔维诺用自己的钱资助了这位死忠粉，并且将自己《头戴金沸草的勇士》的影视开发交给了这位死忠粉。 　　而之所以说西尔维诺是无声宠粉，是因为西尔维诺很少出现在公众场合。他的新闻采访稿都在线上，以一种纯文字的形式进行。 　　当过两回编剧，合同直接写着交稿后绝不跟组和修稿。 　　尝试当过一回导演，拍了个几分钟的短片就再也没拍过。期间有他的影音照片流出，然而每一个他都戴着帽子和口罩。 　　接触过他的人都知道，他沉默寡言，想说的话都更喜欢靠文字来呈现。他说他属于幕后，希望呈现给大家的是他的作品而非他本人。 　　他的粉丝们将他捧上神坛。他们热爱他的文字，尊重他的选择，并尽可能维护着他想要的个人私生活。 　　曾经有人戏谑称，只要心中尚有轻狂意，必然会喜西尔维诺。 　　包括苏晓白。 　　她学生时代时是西尔维诺的粉。 　　属于早期粉，喜欢的是他至今没有影视化的处女作品《一年蓬》。 　　不管是金佛草还是一年蓬，两者都属野花的范畴，普普通通。而普通人所创造出来的世界奇迹，那就是年少的轻狂。 　　她并不是狂热粉，买书看完后就将书收藏好放在了床底。租房搬家的时候都不用拆箱。后来遇到的事情多了，她就没了什么粉不粉的概念，把所有事都看淡了。 　　谁想她会进入到西尔维诺的身体里。 　　更没想到的是西尔维诺长那么好，还会认真锻炼身体。 　　苏晓白多揉捏了两把胸。哪怕隔着衣服，那有劲道的柔软弹性依旧让她意犹未尽：“美好。爽。” 　　没人不喜欢美色，尤其是这种世界级的美色。 　　手机外放里传来一声困惑：“嗯？” 　　苏晓白视线转移到手机上，语气和她人现在状态一样轻飘飘，半点不提她的手在干什么：“大佬，出门没？” 　　对面没说话，没一会儿传来一声关门声，随后没多久就挂断了电话。 　　确实是沉默寡言。 　　苏晓白评价完西尔维诺的性格后，对着镜子轻柔且珍惜摸了摸脸：哎，真好看。穿着衣服好看，脱了衣服更好看。 　　可惜欣赏美色的时间如瀑布水，哗啦下来就冲过去了。 　　苏晓白接到保安打过来的电话，将西尔维诺放了进来。西尔维诺住的地方相当高档，普通人根本进不来。一般访客都要保安和户主确认过身份才放行。 　　她乘坐电梯下楼，在一楼晃了一圈找到大门，打开门静等西尔维诺出现。 　　大门前有一个颇为宽敞的小广场，小广场可以临时停靠车辆。 　　一辆出租车很快停到广场上。 　　苏晓白快步走过去，帮西尔维诺打开车门，带着一丝笑意招呼着：“过来辛苦了。” 　　车内猝不及防和和苏晓白打照面的西尔维诺愣了下。他注视着占据自己身体的苏晓白，没想到苏晓白会穿着一件灯笼印花衬衫。 　　这件衣服他从来没穿过，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人放入的衣柜。 　　出租车司机以为这两人是情侣，在前面笑着调侃：“是辛苦了，人小姑娘大老远跑过来，打表七十二了。” 　　西尔维诺听到价格，拿出手机准备付钱。他才拿出手机，忽然意识到这不是自己的手机，顿时看向苏晓白，言简意赅要东西：“手机。” 　　出租车司机在前头笑了下：“扫码支付就可以了。” 　　苏晓白哪能让西尔维诺付钱。 　　她从西尔维诺手上拿过自己的手机，轻车熟路打开支付软件，输入金额，转头朝着西尔维诺扫了下脸。支付成功，前方的机器开始打印发丨票。 　　苏晓白朝着前面出租车司机笑了笑：“师傅，劳烦发丨票给我一下。” 　　前面的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看着苏晓白一顿操作，一脸震惊。 　　苏晓白笑眯眯重复了一下：“师傅，发丨票。” 　　出租车司机欲言又止，最后扯了发丨票给苏晓白，对着西尔维诺瞅了两眼，最后转回头摇了摇脑袋，没憋住还叹了口气，惋惜着少女的眼瞎。 　　西尔维诺：“……” 　　到出租车司机远去，少言的西尔维诺目送着车开出去好一会儿，才沉默朝着苏晓白伸手：手机。 　　苏晓白相当诚恳：“你的手机在家里。夏天的裤子比较薄，口袋大。手机塞进去卡你小兄弟。” 　　她说着给西尔维诺演示了一下手插进裤子口袋。深度角度确实相当不合理。 　　西尔维诺手僵在半空中。 　　苏晓白十分擅长察言观色。她意外看着西尔维诺，没想到会裸泳的西尔维诺竟然连这种话都接受不了。 　　她收敛了一些，让开了点身子：“先进去再说。现在这个情况有些麻烦。” 　　西尔维诺扫了一眼苏晓白，一言不发朝屋内走。 　　苏晓白无声轻笑了一下，刚想跟上，笑容猝然卡住。 　　西尔维诺确实穿了她一整套的衣服，白色衬衫搭配一条米色的A字裙。但是，现在这条米色的A字裙下摆露出了一截黑色。她一眼就认出这是她的睡衣！ 　　怎么会有人直接在睡衣外面套正常衣服？ 　　西尔维诺走到门口停下，转过身来，眼神里透露着一点困惑，困惑她为什么没有跟上。他穿着露出睡衣的A字裙，双腿分开与肩同宽，完全男人姿态。 　　苏晓白看着西尔维诺这般站着，一口气哽在胸口。 　　这是什么销魂的仪态？ 　　苏晓白想起一个相当关键的问题，深吸一口气，快步走上前。 　　她双手“啪”一下按在了西尔维诺胸前。那触感太过直白，完全印证了苏晓白的猜测。她注视着西尔维诺，语气沉重：“你为什么，不给我穿内衣？” 　　西尔维诺猛然被袭胸，瞪大眼睛，震惊看着苏晓白。 第4章 好的爸爸 　　“我给你穿了内裤。”苏晓白语气十分沉重，“选了衬衫和适配的中裤，还挑选了一款手表。” 　　西尔维诺低头，看向自己胸口处的手。手腕处确实佩戴了手表，白底蓝圈玫瑰金款。 　　苏晓白强调：“游艇名仕就是该在夏天游泳季节佩戴的。” 　　游艇名仕。他创作《深海狂想曲》后，劳家手表就航海相关系列和他这本书的签了IP合作协议，后来搬上大屏幕，双方拿了个共赢。 　　合作成功，对方自然大方，让他每个款式都拿个去。他不想让家里杂物堆积，所以只选了游艇名仕的一款，让他们将其他款式全部抽奖馈赠给了粉丝。 　　当时网络上跟过年似的，又带动了一把销量，导致后来他所有合作项目的价格水涨船高。 　　没想到苏晓白认得出。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人在袭胸。 　　他恍惚着想：这袭自己胸，到底是属于骚扰还是不属于骚扰？ 　　苏晓白看西尔维诺震惊完低头就开始走神，收回按自己身体胸口的手，将人转了个身往屋里推：“先进门。你问题有点严重。” 　　西尔维诺：“？” 　　西尔维诺被轻易推进了门。 　　大门关上，西尔维诺回到自己熟悉的环境，稍放松一些。他从鞋柜里取出自己的拖鞋，本能脱掉自己的鞋子，换上夏日的室内凉拖。 　　他垂着头，面无表情看向双脚：小脚穿大船，拖鞋大了不止一个尺码。 　　苏晓白顺着西尔维诺的视线朝下看，刚才心口的憋闷顿时被打散。西尔维诺的拖鞋一看就是40朝上，预估43上下，而她的脚才36，差距保底5码。 　　她刚才换鞋有注意柜子里的备用拖鞋，拿出了一双小款凉拖：“穿这双吧？我的身体能穿吗？” 　　西尔维诺抬起头看到备用拖鞋，视线转移到苏晓白脸上停顿了两秒，随后伸手接过，放到地上重新给自己换上。 　　苏晓白职业素养在，对自己动西尔维诺的东西先行表了态：“情况特殊，所以刚才有翻一下衣柜和鞋柜。其它地方都没去过，东西也没动过。” 　　西尔维诺应了一声。 　　苏晓白将刚才临时放在门口那属于西尔维诺的手机还给他。 　　西尔维诺收回自己手机，穿着拖鞋往内走，思考着要怎么处理现在的情况。 　　苏晓白跟在西尔维诺身后不远，既不会冒犯到西尔维诺，也不会让人觉得她落后太多有疏离感。 　　她保持着距离，用西尔维诺的声音客气问着问题：“西尔老师。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互换身体么？” 　　西尔维诺走到客厅，在沙发那儿坐下：“不知道。” 　　他双手手指交错放在身前，朝着苏晓白示意：“坐。” 　　“谢谢。”苏晓白听话坐到西尔维诺边上的沙发那儿，端正着坐姿。 　　西尔维诺看着苏晓白的坐姿皱眉：这人双腿并拢，双手交叠放在腿上。姿势太过女气，充满了违和感。 　　苏晓白看着西尔维诺的坐姿，觉得心口再次发闷。刚才客气太早了。西尔维诺双腿微微分开，但凡有个人在前方弯腰，都能清楚看到裙下风景。 　　啧。 　　两人暗中打量着对方，观察着对方的行为，揣测着对方的性格和人品。 　　这次交换太过突兀，突兀到不管是西尔维诺还是苏晓白，一时间都找不出“互换身体”的头绪来。 　　苏晓白见西尔维诺不说话，想先自我介绍的。 　　西尔维诺身体往后微微倾倒，靠向沙发后背。 　　然而苏晓白的身体比西尔维诺矮了那么一截，大腿全坐在沙发上，上半身距离沙发后背依旧有一段距离。上半身的高度不足以完成倚靠动作，以至于西尔维诺只有脑袋靠到了沙发背。 　　西尔维诺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奇怪的瘫式折叠姿态，并由于重心不稳，逐渐下滑。 　　发现自己逐渐下滑的西尔维诺：“……” 　　目睹西尔维诺表演沙发下滑，并且隐隐要看到内裤的苏晓白：“……” 　　苏晓白忍不了了。 　　她站起身上前，站到西尔维诺面前，居高临下，勉强维持着自己专业秘书的职业素养，压低声音，语气严肃：“西尔老师！” 　　西尔维诺双手依旧在身前，面无表情试图抬头。 　　脑袋一抬，他下滑的速度逐渐加快。 　　西尔维诺：“……” 　　眼见人都要滑落到地上去了，苏晓白当即用双腿抵住西尔维诺的双腿。她低下身，单手就将西尔维诺双腿并拢，然后将人从沙发座位上拉起来坐好：“坐有坐相。” 　　男人身体的力气确实比女人要大一些，苏晓白刚才一把操作竟是顺畅无比。 　　一向话少的西尔维诺试图解释一下自己的坐姿：“不是……” 　　苏晓白眼神里带上了谴责：“这是我的身体。我差点看到我的内裤了！” 　　听到“内裤”，西尔维诺顿时坐端正，双腿安分并拢：“……抱歉。” 　　苏晓白直起身子，回到自己位置上。西尔维诺的坐姿需要纠正，她估计自己的坐姿和行为也需要纠正。她想了下公司里男人的坐姿，调整了一下姿势坐下。 　　她双手分开放在大腿上，不再收敛自己的气势，先自我介绍：“苏晓白，万载集团第二秘书。平时负责的集团内相关业务。和西尔维诺先生目前来看没有任何交集。” 　　西尔维诺从刚才“西尔老师”的称呼就知道苏晓白是知道他的，但见苏晓白开启自我介绍，便跟着自我介绍了一下：“西尔维诺，作家。这一周一直待在家里。” 　　苏晓白诧异：“一整周？” 　　西尔维诺平静回答：“一整周。” 　　两人对视着，相当困惑。 　　他们两个完全没有交集的人，为什么会互相换身体？ 　　苏晓白试探性深入介绍自己：“我28，9月生日。” 　　西尔维诺：“29，12月。” 　　苏晓白：“……我属鸡。” 　　西尔维诺：“……猴。” 　　完全没有关联性。 　　怎么会完全没关联就互相交换了呢？ 　　苏晓白想不通这一点：“既没有身体接触，也没有出生年月的特殊性，和生肖都没关系。起码得有个接触或者什么天文上的特殊条件。” 　　她有点喃喃自语：“最近新闻没有流星雨也没有什么血月七星连珠的。不科学。” 　　西尔维诺沉默想着：以现在的科学水平，互换身体本来就不属于科学范畴。 　　苏晓白发现西尔维诺话不多，也不太主动，于是自发回忆想要找起因。 　　互换前的话，她回忆着：“我今天上午起得比较早，确认好下一周要做的工作后，中午烧了一顿饭，吃完就午睡了。没感觉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西尔维诺：“游泳，小憩。” 　　苏晓白听到“游泳”这个关键词，想起自己刚醒来的那一幕，顺口问了一声：“嗯，裸泳是不是蛮舒服的？” 　　西尔维诺：“……” 　　苏晓白看着西尔维诺。 　　西尔维诺面无表情注视着苏晓白。 　　苏晓白瞬间露出投降笑容，安抚西尔维诺：“我就随便问问。我可以理解。” 　　西尔维诺沉默，不知道苏晓白为什么就可以理解了。 　　如果他知道有朝一日会和人互换身体，他这辈子都不会去裸泳。 　　苏晓白发现西尔维诺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她再怎么能察言观色，也少有碰到西尔维诺这样内敛性子的。大约这种话有点触到西尔维诺的私生活了。 　　难怪西尔维诺只靠文字和人交流。 　　她朝着西尔维诺笑笑，扯开话题：“我们现在换了身体，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换回来。接下来的日子怕是要让西尔老师多操心了。” 　　她下一周的事情还挺多。 　　比起她来说，西尔维诺是个真大佬，事情应该也不少。 　　她体贴问西尔维诺：“我们现在短时间内似乎换不太回来。西尔老师平时有自己的工作吧。我这段时间需要做些什么么？” 　　西尔维诺开口：“在家待着。” 　　苏晓白顿住，随后露出了一个微笑，微笑的弧度比刚才明显得多：“好的，西尔老师。” 　　穿到大佬身上，还只要在家待着享受就可以。这简直是人生极佳待遇。 　　带薪休假都不带这么爽的！ 　　快乐~摇摆~ 　　就是苏晓白自己的问题一样需要解决：“不过西尔老师，我周一到周五要上班。万载集团秘书岗位竞争得来不易，所以……” 　　她身子稍前倾一些，笑得讨好了些：“可能需要西尔老师帮我上一下班。” 　　西尔维诺盯着苏晓白。 　　“风里雨里，秘书的工作在等你。”苏晓白勤勤恳恳秘书届老黄牛，“我要靠着上班交房租水电吃饭钱。” 　　她注意着西尔维尔的表情，确认自己没有冒犯到西尔维诺，再次拜托：“我会帮西尔老师化妆的！平时上班不用穿裙子，长裤就行。我也有平跟鞋！” 　　苏晓白对西尔维诺讲了一下自己的工作：“最近的工作我都写在工作日志里的，只要看了就能知道要处理什么。线上操作的文件，我可以远程直接处理掉。下班后所有工作交给我！” 　　西尔维诺注视着苏晓白，缓缓开口：“你一个月工资多少？” 　　苏晓白：“三万多。” 　　西尔维诺点了点头，平静开口：“请病假或者年假，在家办公，工资我给，月六万。” 　　苏晓白：“！” 　　这就是有钱人的魅力么？ 　　苏晓白迅速改口：“好的爸爸。” 　　西尔维诺：“？” 第5章 见面即同居 　　本来想大声拒绝的，但是西尔维诺给的钱太多了。 　　苏晓白被金钱冲昏了头脑，整个人态度瞬间转变。她脸上挂起一个相当灿烂且积极的笑容：“西尔老师口渴么？我给您倒杯茶？您要喝什么茶？” 　　西尔维诺：“……” 　　苏晓白站起身来，飞快将“你”改成了“您”，表现出了相当妥帖的殷切劲：“哪里烧水呀？您要喝烫的还是温的还是冷泡茶？或者咖啡？” 　　西尔维诺看着刚才还顶自己膝盖的女人，现在拿着自己的脸殷勤着，面无表情指向厨房：“45度直饮水。” 　　苏晓白应声：“好的，西尔老师。” 　　她快快乐乐迈步朝厨房走去。 　　西尔维诺平静注视着苏晓白的背影。脚步轻快，仪态大方。原来修长的躯干里注入别人的灵魂，展现出来的容貌明明一样，却能给人截然不同的感触。 　　他笑起来原来是这样的。 　　西尔维诺微低头，看向苏晓白那双手，手指跟随大脑的念头轻微抽动了一下。 　　苏晓白进了开放式厨房，发现厨房的桌面上放着一台小型饮水机。水箱里有水，上面的按键写着温度，用摄氏度标记。 　　“还以为是刁难。”苏晓白发现第二个按键就是45度，在边上找了杯子，研究后倒了一杯水。 　　水流不大，倒一杯水需要时间。苏晓白趁势观察了一下厨房。 　　厨房里物件应有尽有，有动用过的痕迹。整个环境处理得太过干净，连油腻感都没有，是电视广告里才会出现的整洁状态。 　　她看到了一个内嵌式烤箱，用一种羡慕的眼神多看了两眼。 　　是她买不起的东西。 　　她工资最开始是一个月一万，拼死拼活升职后才到如今三万多。扣去税，减去房租等必要的开支，余下的钱如果买个单人住的小房子，首付依旧需要工作好些年才能攒出来。 　　内嵌式的烤箱是她不能想的东西。一旦日常生活质量提太高，她的开支必然会超过预期，那属于自己的房子便会成镜花水月，遥不可及。 　　“嘀——” 　　水倒好后，机器发出了声响。 　　苏晓白瞬间收回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哼笑着拿起水杯往外走。现在她多了一个比本职工作更高的兼职工作，可以加快攒钱速度了。 　　她将水杯放到西尔维诺面前，格外听话：“大佬还有什么吩咐吗？” 　　西尔维诺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四十五度的水不冷不热，正好入口。 　　西尔维诺放下水杯，看着苏晓白：“有男朋友么？” 　　苏晓白心头一跳：“没有。” 　　西尔维诺：“女朋友？” 　　苏晓白：“？？？” 　　苏晓白听到这里，意识到问题，瞬间进入到面对招聘HR私人问答的状态。她露出商业化微笑，一本正经回答：“没有，短期内不考虑找对象，不考虑结婚，所有生活安排至少三十岁以后。” 　　西尔维诺：“家里人？” 　　苏晓白快问快答：“单亲家庭，长辈已过世。一个人生活，所有的事情我能一个人做主。” 　　西尔维诺怔了一下。 　　苏晓白朝着西尔维诺笑了笑。 　　西尔维诺顿了顿，将自己刚才的决定说了出来：“让搬家公司把你必要的生活用品搬到这儿来。在我们身份没有换回来之前，住一起。” 　　苏晓白：“？？？” 　　这是苏晓白见西尔维诺说过最长段的话，只是话里的内容让她整个人都麻了。 　　听听，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么？ 　　在家工作，一个月六万。 　　搬过来，住一起。 　　全球知名大佬，在线申请一起住。 　　苏晓白岂止走路能发飘。现在就是西尔维诺让她表演一个倒立，她二话不说当场示范，还附赠一个下腰，并问两句：“满意吗？不满意我再来几个特技？喷火我都可以给您现学。” 　　她声音发紧，盯着西尔维诺：“西尔老师，您确定吗？” 　　西尔维诺：“？” 　　住一起总不可能是他吃亏……吧？ 　　他点了点头。 　　苏晓白飞快掏出自己的手机，二话不说先请假：“晚八点前必搬好。下周必请假。一周内绝对和您试探足够多次数换回身体的办法。按时作息健康饮食，绝对爱护您的身体。” 　　她刚打通同事电话，想起自己用的是西尔维诺的身体，忙坐到西尔维诺身边，恭敬双手将手机递上：“劳烦西尔老师帮我请假。病假就好，我回头会想办法调休连年假一起请了。” 　　西尔维诺注视着被双手奉上的手机：“……” 　　手机接通，对面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喂？小白呀？什么事情？” 　　西尔维诺没吭声。 　　苏晓白开着外放，给西尔维诺疯狂眼神示意，示意到眼皮子都快抽搐了。 　　西尔维诺：“……” 　　他缓缓张口：“下周请假。” 　　对面的女生惊讶“哎”了一声：“有什么事情要处理吗？是身体不舒服吗？” 　　西尔维诺应了一声：“嗯。” 　　女生很少见苏晓白这么寡言，安抚了两声：“这样啊。好的，我知道了。那工作上的事情我会帮你通知秘书室。假条你记得内网申请一下。这些天注意休息哦。” 　　西尔维诺：“嗯。” 　　苏晓白在边上给西尔维诺无声提示：工作我会做的。 　　西尔维诺唇语0级。 　　他盯着苏晓白唇看了会儿，只觉得苏晓白在不停嘟嘴。自己那张向来没表情的脸做出这样的动作实在太可怕了。 　　他面无表情用手夹住了自己两片浅色薄唇，把人捏成了“可达鸭”。 　　“劳烦了。”西尔维诺学苏晓白的口吻简单说了这最后三个字，用另一只手挂掉了手机通讯。 　　苏晓白挣扎脱出，拿回自己手机，抿了抿被捏了的唇：“大佬，这是您自个的身体！珍惜点！这是世界瑰宝级别的。” 　　西尔维诺：“……” 　　苏晓白用手机和同事发起了消息，用文字安抚着同事，生怕人觉得她刚才说话字数太少。作为一名秘书，她在公司里是轴承一样的存在。 　　一个合格的轴承要能堪当大任，还必须圆滑减少所有可能出现的摩擦。 　　她噼里啪啦打了一堆解释的话，包括喉咙有样不能多说话，终于将自己女同事安抚好。工作上的事能她自己解决的问题，绝对不能劳烦到同事。 　　安抚完，苏晓白抬起头。 　　西尔维诺看着她，话依旧少到极致：“搬家。” 　　苏晓白立刻起身：“我东西不多，现在回去就打包。根本不需要搬家公司。西尔老师，您方便给我一下我家钥匙吗？” 　　西尔维诺听到这个问题，身体一动不动，陷入短暂的沉默。 　　苏晓白站在那儿，见西尔维诺半点没给她钥匙的样子，小心翼翼问了一句：“西尔老师？您出门带钥匙了吗？” 　　面对自己的错误，西尔维诺沉着冷静，选择用钱解决：“一万，开门换锁，用搬家公司搬家。” 　　苏晓白听着这话，二话不说手机打开收款码，再次双手呈上：“好的大佬，谢谢大佬。” 　　语气恭敬，态度端正。 　　西尔维诺拿出自己手机，面无表情扫码付款。 　　扫完码，他顺手将自己手机上的刷脸支付关闭：“发我一张卡号。以后直接打你卡里。” 　　苏晓白收到钱，确认无误，更加尊敬：“好的西尔老师，谢谢西尔老师。” 　　她被世界的玩笑送来，轻飘飘离开，只带走了西尔维诺的躯体。 　　临着走，作为一万块钱的额外福利，她热情给西尔维诺切了水果——再去厨房冰箱里翻找出来的甜橙。她一半分给西尔维诺，一半分给自己：“西尔老师，这半是给您的身体补充维生素，纤维素。这半是满足您的口腹之欲。” 　　西尔维诺：“？” 　　苏晓白带着半个甜橙潇洒回家，留下西尔维诺在大屋子里吃橙子。 　　西尔维诺看着自己面前剩下的甜橙，拿起金属叉子，叉起了一瓣。 　　他冰箱里的甜橙一般都是切瓣或者切片处理。厨师到点上门，会给他做餐后甜点或者水果拼盘。 　　但苏晓白的处理方式不一样。她处理的甜橙切瓣是去皮后扯掉了上面的大部分白丝，如同剥桔子一样剥成了一瓣一瓣。 　　用吃橘子的方式吃橙子。 　　西尔维诺知道万载集团。一家知名大公司的秘书在拥有多年经验后，基本上以后可以转行管理层或者出去自立门户。那么年轻能成为万载集团的第二秘书，手腕能力绝对是极强的。 　　很意外，从容貌上看不出来。 　　西尔维诺安静将半个橙子全部吃完，放下了金属叉。 　　金属叉碰撞盘子的声音，发出“叮”一声。在空旷的房间内显得格外明显。这样的空旷和这样的安静，他习以为常。 　　手机短信响了一下。 　　西尔维诺拿起手机看了眼，把苏晓白刚发过来的卡号保存到备忘录。给苏晓白打钱的事情没有办法交给别人，只能他自己亲自转账。 　　还有进出这栋屋子的问题。 　　他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凭着记忆流程将苏晓白身体指纹录入到系统中。 　　按完指纹，西尔维诺后退一步，神色淡淡比划了一下自己以前碰触系统需要抬手的高度。 　　矮。 　　西尔维诺低头看向胸口，想起刚才的触感，面无表情转移了视线：可以了，不能再看，已经够变态了。 第6章 信女愿今晚吃素 　　苏晓白让人换了自家门的锁。 　　她本来不打算请搬家公司。但考虑到西尔维诺给了钱，又考虑到东西是搬运到西尔维诺家里，苏晓白选择了一家日式搬家，确保自己廉价的物品不会妨碍到西尔维诺。 　　一位秘书的生活必需品相当多，随身携带的包包仿佛百宝箱。东西多是零碎的东西，好在她自己平时收纳整理妥当，所以搬运起来相对轻松。 　　搬家公司一车都没装满，带着她前往另一处。 　　工作人员带着点揶揄和苏晓白开着玩笑：“帮女朋友搬家啊。以后要一起住了吧？” 　　苏晓白笑着客套：“没有，没有。以后有对象的话，搬家一定找你们。工作效率高，服务态度也好。以前没体验过，这回真的刷新我认知。” 　　工作人员没想到随意一句揶揄能得到一番夸奖，高兴且自豪，立刻吹起了自家的服务：“我们都是专业培训过的，什么东西怎么装怎么摆都有讲究。” 　　他叽叽呱呱一开口就停不下来，完全没再探究苏晓白隐私，更没发现苏晓白半点自己的事情都没透露。 　　一直到地方，工作人员都没从苏晓白这儿知道任何关于她的事，还热情高涨：“来，小伙子穿这么好。别弄脏了衣服，我们来就行。你付了钱的。” 　　苏晓白笑着稍搭了把手：“没事，放门口。我搬进去就行了。” 　　从西尔维诺屋里完全没第二个人的情况来看，他似乎是挺排斥外人的。再者她还没确定自己搬到哪个房间住。 　　她和工作人员将一个箱子放到广场上，直起身后手摸向耳朵。她本想顺一下头发，结果手抬到耳边顿住，想起这身体没有长发，随后失笑。 　　很不习惯。 　　苏晓白拿出手机给西尔维诺发了条消息：西尔老师，我东西放在门口，现在可以搬进来么？ 　　她刚放下手机准备继续帮忙搭把手，手机就收到了新消息。 　　西尔维诺：刷指纹开门。房间二楼第二间，客房。 　　苏晓白：收到。 　　发完消息，旁边工作人员已经把东西都搬下来了。零散的东西再多，整好放在箱子里实在没几箱子。 　　工作人员看苏晓白发完消息，觉得自己工作有些太轻松，忍不住又多问了一声：“真不用帮忙把东西搬进去么？我们一条龙服务，不多收钱的。” 　　苏晓白抬起头客气笑笑：“真不用了。我指纹没录入。刚问了人，要等一小时后才能给我开门的。不能打扰你们吃晚饭。” 　　工作人员听要等一个小时，当然没打算再留。确实像苏晓白说的那样，他们还要吃晚饭。 　　他们收拾了一下，纷纷笑着和苏晓白告别：“那以后有机会再见了啊。” 　　苏晓白笑着应了：“好的。” 　　她目送人走了，走到门口刷指纹进门。 　　门口空荡荡，只有她刚才遗留在门口的拖鞋。 　　苏晓白敞开着大门，将手机放在鞋架上，从外往里搬运起自己行李。没想到有生之年能住到这么奢华的房子，美滋滋。 　　她愉快得根本感受不到搬运的辛苦。 　　西尔维诺在三楼走廊上，单手扶着栏杆，居高临下望着苏晓白进进出出搬箱子。 　　等苏晓白将门带上，他扫了眼客厅里的箱子。 　　六箱，箱子都不大。看起来没有任何大件。 　　他衣帽间没穿过的衣服都比她东西多。 　　苏晓白把东西搬运到室内后，接着就要把东西搬运上二楼。在有电梯的情况下，她必然是优先选择电梯搬运。 　　当她把六个箱子搬运到电梯里，下意识朝上看了一眼。 　　她视线和往下看的西尔维诺对上，意外眨了眨眼。不知道西尔维诺看了多久。她朝着西尔维诺笑了下，抬高声音：“打扰了。我马上就把东西搬房间里去。” 　　西尔维诺收回放在栏杆上的手，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走廊。 　　苏晓白对着西尔维诺的背影轻笑了一声。两人身份互换出现异常，西尔维诺这个孤僻性子的人二话不说就让她住大别墅，简直是人间大善人，抽福卡值得五百张友善的水平！ 　　她看人走了，赶紧进电梯准备去二楼收拾东西。 　　二楼的陈设和三楼有些相像。她不知道其他几间是干什么的，直接走进第二间客房。 　　这间房间说是客房，里面却内含卫生间和一个大书桌。卫生间没有三楼那么夸张，仅有淋浴，但也比她一居室的卫生间要高档。整个屋子面积更是比她住的一居室更大。 　　苏晓白握着门把手的手微微颤抖。 　　她快速将东西全部运进来，关门，上锁，速度扑上只有床垫的大床，深吸一口气，直接在床上表演了一个快乐打滚。 　　打滚打完，她摊平在床上，注视雪白的天花板，声音发飘：“原来这就是有钱人的快乐！” 　　她伸手摸了摸西尔维诺的脸。 　　西尔维诺脸上的线条完美。 　　嗐，这哪里是下颚线，分明是连接她和金钱的红线。 　　打完滚，她从床上坐起来，眼内充满野心：“赚钱赚钱，我以后也能住大房子！我才28！”按照她的职业规划，三年一个越级，五年一个发展，到33的时候，她就可以考虑贷第一套房。 　　当然，首先是换回自己的身体。 　　男性的嗓音和客房让她拉回理智。她起床开箱，手脚麻利将自己必要的东西装入衣柜。 　　一切弄好，她想起关键事来。她打开衣柜，对着衣柜内的内衣露出了愉悦且绅士的微笑。 　　西尔维诺用着她的身体，但没有穿内衣。 　　西尔维诺的作品如此受欢迎的最大原因，是他既能写宏观的大背景，又能写深刻的感情线。男女通吃。他的作品感情线比较极端，尤其是早期的《一年蓬》，极端到大家都知道不魔改审核必然不会过，早期的出版更已成了绝版。 　　开场就是女主戴着雪白的结婚头纱死在男主怀里。男主单手揽着人，另一只手微微用力，将手中握着的匕首捅入女主躯体。动脉割破，快速死亡。 　　男主的唇覆在女主唇上，无声落泪。 　　女主开局死了，男主杀的。 　　精彩至极。 　　至于女主内衣这种大庆油田在逃油罐的设定，根本不会出现在西尔维诺文学创作的范畴内。西尔维诺寥寥几笔就能塑造出一个人，根本没描写那些的必要。 　　苏晓白对着衣柜，挑了一件没有钢丝的灰蓝色法式内衣：西尔老师这样应该只是早年恋爱过吧。中二时期的恋爱，病态且执着。 　　后来他作品里的感情线就不再那么极端，内涵多了起来。很多评文手都说西尔维诺在进步，当然，在苏晓白眼里确实也看到了进步。 　　进步归进步，她最喜欢的倒还是《一年蓬》。 　　她用手指勾着内衣带子，愉悦转了转：得去教西尔老师穿内衣。在家里没人的情况下可以不穿，可万一有外人，总归是要穿的。 　　毕竟她身体该有的弧度还是有的。 　　苏晓白关上柜子门，哼着小曲愉悦往门口走，脚步轻快。她出门就坐电梯，打算直通三楼西尔维诺的房间。 　　电梯按钮按下，苏晓白面带笑容，静候着电梯到达二层。 　　等候的这几秒钟，她灵活的小脑瓜闪过一个问题：话说，这个电梯没人按的情况下，还会自动往一楼去的么？ 　　电梯门快速升上来，透明的电梯里出现了一个黑发的脑袋。紧接着露出一张中年妇女的脸。 　　中年妇女一眼看到二楼有人，表情讶异。 　　苏晓白注意到外人，心头一跳，本能把拿着内衣的手往身后一放。 　　“叮——” 　　门打开。 　　中年妇女对着苏晓白熟络温和笑笑：“西尔要上楼么？” 　　苏晓白不认识这位中年妇女，不动声色：“嗯。” 　　中年妇女朝着苏晓白细声细语说着：“二楼访客是位女孩子呀？不能随意拿别人的东西哦。” 　　苏晓白背后拿着内衣的手僵住：“……” 　　中年妇女给苏晓白让开空间：“一起上楼吧。你衣服都皱了，正好回房间换一身。等下我帮你把那位小姐的东西还回去。” 　　衣服皱是她刚才床上打滚滚出来的，可她总觉得中年妇女脑补了点特殊的东西。 　　苏晓白无声进电梯，手里还拽着自己的法式内衣。 　　她内心默默垂泪，心中对被误会的西尔维诺产生了价值一万的愧疚感：“她在我房里，我帮她拿的。” 　　中年妇女更诧异：“以前没听你说过有这么一位女孩子。你是网恋的么？” 　　传说中网恋对象苏晓白：“不是，没有。” 　　她正想着要怎么解释，中年妇女就已不再纠结刚才的问题，反而温和说了一句：“一定是一位很可爱的姑娘吧。” 　　苏晓白微愣，视线转向中年妇女。 　　“孙姨第一次见女孩子住进来。”电梯门打开，中年妇女按着开门按钮，朝着西尔维诺笑着，示意西尔维诺先出去，“能和人多交流是一件好事情。” 　　很温柔，不过不是西尔维诺的妈妈。 　　苏晓白跟着放缓了声音，应了一声，走出了电梯门。 　　“原来西尔喜欢这样的内衣啊。”孙姨跟在后面走出电梯，温和说着，“蓝灰色很好看。” 　　苏晓白脚步骤停，眼神飘忽。 　　信女愿今晚吃素，希望西尔维诺面对这一切后不会谋杀她。 第7章 精分服务自己 　　人之社死，胆大包天。 　　苏晓白敲门的时候，已能面不改色说出：“小白，开门，送衣服。” 　　她脑中已唱起了解剖生黑色童谣版本的小白兔。 　　小白兔，白又白，割完动脉割静脉，一动不动真可爱。 　　稍等片刻后，门打开。西尔维诺依旧穿着先前那套衣裙，表情淡淡看向苏晓白。他注意到苏晓白衣服上多了不少褶皱，同时发现苏晓白后头还跟着孙姨。 　　温和的孙姨看到西尔维诺，在后头朝着他笑了下：“你好，我是西尔的管家，叫我孙姨就好。” 　　西尔维诺应了一声，意识到自己在苏晓白身体里，开口：“苏晓白。” 　　苏晓白侧开一点身子，让西尔维诺和孙姨沟通。 　　她学着西尔维诺面无表情的样子，手却在背后攥着内衣，沉痛思考着该怎么解决现场这状况。 　　倒是孙姨笑着履行着自己的义务，问西尔维诺：“苏小姐有什么喜欢吃的东西或者忌口么？我现在去准备晚餐。” 　　西尔维诺看向苏晓白。他根本不知道苏晓白喜欢吃什么，又或者忌口是什么。 　　孙姨顺着西尔维诺的视线转向苏晓白。 　　苏晓白面无表情回答：“江浙菜、本帮菜，不辣的都行。” 　　孙姨今天第三次惊讶。 　　她惊讶完又温和笑起来：“太好了，和西尔口味很近。我先下去做饭，半小时后就能吃。晚饭后，我再帮苏小姐一起整理房间？” 　　苏晓白忙开口：“不用不用。” 　　西尔维诺注意到孙姨不认同的眼神，不得已开口：“不用。东西不多。” 　　孙姨看看苏晓白，再看看西尔维诺，最终对于两人的行为没有做过多表示，只说了声：“那再说吧。”说完，她笑笑离开了。 　　两人目送孙姨回到电梯那儿，直到人温和笑着和两人晃了晃手，坐电梯下了楼。 　　西尔维诺转身往门内走：“衣服？” 　　苏晓白跟着进门，将房门关上，清了清嗓子：“那个。” 　　西尔维诺转回来看她，脸上露出了一个困惑的表情。 　　苏晓白从身后拿出自己灰蓝色的法式内衣，用一种微妙且蛊惑的口吻说：“内衣，要试试吗？” 　　带着纱网和蕾丝内衣系带极细，布料薄且少，只能遮挡一点必要遮挡的。这种颜色和款式的内衣，性丨感中带着一点雅致，雅致里透着一点情丨色。 　　西尔维诺大脑有一瞬间和自己的表情一样空白。 　　正常人很难遇到这种事情——亲眼目睹自己的身体拿着一件属于别人的内衣并展开，顺带问要不要穿上试试。 　　苏晓白死命观察着西尔维诺的表情。 　　她总觉得要从西尔维诺脸上看表情，必须要精通心理学、人类学，必要时还需要精神分析。作为一名职业秘书，她今天就要在西尔维诺的底线上探脚跳舞。 　　“总要洗澡的，总要换衣服的，总要穿内衣的。”苏晓白露出一个和善笑容，“我们既然都换了身体，不如暂时性跨越一下性别的障碍。” 　　西尔维诺：“……” 　　苏晓白寻思着自己这件内衣款式也挺普通的。有一就有二，穿了这件，以后习惯了就能穿别的款式了。她笑容愈加友善：“苏格兰裙就男式裙嘛。衣服没那么多界限。男生运动不也贴胸贴么？阶级、性别、种族，没有一样该是衣服的限制。” 　　西尔维诺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说服去穿女士内衣。 　　他深深看了眼苏晓白：人模人样的，可惜是个变态。 　　西尔维诺转道往衣帽间走：“你的身体你来换。” 　　苏晓白在西尔维诺背后握拳，兴奋：“好的！” 　　两个人先后进入衣帽间。 　　苏晓白进过西尔维诺的衣帽间。衣帽间里衣服全部套着透明的防尘套，领带、首饰一类都放在另一边的透明玻璃展柜中。当然，只有当季的款。 　　中间是换衣服的地方，有全身镜，有半身五倍的放大镜。 　　西尔维诺进来后，直接站在正中央，闭上眼一动不动。 　　闭上双眼后，人的触感更加敏锐。他听到身边悉悉索索的响动，是衣料的刮擦声 　　夏天的衣服穿起来容易，脱起来也容易。苏晓白把他身上的衣服脱了，穿上了内衣，扣上了扣子。 　　她尽可能避免肌肤接触，但还是免不了有所触碰。 　　手碰触到肌肤的感觉相当微妙，很自然让西尔维诺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西尔维诺轻微抬了抬眼皮，透过两人碰触的缝隙，看向后头的镜子。 　　苏晓白办事干净利落，垂着眼坦然给他换衣服，看起来并没有任何杂念。 　　好像有杂念的人是他自己。 　　西尔维诺重新闭上眼，没有吭声：变态怎么可能有杂念。 　　苏晓白不知道自己在西尔维诺心里已经是个变态。 　　她重新给西尔维诺穿好了刚才的衣服：“这件内衣穿了感觉像没穿一样。西尔老师不用太在意。” 　　将人对准镜子，确认镜子里自己躯体穿对了衣服，她满意笑起来：“晚上再换成睡衣就可以。西尔老师也可以穿自己的睡衣。” 　　西尔维诺再度睁眼：“嗯。” 　　苏晓白见西尔维诺现在好说话，笑眯眯提前打预防针：“西尔老师，洗澡的时候我会帮您洗干净的。相对的，西尔老师像给自己洗澡一样正常洗澡就行。” 　　西尔维诺迟疑了一下，还是应了一声。 　　总不能让人帮自己洗澡。 　　苏晓白作为一名初来乍到的访客，解决完内衣问题，放松了点。这样的话，她至少可以确保自己不会在外人那儿走光什么的。 　　女孩子穿不穿内衣是自由，但一个专业秘书必须要维持好一个专业秘书的形象，不能让外人因她个人而影响到集团公司形象问题。 　　“我要去给孙姨打下手么？”苏晓白认真问西尔维诺，“或者您要告诉孙姨我们两个之间的事么？” 　　西尔维诺拿起苏晓白那件单薄的吊带睡衣：“不用。” 　　他将睡衣搁到衣帽间入口处，往房间里走，简单和身后的苏晓白交代情况：“孙姨到点做饭。不会打扰人。” 　　苏晓白跟在西尔维诺身后：“孙姨很关心西尔老师。时间长了应该还是会发现不对劲的？” 　　西尔维诺对此只应了一声，表示：“顺其自然。” 　　既然西尔维诺都说顺其自然，那苏晓白当然只能选择顺其自然。她神情复杂想着，虽然孙姨好像对两人之间已经产生了误解。 　　西尔维诺没看到苏晓白的复杂神情。 　　他回到自己房间，走到沙发边上拿起自己的平板电脑。他在平板上搜索了一下历史文件，找到后打开，查看确认无误后，抬起头望向苏晓白。 　　苏晓白就站在那儿，不突兀，不张扬，一副随时待命的模样。身型挺拔，赏心悦目。让他恍惚间能透过躯体看到躯体后的灵魂本质。 　　就很秘书。 　　原来大集团的秘书是这样的。 　　西尔维诺对比了一下自己每回见面头发颜色都不同的助理，第一次对万载集团产生了诡异的羡慕情绪。当然，羡慕只有三秒。 　　他还记得这个女人一见面就袭胸。 　　他走到苏晓白面前，将平板递给苏晓白：“房子结构图。房间可以进，东西不要动。” 　　苏晓白恭敬听话：“好。” 　　太听话了。 　　西尔维诺：“……健身房、泳池、厨房可以动。地下室的书可以看。” 　　苏晓白可活动领域瞬间扩宽，对提供公共区域的西尔维诺感恩戴德：“好的。西尔老师。” 　　官方的应答。 　　西尔维诺看着苏晓白接过平板，快速扫视着平板上的内容。这份稿件是几年前设计师交给他的样稿。他当时不在国内，在网上和人沟通了很久，最终才敲定方案。 　　该有的设施都有，当然每一个房间利用率都有限。 　　“我记下了。”苏晓白将平板还给西尔维诺，“西尔老师还有什么要吩咐我的么？” 　　西尔维诺不知道。 　　好像没有。 　　他对于生活的物欲很低。除了房子设计是他想的，其余大多数东西全都是他家里人在往里塞。比如苏晓白身上这套他完全没穿过的衣服。 　　苏晓白见西尔维诺不说话，起了一个新的头：“那我们要怎么研究换回身体的方法？” 　　“不知道。”西尔维诺将平板放回到沙发边的茶几上，“先吃饭。” 　　苏晓白应下：“好！” 　　她心中产生了一点小小的雀跃。 　　苏晓白作为大集团的秘书，应酬时当然吃过昂贵的菜。但应酬时候吃饭菜对于秘书而言，纯粹是以防空腹喝酒出问题才吃的。 　　现在不同，是吃有钱人家的家常菜。 　　她抬手确认时间：“还有十五分钟，现在就下去么？” 　　西尔维诺：“可以。” 　　苏晓白前去开门，请西尔维诺出门。到西尔维诺走出来，她又上前帮西尔维诺按电梯。两人进入电梯站好，苏晓白站在靠近门的地方，让西尔维诺站在电梯中央。 　　她完全没有逾越的姿态，极有分寸。 　　这些行为是苏晓白作为秘书的日常习惯性行为，只是今天接受方是苏晓白的身体。 　　西尔维诺不经意扫了眼苏晓白，微抬头：秘书啊。 　　苏晓白余光感受着自己身体站在电梯中央，挺直了背，雀跃的小心脏直接进入蹦迪状态：用大佬的身体精分服务自己好爽！好快乐！ 第8章 要不是钱给的太多 　　孙姨说晚饭是半小时做好，真精准到半小时做好。 　　她擦拭干净手，替两人摆餐桌，并将厨房里的菜摆盘好送上餐桌。 　　苏晓白原本以为西尔维诺日常饮食会夸张一点，但肉眼来看菜色，桌上的菜品只是在摆盘上比常人家里讲究了些，用料并没有特别化。 　　一盘青菜，一盘青椒牛柳，一条清蒸鱼，一人一小盅鸡蛋羹，还有一盆酥烂的骨头汤。 　　骨头汤是什么时候开始煮的？ 　　应该是高压锅做的吧？不然短时间做不完。 　　感觉和万载集团的伙食差不多。万载集团的工作餐福利待遇确实是很不错的。 　　苏晓白心里这样想着，还得装作西尔维诺的样子沉默坐下来吃饭。她决定学西尔维诺吃饭的动作。西尔维诺做什么，她就跟着做什么。 　　孙姨给两人各自舀了一勺汤，和两人交代着：“我去收拾房间。厨房里等下还有酸奶水果捞。今天周末，我订了一份奥利奥芝士蛋糕。在冰箱里放着。” 　　苏晓白疯狂心动。 　　听上去就很好吃。 　　孙姨并没有和他们一起用餐，汤舀完后就离开忙碌去了。 　　苏晓白不住用余光看西尔维诺，学着他用餐。先喝汤再吃饭，然后……她不知不觉加快了吃饭的手。可恶，是她错怪了孙姨！什么和工作餐一样，简直是对人厨艺的侮辱！对金钱的污蔑！ 　　青菜咬下去有淡淡的甘甜味道。那条鱼的鱼肉嫩到入口即化，更是没有半点腥味。牛柳一吃就知道是真牛肉，做前估计用水淀粉腌制过，而鸡蛋羹里竟然还藏了虾仁、鸡肉粒、玉米粒还有瑶柱。 　　为什么这个鸡肉粒和玉米粒咬下去都有种水润感？ 　　工作餐对吃惯学校餐厅的她来说足够美味，而这顿饭水准绝对在工作餐之上。 　　苏晓白回过神，发现桌上的菜几乎空盘。她嘴里告诉自己还想吃，但她腹中的饱意已让她筷子踌躇了起来。 　　失态了！ 　　苏晓白不动声色看了眼对面慢条斯理吃饭的西尔维诺，对他山崩于面前巍然不动的状态表示钦佩。 　　万没想到，对面的西尔维诺筷子夹着一条牛肉，眉头皱了起来。 　　那是最后一条牛柳！ 　　柔嫩的牛柳！ 　　有些人竟皱起了眉头，半点不懂欣赏美食。 　　苏晓白羡慕的泪水差点从嘴角流出来，盯着谢尔维诺筷子里的牛柳矜持说了句：“我好像吃多了。刚换了身体不太习惯。” 　　西尔维诺缓慢将牛柳放入自己嘴中，慢慢咀嚼。吃完后，他才对上苏晓白的双眸，语气复杂：“你的胃比我小。” 　　苏晓白听出了西尔维诺的潜台词。要不习惯也该是西尔维诺胃变小不习惯，没她胃变大还吃撑的事情。 　　她当没听懂，厚着脸皮顺着话题说：“西尔老师也吃撑了呀。我带了消食片，等下分你一片。” 　　西尔维诺：“……谢谢。” 　　苏晓白站起身来：“我去厨房拿酸奶水果捞。酸奶开胃的。开得不够我们还有消食片。” 　　西尔维诺：“？？？” 　　人类为了食物原来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苏晓白站起来走动两步，饱腹感更加重。好在对于她来说，水果捞这种东西是摄入到另一个胃里去的。她半点不慌，进厨房端起两碗放在冰镇盘里的酸奶水果捞就往外走。 　　她一人一碗分好，启动勺子，虔诚下勺。 　　酸奶水果捞入口冰凉甘甜又带着纯正的酸味，美味到让苏晓白乐眯了眼，只觉得通体舒畅，恨不得下一刻原地来一个花滑。 　　西尔维诺一向对吃食很有节制，可看着苏晓白吃得开心，跟着拿起勺子舀了下去。 　　水果捞吃完，放下勺子，西尔维诺坐在位置上，手指无声敲了敲桌：糟糕，感觉饱到食物处于嗓子眼的地步。 　　而对面的苏晓白一样真的很饱。 　　她饱到没忍住悄悄摸了摸西尔维诺的腹部，结果震惊到当场裂开。 　　她眼神内带着惊恐，慌得一比，面上强作镇定注视着没表情的西尔维诺，恭敬叫了一声：“西尔老师。” 　　西尔维诺不想说话，但还是：“嗯？”了一声 　　苏晓白摸着身体腹部，小声委婉斟酌着说：“您听说过一个词，叫六六归一么？” 　　您饱满的六块腹肌，现在只能勉强摸出一点凹槽线条，中央还微鼓起来了。 　　“……”西尔维诺第一次听这种人造词，停顿两秒，对此表示，“你体育老师一定夸过你的语文成绩。” 　　由于人造词太新颖，西尔维诺并没有意识到苏晓白委婉的本意。 　　苏晓白见西尔老师一无所知的样子，决定明天帮西尔维诺锻炼身体，还给他六块腹肌。当然，对于西尔维诺怀疑她文化水平的话，她完全不介意，还腆着脸：“是夸过。我小学语文老师兼职教我们班体育。” 　　西尔维诺：“……” 　　苏晓白回忆往昔，决定说点过去消消食：“那时候学校老师人手不够。我语文老师还兼职教过一段时间数学。手工课也是他教的。” 　　西尔维诺沉默。这是真的人手很不够。 　　饭菜吃得差不多精光，苏晓白和西尔维诺在桌上面对面，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基本上是苏晓白在找话题，西尔维诺听着。 　　孙姨回来准备收拾餐桌，就看见了眼前这一幕温馨画面。 　　她看到西尔脸上的神情显然和往常都不一样，能看得出很高兴。 　　这么大一个房子，常常就西尔一个人用餐。如今有人能坐下来陪着他，是一件好事情。她走到餐桌边上收起碗筷，对着用苏晓白身体的西尔维诺温和说：“苏小姐一来，西尔胃口都变好了。” 　　西尔维诺勉为其难应了一声。 　　孙姨见人应了声，对苏晓白说：“你们去逛逛消消食。这里我来收拾就行。苏小姐刚搬进来，对房间应该还不熟悉。” 　　她说话声音不响，温劝着：“苏小姐放在衣帽间的睡衣被我洗了。晚上你们要一起睡的话，还是拿些衣服上去放一起。衣帽间我整理出了一小块空间。” 　　西尔维诺：“？”怎么就要一起睡了？ 　　苏晓白心头一突，想起先前晃自己内衣碰上孙姨时造成的误会，价值一万的愧疚尚在，觉得需要维护一下西尔维诺的清白。 　　她看了眼没表情的西尔维诺，开口解释：“那个……” 　　孙姨却一副恍然的样子：“哦对了，下次不可以把苏小姐的内衣放在手上转圈。衣服的带子会松，苏小姐会很不方便的。” 　　西尔维诺：“？？？” 　　苏晓白：“……” 　　对不起，怪她今晚没吃素。佛曰不渡心不诚的嘴炮。 　　…… 　　人要言而有信。 　　不然会很惨。 　　苏晓白对自己造下的孽，进行了快速到只三秒的忏悔。这种事情越是解释越是容易描黑，以西尔维诺的性格，该是不屑于解释这种问题的。 　　因为他本质做不出甩内衣的行为。 　　苏晓白缓缓站起身：“消食，散步。” 　　西尔维诺跟着站起身来，看向苏晓白的眼神里，有点让苏晓白心惊胆战的东西。挺复杂的，苏晓白假装没看见，心底里分析着，这大约就是死亡凝视吧。 　　两人很多话不好当着孙姨的面讲，于是当着孙姨的面“结伴”离开。走之前，他们听到了孙姨欣慰的轻笑声。 　　消食参观从地下室先开始。 　　两人走楼梯下了地下室，西尔维诺走在前面，脚步相当沉稳。苏晓白每一步走得是步步惊心，生怕西尔维诺转头就把地下室门给堵了，给她上一场教育课。 　　她疯狂注意着西尔维诺的神情。 　　西尔维诺带着人下了地下室，语气平静说着：“你从吃饭开始一起在看我。” 　　苏晓白噤声，主要是心虚。 　　她都没注意到西尔维诺也一直在关注她。天真无邪的脑子里，两个人的剧情已经走向欧美悬疑惊悚片，甚至有可能带点颜色废料。 　　西尔维诺说完这话后就没再说什么，带苏晓白继续往地下室内部走，搅合得苏晓白内心的心虚劲层叠上去，恨不得西尔维诺给个痛快。 　　“啪——” 　　地下室的灯光打开。 　　苏晓白愣在门口，被面前的场景震撼到。 　　面前是一间巨大的书房。墙面是内嵌式书架，里面整整齐齐塞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粗略一算应该有几百本。苏晓白一眼就在其中找到了西尔维诺自己写的书。 　　每位作者都会收到自己书籍的样稿。西尔维诺的书显然就是样稿品，每一本都没拆塑封。书架上有很多版本，普装、精装、典藏、再版，应有尽有。 　　其他的书种类，从历史、经济、理工，堪称一个小型图书馆。有的书历史悠久，但书本的成色看起来非常新。苏晓白以身为秘书的眼光来看，是重新修复处理过的。 　　她还没来得及细赏，西尔维诺就带她走向了下一间。 　　书房隔壁有一间影音间。墙面上不再是书籍，而是有诸多影碟。苏晓白扫过去，密密麻麻的影碟盒侧面上基本都是自己没看过的。 　　除去这两间外，余下的空间是地下仓库，西尔维诺给苏晓白开了门看了眼就走人。 　　西尔维诺真的很少开口说话，带她逛一圈便是逛，一言不发。看完地下室看一楼，看完一楼看二楼。 　　苏晓白跟在谢尔维诺身旁，心里头琢磨：自己作的死算是揭过了还是没揭过？ 　　到二楼苏晓白房间，作为访客，苏晓白决定客气一下：“西尔老师要参观我暂住的客房么？” 　　西尔维诺对苏晓白暂住的客房没有兴趣，正准备带着人离开，忽想起要带点衣服上去。 　　他停在苏晓白房间门口，侧头看她：“衣服。” 　　苏晓白上前开门，请西尔维诺先进门：“西尔老师喜欢穿什么样的衣服？我的衣服以工作装为主，有少量休闲装。”礼服一类只有年会等场合需要，她每回都直接租，根本不买。 　　西尔维诺走进门：“你挑。” 　　苏晓白见西尔维诺站在门口，跟着进了门：“那我随意挑几套室内穿的休闲服。” 　　西尔维诺没回她话，看着屋内。 　　这间墙面灰色，整体相当冷淡的客房，在短短几个小时内拥有了人味。书桌上放着没开机的笔记本电脑，旁边堆放着一叠收纳好的文件和文具。 　　苏晓白怕西尔维诺等久了，走到衣柜那儿快速挑起了衣服。她自己在家喜欢穿自由自在点，尤其是夏天。可给西尔维诺怕是不行。这是一位穿衣服会把睡衣当内衣穿的男人。 　　她在挑衣服，不知道西尔维诺正在观察她短暂收拾好的房间。 　　西尔维诺走到书桌边上，看着这张书桌。 　　桌上有一个相框。相框里一个短发且瘦骨嶙峋到肤色发黄的小孩拉着身边的女人，朝着镜头露出一个灿烂的大笑，门牙就剩半颗。那女人穿着一身护工制服，对着镜头笑得温柔且内敛。 　　他注视着相框半响，转头看向背对着他的苏晓白。 　　苏晓白将两套衣服取出：“西尔老师，这两套行么？” 　　西尔维诺没看衣服，当着苏晓白的面，没有表情舔了一下自己的门牙。确认完毕，他朝着苏晓白微点头：“你牙有了。” 　　苏晓白：“……” 　　要不是钱给的太多了，您牙可能要没了。 第9章 这个女人不对劲 　　苏晓白并不忌讳说自己以前的事情。 　　她把自己的衣服塞到孙姨预留的衣帽间小区域，和跟在她边上的西尔维诺随口说了两句：“我上小学那段时间比较皮，跑来跑去磕掉了门牙。换牙后就没事了。” 　　“很瘦。”西尔维诺站在衣帽间门口，看苏晓白将她的衣服挂起来，眼眸深邃。 　　苏晓白放好衣服，转头朝西尔维诺笑了下：“体质问题。我吃很多，但吃不胖。小学正好是我长身体的时候，所以整个人显得特别瘦。我妈的朋友总开玩笑说她不给我吃饭。但我明明是和他们一起吃食堂的。” 　　西尔维诺应了一声。 　　苏晓白将衣服放好，问西尔维诺：“西尔老师，接下去要逛三楼么？” 　　西尔维诺盯着苏晓白看了半响，转移视线，从衣帽间门口往卧室走。 　　苏晓白跟在后头出去，心中感慨：不爱说话的大佬明明该让人感觉工作会轻松些，但实际相处起来，揣摩更费心力。 　　但她是个职业秘书，职业秘书绝不服输！ 　　西尔维诺走到沙发那儿，拿起平板坐下。 　　他坐下后，抬起头看了眼苏晓白，又稍起身些，往边上坐了点。他将平板用外壳架起放好，转头没什么表情，伸手拍了拍自己身侧的沙发。 　　苏晓白过去坐下。 　　她心里头揣测：莫非西尔维诺老师有些工作需要露脸？比如说编辑沟通之类的。还是说要和她约法三章？或者说要给她打劳务合同？ 　　乱七八糟的想法在脑袋里轮流转着，她面上半点不显，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 　　直到西尔维诺打开购物软件，搜索起了女装。 　　苏晓白：“？” 　　西尔维诺搜了半响，又在搜索里选起了秘书女装。 　　苏晓白：“？？？” 　　购物软件内各种前排的衣服，价格低廉且款式相似，一看就知道料子属于只能穿一个季度的低档料。她真上班是绝对不会穿这些的。 　　万载集团的秘书外出时，怎么也算个门面。哪怕她很少穿奢侈品，也会精挑细选性价比高的衣服。有时干脆找老裁缝帮忙做几件性价比高的，比如说羊绒衫毛衣。 　　她正要表示强烈抵制这些低档衣服，就见西尔维诺按了一个“价格降序”排列。 　　苏晓白：“……” 　　购物软件上的衣服瞬间变成不知道多少个9的衣服。全是售空乱挂的衣服。 　　难怪西尔维诺的作品都是幻想作品。这特么要是写现实作品，保证扑街到哪里去都不知道。西尔维诺看起来根本没有多少网购经验。 　　苏晓白猜测西尔维诺是不想穿她穿过的衣服。她确实又不像西尔维诺那么有钱，根本没有库存的新衣服。为了确保自己身体能穿上正常衣服，她示意：“西尔老师，我来挑吧？” 　　西尔维诺将平板往苏晓白面前推。 　　苏晓白搜了一家自己相当心水，但由于性价比不算高，自收藏后从来没买过的店。 　　七月中旬这个尴尬日子，夏季的新款热潮已过，秋季还要再稍等几天。活动更是前不着年中促销后不着国庆长假。这家店万年只有满五千减五十的活动，任何时候都不算亏。 　　苏晓白将平板推回到西尔维诺面前：“西尔老师喜欢这类么？是一家比较小众的国内工作室品牌。店主是喜好广泛，很多衣服有民族特色工艺。” 　　西尔维诺滑动了一下屏幕。衣服中西合璧，衬衫、短裙、连衣裙、大褂等都有，修饰图案基本上是民族元素。价格一眼扫下去，夏季单件一千到两千上下，厚的更贵些。 　　他将里面素色带蝴蝶刺绣的一件丢进购物车，尺寸选了S码。 　　苏晓白看到尺寸，忙开口：“买M的！” 　　西尔维诺手没动，低头看了下苏晓白这具身体。 　　苏晓白对自己的身体相当了解，和西尔维诺解释：“我一米七，穿不了S码。” 　　西尔维诺语气微妙：“有一米七？”不是矮子么？ 　　苏晓白听出了西尔维诺语气里的微妙，觉得自己拳头硬了，脸上却露出公式化微笑：“我把尺码输进去，西尔老师想买什么直接买就行。” 　　西尔维诺于是又把平板推过来。 　　苏晓白在西尔维诺平板里输入自己身体各种尺寸。旁观的西尔维诺看着尺寸，再度低头看向苏晓白的身体：是差不多。 　　他近一米九，一下子变矮，没能意识到她在女性里算高，比孙姨高半个脑袋。 　　两个人推来推去，最终平板还是落在西尔维诺手上。 　　苏晓白拿出手机：“西尔老师，我们加个好友，我把店推过来。” 　　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 　　苏晓白从自己收藏的店铺里扒拉，把品质好一点的店一个个发给了西尔维诺：“西尔老师可以挑几套，短期内穿穿就行。万一我们很快换回去，这些衣服就浪费了。” 　　西尔维诺应了一声，往购物车里塞衣服。 　　五分钟过去。 　　西尔维诺在网购。 　　十分钟过去。 　　西尔维诺还在网购。 　　苏晓白在边上发完了服装店，只好发睡衣店，发完睡衣店，干脆将内衣店也发了，结果身边的西尔维诺维持着几乎不变的姿态，面无表情还在沉迷网购。 　　今天三楼是不用逛了。 　　好在年轻人的身体消化系统好，她现在已没了刚才的过度饱腹感，不需要额外去吃消食片。看西尔维诺全神贯注网购的模样，应该也不需要消食片。 　　她思考了一下：下周她不去上班的话，很多人都没法见。工作上的事情最好是提早处理，提早交接，防止到时候出意外。 　　苏晓白在边上低声开口：“西尔老师，我有工作上的事情要处理，就先回去了？” 　　西尔维诺头也没抬：“嗯。” 　　苏晓白起身，轻手轻脚离开。她连关门的声音都轻到恍若没有。 　　西尔维诺在门关上的瞬间，转头看向房门。 　　他盯着房门看了片刻，重新转回头来继续网购。 　　逛着逛着，西尔维诺点进了睡衣店。他手微顿，最终还是划拉了下去，决定选一些夏季的合身睡衣穿。划拉了一下，西尔维诺脑袋上冒出了一个问号。 　　这家睡衣店不对劲。 　　黑色的睡裙就黑色的睡裙，为什么除了胸口是不透明的，其他部分全是纱网的？同款白色更糟糕，感觉连胸口都遮挡不了。问题是这睡裙还有袖子，纱网的袖子。 　　袖子的意义是什么？设计感么？ 　　这能叫睡衣？ 　　不穿都比这样好。 　　西尔维诺面无表情退出店面，点开下一家店并往下划拉。 　　很快，他脑袋上冒出了一个新的问号。 　　这家睡衣店也不对劲。 　　这家店比刚才那家店好一点，布料实在不透明。可吊带几乎全露背，露到尾椎骨。边上的花纹是蕾丝花纹，下半部分还侧面开叉。这开叉高度几乎齐腰。 　　西尔维诺退出睡衣店。 　　他懂了。 　　不是睡衣店不对劲，是苏晓白不对劲。 　　这个女人不对劲。 　　…… 　　苏晓白回到自己房间，公事公办将下周工作梳理了一遍。大部分工作百分之六十是周期重复性工作，余下的百分之四十是突发性工作。 　　当习惯了一个岗位，把握好这一点规则后，万事就会变得简单起来。 　　苏晓白将工作梳理好，收拾了桌面，准备去洗漱。 　　她站在衣柜前，面对一柜子女式衣服，突然发现一个问题：“我没有衣服？” 　　光顾着给西尔维诺挑选她穿的衣服，忘记她自己房间也需要西尔维诺的衣服。睡衣没有，明天要穿的衣服也没有。 　　现在时间有点晚，去打扰西尔维诺不合适。 　　“算了，裸睡吧。”她深深叹息，“感觉这个身体应该蛮习惯的。”都能在泳池边上的椅子上裸睡了，在床上裸睡再正常不过。 　　明天再去西尔维诺那儿拿点衣服下来。 　　她半点没有羞耻心，直接进了卫生间，将自己身上衣服脱了个干净。 　　手表放在台面上，地上一地的男人衣服。苏晓白看看台面，再看看地上，最后看看镜子里的西尔维诺。她脸上不由自主浮出一点微妙笑意。 　　她深刻感受了一下这具身体，细腻有韧劲。 　　哎哟喂，真是美好到让人想要改行。 　　改行做西尔维诺专属的身体粉刷匠。夏天帮忙在泳池边涂防晒油防晒霜，冬天帮忙在浴缸旁涂抹洗后身体乳。隔三差五开个背抹个精油什么的。 　　苏晓白进到淋浴房，在热水冲刷下心情愉悦。空气里布满水雾，身体毛孔全部舒展开，皮肤在热水冲刷下顺滑感十足。 　　她洗完澡，用浴巾充分吸收走身上的水分，并为自己幻想中转行的事业做了一次实习试验。这次实习试验取得了一百分的成绩，并让当事人觉得口干舌燥，裹着半身浴巾下楼去厨房给自己倒杯冰水。 　　夏天哪怕什么都不穿都不觉得冷。 　　孙姨已不在屋内，屋子里唯有脚边的声控灯和她一路开下来的灯还亮着。 　　苏晓白拿着水杯往二楼客房走，觉得整栋房子实在太过安静。 　　临着进房门前，她又看了眼空旷且无声的房子。 　　西尔维诺似乎是一个相对比较传统的学者一般的人，显然很享受这种无声的孤寂。但从孙姨的口中听起来，似乎并不希望他一直这么孤寂下去。 　　当然，这并不关她的事。 　　苏晓白转身关门，舔了舔被水润过的唇，准备迎接自己奢靡的第一夜。 第10章 清白消失的捷径 　　很舒服。 　　自由躯体紧贴舒适被褥的触感，能让人彻底下沉，堕落到无边地狱。人要抵抗这种诱惑，是需要反抗自我本性，去和世界抗争的。 　　唯有饥饿和贫穷，会让人强行从这种状态中脱离。 　　苏晓白大脑在天上飘忽，随后顶了顶腰。 　　嗯？ 　　为什么要顶腰？ 　　苏晓白睁开双眼，半响后意识到问题，平静给刚才的念头加了一个设定：会让人试图脱离被窝状态的还有可怕的生理需求。 　　她手往下探，摸了摸活跃的大可爱，细品了一下自己现在到底需要的是哪种生理需求。理论上来说，憋着对人身体不太好，可如果每天早上都这样，总不能每天早上都来一发吧？ 　　生理学课本上没讲过这个。她妈当护工的时候只会负责给人擦洗翻身。病人上厕所不少是靠腰侧袋子的，根本不需要亲自去厕所。 　　苏晓白从被窝里起来，拿起床边的手机看了下时间。 　　七点四十。 　　今天周日。 　　按照往日，她会选择解决掉自己的生理需求，然后吃个早饭，学习到接近中午，做一顿午饭，接着倒头午睡。 　　男人的生理需求是双重的，需要花费的时间有点多。 　　苏晓白从被窝里爬起来，赤条条去卫生间处理个人问题。 　　哗啦啦，洗澡一下。 　　再嗯…… 　　嗯？ 　　苏晓白脸上泛起红意，靠在墙边低头琢磨着。这种感觉实在是相当新奇。要不是问西尔维诺太过失礼，她真的很想询问一下西尔维诺以前的感受。 　　等解决完，十六分钟过去了。 　　苏晓白头脑空白，人体超脱世俗，仿佛踏在云端。回过神，她低头看向西尔维诺的手。手指纤长，骨节分明。手心里空落落的，充满了异样感。 　　一塌糊涂。 　　她再洗了一趟澡，出来面对镜子时，发现镜子里的人浑身泛着一种微妙的粉。平日里西尔维诺看起来属于清冷凉薄的那类，薄唇拉平，不苟言笑。 　　现在不一样。现在这具身体如同被激活了开关，眉眼处泛着微红，带着水润。洗澡的热气给镜子开了巨大的滤镜，更柔滑了他泛粉的肤色。 　　苏晓白盯着镜子看了会儿，轻微咋舌：“好涩哦。” 　　是不能给外人看的水平。 　　她处理完一切，时间已八点半。 　　“男人就是麻烦。”苏晓白这么说着，内心里荡漾着诡异的满足感。她终于满足了以前从未满足过的好奇心。 　　她给自己抹完面霜，再回到卫生间照了照。确定身上的粉色彻底褪去，浑身上下的皮肤再度恢复成那种清冷的白色，这才出门下楼去给自己折腾早餐。 　　孙姨早上没出现，好在冰箱里食材丰富，做什么都行。 　　苏晓白给自己简单做了一份港式滑蛋，并且取了一块昨晚上没吃到的奥利奥芝士蛋糕。愉快进食。吃饱后，她把餐具收拾了一下，确保厨房的干净整洁。 　　她披着半身的浴巾，单手拿着一杯刚榨的果汁，另一手拿着手机在一楼溜达来溜达去。厨房里的东西不能白吃，她得给西尔维诺补充上她吃掉的这点。 　　不过，西尔维诺完全没有下楼的意思。 　　苏晓白喝完果汁思考了一下，决定去看一下西尔维诺有没有起床。虽然可以不穿，但身下凉飕飕晃悠悠，挺没安全感，她想至少穿条内裤。 　　她乘电梯到三楼，用极为轻的声音敲了敲门，贴着门低声喊：“西尔老师，起床了吗？” 　　门内完全没有反应。 　　门外也安静得好似鬼宅。 　　苏晓白轻微挑了挑眉毛。一个宅家的人，不早起是很正常的事情。她周围很多人都喜欢在周日睡懒觉。看西尔维诺经常锻炼、水都控温的样子，她还以为西尔维诺不会睡懒觉。 　　罢了，给钱的就是大佬。大佬睡到几点都不为过。 　　九点多，她可以去学习了。 　　苏晓白没能给这具身体穿上衣服，不得不继续裹着浴巾回自己房间。她打开电脑，按照自己往常的流程，进入自己的学习工作状态。 　　西尔维诺说地下室的书房可以随意看书。她考虑把那些书也放入学习范畴内。一个优秀的秘书，需要有一定的文化底蕴，和任何商务人才聊天时都要能说得上几句。 　　一般而言，每五十分钟，苏晓白会停下来休息十分钟。十分钟后，她会再次进入学习工作状态，进入下一个循环。 　　然而才到十点半，门口传来轻微的敲门声。 　　门外响起孙姨温和的声音：“苏小姐，中午有什么想吃的菜么？” 　　苏晓白听到这个称呼，下意识转头朝着门的方向回答：“随意。”话一说完，她僵硬在位置上。 　　完蛋！她现在的声音是西尔维诺的。 　　门外显然也顿住了，半响后才含笑开口：“好的，西尔。” 　　苏晓白：“……” 　　她觉得西尔维诺的清白，从她进这栋房子大门的那一刻开始就不需要存在了。 　　救不了，只能等死的那种。 　　外面孙姨脚步很轻，悄然离开。苏晓白转回头盯着电脑，却是怎么也学不进去了。她心里头唏嘘，默默关掉了自己的电脑。 　　她不能睡主卧，西尔维诺不可能睡客房。两个人被孙姨发现问题感觉是迟早的事情。现在只是单纯被误会而已。 　　她把桌面收拾，揉了揉大胸安了个心，安慰自己：“顺其自然顺其自然。” 　　人生无奈，唯有瑰宝大胸能安抚她心。 　　希望西尔维诺能看在这具躯体是他自己的份上，不要哪天为了保护清白，冲动决定杀她灭口。 　　苏晓白走到门口，将门打开了一条缝，探头探脑观察了下四周。四周没有人，孙姨现在该是在厨房。 　　西尔维诺的清白现在属于薛定谔的清白。不管怎么讲，她现在啥也没穿，被孙姨看到光溜溜从客房里出来总归不大好。 　　她轻手轻脚往电梯里去，快速按下电梯，快速进入电梯，快速从电梯里出来并去敲西尔维诺的房门。 　　“咚咚咚——” 　　小声：“哈喽！西尔老师醒了吗？” 　　“咚咚咚——” 　　声嘶力竭式小声：“西尔老师，该起床了。” 　　“咚咚咚——” 　　孙姨待在一楼，看到透明电梯上升的电梯：西尔怎么穿了条浴巾就乱跑呢？半夜一件衣服都不穿跑去女孩子房间睡一整晚。真是的，不像话。 　　不像话的西尔维诺被敲门声叫醒。 　　他从被窝里探出脑袋，只觉得头重脚轻。苏晓白的身体比他的矮一截，睡着睡着，他的脑袋就缩进了被子。一早起来头发乱糟糟的，在脑袋上原来还有重量偏差感。 　　他抬手自额头前向后顺了一把头发，顺到一半手顿住。 　　好长的头发。 　　外面的声音不是孙姨的。 　　他顺完头发，勉强从床上下来，揉了揉太阳穴。昨天一晚上都在查信息，意识到时间不对时，窗帘缝隙都透出了光亮。他今早直接昏睡过去，连眼罩都没用。 　　西尔维诺赤脚走到门口，皱着眉头打开了门。 　　大门一开，光着的苏晓白猥琐弯着腰，差点从门外往里摔。她立刻站定，迎接住来自西尔维诺“世界观震碎”的眼神，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西尔老师，内裤有吗？” 　　西尔维诺精神恍惚让开了身子。 　　苏晓白进门前往衣帽间，赶紧麻溜去找没穿过的衣服。人在里面还朝外面的西尔维诺快速交代着：“刚才孙姨到客房来敲门了。她以为你之前在客房。” 　　西尔维诺看着光溜溜的身子在自己面前晃过，觉得自己太阳穴生疼。 　　衣帽间里的苏晓白才进去，又飞快探出了半个脑袋，看向门口方向，发现西尔维诺还穿着昨天那身衣服，困惑问了一声：“西尔老师，你昨晚没有洗澡么？我昨晚到今早替你洗了三遍澡。” 　　西尔维诺：“？？？” 　　正常人谁12小时不到洗三遍澡？ 　　这个女人到底拿他的身子干了些什么事情？ 　　西尔维诺再次揉起了太阳穴。 　　苏晓白缩回脑袋，快速挑了衣服穿好走出来，并给自己佩戴起腕表。 　　她今天依旧将西尔维诺装扮得干净妥帖，还站了勤奋洗澡的道德卫生制高点：“西尔老师，一天洗一次澡是很必要的。男孩子要爱干净啊。” 　　她语气认真又带着点严肃，让西尔维诺少有想质问“三遍澡”的话重新收了回去。 　　他眼眸深邃，神情复杂：“嗯。” 　　苏晓白弯了弯眉眼，笑眯眯询问西尔维诺：“不如还是让我来帮忙洗吧？这也是我自己的身体。” 　　西尔维诺：“……不了。” 　　苏晓白佩戴好腕表，仔细打量她自己的身体。 　　她的身体难得有种“脆弱”感。衣服还是昨天那身衣服，连睡衣都没有换。头发没有梳过，凌乱披散在肩头。精神萎靡，脸上有熬夜过后的“病态”。 　　一个合格的秘书从来要笑盈盈对着人，最起码的就是确保自己身心健康。身心健康后，精气神就好。精气神一好，自然给人一种舒适感。 　　她有关注西尔维诺的身体，但西尔维诺显然糟蹋了她的健康。 　　苏晓白轻挑眉：“西尔老师昨天熬夜了？” 　　西尔维诺应声：“嗯。” 　　“西尔老师。”苏晓白抵近西尔维娅，稍低头，露出一个相当标准的微笑，“您现在用的是我的身体。熬夜伤害的也是我的身体。这样不太合适。” 　　双眸对视，西尔维诺看着自己那双琥珀色眸子内的苏晓白，少有产生了一点负罪感。 　　前一日的的这具身体，确实看上去精神又漂亮。 　　她就算用着别人的躯体，照顾得也相当到位。 　　西尔维诺：“……抱歉。” 　　苏晓白点到即止，笑容顿时真切了不少。 　　“叩叩叩——” 　　“西尔，苏小姐——”敲门声传来，原本半开的房门被彻底打开，孙姨温和拿着一个托盘出现，视线和突然转向她的两人对视上。 　　西尔看上去居高临下，面带笑容用脸贴近着苏小姐，像是要吻下去一般。 　　孙姨完全没想到自己打开门会看到这么一幕，歉意笑笑：“不好意思打扰了。蜂蜜水就放在门口。我先下去了。” 　　西尔维诺：“……” 　　苏晓白：“……” 　　苏晓白笑容卡在脸上，很绝望。西尔维诺清白消失的方法有很多，为什么她总能找到奇怪的捷径？ 第11章 【1】是她最后的矜持 　　误会完全没有得到解开的机会，转眼就到了午餐时间。 　　午餐相当美味。 　　荤素搭配，四菜一汤，含餐后水果、餐后甜点。 　　苏晓白慢条斯理吃饭，眼神余光一直在看对面的西尔维诺。坐在对面的西尔维诺吃饭动作比她更加得体，像标准礼仪课老师出身。 　　灵魂互换后，两人整体给人的感知完全不一样。然而西尔维诺刚洗漱好，整个人有种蓬松柔和感，和他原本的孤冷状态也不一样。 　　一定是她的发质太好了。 　　真是让西尔维诺占了便宜。 　　苏晓白一边偷看，还要一边赞赏一下自己的秀发。 　　孙姨不在餐桌边上打扰他们，自顾自去给他们收拾房间，洗前一天晚上换下的衣服。她误会归误会，却并没有当两人面戳破什么事，以至于让苏晓白完全没解释的机会。 　　西尔维诺看上去完全没解释的想法。她这个外人用西尔维诺的身体来特意解释，总归让她觉得有些古怪。 　　她吃完搁置筷子，和西尔维诺说了下自己今天的安排，一板一眼正正经经：“西尔老师，今天下午我帮您锻炼身体。晚饭后我们可以尝试一下换回身体。” 　　西尔维诺应了一声。 　　苏晓白问西尔维诺：“那西尔老师下午是补觉，还是跟我一起锻炼身体？” 　　西尔维诺洗过澡，太阳穴没早上爬起来那种突突感。他昨天熬了夜，提不起什么精神，不适合太剧烈的运动：“我查资料。” 　　苏晓白对作家肃然起敬：“好的，西尔老师。” 　　一个小时后。 　　苏晓白穿着短袖中裤，相当勤奋踩着健身房的踏板车。 　　汗水很快浸透短袖，将短袖紧贴在这具相当健康的躯体上。 　　西尔维诺在她身边不远处，慢悠悠走着跑步机，速度比正常人散步还慢，手在平板上滑动着，偶尔输入些什么。 　　苏晓白喘着气侧目：“西尔老师查资料和锻炼两不误？” 　　西尔维诺注意到视线，转头看向苏晓白，根本没在意苏晓白的暗中嘲讽，朝着她点了点头，语气平淡：“加油。” 　　苏晓白差点岔气：她可能是变态，但西尔维诺真是狗。 　　要不是为了维持西尔维诺那六块腹肌，要不是为了一个月六万，她何至于这么努力锻炼身体。 　　她决定和西尔维诺自相残杀，喘着气继续说：“西尔老师，等下我教您化妆吧。查资料和化妆两不误。” 　　西尔维诺早收回了视线，继续玩着平板，比昨天话多了些：“一万，你来给我化妆。” 　　“叮——” 　　苏晓白看到自己面前手机屏幕亮起，新短信提示到账一万。 　　苏晓白：“……好的，西尔老师。” 　　该死的有钱人。 　　骑够半小时，苏晓白从车上下来，决定帮西尔维诺再锻炼一下手臂力量，前往划船机。当然，她确实对那架划船机眼热。万载集团有公司内部健身房，跑步机、椭圆机、划船机都有。面前这台划船机比公司的看起来就高端很多。 　　“嘀——” 　　西尔维诺从跑步机上下来：“你走五分钟。” 　　苏晓白中途转道，走到跑步机上乖乖去走五分钟。 　　她走路，西尔维诺就坐在旁边的一张椅子上看她走。 　　五分钟结束，苏晓白再度试探性走向划船机，成功坐到了划船机椅子上。 　　她摩拳擦掌开启运动。 　　西尔维诺没想到苏晓白挺喜欢健身，看了会儿苏晓白运动，又继续查资料。 　　划船机也是有氧，但意外没有刚才那么累。苏晓白趁着划船，偷瞄了几次西尔维诺。不知道西尔维诺为什么要跟着自己锻炼。难道是怕她不懂锻炼，不小心练坏身体？ 　　不知道西尔维诺在查什么资料。 　　下本作品的相关资料么？ 　　话说，她既然住在这里，岂不是能够最早看到下一本作品的诞生？ 　　苏晓白作为一个早期粉，突然兴致上来，玩划船机的动作都亢奋了几分。 　　西尔维诺查资料间隙抬头，就见苏晓白热情锻炼着，整个人自带光亮一般。他抬头看了眼室内光，一时间分不清是苏晓白更亮，还是这室内的光更亮。 　　他看了片刻，思绪稍走神，很快又收回神，低头继续忙自己的事。 　　又过了半个小时，苏晓白练足够，从划船机上下来。 　　她锻炼足够，跑去角落里倒水，顺便给西尔维诺也倒了一杯。她视线不经意扫过屏幕，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觉得内心对作家的钦佩更深一层。 　　她恭敬赞美西尔维诺：“西尔老师平时会积累很多知识啊。” 　　西尔维诺接过水，慢慢喝了口：“这是邪典召唤仪式，传说中可以互换灵魂。” 　　苏晓白：“？？？” 　　她字都听到了，为什么没听明白。怎么的，他们互换回来就要靠邪典召唤仪式了？ 　　西尔维诺这个大作家看上去一副正儿八经格调很高的样子，怎么会相信这种东西？ 　　苏晓白作为一个社会主义科学旗帜下成长的优秀青年，语气微妙，决定将西尔维诺拉回正道：“西尔老师，这种方法是不是太玄乎了点？” 　　西尔维诺应了声：“所以我列在第四条方案中。” 　　苏晓白心头一跳。 　　她意识到昨天西尔维诺熬夜，估计就在找各种回到自己身体里的方法。这人闷不做声，却是个行动力极强的人。 　　苏晓白将刚才险些覆灭的钦佩重新建立好，虚心求教：“那么现在的第一种方案是？” 　　西尔维诺转向苏晓白，开口：“医院体检。” 　　苏晓白：“……” 　　这一瞬间，苏晓白决定将社会主义科学的旗帜让给西尔维诺。这方法确实是相当科学，相当理智，相当符合逻辑。 　　西尔维诺把行程告诉苏晓白：“明早7点，记得空腹。” 　　苏晓白语气沉重：“好的，西尔老师。” 　　下午两人各自回房。 　　苏晓白给自己又洗了一个澡。考虑到多洗要秃噜皮，她只是简单的冲洗了一遍，并没有给身体多做什么额外的清洁步骤。 　　洗多了澡，感觉自己对这具身体熟络了不少，动作行为上都少了点女气感。 　　苏晓白对着镜子满意点了点脑袋。 　　她果然是个适应能力超级强悍的人，哪怕换了一具身体也能处理好一切事物。回头出门一定能驾驭好身体，不愧对西尔老师给的这笔工资。 　　唯一的问题是，又没有衣服了。 　　她再次披着一条新的白浴巾，自我怀疑起来：“难道不管谁用这具身体，都会爱上不穿衣服么？”为什么她会又忘掉去拿衣服？ 　　苏晓白熟门熟路从客房往三楼跑，熟门熟路敲门，熟门熟路喊：“西尔老师。” 　　门内传来声音：“进。” 　　苏晓白进门直拐进衣帽间，提高声音：“西尔老师，我需要带几套衣服下去。” 　　西尔维诺坐在沙发上开口：“不用。” 　　苏晓白再次从衣帽间探头出来，语气带着一种波浪愉悦：“西尔老师~虽然室内温度适宜，但我们日常生活还是需要穿上一层衣服~” 　　西尔维诺不想知道苏晓白语气为什么那么荡漾。 　　他沉默片刻，觉得是那天游泳的锅。他看着苏晓白用自己的身体探头探脑一脸浪荡笑容，发现自己已经能够坦然面对苏晓白的突兀活跃。 　　只要他习惯了苏晓白是个变态，那苏晓白干出什么事情，他都不会意外。 　　他坐在那儿，对上苏晓白视线：“今晚一起睡。” 　　苏晓白怔住：“啊？” 　　西尔维诺手抬了抬平板：“方案二，接触。” 　　苏晓白恍然：原来是为了换回身体。 　　她是不介意。 　　她从小跟着她妈，看她妈清理各种病人身体，偶尔还会在旁边搭把手。人体对于她而言，很少有几具是能让她多看几眼的。 　　以她看人的眼光，很自然能看出西尔维诺眼里没有任何别的情愫。 　　苏晓白给西尔维诺的要求找理由：“是想要试试靠近睡觉，能不能换回身体么？” 　　西尔维诺应了一声。 　　苏晓白稍思考了下。考虑到孙姨已经觉得他们两个可能一起睡了，再考虑到有机会换回身体，这种尝试是可行的：“好的，那我晚上拿点东西上来。” 　　西尔维诺朝苏晓白点了点头。 　　苏晓白从衣帽间找了件睡袍随意套上，径直出门去楼下拿东西。 　　拿上充电器，拿上手机，拿上笔记本电脑，拿上护手霜……没一会儿，苏晓白发现自己拿不下了。她不得不拖出一个小收纳箱。 　　她把东西往收纳箱里一塞，转眼，收纳箱里直接被塞了半箱琐碎东西。 　　东西是不是拿太多了？只是一起睡觉而已。 　　苏晓白琢磨了一下，觉得自己有些得寸进尺。西尔维诺只是为了换回身体，让她和他睡一起而已。 　　她又把收纳箱推回去，最后只拿了手机、充电器，顺便在脑袋上用了纯黑色的发箍。 　　西尔维诺的刘海有些长，留在前头有些挡眼睛。 　　她给这身体戴好头箍，兴冲冲拿出镜子自赏起来。 　　镜子里的西尔维诺被发箍弄出了一个栗色大背头，看上去拥有了一种黑丨道大佬的冷冽霸道感。 　　苏晓白迅速掏出手机自拍起来，沉迷在这张脸下：“绝了，这张脸，绝了。还好不公开，公开了谁不馋啊，谁不想……” 　　她话到一半，将最后的字咽了回去。 　　话不出口，是她最后的矜持。 第12章 【2】这是我大爷 　　美好的周日，苏晓白也就沉迷了个把小时的美色，还记得吃晚饭。 　　晚上用过晚饭，孙姨收拾好东西后便离开了。 　　苏晓白先回客房看工作上有没有事情要处理，发现内网上大家都在愉快过周末后，满意将窗口切到了学习网站，将这周原先计划的学习任务完成。 　　到十点，她准时走到三楼西尔维诺门口。 　　西尔维诺门虚掩着，里面灯光昏黄，看起来是相当护眼的睡前灯光。 　　她敲了敲门，放轻脚步进去：“西尔老师，打扰了。” 　　关上房门往内走，苏晓白发现西尔维诺已换好了一件极宽大的T恤，坐在床上的一边看实体书。床的另一边给她留出了大片空间。 　　T恤是西尔维诺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体上并不合适，露出了大半的锁骨，好在没有滑肩。 　　苏晓白内心砸吧了一下嘴，觉得西尔维诺是不喜欢她的睡衣。明明她的睡衣每一件都穿起来超舒服，款式都超有意思的。 　　她走到床另一边，钻进被窝，愈加客气，再次和西尔维诺表示：“晚上打扰了。” 　　西尔维诺翻着书页，头也没抬回了她一句：“不用这么客气。” 　　苏晓白没打算改自己的客气行为。她对所有向自己表达善意的人，习惯了这么客气。客气才会让人觉得她尊重对方的善意。毕竟这张床是西尔维诺的，她身上的衣服是西尔维诺的，她的身体都是西尔维诺的。 　　她侧头看向西尔维诺。 　　昏黄的灯光下，西尔维诺用的是自己的身体专注看着书，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她的身体竟是透出一种儒雅感。 　　苏晓白内心为这点儒雅感鼓掌。是她一个装模作样的秘书装不出来的感觉！ 　　苏晓白钻进被窝：“西尔老师早点睡。” 　　她闭上眼，准备酝酿自己的睡意。 　　她听到西尔维诺半响后应了一声。书本被合上，昏黄的灯被关掉。 　　护手霜的桃子味微弱传递在四周。苏晓白的睡意很快涌上来，转眼就进入梦乡。彻底睡着前，她最后的念头是：对于西尔维诺来说，她就是他生命中一个意外。还以为会不习惯或者抵触失眠。 　　一夜过去。 　　苏晓白的生理本能告诉她自己：快七点了，该醒了。 　　她颤了颤眼皮，很快睁开眼，随后看着奇怪偏转了的天花板，脑袋上冒出了一个问号。 　　为什么天花板偏转了？ 　　苏晓白转动了一下脑袋，随后在确认现下状态的时候，整个人彻底僵住。 　　她确实是西尔维诺人生中的一个意外。 　　苏晓白颤巍巍把自己的双脚从西尔维诺的脑袋处撤下，对上西尔维诺歪扭眼罩下的死亡凝视，尝试救一下自己：“对，对不起西尔老师。我不是故意用脚夹你脑袋的。” 　　一大早被卡住脑袋动弹不得的西尔维诺沉默。 　　半响后，他幽幽开口：“不是故意的更可怕。” 　　苏晓白哭了。 　　确实不是故意的更加可怕。 　　一双43码的脚，活生生将一个小巧的头颅给夹住，这是何等刺激的场面。 　　她一个人睡觉的时候睡姿完美，完全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和别人睡觉，能睡出这么优雅的睡姿。昨晚明明什么梦都没有梦到，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情来？ 　　苏晓白受到巨大冲击。直到跟着西尔维诺去体检，她都没能抢救回自己的意识。 　　医生在那儿叽叽呱呱说了一大堆，苏晓白嗯嗯嗯应付过去。 　　医生带着她和西尔维诺到一个巨大的仪器前，她还在精神恍惚。 　　到彻底回神，她已经穿着一身白，躺在一个仪器床上，缓缓被推进仪器内，感受着仪器自上而下的检视。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检测点什么东西。脑子还是身体？ 　　封闭的空间带给人足够的压抑，好在苏晓白胆子向来大，没有半点畏惧，只是在纠结：她的行为太过嚣张，该是给西尔维诺道个歉。 　　西尔维诺有什么稀缺的东西么？ 　　估计没有。他那么有钱，缺什么都会自己买。 　　给西尔维诺做点吃的？ 　　她的厨艺只有孙姨的万分之一。孙姨做出来的叫日常美食，她做出来的叫生存物资。 　　看来看去，只能搞出一点“礼轻情意重”的。 　　西尔维诺活了一辈子，大概第一次醒来被人用双脚夹住脑袋。 　　苏晓白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她被送出仪器时，脸上表情没来得及调整，惊得旁边医生忙问：“怎么了？身体哪里觉得不舒服么？” 　　西尔维诺在不远处本是坐着的，看到这一幕面无表情站了起来。 　　“没有。”苏晓白舒展自己的表情，露出一个心死的笑，“只是觉得生活不易。” 　　医生放宽心，被苏晓白逗笑：“只是个体检。你身体很健康，不要慌。” 　　苏晓白没多说什么，毕竟医生完全没有办法和现在的她共情。掐指一算，唯有这位医生和他院长一起睡，他用双脚夹了院长头才能共情。 　　要不是她和西尔维诺互换了身体，要不是雇佣关系是情非得已，她今天就能因为左脚先迈入这家医院而被辞退。 　　换成西尔维诺去检查，苏晓白守在边上，情绪坚定，身体绷紧，看着十分贴心。 　　医生打趣：“很关心女朋友啊。” 　　苏晓白看着西尔维诺进去，语气飘忽：“不是女朋友。这是我大爷。” 　　再得罪下去，她的六万要打水漂了。 　　大爷西尔维诺听见苏晓白的对话，唇角动了动，没吭声。 　　他闭着眼，静静进入到仪器内。片刻后，他又相当安静被送了出来。 　　全部体检完，两人又到了医生那儿。医生和两人说着：“体检结果明天就会出来，直接邮寄到家里。如果有什么异常状况，随时可以联系我们。” 　　苏晓白又一阵嗯嗯嗯，应付完了医生：“谢谢医生。” 　　医生觉得这一回见西尔维诺和以前感觉截然不同，好笑多说了两句：“最近的人类观察计划有很大进展啊。感觉整个人活跃了不少。” 　　苏晓白不明白医生的意思，茫然应声：“嗯。” 　　体检完毕，两人换好自己衣服，可以直接回家了。 　　两人坐在出租车上后排，系着安全带一声不吭。 　　苏晓白琢磨着医生那句话，想不明白。 　　人类观察计划是什么？西尔维诺的日常活动么？ 　　问不太方便问，苏晓白将这事记住，暂时搁置到一边。她这回有了意识，不再精神恍惚，当然和西尔维诺多说了两句，试图打破一下两人早起之间的尴尬：“西尔老师为什么不自己开车？” 　　西尔维诺：“我不出门。” 　　不出门=不怎么开车=估计已忘掉怎么开车。 　　苏晓白是会开车的，偶尔必要时充当公司管理层的司机：“西尔老师的驾照是国际驾照？” 　　西尔维诺应了一声。 　　苏晓白没想到西尔维诺个高腿长，竟是传说中的本本一族。考完驾照再也不碰车的那种。在外考驾照价格可不便宜，回到国内改国内驾照还一阵麻烦。 　　“那家里有车的话，车一直停着的话有点浪费。”苏晓白相当惋惜那些车的待遇。以西尔维诺的身价，肯定有车，车肯定保底低调六位数，指不定七位数八位数的。 　　西尔维诺转过头：“你可以开。” 　　苏晓白迅速坐直身子，受宠若惊：“啊？”她今早还用脚夹了人脑袋，转头人还给她车开。这得是什么水平的以德报怨？ 　　西尔维诺问了一声：“你没车？” 　　苏晓白真的没车。 　　她上下班靠公共交通，如果有事直接打车能报销，开公司的车也不用交油钱：“每天上下班都乘坐价值上亿的地铁，足够了。” 　　西尔维诺：“……” 　　等到了地方，西尔维诺下车回屋，苏晓白负责买单付钱。 　　前面的中年司机收款后，小声对苏晓白惊叹了一下：“小兄弟了不起啊。” 　　苏晓白脑袋上冒出问号：“什么？” 　　司机竖起大拇指：“吃软饭吃得顺溜。” 　　苏晓白回想了一下刚才路上的对话：“……” 　　可不，她用的是西尔维诺的身体。刚才那些对话字里行间透露着一股白富美包养小男模的气息。而偏偏西尔维诺长得确实挺男模。 　　一想到自己包了西尔维诺，苏晓白感觉有种微妙的雀跃。 　　她矜持咳了一声：“看见那栋房子了么？” 　　中年司机透过车窗瞅了眼：“见了。” 　　苏晓白微抬眉，沉声：“我的。” 　　中年司机沉默两秒：“……是我走眼了。” 　　苏晓白目送司机远去，内心充满了炫富的狂喜，脸上几乎难以压抑自我快乐。难怪当人有了一定资本后，就喜欢口出凡语。 　　她迈着大步，猖狂往屋子那儿走，猖狂进屋，猖狂换鞋，猖狂看到西尔维诺后，立刻转变态度，谄媚讨好：“西尔老师，喝水么？45度的那种。” 　　西尔维诺刚进屋坐下，亲眼目睹了苏晓白“猖狂”到“谄媚”的转变，手指不住抽了下。 　　“喝。” 　　得到令下，苏晓白欢天喜地去厨房倒水：“要加柠檬片么？我在冰箱看到柠檬了。” 　　西尔维诺：“嗯。” 第13章 【1】处作：一年蓬…… 　　夏天天气炎热，但水果相当丰富。 　　孙姨将水井里的西瓜取出来，准备带到住宅去给西尔和苏小姐吃。平时她都不会挑选大一些的西瓜，怕西尔吃不完浪费。现在两个人吃，一下子可选的西瓜品种多了起来。 　　手机铃声响起，孙姨取了手帕擦干净手，看清楚来电后接起手机：“夫人。” 　　对面的人例行公事般问问题：“西尔最近心理状态正常么？说话数量比前段时间多了么？他今天去医院体检，着重查了脑部，回头报告发我一份。” 　　孙姨诧异。 　　今天不是西尔定时体检的日子，也不是他固定看医生的日子。 　　家里唯一的变化就是突然住进来的苏小姐。 　　孙姨想了想，如实汇报着：“这两天有位苏小姐住进来。西尔状态比以往都要好。他说话数量多了很多，心情起伏波动也多了不少。”还在家里赤条条乱跑。 　　“苏小姐？” 　　孙姨解释：“苏晓白苏小姐。是万载集团的秘书。一位相当优秀的姑娘。”她整理房间时有看到文件封面上的集团标注。 　　“……我知道了。” 　　孙姨虽然不是很理解年轻人一言不发就同居的行为，但她对苏晓白挺有好感。苏小姐不骄不躁，总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西尔很喜欢这位苏小姐。” 　　对面对此只表示一句：“我知道了。” 　　手机挂断。 　　孙姨放下手机，轻微叹了口气。 　　明明是关心的态度，说话的口吻听上去却那么让人不舒服。今天的午餐怕是又要浪费了。 　　说起来，怎么会突然就去体检了？昨天看着两人都挺正常的。 　　孙姨将西瓜用保温箱装好，收拾干净一切，直接动身前往西尔维诺的屋子。 　　………… 　　西尔维诺拿着手机，看着手机屏幕上跳出来的信息，皱起了眉头。 　　对面的人一长段一长段的话发过来，一看就是语音转文字。由于发音标准，所以内容翻译相当精确。每一段的最后都加着标点符号，瞧着极为正经。 　　正经的话很没有意思。 　　对着那么多内容，他只回了一个“嗯”字。 　　他更没意思。 　　语言精简到让对面的输入顿了半天，好一会儿后对面才继续发了几句话过来。发完那几句话，对面也无话可说，不再输入。 　　西尔维诺将聊天窗口关闭，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 　　门口的开门声响起。 　　他视线转移向门口，就见苏晓白从开放式厨房蹿了出来，又在看到他的瞬间意识到她用的是他的身体，咻一下又蹿了回去。 　　西尔维诺：“……” 　　她是地鼠吗？ 　　门口孙姨走进屋子，看见沙发上坐着的人，笑着招呼：“苏小姐。” 　　西尔维诺朝着孙姨看去，轻微点了下头。 　　孙姨换了鞋，将西瓜拿进来：“今天带了一个西瓜过来。中午和晚上都可以吃一些。” 　　西尔维诺应了一声。 　　厨房里苏晓白慢悠悠走出来，手里拿了一杯水，在看到孙姨后朝着孙姨点头。 　　孙姨看看苏晓白的水杯，再看看西尔维诺的水杯，笑得高兴：“加了柠檬的水味道更清甜一点。” 　　苏晓白沉稳：“嗯。健康。” 　　她走到西尔维诺身边坐下，细品着自己蹭来的一杯柠檬汁。 　　西尔维诺想到自己刚收到的消息，觉得需要给苏晓白打个预防针。 　　他缓缓开口：“给你钱，你做什么事都可以么？” 　　苏晓白惊异转头看向西尔维诺：“西尔老师当我是什么人？” 　　她义正言辞：“西尔老师给我钱，别说事，我不做人都可以。” 　　西尔维诺：“……” 　　这倒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苏晓白就是一个调侃。 　　她通过短短两天时间相处，已看透了西尔维诺。这人凭白长了一张孤傲冷寂的脸，修得一具男模的身材，结果是个沉默寡言老传统，善良属性点满的那种。 　　最初的裸泳不过是老传统偶尔的出格，说不定还是看了网络谣言后突发奇想做出的决定。 　　年轻人就应该活跃一点。 　　她说完玩笑话，紧接着问西尔维诺：“西尔老师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的么？” 　　西尔维诺顿了顿：“暂时不清楚。” 　　苏晓白点了点脑袋：“未雨绸缪，我懂的。” 　　西尔维诺：“……”你懂什么了就懂了？ 　　苏晓白将水一口口喝完，在等午饭和一个上午没处理工作的愧疚感中，毫不犹豫选择了继续等午饭。 　　能有什么比吃美食更快乐放纵呢？ 　　孙姨并没有愧对她的等待，在她用手机处理好两个来自公司的待办处理事项后，将刚做好的菜都摆了上来。 　　吃完菜，甜品更是过分。 　　孙姨将西瓜切半，里面堆满了用工具舀出来的西瓜球，上面还挤了奶油雪顶，插了一把纸质的小伞，放了两片装饰的柠檬以及薄荷叶。 　　多出来的西瓜榨成汁，在中途吃饭时就送来过了。 　　苏晓白再度吃撑，要不是用的是西尔维诺的身体，早瘫在椅子上了。她轻柔又心疼摸着再度六六归一的肚子：“下午健身吧。” 　　西尔维诺视线落在她的腹部：“……” 　　他终于明白六六归一的意思了。 　　孙姨收拾餐具的时候很高兴。她原本以为西尔今天中午会只吃一两口就走，没想到吃得量不少。 　　苏小姐果然是非常好的人，这才能让心情不好的西尔照样好好吃饭。 　　她知道夫人肯定会找西尔，没将电话的事和西尔多说，打算明天去要了检测报告，直接发给夫人。 　　收拾完房子里的一切，孙姨像往常一样悄然离开。 　　到了下午，西尔维诺再次陪苏晓白去健身。健身完各自回房间洗漱。 　　晚上，西尔维诺吃完饭，拿了一杯西瓜汁去了地下室。 　　苏晓白庆幸着公司没什么大事情，周一的基础工作处理了干净，于是跟着西尔维诺一起到地下室看书。 　　西尔维诺从架子上心理社科那块儿区域挑选了一本书，坐到位置上静静看苏晓白挑书。 　　苏晓白面对墙面上满满当当的书，一时间无从挑起。 　　从必要性来看，经济学的书可以看一看，社科人文类的书也可以看一看。关于古董品鉴以及科技类的也能扫一些。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落到旁边西尔维诺写的书上。她瞥了一眼，注意力赶紧转移回必要阅的书目。 　　哎，真想看。 　　苏晓白又瞥了眼西尔维诺写的书。 　　有些作者不喜欢读者当着自己的面看自己的书，觉得会有一种强烈的羞耻感。就如同自己的日记被人翻看一样。当着作者本人面看，不太妥当。 　　她的手在各种书上犹豫。 　　“可以看《一年蓬》。”西尔维诺开口。 　　苏晓白心头一喜，侧头看向西尔维诺。 　　西尔维诺拿起手边的书，坐在椅子上翻看起来：“如果没看过的话。” 　　苏晓白没听出西尔维诺的在意，也没听出他的炫耀。她看向书架上《一年蓬》所在的位置，双眼发亮，跃跃欲试：“都没拆封。” 　　西尔维诺应了一声。 　　《一年蓬》分了三个版本。苏晓白看过其中一个版本，却没想到这本书在绝版前，竟还有另外两个版本。 　　她果然是个单纯的早期路人粉。 　　苏晓白拿出另外两个版本，对比了一下出版时间，将最早版本留下。她见西尔维诺完全不在意她拆封，小心翼翼拆掉书本外的塑封。 　　初版书封上的图相当极端，是一个头戴婚纱的骷髅头，面前摆放着一朵小白花。排版古朴，透露着诡异，标题的文字却又带圆润文艺感。 　　腰封上写着“时间、生死、病毒、战乱，没有一样可以阻拦我向你献上一年蓬的脚步”。 　　后面跟着一堆浮夸的赞扬，比如说感天动地的爱情什么的。 　　苏晓白看着这些，内心触动，仿佛回到学生时代，偷偷看同学的《一年蓬》，然后被狠心的老师没收，最后死皮赖脸去办公室讨回书来。 　　《一年蓬》是一本末日丧尸题材的作品，在中二学生里相当畅销。 　　那时候末日丧尸题材算小众，国内外不管是文学作品还是影视作品都刚刚起风。 　　她带着一种澎湃的敬仰之心，端正态度打开书。 　　第一幕经典男主杀女主场景，苏晓白看完，内心汹涌的激动，翻到下一幕，看起青涩的男主。 　　嗯？ 　　苏晓白在看到出场后，怀疑自己看错了：“男主是个未成年高中生？” 　　西尔维诺从书里抬起头：“初版是。再版改成了大学生。” 　　苏晓白：“？”她合理怀疑西尔维诺当初代入他自己写下的这本书。 　　苏晓白好奇问了一句：“改版理由呢？” 　　西尔维诺回答她：“高中生要好好读书，认真高考，没时间乱跑。文学作品里，未成年不能谈恋爱。” 　　苏晓白：“……”合情合理，竟是无法反驳。 　　西尔维诺说起自己的作品来，话多了不少。苏晓白拿着书找位置坐下，决定认真重温初版作品，感受西尔维诺最初的创作，试图和西尔维诺寻找共同话题。 　　《一年蓬》故事发生在一家医院，最初以女主的视角展开。 　　女主作为一名刚毕业的新人记者，通过报道传销组织成功救出来一群青年人。她在医院的长椅上翻资料时，一名年纪尚没有成年的叛逆少年在路边采了一朵小白花送给女主。 　　女主说：“谢谢你的花。” 　　少年就那么盯着她。 　　女主问：“你知道这叫什么花么？” 　　少年：“一年蓬。我知道了。” 第14章 【2】领带条的第五种用…… 　　少年这一句“我知道了”贯穿全文。在少年一次次奇怪的行为下，女主意识到不对劲。而当世界末日丧尸来袭的那一刻。她终于明白，少年来自毁灭过一次的世界。 　　她察觉到了少年对她的喜欢，却也被感染了病毒，逐渐丧失动能和理智。 　　她不希望少年在第二次世界毁灭中跟着毁灭，更不希望少年死在她自己手里。于是她戴上了少年偷藏的新娘头纱，让自己死在了少年手里。 　　自此，开启男主视角。 　　男主视角的开场第一句话是：这已经是第十八次了。 　　苏晓白看到这里眼泪唰流了下来。 　　她记得男主视角里，男主有多么疯。世界战乱、病毒丧尸、人性溟灭。他不择手段，一次次在违背法律和人性的底线上蹦跶。 　　每一次即将踏过那条界限时，他劝服自己的理由是“万一这一次世界正常了呢”。 　　他要干干净净守住自己心爱的人。 　　结局最终一个周目，少年和女主探寻着世界真相，解决了丧尸问题，提早将意外曝光在了世界眼皮下。女主成为了世界知名女记者，而少年长大后和她结了婚。 　　苏晓白抽过桌上的纸，默默垂泪。 　　西尔维诺的书很久没翻页。他静静坐在那儿看苏晓白哭。 　　初版改动过不少内容。在再版中，为了能够更加大众化，也为了规避掉一些事，很多设定都收敛了起来。可惜到最后依旧是被封的结局。 　　他的合作方几次找他考虑再更改剧情，再出版一次，指不定还能影视化。可他都没有答应。 　　后来催着催着发现没用，他的合作方就从催改文变成了催新文。 　　西尔维诺走神想着。 　　苏晓白那儿抽了一张纸不够，又抽了一张纸。 　　西尔维诺带着一点新奇的意味，看着自己的身体为了自己作品而痛哭。 　　为什么他会和苏晓白互换身体呢？ 　　西尔维诺注视着苏晓白。 　　是因为他当年在医院里认识了苏晓白，接过了苏晓白递给他的一年蓬么？还是因为当初苏晓白为了他打架？ 　　他记得那时候她还是长头发，没有剪那么短。人瘦黄却格外高，门牙没磕掉。他一直以为她比他大好几岁。 　　她已经完全没有记忆了。 　　西尔维诺垂下眼，拿起桌上的西瓜汁，默默喝了起来。 　　一本出版读物，单本字数不会超过二十万。苏晓白看了一半的内容，被虐到撕心裂肺想嚎啕大哭，但又碍于旁边西尔维诺还在，只能憋着啜泣，哭到身子抖。 　　听到沙发颤动，再度抬起眼的西尔维诺看着自己身子啜泣颤抖：“……” 　　苏晓白很久没看虐文，实在是受不了文里的冲击，合上书稍微缓了缓神智。她双眼微肿泛红，注视向西尔维诺：“西尔老师写这本书的时候在想什么？” 　　西尔维诺平静回答：“在想一年蓬。” 　　他那时候一个人待着。 　　在想没有人给他送一年蓬，那他能不能跨越山海，度过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前往另一个地方，给她送上一年蓬。 　　苏晓白抽了抽鼻子，用纸巾再度擦了擦眼泪：“西尔老师恋爱过么？” 　　西尔维诺沉默。 　　苏晓白先入为主，下意识以为西尔维诺中二期恋爱过，还是一场惨绝人寰的爱情。她再度抽了抽鼻子：“西尔老师，没关系。年轻的时候，大部分人都有过一场难以言喻的爱情。回过头来想想，不是想干掉对方，就是想干掉自己。” 　　西尔维诺：“……” 　　他顿了一下：“你恋爱过？” 　　苏晓白：“没有。” 　　她将纸巾团起来，凶狠说着：“但我饱读诗书，阅片无数，理论水平十级。从最初的暧昧期勾勾搭搭，到最后的本垒高级技巧，我都懂。” 　　西尔维诺拿西瓜汁的手颤了一下，默默将西瓜汁放回到桌上。 　　苏晓白自诩当代高水平专业级纸上谈恋爱选手：“当初我看到您的身体……” 　　西尔维诺：“一万。” 　　苏晓白没反应过来：“啊？” 　　西尔维诺诚恳：“请你闭嘴。” 　　苏晓白捏紧纸团，坚定无声朝着西尔维诺拉上虚拟的唇部拉链。 　　好的，西尔老师。 　　苏晓白刚才本来想说，她看到西尔维诺身体后，直接脑补出了十万字内容。他的身材太过秀，完全没有蛋□□嗑多了的浮夸感，而游泳池那个场景也浪荡到了一种极致。 　　要不是她当时突然变成男的，需要解决的问题有点多…… 　　苏晓白内心无声叹息，谁想到西尔老师的性格和身材如此不搭噶呢？ 　　她用纸巾无声擦了擦眼角又溢出的泪水，继续翻看着书。 　　西尔维诺一直关注着苏晓白。苏晓白不说话，他却愣是从苏晓白的表现上看出了一种“叹惋”。 　　叹惋什么？是没能说出口的话，还是指没能再上市的《一年蓬》？ 　　西尔维诺拿起手机，给苏晓白账户上转了一万。 　　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下，两个人都没有觉得空虚寂寞。身边的人所拥有的存在感恰好卡在一个极为妥当的水平线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地下室看不到窗外，让人完全失去了时间感知。 　　苏晓白合上书时，满脸写着CP嗑成了的欣慰。 　　《一年蓬》里的爱情根本就没有外人能够介入的余地。两个主角彻彻底底属于彼此，无论外界发生多么恐怖的事情，他们的爱情都是如此纯粹，周周轮回，永不放弃。 　　太甜了，她好了。 　　腰封上土得要命的形容简直像科学数值一般精准。 　　她爱《一年蓬》，她爱写下《一年蓬》的西尔维诺。 　　西尔维诺手上的书仅仅翻了十来页。他看苏晓白的表情，眼内有点困惑：怎么有种要就地超脱的既视感？ 　　苏晓白在心中回味细品了一下文，维持着自己飘乎乎的表情，抬手看向手腕处的表，瞬间收敛表情：“十一点多了！” 　　她将书放到书架上，提醒身边的西尔维诺：“西尔老师，该睡觉了。不然明天起不了。明天还要……” 　　她手一顿。 　　哦，她请假了。 　　西尔维诺却应了一声，跟着起身将书放回到书架上。 　　两人将书放好，结伴安静乘坐电梯前往三楼卧室。 　　透明的电梯从地下到三楼需要一点时间。苏晓白站在电梯里，看着电梯玻璃上印出的两人身影，猛然想起今天早上脚夹头事件。 　　她神情微妙起来。 　　“叮——” 　　电梯到达。 　　苏晓白让西尔维诺先出了电梯。等人出了电梯，她跟在西尔维诺身后，脑袋飞速旋转思考着今天晚上要如何睡觉才能避免今天早上的事情。 　　正常人能忍一次，不代表次次能容忍。 　　她英明神武的万载集团秘书形象，绝不能因为睡姿销魂而失去！ 　　见西尔维诺打开了房门，苏晓白停下脚步，轻咳一声：“西尔老师先洗漱，我去客房拿点东西。” 　　西尔维诺转身看了她一眼：“嗯。” 　　苏晓白对西尔维诺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转头快步回到电梯，按下下楼按钮。 　　她急匆匆冲回自己房间，快步走到衣柜里翻找起东西来。 　　对于一个合格的秘书来说，百搭的领结和领带属于必不可少的装饰用品。她的职场衣服道具里，既有白色的带子，也有黑色的带子。 　　这种具有丝绸质地的带子一可以当领结装饰，二可以当腰带装饰，三可以当发带，如有必要第四种用法，还能当鞋带。 　　万变的带子，今天将开辟第五种用法。 　　苏晓白取出两根黑色带子，拉出两边扯了扯。带子发出“嘭嘭”声音，韧性十足，表现出它优秀的品质。 　　不愧是十块钱的销量王者。 　　苏晓白露出满意笑容，将袋子揣到口袋里，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前往卫生间洗漱。 　　洗漱完，苏晓白满脸笑意搭乘电梯重新上楼。 　　她在楼下花费了一定时间，所以等她来到西尔维诺房间时，西尔维诺已经洗漱好待在被窝里，睡前刷着手机。 　　依旧是昏黄温柔的灯光，依旧是儒雅的西尔维诺。 　　苏晓白走到床边，钻进被窝，觉得自己今天绝对不可能再犯昨天的错误。 　　她相当自信，侧身躺着，对坐在床上的西尔维诺笑着：“晚上好梦。” 　　西尔维诺看向她，顿了顿：“晚上好梦。” 　　他收起手机，关灯，拿出眼罩给自己戴上，钻进被窝。 　　苏晓白适应了一会儿黑暗的环境，瞪大着眼，借着微弱的观察西尔维诺。确定西尔维诺戴着眼罩什么都看不见后，她默默蜷曲起自己双脚。 　　她掏出自己的一根黑绳子，给自己双脚系上。 　　两脚系在一起，绝对做不成夹头动作了 　　她默默将双脚重新挪动回原本的位置，再以高难度动作，自己捆自己双手。这个难度有点太高，以至于她的双手并没法捆太结识，只能说确保了两手捆在一起。 　　全部完成，她轻微拉扯了一下手脚，发现自己没法挣脱束缚后，放松呼出一口气。 　　西尔维诺忽然开口：“睡不着？” 　　苏晓白心头一跳，顿时一动不动：“没。我调整一下姿势。” 　　想起早上情况的西尔维诺：“……” 　　苏晓白闭上眼：“晚安。” 　　西尔维诺：“……晚安。” 第15章 【1】想象力非常符合逻…… 　　周二，苏晓白的生物钟先一步醒来。 　　被子太过舒服，舒服得她忍不住想要舒展双臂，伸一个快乐的懒腰。她双手微微分开，然后…… 　　卡住了。 　　她倏忽睁开眼，意识飞快回笼，顿时想起发生的一切。她和西尔维诺交换了身体，现在住在西尔维诺房里，为了早上不用脚夹人脑袋，所以把自己手脚都系了。 　　苏晓白侧转头，看向身边的西尔维诺。 　　西尔维诺仰睡在一侧，一整晚都没有动过位置。他戴着纯灰色的眼罩，呼吸平稳，声音极轻，还在睡梦中。 　　黑色长发披散在床上，仿佛一位需要人吻醒的公主。 　　苏晓白满意看着自己身躯优雅的睡姿：很好，她今天睡相极佳。昨天那种意外只存在于昨天，一定是不习惯这张床导致的。 　　今天不用上班，不用挤地铁，就算要处理公务也只需要等上班时间。 　　她在脑中抉择了一下，二话不说再次闭上眼。 　　还能睡一小时！ 　　没有上班和工作压力，苏晓白闭上眼很快陷入梦乡。 　　“乒——” 　　苏晓白被一声巨响惊醒，唰一下睁开双眼。她眼前的西尔维诺一样被这声巨响惊醒，伸手掀开眼罩，皱着眉头从床上坐起来。 　　起床动作仓促，他宽松的“睡衣”顿时露出半个肩膀。 　　“对对对不起，我现在就出去！” 　　一个陌生男人惊恐到结巴说着话。 　　苏晓白意识到不对，立刻跟着从床上坐起来，抬手想将西尔维诺的T恤往上拎。然而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她一抬手还没拎到衣服，先自己注意到了那双捆上的双手。 　　苏晓白的手僵在半空：“……” 　　她迅猛将手一缩，转头看向刚才发声的人。 　　刚才说话的人顶着一头绿色头发，一脸震惊瞪着眼，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一切，颤巍巍试图用手勾摔在地上的包，连勾了三下都勾了个空。 　　他视线落在苏晓白身上：“西西西尔老师！你你你玩这么大？” 　　苏晓白：“……” 　　西尔维诺面无表情转头看向自己身边的苏晓白，视线往下滑，一眼看到自己身体那双被黑色带子捆住的双手。 　　苏晓白注意到西尔维诺看过来的死亡视线，忙试图解开双手，内心的惊恐程度和陌生男人差不多：“我可以解释。” 　　结果由于昨天带子没系紧，一晚上睡过去，宽松出来的那些线直接纠缠在一起，比打死结还要难解。她一时间根本解不开。 　　“打扰了！”那边陌生男人终于勾到了自己包，仓皇逃跑出门。 　　西尔维诺：“……” 　　苏晓白见人都跑了，低下头继续解绳子：“是这样的。我睡姿不好，想着系着保不准能控制一下。我今天醒来睡姿都没怎么变。” 　　她内心慌得一比，根本不敢看西尔维诺，语气却极为镇定。 　　“今天确实没夹我脑袋。”西尔维诺语气平静说着，“就是玩得很大。” 　　苏晓白手一哆嗦，刚扯开一点的线扯过头，系更紧了。西尔维诺的皮肤本就白，配上这样完全缠绕着的黑色带子，让人想不歪都难。 　　西尔维诺见苏晓白半天没解开绳子，伸手帮苏晓白解。 　　有外人帮忙，手上绳子确实好解很多。好在这绳子质感相当好，半点没有伤到手腕，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苏晓白将带子飞快揣进自己口袋，将双腿弯曲，继续解脚上的带子。 　　发现脚也捆住的西尔维诺：“……” 　　他竟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苏晓白把两根绳子都收入口袋，终于视线敢对上西尔维诺，脸上情绪收敛，一副全心全意为西尔维诺操心的样子：“西尔老师，刚才那位是？要怎么解释比较合适？” 　　能直接闯入西尔维诺卧室的男人，绝对不是普通男人。 　　西尔维诺富有深意看着苏晓白：“柴颂，我的私人助理。”至于怎么解释，他也不知道。怎么说？说他身体里其实住了个变态？ 　　苏晓白醒悟，难怪这人能闯入卧室。 　　以西尔维诺的身份，身边确实应该有个私人助理。 　　苏晓白姿态放低，维持着自己勤恳亲切贴心的工作状态：“西尔老师，不如我说自己在考虑新文？” 　　说起来西尔老师这几天完全没有码字的样子。这次互换真是罪过。 　　苏晓白发现自己是个罪孽深重的女人，膝盖跪得更加诚恳了一些。 　　西尔维诺听到这话，不再看苏晓白。他转身下床穿上鞋前去卫生间：“不用解释。”解释这种事情，总是越解释越黑。 　　苏晓白迅速应下：“好的，西尔老师。” 　　她目送西尔维诺进卫生间，在确定看不到人影后，轰然倒在床上。 　　继她将西尔维诺清白丢掉之后，现在还给他涂上了一层靓丽的色彩。这个色彩和她脑中角落里潜藏的废料一个色呢。 　　苏晓白倒在床上默默垂泪。 　　她的本意原来真的是固定自己睡姿，谁想到今天自己看到，心慌的同时还能感觉有一丝丝的心动。白皮黑带捆着真的很好吃。 　　“苏晓白。”卫生间传来声音。 　　本来在床上躺平的苏晓白瞬间坐起，清空自己大脑废料，恢复一本正经的姿态：“是，西尔老师。有什么事情么？” 　　卫生间里传来吩咐：“快递到了，衣服，收一下。” 　　苏晓白应声：“好的，西尔老师。” 　　她飞速下床去衣帽间换上衣服整理仪容，飞速坐电梯下楼，前往门口去收快递。 　　坐在客厅里还没缓过神来的柴颂一看到西尔维诺，当即就站了起来。站姿标准，表情严肃，堪比军训演练时的姿态。 　　结果苏晓白径直忽略过他，开门收快递。 　　门一打开，门外等候着的快递小哥露出笑容，询问：“S先生是么？” 　　苏晓白点头。 　　快递小哥笑容极为灿烂：“您的快递有点多。总共十七件，您看一下对不对？” 　　苏晓白：“？？？” 　　西尔维诺买衣服，一天十七件一送的么？ 　　客厅里听到对话的柴颂走过来帮忙：“西尔老师，我帮您把快递搬进来。” 　　柴颂走到门口，帮苏晓白将快递往里搬。快递小哥干脆趁着柴颂搬运的时候顺了一下十七件清单：“对的，是十七件。” 　　苏晓白点了点头：“辛苦。” 　　快递小哥摆手：“没事。有问题直接打我电话就行。” 　　大门关上，苏晓白拎到了两个快递，余下的十五件全被柴颂先一步搬到房里。小年轻顶着一头绿毛，完全打工人姿态：“西尔老师，要帮您拆快递么？” 　　苏晓白想着快递里都是自己身体穿的衣服，下意识拒绝：“不用。” 　　拒绝完，她想到刚才产生的误会，心中幽幽叹气：虽然西尔老师的清白讲不清了，但能挽尊一点还是挽尊一点。 　　柴颂“哦”了一声，又问：“西尔老师，那我帮您把快递送房间里去？” 　　他手上正拿着快递，下意识扫了眼，心头一震：是女装！ 　　是刚才那位女士的衣服！ 　　柴颂顿时将快递端端正正放好，手还轻微擦拭了一下黑色的快递外包装，相当客气退一步站好：“西尔老师，快递就放这里。您等会儿自己拿过去比较合适。” 　　苏晓白看着柴颂一顿尊敬快递的操作：“……” 　　柴颂站好后，脸上露出了纠结是表情，眼神里写满了欲言又止。 　　苏晓白作为一名秘书，将这位助理看得透透得。 　　没想到西尔维诺的助理会是一个心情全写在脸上的小年轻。 　　她开口说了一声：“想说就说。” 　　柴颂听到苏晓白这话，站得直，语气却格外严肃：“西尔老师，您在外头出镜率虽然低，但并不是完全没有出镜率。如果找对象的话，还是需要通知公司的。万一爆出来，热搜肯定上，直接空降全球热搜。” 　　苏晓白顿了下：“我没谈恋爱。” 　　她和西尔维诺并没有交往关系。 　　柴颂瞬间用谴责的眼神看向西尔维诺：“如果是别的关系更要通知公司，那就是热搜屠榜。公司公关要做好预防准备。” 　　苏晓白：“……” 　　柴颂作为一名合格的助理，负责西尔维诺的工作，沟通着西尔维诺和公司的事情，板起脸严肃继续说：“您的名字……” 　　话还没说完，门铃响了。 　　苏晓白到底不是西尔维诺本人，不知道该怎么代表西尔维诺和柴颂说她和西尔维诺的关系。她决定转身先去开门，缓解两人的对峙氛围。 　　门外又是一个快递小哥。 　　快递小哥将一份文件递给苏晓白：“西尔维诺先生是么？” 　　苏晓白应声：“是的。” 　　这位快递小哥没有刚才那位开朗，确定签收后转身就走。 　　苏晓白拿着文件看了眼，确认是昨天的体检报告，回到客厅，将文件放到桌上。 　　眼尖的柴颂看到封面上的医院标志，将刚才的话题放置，神经绷紧：“西尔老师，您去医院了？” 　　苏晓白应了声，见柴颂紧张，怕他想太多，解释了一下：“两份体检报告而已。” 　　柴颂瞳孔震惊看向苏晓白，语气严肃不起来，颤抖着声音：“婚前体检都做了。难道您打算直接隐婚？” 　　苏晓白：“……” 　　不愧是作家的私人助理，想象力丰富得非常符合逻辑，再说下去她和西尔维诺的孩子都要出来了。 第16章 【2】今天开始就是男女…… 　　苏晓白作为一个合格的秘书，能有一万种胡诌扯开话题的方式。 　　但身体不是她的，她将解释权交给西尔维诺：“等下让楼上那位给你解释。” 　　柴颂人麻了。 　　他接任西尔维诺助理才几年功夫，对西尔维诺的很多事情都有一定的了解。西尔维诺除了常常不乐意写文之外，两人之间总能维护一种“父严子孝”的友好关系。 　　西尔维诺很少出门，很少惹事，不抽烟不喝酒不泡吧，杂事没有，给钱爽快，动不动就打钱，简直是老板中的顶尖老板。 　　嗯，一碰上事情都是大事。 　　比如版权买卖问题，比如作品影视化问题，再比如今天突然就和一位陌生女士在一起了。双方关系已进展到一张床以及一起体检。 　　柴颂不知道能有什么解释，可以解释现在这种情况。 　　怎么的？睡一张床了还能是他想多了？ 　　苏晓白见柴颂一副被刺激坏了的麻木样子，觉得现在年轻人承受能力不太行。她体贴问了一句：“要来杯水么？” 　　柴颂用麻木的表情望着苏晓白：“西尔老师为了那位女士都乐意给我倒水了么？” 　　苏晓白：“……” 　　柴颂维持着自己表情的麻木：“一周前，您打了我一万块，让我直接打车回家，就差说一个‘滚’字。” 　　苏晓白没想西尔维诺是这样的大佬。有钱确实可以解决掉生活中很多麻烦，但这种动不动就打钱的行为还是挺过分的。 　　她诚恳问了一声：“……不然你还我？我给你倒两杯水。” 　　柴颂：“？？？” 　　柴颂立刻闭嘴。 　　苏晓白转身无声笑笑，去厨房给柴颂倒水。她的背影深藏功与名，还给西尔维诺省了一万块。 　　柴颂见“西尔老师”真的去给自己倒水，受宠若惊坐到沙发上，从随身包里赶紧翻出自己的行程本：“今天西尔老师心情极佳，适合催稿。” 　　至于西尔老师是真的要隐婚还是怎么的，那最操心的必然是公司公关。天塌下来，前面有一群人顶着呢。 　　苏晓白给柴颂倒了水后，见人又要说点什么，赶紧找了借口径直回楼上去洗漱。 　　西尔维诺下楼时，就看到客厅里一堆快递，以及一头绿毛，望向他之后坐立不安的柴颂。 　　他回忆了一下一周前的柴颂。 　　一周前的柴颂顶着一头雾霾紫，扛着和今天一样的大包，专程跑到他家里来催新文。他新文毫无思路，所以选择打钱让人直接走。 　　他轻微皱眉。 　　上回的雾霾紫就够突兀了，怎么现在还头顶绿色的？原本的发色不好看么？非要造作搞这些颜色。像苏晓白这样纯黑的头发就很可以。 　　他意识到自己内心夸奖了苏晓白的头发，出电梯的脚步微顿，随后不动声色继续往外走。 　　柴颂注意到“苏晓白”向自己走来，再度站起身来，端正态度严肃且客气自我介绍：“您好，我是柴颂，西尔老师的助理。” 　　西尔维诺对柴颂点了下头。 　　柴颂见“苏晓白”态度相当冷淡，瞬间有种重新面对西尔老师的状态。他谨慎问道：“第一次见面，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西尔维诺：“苏晓白。” 　　他走到位置上坐下，注意了下自己坐姿，发现体检报告，拿起拆开。 　　体检报告内容不少，有纸质的内容也有片子内容。他当时体检的项目去掉了平日普通体检项目，专门查了脑科这块。从报告上看一切正常，毫无问题。 　　所以说，一般体检查不出两人之间的问题。他们要么选择更精密的仪器检查，要么选择暴露自身情况，找私人研究员。 　　西尔维诺觉得这两种方法都不算安全妥当，若有所思。 　　从目前来看方案一，靠现代医学暂时无法继续进行下去。 　　他注意到一直观察自己的视线，抬头看向柴颂。 　　柴颂确实一直在观察自己面前的这位女士，见人看过来了，忙接着继续刚才的话题：“不知道苏小姐和西尔老师是什么关系？” 　　他怕两人关系实在复杂，所以解释自己问话的理由：“西尔老师身份特殊，‘西尔维诺’这个名字所代表的意义和地位也相当特殊。不知道苏小姐方不方便和我说一下，我好处理好相关的工作。如果媒体上哪天有消息，我们这边要有一定的应对方式。” 　　西尔维诺听着这话，若有所思。 　　撇开柴颂每次出场的头发都挑战着西尔维诺视觉底线，柴颂的工作素养还是极为优秀的。他能够从万人之中成功脱颖而出，总归是很有水平。 　　问题是要怎么解释两人的关系？ 　　年幼时认识？苏晓白完全不记得。 　　恋爱关系？两个人才认识几天，万一被媒体曝光，对苏晓白名誉会产生影响。她是万载集团的秘书，连工作都会被影响。 　　他对苏晓白的态度不一般，却不想给人带来负面影响。他和苏晓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换回来，不明不白确实麻烦。 　　西尔维诺迟疑，短时间竟想不出合理的借口。 　　柴颂看人迟疑，更误会了。 　　原本西尔维诺在柴颂心里高高在上如神祇，高冷不容亵渎和侵犯。结果和女孩子睡了，还要女方犹豫该怎么解释两人的关系！ 　　柴颂内心连连发出啧声，面上不显，放缓声音：“苏小姐不用担心。不管是什么关系，我们公关都会想出合适的方法应对的。苏小姐哪怕不相信我，也该相信西尔老师。” 　　西尔维诺轻点头，决定把选择权交给苏晓白：“你问西尔老师就行。” 　　柴颂表示：“西尔老师让我问您。” 　　西尔维诺顿住了。 　　柴颂见人不说话，心中小人捶地，面上维持着助理应有的水准，试探性问：“既然婚前体检都做了，不如暂定是男女朋友关系？” 　　西尔维诺：“？？？” 　　西尔维诺看着柴颂，眼神微妙，觉得自家这个助理胆子很大。一个区区体检都能变成婚前体检，这助理怎么不去写书呢？ 　　柴颂没看懂这个微妙眼神。他觉得全天下的女孩子，没有一个能抵挡得了西尔维诺的诱惑，给人分析着：“西尔老师是个很传统很正经很负责的人。他既然将选择权交给了苏小姐，说明苏小姐不管是什么想法，他都能接受。” 　　西尔维诺：“万一分了？” 　　柴颂听到这话，心里“哦豁”了一下。果然是恋爱了！ 　　他反问西尔维诺：“您不喜欢西尔老师么？” 　　西尔维诺注视着柴颂，眼眸深邃。 　　柴颂像是伊甸园的那条蛇，吐着信子引诱着西尔维诺：“如果喜欢的话，不管未来如何，在一起的时间总归是快乐的。我相信以西尔老师和苏小姐的性格，哪怕以后发现不合适，也能处理好一切。” 　　西尔维诺听着这话，微垂下眼。手指微抽搐了一下。他视线落在手指上。他身体的某些情况转移到了这具身体上。 　　他心动了。 　　柴颂后面又说了几句话，从他一只耳进，另一只耳出，半点没在脑中留下任何痕迹。他感受着自己异于平时的心脏跳动，敛着所有情绪。 　　面前摆着一只红苹果。 　　啃下一口就如同点头一样，轻松简单，没有任何难度。驱赶出伊甸园的生活真的是痛苦不堪的吗？不是的。 　　伊甸园外的生活有生老病死，最终人人化为一抔泥土。而期间他们是永远在一起的，是无人可分离的。 　　惨的话，还是蛇惨，最终被惩罚用肚子行走，并且…… 　　“你以后怕是要终生吃土。”西尔维诺轻飘飘说出这么一句。 　　本还在劝说的柴颂噎住。 　　怎么肥事？苏小姐怎么一言不发就要诅咒他贫穷到吃土！ 　　柴颂正要抗议，楼上去的苏晓白快速洗漱完毕，赶紧麻溜坐着电梯下来。 　　她走过来，见西尔维诺和柴颂面对面在聊天，语气轻快问两人：“说得怎么样了？” 　　柴颂又不能说自己刚被诅咒要吃土，看着“苏晓白”，眼神里充满了对“不负责任渣男”的谴责。 　　西尔维诺抬起眼，望着整个精气神和他截然不同的苏晓白，先说了一句：“等下给柴颂打点钱。” 　　他表示：“奖金。” 　　柴颂震惊当场站起来，没想苏小姐还被西尔老师传染了性子：“不用不用，我刚才只是随便陪苏小姐聊了两句。” 　　苏晓白知道反正不是自己打钱，轻易就应下了：“好的。” 　　柴颂站在那儿，精神恍惚。 　　西尔维诺没管柴颂的复杂心情。他将桌上的体检报告收了起来，语气平静开口告知苏晓白：“我们从今天开始就是男女朋友了。” 　　苏晓白知道这是个借口，干脆应下：“好的。” 　　柴颂看看苏晓白，再看看西尔维诺，脑子里脑补着各种各样的起因经过结果，脸上复杂到可以当场写一部小说。 　　哎，这个“今天开始”就用得很精妙。 　　苏晓白一看柴颂就知道他想多了，见西尔维诺又完全不多解释，轻描淡写转移话题：“柴颂今天来有什么事情么？” 　　柴颂下意识回答：“哦，催稿。” 　　苏晓白看向西尔维诺。 　　刚把体检报告收起来的西尔维诺身子微后仰，抬了抬眼皮：“……奖金不用给了。” 　　柴颂：“？？？” 第17章 【1】这不是忙着谈恋爱…… 　　西尔维诺坐在那儿, 愣是坐出了天凉王破的，要稿没有要命不给的霸总风范，还用的是苏晓白的身体。 　　苏晓白差点当场笑出声。 　　看上去人模人样, 相当一本正经的西尔维诺，碰上催更像是被逼迫写作业的小孩子一样, 任性不想动弹, 直接用“奖金”威胁人。 　　她眼神带着戏谑, 对上西尔维诺视线。 　　西尔维诺望着苏晓白，当然看出了苏晓白眼内的戏谑。他语气毫无起伏, 隐晦提醒着苏晓白：“西尔老师最近比较忙。” 　　苏晓白：“……”哦, 差点忘记了, 她现在是西尔维诺。 　　柴颂一脸问号。 　　天天在家忙什么？吃饭睡觉看书吗？ 　　他看向苏晓白。 　　苏晓白对着年轻人困惑质疑的眼神，缓缓开口：“最近是比较忙。这不是忙着谈恋爱么。” 　　柴颂：“？？？” 　　听听，这是人话么？ 　　柴颂疯了。他带着催更任务来，这会儿当然想要争取下。他背负着数亿读者的期待，对着苏晓白言辞恳切：“西尔老师, 您上部作品已经是两年前写的了。” 　　西尔维诺见柴颂和苏晓白说话，唇勾勒了一个极微小的弧度，若无其事站起身, 避开两人走到边上去。 　　他拆起他那十来个快递, 一副“西尔维诺”被催稿关我“苏晓白”什么事情。 　　苏晓白：“……” 　　苏晓白只能和柴颂插科打诨，说着推脱的百万借口, 虚伪说着：“三五年写一本新作，很正常的。” 　　“您当三年高考五年模拟啊！”柴颂伸出右手食指，敲在左手手掌上，认真给苏晓白算着，“写完后交稿要校对, 校对电子版要三遍，然后送去排版。排版后才能打印样稿，样稿实体校对也要三遍。全部做完，等画手出画，我们才能试印第一批。” 　　苏晓白听着点头。作为秘书，给公司里打印资料时也会专门校对两遍。万载集团是大企业，拥有专门的《万载集团发展志》。《万载集团发展志》每年涉及许多数据，全部要确保百分百正确。 　　她深刻理解柴颂所说的流程。 　　柴颂叨叨叨在那儿继续说着：“再加上周边、宣发安排等等，全国铺开新作起码得半年。现在开始写，一年后开售都算早的了。” 　　他很诚恳表示：“这还是不考虑印厂效率，第一时间下厂印刷的最快时间。海外各种翻译出版都还没算上呢。” 　　听得苏晓白都想拉着西尔维诺情深意切表示：老师，求求你写文吧。看看这可怜的打工人吧！ 　　“嘶——” 　　西尔维诺在那儿面无表情拆着快递胶带，翻出他的新衣服，完全当没听到他们对话，全然局外人状态。 　　苏晓白听着胶带撕扯声，知道西尔维诺是靠不上了。现在她就是西尔维诺。 　　她是不可能写文的。 　　苏晓白只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给柴颂分析：“你算算，我今天开始谈恋爱，度过热恋期需要三个月，熟悉对方家庭又需要三个月。就算我们转头就去订婚纱照，安排酒席，那也半年之后了。” 　　这话惹得西尔维诺终于抬头看苏晓白，眼眸内很有深意。 　　苏晓白说鬼话的时候从来不做人，瞎话张口就来：“八年长跑恋爱对别人来说不算什么，对西……对我来说，指不定就是一本神作。” 　　柴颂：“？？？” 　　八年，您怎么不干脆二十年苦心磨砺写一本啊？ 　　柴颂听着人凡尔赛一般的拖稿分析，人就很绝望：“西尔老师，我没想到您对我一次性讲过最多的话，竟然就为了不写稿。” 　　苏晓白内心露出一个礼貌的假笑，强行转移话题：“帮忙拆快递吧。” 　　西尔维诺用她的身体徒手拆也太过分了。她都要怀疑西尔维诺不用刀拆快递，是怕柴颂持刀催稿。 　　在场三个人论谁都没有想到，好好一个工作日的上午，他们三个身份不同的人，会聚集在奢华的客厅内，齐心协力拆快递。 　　整个拆快递的过程伴随着柴颂严肃的叨叨叨催更劝说。 　　“西尔老师，写文吧。读者们都等了好些日子了。” 　　“一年产出一本是过分了点，这都两年了。” 　　“今天动笔写大纲，一个月内就出第一章 了！” 　　“您不看微博么？微博上超话打卡的都疯了。” 　　劝说到最后苏晓白终于明白西尔维诺为什么会选择给一万奖金打发人了。 　　这人是真的叨叨叨催起来一刻不停，见缝插针的。 　　苏晓白作为借用身体的只能选择沉默，把耳边的声音当成BGM伴奏。直到西尔维诺利用自己助手拆完最后一个快递，淡然说出一句：“给他打一万，让他走。” 　　柴颂一听这话，立刻严肃说：“苏小姐，您不能助纣为虐。” 　　苏晓白揣起架子，下意识帮腔回答：“言重了。我可以给两万。” 　　西尔维诺拿出手机，当场给柴颂转了两万块。 　　柴颂：“西尔老师？！” 　　柴颂刚想怒斥这两人用金钱打发人的可恶行为，视线落在“苏晓白”手上西尔老师的手机上。 　　内心震动。 　　他是真没有想到，这两个人连手机都互相换了。 　　这能单纯叫男女朋友？ 　　这四舍五入民政局都不给离婚。 　　柴颂以前没意识到西尔老师能这么恋爱脑，觉得问题有点严重。 　　他深吸一口气，作为一个事业型人，真是怒其不争：“西尔老师，苏小姐。新文的事情真的该考虑，恋爱也不能顾此失彼。” 　　苏晓白见柴颂绝望的打工人状态，装模作样拿出手机，给西尔维诺发了条戳一戳的信息。 　　这还真不是恋爱的问题，是你西尔老师真不想写的问题。 　　西尔维诺瞥了眼手机，看向柴颂：“三万？” 　　柴颂收钱收到站立也难安，向苏晓白开口：“西尔老师，不是钱的问题。今天确实打扰了，下周我会开好禁止转账再上门的。” 　　说完这话，他扛起包拿起手机，朝门口走，走之前还顶着那头绿色回头再度强调了一遍：“新文，要写！苏小姐也要帮忙催一催。” 　　苏晓白目送柴颂持包离开。 　　等人真离开了，苏晓白堪堪收回视线，意有所指：“西尔老师的助理看起来很时尚很跳脱，工作起来却相当有气势。”催起来堪比唐僧念紧箍咒。 　　她顺带友善提醒西尔维诺：“不过下次这位助理再来的话，不是钱能应付的了。” 　　西尔维诺：“嗯。” 　　他注视着苏晓白，颇有深意交代：“我们是恋爱关系，下次西尔老师想怎么应付都可以。” 　　苏晓白：“？？” 　　这人为了不被催稿，竟是连自己完全不想做了，直接把“西尔”这个身份扔给了她。此人未免太过丧病。 　　她对着西尔维诺的双眸，释放着世界级大佬的魅力，情深意切：“亲爱的，您看上去真的很不想写新文。” 　　西尔维诺盯着苏晓白看了片刻，扭头就走。 　　…… 　　西尔维诺助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中午孙姨按老时间上门。 　　她将新鲜刚到的青菜拿进门，看到客厅一地的快递盒愣了下。 　　每个月西尔粉丝想给他送的东西，装几栋别墅都装不完，以至于西尔根本不收粉丝礼物。他本身宅在家里，一切生活用品基本都由她或者家里采购，很少会选择主动网购。 　　她走到快递盒边上看了眼上面写的内容。 　　全是女装。 　　孙姨若有所思，将快递盒全部垃圾分类处理掉，照旧给两人做了午饭。 　　她整理到体检报告时，拿到餐桌边和苏晓白说：“西尔，夫人让我把这份报告发给她。” 　　苏晓白看向西尔维诺，看到西尔维诺极轻动作点了下头。 　　她应声：“发吧。” 　　孙姨温和笑了笑：“好的。” 　　苏晓白低头用叉子卷起餐盘中的奶油意面，想着“夫人”这个称呼。这应该指的是西尔维诺的妈妈。 　　她在这儿住下来，想来西尔维诺的妈妈也是知情了的。 　　她琢磨了一下，觉得这对母子关系挺微妙的。说关系好，看不太出来，说关系不好，似乎也不是那么一回事。但网上关于西尔维诺私人的信息谣传居多，她真不知道西尔维诺和家里人关系如何。 　　正常人知道自己儿子莫名其妙和一个女人同居了，是该会有所表示，但完全没听西尔维诺说起。 　　孙姨离开去整理房间了。苏晓白趁着餐厅就他们两个人，试探性问西尔维诺：“西尔老师，您妈妈知道我的存在么？” 　　西尔维诺淡淡应声：“嗯。” 　　苏晓白观察西尔维诺的表情，想要从他完全没表情的脸上看出点什么：“那她知道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么？” 　　西尔维诺没有第一时间回话，片刻之后才开口：“我会告诉她。” 　　他叉子和苏晓白一样，卷起了一团意面。他提起叉子，又缓缓放下，似乎是随意一般说了一声：“用我的身体在外，可以肆无忌惮一些。” 　　苏晓白：“？” 　　苏晓白没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回想了一下两人之前相处时的对话：“西尔老师，您不是让我在家里一直待着么？” 　　那可是价值月六万的限制，搞得她二话不说就去请假，都准备接下去用年假来应付了。 　　难道西尔维诺的妈妈会强行让西尔维诺出门？ 　　西尔维诺将叉子搁置，拿起手边的餐纸擦了唇：“你会知道的。” 　　苏晓白听着这话，在内心给西尔维诺妈妈标记上了“难应付”标签，脑袋里不由自主浮现出各种豪门夫人的设定。 　　万载集团席瑞席董的夫人，看起来温文尔雅知书达理。她上回去席家送文件，被席夫人热情邀约去健身房跳钢管舞。 　　上上次商业洽谈的老总，夫人醋坛子，谈合同都要同行，一路上把所有同行年轻人都警惕了一遍，抬手投足就是“我老公blabla”。 　　夫人们真是各有各有的风采。 　　不知道西尔维诺的妈妈会按哪个套路来。 　　应该不至于拿出一张支票那么老土吧。 第18章 【2】周五去相亲哦 　　西尔维诺那句“你会知道的”预言实现得特别快。 　　当天下午, 苏晓白和西尔维诺各自回房间。 　　苏晓白远程办公，飞速处理着自己的工作，写起万载集团董事长席瑞下周出席一个小型经济会议的演讲稿。 　　万载集团董事长常常要出差开会。席董日理万机时间有限。这类走个形式的会议类型, 稿件全是秘书写的。 　　万载集团的秘书长以及她这位第二秘书，这几年不知道写了多少演讲稿。 　　演讲稿内容很简单, 开头定基调, 末尾呼应上升一个道德高度, 中间疯狂排比加金句，最后举例扩充, 再吹吹牛逼。 　　写完三个段落的首句排比句, 她稍思考了一下, 抬起脚，用手逗了逗脚趾。手碰上脚趾，她下意识低头看了眼。 　　哇哦，西尔维诺的脚趾真好看。细皮嫩肉的，白皙到稍用点力道就泛起红。虽不是少女的小巧圆润, 但偏生有一种生生凌冽的欲感。 　　她想起今早冲洗后用的身体乳，赞叹拍了拍脚：“这可是惊为天人的香脚。” 　　都不用在外头，她在家里用这具身体就挺肆无忌惮了。也就西尔维诺不知道, 她所有的克制, 不过是为了维护西尔维诺的脸皮和人设而已。 　　那天西尔维诺要是知道了，她人指不定当场没了。 　　她脚还没玩够, 就听手机铃声响起。一听那非特定铃声，必然不是她手机里任何重要人士的。 　　她瞥了眼电话号码。 　　陌生来电。 　　她接起电话，用西尔维诺的声音开口：“喂？” 　　对面停顿了一会儿，以一种不可置信又恨铁不成钢的口吻斥责着：“西尔，你维护她到连她的手机都亲自接？” 　　声音听上去是个成熟的中年女性, 语气熟稔又高高在上。 　　苏晓白意识到中午西尔维诺话的意思，细品了下对面这句话，觉得这位夫人误会有点深。 　　她友善表示：“我帮你转接？” 　　对面被苏晓白简简单单几个字破防，声音音量顿时拔高：“西尔维诺，你再说一遍？” 　　苏晓白猜出对面应该就是西尔维诺的妈妈。是和她妈完全不一样的性格，甚至可以说是完全相反的性格。 　　前脚收到体检报告，后脚专程找上门来，找的不是西尔维诺，而是她苏晓白。 　　是微妙的母子关系。 　　西尔维诺的妈妈被苏晓白气到，语气咄咄逼人：“苏晓白的身份我查过了。你们根本不适合在一起。” 　　苏晓白都没开口说什么，对面就和冲锋丨枪一样，疯狂向她进行射击：“她是万载集团的秘书。万载集团的秘书工作量大，尤其是她作为第二秘书，随时都会被叫去加班，根本没有时间陪你。” 　　“他们酒桌上会的手段比你想象中都多。一个个看着性格不同，本质都圆滑善舞，为了达到目的，好听话一句接着一句。你根本不知道她说的话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 　　“万载集团有业务要和你谈，找我，找柴颂都行。你不需要去处理这些。怎么会和她扯上关系？” 　　苏晓白听着这话，没忍住又玩了玩脚，露出困惑的神情。 　　怎么回事？怎么感觉对面是在夸她？这完全是在肯定她的工作业务能力啊。 　　然而对面还是没给她说话的机会，继续说着：“而且你们去体检，查的都是点什么？下次要带人做检查，直接做全身检查。” 　　对面的话没有停顿的意思，就是颇有些居高临下，指挥西尔维诺做事的意思。本意仔细一揣摩，竟都是友善的意思。 　　她还以为两人之间会有一场“我给你支票你给我滚”，“你的儿子就价值这点钱吗”的演绎环节。 　　苏晓白诚恳表示：“好的。下次注意。” 　　对面猝不及防被噎住，懵了一下，竟不知道怎么接下去说了。 　　对面忽然安静了下来，苏晓白视线转移到自己电脑屏幕上，走神思考起演讲稿要填充点什么细节。 　　她灵关一闪：哎，这个演讲稿的结尾可以这么写。 　　思绪一来，她噼里啪啦开始敲击键盘，沉浸在自己工作中。 　　对面说了半天，忽然听到敲击键盘声，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对面停下话，细听了一下，确认是敲击键盘声，气到直接说了最后的话。 　　“我给你安排了相亲，周五晚上。必须要去。” 　　说完对面也不等苏晓白回应，直接挂断了电话。 　　苏晓白在那儿啪啪打字，打完后亢奋劲头过去，反应过来自己多了一个“相亲”行程，直接打开自己行程表，将周五相亲记上。 　　标星，重要程度三颗星。 　　这种高高在上的口吻特别像资本主义的老板，以至于她的职业本能让她神情都没变。 　　记录完，她正准备继续写演讲稿，猛然顿住，回头倒吸一口气，迅猛切回行程表，震惊看着自己标星的内容：“……这是传说中的豪门相亲？” 　　这特么就得是另外的价钱。 　　苏晓白对着行程表震撼了三遍，二话不说，打西尔维诺的电话。 　　这个相亲得通知当事人。 　　西尔维诺正在看书，听到手机震动，直接挂断。 　　苏晓白：“？？？” 　　苏晓白继续打。 　　西尔维诺正准备再挂断，手刚碰到手机，发现来电人是苏晓白，将书合上，给足了看不见他的苏晓白足够尊重，接起手机。 　　他不是很懂苏晓白，为什么住在同一栋房子里还要用手机沟通。 　　苏晓白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开口招呼：“喂？西尔老师？” 　　西尔维诺平静应声：“嗯。” 　　苏晓白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行程表：“您妈妈刚才打电话给我，说这周五晚上要去相亲，不准不去。” 　　西尔维诺眼内露出了然，没吭声。 　　客房里苏晓白只能听到手机里传来的轻微呼吸声。带有电子声音的呼吸声，只能够彰显对面人还在而已。 　　她很认真问了一声：“要去么？如果约好了却不去，让对面女孩子干等会很失礼。” 　　苏晓白觉得西尔维诺的妈妈行为上不妥当，可由于自己是女生，所以很容易代入到了对面女生情况。 　　她替西尔维诺分析了一下：“不去的话，不管是谁邀的约，过错方都会是西尔老师。去了的话，反倒是可以临场应变。现场说清楚情况是最好的选择。” 　　西尔维诺听着苏晓白利弊分析，言简意赅：“你现在是西尔维诺。” 　　苏晓白：“？？？” 　　几个意思！这是身体互换责任也互换了吗？ 　　西尔维诺：“我们是男女朋友关系。” 　　他潜台词很明显：哪有恋爱对象劝说另一个人去相亲的？你现在是我，替我决定就行。 　　可惜苏晓白铁血直女，完全没法拯救的那种。 　　她根本没有顺着西尔维诺的潜台词去想，琢磨了一下，觉得西尔维诺是想拿她当挡箭牌。 　　苏晓白诚恳问西尔维诺：“西尔老师要一起去么？两个人去确实更好解释，但这个效果和不去差不多，都是落人面子的事。” 　　西尔维诺：“……” 　　他冷漠开口：“你替我去，周五给你副卡，自己刷。” 　　苏晓白被西尔维诺出手就真另外的价格给震撼到。 　　四舍五入是公费相亲啊！天底下还有这样好的老板。 　　她对西尔维诺态度再度谄媚起来：“好的，西尔老师！西尔老师要喝牛奶吗？还是要喝果汁？我现在就去给你倒。” 　　西尔维诺听着这谄媚的问话，选择直接挂断手机。 　　他冷漠将手机丢开：这女人不仅变态，还不要脸。 　　不仅变态而且不要脸的苏晓白，快速下楼去厨房给西尔维诺折腾了一杯果汁，体贴送到西尔维诺手边，随后欢快回自己房间完成演讲稿内容。 　　至于西尔维诺全程冷若冰库的表情，苏晓白视若无睹。 　　嗐，西尔老师的日常表情不就是这样。年纪轻轻就没什么表情。 　　也好，以后皱纹肯定比一般人少。 　　回到房间，苏晓白写完演讲稿，秉持着坚守优秀职业素养的信念，在网上搜起《相亲攻略》以及《演员的自我修养》。她作为一个合格的秘书，绝对要让西尔老师感受到物超所值。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网上相亲攻略一套接着一套，而且还有那么点意思。里面很多相处的方式方法，已不局限在相亲上，而是扩展到了为人处世的方方面面。 　　身为秘书的苏晓白越看越觉得有意思。尤其是通过细节来观测对方态度这一点上，对照一下自己接触过的人，觉得不少地方说得相当精准。 　　一个人不管怎么忙碌，对别人的回复态度和速度，是和重视程度挂钩的。 　　苏晓白拿出笔记本记了下来，考虑下次部门内部会议拿来采用。 　　到晚上她来到西尔维诺卧室睡觉，脑子里还都是为人处世和相亲的事儿。她钻进被子里时还在想，掏出黑带子系自己时也在想。 　　西尔维诺坐在床边，注意到苏晓白的动作，陷入沉默。 　　他手拿平板，面无表情看着平板上写的互换方案二。 　　方案二，亲密接触。 　　他当时碍于脸面，转述的时候去掉了“亲密”两字。 　　他侧头看向身边的苏晓白。 　　苏晓白在已被发现黑带的情况下，完全放飞了自我，当着他的面继续用黑带子系着双脚。她系就系，还一本正经说着：“西尔老师发安心，明天肯定不会暴露在别人眼里。我准时起床。” 　　西尔维诺：“？？” 　　这是准时起床的问题吗？ 　　西尔维诺默默伸手将“方案二”改成了“方案五”。 第19章 【3】我十分钟前有男朋…… 　　又过了两天, 总计将近一周的时间，苏晓白和西尔维诺都没有换回来。 　　苏晓白的心情就在愉悦和绝望中相互变幻。 　　愉悦是洗澡和不工作的时候真的很开心。不上班并且拿两份工资，换谁谁开心。这种开心不能细想, 一细想就容易发出“嘿嘿嘿”的笑声。 　　绝望是日积周累的工作真的很多，一想到换回来的那天上班要面对的工作量, 她能当场两眼一黑, 恨不得就地被超度。 　　不知道是不是西尔维诺不想被催稿, 也不想去相亲。他们互换计划自方案一医院体检之后，除了睡一张床, 再没有行使过方案二以及其后的方案。 　　苏晓白这两天就和西尔维诺比“我很冷静”, “我比你更冷静”的无聊游戏。 　　一直到周五。 　　西尔维诺将副卡放在桌上, 整个白天就在地下室窝着。 　　一整天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不愧是西尔老师。 　　苏晓白轻哼着小曲拿了副卡，特意花了一个小时替西尔维诺搭配了衣服、鞋子、手表，并且给自己画了一个简单的妆容，才去挑选了车。 　　有钱人就是可以为所以为。 　　西尔维诺的车钥匙竟然都有专门的收纳盒, 放在一个不起眼的抽屉里。 　　红色皮质的收纳盒左边是一格一格车钥匙，右边是豪车展示卡槽。 　　由于常年只有检查车子的时候会被开出去，所以每一把车钥匙都崭新到仿佛刚入手一般。苏晓白从中颤巍巍挑选了一把。 　　她脑子里只想着：万一刮擦了, 她好像不管哪辆的维修费都需要借钱才能赔得起。 　　然而等将钥匙插入车内后, 苏晓白整个人顿时又嚣张了起来。 　　有钱人的车子就是不一样，整个一把钥匙是完整插入车内才行的。 　　发动的时候, 这一脚踩下去时柔软的触感，让她头皮发麻。好似只要她用力，这辆车就会如同闪电劈开前面所有障碍，带她直冲向目的地。 　　这方向盘上恍若少女的肌肤，有魔法一般的吸附力, 让她恨不得多摩擦两下。 　　内心无比荡漾，表面上还要装作一副不为金钱而折腰的模样。 　　苏晓白在车内露出古怪的笑容，时不时嘿笑出声。 　　她变了。 　　她再也不是以前单纯的自己了。 　　苏晓白光是开了一辆车，就觉得自己飘了。她现在出去，都敢买便利店二十七块的哈根达斯。那种普普通通三五块的雪糕，根本就配不上开这辆车的她。 　　她觉得自己如同一个气球胸口膨胀。 　　苏晓白将车开入餐厅停车场，那一瞬间都想要对门卫的保安说：兄弟，见过这车么？八位数，宝蓝色可漂亮了。我也第一次开。 　　当然，她没有说。 　　她只是风淡云轻，轻描淡写扫了一眼停车收费的价格，确定等下缴款该在哪里交。开豪车这种地方来吃饭的人，回头要是卡在出口处，丢不起这个脸。 　　车缓缓驶入车库。 　　苏晓白打开车门，做作看了眼时间，做作对着车玻璃照了一下自己的发型。 　　车好看，西尔维诺也好看。西尔维诺琥珀色是双眸在车玻璃上看起来仿佛焦糖棕，漂亮的双眸以及相对浅淡的神情，极富有气质。 　　海岛风的衬衫解开了两粒纽扣，胸前口袋里塞了一小块浅蓝色的手帕，下身的白色西装裤都没入镜。他资本太好，原本满级的容貌，在车窗的反射下，升级成了两百级的容貌。 　　不愧是她，就是会打扮。 　　哎，就这个样貌。她都怕对方会因为这容颜而自愧不如。西尔维诺是儒雅的老正经，她则是温柔的风流公子哥。 　　那必然是风流公子哥比老正经吃香啊。 　　过度膨胀的苏晓白潇洒迈步朝着既定的店走，恨不得一脚横跨八米路。她脚下的路，那已然不是普通的路，那是巴黎走秀的T台，是她的花路。 　　不知道相亲对象是谁。 　　西尔维诺的妈妈果不出她所料，即便告诉了时间地点，也愣是没有告诉她相亲对象是谁，绝不给西尔维诺提前拒绝的机会。 　　她的相亲对象还是个问号。 　　相亲的店是一家西式餐厅。 　　餐厅里布置相当奢靡，一桌和一桌隔开着，有一定的隐私性。这家餐厅最有意思的是，所有的多人位置一眼看去都是靠窗的，中间直接是全包围式服务台。 　　她被服务员带到预定的位置，确定自己没有迟到。 　　桌上摆好着餐具和粉玫瑰花瓣。餐具上的餐巾被摆放出了一个爱心形状，一看就是专供情侣的套餐。 　　可惜，今天苏晓白是来拒绝对方的。 　　她收敛自己的膨胀心情入座，低声表示：“一杯柠檬水。” 　　磁性的声音惹得服务员耳朵一红：“好的先生。” 　　苏晓白侧头看着窗外，呈现出一副儒雅的赏景姿态。为了西尔维诺的人设，她《演员的自我修养》并不是白看的。 　　当然，她看的不是窗外的景色，而是玻璃里的西尔维诺。这玻璃反光效果还挺好，清晰度也很足够。不过就是能照出她的模样。 　　外面的花花世界哪里有西尔维诺容貌的万分之一好看。 　　西尔维诺是会将副卡随便她刷的人。 　　西尔维诺是会将豪车借给她的人。 　　西尔维诺是这个世界上人美心善的典型代表，是她心中至高无上的老板，是她爸爸中的爸爸。 　　哎，既然如此，那等下要用这张卡刷点什么好呢？ 　　寻常女人，遇事不决买个包。 　　寻常男人，遇事不决买个车。 　　她不走寻常路，想要去买个玩具。她以前看上乐高千年隼好久了，一直很心动的，走过路过都忍不住去看一眼。 　　今天如此绝佳的机会，不如就去买一个。 　　只要四位数，区区四位数。 　　她真是很为西尔维诺省钱。 　　这世上最优秀的打工人，非她莫属。 　　苏晓白沉浸在自我世界中，同时夸赞着两个人。她作为一个专业秘书，演技确实是有一些在的，搭配上背景后，从远处看恍若电影画面。 　　不远处的服务员频频朝着这面张望，一个个都情绪激动，轻声交头接耳。 　　“哇靠，这个客人真的好帅。是混血么？” 　　“肯定是啊，亚洲人眼眶那儿很少那么深邃的。” 　　“有对象了，呜呜呜我好难过。这种容貌的男人身边果然不缺女人。” 　　“你在想屁吃。还不如想老实工作，赚钱买房。” 　　“！好的，组长。” 　　交头接耳的服务员被小组长抓了个正着，于是一个个自然散开，完全看不出内心正在为客人手舞足蹈。毕竟是一家高级餐厅，服务员的基本素养还是有的。 　　苏晓白好半响沉迷过后，低头看了眼手表。 　　这枚手表底盘纯黑，带了粉红金，乍一眼看上去看不太出什么名堂，似乎就那么普普通通的，实际是江诗丹顿，价格大约是带了一套房在手上。 　　她看了下时间。 　　距离约定好的相亲时间还有十五分钟。 　　虽然在一线城市迟到是可以理解的事情，但对于苏晓白这样的秘书而言，迟到是很严重的问题。迟到代表着没有信誉，代表着对方态度上不够尊重。 　　如果足够尊重，就会预估好堵车的时间，亦或者像她那样，坐上亿的公共交通，确保在一定时间到达位置。 　　如果十五分钟后对方没到，说明对方也很不乐意相亲。 　　那话就好谈了。 　　苏晓白轻翘了唇，觉得这个相亲简直是她白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苏晓白淡然喝掉了半杯柠檬水，思考要不要先叫一点菜填肚子。万一对方不来，那她总归要吃点东西的。 　　她再看了一眼手表，到点了。她决定骚扰西尔维诺排遣无聊，打发下时间。 　　苏晓白：西尔老师，对方还没有到。 　　西尔维诺：？ 　　苏晓白：等半小时后如果没到，需要问您妈妈要一下联系方式吗？ 　　西尔维诺：半小时后，换个位置吃饭。 　　苏晓白收到这个回答，眼神柔和，内心对西尔老师的喜欢更上一层：这么好说话的爸爸，简直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一个。 　　看看，还关心她没能吃饭。 　　真好。 　　匆忙的脚步声传来，来人轻喘着气直坐到了苏晓白对面。迎面而来的是一股雏菊的清香，以及一句：“不好意思，迟到了。” 　　苏晓白没想到刚说完对方没到，对方就来了。她快速回了句“来了”，抬起头看向对方，说了一声：“很准时。” 　　踩点到达，简直是吾辈赶时间打卡的楷模。 　　苏晓白身子微微后仰，打量起面前的人。 　　面前这位女生留着一头微卷的浅淡色长发，一看就是漂发后再染上的颜色，尾梢另外卷过，大多盘在脑后，只留下两缕在耳侧。精致的妆容连睫毛都根根分明，瞧着精细程度，必然有专门有化妆师打理。 　　妆容比较年轻化，是个很时尚的女性。 　　一套Prada，包包七位数配货款。 　　耳朵上的耳坠是小雏菊的样子，特意搭配了今天的香水味。 　　面容姣好，双眼明亮，眼眸子里带着一点亢奋，似乎是对她充满了兴趣。 　　苏晓白琢磨着该先点餐还是该先说拒绝的话，就听对面这位可爱的小雏菊说了一句：“西尔老师，给签名吗？” 　　苏晓白：“……” 　　这个天下，恐怕没有人不是西尔维诺粉丝。 　　苏晓白哪能给对面这位小雏菊签字。拿不到签名和拿到假签名是两个概念。 　　苏晓白只能缓缓开口：“抱歉。” 　　小雏菊笑得软乎乎得：“没关系没关系。西尔老师平时很少给签名，我知道的。” 　　苏晓白：“……”糟糕，这个相亲对象有点妥帖，有点可爱。 　　要她是男的，她觉得这次的相亲简直是血赚。这么可爱的女孩子谁不喜欢啊？谁能扛得住啊？一起吃顿饭又不吃亏。 　　西尔维诺的妈妈有点会挑人。 　　服务员送上了一杯柠檬水，递上了菜单。 　　小雏菊讨了一根吸管，吨吨吨喝了几口缓过来，将菜单交给苏晓白：“西尔老师点吧。我十分钟前有男朋友了。今天是我对不起西尔老师。” 　　苏晓白：“……？？” 　　豪门果然不愧是豪门，富婆的生活真是多姿多彩。 第20章 【4】我们准备去会所洗…… 　　豪门富婆小雏菊叫蒋月萱。 　　她这句话意思相当明显, 当场就将这场相亲变成了粉丝见面会。 　　苏晓白听着小雏菊解释十分前那个男朋友的事情。 　　这个故事说俗套是非常俗套，说不俗套，也确实有点不俗套。 　　俗套在于, 这又是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爱情故事，小雏菊也就是蒋月萱家相当有钱, 而男方家庭仅属于普通的小康双职工家庭。 　　再俗套一点说, 就是小雏菊一直在家里明里暗里说什么男人也不需要很有钱啊, 让他们家里人二话不说就给她安排了相亲，想趁着她还没和小家庭男人看对眼的情况下, 让她清醒看一下这个世界上有更优秀的男人。 　　这个更优秀的男人就是西尔维诺。 　　小雏菊蒋月萱喝着前汤, 整张脸都皱起来：“我没有对西尔老师不满的意思, 但喜欢这件事，根本不是谁更优秀就会更喜欢谁的。” 　　苏晓白很肯定：“没错。” 　　蒋月萱继续说她的爱情故事。 　　故事里不俗套的点在于，蒋月萱喜欢的男人并不是一个凤凰男，而是一位理智且优秀的男青年。他家庭教育很好，学历很高, 还是独生子，不高傲且很务实。 　　这个男朋友拒绝蒋月萱的理由，不是因为不喜欢, 而非常纯粹就觉得他们两个家庭不合适。 　　务实和有野心不冲突, 这位男青年在拥有足够学历之后，以非常可怕的成绩考到京城一家高企, 被成功录取了。 　　他觉得两个人在一起的话，要么异地恋，要么蒋月萱跟着他去京城。他觉得让蒋月萱跟着他去北京吃苦不现实，所以更是不想浪费蒋月萱的时间。 　　哪怕他是喜欢蒋月萱的。 　　这个喜欢扛不过两家家室相差太过远。举个实例，一个家里有私人飞机, 一个买经济舱还要挑时间。 　　“他这个人就想太多，竟然觉得我去京都会吃苦。”蒋月萱气鼓鼓，“在京都买套房还不容易吗？” 　　刚沉浸在短暂偶像剧套路中的苏晓白：“……” 　　对不起，是她不配了。 　　连本地房都还买不起的苏晓白能说什么呢？她只能面无表情喝了两口汤，告诉自己这顿饭是白嫖的，得多吃点。 　　吃好喝好，总归快乐一点。 　　蒋月萱看苏晓白认真吃饭，觉得西尔老师确实没有那种有钱纨绔子弟的恶习，确实是个好人，内心歉意更深一些：“我和他闹别扭，就答应了这次相亲。十分钟前刚说清。实在是对不起西尔老师。” 　　苏晓白心想，西尔维诺要是知道了，估计会面无表情开心一下。 　　她抬起头，用纸巾擦了擦嘴：“没事，我也有对象。” 　　本周新鲜出炉的假对象，价值暂为八万的那种。 　　蒋月萱没想到突然得到这么个重磅新闻，愕然看向苏晓白：“哎？西尔老师有对象了？” 　　苏晓白和对方交换“恋爱故事”：“嗯，刚谈的。长辈不同意，所以逼我来相亲。” 　　蒋月萱瞬间看向苏晓白的眼神充满同情：“西尔老师也不容易啊。” 　　女孩子同理心更强一些。蒋月萱属于家境优越，被家庭和社会庇护比较好的孩子，根本没吃过多少生活苦，但受过良好教育，眼界宽广。 　　她整个人软糯得很，相当会说话：“那今天我们就当交个朋友。西尔老师回头和对象解释一下。” 　　苏晓白见多了商场上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老油条，可喜欢这样软绵绵的富婆，利落点头：“嗯。” 　　女孩子之间相处极为容易，蒋月萱见“西尔维诺”好说话，不知不觉就多聊了起来。 　　有钱人家孩子的惯性，说话开口闭口的日常就比较容易凡。不是人失礼的问题，而是人生活日常就是这样。 　　“西尔老师，我身边好多人都特别喜欢你的书。当初金沸草出典藏版，我们为了收集齐里面的海报和卡片，每个人至少买了七套。” 　　苏晓白心算一下价格，金沸草比较长，七套近小一万。由于当时搞了“盲盒”属性，所以买七套并不一定是正好七套不一样的。集齐的价格起码得翻个倍。 　　“啊，有个小姐妹买了一房间呢。可惜没扛住她哥毒打，不得不捐给希望小学。一边哭一边签捐款合同，想用钱替换那些书都不给，可惨了。” 　　不愧是富婆，一个个人设不崩。 　　苏晓白内心给这群富婆点上大拇指。 　　蒋月萱想起自己小伙伴，美滋滋：“她们知道我是和你相亲，嫉妒死了都，面目全非那种。要不是都在世界各地，早冲过来围观了。” 　　苏晓白维持西尔维诺的寡言人设：“谢谢。” 　　还好都在世界各地，不然她人没了。 　　蒋月萱小嘴叭叭叭特别能说，一顿饭吃个牛排，她还给苏晓白讲起了自己的养牛史。在高原条件下由于蹦跶太欢乐，缺氧晕过去一次。 　　苏晓白不由露出一种“不愧是你”的眼神。 　　一顿奢华的晚餐吃完，蒋月萱终于叭叭叭讲话题转移回关键问题，幽幽叹了口气：“哎，真不知道要怎么应付家里人。那位一直在拖后腿。” 　　她晃了晃自己手边的香槟杯，看向苏晓白，略带好奇：“西尔老师要怎么应付啊？要继续相亲么？你女朋友不在意吗？” 　　蒋月萱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说了一大堆自己的事情，而关于西尔老师女朋友的信息是半点都不知道。 　　苏晓白从来不逃避问题，表示：“正面应付。她不在意。” 　　西尔维诺的妈妈哪知道他儿子还有胆谈个假女友。至于继续相亲，她当然不在意。出来一趟可以公费吃喝买东西，血赚。 　　…… 　　西尔维诺家。 　　西尔维诺坐在家里，双手交错在胸前，盯着自己面前的手机一动不动。 　　宽大的手机屏幕半点没有亮起的意思，漆黑一片，连时间都不屑跳动一下。 　　苏晓白自发完一句“来了”之后，再没有发给他任何信息。没说相亲对象是个怎么样的人，也没说现场应对如何了。 　　假设用餐一小时，总归会有三五分钟可以回信息。 　　买单的银行短信没有冒出来，说明这两个人此刻还没有吃完饭？是聊点什么可以聊到完全忽略他？ 　　西尔维诺完全忘记他今天一整天都在地下室，一副“相亲”与自己无关的生人勿进样。他皱起眉，不知道为什么，内心隐隐不安。 　　苏晓白虽然是万载集团秘书，但本质性格略有跳脱。她会乐意去相亲，无非是觉得两人互换给对方增添了麻烦，又确实收了他的钱。 　　别人对她好一分，她就对别人好一分。别人对她恶劣一句，以她小时候的性子能将人头打掉。 　　法治社会给这女人限制了不少，导致她现在做事人模…… 　　西尔维诺想起每天晚上苏晓白自捆双手双脚，脸上神情愈加冷漠：算了，现在做事依旧离谱，半点不像样。 　　孙姨收拾好东西，见“苏晓白”沉默独自坐在客厅里，到客厅里温和劝了一声：“苏小姐吃点东西吧？” 　　西尔维诺半点没饿：“不用。” 　　孙姨知道西尔去相亲的事情，觉得夫人这事做得确实不妥。都这年代了，哪还有折腾孩子拆谈恋爱的。 　　她也不好当着苏晓白说什么，只多劝了两句：“西尔是有分寸的，苏小姐不用担心他。身体是自己的，该吃还是得吃点。” 　　西尔维诺看向孙姨。 　　孙姨轻幽幽叹气：“要是西尔做得不好，苏小姐也可以换个人。电视剧里都这么演，到时候可以打西尔的脸。不要和自己身体过不去。” 　　西尔维诺：“……” 　　要不是孙姨跟了他很多年，他都怀疑孙姨是别人家派来的卧底。 　　手机至今为止还是没有信息。 　　孙姨见人不吭声，不吃饭，觉得真不是个办法。她不理解小年轻突然的同居，也看不得小年轻遭遇强拆，灵光一闪提议了一下：“苏小姐实在不放心，不如去现场看一眼？” 　　西尔维诺默不作声。 　　苏晓白在外面用他的身体，他怎么都放不下这个心。放不下心，什么事情都做不了。看书一行看十遍，根本看不进去。 　　这人不主动发他消息，现在只能他主动些。 　　他拿起手机，非常平静，仿佛毫不在意一般发了一条询问信息：在哪里？ 　　对面并没有第一时间发消息回他。 　　西尔维诺手指隐蔽抽了一下。 　　孙姨轻声支招，又提示了一句：“车库里还有很多辆车，西尔平时根本不开。苏小姐要是喜欢，可以去选一辆？” 　　西尔维诺常年不开车，对自己开车水平非常清楚。 　　他现在开出去，到小区门口就可以考虑打电话叫人来修车。 　　“叮——” 　　手机信息回复。 　　西尔维诺以比平时快的速度打开手机，看向信息。 　　是付款短信。 　　苏晓白用他的卡买单了，看来现在临近结束用餐。 　　竟然到现在还不回自己消息。 　　西尔维诺拿着手机起身，脸色愈发难看：“我出去一趟。” 　　孙姨见人要出门，问了一声：“那要带个盒饭出门么？” 　　西尔维诺：“不用。” 　　他拿起手机径直外出，根本不打算动用车库里那些车，换了双鞋就走。 　　留在屋内的孙姨望着“苏晓白”背影，唏嘘感叹：“哎，这都造得什么孽啊。” 　　打了辆车，西尔维诺系好安全带，报了地名。 　　“叮——” 　　又有消息发过来。 　　西尔维诺冷漠打开手机，倒是想看看是不是该死的苏晓白。 　　回消息的确实是苏晓白。 　　苏晓白：西尔老师！我和对方说开了！我们现在准备去会所洗脚！ 　　前一句刚发完，苏晓白把店一起发了过来。 　　西尔维诺：“……？？？” 第21章 【5】相亲三人行~ 　　理论上来说, 一对恋人刚刚确认身份，那他们就应该恩恩爱爱去相见。 　　可蒋月萱和她男友很神奇。蒋月萱觉得难得能和西尔老师一起出来，必然要吃喝玩乐一条龙, 尽兴一下。 　　而这位男士此刻正在京都，不舍得女朋友大晚上飞过来, 所以还给她打了一笔钱, 说让她千万记得对西尔老师表达歉意。 　　这笔钱正好够付个饭钱。 　　对有钱人如蒋月萱来说, 饭钱根本就是她零花钱的零头。可对于这位男士来说，这笔钱是一个月实习工资。 　　蒋月萱才收到钱, 整个人就眼泪汪汪：“多好的男人。多适合结婚啊。” 　　苏晓白：“……” 　　感觉被秀了一脸。 　　苏晓白哪能让女士来付钱。西尔维诺的清白没了, 名誉还在, 当然不能让相亲对象请客。她趁着蒋月萱去洗手间擦眼泪补妆的时候买了单。 　　刷卡，签字。 　　苏晓白一脸欣慰看着这张单子，觉得还好自己见过世面。区区四位数的饭钱，应酬的时候也付过不少次了。 　　她签完字搁笔：“劳烦，开个发丨票, 个人抬头。” 　　买完单必须要发丨票，这是来自一个打工人的职业素养。 　　地方政策，这玩意是能刮奖的, 头等奖十万, 刮中血赚。 　　服务员应声：“好的。” 　　等蒋月萱回来，苏晓白全然不提买单的事情, 问蒋月萱：“那我们接下去真去会所洗脚？” 　　蒋月萱热情点头，双眼发亮，哪想还有这种有意思的事情：“洗！” 　　她从来没去过这类型的公共场所，亢奋起来：“西尔老师听起来还挺熟的，以前也会去么？我听说以前不正规的挺多。” 　　苏晓白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以前不正规洗头店也很多。年代不同了, 现在正经营业得多。” 　　蒋月萱开心点头：“是的是的。” 　　单买完了，苏晓白带着蒋月萱离开餐厅，前往万载集团里管理层常常会去的那家会所足疗店。 　　作为一个秘书，苏晓白对于市内所有上得了台面的娱乐场所都有所了解。万载集团应酬的时候，总不能各个带去高尔夫球场，总要因人制宜的。 　　她简单和蒋月萱介绍足疗店：“这家很正规，营业项目多，我发给你看。” 　　两人在店门□□换联系方式。 　　蒋月萱刚加上苏晓白好友，愣了一下：“哎，你头像这个是女朋友？” 　　苏晓白应了一声。 　　这是她的小号，朋友圈一片空白，头像是她自己。 　　蒋月萱惊呼：“很好看啊。看起来好小，几岁了呀？” 　　苏晓白一听这话，顿时人设绷不住了。谁不乐意被漂亮富婆夸奖好看和年轻呢？尤其这夸奖真情实感，半点没水分！ 　　她这回看蒋月萱的眼神，瞬间就不再是那种看相亲对象的眼神，而直接转变成了好姐妹眼神：“28。” 　　“完全看不出来！”蒋月萱震惊了，“天啊。” 　　苏晓白觉得蒋月萱简直是她见过的最好富婆，脸上露出浅笑：“你也很好看，感觉才上大学。” 　　蒋月萱：“！” 　　确认过眼神，是会说话的人。 　　互相夸赞后，两人瞬间关系改变，不再拘泥于餐桌上的客套。 　　“走，一起洗脚！” 　　“走！” 　　苏晓白将足疗店的信息转过去，抬头看了一下路。在将人带去足疗店之前，她想先去商场那家乐高店买下那个千年隼。 　　两人心满意足，快快乐乐前往目的地。 　　一个小时后。 　　苏晓白穿着一身袍子，快乐坐在地毯上拼千年隼。千年隼的零件摊了一地，数量让寻常人望而却步。 　　她边上不远处，蒋月萱身为富婆，却因为第一次来足疗店，正在疯狂和小姐妹们安利自己这次的经历。 　　“时代变了，姐妹们，你们不知道这家店多爽，就一人一千多啊。” 　　“包洗澡，包泡脚，还给精油按摩。吃的应有尽有，还有影音厅。” 　　“西尔老师？他在旁边拼积木。服务员帮他一起拼。” 　　“是相亲啦。相亲干嘛就不能来会所玩！” 　　“刚吃过。” 　　“挺好吃的，比不上专门的饭店。主食甜点都有。如果提早订的话，日料、火锅什么的都可以搬过来。” 　　“我哪知道现在足疗会所还有这水平，难怪我爸出差经常去洗脚。” 　　堂堂一个富婆，竟是和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 　　“西尔老师只是话少，他性格特别好，宠粉是真的！” 　　蒋月萱在床上热情招呼苏晓白：“西尔老师，能和我姐妹们招呼一下么？” 　　苏晓白低头看了下自己的穿着。 　　没有走光。她相当喜欢西尔维诺的身子。这具完美的躯体是该属于世界，但不能白便宜了蒋月萱的小姐妹们。 　　她抬起头朝着蒋月萱点了点脑袋。 　　蒋月萱将手机转向苏晓白：“看，西尔老师！爆炸帅！是不是是不是！” 　　苏晓白朝着镜头轻微点头：“大家好。” 　　手里传来一阵尖叫声，竟是穿过蒋月萱的耳机，让苏晓白都听了个一清二楚。不是耳机的问题，这个耳机和他们吃饭的那价格不相上下。 　　蒋月萱被尖叫声轰炸得耳朵疼。她整张脸都皱起来，忙转移了手机镜头：“我的天，你们简直想谋财害命，我耳朵都要聋了。” 　　苏晓白低头继续拼积木。 　　她也想参与聊天，主要是西尔维诺的寡言冷漠正经人设得维护一下。 　　蒋月萱继续和小姐妹们唠嗑着，而帮忙拼乐高的几个服务员眼神止不住往苏晓白还有蒋月萱身上瞟。 　　恨不得看出花来。 　　“一条大河——” 　　手机铃声响起，苏晓白拿过手机，看到来电人的瞬间心虚了零点零一秒。这微不足道的心虚转头就被苏晓白抛到脑后。 　　她接起手机：“喂？” 　　手机另一头停顿片刻，传出她自己的声音：“我到会所门口了。你哪个房间？” 　　苏晓白愣了下，没想到西尔维诺会突然专程赶过来。 　　她都说和相亲对象说开了。现在是怕她和对方关系搞得太亲密，随后出问题么？ 　　苏晓白毕竟拿了西尔维诺那张卡，赶紧起身：“666房间，我和蒋小姐都在。” 　　手机对面直接挂断，传来一阵嘟嘟声。 　　苏晓白穿着拖鞋往外走，对旁边蒋月萱示意自己出去一下。 　　蒋月萱比划了一个“ok”手势，继续开开心心和自己小伙伴聊天。 　　…… 　　西尔维诺报了房号，被引领员往内带，用余光打量着这家会所。 　　他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对这些地方的认知基本上来源于影视作品。那些影视作品为了凸显一点意义，总会拍些人性相关的东西。 　　一个地方要和人性牵扯，属于文艺片。文艺片内涵深刻，对足疗店唯一的娱乐性是为了做对照组，反应阶级差异的。 　　他不明白苏晓白怎么会把人带来这种地方。 　　古板的西尔维诺眉头完全没舒展的意思。 　　引领员才将人往内带了一半，就见迎面一个高个俊朗的客人走了过来。她禁不住内心小鹿乱撞，让开了一点位置。 　　西尔维诺看到人走过来，眉头拧巴：苏晓白原本专程梳理过的发型没了，原本特意挑选的衬衫和西装长裤没了，吊儿郎当穿着一件花袍子，底下穿了条花中裤，脚上抄着一双室内拖鞋。 　　大庭广众，公共场合，那袍子的领口都到上身二分之一处，露出了不少前胸肌肤。 　　他走到苏晓白面前，踮起脚抬手就将人袍子上口收紧。 　　这个收紧愣是直接收到脖颈处，充满威胁性。生理本能让苏晓白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西尔维诺被苏晓白这一退，带着重心压向苏晓白。他整个人呈现出扑到苏晓白怀里的姿态，当即表达出自己积压到现在的强烈不满：“你不知道这身体很矮么？” 　　苏晓白：“？？？”这人怎么过来查岗还人身攻击？ 　　人家富婆看个照片都知道先夸人，西尔老师不行。 　　西尔维诺的不满并不是一句话可以消减的。他怎么看这件衣服怎么不顺眼。“袍子没内部系带？” 　　苏晓白为了免于被勒死在西尔维诺的躯体内，将人扶正，整理了一下衣服说着：“系了，款式就这样。上次你还裸泳呢。” 　　西尔维诺一脸冷漠：“那是我家。” 　　苏晓白友善表示：“付了钱的会所就是家，带给您宾至如归的享受。老师，进家门看看么？” 　　旁边引领员听着这对话，深刻感觉遇到了修罗场。她怕两人当场在走廊上闹起来，忙开口表示：“我来给两位带路。” 　　西尔维诺：“……” 　　引领员在前面走，苏晓白和西尔维诺在后头跟着。 　　苏晓白隐晦问着：“老师，您来做什么？我都能处理好。” 　　西尔维诺瞥了眼苏晓白，用明晃晃的眼神传达着不信任：“卡。” 　　苏晓白露出讨好笑容：“亲爱的，我这就帮您点个奢华套餐，让您从头舒坦到脚。您想要几个师傅给您搓脚，我就点几个师傅。” 　　西尔维诺：“……” 　　666房间门口，蒋月萱反应过来刚才西尔报房间号的意思，和姐妹们临时告别，挂了视频群通话，跑到门口探头。 　　她看到迎面走过来的西尔维诺和苏晓白，双眼轻微瞪大，意识到这就是传说中的“捉奸情”。 　　年纪轻轻小说看不少的蒋月萱，瞧着两人越走越近，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能遇到这种戏码，开口就亢奋起来，朝着西尔维诺说了一句：“三个人一起洗脚啊，热闹。” 　　西尔维诺冷声：“我不是这种人。” 　　蒋月萱：“？” 　　苏晓白一直觉得自己车速过快，没想到西尔维诺车速更快。 　　为了保全自己刚买的玩具，证明自己出来相亲很清白，苏晓白看向一边的引领员，恳切申请：“劳烦开个打牌间。斗地主。” 　　西尔维诺：“？” 第22章 【6】摸着你的良心，你…… 　　这年代的相亲, 相着相着就变成了斗地主。 　　服务员服务态度相当好，还放着网络电子音BGM，配合着“抢地主”, “要不起”等等经典语录。 　　斗地主打着打着，苏晓白都快被洗脑了。她见西尔维诺还是没什么好表情, 而蒋月萱脸上讪讪, 下手拘谨, 于是提出申请：“我们打麻将？” 　　两个人同时点头。 　　三缺一，苏晓白叫了一个服务员, 凑了一桌麻将。 　　此等国粹就在苏晓白手上发扬光大。 　　她愣是成功将一个富婆千金和一位全球知名作家, 拉到了她这个层次的娱乐水平, 在足疗店开启当代国粹现场教学。 　　蒋月萱见苏晓白和西尔维诺一对情侣都在了，打起麻将来自然将话题引到两人身上，带着好奇问两人：“西尔老师和苏小姐是怎么认识的？” 　　西尔维诺不说话。 　　苏晓白悄然看了眼西尔维诺脸上表情，斟酌了一下：“一场世界级的意外。” 　　蒋月萱没听懂：“啊？” 　　苏晓白只能意会表达一下：“非常的普通的一天，本来什么事情都没有。我们见到了对方, 然后靠着搜索引擎互相认识的。” 　　西尔维诺看向苏晓白，觉得苏晓白这描述手法，相当适合写欺诈文。 　　蒋月萱被苏晓白的话逗笑：“然后发现都是大名人吗？” 　　苏晓白很谦虚：“我不是。”她说完, 想起自己是西尔维诺, 于是再添上一句，“她不是。” 　　蒋月萱诚恳：“西尔老师谦虚过度。” 　　苏晓白心想：她那叫坦诚。 　　一个秘书当什么大名人, 名气越大越被上司怀疑功高震主。万事得改行了再说。 　　麻将桌自动洗牌，很快排好了四个玩家的牌面。众人抽好自己的那些麻将，思考起该怎么凑出一个胡。 　　苏晓白牌技向来是添个人头的水平，和各种应酬对象打麻将都非常能让人身心愉悦。好在现在大家玩麻将都用筹码而不用钱。 　　蒋月萱思考了半天丢出一个东风：“那西尔老师和苏小姐是怎么在一起的？” 　　她发现“苏小姐”以来，“西尔老师”的话比原先多出了不少。说话起码能说一段, 而不是就寥寥几个字应付结束。 　　胆子一大，问题就更新了。 　　这个问题，西尔维诺也很想听。他扔出一个白板，竖起耳朵想听听苏晓白怎么瞎编。 　　苏晓白轻描淡写跟着扔了个一条：“他说，‘我们从今天开始就是男女朋友了’。我们就恋爱了。” 　　完全属实。 　　但这避开前因后果，可真是让人必然会想歪。 　　西尔维诺瞥了眼眼前的蒋月萱，就见她脸上一副“哇”得钦佩样。 　　蒋月萱对“苏小姐”顿时拥有了无比高的敬重心：“我还以为会是西尔老师先说这种话的。真没有想到。” 　　她笑起来：“我一直觉得西尔老师像是个芬兰属性的，社恐倾向点满了。” 　　蒋月萱这么一说，苏晓白恍然大悟。 　　她一直找不到该怎么精准定义西尔维诺这个属性。既是个社恐，又会做出裸泳的行为。这确实是芬兰排队隔开一米五，又会在桑拿室里什么都不穿的性格属性。 　　唯一不像的地方，大约就是西尔维诺不会去蒸公共桑拿。 　　苏晓白一想到蒸桑拿，又觉得西尔维诺确实不适合去蒸公共桑拿。这人太宅，皮肤太白，稍一升温就全身泛红。 　　一蒸桑拿到时候可太涩了。 　　她脑袋没忍住，拿着他身体又上了一条三百码的路。 　　麻将打着打着，情感问题就聊到了旅行问题。 　　“杠。”蒋月萱杠完后幽幽叹气，“我以后要是想要和对象出去旅行，如果出远门的话会比较麻烦。” 　　她问：“你们一起出去旅游过么？” 　　一对才认识几天的假情侣哪里来的出去旅游？ 　　梦里旅游。 　　苏晓白迅速将上三百码的车开回来，继续丢牌，却听她旁边西尔维诺开口：“没有，在准备。” 　　苏晓白诧异，看向西尔维诺：要出远门？那她工作上班怎么处理？下周她再不去上班，问题可是相当严重了。 　　若非必要，没有一个大集团需要一位常年在家里办公的秘书。她的工作换给别的秘书，回头就没她的事情了。 　　她对西尔维诺意有所指：“你这几天不忙么？” 　　西尔维诺：“不忙。” 　　他平静推开自己的牌面：“胡了。” 　　蒋月萱看向西尔维诺的牌面，相当震惊：“这就胡了？这是什么水平的胡？小胡吗？” 　　苏晓白哪里在意西尔维诺胡不胡的问题。她疯狂给西尔维诺眼神示意：“你接下去几天应该会很忙。工作上的事情都要处理。” 　　西尔维诺看向苏晓白：“有你在。” 　　哇，这可真是一句闻者伤心，听者落泪，惨绝人寰的台词。 　　苏晓白送给西尔维诺一个死亡凝视：这不是有我在没我在的问题。这是回头我六万收了，工作就没了。 　　她的谄媚是有底线的。 　　西尔维诺则是拿出手机，给苏晓白转账，转完后平静说了一声：“下周末去。是方案三。” 　　苏晓白一听是周末，心松了一下，再听是方案三，知道是西尔维诺那传说中的互换回原本身体的计划，又有了内心铺垫。 　　等到手机短信一响，她眼神一瞥，发现是收款短信，到账一万，立刻忠心耿耿：“好的。周末就去。” 　　谁不去谁是狗。 　　蒋月萱全然不知道两人在她面前来了一场金钱交易，在那儿羡慕得不行：“你们感情真好啊。” 　　桌上另外两个人说的内容，和她理解的内容完全是两码事，可惜她并不知道这一点，疯狂肯定两人的感情，并送上祝福：“民政局随时开着，早点去吧。” 　　西尔维诺神情没变：“嗯。” 　　苏晓白：“？？？” 　　西尔老师代入的怎么比她这个屈服于金钱的还快？这人不对劲。 　　一轮麻将搓下来，时间确实有些晚了。 　　足疗会所哪怕营业到很晚，对于苏晓白来说却不是一个适合熬夜的地方。她带头起身：“差不多了。” 　　从吃饭到之前一直很愉快的蒋月萱颤巍巍跟着应声站起来，看着自己残存下来孤零零的筹码，唯一的念头只剩下庆幸：还好不赌钱。 　　“回了回了。”可怜的蒋月萱看了眼“苏晓白”那堆起来的筹码，“有机会我们换点合作游戏。” 　　一轮麻将下来，西尔维诺通杀。杀得连陪同的那位服务员都懵了。 　　苏晓白看着那些筹码，心头也是颤了颤：“确实，只想当队友，不想当对手。” 　　西尔维诺站起身，半点没在意桌上筹码的数量。 　　他只看了眼时间，面无表情想着：足疗会所果然是个浪费时间的地方。 　　到了门口。 　　蒋月萱不乐意当两人的电灯泡，当机立断表示：“我自己开了车来的，西尔老师、苏小姐拜拜。” 　　两人对她也表示了客套的道别：“再见。” 　　双方就此在会所门口分别。 　　…… 　　蒋月萱踩着高跟鞋往自己车那儿走，原本轻快的脚步慢慢放缓。 　　从入餐厅到来会所的笑容，此刻在她脸上消失殆尽。身体里社交的疲惫泛上来，让她浑身上下充斥着颓丧气息。 　　回到车上，她给自己换了一双平底鞋，系上了安全带，略带失态倚靠着驾驶位上。 　　她伸出手遮住自己的双眼，牙齿咬着唇颤了颤。 　　先前的羡慕是真情实意的。 　　人有得，未必就能得所有。 　　西尔老师和他爱人最大的善良，是自始至终和她有分寸规避着，半点没有戳破她的谎言。十分钟前的男朋友化用的是戏谑喜剧《头戴金沸草的勇士》里的一幕。 　　在故事背景里，有一位英勇善战的公主。 　　她身着饱经战场的磨损铠甲凯旋归来，用璀璨的笑容面对被她庇护着的百姓们。而当她回到宫殿里，铠甲被卸下封存，长枪被束之高阁。 　　金钱造就出来的奢华长裙，和这座宫殿一起收束了她的腰。 　　她面对着父皇看中的青年，龇牙咧嘴闹出了一套笑话，说出了一句：“我一沙漏前有爱人了。” 　　公主喜欢的是头戴金沸草的勇士。 　　而那位勇士，用头上那朵漂亮的，和小雏菊长得极为相似的金沸草，早早拒绝了她，一直到最后也没有回头。 　　哪怕后来那位公主登上了王座，哪怕那位勇士成为了传奇。 　　很多人都说他们能在西尔维诺的作品里找到自己的影子。 　　她好巧不巧就找到了。 　　找得惨绝人寰。 　　刚才那男人打过来的钱，也无非是觉得她欺骗西尔老师太过失礼，希望间接表达他的个人歉意。 　　事实上不管是她还是西尔老师，没有谁差这么一顿餐钱，更是谁都没有戳穿那点假话。 　　蒋月萱在车内悲秋伤春，浑然不知道善良的当事人根本没想那么多。 　　苏晓白作为陈年旧路人粉，哪能把每本书的细节都记那么熟。她根本没听出蒋月萱的言外之意。而半路过来的西尔维诺更不知道。 　　两人回到车上，当场探讨起了互换身体的方案三。 　　苏晓白作为要参与旅游的人，总归要给自己行程表上记上一笔：“西尔老师，下周末您说要去哪里？” 　　西尔维诺平淡回答：“寺庙、道观、教堂。” 　　？正常人能一个周末去三个不同的宗教场所么？这被信徒发现，怕不是要围堵着轰出门去。 　　苏晓白：“……您已经彻底抛弃科学了吗？” 　　西尔维诺侧过头看向苏晓白：“摸着你的良心，你现在科学么？” 　　没有良心的苏晓白想着自己今天白刷的卡：“……去，必须去。” 第23章 【7】就是后悔选择上班…… 　　新的一天。 　　早餐是苏晓白简单处理的速食早餐。 　　牛奶、燕麦粥、冰箱里的小菜以及荷包蛋。 　　苏晓白和西尔维诺坐在餐桌两边, 安静吃着早餐。 　　西尔维诺生活得相当精致，吃荷包蛋会选择用刀叉。苏晓白则是把荷包蛋拖到自己碗里，用筷子夹着就往嘴边放。 　　不管是何种姿态吃荷包蛋, 一大早上清爽的两个人在餐厅里阳光照耀下，仿佛是只存在于电视剧中一般。 　　餐桌上干净整洁, 手边没有任何多余的杂物。男性肤色到唇色都浅淡到恍若假人, 女性神情寡淡到如可就地飞仙。 　　夏日早上的燕麦粥冒着热气, 给人食人间烟火的味道，强行给他们加上了一层滤镜。 　　细探究竟, 一个男体女魂, 一个女体男魂。 　　这些都不是紧急能解决的问题。 　　紧急需要解决的问题一个是来自西尔维诺的妈妈。 　　昨天两人开着手机外放, 一起感受了一把来自西尔维诺妈妈的“炮轰”。大致的内容精简下来，意思就是你们年轻人总是搞出点花样来。 　　天地良心，苏晓白拿着西尔维诺的身体出门，除了必要的买单费之外，只给自己刷了一个玩具。后来是西尔维诺闪亮登场, 才变成了三人行。 　　而且双方都有对象，相什么亲。 　　苏晓白觉得槽点太多。 　　面对这样的长辈，西尔维诺显然是很有经验。他外放开着归开着, 偶尔也会压低声音应一两声, 但那敷衍的程度，好似是在听无关紧要的事。 　　怒火冲击在软垫上, 实在没趣，最终化为哑炮。 　　西尔维诺的妈妈凶残的话说到后来也没劲了，放缓了语气，透露出不少当事人的信息：“你爸让我不要管太多，可我真的怕管太少。” 　　苏晓白睫毛一颤, 愣是把这句话记下了。 　　西尔维诺没对他妈妈这话做出什么回应，以至于对方率先不忍承认自己服软，草草了断，挂了通讯。 　　苏晓白当时偷瞄了半天西尔维诺，愣是没从这人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而紧急需要解决的问题二是。 　　苏晓白请假一周，在公司同事的友善提醒下，必须要去公司溜一圈以示活着了。 　　或者说，用着苏晓白身体的西尔维诺，此刻需要去上班了。 　　苏晓白觉得西尔维诺简直是世界上最大的善人，没有之一。 　　瞧瞧，花钱让她在家里，自己跑出去上班。 　　多优秀的品质，多高贵的素养，多美好的灵魂。 　　吃完早餐，苏晓白给阴沉着脸的西尔维诺涂口红。 　　她一边涂，一边绞尽脑汁夸奖着西尔维诺的人道主义精神：“西尔老师真的是脾气好，宠粉。西尔老师不要嫌弃我辞藻匮乏，真的就是您太好了，好到我都想不出那些个适合的修饰词。” 　　她彩虹屁一条接着一条：“别的女人眼里会有无数个男人，我的眼里就西尔老师一个。” 　　西尔维诺唇轻颤了一下。 　　苏晓白心头一跳，语气瞬间变了：“不要动，会涂开来！” 　　西尔维诺又变得面无表情。 　　西尔维诺的身高太高，苏晓白不得已来了个小劈叉，全神贯注涂抹两片唇。涂完一遍后用棉签化开，再涂一遍。 　　雅致的南瓜色不突兀，哪怕被吃掉了，回头不补，短时间都没人在意。 　　苏晓白成功给西尔维诺画好口红，将单只蓝牙耳机塞到西尔维诺耳内：“没电了随时可以换另一只。有什么问题，我都会随时跟进。” 　　西尔维诺应声。 　　西尔维诺替她的身体选了一套相当舒适的衣裤。浅蓝色的衬衫上衣，白色的牛仔七分裤。头发处理不好，只能简单梳理后塞在耳后。 　　作为第二秘书，这样的打扮很日常。没有任何商务活动的时候，看上去整体柔和，非常适合上班。 　　反而是苏晓白给西尔维诺的身体又选了一身花里胡哨的，挑战着西尔维诺视觉审美的极限。 　　苏晓白替西尔维诺整理了衬衫衣领，将自己的灰色Senreve通勤包递给西尔维诺。 　　西尔维诺接过通勤包，手被重力往下一带：“？？？” 　　苏晓白忙帮西尔维诺提了一下包，简单快速交代：“我大部分东西都是一式两份，办公室里和家里都有。但有些必要的东西还是要随身携带的。” 　　西尔维诺掂了掂手上的包，预估了一下重量，觉得有5斤：“嗯？” 　　“口红、润唇膏、护手霜、镜子、餐巾纸、手帕、湿纸巾、免洗消毒液、笔、笔记本、创口贴、充电宝……”苏晓白快速报出一系列东西。 　　西尔维诺：“……”这背的怕不是百宝袋？ 　　苏晓白从包内拽出一个小小包，朝着西尔维诺笑了下：“大包没大行动放在办公室里就行，小包可以随身带，有证件和现金。” 　　物资充足。 　　苏晓白拍了拍包，再次诚恳对西尔维诺表达感谢：“我真的没想到西尔老师会乐意帮我去上一天班，保住我的工作。” 　　她朝西尔维诺竖起大拇指，笑眯眼：“加油！” 　　西尔维诺对这种毫无意义的加油不置可否，将沉重的通勤包带出门。 　　他只是察觉到她的担忧，临时起意去上班罢了。 　　苏晓白考虑到西尔维诺不开车，取了一把车钥匙，专程送西尔维诺去上班。 　　到了车库，苏晓白坐在驾驶位上，西尔维诺坐在副驾驶位。 　　她油门一踩，带着西尔维诺从车库出门。 　　…… 　　万载集团作为一家大公司，总部距离市中心并不近。而西尔维诺所在的住所距离市中心更远。当年万载集团买大楼的时候尚早，如今城市规划后，万载集团周边相对繁荣，自然交通更接近市区些。 　　苏晓白将车开进公司地下停车库，并没有惊起任何异动。 　　万载集团作为一个拥有词条的全球知名集团，内部有钱人太多了。随便一个管理层贷个车都会选择贷六位数的车，更别提高层那些人。 　　苏晓白特意将车停到了小角落里，将自己的包取出，给下车的西尔维诺送上。 　　她拿出手机轻车熟路打了卡：“西尔老师，刚才人挤满的那个电梯门上去，直达顶层，出电梯门就能看到秘书办公室。你肯定不会认错。” 　　秘书的办公室在各大董事总裁办公室的隔壁。 　　常人要去找大佬，必先经过秘书办公室这一道关。过了之后才能见到高层。 　　西尔维诺取出自己耳中的蓝牙耳机，面无表情换了另一个电量满格的塞入耳朵。 　　天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早就带上。 　　他挎着包，大步朝前迈。 　　苏晓白一看西尔维诺斜挎着包就走，飞快上前两步，将斜跨的包从西尔维诺身上取下，挂到他一边肩上：“虽然重，但这样比较合适。” 　　西尔维诺的肩一头被沉重的通勤包压到偏转，对这个姿势提出不理解：“会歪。” 　　苏晓白点头：“是的，下班就换一个肩膀。两边对称。” 　　西尔维诺：“……” 　　秘书原来是这么艰苦的职业？为了维持形象未免需要做太多不必要的工作。 　　西尔维诺沉默带包上班，脚步比刚才迟缓不少，内心对上班这个选择产生了一丝动摇。 　　苏晓白不知道西尔维诺内心的动摇。 　　她望着西尔维诺远去的身影十分感动。难怪背影是描写父亲的，西尔老师这个背影让她觉得父爱如山，恨不得在内心多叫几声爸爸。 　　她凝望背影片刻，钻回到车里。 　　身为女儿，她陷入短暂畅想：她该回西尔老师家呢？还是去网咖呢？还是去就近哪个场所消磨时间，并准备随时接应西尔老师？ 　　哎，贫穷打工人的眼光就是如此局限，唯一能畅想的场所就这些。 　　沉浸在短暂愉悦里苏晓白将车缓缓从地下车库开出，依旧没惊动任何人。 　　“爸爸”西尔维诺走到电梯旁，隔了半米和别的工作人员一起等电梯。 　　上班这种事情，大部分人都会踩点打卡。 　　而生活总有内卷，甚至几乎每个长辈都会对自家小辈说：“吃得了亏，以后才能有出息。上班呢，要比同事早到15到20分钟，开个窗、烧个水、倒个垃圾。” 　　凡是认领了工作，这个工作就成了头顶抹不去的必然，不做后就会心中有愧，同事都会问一声：“哎，今天没人烧水啊？” 　　新入职的秘书小蔡对着车库电梯整理了一下自己拘谨死板的黑色领带，皱着眉头担心：今天他比往常晚了15分钟。 　　万一某一天他迟到了，那更完蛋。 　　小蔡很愁。 　　有人匆匆赶到电梯门旁，看到了和人群隔开一段距离的“苏晓白”。那人立刻笑盈盈招呼起来：“苏秘好。” 　　听到这声招呼，不少人侧头，看到“苏晓白”后纷纷招呼起来。 　　“苏秘！” 　　“苏秘早上好。” 　　西尔维诺实在做不到像苏晓白那样对那么多人笑容满面。他沉默缓缓点了个脑袋，算做打了个招呼。 　　最前头等电梯的小蔡回过头，见到请假了一周的直系上司“苏晓白”面无表情站在后面，远离着前面人群，心头一颤。 　　“叮——” 　　电梯到达地下车库。 　　小蔡赶紧进门，手放在电梯口防止电梯关上，朝外招呼：“苏秘书，我们到最高层，您先往里来吧。” 　　万载集团其他工作人员纷纷给苏晓白让开位置。 　　西尔维诺盯着这位青涩的年轻人半响，顺着他的意思走进电梯深处。 　　很快，电梯内如沙丁鱼罐头挤满了人。 　　“叮——” 　　电梯门关上。 　　西尔维诺面无表情感受着拥挤的电梯，闻着各式不知品牌的香水，脑袋里只余下一个念头：后悔。 第24章 【8】自恋小席总 　　“刚才让您进电梯的是新招来的秘书小蔡。他是内投校招进的, 笔试面试成绩双第一。” 　　苏晓白用西尔维诺的声音，在耳机里给西尔维诺科普着。 　　她将车停在公司不远处的另一个停车场，说了一下万载集团的招聘晋升机制。笔试面试成绩双第一, 那是绝对的一名优等生。 　　万载集团的岗位极为热门，晋升前景大。挤进万载集团是一道门槛, 三年后晋升又是一道门槛。 　　千万精英才构成如今万载集团的优秀局面。而小蔡就是精英中的精英。 　　西尔维诺听完苏晓白的科普, 垂着眼, 冷漠且没有任何行为动作。 　　苏晓白刚介绍好的小蔡眼观鼻，鼻观心, 一样没做多余的行为。 　　电梯里安静得很, 每到一个楼层就下去几个人, 到顶层时只剩下小蔡和西尔维诺。 　　电梯门打开，小蔡又扶着电梯门，示意西尔维诺先出去。 　　西尔维诺迈步走出电梯。 　　小蔡跟在后头走出电梯，这才轻声开口，和苏晓白交流：“苏秘书生病一周没来, 有些工作是我在处理，等下我转交给您。” 　　苏晓白：“好的，谢谢。” 　　西尔维诺学着耳机里苏晓白开口：“嗯, 谢谢。” 　　小蔡松口气, 到秘书办公室门口，又替他开了门。他的行为相当绅士且有分寸, 没有丝毫愧对他双第一的优异成绩。 　　西尔维诺一踏进办公室，办公室里一群穿着画风和他现在相似的男男女女，纷纷笑盈盈和他招呼：“呀，苏秘书来上班了？” 　　“身体怎么样？” 　　“上周是不是病得很严重啊，看起来肤色白了好多哦。” 　　西尔维诺将包放到苏晓白位置上, 按照苏晓白的指示，生硬回答着：“谢谢关心，好很多了。上周工作辛苦大家。” 　　大家纷纷表示不辛苦不辛苦，注意着“苏晓白”神色不太对，悄然转移了话题，聊起了上个周末干了些什么。 　　西尔维诺坐到位置上，将电脑打开。 　　他注意到众人有意无意依旧关注着他，想探究点八卦又刻意规避触犯到他。没想到普普通通一个上班，会让他有种深宫莫测的感觉。 　　万载集团的第二秘书似乎并不简单。 　　西尔维诺发现短短几天，他对苏晓白的认知实在确实浅薄。 　　这事不能怪他，得怪苏晓白。她每一天都在打破他对女性的基本认知。没进门就开始袭胸，动不动就在家里只围一条浴巾，转头睡觉还给她自己系黑带子睡觉。 　　正常女性都干不出这事。 　　可到公司里，大家对她的尊重程度完全不像是对一个普通秘书的尊重程度。 　　常年写幻想类作品的西尔维诺觉得自己书架上需要多增添一些书了。 　　苏晓白用西尔维诺的嗓音，解说着办公室里相关信息：“我们这个办公室的秘书是集体秘书，工作每个人都不一样，我唯一的上司是坐在我对面的刘秘书长。他现在应该在另外某个办公室内，最可能在隔壁。” 　　“隔壁办公室是董秘办公室王董秘的办公室。王董秘专门负责董事会，拥有万载集团2%股权，属于高层。董秘没有助手，所以董事会相关的活也会安排到我们办公室。” 　　西尔维诺面前的电脑打开。 　　苏晓白的办公桌面干净到只有必备的工作软件，而打开软盘后，里面全是整理好工作文件，看得人眼花缭乱。 　　大量的消息密密麻麻灌输过来，让他意识到苏晓白工作繁杂程度超乎他想象。 　　不是谁都能驾驭她的工作，简直可以说短时间内无人可取代。 　　一整个上午，西尔维诺震惊于苏晓白的工作效率，更震惊于她的那些个同事。原来之前跟着沉默上楼的新人小蔡，是办公室唯一一个普通人！ 　　坐在对面那位刘秘书长，进来三分钟又哈哈哈笑着失去了踪影，再次回来后丢了个重磅消息又出去社交了。 　　不远处的女秘书嘴甜如蜜，打了一个上午电话，愣是解决了两个董事会成员的相关事宜，还顺手约了一场九位数投资应酬，口出狂言能喝2斤白的。 　　女秘书对面的那位男秘书，埋头敲击着键盘，转头苏晓白让他打开的内网上“唰”就出现了一排内部文件。 　　至于其他几个，一样各个打破他对秘书职业的认知，谈笑间不是子公司IPO项目，就是什么什么并购。 　　西尔维诺能怎么办呢？ 　　西尔维诺除了写文，一无是处。他的ip运营是交给别人开发的，公司是交给别人管辖的。他除了写文就是投钱，其余都不用操心。 　　他面无表情弃权，将账号还给苏晓白，让她自个去处理。 　　他是谁？他只是过来替她报到的工具人而已。 　　万载集团怎么好意思只给苏晓白月三万多的工资？这个水平起码得给十万。 　　事实上，按照苏晓白的工作能力和晋升速度，万载集团已给出了最大诚意，每年年终奖都会另外给她一笔钱。再往后会给她股权类真正的重头戏，那不是固定工资能媲美的。 　　就像隔壁的董秘一般，一脚迈入公司高层。 　　这也是公司里精英人精们对苏晓白尊敬的原因。能力压别的秘书的存在，哪怕再年轻，未来也不可估量。 　　但西尔维诺不知道。 　　西尔维诺现在仅存的念头，就是觉得苏晓白值得更高的工资。 　　中午，众人结伴准备去吃午饭。 　　面对办公室内同事的邀约，西尔维诺表示：“我中午要出去一趟。”并不打算和众人一起吃饭。 　　秘书们自然是笑着和他告别，出门后才三两句隐晦议论起来。 　　西尔维诺见办公室里人走空，才微放松开口和耳机里的苏晓白对话：“这是你每半天的工作量？” 　　通讯对面的苏晓白哪知道自己“爸爸”想给自己疯狂打钱。她生怕西尔维诺转头就当甩手掌柜，赶紧安慰西尔维诺：“今天周一，再加上我一周没来才会这么多工作量。最近不太忙的。” 　　西尔维诺：“……” 　　这个女人对不太忙的定义好像和他不一样。 　　苏晓白感受到西尔维诺的排斥意思，提高声音激励西尔维诺：“西尔老师您可以的！熬过今天就是胜利！您是最棒的！” 　　西尔维诺不忍听这哄幼儿园孩子的激励。 　　他站起身来，决定拿起包就翘班。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他为什么要受苦受难来面对这一切。他直接挖了苏晓白去自己那儿不好么？他开的工资比万载集团高！ 　　一时心软造就数小时的痛苦。 　　西尔维诺沉声：“来接我。” 　　苏晓白：“……好的，西尔老师。” 　　两人话刚落，“叩叩叩”的敲门声响起。 　　西尔维诺抬起头望向门口。 　　秘书办的大门虚掩着，来人推开门朝内看到他，对着他点了下头，带着命令的口吻吩咐了一声：“下午三点和我出去见个客户，晚上需要一起吃饭。” 　　西尔维诺注视着这人，没吭声。 　　来人诧异看着“苏晓白”冷着脸的样子，问了一声：“下午有安排？” 　　西尔维诺听着耳机里的声音：“答应他。席嘉石，万载集团小少总，席瑞的二儿子席嘉石。他的行程很重要。” 　　席嘉石看着很年轻，和刚才那位新晋秘书小蔡差不多年纪。他黑色的头发用发胶固定着，穿着一件法式白衬衫，底下搭配的是灰色的西装款以及一双定制的皮鞋。 　　手腕上的腕表六位数，并不算一个奢侈无度的人。 　　西尔维诺眼眸深邃，言简意赅：“没有。” 　　席嘉石抬了抬眉，对态度与平时截然不同的苏秘更加意外，轻笑了一声：“一起吃午饭？” 　　苏晓白的声音和西尔维诺的声音同步：“不了。” 　　席嘉石被拒绝后，态度自然地耸肩：“两点半见。” 　　他说完将门再度虚掩上，转身离开，好似刚才邀约的人全然不是他一般。 　　西尔维诺注视着那扇被虚掩着的门，思考着这样一个天之骄子对苏晓白传达出来的意思代表着什么。 　　苏晓白警告的声音从耳机中传出来：“千万千万，和小席总保持距离。” 　　西尔维诺顿了下：“……嗯？” 　　苏晓白解释得非常简单：“小席总平时和大家关系都很好。行事没有别的意思，但毕竟大家是上下级关系。” 　　苏晓白看人眼光精准得很，说了一句：“和小席总靠太近，集团后援会成员能围杀我。这种事情还没办法解释。” 　　西尔维诺：“……” 　　你们公司明明是个正经公司，为什么还会有粉丝后援会？ 　　难道这人的粉丝后援会人数还能多得过…… 　　西尔维诺掐断自己往下的思绪。他觉得自己这个想法不太合适。 　　席嘉石能和他比？ 　　他爸和他比还差不多。 　　凭白刚将自己拉低一个档次的西尔维诺不吭声。 　　他确定外面电梯响完一次，重新合拢。那位小席总离开了。 　　西尔维诺走到电梯门口，按了向下按钮。 　　“叮——” 　　电梯门打开。 　　刚才才下去的小席总依旧站在电梯里，身型挺直。他双手环胸，眼眸里满是玩味，似乎对自己面前的人充满兴趣。 　　西尔维诺：“……” 　　小席总朝着“苏晓白”笑了下：“刚才我忘记按按钮了。” 　　西尔维诺不可能再避开这位小席总，走进去站到他的身侧，面无表情按下了底下停车库的按钮。 　　电梯合上，露出内侧能照出人全部形象的光面。 　　小席总松开环胸的手，对着光面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随后也按了他要去的楼层：“哎，这回不会忘了。” 　　苏晓白的声音再次从耳机里传来：“哦，忘记说了。他自恋型人格。” 　　西尔维诺：“……” 　　呵呵，他看出来了。 第25章 【9】只剩下金钱的无趣…… 　　小席总好歹这回记得按电梯按钮。 　　这位自恋型人格当事人整理了半天仪容, 先一步下了电梯，去和大家一起用餐。 　　苏晓白在耳机里和西尔维诺说：“小席总刚进公司，最年轻。高层可以选择让公司食堂直接送菜到办公室。他选择和大家一起吃饭。” 　　西尔维诺了然。 　　万载集团本质不属于家族企业, 席嘉石能到公司来虽然是靠着他父亲席瑞，但仍然需要在公司内和众人处好关系。 　　西尔维诺到了停车场, 一出电梯就看到苏晓白车停在电梯口不远处。 　　他坐在副驾驶, 给自己系好安全带：“下午要见客户。” 　　见客户是个指定技术活, 小席总指定苏晓白参与，也必然需要她全程配合工作。 　　苏晓白接到了西尔维诺, 单手转着方向盘, 另一手在耳机上敲了两下, 直接挂断了通讯。 　　她视线观察着四周：“嗯。小席总最近负责的项目，客户是一家高新技术企业的副总，名叫董庐。” 　　西尔维诺听着“高新技术企业”，觉得苏晓白辞职算了。 　　让一个写作的人去和高新技术企业人才聊天，这很为难人。他的书架上确实有不少科幻类的书籍, 而大多数属于广义理论书籍和科幻文学类书籍。 　　苏晓白调整好车往外看，临时看了眼西尔维诺，硬是从他脸上看出了“生无可恋”。惨到好笑。 　　她强忍自己同情的笑意：“西尔老师想去哪里吃午饭？我们午休时间挺长的。” 　　西尔维诺轻叹一口气, 拿出手机搜索店名, 随后开启导航，直接外放。 　　苏晓白听导航的意思开着, 很快将车开到了一家就近的私房菜。 　　她将车停好：“西尔老师要不考虑下午带着小蔡一起去？给他一个机会，正好自己也能缓和一下，少应付点别人。” 　　西尔维诺：“……嗯。” 　　西尔维诺没有急着下车。 　　他手扶在车边，指腹摩擦着扶手，冷静提出自己想法：“你考不考虑换个工作？” 　　苏晓白挑眉侧头看西尔维诺, 随后笑开：“短期内肯定不考虑。” 　　她确定西尔维诺是真的讨厌上班，如同随口一问一般：“西尔老师为什么今天会愿意替我上班？我以为您会强硬让我继续想办法请假。” 　　西尔维诺侧头望向苏晓白。 　　两人注视着对方，却暂时都没看出对方眼里的情绪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他们互换了身体，到底不可能达成心灵互通。 　　西尔维诺转回视线，完全没打算回答这个问题：“吃饭。” 　　他打开车门，前往私房菜菜馆子。 　　苏晓白没得到答案，只好继续将原因归咎于西尔老师是个宠粉的举世无双大善人。 　　她下车陪西尔维诺去吃饭。 　　这家私房菜味道相当不错，价格也不算贵。两人很快吃完。 　　平日里苏晓白吃完饭会选择去公司倒一杯咖啡消食会儿，然后埋头处理工作。 　　现在要是把西尔维诺送回去，怕是西尔老师又要问她那些“辞职”不“辞职”的问题。严重点，下午的面见客户直接鸽了。 　　作者么，咕咕是很常见的事情。 　　苏晓白考虑着西尔维诺的感受，体贴问：“西尔老师中午有什么需求么？” 　　西尔维诺用餐巾纸折叠擦了嘴，出乎苏晓白预料，说出了一句：“董总公司和你们的合作相关资料给我看一下。” 　　苏晓白怔了一下：“要资料？” 　　西尔维诺拿出手机，打开网页：“公司名称和董事名字一起发我。” 　　苏晓白没想到西尔维诺真要认真去应付客户。她拿出手机，翻找起云盘里非机密的相关资料：“内容比较晦涩，您看起来会比较吃力。” 　　西尔维诺很快收到了相关资料。 　　他垂着眼，打开第一个文件：“吃力的内容才有看的必要，不然只是在舒适圈内打滚。” 　　苏晓白发文件手顿了顿。 　　西尔老师和她熟络起来后，说话内容多了起来，连这种有内涵的金句都来了。 　　不愧是正当红。 　　不愧是她粉过的。 　　不愧是个负责人的正经人。 　　苏晓白唇角翘了翘，继续将后面的相关文件发送给西尔维诺。 　　…… 　　下午两点半。 　　西尔维诺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面无表情补着口红。 　　他每涂一点上唇，眼内就有一点杀气和死意。 　　南瓜色的口红涂抹在他的嘴上，愣是被涂出了凶神恶煞的感觉。 　　他看着镜子里微张开唇的“苏晓白”，手僵了一下。他把口红涂到了牙齿上。 　　西尔维诺用力将口红扣上，搁在洗手台上，冷着脸对镜子舔自己牙齿上的口红。 　　苏晓白的舌头粉嫩，舔着牙齿时动作竟让他心口异动，不自觉行动顿了顿。 　　他这一辈子第一次主动吃口红，竟是会在这种场合。 　　偏生苏晓白这个女人还在耳机里用他的声音，半点无察觉说着话：“西尔老师，口红补好了么？见面的地点跟着小席总和小蔡走就知道，地点在隔壁楼楼下咖啡馆。” 　　西尔维诺冷着眼应声：“嗯。” 　　万载集团谈生意有很多种场合选择。 　　一是万载集团各大会议室，二是隔壁楼咖啡馆，三是各大其他会所以及高档餐饮店、高尔夫球场等。 　　其中咖啡馆是用于聊最初始的，不需要避开众人的内容。 　　西尔维诺将口红收起，耳朵上戴着蓝牙耳机，和特工一般走出卫生间，去办公室拿上了苏晓白放在办公室备用的包。 　　秘书待客包和日常上班的包竟不一样。 　　秘书小蔡也拿上了自己的东西，恭敬走到西尔维诺身边：“苏秘书，我这边准备好了。” 　　西尔维诺：“嗯。” 　　两人结伴出门，在秘书办公室门口碰上了准点过来的小席总。 　　席嘉石只带了个手机，朝着两人点了头，带两人到电梯口，直接开始聊今天下午这场会面需要注意的事项：“董庐他们公司是一家新公司，人员构成简单，只有十二个人。专利项目申请却已经有五项。” 　　西尔维诺听着五项，觉得数量并不多。 　　苏晓白却很快开口：“很多公司开了二十多年，专利项目都没有五项。” 　　西尔维诺意识到了这家小公司不简单。 　　电梯门打开，三人进去。 　　封闭空间内，席嘉石说话更加细节些，具体内容也好说些：“他们科技型人员多，但行政管理型人员几乎可以说没有，全是自己摸索着来，摸索着招聘。最后干脆想找上我们合作，背靠大树好乘凉。” 　　西尔维诺没说话。 　　小蔡作为新人提问：“为什么会选择万载集团？” 　　席嘉石看了眼小蔡：“你觉得呢？” 　　两人新入职的互相问问题，眼神的余光都在看“苏晓白”。可惜“苏晓白”芯子里是个半吊子西尔维诺。 　　西尔维诺面无表情想：这是一场菜鸡的会面，在场全是菜鸡。 　　小蔡回答：“万载集团在商场上好说话，对合作方相当友善。投资大方，另派管理人员，也不会对原有人员进行大幅度处理。” 　　席嘉石背靠在电梯旁，修长的腿交错，带着一种肯定的口吻：“当然，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们和我们聊完后，就能大致摸清楚他们自身的价值，从而待价而沽。” 　　西尔维诺意外看向席嘉石。 　　席嘉石对上他的视线，轻笑了一声：“苏秘，你说对不对？” 　　耳机里的苏晓白：“对。” 　　西尔维诺：“嗯。” 　　苏晓白在中午的时候和西尔维诺简单解释过，这家公司为什么会和万载集团合作。打个最简单的比方就是：一群会下金鸡蛋的鸡，为了不被吃掉，要找个安全的饲养场。 　　这个比喻通俗易懂，还能有很多衍生变动。 　　电梯很快到达底层。 　　席嘉石率先出门，身后一左一右跟着一男一女，快步走出大门，转身就往咖啡馆那儿去。 　　这边见客户谈生意走上流程，另边苏晓白在网吧包了个单间，处理起工作上的文件。 　　她听着耳机里的声音，确定西尔维诺能应付得过来，便减少了自己开口的次数。 　　西尔维诺只有两个耳朵，很难做到同时听一堆人讲话。 　　她拿起手边的咖啡喝了一口，在处理完一堆文件后稍休息一下，上网搜起了西尔维诺的新闻。 　　上回西尔老师的助手柴颂过来，说过西尔维诺已有一段时间没写动笔了。 　　她不再单纯的对书当一个过去的路人粉，转而搜起了西尔维诺的采访稿，对西尔维诺本人感兴趣起来。 　　粉人很容易塌房，她这个性子的人，对这种投入产出回报率极小的事情完全没时间去做，对西尔维诺的了解相当浅薄。 　　西尔维诺为什么这么久不动笔了？ 　　苏晓白搜到一篇最近的采访稿打开，双脚劳累搁置到另一个椅子上，以一个销魂的姿态撑着脑袋看起内容来。 　　鼠标滑动，记者和西尔维诺一问一答。 　　采访稿里的西尔维诺严肃又认真，对每一个问题回答的都很细致。 　　一直看到关于新作品的东西。 　　记者：西尔老师的作品很多细节折射了现实里的事情，那会不会想写一点现实题材的内容呢？下一本作品有什么思路么？ 　　西尔维诺：我想写的东西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其它的内涵是大家赋予它的。人本身活在现实里，而我的现实很无趣，无趣到对下一本毫无思路。 　　苏晓白看着最后那一行字，手指在脸上有一下没一下轻弹着。 　　她抿着唇，相当悲愤：这种只剩下金钱的无趣不如交给她吧。 　　西尔维诺可以！她也可以！ 第26章 【10】胸口老鹿当场撞…… 　　西尔维诺的采访稿都是文字访谈。 　　人多说容易多错, 被误解是表达者的宿命，而西尔维诺哪怕被误解了，也会尽可能认真解释江湖上的传言。 　　他说话不多, 文字写得多。他想表达的意思就那么些，很多年没有改变。 　　就算走到现场采访, 约莫也就是书房里倒着两盏茶。采访者和被采访者在一片书籍前, 关于相关内容娓娓叙说的感觉。 　　文化人到底是文化人。 　　苏晓白看完这些, 觉得西尔维诺的格调是有了，但不像是尚未到三十的人。说好听点可以尊称老师先生, 说不好听些就是为人孤冷无趣得可怕。 　　她毫不觉得意外, 天天在无生气的环境里, 灵感有一天自然会短暂枯竭，陷入一种贫瘠状态。艺术这种东西是灿烂的，如同花一般需要阳光雨露，最终才能破土绽开。 　　手机震动起来。 　　苏晓白调整回正常坐姿，拿起手机看消息。 　　消息来源西尔维诺。 　　西尔维诺：你在干什么？ 　　西尔维诺：我给你上班。你失联了？ 　　西尔维诺：【柴颂名片】, 帮忙应付一下。 　　苏晓白：“……” 　　不过他们互换身体后，西尔老师就活跃了很多。 　　一定是她太优秀了。 　　苏晓白加上柴颂的联系方式，手机瞬间嘀嘀嘀不停, 让她迎面感受到了柴颂的愤怒。 　　柴颂：西尔老师竟然出门了！ 　　柴颂：竟然出门了也不写文！ 　　柴颂：谈恋爱就不能考虑写一本恋爱小甜文么？现在市场上受众那么大, 加上一个恋爱噱头，我们直接拿下年销冠！头条一年内都是我们家的。 　　苏晓白：“……” 　　这助手想屁吃。 　　苏晓白幽幽叹口气, 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时间过起来实在太快，转眼就到了要吃晚饭的时候。西尔维诺应酬有晚饭可吃，她还得自己觅食。 　　手机又震了震。 　　这回是银行到账一万元。 　　西尔维诺再度发来消息：去吃饭。 　　苏晓白顿时气不叹了，精神也好了，腿脚利索得能一崩三尺高。 　　她伸手将头发往后一顺, 愉悦通过耳机开口：“西尔老师，您知道么？” 　　对面没有回应。 　　手机震动。 　　西尔维诺：？ 　　苏晓白深情款款，用自己最大的温柔表达着对金钱的热爱：“您简直是我心中至高无上的存在。我去吃饭，您晚上也吃好喝好，有事给我打电话。” 　　西尔维诺回了一连串的省略号，直接刷了苏晓白的屏幕。 　　如此心潮澎湃的西尔老师，比一本正经说话的仙人有意思得多。人生就是要起起伏伏才算是活着。明明只比她大一岁而已。 　　苏晓白听着耳机那头不谈生意了，干脆收起手机和耳机，电脑下机，转头出去觅食。 　　一万块，她吃啥都很香。 　　她身为打工人的快乐仅仅是去一家最近闻名全集团，听说相当好吃的炸鸡店。 　　花去米其林十分之一的钱，下单金枪鱼手抓饭、梅子炸鸡、芝士排骨、奥尔良鸡翅、薯条沾冰激凌。 　　对，她就是薯条不蘸番茄酱而要选择冰激凌的邪教徒。 　　对于苏晓白的身体来说，这么多吃食超越了她平时的食量，摄入的热量简直令人发指。对于西尔维诺的身体来说情况没好多少，都一样。 　　苏晓白虚伪在内心想着“一定帮西尔老师好好健身”，拿起手机扫码再点了一份冰激凌，用剩下的薯条蘸着继续吃。 　　有钱好快乐~真的好快乐~ 　　苏晓白在内心做着算术题。 　　以西尔维诺的身家，这种餐能吃个五亿顿！ 　　她愉快到双眼眯细起来，仿佛有人从头给她顺毛到尾巴。 　　青年穿着花衬衫，单人坐在角落里用餐，在旁人眼里看起来很享受这短暂的快乐。众人扫过看一眼，心里闪过那么一个念头，很快会选择转头不打扰。 　　都市生活多是互不打扰。 　　偶尔有例外。 　　“那个。”旁边传来一声谨慎到发颤的小声询问，“请问是，西尔维诺么？” 　　苏晓白听到这话诧异转头，直视向说话的人。 　　说话的是个充满学生气的女孩子。她一个马尾辫束在脑后，抓着身边陪同的另外一个短发女孩，漆黑的双眸里写满不安。 　　短发女孩推了推身边人快哆嗦起来的同伴，说话爽利得多：“你怕什么呀？大不了就认错了。” 　　“我没认错！”长发女孩声音高起来，引得周边不少人不由看过来，好奇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晓白没想到吃个炸鸡会遇到粉丝。 　　西尔维诺网络上的照片少到可怜，不是口罩蒙住脸，就是一个糊到马赛克的侧脸。他也不发自拍，采访稿里也没有记者官方拍摄的照片。 　　这个女孩却能说出她没认错。 　　苏晓白多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女孩子，疑惑问了一声：“为什么会觉得我是（西尔维诺）？” 　　长发女孩觉得自己打扰了人，声音压得更低，眼神根本不敢直视苏晓白。她的话团缩在嗓子里：“我小的时候，和您合照过。” 　　她手指颤抖点着自己的嘴唇。 　　苏晓白注意到她嘴唇人中处有疤痕。 　　长发女孩声音很轻，听起来和常人声音有细微的差别：“我在医院的时候。您和我合照过一张。我现在，我现在已经治好了。” 　　西尔维诺原来确实是会经常去医院。 　　孩子先天唇部有异常，常常会影响到声带发声。面前的女孩是一个幸运的孩子，健康成长到现在这般，能快乐和朋友一起出来吃饭。 　　苏晓白替西尔维诺说了一声：“哇，恭喜你。” 　　她想了下：“你稍等，我问一下。” 　　长发女孩听到“问一下”，以为西尔维诺已经忘记了她，眼神暗了下来。旁边那个短发女孩撇嘴，没说什么话，和她一起等在边上。 　　苏晓白给西尔维诺发了下消息，快速讲了这边的事。 　　西尔维诺很快回了消息：劳烦你帮忙再合影一张。 　　苏晓白当即笑了起来。 　　她抬起头和两个女孩交代：“现在可以再拍一张照片么？我刚问过了，我这边可以。你们介意吗？” 　　长发女孩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误解了，眼神陡然亮起，咧嘴笑开：“不介意。” 　　短发女孩用手肘痛击同伴一下，跟着笑了起来。 　　苏晓白拿起手机，蹲到两个孩子前面，用前置镜头拍照：“那笑容要灿烂一点。” 　　两个女孩紧张对上镜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苏晓白跟着露出灿烂笑容。 　　她又拿了两个孩子的手机，轮流拍了一张三人合照。 　　手机轻松合影留下记忆。 　　苏晓白对女孩们表达了祝福：“希望你们身体健康，前程似锦。” 　　两个女孩点头点头。 　　长发女孩羞涩回馈了祝福：“希望老师能够身体健康，找到自己喜欢的人，写出更有意思的文。” 　　苏晓白笑开：“嗯。” 　　她会替粉丝传达到这个祝福以及催更要求。 　　西尔老师粉丝遍天下，不出门的原因怕不是凡是被认出，必然被催更吧。 　　她东西吃完，等下还要去接西尔维诺：“我吃差不多了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两个女孩子又点头点头，和西尔维诺招手再见。 　　苏晓白很快离开这家餐厅，转道去开车准备接人。当然是没有听到后面两个女孩议论着“西尔老师以前都不怎么笑的”“西尔老师比以前开心好多”“你没要签名”“西尔老师很少签名”之类的话。 　　她发了条消息给西尔维诺：西尔老师，我吃好了。您随时联系我。 　　西尔维诺发了一个句号回给她。 　　苏晓白找了地下车库停好车，开着车窗刷起手机信息，随时等接人。 　　与此同时的酒桌上。 　　一群大男人聊天免不了喝酒。敬酒这种事情，有来有往，双方都相当有意思。 　　白酒用专门的容器倒入小杯里，一口一杯，瞧着量是不大，转眼二两下了肚。 　　西尔维诺端坐在位置上，耳机早已经拿掉，沉默拿着小巧如玩具的酒杯把玩。小酒杯着实是小，玲珑剔透，看起来根本喝不醉人。 　　他以前为了写一个老勇士角色，尝过很多种酒。 　　红的白的酿造的蒸馏的，什么都有。酒碰触舌尖，即便是一个品牌同一款不同批次都会有细致的差异性。他分辨不了那么仔细，无非取材分辨了些大概。 　　他酒量有限，一天只尝一种酒，基本上每天只尝少量。为了知道什么是醉酒的感觉，罕见荒唐过一次，没喝多少就睡了过去。 　　苏晓白这具身体的酒量看起来很好，完全超越了他。 　　大约谈生意喝酒是必要的。 　　“苏秘书。”对面的董总又一次举起酒杯，“桌上就您一位女士，我一定要敬您一杯。我女朋友也很看重工作，在外打拼真的很不容易。” 　　西尔维诺拿起酒杯，和董总轻微示意，跟着一饮而尽。 　　唇齿间点燃一簇火，顺着喉管引线轰炸到胃部。 　　西尔维诺表情淡淡放下了酒杯，惹来对面夸赞声。 　　做东的小席总戏谑拉回董总：“哎，苏秘书今天把主动权放在我手上。你们消息灵通，逮着人家不放啊。下面的酒我来了啊。” 　　小席总和小蔡拉着对面董总公司几个人重新吨吨吨喝酒，像酒不要钱一样。 　　西尔维诺玩够了杯子，又给自己倒上一小杯白酒。 　　没过多久，现场倒成一片，余下几个全是大舌头。 　　小席总白天衣冠楚楚，到现在衣服凌乱，掏出个手机，皱着眉头拉着董总在那儿研究：“唔这个自拍屏幕怎么，嗝，黑着的？” 　　西尔维诺：“……”因为镜头没开。 　　他呼出一口酒气，困意逐渐上来，眼睛有些睁不开。他不得不拿手机给苏晓白发消息：包厢接我。 　　作为一个不喜欢太麻烦别人的人，他打开了转账。 　　首数字1，后面开始按0。 　　车库里苏晓白几近将车椅摊平，沙滩度假一般双脚翘到了方向盘上。躺在豪车里的感受，简直是如飞畅爽。 　　她跟着手机音乐哼哼，时不时扭动一下，仰头戳着手机。手机震动。她打开消息确认是西尔维诺请求接人。 　　哦豁，终于要结束了。 　　苏晓白动次打次，点着脑袋跟着节奏摇摆。 　　随着消息紧跟而来又一条。 　　她打开消息，扭动着查看内容。 　　这内容一看，手一哆嗦，手机当场糊脸，接都来不及。 　　朴实无华的手机砸了她个精神恍惚，心脏骤停，胸口老鹿当场撞死。 　　她鼻子传来被砸到酸爽感，瞬间泪水盈眶。 　　妈妈，她刚才好像收到了一百万的转账。 　　如果这是梦，请务必让她再做一会儿。 第27章 【1】得抓住才行…… 　　苏晓白口袋里揣着手机和车钥匙, 手揉着鼻子，眼眶泛红，从地下车库往餐厅包厢走。 　　脚下坚硬的地板根本没偷斤减料, 可走起来给苏晓白感觉就是走在柔软的胶地上，每一步都有轻微弹性。 　　就刚才那一百万。别说让她去接西尔维诺了, 换成让她改行当西尔维诺专用司机都可以考虑了。 　　啥家庭啊, 说转一百万就能转一百万。 　　她所有的卡加起来都没一张单笔转账额度超过五万的。刚毕业那会儿, 她付个房租转账还得转两次，因为限额一万。 　　苏晓白内心震撼到连口癖都换了城市, 心脏麻痹到左右手都能感受到麻意。 　　当然, 她知道这肯定是转错了账。 　　西尔维诺估计喝醉了。 　　她进了餐厅报了包厢号, 和服务员稍解释了一下，一路走过去，随后敲响了房门。 　　里面不知道谁喊了一声：“进。” 　　苏晓白推开门，习以为常看着面前荒唐狼狈的餐桌，以及七扭八歪坐在一堆的男人。平日里自恋的小席总被董总勾着肩膀, 泪眼婆娑讲着：“我大学呜呜呜……起早贪黑……” 　　小席总眼睛直勾勾盯着地板，显然也喝得不少，皮鞋有节奏点着地, 简直和给董总打节奏一样。 　　两人配合起来当场就是网络上流行的那个“我从小妈妈告诉我呜呜呜——” 　　苏晓白：“……” 　　西尔维诺坐在那儿沉默着。 　　喧嚣是别人的, 他什么都没有，脑袋一点, 险些直接睡过去。 　　小蔡满脸通红，看到有陌生人进来，忙从位置上站起身来，结果被椅子背给绊了一下，差点摔倒。他缓了缓才问出声：“您好, 您是……” 　　苏晓白点了点脑袋摇摇欲坠的西尔维诺：“不好意思，来接人。” 　　小蔡恍然：“噢噢好的。苏秘书身体不好，今天喝多了是有点扛不住。” 　　西尔维诺听到声音，迟钝从桌上站起身来，茫然看向苏晓白。 　　苏晓白对着小蔡笑了下：“没事，我带他回去。顺便帮你们叫个代驾。都喝酒了肯定没人能开车。” 　　小蔡恍惚连声应下：“好的好的。” 　　应完他反应过来不对：“不不不，我来叫代驾，我来叫就行。” 　　小蔡刚入职实习工资都还没拿。又要租房又要代付代驾费，回头小年轻压力大。苏晓白晃了晃手机：“没事。” 　　小蔡看着这人的手机顿住：哦，看起来是苏秘书的男朋友，能交换手机的那种。 　　他脑子转弯转不过来，想到这点后都没细想更多，重新用力坐了回去。 　　苏晓白快速约了两个熟悉的代驾，让人现在就过来。 　　她挽起西尔维诺的胳膊，将人支撑住：“那我先带着人走了。席总、董总，再见啊。” 　　小蔡点头摇手，动作憨憨道别：“再见。” 　　另外两名小总裁沉浸在悲伤的酒后气氛中，抬头看了眼，确定是个人模人样的接走苏秘书，胡乱摆了摆手。 　　苏晓白将西尔维诺带出门，闻着他身上的酒味。 　　酒味并不浓郁，感觉没有喝太多。 　　她是收到过一百万转账的人，行事准则和收到一万转账的人可不一样，低声嘘寒问暖：“西尔老师冷不冷，饿不饿，渴不渴？” 　　夏天晚上空调房里，温度还是挺低的。 　　西尔维诺被挽住，眉头皱紧，不说话。 　　苏晓白看着自己泛红的耳廓和水润的唇，回忆自己喝多时的样子。她记忆里自己喝多了不怎么上脸，就喜欢笑，乐呵乐呵的。 　　倒是由于冬天空调间暖气很足，她常常会被吹得脸颊和耳朵都泛红。 　　其它具体的想不起来。 　　谁凭白记自己喝多了的样子？那都是得去别人手机里查照片的。 　　她的身体体重不重。她轻易将人带到车库边上，将人放到副驾驶，调整了座椅，让西尔维诺躺得舒服点。 　　“西尔老师，您要是哪里不舒服立刻和我说。” 　　她从包里取出了一个保鲜袋：“要吐的话可以吐这里。” 　　苏晓白忙里忙外，生怕自己的身体当场吐了。到时候这个车肯定得她负责去清洗，麻烦的事可又多一笔。 　　处理好一切，她回到驾驶位上，慢慢将车开车车库，带西尔维诺回家。 　　车行驶的速度很慢，开得很稳，连减速带都没影响到车内的人。 　　西尔维诺躺在副驾驶位上，脑袋里搅合着厚重的云。他闭着双眼，头皮微麻，知道自己喝多了些，又觉得意识格外清醒，半点没醉。 　　刚才他看苏晓白进来，眼前完全散光，苏晓白和修了影分身一样有重影。 　　像在做梦，梦见自己的意识和躯体分离。可他又确切知道他没有在做梦，确切知道面前这一切是现实。 　　他和另外一个人互换了身体。 　　他所经历的一整天，不过是这个人的日常。 　　很困，但是不想睡觉。 　　闭上双眼，对周遭的感知更加清晰。他能感知到苏晓白在安静开车，偶尔打个方向灯，尽可能避免发出任何的噪音。 　　她在处理事情的时候很秘书，细致且有条理。 　　平时跳脱出秘书这个设定时，难免暴露本性，让他回想起小时候。 　　记忆是真的不值钱，过了那么多年很快就磨损殆尽。仅存的那点记忆，全靠着物证以及回想，才能在脑子里留下痕迹。 　　为什么会互换身体？ 　　是为了让他找到她么？ 　　话一少，思考的时间就会多起来。思考多了，人的念头容易进入死胡同，对着面前的墙面干瞪眼。 　　他的意识就那么面无表情坐在一面墙前，盯着前面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现状。 　　小说有故事主线，主角有短期目的、长期目的和终极目的。 　　他呢？ 　　他找到了人，对方完全不记得他，也完全不在意他。苏晓白走在一条她规划好的人生路线上，朝前后永不回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缓缓停下。 　　西尔维诺没有睁开眼，继续躺在副驾驶椅子上。 　　苏晓白哪里知道西尔维诺喝完酒就陷入多愁善感的自闭状态。 　　她见人呼吸平稳，怀疑人直接睡着了。在车里睡觉是一件很不安全的事情，空间狭小，呼吸不顺畅，衣服也没个可以盖身上的。 　　西尔维诺的车平日里太少开，车上缺少了条毛毯。 　　她停好车，侧头看西尔维诺。 　　西尔维诺用着她的身体维持着一位女士平日该有的体面。没有影视剧里夸张得口红糊一脸，也没有最开始换身体时的“霸气”姿态。 　　这样安稳睡着挺可爱的。 　　她的身体可爱，西尔维诺这人本质也正经得可爱。 　　苏晓白笑了下。她见过太多喝醉了唱歌跳舞吹牛逼大哭大笑的，也见过和西尔维诺这样喝多了就犯困睡觉的。 　　但，不是谁喝醉了都能给她转账一百万！ 　　七位数，足够让西尔维诺变成她心里最可爱的人。 　　当然，之前粉丝合照的事情，也让她对西尔维诺又多了一层好感。西尔维诺真不愧是粉丝量巨大的顶流级作者，在很多细节上确实值得粉。 　　苏晓白下车绕到副驾驶，将车门敞开，解开西尔维诺身上的安全带，小心翼翼抱自己的身体出来。 　　“嘭——” 　　西尔维诺脑袋撞在了驾驶位椅子。 　　苏晓白手顿住，紧张地更小心将人往外抱，视线关注着西尔维诺的脑袋，怕再撞两次，把自己的身体撞出个脑震荡来。 　　“咚——” 　　一声闷响。 　　苏晓白手又一次顿住，侧头看了看，发现西尔维诺的膝盖撞在了门上。 　　对不起西尔老师！这是她第一次从豪车里公主抱人，她实在没经验！ 　　她内心维持着一百万的痛苦和愧疚，更加小心谨慎，终于将自己的身体从车内抱出。重力不太稳，她努力将人往上带了带，看向西尔维诺紧闭的双眼。 　　这样都不醒，看来是喝多了。 　　苏晓白用脚把车门带上。在内心感谢了一把豪车车门虚掩必自动关上的功能。 　　好在西尔维诺长期以来有锻炼，而她上周为了维持六块腹肌，也保持住了足够的运动量。她成功将西尔维诺运输到室内。 　　中间那些个微不足道的颠簸，让她彻底明白做一个有男友力的人困难度有多高。 　　她妈当护工的时候给人翻面都没那么困难。 　　苏晓白历尽千辛终于把西尔维诺运回到房间里，让人半躺到床上。就这么折腾，西尔维诺至今都没睁开眼的意思。 　　她把自己折腾出一身汗，又匆匆去卫生间给西尔维诺拿卸妆的东西。 　　带妆睡觉，脸蛋不要。 　　她不能让自己的脸毁于一晚不卸妆。 　　卸妆、洗脸。 　　苏晓白居高临下，对着躺平在床上的西尔维诺陷入沉思。理论上来说，想要干净舒适进入睡眠状态，最好是擦洗一下身子，换一套睡衣。 　　她酒量好，很少喝醉，回到家哪怕再累也会清洗干净再睡觉。 　　身体是她自己的，她擦洗一下是觉得没什么关系…… 　　但西尔维诺感觉很介意的样子。 　　苏晓白伸手指挠了挠脸，想了想，轻声叹一口气：“算了，不洗了。” 　　她帮西尔维诺盖上被子，给他戴上他日常用的眼罩，决定自己今天睡客房去。 　　“睡一起也没见着互相换回来。”苏晓白想着西尔维诺指望的方案三，觉得可行性不是很大的样子。 　　她轻手轻脚出门，替西尔维诺关灯关房门。 　　黑漆漆的房间里，西尔维诺睁开双眼。 　　什么东西都看不见，只能感受到睫毛刮擦眼罩。 　　房间里明明和前几日一样安静，但却让西尔维诺觉得太静了。前几天不过是多了一个人的呼吸声。 　　他重新闭上眼。 　　他想要一年蓬的时候，没抓住。 　　他不需要了的时候，又冒了出来。 　　那他现在觉得需要了。 　　得抓住才行。 第28章 【2】就，不能怪她对吧…… 　　苏晓白陪同工作一天, 说累不算累，说不累又确实心情波动了一整天。 　　她看着自己手机那一百万，想了想, 决定给西尔维诺转账转回去。 　　她的卡额度没那么高，每天转回去几万, 花几天就转完了。 　　苏晓白操作着手机, 先把今天的额度全部转了回去。 　　转完后, 她在房间里处理了下明天可能出现的工作，转身去洗漱。洗漱完回到客房床上一躺, 直接睡觉。 　　一闭眼, 一睁眼, 新一天到来。 　　嗯？ 　　怎么天还是黑的？ 　　苏晓白从被窝里伸出手，脑袋里想着要去给西尔维诺化妆的事情，随手一摸自己脑袋，发现脑袋上戴了个眼罩。 　　“嗯？”苏晓白困惑摘下眼罩，随即愣住。 　　这是西尔维诺的眼罩, 质感舒适，透气性强，是他每晚睡觉必不可少的道具, 利用率极高。 　　苏晓白脑袋一闷, 本能松开眼罩，双手摸脸、摸胸, 掀开被子朝下望。 　　脸少了棱角，有软乎乎的胸，下面没了。 　　所以是！ 　　苏晓白瞬间笑开，兴奋得恨不得当场出去跑三圈：“换回来了！” 　　房间是三楼西尔维诺的房间，不是她暂住的客房。 　　苏晓白亢奋从床上爬起来, 鞋也不穿直冲出房间门，到电梯口狂按电梯。 　　缓慢上升下降的电梯根本没办法安抚她的小心脏。透明的玻璃罩朋克的造型也完全无法再吸引到她。往日会被她吐槽太过安静的住宅，在她眼里根本就不存在寂静这码事。 　　苏晓白站在电梯里，赤脚急切有节奏点着地。她低头看了一眼电梯地板，唇角的笑意更深，脑子里无限刷屏弹幕。 　　换回来了！换回来了！换回来了！ 　　昨天出门的穿着皱巴巴套在身上，身上的酒味几乎消散，但还残存着一点味道。苏晓白全然不在意这点事，等电梯门一开，迅速冲了出去。 　　足够的运动量给了她弹丨炮一般的冲刺能力。 　　苏晓白冲到客房门口开始敲门。 　　“咚咚咚——” 　　“西尔老师西尔老师西尔老师！” 　　苏晓白都顾不得这一家之主是西尔维诺了。她眼前的世界美好到鸟语花香能出修仙环境的水平，只想着把这个好事告诉西尔维诺。 　　“西尔老师，我们换回来啦！” 　　西尔维诺被猛烈敲击声弄得心脏骤停。 　　他睁开眼屏息盯着天花板，整个人一时间没能从猝然醒来中缓过神。门外的声音欢天喜地像迎接过年，声音传递过来如同立体的五线谱。 　　这才几点？ 　　西尔维诺从床上坐起身来，呼出一口浊气，眼神复杂望向门口方向：“进。” 　　门外苏晓白听到声音，立即开门往内冲。 　　她迅猛冲到床边，蹲在那儿仰头，笑得如花灿烂：“西尔老师，换回来了哎！” 　　西尔维诺平静应了一声。 　　苏晓白一换回来，那劲头根本压不下来。她伸出手捏了捏脸，确认了脸上触感，两眼弯弯：“都没有用到方案三！” 　　西尔维诺跟着伸出手，看着自己手掌心，虚空握了握拳。 　　苏晓白看西尔维诺的动作，在边上继续乐呵：“哎，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换回来的。喝酒么难道？” 　　西尔维诺不知道。 　　苏晓白揣测着两人互换的原因：“我们换了十天身体。中间尝试了方法也有几种，基本上没效果。” 　　考虑到先前互换也很突兀，这回换回来也很突兀，一下子无法定性是什么导致的互换。 　　“能换回来就好。”苏晓白将自己长发顺到耳后，笑眯眯开口，“那今天就我去上班。西尔老师在家里好好休息。东西回头我会搬回去的。” 　　她快速交代着：“昨天西尔老师误给我打了一百万，我会陆续转回来的。” 　　西尔维诺垂眼看向身侧的苏晓白。 　　苏晓白骨架子小，蹲下后显得愈加小只。 　　“不用。”他昨晚上刚做的决定，不想今天就更改了，“万一又换了。” 　　苏晓白觉得也是，万一又换了，回头再搬过来确实是麻烦的。 　　“钱也不用。”西尔维诺并不是不把一百万当钱。他很清楚一百万的价值，也清楚一百万给苏晓白会引起什么。 　　他不差钱。 　　“因为你，我对我的文有点想法。”西尔维诺对上苏晓白的黑眸，“不需要觉得收不得。” 　　苏晓白：“……” 　　不不不，她是真觉得收不得。她口花花为了钱能给西尔维诺当司机也不是真的当啊。 　　西尔维诺：“还给我，我就双倍打过去。” 　　苏晓白倒吸一口凉气，觉得自己在西尔维诺身体内的时候，简直收敛到了极致。这才是有钱人的花钱方式么？！ 　　花了还不够，谁打回来就双倍打回去。 　　苏晓白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难怪柴颂收多了钱坐立难安，那小年轻心情应该和她现在是一样的。 　　受宠若惊，想要还回去，又不敢，怕负担更重。 　　苏晓白在脑袋里转了下想法，决定将这个一百万全部花到西尔维诺头上。这样算是还给了西尔维诺，又不算真的还。 　　她顿时理直气壮起来：“那我不管怎么花，西尔老师都不能阻拦。” 　　西尔维诺盯着她，回想了一下苏晓白最近暴露出来的属性，难得迟疑了。 　　苏晓白：“？？？” 　　不是，您给了钱不让我花是什么意思？我这边又不是您的银行。 　　西尔维诺顿了顿，意有所指：“往正道上花。” 　　苏晓白：“？？？” 　　西尔老师，您这个话里是什么意思？ 　　两人眼睛瞪眼睛，最终决定揭过这个话题。 　　西尔维诺掀开被子准备起床。他手一掀，视线落到自己光溜溜的双腿上，手顿时又把被子掀了回来。 　　他面无表情侧头看向苏晓白。 　　苏晓白被他的动作吸引，下意识就看向了刚才掀开的被子。 　　她当然看到了那双大长腿，白皙修长。昨晚上她还给这大长腿擦了身体乳，喷香丝滑，按下去肌肉紧绷，手感极好。 　　被子再度盖上，被窝里的风吹了她一脸。 　　苏晓白：“……” 　　她缓缓再度仰起头，对上西尔维诺的视线。 　　两人继续眼睛瞪眼睛。 　　苏晓白看西尔维诺一副想要她立刻离开的表情，直白且友善表示：“西尔老师，您身上所有的地方我都看过，您不用介意的。” 　　她补充了一句：“我身上您也都看过了。” 　　西尔维诺面无表情：“我很介意。” 　　苏晓白对老古板无话可说，看在百万金额份上，起身乖乖离开：“西尔老师再见，我去洗漱上班。早餐我会给您准备好。” 　　她快速离开，独留下坐在床上的西尔维诺。 　　…… 　　换回身体后的早晨，世界都比往日明媚。 　　苏晓白打车到就近地铁站，成功赶上上班高峰，成功到达公司办公室，安安稳稳坐到自己位置上，愉快和同事们打着招呼。 　　同事们看到恢复状态的苏晓白，一样热情招呼。 　　“天呐，苏秘书今天终于笑了。” 　　“对对，昨天身体真的很不舒服吧。哎呀，还去喝酒了。” 　　“多亏小蔡帮忙一起去。” 　　当事人小蔡谦虚：“不不不，我没帮上什么忙，连酒都没挡住几杯。多亏小席总。” 　　“小席总人是挺好的，也没对象，黄金单身汉。” 　　苏晓白笑眯眯：“小席总事业心重，对万载集团是好事情。不管男女，既然在工作岗位上了，总不能感情用事嘛。” 　　她先说了这么一句，别人自然不可能说凑对的事情，纷纷应下她的话。 　　圆滑的八卦聊天并不影响众人工作。 　　一个个人精本能忽略过了昨天的怪气氛，热情迎接着新一天的内容。 　　苏晓白看了下公司行程，确认今天公司内部有一个小会议，心情轻松了些。 　　别看开会要花掉好几个小时，对于他们秘书来说，等同于需要忙一个会场布置，随后就能休息几个小时。 　　今天会议中间很多内容是各大与会人员的事，与他们可没太大关系。 　　上午的班眼见着就这么要结束，忽然有人惊呼了一声，又赶忙收敛了自己的惊呼声。 　　所有人都忍不住看了过去。 　　苏晓白的视线一样跟着望过去：“怎么了？” 　　那名惊呼的男秘书晃了下脑袋，用一种很复杂的情绪开口：“就，我很喜欢的一个作者有点八卦新闻。不好意思打扰到大家了。” 　　话题头都起了，不说完就很让人心痒。 　　有人笑着问那位男秘书：“作者还有八卦新闻啊？谁啊？” 　　临近中午，众人手上工作基本都告一段落，聊天兴致起，也好奇起来：“重磅么？” 　　那位男秘书微妙挠头：“就，西尔维诺。你们肯定知道他的。” 　　“我靠？” 　　“什么八卦？” 　　“网上有消息么？” 　　“他还有八卦呢？我特么以为他修仙的。” 　　苏晓白心头一惊。 　　这刚换回身体，西尔维诺就能给他自己整出一个八卦来？这是何等的牛逼体质？ 　　她没忍住，掏出手机也跟着搜起了新闻八卦。 　　男秘书继续讲着：“是前两天有人匿名投稿，说碰到一个知名作者去相亲了。为了保护隐私就没说是和谁，然后说他和相亲对象两个人聊得蛮好的之类的。” 　　苏晓白搜索的手一顿。 　　她不动声色，将手机切换到聊天窗口，思考着是要先联系西尔维诺，还是该先联系可怜无辜的柴颂。 　　柴颂知道她去相亲这事么？ 　　男秘书在那儿继续说着：“后来下面有人扒马说是西尔维诺，估计马上就有新闻了吧。” 　　众人一阵“卧槽”“他也需要相亲？” 　　苏晓白正在犹豫呢，就见新闻推送跳了出来。 　　[xx新闻]：西尔维诺和相亲对象相谈甚欢，好事将近！ 　　苏晓白：“……”就，嗯，不能怪她对吧？ 第29章 【1】她难道要送黄金么…… 　　苏晓白咬着筷子尖, 手指还在刷新闻。 　　她给西尔维诺发了消息，谨慎问西尔维诺有没有看到新闻。西尔维诺回了一句“看到了”，然后没有然后了。 　　现在网络太发达, 记者们也不是吃素的，又涉及到西尔维诺, 于是几乎没过多久, 全网都讨论起了西尔维诺的感情问题。 　　柴颂同学发过来一连串问号之后, 很快又补了一句说他那边会处理。 　　于是苏晓白什么事情没有，只需要在公司好好上班。 　　她哪知道相个亲还能被人抓到。 　　众所周知, 西尔维诺不喜欢别人打扰他的私生活。所以这位投稿人投稿的时候, 也选择了一个匿名平台来投稿。 　　谁想到后续那么快被扒出来, 直接引燃了众人八卦的心。 　　旁边一个同事也在刷手机，说着西尔维诺的事情：“哎，你们说这个相亲对象会是谁啊？” 　　“肯定是个家庭条件好的。西尔老师资本放在那儿呢。” 　　“我也觉得。找个差劲的，一个不小心直接炸了。” 　　苏晓白心想，问题是这个相亲对象没成啊, 这纯粹白议论一轮。 　　“哎哎哎，西尔维诺本人下场了！” 　　苏晓白听到这话，忍不住跟着刷手机。 　　谁想到她这个当初的当事人, 会在人群里和大家一起刷手机, 去了解当时的情况，以及官方应对情况呢。 　　西尔维诺V：仅私下聚餐。 　　随后底下西尔维诺背后运营工作室以及公司分别出来转发留评, 表示是朋友聚餐，并没有往婚姻方向走的情况，如有会公示通知。 　　官方比西尔维诺爱卖萌多了，纷纷留了表情。 　　众人还在那儿讨论呢：“哎，西尔维诺也会沦落到相亲。” 　　“估计是太宅了吧。听小道消息说最严重的时候一年就出两趟门。” 　　“哈哈哈哈凭什么欺负我们阿宅老师！他只是不喜欢出门而已！” 　　苏晓白看着西尔维诺“仅私下聚餐”的回复, 有种瓜吃了个寂寞的感觉。 　　其他人怎么就有那么多好讨论的呢？ 　　耳边的人话题已经到了哪些哪些女子适配西尔维诺，从国内各大明星到各二代逐渐转向国际各大明星和二代。而她转头只想到一个问题，手上的一百万得早点给西尔维诺花完。 　　不然万一哪天西尔维诺有了对象，她这个一百万怎么花都是个问题。 　　苏晓白潦草吃完饭，在食堂成功“确认”完公司有多少西尔维诺粉，云淡风轻回自己办公室。 　　哎，八卦当事人，啥也不能说，啥也不能透露。 　　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她回到办公室给自己煮了一杯咖啡，拿着手机思考给西尔维诺买什么东西。没想才翻看了几分钟，蒋月萱那儿直接给了她一个语音通话。 　　办公室里有人会小憩，苏晓白拿着手机出门，找了个僻静无人的角落接起来：“喂？” 　　蒋月萱刚起床，看到新闻的瞬间都懵了。 　　她脑子和头发一样打结，纠结半响后打了通讯，发现对面是苏晓白后又懵了一下。 　　她茫然开口：“苏小姐？” 　　苏晓白含笑回应：“嗯。蒋小姐是想和我说网上新闻那事情么？西尔老师有在处理了。不用担心。” 　　蒋月萱那头松了口气：“好的好的。我睡觉开了勿扰模式，早上看到一堆未接来电，一下子懵了。刚才看到国际头条都这个。” 　　她在外哪里遇到过这种仗势，一个相亲全球关注。 　　苏晓白：“……” 　　她知道西尔维诺粉丝量巨大，作品全球畅想，但没想到会知名到这种地步。要不是西尔维诺平时真低调，恐怕现在这状态根本出不了门。 　　前段时间除了图书网站的销售榜上有他的名字，其它地方几乎没他什么新闻。那群粉丝仿佛是潜藏着的冰山，平时就露一个角，有事情后干脆把水下部分直接翻了上来。 　　苏晓白安慰蒋月萱：“没事。反正你以后也不会去相亲了。” 　　蒋月萱那儿刚松的气顿时又提了起来：“这，万一……” 　　苏晓白轻微挑眉。 　　怎么的？和西尔维诺相亲了，回头又去和别人相亲。那到底是传说中的男朋友不够有魅力，还是觉得西尔维诺相亲的后续新闻报道不够丰富？ 　　苏晓白从三个字迅猛抓到了关键：“你和那位男士之间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手指轻微敲击着手机背部，问蒋月萱：“分手了？还是说……”不存在那位男朋友。 　　手机另一头卡壳，没有当即回答苏晓白的问题。 　　这种情况下，苏晓白完全可以肯定自己的猜测。蒋月萱要么不存在男朋友，要是存在的话，必然是闹了矛盾。 　　这个年代，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女性，难道父母还真能强迫着人一次又一次相亲？ 　　苏晓白静等着对面回答。 　　蒋月萱的声音从手机里慢慢传过来：“抱歉。我确实很喜欢那个人，但我们两个还是没有能交往。当时不想打扰西尔老师，所以才临时找的借口。” 　　对面的声音说到后来轻微发颤。 　　苏晓白手指停下轻微的敲击动作，心里叹息：哎，还是个没怎么经历过社会毒打的小孩子。 　　“感情这种事情没什么意思。”苏晓白身子往墙后靠了靠，“我记得你喜欢金沸草那本书。你看金沸草里的勇士。他喜欢有钱的姑娘么？他喜欢漂亮的姑娘么？” 　　“是喜欢的。” 　　苏晓白觉得西尔维诺写《头戴金沸草的勇士》时，对勇士的塑造很有意思。 　　苏晓白说着那位勇士的人设：“他喜欢钱、喜欢漂亮的女人、喜欢被吹捧，表面上装着勇士该有的样子，本质头脑一热就会冲出去战斗。 　　“而勇士的眼内更多的是他的事业，是他一生的信仰。他可以拒绝权贵、拒绝女人、拒绝一切可以诱惑到他的东西。 　　“他微小如尘埃时为了自己的事业、为了自己的国家而奋斗，当他成为传奇时，初心也从没改变。” 　　她笑了笑：“哪怕整本书表现手法很荒诞很好笑。勇士戴着金沸草时不时装疯卖傻。整本书的主旨依然是这个。” 　　影视化后的那位勇士演员，用有分寸的冒犯成功达成了笑点，而现实中又反差谦逊，因此一炮走红。 　　苏晓白对比着西尔维诺，想不出西尔维诺怎么写出这样一个性格和他迥然不同的角色来。 　　如果不是文风一模一样，她真会因为人设而怀疑西尔维诺被穿越了。 　　蒋月萱听着苏晓白分析，不知怎么，感觉记忆里喜欢的那个男人，有和勇士重叠的部分，又和勇士脱离了开来。 　　她喃喃自语着：“我该怎么办啊？” 　　苏晓白觉得蒋月萱这个问题就很离谱。 　　她挺直了身体，有点不可思议：“还能怎么办？赚钱啊。你支棱起来了谁能逼你相亲？你要是创造出比你家还牛逼的商业帝国，还怕什么相亲？” 　　苏晓白贯彻着，只要够努力，一切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 　　“你甚至可以开三倍工资，挖你喜欢的人，到你公司来上班！” 　　蒋月萱：“？？？” 　　苏晓白将自己换成蒋月萱，想想都爽：“你看啊，他现在拒绝你。回头你可以给他开高工资，他来吧，要受你刺激，不来吧，又觉得亏了大笔钱，事业不顺心。” 　　虽然是这样，但倒也不必要。 　　蒋月萱刚才在崩溃边缘的心瞬间被拉了回来，略有点哭笑不得。 　　苏晓白越想越开心：“你再多找些长得比他帅，工作能力也不差的。上班多开心。天天养眼，还能听他们说好听的话。” 　　蒋月萱竟隐隐有点被说服，还有点体会到苏晓白说的那种爽感：“好像是不错。” 　　苏晓白从来觉得事业比爱情更重要：“如果他争气，他自会有能力拼搏到他该有的一切。你三倍工资都挖不来人。如果他不争气，你不觉得自己看错了人么？” 　　理一套接着一套，让蒋月萱眨巴了下眼。 　　似乎好像，确实是这样。 　　蒋月萱对提出这个想法的苏晓白产生了兴趣：“苏小姐平时是干什么的？” 　　苏晓白含笑：“万载集团秘书。” 　　蒋月萱对万载集团肃然起敬，对万载集团的秘书们也肃然起敬。 　　仔细一想，她家好像和万载集团还有合作关系。万载集团做生活家电起家，后来转型有了科技app，再后来又多了很多衍生产品。 　　如果她接手家里的企业，岂不是还能和苏小姐碰上面？ 　　大家都当事业型人才，没有哪里不好的。 　　蒋月萱看开了，决定等下就去和爸妈好好聊聊。她郑重在手机里对苏晓白表达了隐晦的感谢：“苏小姐，有机会我们一起洗脚。” 　　苏晓白上次是觉得男女有别，所以约蒋月萱洗脚。 　　既然两个女孩子一起…… 　　苏晓白想了下：“我们下次可以一起去泡温泉，做个按摩。我知道一家性价比很高的。” 　　蒋月萱飞快答应：“好！” 　　两人一通通讯打完的，挂电话后回想了一下：她们原本好像是在讨论关于相亲上新闻的问题，为什么到最后变成相约一起泡温泉？ 　　女孩子的友情真是神奇。 　　苏晓白约完了人，再看了一眼和西尔维诺的聊天界面。 　　上热搜这事，她也有责任。 　　苏晓白思考片刻，打开网购平台。 　　西尔维诺的手表很多，死板放在柜子里，可以配一个高档妥帖的转表器。 　　作为一个文化人，平时写写字总是需要笔的。她在地下室注意到过笔筒，西尔维诺会用钢笔。她可以买一支有意思的送。 　　送了钢笔，那必然要搭配合适的墨水。墨水一瓶黑色太过单调，一瓶黑一瓶蓝，凑个双更合适。 　　她精挑细选了一购物车的东西，最后合计了总价，看着金额倒吸一口冷气。 　　才花了二十八万。 　　没当过有钱人，竟是连花钱都不会。 　　她难道要送西尔维诺黄金么！ 第30章 【2】崇拜是活埋 　　下午公司开会, 一群秘书布置完会场，只有两个需要去旁听。苏晓白留在办公室里暂时没什么事情，满脑子就剩下给西尔维诺买东西。 　　她订了一根领带和一个领夹, 又挑选起了睡袍和内裤。 　　互换身体后，西尔维诺给她穿的都是崭新的衣物。那些个高定她就算用一百万里的钱买了, 短时间内也送不到西尔维诺手上, 还不如挑有现货的必需品。 　　这四个加起来只给购物车增添了几万开支, 距离一百万依旧很遥远。 　　苏晓白单手托腮，手指无奈滑动着。 　　以前给客户订礼物, 基本万把来块顶了天。遇上媒体会议, 那就几千块钱的事情。年会上的礼物到了高金额, 干脆直接给现金。 　　她单亲家庭，母胎单身，完全没有给男人专门买礼物的经验。 　　挑着挑着，实在挑不出，她半放弃丢开手机, 手顺了一下自己头发。 　　手一触脑袋，她动作迟疑了一下。 　　她凭借着记忆，手缓缓放上昨天自己抱自己装上的脑袋部位, 轻轻按了下去。 　　“嘶——” 　　疼痛的触感传来, 苏晓白震惊了。她昨天竟然给自己撞了那么严重一下。 　　车内那么豪华的皮质座椅，难道虚假的皮质座椅么？怎么会在她脑袋上弄出淤青来？ 　　苏晓白拉开椅子, 看向自己两膝盖。 　　哦，今天早上匆忙套了裤子，根本没看情况。 　　她竟然都看到了西尔维诺的双腿，没有仔细看自己的双腿。 　　苏晓白对自己令人发指的行为感到了震惊。 　　她这确实是有点过分了。 　　“叩叩叩——” 　　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敲开。 　　小席总往秘书办公室里扫了一圈，没看到秘书长。 　　办公室里有秘书看到小席总出现, 招呼着：“小席总有什么事情么？” 　　小席总看到苏晓白，手朝着苏晓白那儿招了招，说了一声：“我找苏秘书吧。” 　　苏晓白内心诧异，面上不动声色笑着起身，快步往门口走：“小席总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处理的么？” 　　小席总没把门合上，只在办公室门口稍过去和苏晓白聊昨天的事：“董总那儿的意思差不多敲定了，合同交给法务部来拟，详细细节洽谈交给科技子公司。” 　　苏晓白没想到小席总把合同进度拉那么快。 　　她斟酌一下，笑着问：“我帮小席总观察着进程？” 　　小席总抿唇思考，再度开口：“不是“帮”。我会一直跟进，只是其中也需要苏秘书帮忙看两眼，以防疏漏。” 　　掌控整个万载集团的席董是个老辣的人，他的儿子小席总虽然自恋，但意外是一个谨慎的人。 　　苏晓白应了声：“好，我知道了。” 　　小席总这么说着话，眼内却有着一丝困惑，观察着苏晓白的表情和神态。他稍停顿了一下，讲了一句题外话：“苏秘书昨天不太一样，今天倒是和以前给人的感觉是一样的。” 　　谨慎且敏锐。 　　苏晓白笑开：“昨天生病。今天病好了。让大家担心了。” 　　她微微侧身，以示自己要进门去了：“我先处理工作。小席总刚会议中场休息出来吧，休息时间很短的。” 　　小席总点点头，转身离开。 　　苏晓白半点不慌，淡定走回到办公室里。 　　昨天是交换了一个身体。除了西尔维诺知道外，其余没有任何人知道。就算要他们拿出证据来，他们也一个拿不出来。 　　疑罪从无。 　　苏晓白走回到自己办公位上，打开内网处理起文件。 　　平静熬到下班，办公室里又讨论起了西尔维诺。 　　这话题就像是过不去了一样。 　　苏晓白淡定收拾完桌面，笑着和大家告别，坐着电梯离开办公楼。 　　身为一名优秀的秘书，能不加班的时间不多，每一天都要格外珍惜。 　　她乘坐上价值上亿的地铁，幸运找了位置坐下，掏出手机正准备用空闲时间学习，忽然抬起头看向地铁上的站点。 　　地铁站点三分之一红三分之二绿，十分眼熟。 　　苏晓白悲痛站起来，将自己的位置让给了路人甲。 　　可恶，她忘记自己住到西尔维诺那儿去了。 　　过了五分钟，苏晓白惆怅下车往回乘，赶往另一条地铁线路。 　　回到西尔维诺家，苏晓白扫指纹开门，正准备往内走，就听见柴颂耳熟的声音。 　　柴颂似乎正在和另外的人打电话。 　　“我知道，我知道。西尔老师说得很清楚了。家长安排的，就是个私下聚餐。后面一起去会所也就是一起玩。 　　“不会和这位恋爱，西尔老师有确切的恋爱对象，如果女方同意，我们会直接发公告的。但肯定会影响女方生活，所以我们需要谨慎来处理。” 　　苏晓白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 　　她都和西尔老师换回来了，这个假男女朋友关系还要存在么？ 　　不应该当场分手了？ 　　苏晓白换了鞋子往里走。 　　柴颂顶着一头绿头发，握着手机在客厅走来走去：“哎，我们是和你们这家媒体关系好，我才和你说那么多。不然别家连有对象这件事都还不知道呢。” 　　苏晓白悄无声息走到客厅，看见客厅里端坐着的西尔维诺。 　　西尔维诺今天刚换回身子，坐姿竟是没有立刻调整回他原本的坐姿，仿佛男德教育班培训端正坐着。 　　她唇角泛上笑，和西尔维诺视线对上后，朝着人笑了笑。 　　西尔维诺轻颔首，当做打了招呼。 　　柴颂继续说着：“对对对，回头第一时间消息肯定给你们。新文在催了在催了。拿命在催，我就差拿一根绳子在他门口了。” 　　苏晓白注意到西尔维诺调整了坐姿，脸上原本还算轻松的表情有了些许变化。 　　转变未免太好笑。 　　柴颂终于应付完不知道哪家媒体，挂掉电话，愤怒质问西尔维诺：“西尔老师，你这几天还干了什么？一口气说出来，让我有个心理准备。今天公关都忙不过来了。” 　　西尔维诺看向苏晓白。 　　苏晓白心头一惊。 　　她回忆了一下这几天的操作，觉得自己基本上待在西尔维诺家里，几乎什么事情都没做。相亲已经上了新闻，其它事情也就…… 　　“和粉丝拍了一张合照。”苏晓白交代，“其他时候一直待在家里。” 　　柴颂听到苏晓白的话，想了下粉丝合照被爆出来的后果，觉得没相亲的事大，勉强松了口气：“这个不算事。” 　　苏晓白再仔细一个回想。 　　回想自己在网吧刷了一笔消费，回想自己在车库里驾驶位上嚣张躺平休憩，回想自己去接西尔维诺时，带着西尔维诺出餐厅包厢门。 　　以后她要是再变成西尔维诺出门，必带口罩，从此成为蒙面侠。所有看过脸的人都得被追杀。 　　苏晓白不吭声。 　　柴颂叹气：“比起那些新闻，还是写文更加重要。西尔老师，能顶掉你八卦的新闻只有你准备发文。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打探你的私生活，那得要作品来展现非私生活的事。” 　　他催更也有点催累了，带上了点颓废：“我知道灵感很难得，也知道现在文章常常进入套路。写来写去就那么些东西，想要更上一个台阶很难。” 　　柴颂抓了抓自己绿色的头发：“但您是西尔维诺。” 　　西尔维诺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眸内情绪复杂：“我知道。” 　　苏晓白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拿起桌上果盘里的一只橙子，放在自己手心里滚动着：“西尔维诺怎么了？” 　　她揉搓着橙子，觉得柴颂整天催更就离谱：“你把西尔老师送进墨尔本出租的监狱里赶稿，写不出就是写不出。写出垃圾大家也不会满意。” 　　今天一整天遇到的事情，是对西尔维诺本人的关注，也是带给他的无穷压力。 　　“别看台下人生人海，崇拜是活埋。”苏晓白说了一句歌词，望着柴颂，“吃橙子么？” 　　柴颂正被教育着，刚沉浸到那词，猝不及防被问到吃不吃橙子，懵了一下才回答：“吃？” 　　苏晓白“哦”一声，笑开：“你自己剥吧。” 　　柴颂：“？？？” 　　西尔维诺望向苏晓白的眼神，比往日都要和缓一些。 　　苏晓白全然不在意西尔维诺和缓下来的眼神，只觉得自己刚才简直是秀炸全场，很值得西尔维诺奖励一万块钱。 　　当然，不奖励也没关系。 　　她那一百万还没花完，现在都快有点丧失购物欲丨望了。 　　作为一个自力更生的主，她现场给两人表演了个徒手剥橙子，成功后美滋滋分给西尔维诺一半：“西尔老师改天换个名字，叫东尔维诺，他们就催不到你头上了。” 　　西尔维诺轻勾了够唇。 　　柴颂看这两个人勾勾搭搭，突然觉得自己酸溜溜的。 　　也就西尔维诺太是个人，看柴颂面色纠结，给了柴颂一点希望：“我最近会出几趟门。” 　　柴颂双眼猛得亮起。 　　“具体写什么还没想好，只是有了点写的想法。”西尔维诺给了个相当含糊的答复。 　　柴颂迅猛又递了个橙子给苏晓白：“大佬，再来个橙子么？给西尔老师再分半个。” 　　苏晓白：“？？” 　　信不信她拿起这个滚圆的橙子就塞你这个二五仔嘴里。 　　再剥橙子是要加钱的。 　　“苏……晓白。”西尔维诺开口，“会和我一起出去。” 　　苏晓白：“？？” 　　她不上班了么？ 　　苏晓白二话不说，把西尔维诺刚得到的半个橙子没收回来：“我刚才什么都没说。你们把时间倒退一下，就到我刚坐下那儿。” 　　西尔维诺：“……周末的时候。” 　　苏晓白这回把一整个橙子推过去：“好的，西尔老师，都听您的。” 第31章 【1】独栋鬼屋两人包场…… 　　柴颂目瞪口呆看苏晓白一顿操作。 　　他一瞬间都不知道苏小姐和西尔老师之间到底属于什么关系。 　　说亲昵吧, 苏小姐一口一个老师，一口一个您的，对西尔老师态度挺客气的。说生疏吧, 他又觉得他是第一次见西尔老师会和别人如此互动。 　　他确实对苏晓白完全不了解，至今就见了两面, 也没法说点什么。 　　罢了, 工作之外的事情都和自己没关系。 　　柴颂惆怅看着两人的互动, 选择提早告辞。离开住宅时，他晚饭都没有吃, 脑子里一直在想, 这日子到底该是同情自己, 还是该去同情那些突然忙起来的公关同事们。 　　西尔老师都准备开始思考新文了，那还是同情同事吧。 　　柴颂想着有人比自己惨，心情好受了一点。 　　网络上关于西尔维诺现实里消息逐渐增多，到最后还是由公关带头粉丝控场，最终成功将各种乱七八糟的消息压了下去。 　　各种营销号哪怕对八卦很感兴趣, 也多识趣说着“不如关心作品”之类的话。 　　一时间所有人好似都进入了安利状态，而西尔维诺的作品销量又增加了不少。 　　…… 　　时间转眼到周末。 　　苏晓白睡了一会儿懒觉，从床上爬起来。 　　她头发用头箍顺起来, 刷着牙, 对着镜子里思考着：到现在为止大半个周了，她和西尔维诺都没有再互换, 接下去还会不会互换？ 　　如果说接下去不互换，她得回到自己租房里。 　　如果说接下去互换，她租房还一直这么交着钱又不住，似乎并不是很划算。 　　如果只是堆积一堆东西，她完全可以租住一个没有任何家电的毛坯房, 将自己的东西运输进去。 　　苏晓白洗完脸去换衣服。 　　换衣服的时候脑袋里又在想自己和西尔维诺这点事。 　　能换回来是一件好事情，未知着实会给人带来不安。 　　这世上大部分人都会想要变成一个有钱、有能力、长相出众的人，当真变成了那个人后就会如同进入游戏阶段，逐渐丧失理性和控制力。 　　将人生当成一场游戏，金钱变成游戏币，看轻生命的重量，看轻情感的分量。当才不配位，直接崩坏，坠入深渊。 　　如同大部分的暴发户或者突然中奖的彩票用户。 　　苏晓白上身一件橙色丝质衬衣，下身选了白色宽松的七分裤。 　　她对着镜子将头发扎起，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轻微挑眉，露出了一个标准化的笑容。 　　变成西尔维诺的感觉很爽，给她体验了一把开挂的感觉，让她充满了奋斗的目标。 　　只要达到足够的高度，她想开什么车开什么车，想吃什么吃什么，想洗脚就洗脚，想泡温泉就泡温泉。出现问题还能全部丢给助理处理，不想听助理的逆耳忠言就直接打钱。 　　简直完美。 　　苏晓白笑意加深，为自己鼓了气，选了一对耳钉戴上，走出房间门。 　　屋子里一如既往安静。 　　苏晓白习以为常坐电梯下楼，前往厨房去做早餐。 　　住习惯了，安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昨天孙姨走之前，在厨房里定时煮了一锅粥。这锅粥一煮就是一个晚上，里面所有料全部煮到酥软状态，闻着就勾人。 　　苏晓白从冰箱里取出两只芒果，放到砧板上两刀一个，取出了其中的核，将剩下的肉切丁放入一个小玻璃碗中。 　　两个荷包蛋搭配味极鲜，一碟虾皮配上醋。 　　她的生存物资处理速度真是熟练得可以。 　　苏晓白将小菜摆上餐桌，洗干净手去叫西尔维诺起床。 　　说好的周末出行，这季节下午出行可太热了。 　　苏晓白乘电梯来到三楼，轻声敲了敲西尔维诺的房门：“西尔老师，该起床了。” 　　门内没有什么动静。 　　苏晓白又敲了敲门：“西尔老师？” 　　门内隐隐传来一声：“嗯。” 　　苏晓白在门口稍等片刻，确定门内有动静，这才离开三楼，回客房拿了包后，先一步下楼吃早饭。 　　十五分钟后，苏晓白自己吃完，舀了一碗粥给西尔维诺准备着，自己往客厅去。 　　电梯有了动静。 　　苏晓白在客厅自下而上望，看见西尔维诺站在电梯内，正在扣手上的手表。 　　他栗色的头发被些许水珠打湿，前面不少都是一缕一缕的。雅灰色的衬衣和黑色的西装裤，仿佛下一刻就要去参加高级商务会谈。 　　苏晓白不知道今天要去哪儿，看西尔维诺这身装扮，似乎去的场合有点正式。 　　西尔维诺垂下眼，和苏晓白的视线对上。 　　苏晓白朝着人笑了笑。 　　西尔维诺点了点头，等电梯停稳后走出来，直接前往餐桌那儿吃早饭。 　　西尔维诺这些天用行动向苏晓白表现出了什么叫做老古板。衣服如果穿衬衣，纽扣必然纽到最上面一颗，胸口绝对不外露。 　　裤子在膝盖以下，长度至少是个中长裤。 　　裸泳是根本不存在的事情，泳池被动用的时间绝对在她的上班时间段内。日常披着浴巾只围着下身也不存在，披两条浴巾都碰不着。 　　睡衣都不穿睡袍，而是穿上下套装。 　　健身房里锻炼的时候，西尔维诺会穿上一件内衬的白色老头吊带，外面再套上一件T恤。汗水湿透衣服的时候，暴露出来的只有里面的宽吊带。 　　防范措施做到一流，要不是室内温度和春天似的，苏晓白怀疑西尔维诺能把他自己热死。就算把他自己热死，也绝不让她看到一点隐蔽处。 　　苏晓白内心幽幽叹气，觉得西尔维诺对她最大的错误认知，是觉得衣服穿多了就没事了。他完全忘记这世上还有种设定叫做禁欲系。 　　瞧瞧那绷紧的西装裤，迈开步子扯出的弧度，简直能让人啪啪鼓掌。双臂稍抬起就会将塞入西装裤的衬衣扯出一点。那胳膊所能展现出的韧劲和力道是衣服全然遮挡不住的。 　　这世上反差才最美味，如，衣冠楚楚的狼狈。 　　苏晓白默默收回自己脑中一个不小心开上天的直升机，悄然变了一个姿势，若无其事转走了视线，以防暴露自己贪图美色的眼神。 　　十分钟后，西尔维诺用完早餐，走到苏晓白面前：“走了。” 　　苏晓白带着自己小包，跟着西尔维诺出门。 　　然后…… 　　苏晓白发现又是自己负责开车。 　　她还好穿了一双仅有三厘米后跟的鞋，尚且没有违反交通规则。 　　《一年蓬》初版里，由于男主是个未成年，好几次开车都是女主负责的。改版后男主成了大学生，倒是成功坐上了驾驶位。 　　这么一对比，苏晓白更加肯定西尔维诺当时写的时候将他自己代入了男主角。 　　啧啧啧，是个喜欢姐弟恋的西尔老师。 　　苏晓白在内心点评一二，转眼将注意力又放到了车上。 　　这辆车是车库里又一辆豪车。车通体银白色，内部的皮比车外型的颜色还要浅淡一些，看上去相当典雅。典雅的车摸起来也典雅，坐着也极舒适。 　　发动车子，苏晓白感受着豪车的手感，再度替西尔维诺惋惜：“西尔老师平时也可以练练车，放在车库里太浪费。” 　　西尔维诺坐在了副驾驶位置上，拿着手机给苏晓白开了导航，问苏晓白：“你喜欢哪辆？” 　　苏晓白心头一跳。 　　以西尔维诺的属性，难道打完钱就要送车了？ 　　苏晓白脑内闪了一下所有的车钥匙，飞快计算了一下价格，缓缓开口：“西尔老师的车都很好，但我只是喜欢偶尔开一开。市区很堵，开车挺累的。” 　　西尔维诺简单应了一声，没多说什么。 　　苏晓白优秀的答案并没有导致送车后果，稍放松了些。 　　嗐，要说实话，每一辆车都很喜欢。有的低调奢华，有的骚包浪荡，有的酷炫朋克，有的雅致内敛。 　　价格在那儿，谁能不喜欢？ 　　但车这个东西，每年的保险费都要大笔开支，一旦刮擦倾家荡产，时间一长容易贬值。多年前的豪车，若不是有收藏价值的，贬值速度比通货膨胀还惨烈。 　　这些车应该是西尔维诺的爸妈送给他的。隔几年送一辆，一直囤着不处理，数量就着实挺惊人了。 　　苏晓白从后视镜中试图看一眼西尔维诺说车时的表情，发现这枚后视镜并看不到，短暂作罢。 　　两人安静听着导航的命令，大约半小时后才到达西尔维诺定位的地点。 　　苏晓白看着熟悉的商业中心，很自然将车停入就近最便宜的地下车库。 　　停好车，苏晓白解开安全带，帮西尔维诺关掉导航，将手机递给西尔维诺：“西尔老师到商业街是想买点什么？” 　　幻想类取材到商业街的行为还挺稀奇。 　　西尔维诺当着苏晓白的面用着手机，将地图切成了立体实景状态。他在手机上稍搜寻了片刻，侧头看向苏晓白：“怕鬼么？” 　　苏晓白：“？？？” 　　苏晓白觉得这个问题就很好笑。 　　她一个人生活了好些年，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倒头睡，怎么可能会怕鬼。 　　在这个人心比鬼复杂的年代，她半点不畏惧鬼。 　　苏晓白微抬头，露出标准笑容：“我当然不怕。中心商业街大白天的，哪里可能会冒出来鬼？鬼屋里吓人一点的无非是音乐、气氛、以及扮成鬼却不会伤人的NPC。” 　　西尔维诺点头：“那我们去个鬼屋。” 　　苏晓白：“？？？” 　　尼玛的，大白天，就差穿个正装三件套了，结果出来说是去鬼屋？ 　　苏晓白觉得这个情况相当离谱，怀疑西尔维诺和另一个人互换了。 　　西尔维诺将手机竖到苏晓白面前：“独栋鬼屋，已预约。两人行包场。” 　　苏晓白：“……” 　　呵呵，她现在回家来得及么？ 第32章 【2】这女人，就挺好笑…… 　　苏晓白觉得西尔维诺就是狗, 还想拉着她一起当狗。 　　上周他们互换了身份，说好的一个周末辗转三个宗教场所。她内心想着谁不去谁是狗，没想到转头换回来, 两人一起变狗。 　　变狗就算了，好好一个周末, 不学习、不工作、不休息、不锻炼, 来市中心玩鬼屋。 　　苏晓白内心笑容没了。 　　她还要维持着脸上那点标准笑, 表现出一副完全不怕鬼的样子，跟在西尔维诺身后往目的地独栋鬼屋走。 　　市中心这块区域, 苏晓白其实算熟悉。 　　她妈以前工作的医院旧址就在这附近, 提供的职工宿舍距离这边也不远。后来城市改建, 医院搬迁，这儿的建筑基本上全换了一批。 　　医院新址换到了对于当时来说接近郊区的地方，如今也算繁华地段了。国家发展得很快，面前这片地其实改建了不止一次。 　　连马路都调整了。 　　苏晓白艰难从记忆里挖掘出一点过往的记忆，发现实在挖掘不出来。 　　医院门口的路, 哪怕当年她每天走来走去，现在也完全想不起来了。只记得那家医院中西医结合，搞得还挺高端, 病院门口还挺着好些个石柱子, 前面特设一个广场。 　　那时候能请得起护工的医院就诊费不便宜。广场上放个桌椅，边上放点滑滑梯什么的。病人们家里条件都还行。年长的就在广场下下棋, 吊嗓唱唱戏。年幼的就滑梯那儿瞎胡闹。 　　她牙就是在广场磕掉的。 　　和一个瞎胡闹的小孩斗殴。 　　苏晓白都想不起来为什么要和那个小孩打了，就记得那孩子五行欠揍，缺少社会毒打，说话半句没个好听的。 　　结果揍完了她牙都磕掉了，还差点被她那个常年温柔的妈妈抽一顿。毕竟护工的小孩揍病人的小孩, 怎么都不太说得过去。 　　当时的她不明白揍人要考虑方方面面这个道理，气得蹲角落去拔野花野草泄愤，直接拨秃了一块地皮。 　　往事不堪回首。 　　现在的她哪里看得出小时候和人打架的姿态。 　　苏晓白回过神，发现西尔维诺带着她已走到了目的地。 　　面前是一栋古旧的洋房，三层楼高的模样。年代久远，这栋尚且没有拆迁的洋房外已爬满了植株。那些爬藤已和石墙融为一体，全然不可拆分。 　　年代久远的房子维护费不低，大多都在城市重建过程中被拆了个干净。面前这栋算是个独苗苗，不知是哪家私人的房子，侥幸逃过一劫。 　　这栋房子如今价格可不一般，不知道怎么就拿来做了鬼屋。 　　苏晓白仰头看过去，发现三楼的一扇窗窗帘拉开了一些，窗户那儿隐隐有个人在往下看。她正打算细看是不是真人，发现窗帘就那么拉上了。 　　门还没进，心头的慌乱悄然冒出。 　　苏晓白脚步迟缓，不动声色问西尔维诺：“西尔老师，为什么要来鬼屋取材？下本要写个鬼么？” 　　西尔维诺停在洋房门口，盯着石头墙面上的爬山虎看了片刻，随后回答了她这个问题：“可以考虑。” 　　苏晓白：“……” 　　医院已不够西尔维诺观察人类了，他现在选择要观察鬼。 　　苏晓白深吸一口气，决定不打扰西尔维诺观察面前的独栋鬼屋。她今天绝对不会在这个鬼屋发出一声尖叫。 　　叫出来她回家就去跪榴莲。 　　这是她身为秘书的尊严。 　　在内心发誓结束，苏晓白不作声，往西尔维诺身边靠了微小两步。 　　不是怕鬼，就是觉得接下去要面对的一切瘆得慌。 　　苏晓白顺着西尔维诺的视线看向爬山虎。面前的爬山虎有人为修剪打理过的痕迹。过多的爬藤植物会对墙体造成破坏，这些郁郁葱葱的爬藤植物侵占一整面墙后，必然会朝别的位置延生过去。修剪的人让其“包裹”着建筑，而没有让其毁掉建筑。 　　十分钟后。 　　苏晓白：“？？？”为什么还在看？ 　　苏晓白低声提醒：“西尔老师不进门么？不是还包场了？” 　　西尔维诺被苏晓白提醒，恍然应了一声：“抱歉。” 　　他终于不再观察鬼屋，迈开步往里走。 　　独栋鬼屋的大门是木制大门，门上油漆斑驳，看得出很久没刷过新油漆了。门上有金属铁皮装饰，装饰锈迹斑斑，不适合用手触碰。 　　大门边上有一根木棒倚靠着。 　　西尔维诺走到门口，拿起木棍将门推开。 　　门发出让人牙酸的“吱——呀——”，搅得人头皮发麻，恨不得当场往后退走离开此地。 　　苏晓白跟在西尔维诺身边警惕往内看着，总觉得会立刻跳出一个工作人员，当场将她吓个魂飞魄散。只要她警惕心够高，谁也不能吓到她。 　　门推开，西尔维诺侧身示意苏晓白先进门。 　　苏晓白：“？？？” 　　平时可以女士优先，现在这种情况就不需要女士优先了吧？ 　　苏晓白露出笑容，跟着侧身，和西尔维诺面对面：“老师您先，不用客气。” 　　西尔维诺盯着苏晓白看了两秒，先一步走进房子。 　　苏晓白跟着踏入到房子内。 　　门内十分阴冷。一踏进这栋鬼屋，一阵寒气铺面而来。这种寒气不是空调造成的寒气，而是常年没阳光照射，石建筑以及极多绿化造成的室内阴冷。 　　苏晓白刚进门，还没来得及打量着室内，发现靠门右手边摆着一张小桌。桌上放了两个对讲机，对讲机边上贴了一张字条。 　　字条看上去材质老旧，上面用钢笔写着对讲机的用法。 　　苏晓白拿起对讲机，还没怎么摆弄，就听里面传来了一阵电流声。 　　电流声过后，对讲机里出现了讲话声。 　　一个男人在里面说着：“喂？喂？听得到么？” 　　苏晓白低头看向纸条，想琢磨一下怎么用。 　　对讲机里很快又出现了声音。对面的男人似乎在跑动，带着轻微的喘息声：“这栋屋子里有人住着。我确定。但我找不到他。” 　　而对面的声音继续着：“这屋子要拆了。水电都已经切断。我不知道他怎么在这里生活的。这不科学。” 　　说到这里，对面那个人突然抬高了声音：“别跑！我看到你了！” 　　这说话时带着跑动的声音，而话说完，对讲机就断了。 　　苏晓白茫然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对讲机：“拆迁钉子户？这么真实的？” 　　当年这片地区确实有不少不乐意拆迁的人，没想到还能当梗用在鬼屋里。 　　西尔维诺来之前稍查过一些鬼屋相关的内容，和苏晓白简单介绍：“这栋洋房建造于上个世纪，玩法就是自由探索，整合鬼屋里的线索来还原这栋房子的故事。” 　　苏晓白愣了一下，觉得自己有些跟不上现在年轻人：“这叫鬼屋？” 　　西尔维诺应声：“对外说的是鬼屋。” 　　苏晓白觉得这玩法更像是密室逃脱，不过他们不需要逃脱这个洋房，而是来这个洋房里调查作死。 　　“看来这栋房子里有的不一定是鬼。”她拿着对讲机对西尔维诺晃了晃，“我们现在就算直接开始了？” 　　西尔维诺点了点头。 　　苏晓白听着估计没鬼，整个独栋洋房还有个非常正常的故事线，心里顿时不慌了。 　　万载集团有公司团建，里面提议过这类实景解密活动。但由于万载集团公司人实在太多，这类基本上每场人数限制在十个人以下，而公司年长年少的都有，对这类游戏不擅长的居多数，多方考虑下就没采纳过。 　　一场游戏几个小时，她平时要么学习要么赚钱，私下根本没空玩，所以全无接触。 　　还挺新奇。 　　苏晓白胆子大了起来，四下张望起来。 　　四周很安静，以他们两个人搜一整栋的玩法，消耗的时间应该比正常团队多很多。不知道这个鬼屋会不会给他们降低难度。 　　这栋洋房面积不小，然而往内的通道狭窄，大约只有两米见宽，两侧各有空间，可以通向别的区域。通道往前看是破旧的红木阶梯，阶梯朝上是一面墙，碰墙后是直转朝向二楼的另一段楼梯，墙上挂着上世纪的画作。 　　在上个世纪这样的地方，必然装修高档，随处可见古董名作奢侈物件。现在变成鬼屋后，到处可见的只有残破。 　　屋子里点着昏暗的黄光，想来晚上会更加阴森恐怖。 　　苏晓白感受着室内的阴冷，凭着常识分析：“一楼一般是客厅、厨房、下人房，二楼一般是主卧、书房，三楼楼层高度偏低，应该是阁楼储物之类的地方。刚才有跑步声，说明有很长的楼道，那么楼上房间会比想象中多，也可能有暗道。” 　　如果没有暗道，区区一个洋房就那么点空间，怎么可能抓不到。 　　苏晓白并不知道西尔维诺在她身边走神。 　　西尔维诺看着面前的洋房，比对着记忆。他曾经在这里暂住过几年，没想到再回到这儿，眼前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应了一声苏晓白的答案，没多说什么。 　　苏晓□□神十足，拿了对讲机直接朝楼梯处走：“先卧室，再书房。走！” 　　“哒——哒——哒啦啦啦啦——” 　　一颗金属珠子不知怎的，突然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苏晓白往前的脚步猛然一顿，迅速往后退回到西尔维诺的身边。 　　她面无表情看着前方坠落的东西，发现是金属珠子后，转头看西尔维诺。 　　西尔维诺收回自己繁杂的思绪，对上苏晓白的视线，唇角动了动。 　　苏晓白露出虚伪的假笑：“我们社会主义接班人，不怕这种。” 　　她顿了顿，用力咬牙：“对吧？” 　　西尔维诺：“……嗯。” 　　这女人，就挺好笑。 第33章 【1】拆道具 　　一个金属珠子让苏晓白心惊肉跳, 觉得二楼必有NPC候场。社会主义接班人苏晓白选择先探索一楼，再探索二楼。 　　“按照剧情，循序渐进。我们先搜一楼吧。”苏晓白扭头就往一楼左手边的房间去。 　　西尔维诺对搜哪个房间没有意见, 比起探索这些，跟着苏晓白就很有意思。 　　他走在苏晓白身边, 和苏晓白一道进了左手边房间。 　　洋房进门左手边是一个巨大的客厅。客厅的陈设也是中西结合。中央的桌子是上世纪中叶流行的欧式木桌, 沙发是皮质的沙发。沙发后头有个小高桌, 摆放着一台老式的电影放映机。 　　这台老式电影放映机正在工作，光亮投射到对面的白布上, 放着黑白的默片, 完全没有任何的声音。 　　中间的那束光亮时不时还会轻颤一下, 从侧面看能看到无数粉尘飞舞。 　　这栋洋房是西尔维诺童年回忆的一部分，距离苏晓白和他当年相遇的医院很近。 　　他想带苏晓白来看看，让苏晓白了解过去的他。 　　当时家里也有那么一台放映机，是他爸妈年轻时买的。他们每隔几天就放一部电影看。后来科技发达太快，一下子各种CD机、DVD机都出来了, 这放映机自然被收了起来。 　　他几乎没用过放映机。 　　西尔维诺深思着：似乎有点太复古，超出了他的过去，已经是他爸妈的过去了。 　　苏晓白一无所知被西尔维诺诓骗进鬼屋, 面对上世纪复古的设备, 一时间满心好奇。她走到放映机边上，看看放映机, 又看看被投出来的屏幕。 　　仔细一琢磨，现在的投影不就是这么个玩意么？ 　　放映机两个大轮子滚动着，边上还有个操作台。操作台上贴着一张工整在字条，写着“请勿乱动”，大约是怕客人乱碰后破坏道具。 　　苏晓白扫了一圈, 瞧着那些暗红丝绒的窗帘以及真可以使用的壁炉，觉得这些装修的底子该是最原始那时留下的。 　　挺有味道。 　　她再走动了两步，发现了靠墙架子上的相框。相框都采用的是上好的木头，里面的照片多是黑白，仅有几张是彩色的。 　　黑白照片充满着历史感，也给照片上的人上了一层滤镜。所有人不管男女老少，哪怕是个驼背的，都格外有气质。 　　不过说起来，以前有一段时间确实以驼背为美，走秀都是含胸收敛走的。苏晓白一张张看过去，看到了彩色相片。 　　她愣了一下，看向相片右下角的时间。 　　千禧年，是用胶卷相机拍的。 　　那时柯达还没破产，一卷胶卷很贵。她家是不买相机和胶卷的，但医院里拍照的时候，给她和她妈妈拍了几张。照片她都留存着。之前被西尔维诺看到的那张就是胶卷相片。 　　这张照片上是一家三口，明明住洋房，穿着意外是中式的衣服。 　　孩子坐在最中央，他的父母站在他后头。父亲是个西方人，将手放在孩子的肩膀上，视线都在孩子身上，面露微笑。母亲气势凌冽些，也是眼眸微微垂落，观察着孩子。 　　唯独那个孩子是直视前方的，没有表情，像恐怖片里的精致人偶。他头发偏长，前面剪了短发，后头还留了一小撮长发，从脖子左侧顺到前方。 　　栗色头发，眼睛是棕色的，尚带婴儿肥的小圆脸眼神直勾勾的，一笑不笑，让人瘆得慌。如果这张照片是黑白的，恐怕会让气氛更加恐怖。 　　话说，混血儿的颜色是批发的么？ 　　西尔维诺也是这个颜色，不过深浅度不太一样。 　　苏晓白转头寻找和她一起进来的西尔维诺，没想到正对上西尔维诺的视线。室内西尔维诺的双眸颜色极为接近相片里的男孩。 　　她怔了一下，随后震惊：“您就这么站着看我找资料？想让我一人破关？” 　　西尔维诺：“……”他视线转向苏晓白面前的照片，发现自家全家福都在那儿，更加沉默。难道照片里的小男孩和他长得不够像么？ 　　苏晓白看西尔维诺沉默，以为西尔维诺真的想让她一个人破关。 　　这种令人发指的行为，苏晓白当场就想把包扣西尔维诺头上。 　　不行不行。 　　冷静。 　　一百万还没花完。 　　六万工资也没拿。 　　苏晓白捡起自己身为打工人的耐心，站直身子，劝说打着取材名义出来的西尔维诺：“西尔老师，取材总归要有动作的。这场地到时候还有别的玩家要过来。” 　　西尔维诺：“我包了一天。” 　　苏晓白：“……”对不起，是她被贫穷遮挡住了眼见力。 　　卑微打工人，在线单人破关。 　　苏晓白愤愤转头继续看照片，内心偷偷捶西尔维诺的脑袋。下次再有机会换身体，她必要不带衣服去泳池报复！ 　　西尔维诺知道客厅的构造，走到壁炉旁。 　　壁炉没有点火，但里面有黑色柴灰。大夏天没有人会点柴。他拿起搁在一旁的铁钳子，轻微拨动黑灰，在里面夹出了道具——烧残破的一张信纸。 　　西尔维诺把信纸拿起，扫了眼，走回到苏晓白身边，送到苏晓白手里。 　　苏晓白没想到西尔维诺要么不动，要么直接能找到道具。 　　她看了下信纸，发现是一封入住人写给他亲人的信，笼统介绍了他入住的这栋洋房情况。 　　“这是一栋专门出租的独栋洋房，住过很多家庭。上个世纪中叶建成后，原主人只住了十来年，过世后，子嗣将这儿租了出去。 　　“中间每一户都会留一张照片，一直到2012年？” 　　苏晓白脑袋上冒出了问号。 　　那台放映机可不是2012年会拿出来日常使用的。12年那个时候，电子设备普及率挺高，一线城市能租得起这种房子的，必然都用高科技产品了。 　　12年到现在就9年时间，怎么房子显得破败又复古？这封信的书写时间应该在2012年之后了。12年之后房子又是谁在住？ 　　苏晓白想不明白。 　　这种实景探索自然不会将所有线索全部堆放到玩家面前。苏晓白将随身小包像西尔维诺之前一样斜挎，随后把整个客厅翻了个底朝天，就差当场掀地毯。 　　她本来是想掀的，但西尔维诺开口：“地下室的入口不会设置在客厅，太引入注目。” 　　就很有道理。 　　苏晓白松开地毯，转移目标。 　　她走到客厅边上的洗手间。客厅的洗手间面积不小，该有的设施都有。她想起之前对讲机里说的话，进去开灯放水。灯能亮起，水流呼啦啦的，也能用。里面水电全部通着。 　　最好笑的是镜子边上还贴了一张巨大的纸，写着本洗手间不可使用。 　　苏晓白更加困惑。 　　说好的拆迁断电断水呢？ 　　她对着洗手间镜子陷入沉思。 　　作为一个常年租房的人，苏晓白眼皮轻颤，手指伸向玻璃。当指尖抵上玻璃的瞬间，她心脏咯噔一下。 　　现实指尖和镜内指尖完全贴合，没有丝毫间隔。 　　面前的镜子是一枚双面镜！ 　　这枚镜子的大小有一米高，一点五米宽。作为鬼屋的镜子，没点什么特殊的东西，苏晓白都不信。 　　她做好心理准备，侧头钻研起面前镜子，在镜子四周寻找可以开合的地方。 　　镜子不是天然契合在墙面上的，如果说是双面镜，后面必有空间。 　　她的手轻微滑动了一圈，很轻松在镜子下方发现了缝隙。 　　眼睛一亮，苏晓白用力将镜子朝上推。 　　客厅里，西尔维诺坐到了沙发上，注视着前方的黑白默片，耳朵里听着洗手间的动静。女士去洗手间，他是不合适跟着去的。 　　写角色可以有适当的冒犯，做人不可以。 　　“嗞——” 　　西尔维诺侧头，视线转移向洗手间，觉得这个声音不太对劲。 　　“嗯——” 　　洗手间里传来苏晓白奇怪的声音。 　　西尔维诺：“……” 　　如果他记忆没有出问题。那间洗手间结构相当简单。没有沐浴的空间，仅有洗手池和冲水马桶。洗手池下面有个固定的柜子。 　　干什么能发出这种奇怪的声音？ 　　“呼——嗯——” 　　这是鬼屋，有专人NPC。 　　西尔维诺神情微变，不顾刚才想的冒犯，径直朝洗手间走。他三步并成两步，迅速出现在卫生间门口，倏忽顿住。 　　面前的苏晓白用力推着洗手间的镜面，脸因为用力泛起一层粉，愣是将整片镜子朝上推开，露出后面空间。 　　西尔维诺脑袋上的问号几乎实体化，罕见懵到站在门口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 　　当事人苏晓白终于成功将镜面推上去，呼出一口气，拍了拍自己双手的灰，朝旁边过来围观的西尔维诺笑笑，转回脑袋看空间里的东西。 　　“这是监控，在运作。有供电设备。还有的这个机器倒是没见过，有LED……”苏晓白没伸手去碰，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说话的声音逐渐心虚。 　　她缓缓转头再度看向西尔维诺：“这，是，游戏道具么？” 　　西尔维诺沉默。 　　监控的红光忽闪忽闪，直白告诉两人，面前的这些是洋房布置的一部分，而不是他们探索的一部分。 　　苏晓白感受到西尔维诺的沉默，僵硬转回脑袋，将镜子重新拉下。 　　她对着镜子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不好意思打扰了，没弄坏，还能用。” 　　镜子屏幕就在这个瞬间出现了三个血字——“没关系”。 　　西尔维诺、苏晓白：“……” 　　这个鬼屋，可能恐怖不起来了。 　　苏晓白转身走到门口，掩盖自己的失误将西尔维诺强硬推离洗手间：“走，我们换个房间继续搜东西。” 第34章 【2】怎么又换了身体！…… 　　这栋洋房每层楼的房间并不算少。一百多平一层, 加上后期的空间阻断和空间布置，大部分房间都可以搜到很多信息。 　　今天只有苏晓白和西尔维诺两个人，两人搜东西全然不分房间, 时不时还要被室内装置吓一下，所以效率是更加慢。 　　从一楼到二楼卧室和书房, 在阴森鬼魅的环境中, 整个房子的历史慢慢呈现在两人面前。 　　这栋洋房很幸运是在和平年代建成的, 没有经历太多风霜，在历史老大哥面前属于纯新人。宅子里这些年来租客不少, 每一户都有自个的故事。 　　或者可以说, 在这里存在的每一件东西, 都代表着一个真实发生过的小故事。 　　那个放映机是房子最初建造者买的。 　　洋房初建的那户人家姓钱。 　　那时候不少家庭依旧包办婚姻。老钱给儿子找了个媳妇，字稍认识些，是个贤惠的小家碧玉，名叫小娇。两人生了一个儿子，一起生活在老钱身边。 　　当时有条件的都会送家里孩子出去留学, 留学好再接回来，把外头的知识带回来。老钱就把儿子送出去留学。谁知道儿子和另一个城市一个大户人家的女儿看上了眼，后来强行离婚再婚又有了新的家庭。 　　老钱觉得是儿子对不起小娇, 想学王荆公嫁儿媳, 给小娇另外谋一门婚事。 　　小娇本来是考虑再婚的，可年仅三岁的孩子没法跟着她去新家庭。她最终选择留在老钱身边照顾老钱和自己的儿子, 一直照料到老钱过世。 　　老钱遗产里，这栋洋房最终归给了小娇。从后来那些个情况来看，小娇发展是必然不错的，不然不可能保护下这栋洋房。 　　西尔维诺知道这段故事，并没有觉得有哪里稀奇。他甚至知道这家母子如何发家致富站稳跟脚, 又如何把这栋房子租到他爸妈手中。 　　苏晓白却是不知道过去这段事的。她将事情线索整理完，点评只有：“要当富婆的人，怎能被婚姻绊住了脚。瞧瞧现在的女老板们，瞧瞧我们当年的娇姐。” 　　西尔维诺手指一抽，面无表情想着：难怪会有一千个哈姆雷特。难怪他每一部作品的读者解析都相当精彩。 　　“嗞——” 　　对讲机在这个时候再次响起。 　　“我，我看到那个孩子了。”说话的男人喘着粗气，“他可真能跑。” 　　苏晓白和西尔维诺屏气凝神，听这人还要说点什么。 　　“他太熟悉这里了。”男人深深叹出一口气，“要不是我躲得快。刚才我差点被他推下楼梯。” 　　苏晓白困惑：“一个孩子把一个成人推下楼梯？” 　　那要相当大的力气。 　　而且男人在追孩子。那个孩子突然出现，不是会很明显么？ 　　楼梯附近空间开阔，地板又是木质的。如果身边有人，应该是很容易就注意到的。 　　“吱——” 　　苏晓白听到门口有响动，下意识转头看向门口。 　　她视线突然对上了一个小男孩的视线。 　　小男孩穿着一身民国衣服，脸色苍白，眼圈下泛黑。他视线和苏晓白对上后，凝视片刻，随后扭头跑走，半点不留念门口位置。 　　悬疑的气氛一层层叠加，让就阴冷的洋房显得愈加恐怖。 　　换成普通玩家，在看到小男孩的瞬间就失声尖叫起来。可惜在场的是死要面子的苏晓白和完全不害怕的西尔维诺。 　　苏晓白不想为了回去不跪榴莲，一口尖叫憋在嗓子眼。她最后倒吸一口气，敏锐想到另一个问题：“这鬼屋还雇佣童工？” 　　西尔维诺：“……” 　　大约是西尔维诺在的缘故，苏晓白竟敢追出去找那个孩子。她快跑到门口往两侧一看，发现不管是左边还是右边，完全没有那个孩子的踪影。 　　就如同刚才对讲机里所说的那样，孩子极熟悉这里，来无影去无踪。 　　太奇怪了。 　　苏晓白转头回房间，不明白这个孩子到底是什么情况。有思路，又有点抓不住那根思绪的线。她眼内充满困惑。 　　“他是老钱的孙子，小娇的儿子。”西尔维诺开口。 　　苏晓白愣了愣，凭西尔维诺的话回忆起一楼客厅里的相片——第一张相片里孩子似乎是长这样的，连衣服都穿得一模一样。 　　西尔维诺垂下眼，打开对讲机朝着对面说话：“现在是几几年？” 　　苏晓白：“？” 　　什么意思？ 　　对讲机那儿很快在对讲机的嗞哩声中回了话：“什么意思？今年12年啊！你们不是过来帮忙找小男孩的么？” 　　苏晓白听到这话微微瞪大双眼，终于跟上了西尔维诺的节奏，明白他这个问题的意思。她顿时半个身子发麻，身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寒毛更是一根根竖起。 　　对面那个男人在12年！ 　　鬼屋里恐怖冒血的镜子、妆容擦花的玩偶、突兀出现的血腥藏品，都抵不过这次冲击。 　　西尔维诺见苏晓白僵在那儿，和她解释：“在这个洋房里同时存在三个时空。一个是小男孩所在的上世纪70年代，一个是这男人所在的2012年，还有我们现在所在的2021年。” 　　他将对讲机捏在手上：“如果我没有猜错，三个时空应该都面对上了拆迁事件。而我们互相影响，最终可以导致不拆结局。” 　　这个分析震撼人心。 　　西尔维诺扫视了一遍书房里的东西：“三个时空的东西夹杂在一起，摆放相当无序。任何一个住在这里的人都无法忍受这种无序。” 　　只有荒芜了，而荒芜的空间又重叠了，这些东西才会如此杂乱无序，而建筑物才会如此破败。相通这一点，所有疑惑的问题都得到了解答。 　　西尔维诺的声音带着磁性，一板一眼的讲解声和苏晓白用他身体时给人感觉全然不同。这样的声音慢慢将她安抚下来。 　　苏晓白用惊叹的眼神看着西尔维诺。 　　这世上很多人对西尔维诺都挺尊敬的。但由于西尔维诺太年轻，大家虽然称呼西尔维诺一声老师，却都没有达到对老先生的那种敬仰中去。 　　苏晓白只是早期路人粉，后来认识西尔维诺是先接触了身体，沟通后才意识到这人是西尔维诺。 　　他的外貌太过出众，他平日的话语太少，会让人下意识忘记他是走在极为前沿的畅销作家，更容易忘记畅销作家也是需要厚重文化底蕴的。 　　人待在幕后很有必要。这样大家才先看到他的本质。 　　苏晓白视线落到西尔维诺的胸口，心中感慨：有胸又有墨。世界瑰宝的魅力，远比她想象中更可怕。 　　苏晓白原本以为要待一天的地方，感觉半天就有机会出去了。她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发现竟过去了四小时。 　　玩了那么久，她都没意识到饿。 　　她开口问西尔维诺：“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西尔维诺分析着：“按照现在情况，我们能遇到这个小孩，必然就能遇到和我们用对讲机对话的男人。说服他不去追那个孩子，放弃拆迁。” 　　苏晓白想了想：“有点难。” 　　拆迁涉及到城市规划。 　　水电都断掉的情况下，这栋房子基本上已经在拆的边缘。在这种情况下要说服对方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 　　很多事不会因个人情感而改变。 　　线索一定在这个屋子里的。 　　苏晓白被西尔维诺带入思考：“我刚才有看见旅游手册。里面有市区地图。年份是……” 　　她飞快在书架上翻找出那本书。 　　年份是2012年。 　　苏晓白拿着旅游手册跑向二楼的主卧室。主卧室里拥有的是2021年的市区地图。虽然做旧了，但非常醒目贴在墙面上。 　　旅游手册里的地图就是没拆迁前的城市情况。对照现在的城市规划，就可以知道最终城市建设是怎么样的。 　　对比过后，当时人怎么做下的决策，她就可以怎么来说服对面那个男人。 　　苏晓白一旦意识到关键点，瞬间就能想出解决方法，并且付诸于行动，完全不愧对她万载集团第二秘书职位。 　　西尔维诺就这么安静跟在苏晓白身后行动，观察着苏晓白。 　　苏晓白沉浸在解决拆迁问题中，注意力全在研究地图上，对西尔维诺的观察行为完全没在意。她对比两张地图，很快确认后来拆迁没有拆掉这栋洋房，而改建出了一个弧度更有意思的商业中心。 　　商业中心看似横平竖直，中间建造了一个大圆柱形建筑物，其实恰好规避了这栋洋房所在的这小片区域。 　　这栋洋房藏在其中，半点不引人注意。 　　城市建设的设计师和建筑物的设计师都会因地制宜。现在各地都常常会有一些城中村的存在。拆毕竟不是每个城市都能随便拆得起的。 　　苏晓白想办法把墙上的地图小心翼翼取下来：“等下拿这张地图直接说服他。就说未来已定。” 　　“乒——” 　　一声巨响从楼上传来。 　　苏晓白茫然往天花板看了眼：“啊，我们还有三楼没上去。” 　　她还以为要结束了。 　　西尔维诺也以为要结束了，微仰头回想三楼的情况。 　　还是得去一趟三楼。两人带上地图，从卧室出门，顺着破旧的红木主楼梯前往三楼。苏晓白朝上探头：“三楼是……有个门哎。” 　　三楼的门是关着的。 　　苏晓白走过去，拧着把手轻微推开门，发现里面拉着窗帘开着灯。她朝着门内看：“三楼是……画室和仓库？” 　　她将门彻底推开，发现视线可见的一个房间里，有个人躺在那儿一动不动。他穿着普通的棉质POLO衫和宽松西装裤，一看就是个12年的设定。 　　苏晓白转身拉起西尔维诺往里冲：“快快，要通关了！” 　　西尔维诺被强行拉进门。 　　身后的门在无人碰触的情况下自动关上。 　　苏晓白带着西尔维诺冲到地上那人面前，才看见男人脸上大片血迹，脑袋下方一样如此。她一个情绪激动试图俯身呼喊人，谁料话还没开口，脚步太快，地板太滑，整个人朝前扑去。 　　西尔维诺下意识将人往自己这边拉。没想三楼木地板是真的滑，他一个迈步重心偏转，当场来了个滑铲。 　　苏晓白被他一拉，摔回到他身上，又将他上半身直接砸向了地板。两人摔倒一起，发出巨大“咚——”声。 　　西尔维诺的脚不小心踹到了躺平装昏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凭白被踹了一脚，猛睁开眼，侧头目瞪口呆看着现场：完蛋，昨天三楼打蜡效果太好了。 　　苏晓白撞得头晕眼花，本该脸疼的，却觉得自己后脑有些异样。 　　“西尔老师——” 　　话刚说出口，苏晓白头脑空了空。 　　妈的，怎么又换了身体。 第35章 【1】裤子崩了 　　西尔维诺听到声音, 顿时意识到两人又互换了身体。 　　他默不作声爬起来，抬手下意识摸自己后脑勺。没摸到疼痛感。毕竟脑袋撞地板的是他的身体，而不是苏晓白的身体。 　　视线朝下, 他发现苏晓白躺平在地上一动不动，脸上简直刻满“人麻了”“苍了天”“为什么”等字样。 　　这次是突发互换。 　　第二次互换和第一次有什么共通性呢？ 　　西尔维诺思考着这个问题, 将手伸向苏晓白。他的身体这么躺在地上不是个事。 　　苏晓白看到西尔维诺伸过来的手, 看着自己那只女式小巧又精致的手, 脸上表情很惆怅，深深叹气：“怎么会这样？” 　　她拉住手, 从地板上坐起来, 决定将责任丢在地板上：“怪这个木地板, 好好的打什么蜡。” 　　旁听装晕的男人很难过。打蜡还不是为了好看点，装修显得好一点。谁知道这两位进门玩鬼屋项目，穿得仿佛出门谈项目，脚上都是没什么抓地能力的皮鞋。 　　就不能用磨砂纸蹭蹭鞋底板么？ 　　男人怕破坏客人的游戏体验，不得不装作一副昏迷醒来的样子, 迷瞪瞪痛苦用手握住自己的脑袋：“我，怎么了……你们，你们是？” 　　他给自己加着戏：“啊, 我想起来了。我滑倒了。那个小孩子突然冒出来, 给我脑袋上来了一下。” 　　西尔维诺和苏晓白陷入短暂沉默。 　　这个滑倒的梗怎么感觉是在安抚他们两个？ 　　话说那个孩子那么残暴的么？ 　　男人知道面前两人的进度，觉得也确实可以直接进结局。他也从地上坐起来, 手忙脚乱在身边搜寻了自己的对讲机：“对了，你们刚才问我年份是什么意思？” 　　苏晓白知道进入了剧情，松开了西尔维诺的手，把刚才撞击后落在地上的书和地图都丢到了男人面前：“我们来自21年，你在12年, 那个孩子来自上世纪。这栋房子最后没拆。” 　　男人大惊失色：“没拆？不可能。这里水电都断了，没人住的话……” 　　苏晓白：“你看地图。” 　　西尔维诺低头看了眼手，视线转向那躺着的男人。 　　男人顶着一头假血，仓皇查看着地图：“这。这是真的。这片都没拆！那我为什么会……这明明是我接下去负责的工作啊。” 　　苏晓白想着刚才西尔维诺的思路：“为什么一定要拆？孩子袭击你，想必就是为了保留下这一栋洋房的记忆。这里拥有他的童年。” 　　以及后来每一户住客的记忆。 　　就像那些相片一样，像那些充满了故事的物件一样。 　　这里拥有着无数人的人生轨迹，如果拆除了，便再也没有了。 　　四个小时的信息灌输，足够给所有来访的玩家传递一个信息：这个老洋房如果从地图上抹去，过去发生的真实故事就将逐渐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所有在洋房里发生的亲情友情爱情，都将随着物证的消失而无人知晓。 　　大部人都明白城市规划的重要性，如果不拆掉老房子，新的便利的世界就很难诞生。隔壁如此大的时尚商业中心不复存在，经济发展会极为困难。 　　可情感上太难接受了。 　　“我不想这儿拆了。”苏晓白看着这个男人，“如果你不同意，我就去给市长信箱写信。” 　　男人：“……”12年还真有市长信箱了，而且确确实实是在工作着的，会广纳群众信息。 　　苏晓白提出建设性意见：“这一片拆迁也是为了经济发展对吧。只要这块地方以后能发展出新的经济模式，那完全可以不拆。” 　　男人愈加沉默。事实上当年没拆，确实是把这片地方另做它用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折过的信封，叹了口气：“行吧，我这里有一份拆迁合同。你们在反面写点证明。我回头带出去交给上面看。” 　　男人强调：“我是做不了决定的。所以证明一定要是好好写，能说服人才行。” 　　给出了合同，他又摸出了一支笔。 　　好好的一个鬼屋，突然进入了写信环节。 　　苏晓白拿过笔，掏出拆迁合同，没煽情，没搞情感倾诉，只在后面写了一遍12年以及其后的本地市长名字。她合上笔盖，深藏功与名：“我觉得这个名单绝对够说服力了。” 　　男人看懂了名字，收回合同的手微微颤抖。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行了，你们先去客厅那儿。我再去找找那个孩子。和他说清楚事情。” 　　苏晓白点了头，从地上起来。 　　西尔维诺再次进入到苏晓白身体里，就站在那儿看着她一顿操作。苏晓白站起身再度感受到了高出的空气，轻揉了揉脑袋。 　　上次她把自己身体脑袋撞了，这回西尔维诺脑袋砸了。 　　年轻轻轻要撞傻了。再这么互换下去，两人脑子不保，怕是要去医院进行第二次脑部检查。 　　苏晓白走出一步，小心又谨慎，确定西尔维诺的鞋子没她的打滑。她朝着西尔维诺伸出一个胳膊：“西……挽住我！” 　　西尔维诺迟疑了一下，挽住了自己身体的胳膊。两人穿得都单薄。他的是长袖衬衣，而苏晓白的是短袖衬衣。 　　两胳膊一挽着，体温没两秒就透过衣服传递给另一具躯体。 　　西尔维诺觉得这种感受颇为奇妙。明明心脏不是他自己的，明明接触的是他自己的身体，可他依旧觉得内心有种微妙的触动。 　　不论是用羽毛轻刮、春风拂过来比喻，还是用猫爪轻挠、棉花绽开来比喻，都难以更深刻表达出他现在的感受。 　　他有点困惑：这算是亲密接触么？ 　　西尔维诺细品着新奇的感受，苏晓白却只想着小心谨慎离开这光滑的三楼。 　　打蜡的地板实在可怕。 　　苏晓白一步一步走到门口，一开门，低头就见先前那个恐怖小孩就站在门口。小孩仰头盯着她看，眼神空洞。 　　刹那间所有灯光全部暗下。 　　苏晓白以为结束了，刚放下防御心，猝不及防被吓到，二话不说，直接关门惊恐后退。 　　这一步后退太过迅猛，不习惯的男皮鞋踩在地上再度打滑。 　　男性摔倒的力道太大，让原本挽着的西尔维诺根本无法用女性躯体的力道来挽救苏晓白。西尔维诺又一次被带着摔到地上。 　　这回两人没脑袋着地，只是屁股着地。 　　“嘶——” 　　苏晓白感觉尾椎骨摔得发麻，但还记得被她带摔倒的无辜西尔维诺，忙低声关心问：“西尔老师，您没事吧？” 　　西尔维诺刚才内心的触动被一下子摔空，心情复杂：“嗯……” 　　灯光闪了闪，再度亮起，光线比刚才亮堂了些。 　　苏晓白正要站起来，视线落在身躯修长双腿的侧面，人彻底顿住，震惊看着眼前难以置信的一幕。眼前这修长双腿的侧面，西装裤崩出了手掌那么长的缝。 　　黑色的内…… 　　不是。 　　衣冠楚楚的狼狈确实很好吃，紧绷的西装裤崩开确实很给力。 　　但这并不是在公共场合可以发生的事情，而是该在房间里！ 　　这是哪个牌子的裤子，老子这辈子都是它家的黑。 　　苏晓白都不去在意西尔维诺穿的是什么内裤了。她沉痛哀悼着金钱的逝去，对身边的西尔维诺表示：“西尔老师，我们得借用一下屋子里的针线包。” 　　西尔维诺视线落到崩开的西装裤上：“……” 　　他脸上表情空白。 　　和苏晓白出来，原来发生什么意外都是有可能的。 　　他这辈子第一次知道，西装裤还能从侧面崩开。 　　苏晓白站起身，将西尔维诺也从地面上拉起来。她单手拽着西装裤一侧，安慰着西尔维诺：“西尔老师没事，崩的不是后面。” 　　西尔维诺：“……”原来还能有后面这种崩法。 　　在不远处恰好围观全场的男人：“……” 　　他有点想笑，但又觉得洋房鬼屋这回怕不是要被差评了。差评的原因不知道会是一楼的设施太好拆，还是三楼地板打蜡太光滑。 　　苏晓白这回行走愈加谨慎。 　　当意识到门外可能还有个小鬼吓人后，她做足了心理准备。再度开门，门外空无一人。 　　苏晓白松了一口气，忙走到楼梯那儿，招呼西尔维诺跟着自己往下走：“楼梯上没有打蜡，老师您直接下来就行。” 　　她拽着裤子，缓慢下着楼梯。 　　西尔维诺看着苏晓白用自己的身体，单手抓裤子，另一只手扶着楼梯，一瘸一拐往下走的样子，觉得他这辈子不会再来第二次这家鬼屋。 　　他甚至希望鬼屋里所有的工作人员当场失忆。 　　西尔维诺从三楼往下走，跟在苏晓白身后。 　　苏晓白艰难挪动到卧室，从抽屉里取出古早的针线包，快速扯线穿针打结，手法相当娴熟。娴熟完，她对着裤子犹豫了一下，抬头望向跟着进来的西尔维诺。 　　“要外面看不出来缝线的话，得脱了裤子从里面缝。”苏晓白注视着西尔维诺，谨慎问了一句，“我，要脱么？” 　　西尔维诺：“……” 　　这是个到处都是监控的公共鬼屋。 　　西尔维诺缓缓开口：“从外面缝，等下去隔壁买裤子。” 　　苏晓白应声：“好的！” 　　她动着针线，飞快在西装裤侧面缝了一长条，缝线结束，又是娴熟打结扯线。黑色的西装裤用黑色的线缝了个边，细看有违和感，远看倒并不明显。 　　苏晓白看着自己贤惠的成品，心满意足拍了拍大腿侧面，顺手抚摸了一下西装裤侧线。 　　她对这次意外进行了最后点评：“西尔老师这腿不错。” 　　西尔维诺：“……” 第36章 【2】穿上必显臀翘腿长…… 　　西尔维诺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在苏晓白认知中, 他的裤子崩了不是西装裤的问题，是他腿的问题。 　　苏晓白对大腿的赞美绝对属于褒义。 　　是充满了废料的褒义。 　　西尔维诺面无表情将视线转移向就近的监控设备，考虑等下让人删监控视频。 　　苏晓白站起身走了两步, 确定裤子不会再崩开，和西尔维诺开口：“西尔老师, 我们去客厅？” 　　西尔维诺应了一声。 　　两人顺着楼梯往下, 走向他们最早搜查的客厅。 　　客厅里的放映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收了起来, 改成了一个投影仪。投影仪放出来的内容是这栋洋房上世纪到现在，内外变化的影音剪辑。 　　背景里, 磁性的男声叙述着洋房几十年的变迁, 讲述了在鬼屋里发生的一切。所有内容都和西尔维诺揣测所说的差不多。 　　最早一次要拆, 是小娇留下了房子。后来要拆，是已长大成年的孩子说服了别人。如今这房子没被拆，一个是因为房子算文化建筑留存下来了，另一个是……当年的小小钱，现在真的很有钱, 说什么都不拆。 　　故事没有太大的立意，但细思下来又能感受到人情的温暖。 　　当屏幕上打出“谢谢参与”后，整个游戏终于落下帷幕。 　　独栋洋房鬼屋的设定确实很有意思。 　　苏晓白低声问西尔维诺：“西尔老师取材有多些灵感么？” 　　西尔维诺：“……嗯。” 　　苏晓白兴趣提起来：“我可以听听吗？您要是不方便说也没关系。” 　　西尔维诺言简意赅：“西装裤。” 　　苏晓白被一盆水从脑袋上直接浇下来, 默默封了自己的口。整个鬼屋的故事, 都抵不过一条破损的西装裤。 　　她都不知道西尔维诺新文会写出个什么来。 　　难道写一个倒霉催的主角鬼么？ 　　室内投影放完，一位工作人员出现在客厅门口, 热情又歉意和两人招呼：“两位辛苦了。今天实在不好意思，三楼地板太滑，导致两位摔了两次。” 　　西尔维诺和苏晓白看向工作人员。 　　西尔维诺开口：“缴费里有保险。” 　　工作人员笑着点头：“是的。每个人身体情况不一样，如果客人本身身体不适的话，我们会婉拒。以防万一, 我们还给每个人都买了保险，出意外的话，会有保险理赔。所以两位身体要是觉得有恙，一定要跟我们联系。” 　　话正说着，之前阴森森的小男孩也到客厅门口探头探脑。 　　工作人员察觉到小孩冒出来，和两位介绍了一下：“这是我小孩。过来帮忙客串一下。他不在的话，我们一般是放全息投影的。” 　　苏晓白：“！”这鬼屋有点高科技。 　　小孩朝着两人咧嘴笑，半点没了之前阴森的气息。 　　苏晓白作为一个秘书，日常的社交技能当然是点满的：“很厉害。整个故事很完整，很有意思。三个空间共存，我刚开始根本没有想到。” 　　工作人员笑着透露：“其实人多还会有一种玩法，每个人进来后，个人目标会是不一样的。如果分开的话，有的人会进入支持拆迁线，到时候有阵营玩法。” 　　苏晓白夸奖：“精彩！” 　　两个人就这次游玩分享了部分观点，直到西尔维诺在一旁问了一声：“你不饿么？” 　　苏晓白被他这么一说，猛然想起她还没有吃午饭。 　　他们两个一大早过来，直接玩到了下午。 　　原先一直在玩还不觉得，现在结束了，饥饿感顿时冒出来。 　　“其实厨房里食材都是可以用来吃的。”工作人员忙表示，“两位要是去隔壁吃，那赶紧去吧，身体要紧。” 　　苏晓白这才起身，和西尔维诺一道朝着工作人员又客套了两句，这才离开客厅，径直出洋房。 　　洋房外夏日高温铺面而来。下午这个时间点光照正是最足的时候，不抬头都能被地面上反射的光闪瞎双眼。 　　洋房上的爬山虎绿叶郁郁葱葱，充满了新生活力，和洋房内的破败感全然不同。 　　两人再次互换了身份，出门后不得不再次互换了手机。 　　西尔维诺低头将手机屏幕开到最亮，却仍然只能手机贴脸来发信息。他给订购时联系的工作人员发着消息。 　　他想着强求人删监控不太好，换了个要求：劳烦将监控拷贝一份给我，只需要我们行动路线的。 　　让人做事，需要打钱。 　　西尔维诺不差钱，默不作声使用金钱技能：十万。 　　洋房里工作人员正欢乐收工，突然收到客户消息，心头咯噔。拿出手机仔细看了眼消息，心头这回一惊。 　　工作人员惊呼：“卧靠，刚才那一对想要监控剪辑。” 　　假血糊脸的男人刚从楼上下来，满不在乎回了同事的话：“不给。谁没事去弄监控视频。” 　　工作人员：“十万。” 　　男人迅猛凑到同事手机边上：“真假的，我看看我看看。” 　　手机上确确实实写着十万。 　　“牛逼！”“发财了发财了。”“剪，谁不剪谁傻！” 　　这位客户未免也太豪爽了吧。 　　工作人员忙把消息发去问代理店长。代理店长二话不说：“做。以后我们店就加这个项目，价格就按这个算。” 　　西尔维诺随手打钱，直接开辟了鬼屋新业务。 　　苏晓白还以为西尔维诺在记刚才的灵感，便没有去打扰西尔维诺。她想着下周上班的事情，内心就很愁。 　　怎么办呢？ 　　按照职业规划，她绝对是在万载集团中才能更好眺望未来，在熟悉的领域做出自己的一番事业。 　　但现在老和人交换身体，怕是再多上几次班就要被怀疑是精神分裂了。 　　精神分裂就不能再继续工作，不能再继续工作就只能投奔西尔维诺。 　　将个人的事业寄托在别人身上是一件极其愚蠢的事情。就像将情感寄托在婚姻上一样，一旦翻车，抢救会极为艰难。 　　苏晓白觉得需要另辟蹊径，找到一个合理合法的途径，减少去公司的次数，或者找到更好的跳板。 　　就从洋房到商业中心这么短短一小段路，苏晓白脑中已有了两套计划。 　　计划一：促进万载集团与西尔维诺合作，形成强强联手，从而可以名正言顺站在西尔维诺边上，此时的互换身份可以互相掩盖； 　　计划二：额外学习新的知识，侧重点像文化方向偏转。如果跳槽到西尔维诺那儿，未来不再互换了也可以另谋生计。 　　两个计划都相当优秀，当然后者比前者要吃力些。 　　不管这其中哪一个计划，都需要补充一点文化知识。 　　苏晓白行动力极强，在踏进商业中心后，看西尔维诺不按手机了，侧头询问：“吃完饭买好裤子去一趟书店么？” 　　西尔维诺应了一声。 　　不愧是文化人。别人来商业中心都去吃饭，吃完饭逛衣服店逛饰品店。苏晓白只是提议个书店，西尔维诺就瞬间同意了。 　　苏晓白经历鬼屋后，在文化层面上已成了西尔维诺的无脑吹。 　　暑期周末的商业中心人从众。从大人到小孩，一眼望去全是人。 　　西尔维诺本质太冷，从商业中心人群众走过，愣是周边能形成一个真空带。苏晓白蹭着这点真空带，直接坐电梯上了高层。 　　好在由于时间是下午，既不是中午饭点也不是晚上饭点，所以下午时间段依旧开业的店，吃饭都没了排队的人。 　　苏晓白选了个味道还行的连锁餐厅，带西尔维诺进去挑选了一个偏僻位置坐下。 　　两人快速点餐，快速解决，全程都没说什么话。 　　吃完饭，买单结账，下楼去买裤子。 　　西尔维诺的裤子是黑色的。黑色西装裤确实是最容易买到的。哪家卖正装的要是说连条朴素的黑色西装裤都拿不出，那怕是不想做正装生意了。 　　苏晓白不是私人秘书，很少来商业中心逛男装店。 　　她对着楼梯口的地图研究了一下，看着各种牌子，询问身边的西尔维诺：“您有特别喜欢的牌子么？” 　　商业中心的服装店以女装为主，余下的男装又以潮牌为主。正装店简直是万花丛中一点绿，要深挖才能看见一家。 　　西尔维诺顺着楼梯朝下望，一眼看见一家普通的西装店，伸手指过去：“就那家。” 　　苏晓白顺着西尔维诺手指的方向看，是一家老字号的国牌西装店，衬衣裤子颜色都非常适合沉稳男士穿。 　　应该说，这家店所有款式和颜色，可以让一位男士从自己毕业穿到他孙子结婚。 　　苏晓白正想开口让西尔维诺学习一下小席总的衣品，忽然想起小席总严重的自恋情况。话到嘴边，她瞬间改口：“嗯，挺好，质朴。” 　　西尔维诺：“？？” 　　苏晓白和西尔维诺下楼到楼下的正装店。 　　空荡荡的店内只有两位中年美妇人，正给家里人挑选着衣服。销售员站在更衣室位置，推销并不积极，卖衣服卖得非常佛系。 　　苏晓白正准备拿一条普普通通的黑色西装裤，眼角余光扫到另一条，手迅猛就挪了过去。 　　她扯着一条银灰到发光的西装裤，积极拉到西尔维诺面前：“瞧瞧，瞧瞧。多适配上身的雅灰衬衣。灰色渐变！” 　　眼前这条仿佛演出服的亮银灰裤子被扯到灯光下，亮到刺眼，堪比水面粼光。 　　她抖了抖裤子，拿出来才发现这条西装裤还是个修身款，并不是直通朝下的。裤腿处内线条微收，能让人双腿显得更加修长。 　　老字号果然是有老字号的魅力 　　苏晓白赞叹着：“穿上必显臀翘腿长。” 　　西尔维诺：“……” 　　原本在挑衣服的美妇人听到声音，突然凑了过来：“真的吗？” 　　西尔维诺：“……” 　　他想走了，想去书店。 第37章 是她活得不够精彩吗…… 　　苏晓白用着西尔维诺的身子, 当场去衣帽间换西裤。 　　她再度走出更衣室，原地定点转圈展示时，包括销售员和美妇人在内齐齐惊叹。 　　就如苏晓白所说, 这条西装裤的版型确实属于勾勒臀型和腿型的。对普通人来说非常优秀的传统男士西裤，在西尔维诺的身体上彻底成了时装展示。 　　苏晓白稍走动两步, 这条太过闪亮的裤子就贴紧了身躯的肌肉, 比之前哑光的黑西裤更能体现人体线条。 　　西尔维诺身形挺拔, 骨架子撑得起衣服，也秀得了裤子。她刚才换裤子的时候确认了一下, 西尔维诺穿的是无痕黑内裤, 完全不会因为西装裤绷紧而暴露内裤松紧条。 　　她抬腿试了下, 发现这条闪亮亮的西裤面料还挺有弹性。 　　刚才崩开过裤子的阴影有点大，让她没忍住多试了几个动作。要不是劈叉太不雅观太夸张，西尔维诺的腿又太长，她都想试一下劈叉会不会崩西裤。 　　“哎呀，真的挺好的。”一位美妇人惊叹着, “感觉胖一点穿也没事啊，弹性很好。” 　　另一位美妇人连连点头：“是的，版型是不错。小青年很有眼光。” 　　被叫小青年的苏晓白半点不内敛, 轻而易举融入了两位美妇人中间：“以前家里衣服不少是我妈亲手做的, 我不会做，但看得懂一点。” 　　两位美妇人顿时对苏晓白好感度上升, 话都聊开了。 　　“对对对。以前是都自己做衣服的。还比谁家手工好。” 　　“哦哟，我那时候住的远。哪那么多成衣，村里头就一本城里买来的书，大家学着书上的做。我有条黄裙子做得可好看了。” 　　“现在都不会了。哪还自己亲手做衣服啊。” 　　“织个毛衣都不织了。” 　　苏晓白和两位美妇人再多聊了几句，导致两位美妇人拉着她挑衣服裤子。审美在线的苏晓白见多了高层正装秀, 说起来头头是道。 　　“衬衫腹部一定要平整，买不容易褶皱的料和合适的高支数，面料不是支数越高越好，因为太高容易皱。一坐一站，前晚白熨。” 　　“不能买太紧的，袖山袖肩要适当，不然活动不开，衬衫里面不好加衣服。那么贵的衣服只穿一个季度，太亏了。” 　　“衬衫腰部那块肯定会被扯出来，版型好的扯得适当好看，能遮肚子。五月变三月，三月看不出。看衬衫背面能看出版型，这里线条位置不一样。” 　　衬衫背后有的会做收腰设计，有的会在背部做工字设计，各有不同。 　　两位美妇人听得是连连点头：“对对对。” 　　推销员在边上目瞪口呆，怀疑人是来抢自己饭碗的。 　　西尔维诺听苏晓白说的话，回想自己衣柜里的衣服。他日常穿的衣服款式大众，确实都符合苏晓白所说的要求。 　　听苏晓白的口吻，这家店里的衣服性价比挺高，难怪能在商业中心拥有一家门面。 　　“颜色要选合适肤色的。就和我们挑粉底口红一样。冷白皮和暖皮适合的衬衫颜色就不同。” 　　苏晓白说多了，一个不当心就说错了话。 　　她面不改色改口：“就和我女朋友挑粉底口红是一样的。” 　　众人视线齐刷刷落到西尔维诺身上。几位女士眼里露出了几分钦佩和羡慕。 　　西尔维诺刚吃了饭，吞掉的口红并没有补上，但能看得出原本口红的颜色确实贴合肤色，可以说还贴合着原本的唇色，吃了一半看着都自然。 　　眼见着自己要被拉入奇怪的对话圈，西尔维诺面无表情选择拿出手机：“买单。” 　　销售员听到买单，终于积极起来：“先生穿着很合身，要不直接穿着了？” 　　苏晓白应声，到西尔维诺这边轻声说了一句：“包里指甲钳给我一下。” 　　西尔维诺：“……”秘书的包确实是异次元包。 　　他表示：“我先买单。” 　　苏晓白弄坏了裤子，怎么能让西尔维诺来买单，当然自告奋勇：“不，我买我买。” 　　她先一步去销售员那儿付钱，抢在了西尔维诺前。 　　销售员在那边帮苏晓白叠原先穿的裤子，叠好后让苏晓白买了单。两个挑衣服的美妇人挑选了几件合适的，也打算让销售员给她们包起来。 　　做成了生意，销售员笑容满面收着钱，给几个人分别打包。 　　苏晓白买好单，回到西尔维诺身边，从自己包里翻出指甲钳剪去挂牌：“西尔老师的裤子多少钱？” 　　西尔维诺垂眼看苏晓白剪挂牌：“不值钱。” 　　他柜子里有好几条同样的黑色西装裤。 　　苏晓白应了一声，决定将自己的部分收益拨到一百万中，多给西尔维诺买点东西。她将指甲钳放回到包里，感慨着这世上的贫富差距。 　　她看一分钱都觉得老值钱了。 　　要不是当上万载集团秘书后在好友里找人砍价太降低格调和浪费时间，她肯定抱团加入砍价大军，为了一分钱而奋斗。 　　她把包背到自己身上，减轻西尔维诺的负担，拿上销售员替她打包好的黑色西裤，又溜达去镜子前照了照。 　　亮银灰的裤子真的极其扎眼。 　　西尔维诺视线随着苏晓白走动而转动，不禁落在了自己身体臀部位置。他看了片刻，强逼着自己转移视线：这版型是真的提臀修腿。 　　他臀部平时应该没有那么翘？ 　　总觉得苏晓白对他的身体很感兴趣，很在意。如果说要让苏晓白留在身边需要付出这种代价…… 　　西尔维诺陷入诡异困惑思考状态。 　　苏晓白全然想不到西尔维诺会陷入到人性的抉择中，甚至由于她表现出来的部分行为，西尔维诺脑中已逐渐在道德沦丧的边缘探脚。 　　她刚提议了去书店，当然要和西尔维诺一块儿往书店那儿去。 　　文化人这种设定是很难装的，稍碰上点自己不擅长的，转头就翻车。苏晓白并不是想凹什么文化人人设，她纯粹未雨绸缪。 　　先给自己肚子里倒点墨水，半盖子的都行。 　　商业中心的书店如今都加上了专门的休息区，还卖饮料和爆米花。内部书区和文具区都有，还有部分品牌的小展柜。 　　如今到处倡导环保，墙面上有一整个墙面的环保笔，原木色彩极为好看。 　　进门口当然放的是畅销书。 　　最近西尔维诺的八卦在网上闹了一下，这家书店非常有意思得将西尔维诺的几本书摆了出来。 　　看到这样的场景，西尔维诺完全没任何反应，面无表情绕开畅销展柜往里走了。他觉得自己可能需要别人的文学作品里细品一下爱情。 　　苏晓白看到这些畅销书，内心啧啧感慨。 　　瞧瞧，作者亲临，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 　　万一要到一个签名，简直能吹一生。这家书店怕是都能成为打卡圣地。 　　苏晓白稍扫了一遍展柜，发现最近流行的书并不适合自己。有热门的影视剧改变原著，有画册，有历史，有菜谱，还有鸡汤文学。她都不需要。 　　她往里走，琢磨着要不看看西尔维诺挑什么书？ 　　两个计划都和西尔维诺有关，找本书寻个共同语言很合理。 　　西尔维诺还没走到目的地，苏晓白已跟到西尔维诺身边：“西尔老师，有什么想买的书么？要取材的话，我可以帮忙找找。” 　　西尔维诺在记忆里搜寻爱情名著。 　　西方的不合适。 　　古代的不合适。 　　近现代文学里，撇去些情感混乱的…… 　　西尔维诺脑子里过滤了一遍，在女性作家和男性作家里面，决定选择男性作家。他抱着学习的态度，斟酌说出了口：“边城。” 　　说出后他觉得这本也不合适，思考再换一本。 　　苏晓白脑袋上冒出问号。 　　怎么的一个可能出现鬼的小说，还带编程的？这是一本科技和玄幻夹杂的作品么？网络小说里这种题材都少见啊。 　　不愧是西尔维诺。 　　苏晓白谦逊顺着问：“老师是要取材C++，还是要取材JAVA？Python好像也挺流行。” 　　再多的她也不知道了，她对编程的认知很浅薄，仅限于这点。 　　西尔维诺：“……” 　　西尔维诺走到文学区，拿出了《边城》，给苏晓白示意了一下。中文大字，文学画风，没有一个英文字母。 　　苏晓白：“……” 　　对不起失敬，原来是沈从文的边城。 　　苏晓白往自己肚子里倒半盖子的墨水都险些翻车。她从书架上随意抽出一本书，苦大仇深在书后面拿手机搜索《边城》。 　　她对这本书的记忆全还给了老师。 　　网络上快速给她灌输了湘西翠翠爱情故事，甚至还灌输了作者的情感八卦。她还给老师的记忆瞬间复苏，想起了书里面的大致内容。 　　还是西尔维诺好啊，身边什么复杂的情感关系都没有。干干净净的，就差剃头出家了。 　　苏晓白想到出家，自然想起了先前他们说好的周末方案三宗教场所三连刷。她觉得似乎可以考虑明天去。 　　西尔维诺看了两眼书，准备再翻找两本学习的，转头就见苏晓白拿着本惨烈的《活着》挡在脸前。 　　西尔维诺：“……” 　　他回忆了一下书本内的用词遣句和角色，缓缓问了一声：“书好看么？” 　　苏晓白听到这个搭话，看了两眼字：“嗯，好看。” 　　西尔维诺：“买了吧。” 　　苏晓白收起手机看了眼自己拿的书。 　　苏晓白：“……” 　　总觉得西尔维诺对她说“买了吧”，有和文无关的第二个意思。但她这个职业秘书，竟然无法揣摩出第二个意思具体是什么意思。 　　怎么的，是她活得还不够精彩吗？ 第38章 暗恋 　　西尔维诺在书店名著区精挑细选, 最终发现不管男作家还是女作家，大多数人的成名作都是悲剧。 　　悲剧的结局往往比喜剧更加震撼人心。 　　他想要一个现实的好结局，难道要去悲剧里寻找经验？ 　　名著里倒是也能跳出两部结局好的, 但过程矛盾冲突不符合现代情况，人物角色也不符合他和苏晓白。 　　西尔维诺将视线转移, 考虑要不要去影视剧里学一学, 或者向现代情感甜文学习。他手拂过书脊, 盯着手指半响，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现在是苏晓白。 　　苏晓白看现代情感书, 和他西尔维诺没有什么关系。 　　有的人拿他的身子穿亮银灰西裤, 他拿有的人的身体干一些无伤大雅的事情也是可以的。 　　他沉着冷静侧身寻找了一下标识牌, 走到青春情感专区。 　　手持《活着》跟在西尔维诺身边的苏晓白：“？？？” 　　文化人你咋回事文化人？不应该名著不离手，高傲往前走么？ 　　苏晓白跟在西尔维诺走到青春情感专区：“西尔老师，您想看这些个？” 　　西尔维诺看着封面一片花花绿绿的小说，一时间竟是不知道怎么挑选。他考虑到身体是苏晓白的，锅也在苏晓白身上, 虚心询问：“你看哪本火一点？” 　　苏晓白：“……” 　　她不知道。她不看言情小说很多年了。 　　西尔维诺看苏晓白一脸懵的样子，知道苏晓白也不看这些，深沉看了苏晓白两秒, 随即转头：“我自己挑。” 　　苏晓白：“……” 　　没想到西尔老师是这种人。 　　她震惊看着西尔维诺挑了好几本脑洞大开的小说, 认认真真准备去结账，还顺上了她手里的《活着》。 　　这种感觉就像是中年大腹便便的语文老师一根烟一杯茶, 忽然掏出了一本少女漫，又像是精致的美女英文老师突然玩起了快板。 　　苏晓白震惊完开始反思自己。 　　不对，一定是她自己的问题。 　　西尔老师长那么好看，说给人打钱就打钱，行为做事肯定是有意义。 　　说取材就是取材。 　　文学没有那么复杂的界限。西尔维诺一定是也想看看现在畅销的情感小说是怎么样的, 这样才可以更好写出他的作品。 　　这叫做广泛学习。 　　苏晓白决定不再用刻板印象来看待西尔维诺，回头也跟着看看言情小说学习一下。 　　西尔维诺付钱根本不看金额。买好书就任务完成一般看苏晓白：“回家？” 　　苏晓白应了声，应完后顿了顿。 　　顿完，她神情相当正常跟着西尔维诺去坐电梯。 　　到了电梯里，苏晓白看着电梯映出的两人声音，陷入沉思：刚才西尔维诺问她回家不回家，她根本没产生回哪个“家”的困惑。 　　她默认自己跟着西尔维诺回他的家。 　　苏晓白悄然看了眼西尔维诺。 　　西尔维诺刚才那个问题，是相当他也默认了她回的“家”暂时就是她的“家”了？ 　　苏晓白自觉是个很敏锐的人，总觉得这简单的两个字细品一下有点点奇怪。 　　但这世上最怕的事情是想太多。苏晓白将这点点奇怪压下，当无事发生。 　　两人拿着东西下车库，直接回家。 　　…… 　　孙姨最近收到不用做饭的通知频率比以往高了很多。 　　这说明西尔最近出门次数多了，是一件好事情。 　　她欣慰把这个消息告诉夫人，一如既往收到了一个“知道了”回复。 　　孙姨多说了两句苏小姐的好话，觉得夫人那儿的态度有逐渐软化，至少不会随便让西尔去相亲了。 　　不然改天又上了热搜，怕是…… 　　孙姨想起这事就觉得好笑。她一个上网次数不多还最靠近现场的人，竟是也听了不少的八卦。 　　她在厨房里将晚上要做的肉菜解冻，又听到门铃响了。 　　孙姨脸上温和笑意加深，擦了手往门口去。 　　刚开门，门外的快递小哥笑容满面：“S先生在吗？今天的快递有好几个，都挺大件的。” 　　孙姨笑笑：“我来签收。劳烦放进门吧。” 　　快递小哥应声，卸货将快递往门内运。 　　今天的快递确实都很大件，且从外面箱子来看都是些牌子货。 　　快递单子上写明了物品。孙姨细看了一下收货的联系人手机，发现不是西尔维诺的手机号。 　　她愣怔一下，恍然想起苏小姐姓苏，拼音首字母是S，和西尔的英文首字母S是一样的。 　　倒是巧了。 　　这些看来是苏小姐买的，瞧着里面的物件都是买给西尔的。 　　孙姨笑得温和，更加觉得自己在夫人那儿说的那些个好话没白说。 　　“麻烦了。”孙姨签收后给快递小哥拿了瓶水，送走人后将快递放了放好，等人回来拆。 　　没过太久，孙姨在厨房忙碌，听着开门声响起，跟着对话声。 　　“我的快递么？” 　　“是什么？” 　　“这个大的是转表器，手表放在里面观赏性更强一些。而且表面透明的，找起来方便。” 　　房子里安静惯了，一下子进门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瞬间就热闹起来。孙姨很喜欢这种热闹，做菜时都积极了点。 　　只是两人换了个性子，说话的口吻也不对。苏小姐和西尔这段时间完全没避开她的行为，自然表现着异常。 　　孙姨在心里这么想着，半点没说出来。 　　她轻笑了下，继续当着空气人，全然没有去打扰另外两人的意思。 　　刚回到家的苏晓白拿出指甲钳，扯出里面的磨甲片拆快递：“前两天买的东西，算是给西尔老师的礼物。” 　　西尔维诺听见是礼物，多看了两眼快递箱。 　　苏晓白在那儿放低了声音说着：“我知道西尔老师哪怕不收粉丝礼物，平时也会收到很多东西。 　　“我送个添头，这段时间麻烦西尔老师了。尤其是周一那天。” 　　难得上个班还得进入加班应酬，应酬完被她抱走还撞了个伤，也是蛮惨的。 　　苏晓白朝着西尔维诺笑笑：“都是些日常的东西，西尔老师用得着就用着，用不着我退了。” 　　西尔维诺很平静，在内心告诉自己“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他不是不高兴，就是眼神稍微一落到苏晓白身上，就忍不住去看那条裤子。看到裤子后想一下苏晓白会送的礼物，就觉得人不能想太多。想太多容易心态崩。 　　苏晓白先拆了较小的快递。 　　是一枚领带夹。 　　深蓝的丝绒盒上写着品牌名字，一眼看上去仿佛是什么项链盒。打开后是一枚银质地的朴素领带夹，上面没有钻没有宝石，仅有两条浅淡修饰线。 　　西尔维诺不上班不出席宴会，虽然穿衬衣西裤，但很少系领带，更别提用领带夹。 　　这枚看上去并不浮夸的领带夹很合他的审美。 　　简单干净。 　　西尔维诺意外看向苏晓白。 　　苏晓白低着头认真拆起了第二个快递：“这里是领带，西尔老师不常系的话，通俗款是最好的。” 　　她是个秘书，做事是妥帖的。他们的喜好不同，这次礼物是送他的，竟是都按着他的喜好来，没半点花里胡哨的。 　　西尔维诺收回视线，抿唇，又一次觉得万载集团赚了。 　　苏晓白把快递拆了几个，觉得自己一口气拿不下，于是分着走两趟把东西放到客厅。等全运输到客厅，一排摊开，苏晓白给西尔维诺展示着：“西尔老师喜欢这些吗？不合适可以拿去换，不喜欢可以退。” 　　她连说了两次“可以退”，给他找好了退路。 　　西尔维诺基本物价观在，扫了眼面前这些，看到又一个丝绒盒里的钢笔。 　　钢笔银红色，五位数，是个纪念款。以前见人用过，现货不算好找，得碰运气。 　　面前这些全部加起来要好些钱。毕竟东西都不是定制的，量产品考虑市场，价格都不会太高。 　　“还行。”西尔维诺开口。 　　苏晓白用西尔式观测法揣摩了一下，觉得西尔维诺的“还行”是指可以用的意思。 　　她没买错。 　　苏晓白顿时美滋滋起来：“那我拿上去放好。” 　　西尔维诺：“嗯。” 　　他迟疑一下，对苏晓白多说了一句：“我很喜欢。” 　　这可是一句难得的话。 　　苏晓白欢喜把东西往楼上送：“喜欢就好，过两天还有别的快递，我特意挑选的。您肯定会喜欢的。” 　　西尔维诺当然觉得苏晓白买的东西都和今天这些一样，贴着他的心意送，温声应了一句，也不知道匆匆去坐电梯的苏晓白听没听见。 　　苏晓白没听见，忙上忙下把礼物放置到该放的地方，掏出手机看看余下的诸多快递。内心惊奇，这些贵重的东西到了，反倒是她买的睡衣和内裤一类都没到。 　　快递到货就这几天的事情，后面是还有好多东西。西尔维诺脸薄，那些到时候直接塞衣帽间好了。 　　楼下孙姨开始布起了晚餐。 　　西尔维诺坐在沙发上，拿着今天买的小说翻看着。 　　这本封面很是小清新，粉色蓝色的云层叠着，文名设计感十足。 　　晚餐还没正式做好，孙姨便抽空给人送了一杯水，收了收桌上的小说腰封。她拿起腰封看到上面的小字，意外发现是本写暗恋的言情小说。 　　这都住一起了，怎么看的还是暗恋？ 　　年轻人真是让人想不太通。 　　孙姨将腰封放好，见着苏晓白从电梯出来走，抬声笑着问了句：“西尔要喝点水么？” 　　苏晓白想着快要吃饭了，忙拒了：“不用不用。” 　　孙姨点了点头，绕过桌子往厨房走回去，临着走多说了一句提点：“苏小姐看的这部小说是个写暗恋的，倒是和西尔的第一本书有些像。” 　　西尔维诺抬起头看向孙姨。 　　苏晓白看看离开的孙姨，再看看西尔维诺。 　　暗恋？ 　　苏晓白回忆了一下所有对西尔维诺的认知，灵光一闪，恍然大悟：西尔维诺这不就是闷骚么？ 第39章 广撒网的信仰 　　苏晓白给西尔维诺定了新属性。 　　这个新属性越想越合适, 越想越贴切。 　　直到吃完晚饭，苏晓白都在内心夸赞着自己会贴tag标签。 　　晚饭后本该是两人各自回房间干各自的事情，可现在换了身体, 两人又面临如何换回来这个问题。 　　苏晓白跟西尔维诺到书房坐下，准备和西尔维诺提方案三。 　　西尔维诺用她的身体一本正经给言情小说专门放了一个书架隔间, 让书分类又多了一种。 　　苏晓白看着西尔维诺的动作, 在那儿也不知怎么就笑了起来：“西尔老师明天要出门么？您上回说了个方案三, 换回身体的方案三。” 　　西尔维诺放好书，回想了一下方案三。 　　是要出门的方案三。 　　下周苏晓白需要去上班。她不上班的话, 就得他去替她上班。 　　出门, 上班, 出门，上班…… 　　西尔维诺皱起眉，在两个选项里挑选，带着点叹息说出决定：“明天出门。”他不想上班，人太多了。 　　苏晓白将出门放入行程规划中。 　　她手抬起正想整头发, 又很快放下。今天是他们两个又一次换身体，还是在两个人都清醒的情况下换的。 　　当时他们两个滚成一团，西尔老师磕到了脑袋, 他们之间有肢体接触。按照以往交换的规律, 两人是没有肢体接触的。 　　上一次换的话，是她的身体磕了脑袋, 本质还是西尔维诺磕到了脑袋。 　　苏晓白想到这一点，心里冒出一点期待：“西尔老师，你裸泳那天有磕到脑袋么？或者说那天前一点的时候？” 　　西尔维诺听到苏晓白的问题，很快意识到苏晓白的猜测。 　　可惜的是：“没有。” 　　他开口解释：“受伤情况下去游泳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所以那天他肯定是完全健康的状态，没有发生丝毫意外。 　　苏晓白听西尔维诺说肯定没撞, 深叹了一口气。如果说完全没撞到脑袋的话，那说明互换的必要条件里没有撞脑袋这一条。 　　不过要是真撞脑袋能换，那他们岂不是常常要撞脑袋？ 　　脑袋可不能随便撞。 　　她用手撑着脑袋，尽可能思考着除去撞脑袋外的唯一共同点。撇去撞脑袋，还有什么共同点呢？ 　　西尔维诺抽了自己先前看了个开头的小说，拿到书桌前开始看书。他书页半响没有翻动，和苏晓白一样在想着：三次换身体的共同点是什么？ 　　如果找到了这个共同点…… 　　书内排版清楚的文字，字里行间都是故事本身的酸甜味。 　　西尔维诺想着孙姨饭前“暗恋”语录，带着点轻蔑哼了一声。当年他情感感知上确实有问题，回过头分析起来，小时候的心态是可以归纳为暗恋。 　　他现在可不一样。 　　西尔维诺开口：“晚上一起睡。” 　　苏晓白被西尔维诺从沉思中叫回来。她注视着看着书的西尔维诺，手指在脸上稍弹了弹：“好。” 　　应完后，苏晓白若有所思：如果说砸脑袋并不可行，那两人之间接触后再撞击什么的，似乎可以尝试下？ 　　如果明天方案三不行的话，总不能进化到方案四。 　　求助宗教没问题，求助方案四这种邪典祭祀一类就很有问题了。 　　明晚看看吧。 　　苏晓白做好决定，站起身来笑着找了个理由：“不打扰西尔老师看书，我去客房了。” 　　西尔维诺：“嗯。” 　　苏晓白转身离开，西尔维诺从书里抬起眼，目送苏晓白走了，这才掀起下一页纸：看，他现在能邀人一起睡觉。 　　…… 　　晚上两人各自做自己的事，到点了一起回卧室安睡。 　　苏晓白发现自己这两天睡姿安稳了些，晚上没有再用带子捆着自己。第二天早上醒来，果然是和西尔维诺两人睡得泾渭分明。 　　她的睡姿还是有救的，上回纯粹意外。 　　苏晓白侧头盯着西尔维诺戴着眼罩的姿态，眨了眨略有些困顿的眼。 　　不知道西尔老师本体戴着眼罩睡觉，从侧面看是怎么一个样子。 　　苏晓白念头就这么一转，随即脑内就有了画面：青年双眼埋在眼罩下，浅色的薄唇紧紧抿着，脖颈处往下…… 　　画面一出，人直接一僵。 　　苏晓白：“……” 　　她深吸一口气，悄无声息从床上爬起来，蹑手蹑脚往卫生间去。 　　男人的清晨真的太可怕了，竟是稍微脑补一下都要不得。平时也没那么可怕，到底是个什么原理。 　　苏晓白考虑到今天得尊重一下各大宗教信仰，去卫生间冷静了一下，没随便调戏大可爱。她干脆冲个澡刷个牙洗个脸，换个衣服直接下楼去做早饭。 　　纯素的早饭做完，苏晓白叫西尔维诺起床。吃完早饭，按照方案三去“旅游”。 　　谁能想到好好的周日，竟然要在唯心主义上一条道走到底。 　　苏晓白将早上的事情彻底抛到脑后，站在寺庙山下的入口，给自己和西尔维诺买了票。 　　西尔维诺站在那儿，眺望远处的青山，和青山内隐隐可见的建筑物。 　　隐世有隐世的过法，入世有入世的过法。如今的宗教全部都是有登记的，相关证件该有的必须有，一个都不能缺少。缺一个就属于违规。 　　不管是文人墨客还是科学家，不少都有着他们的宗教信仰。有些是为了避个世，为内心的苦楚找个解脱；有些是为了平个心，为过去的罪孽寻个宽恕；有些是为了求真理，为无处解答的问题找个答案。 　　他以前查过不少资料，也去过几个相关圣地。 　　存在即合理，很有意思。 　　苏晓白付完钱，见一大早寡言的西尔老师站在那儿眺望远方，脸上没什么神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深奥的事情。 　　她提醒：“西尔老师？我们可以直接进去了。” 　　西尔维诺收回视线，应声：“嗯。” 　　两人一道进门刷票。 　　西尔维诺在前走，苏晓白跟在他身旁一道往前。 　　苏晓白很少来这种场所，多四处张望看着周围的人。 　　她当年高考，不管是她妈妈还是学校的老师，都偷偷摸摸去求了一份运势。她是个唯物主义者。因为这些人，她对这种场所一直有着尊敬的心。 　　苏晓白感慨着：“完全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会专程来这儿上香。” 　　她走到寺庙口刷票，问身边的西尔维诺：“西尔老师，您觉得会有用么？” 　　西尔维诺简短回答：“试试。” 　　西尔维诺领了门口送的三支清香。 　　苏晓白跟着领了香。 　　寺庙里香火鼎盛，人来人往。不同寺庙的规矩不同，有的寺庙仅凭借香火费和一些周边就足够运营，有的寺庙还要给香火费分档再加上一些僧人推算才能运营。 　　这座寺庙属于前者，所以人格外得多，甚至除了附赠的香外，不给任何其它买香或者香烛的机会。 　　西尔维诺整个人浑身上下都写满了“生人勿近”，而周边各种过来上香祷告的人，完全不在意他的存在，见他周边空着，忙从空处走过，虔诚去往目的地。 　　苏晓白用着西尔维诺的身体站在西尔维诺附近，周围人也没多看她几眼。 　　这个地方，皮相、金钱、权势皆是虚妄。 　　人实在太多了。 　　西尔维诺极为不习惯这样人多的场合，眉头紧皱。上回去商场时碰见的人完全没这儿多。 　　商场是：人从众西尔维诺苏晓白人从众。 　　现在是：众众众西尔维诺苏晓白众众众。 　　苏晓白看着西尔维诺社恐发作，不得不替他挡着点，带他往上香处走：“中间点香。” 　　西尔维诺虽然散发着冷气，但在这种场合下，半点没失礼的地方。他到中间蜡烛处点燃了香，朝着主寺拜了三拜，随后将香插入巨大的香炉内。 　　苏晓白在边上做了一样的动作。 　　西尔维诺退开自己的站位，给别的想要上香的人上前。他带着苏晓白往内大雄宝殿走。 　　大雄宝殿是正殿，坐落在整个寺庙的中心。其余的各种建筑，有藏书的，有放罗汉的，还有各种搭建在主寺庙附近的风景台，都和两人的目的没有关系。 　　祈福的软垫正好两个。 　　西尔维诺和苏晓白一人一个，学着先前人的姿态，来了一个流程叩拜。站三拜、跪三拜再站三拜。 　　他们穿着干净简练的衣服，在外人眼里看起来是如此登对，动作又是那么整齐。 　　苏晓白叩拜途中，在内心许愿：愿我和西尔维诺老师换回自己原本的身体。愿我和西尔维诺老师身体健康。愿我和西尔维诺老师永远发财。 　　她和西尔维诺一起拜完让开位置，让其他人进入大雄宝殿的人祈福。她带着好奇问了一下西尔维诺：“老师许了什么愿望？” 　　西尔维诺表示：“说出来不准了。” 　　苏晓白在记忆里搜寻了一下：“这和生日许愿一个性质么？” 　　她困惑想着：好像没这个讲究。 　　话刚落，两人身后一位看上去极为虔诚的老婆婆叩拜着，嘴里没停喃喃：“……希望我孙女被她想上的大学录取，明年我会来还愿的……” 　　苏晓白：“……” 　　男人即使是到了女人身体内，依旧保持了一张骗人的嘴。 　　苏晓白凝视西尔维诺。 　　西尔维诺在注意到“凝视”视线后，半点没有被当场戳穿的难堪，相当自然朝着她点了头：“去下一家。” 　　苏晓白：“……” 　　下一站，道观。 　　道观和寺庙一样，热门的地都是旅游景点一般的存在，照样是人山人海。 　　好在上香和叩拜的内容相似，并没有花费两人多少时间和心思。 　　他们两个又一次虔诚祈祷了一下自己之前内心祈祷的内容，然后在道观用了一顿素，随后离开前往教堂。 　　周末的教堂人格外多，门口还有专人负责送了他们糖果。 　　苏晓白和西尔维诺走了个流程，没妨碍其他真正的信徒，很快离开。 　　广撒网，万一有一个实现了呢？ 第40章 【1】被子被掀了…… 　　按照戒律, 他们这种行为是相当不可取的。西尔维诺要不是在历史上找出了几个名人确实是有多信仰的，他也不可能提出做这么荒唐的事。 　　苏晓白则是顺着西尔维诺的方案三走。 　　两人寻求这些，本质上却依旧属于唯物主义。 　　三个地方都结束了行程, 两人坐车上回家。 　　苏晓白手握方向盘，脚踩油门, 感触和昨天是一模一样。感受着躯体的各种情况, 她在车上轻叹了口气：“完全没有变回来的迹象。” 　　西尔维诺垂着眼, 轻抚车侧，同样半点没觉得有变回来的迹象。 　　苏晓白揣测着：“是不是要睡一觉才能出结果？” 　　西尔维诺手指一抽。 　　他沉默想着：有的人说的话明明是直白的字面意思, 却能让他想到别的。 　　苏晓白半点不知道西尔维诺在她身边被她带坏, 脑内想了些有的没的。 　　她全程配合西尔维诺换回身体的行动, 也全程积极想着要如何才能换回来：“鬼屋那时候没有睡觉就换回来了。” 　　所以应该不对。 　　苏晓白心里头有个“试验”的想法。她想试试和西尔维诺在亲密接触的情况下撞一撞。可这个行为或许冒犯到西尔维诺。 　　她犹豫扫了眼身边的西尔维诺，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说出自己的想法。 　　车回到住所，停到地下车库。 　　车停下，苏晓白并没有急着下车，脑中又把自己先前想的两个计划再想了一遍。 　　要是周一换不回来…… 　　西尔维诺解开安全带, 打开车门下车。他见苏晓白坐在驾驶位上没有动作，开口：“怎么了？” 　　苏晓白转头对西尔维诺笑了笑：“没事。” 　　…… 　　晚上，孙姨给两人做了一整套的素食。 　　只吃素食容易饿, 所以孙姨在主食上花了点心思, 做了不同内陷的素蒸饺和小饭团。素食没有外面素斋店里的复杂，味道还是让人细品难忘。 　　苏晓白又吃撑了。 　　她原本以为自己吃普通家常菜能吃撑就挺厉害, 没想到转头吃个素食还能吃撑。孙姨简直就差拿个锅在往她嘴里塞。 　　西尔维诺没吃多少，在餐桌上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干什么。 　　苏晓白内心强烈谴责西尔维诺不专心吃饭的行为，又开心将最后一个小饭团塞自己嘴里。 　　孙姨今天并没有去整理房间，等两人吃得差不多，温和和两人说了一下：“今天趁着西尔和苏小姐一块儿出门, 我专门找人过来做了大扫除。泳池的水也换了。” 　　孙姨把一张清单交给苏晓白，说了一下这个月家里的情况，包括各项生活开支。 　　“这个月的月开支和往年的这个月差不多。物业费两千三百……” 　　苏晓白刚竖起耳朵打算听一下，结果听见这个物业费，顿时陷入自闭惶恐状态。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她一个人生活物业费就西尔维诺的零头。西尔维诺竟是光物业费开支就达到了上千，那家中设备各种维护保养费的金额岂不是要吓死个人。 　　孙姨快速讲完开支，将清单滑到最下方：“总体开支就是这样。西尔确定无误，在这里签个字。” 　　苏晓白待在西尔维诺身体里，终究是看到了生活收支的总金额。清单底端写着整整十万多的月开支。加上小数点后两位后，整个金额显得异常惊人。 　　她修身养性一整天，为何到晚上要来感受这种对比。 　　苏晓白终于知道对于西尔维诺来说，那时不时打赏的一万是什么概念了。就是给小孩子五块钱零花钱的性质！ 　　她默默朝上瞥了一眼，确定里面的大头是八万的直升机保险。 　　可恶，她就去过一次天台！至今都没看到过这架传说中的直升机。不存在的直升机凭什么需要交八万的保险！ 　　清单最末尾要签字。 　　苏晓白深沉：“晚上签字。” 　　孙姨应声。 　　孙姨等两人吃完，将桌面收拾后就离开了。 　　西尔维诺在清单上签了个字，直接去了地下书房。苏晓白想了想，回到自己房间内将计划落实成策划书。 　　万载集团在前几年就有阅读文化板块内容。由于万载本身并不是文字起家，所以这一块只是和各大文学网站牵了个线。 　　万载提供一个文学平台，各大网站提供文，仅此而已。 　　这一块区域对于万载集团而言，收益有，但不多。不管是谁想要款项发展，也给不出更好的利益反馈。毕竟同样的钱，万载完全可以用于更好回报的经济项目，而非逐渐势微且回报未知的文学项目。 　　万载集团也有影视娱乐投资，旗下文娱互动科技的贡献也是相当惨烈，前些年刚踏足的时候野心勃勃，后来仅在投资方面有点收益。 　　而对于西尔维诺而言…… 　　他是真的不在意钱。他所有项目都被运营得很好，早已走上全球脚步。他的作品立足在文化领域，再从文化领域侵占到别的领域。 　　后来的那些钱，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发展与投资并进。他名下的公司和万载集团……不能说有所牵连，只能说毫无关系。 　　苏晓白看着电脑屏幕，手指敲击桌面思考着策划书怎么写才能将没关系的两方并一起。 　　半响过后，苏晓白在键盘上敲下了《一年蓬》。 　　对于所有西尔维诺粉丝而言，新作固然让人期待，但《一年蓬》的价值意义是全然不同的。如果说这一部有机会影视化，那所能产生的冲击轰动绝对超过新作。 　　西尔维诺提供《一年蓬》的话，万载集团能提供什么？ 　　钱，西尔维诺不差。势，西尔维诺不差。就连人，西尔维诺也不缺。 　　反倒是西尔维诺可以给万载集团提供更多的东西。 　　这不公平。 　　万载集团可以给《一年蓬》的，别的集团一样可以给《一年蓬》。 　　苏晓白在键盘上缓慢敲击着，深思着，默默打上了席嘉石的名字。席嘉石是万载集团席董的儿子，正是想要一展手脚的时候。 　　这个机会或许可以让席嘉石来找出。 　　她就是这个接触的引。 　　苏晓白写下这关键点后，敲击声没有再停过。她对策划内容的思路更多点。这部处作看起来仅仅是多周目的爱情故事，文字简单，背景可扩充性其实很多。 　　很多人琢磨这部作品时，发现背景后隐喻的东西非常现实，包括社会矛盾，包括国与国之间的摩擦，包括人性。这也是西尔维诺这部作品至今相当红的原因。 　　当然，真要影视化还是很有难度的。 　　文学作品和影视作品是不同。可以考虑别的IP发展方向。 　　苏晓白按下一个句号。 　　如果席嘉石做不到，她得自己想办法说服西尔维诺，主要是找到西尔维诺不让《一年蓬》IP化的原因，并解决这个原因。 　　当然，万一这个原因无法解决，她会舍弃这个策划，再另外寻求计划。 　　时间转眼到入睡时间点。苏晓白暂且放下电脑，去卫生间洗漱，换上合身的睡衣前往三楼。 　　三楼主卧室，西尔维诺坐在昏黄灯光里看书。 　　看的是那天买来的又一本言情小说。 　　苏晓白钻到被子里，坐在西尔维诺身边。西尔维诺注意到苏晓白出现，将书签夹到书内，把书放到床头柜上。 　　两个人这姿态神情自然得简直和多年夫妻似的。 　　苏晓白没有躺下，含有深意侧头注视着身边人：“西尔老师，明天是周一。” 　　她没有请假。 　　她需要上班。 　　西尔维诺听到这话，刚才的自然瞬间消散，回看苏晓白。他完全不是上班的那块料，表示：“不如辞职？” 　　苏晓白熟悉公司流程：“辞职得提早一个月提交申请。” 　　西尔维诺将被子往上拉了拉：“请假吧。” 　　他是不可能再去上班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苏晓白的年假是还活着。 　　她就是不死心，心里头先前想的那个小小念头，在此刻又冒出了一个头。一个头足够苏晓白在极限时间内，在互换身体问题上试探一下。 　　“西尔老师。”苏晓白伸手撑在两人中间，靠近西尔维诺。 　　她深吸一口气：“我们方案三试过了，没有立刻换回来。现在要不要试一试和之前互换有关系的一些行为？” 　　西尔维诺问苏晓白：“什么行为？” 　　苏晓白在两人之间稍比划了一下：“我们在不伤害身体的情况下，可以考虑更贴近一点的动作。失礼是失礼了一点，但总比不尝试好。” 　　比如狠狠撞一下。 　　在床上撞一下是不会受伤的。 　　苏晓白眼眸里满是诚恳，把自己的计划说出口：“如果实在换不回来，我会考虑下别的计划。比如说万载集团和西尔老师合作，或者我辞职到西尔老师这儿来工作。让我合理跟在西尔老师身边。”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西尔维诺连个尝试的机会都不给，确实不合适。 　　尤其是，他能感受到苏晓白想要她自己身体的迫切性。 　　苏晓白是不知道西尔维诺的方案二原本是“亲密接触”。 　　更贴近一点的动作。 　　西尔维诺内心被苏晓白点上了一个小火苗，风一吹，那无边际的草原就烧连了天。她用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望着他，又收纳了她自己整个人。 　　他想要张口说点什么表达自己的心声，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合适。 　　“那就试试。”西尔维诺最终如此这般简单回应着她。 　　苏晓白没想到西尔维诺就那么答应了。 　　她深吸一口气，将两人身上盖着的被子掀开：“西尔老师，失礼了。” 　　西尔维诺猝不及防失去了被子，懵住：“？？？” 第41章 【2】接吻互换实验…… 　　什么贴近的事情会需要掀掉被子？ 　　西尔维诺完全没反应过来, 脑袋空白，表情也空白。 　　苏晓白手脚利落将西尔维诺挽起来，带着人站在床上。她趁着西尔维诺还没反应过来, 将人拉到床边的位置，面对面抱着人选好位置飞快朝着床上摔下去。 　　两个成年人的重量一下子摔压到床上, 哪怕是一张极为高档的床, 哪怕是用了极度柔软的床垫, 在这种情况下也发出了奇怪的声响。 　　西尔维诺被摔到床铺中，深陷在柔软的床内, 整个人愈加反应不过来。 　　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内心被苏晓白纵下的火, 转瞬被七八辆消防车一起用高压水枪浇灭了。残余在现场的只余下无数焦黑的泥土地, 让人生不出半点想要种草的心思。 　　柔软的床没有让两位当事人受到一点伤害。 　　苏晓白压在西尔维诺身上，感受着自己身躯的柔软，悲伤叹了口气：“失败了。” 　　原来这样撞击的亲密接触并不可以交换两个人的灵魂。 　　她将脑袋磕在西尔维诺肩上，手还环抱着自己的躯体，叹息说着：“西尔老师确实很帅, 该有的都有，但我还是……” 　　还是想要自己的身体啊！ 　　她柔软的躯体，她可爱的躯体, 她习惯了二十多年的躯体！ 　　西尔维诺意识慢慢恢复, 冷漠将自己刚才下意识抱着苏晓白的双手松开。 　　他平躺在床上，侧头。 　　两个人的距离是那么得近, 近到完全能感受到体温，感受到心跳，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场合和在鬼屋不同，现在这个地点简直充满了让人想歪的因素。 　　苏晓白用他的身体确实很肆无忌惮。 　　但他当初给苏晓白的肆无忌惮，并不是这样的肆无忌惮。 　　点火是需要负责任的, 就这个水平，注定是个无期。 　　西尔维诺缓缓开口：“你知道一般影视剧里面，想要换回身体都会选择什么方式么？” 　　苏晓白不知道，疑惑问了一声：“什么方式？” 　　西尔维诺面无表情：“接吻。” 　　苏晓白：“……” 　　苏晓白震惊。 　　苏晓白不敢置信。 　　苏晓白怀疑自己面前的西尔维诺是假的西尔维诺。 　　“不，不是。”苏晓白迅猛从西尔维诺身上爬起来，端正坐到西尔维诺身边，怀疑起了人生，“可我们之前互换都不是因为接吻啊！” 　　西尔维诺坐起身，靠近苏晓白。 　　明明这回是苏晓白先招惹的他，怎么就能一干二净脱出呢？ 　　西尔维诺作为一个作者，自洽逻辑的方式有八百十万种：“灵魂互换的可能性有很多种。我们互换回来的方式也不一定只有一种。” 　　他微仰头，看着自己的脸，自己的眼睛，看着用自己身体的苏晓白眼里透露出的震惊和惊恐，冷静解释着：“从先前到现在，我们换过三次身体，共性其实小到微乎其微。” 　　苏晓白被西尔维诺带了节奏，心想，好像是这样。 　　西尔维诺表示：“我们体检没有出问题，说明不是普通医学意义上能解决的。除非我们找更先进的医疗设备。” 　　苏晓白迟疑应了一声。 　　“至于各种宗教玄学，我们不熟悉也没更好的可信选择。至今为止求助这些外力都没有用。” 　　西尔维诺问苏晓白：“那为什么不能选择接吻来尝试互换？” 　　他少有那么主动：“你既然选择了一种可行性，我也可以选择一种可行性。” 　　苏晓白被最后一条说服了。 　　确实，既然她都选择了一个方法来尝试，那西尔维诺也可以选择一种方法来尝试。就是没想到西尔老师会被她刺激到连这种方法都想了出来。 　　这么多话，简直是突破了她对西尔维诺的认知。 　　是她的行为稍过火。 　　西尔维诺见苏晓白不开口，冷声问她：“你觉得吃亏？” 　　苏晓白想了想，直接表示：“不，我觉得是西尔老师吃亏。” 　　西尔维诺：“……？” 　　苏晓白是半点没觉得自己吃了亏。西尔维诺什么身家，她什么身家？西尔维诺这长相这身材这综合水平，接吻能是她吃亏？ 　　血赚啊。 　　苏晓白秉持着相当危险的想法，觉得西尔维诺得多点安全防护心：“西尔老师，男孩子在外面要多注意保护自己。” 　　西尔维诺：“？” 　　她觉得西尔维诺认为她吃亏的想法就很离谱：“您要是上任何平台，随便问，就问谁想很您接吻。后面排队能绕全球三周。” 　　西尔维诺：“……” 　　苏晓白很认真负责的：“西尔老师和外面的人接触少，粉丝评论里也没几个真见过西尔老师的。您要是露个脸，我保证您能收获几十万个老婆，可能还有十几个万个老公。” 　　这回轮到西尔维诺被震撼到。 　　外面的世界有这么夸张？ 　　苏晓白是没谈过恋爱，也没有对象。她只需要对自己负责，对自己面前的西尔维诺负责。她依旧认真问西尔维诺：“我是半点没觉得自己吃亏。倒是西尔老师，您确定要尝试接吻么？” 　　气氛奇奇怪怪的。 　　原本相爱人之间才会做的行为，在他们两个人之间变成了一个实验。这个实验还要双方做好心理准备才可以开始。 　　小说里的恋爱不是这样的。 　　小说里的接吻也不是这样的。 　　他自己作品里的每一个吻都极富有意义。接吻如果不是意外，就该是充满双方的爱和珍重。《一年蓬》里开场的吻，带着他所有的情谊与痛苦。 　　西尔维诺回答：“确定。” 　　他的这个吻着实也充满了他复杂的情绪，甚至是他清醒意识着，对方对他尚没有爱情。 　　西尔维诺表示：“只是接吻而已。” 　　苏晓白朝着西尔维诺笑了下：“嗯。” 　　亲吻自己是很微妙的事情。 　　苏晓白见西尔维诺这么说后视线滑落到她唇部，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主动一点。 　　她就算是没和西尔维诺有这么些接触，突兀哪天碰到西尔维诺，都会觉得西尔维诺长在了自己审美点上。 　　当然由于两人情况差太多，她是绝对不会有半分逾越的。 　　现在这个情况…… 　　现在属于和自己的身体接吻，这个事情就很复杂。她对西尔维诺有兴趣，不代表对自己也很有兴趣。她能和西尔维诺接吻，不代表能和自己接吻啊！ 　　答应都答应了。 　　苏晓白好歹见过猪跑，微低头靠近西尔维诺，缓缓用自己的唇碰触上对方。 　　很柔软，但好像也就这样。 　　苏晓白是见过猪跑，但根本没有仔细研究过猪怎么跑的。她唇按上唇后，琢磨起来：下一步该是什么？侧头？ 　　初学者生涩侧转头唇贴着唇，并继续琢磨行动步骤，考虑着是舔还是啃还是吮。 　　西尔维诺看苏晓白一本正经接吻的样子，知道这人是真的完全没接吻过。这人是理论上的高手，实操中的矮子。 　　他也是半点没经验，但如果接吻只做到唇贴唇这么浅的步骤，那他白提出这个方案了。 　　西尔维诺张开唇，咬了一口苏晓白，自然而然撬开了她的唇。 　　苏晓白微睁大眼，惊异感受着西尔维诺的行为。 　　是吃到了相当美味的甜点，美味到让苏晓白短暂失去了思考能力，完全放弃了对身体的所有掌控。她觉得面前的世界在室内黄色的灯光下晃动着，一阵眩晕。 　　触感奇异，意识割裂。 　　苏晓白本能闭上了眼，等颤着眼皮再度轻微睁开时，愕然发出了一声“唔——”。 　　互换了。 　　她的声音被吞没在这一场荒唐的实验中。实验对象明明眼抬了抬，睫毛都动了，却是环住了她的身体，默默加深了两人的接触。 　　这时的一切触感和刚才截然不同。 　　刚才只是尝到好吃的甜点，现在却是感受到了霸占的侵略，让人头皮发麻，浑身却止不住想要靠到对面热源上。 　　怎么会真的能这样互换？ 　　苏晓白这个念头不过是闪过一下，很快就因为呼吸不过来，忙推开了对面的人，彻底坐到了床上。 　　她困惑不解，带着迷茫望着面前的男人，尽力不失态调整着呼吸，说出了一句：“……换回来了。” 　　西尔维诺淡淡应了一声。 　　他原本浅淡的唇此刻泛着点红肿，还水润异常。本来偏生冷冽的人，冷白的脸上却泛着粉。苏晓白看着人，脑中瞬间想起了那天早上的一身粉色。 　　她光是想起那一幕，整个人就感觉进入了火堆中，被烤得焦热。现在的西尔维诺肯定是有反应了。她太清楚他的身体。 　　怎会如此。 　　明明只是一个实验吻。 　　苏晓白起身，脑中混乱的情况下勉强抽出自己的理智：“我回客房去睡觉。明天早上要上班。” 　　话出口，她自己都对自己敬佩到五体投地。救命，这种情况下她还能去考虑明天要上班这种事情，简直是不可理喻。 　　但床柔软，人又刚受过刺激，哪能说让人站起身就站起身。 　　苏晓白刚站起一点，心态不稳，脚步没稳住，又落在了床上，还被西尔维诺拉了个正着。 　　西尔维诺拽住了她的手：“下楼麻烦，今天先睡了。” 　　他说着：“很晚了，明天还要上班。” 　　同样的理由，两种选择。 　　苏晓白觉得西尔维诺很不对劲。可她的理智现在能思考的问题实在有点少。她脑袋里被各种各样的问题塞满了。 　　为什么这样能互换？ 　　为什么要一起睡？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无数个为什么，在苏晓白对上西尔维诺脸的时候，瞬间又变成了：算了算了，血赚。 　　睡就睡！ 第42章 【1】尽人事，听天命…… 　　苏晓白以为自己会一整个晚上不知道睡点什么。 　　可事实上两人躺平后, 灯一关，她没过多久就陷入了深沉的睡眠，连半个梦都没有做。她睡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是西尔维诺为什么不需要去卫生间解决一下。 　　又是一个为什么。 　　苏晓白早上醒来，恍惚看着身侧的西尔维诺。 　　好家伙, 她确实是有朝一日看到了西尔维诺戴着眼罩, 躺在她身边的样子。美色确实能蛊惑, 昨晚能蛊惑她留下睡觉，今天能蛊惑她不想起床。 　　那薄唇让她第一时间想到昨晚的那个吻。摸不清头脑, 搞不清原因, 偏偏印象深刻到让她心头一颤。 　　哎, 得起床了。 　　人，为什么要上班？ 　　苏晓白看了半响，对要上班这件事感觉非常痛苦。 　　要不是没钱，谁会喜欢上班呢。 　　虽然有钱也会被催稿，就像西尔维诺。 　　苏晓白从被窝里爬出来, 安静溜去洗漱，下楼做早餐。 　　人睡醒了，理智也回笼了。苏晓白一边做着早餐, 一边在想着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自己和西尔维诺互换。 　　随着互换次数的增多, 困惑的地方也是越来越多。 　　昨晚上的互换其实也不一定要归结到接吻上。昨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早上跑了三个场所, 晚上又试了一下撞击，最后才接吻的。 　　万一是延迟性质的互换，恰好在接吻那时候换了呢。 　　而且换回来和换过去好像又是两码事。 　　苏晓白难得花了点心思做了个芝士鸡蛋卷，由于在想着问题，下意识做完就往嘴里塞。她皱着眉头寻思着, 如果换回来和换过去，造成的成因不一样，事情就更加麻烦了。 　　有点口渴。 　　苏晓白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 　　她吨吨吨喝完，收拾起了厨房，不知道怎么又想起昨晚上的接吻，手轻哆嗦了一下，差点把手里的杯子给摔了。 　　这也不能怪她。她光知道干这种事情很快乐，怎么能想到会快乐成这样。尤其是当对象是西尔维诺的时候，简直是多重快乐合体。 　　唉，英雄难过美人关。苏晓白难过西尔维诺这道关。 　　有了这个对比，她今后怕是注定要孤身一人，就此飞升了。 　　苏晓白在内心叹气。她也不算是年少，怎么就碰上了西尔维诺。全世界能有几个能比得过他的。她将厨房收拾了个干净，往外走到快客厅了，脚步猛然顿住。 　　想的东西太多，她竟然完全忘记给西尔维诺也做一份早餐。 　　苏晓白看了眼时间，确认上班来得及，于是转回厨房给西尔维诺做了一份早餐。当然，因为她内心实在情绪很复杂，做完早餐没叫人起床，回客房拿了东西就出门上班了。 　　新的一周，公司里事物照旧不少。 　　苏晓白落座刚把内网上的各种信息处理完，就见刘秘书长端着个茶杯走到了她身边。 　　刘秘书长和公司高层关系不错，对她一直也颇照料。 　　苏晓白微抬头，笑着和刘秘书长招呼：“今天太阳挺好的。” 　　刘秘书长笑呵呵应着：“是啊。最近这天气都挺好。” 　　这含糊的开场结束，刘秘书长喝了一口茶，将话题切入了主旨：“小苏啊，昨天我和上面出去喝了下午茶。” 　　苏晓白将手头工作放下，将自己的杯子拿过来：“嗯。” 　　刘秘书长扫了眼秘书办公室里那些个竖起耳朵听八卦的人，心底觉得好笑，声音也没放低，直说了昨天聊的话：“说起我们办公室新进的小蔡。他还不错。男人么，早点安点事做为好。想着下半年让他给你打个下手。” 　　苏晓白上次请假一周，有些工作就交到了小蔡手里，处理得还不错。 　　小蔡那头听到这话，心头一紧，想要打马虎说点什么，又不敢暴露自己在偷听。这话怎么听着像是要把苏秘书架空的样子。 　　苏晓白要不是知道刘秘书是个好的，怕是内心立刻会有芥蒂。刘秘书长这话意思也着实有点敲打的味道在。 　　这间秘书办公室，看来今年下半年人事要有变动了。 　　她笑眯眯应声：“小蔡是不错。” 　　刘秘书长点点头：“现在的年轻人啊，都了不得。小席总前些天谈的那个生意，也谈得确实不错。那家新公司底子比原先评级的时候要高。” 　　苏晓白意识到刘秘书长的意思。 　　她手握紧了杯子，心跳微微加速，脸上笑容没变：“小席总确实能力不错。做事有分寸，效率又高。” 　　“席董那边的意思是，小打小闹看不出点什么。小孩子能力再高吧，也得有人看着点。”刘秘书长喝了口茶，“也不知道小席总对哪方面感兴趣了。你们年轻人有话题点，你抽空去问问。” 　　苏晓白应声：“好。” 　　话题到这儿就落了。刘秘书长说完了话，施施然离开，又不知道要混迹哪里去聊天。 　　苏晓白是听明白了刘秘书长的话。席董那边是打算给自己儿子放点大项目，项目还没敲定，主要看小席总的喜好。刘秘书长想让她去当小席总的近臣。 　　如果干的好，以后她保底是席总身边的特助，运气好董秘朝上，高层占个位。 　　至于小蔡，今后很可能会接手她当秘书的活。 　　那动不动请假一周就多个帮手的事情，是刘秘书长的敲打。要是不上点心，她这个机会转手就没了。万载集团就没差过人才。 　　她没什么背景，一个人打拼上来，做没什么根基的小席总助手是最合适的。 　　苏晓白揣摩透意思，拿着杯子喝完了水，将杯子放回原处。 　　她起身毫不犹豫出了门，直接前往小席总席嘉石的办公室。 　　席嘉石办公室距离秘书办公室并不远。苏晓白敲了敲门，当即听到门内一声“进。” 　　她踏进门里，一眼看到正埋在电脑和文件里头的小席总。 　　席嘉石穿衣品味是从小就有的。家里不差钱，他自个爱倒腾，今天穿得看着还算低调，实际也属于走秀款的套装。 　　他见苏晓白进门：“坐。有事？” 　　苏晓白没真坐下，走到办公桌前，笑着和小席总说正经事：“小席总今年下半年有什么规划么？” 　　席嘉石是个聪明人，听到这个问题，知道估计自己老爹和下面的人透了话。瞧这直白的口吻，就差没直开口说大家是一边的人了。 　　公司里最有前途的秘书拨给自己，他爹还真是好气魄。 　　席嘉石表示：“我其实对几块都不熟。集团主业务侧重的地方在智能家电这块，这点你比我更清楚。以后发展肯定是往更加科技智能的方向发展。但这块集团里都有人负责，我不可能贸然去插手的。” 　　苏晓白应声。 　　万载集团的业务蒸蒸日上，哪怕有两年出现点什么误差，大方向没有任何差错。席嘉石如果插手，对于集团内跟着席董的老一辈来说，确实会让人心里头不舒坦。 　　席董如今放话，给了席嘉石选择权。其实也是在告诉自己那些老伙伴，哪怕席嘉石有野心，也希望他们能担待点。扛得起就让年轻人扛，扛不起就还得靠这些人。 　　席嘉石自恋归自恋，在业务这方面依旧虚心求教：“苏秘书看有什么好建议么？” 　　两人明明没差几岁，席嘉石就能这么个姿态，未来着实是不可估量。 　　苏晓白看得明白，很坦诚告诉席嘉石：“我有两个想法。一个轻松点，全资科技子公司芯片那块，避不开的核心。” 　　这个是真的核心，一旦介入就等于上了大船，在大佬们的支持下扶摇直上，明摆了窥探继承位。 　　席嘉石问：“另一个呢？” 　　“文娱互动科技。”苏晓白说了一个让席嘉石意想不到的答案。 　　席嘉石怀疑自己听错了，一脸懵看向站着的苏晓白：“什么？” 　　他回忆了一下万载集团内部传说中的文娱互动科技：“就那个，干什么都不行，只能沦落到当风投的文娱互动科技？” 　　苏晓白：“……” 　　二少爷，好歹这也是你家的公司，这吐槽有点狠。 　　苏晓白表示：“好歹有钱。” 　　席嘉石听着苏晓白这话，失笑：“确实好歹有钱。要是没钱早可以宣告回家养老了。” 　　苏晓白原本对这块也是很看不起的。但如果想要另辟奇路赚钱，又不妨碍着自家人，这块确实是不错的地。 　　“文娱互动科技有好几家视频网站和游戏公司的股份。”苏晓白不动声色笑着，“如果说搞一个能带动集团主业务的互动游戏。” 　　席嘉石意识到了关键：“搞游戏？” 　　苏晓白笑笑：“万载集团电器类什么都有，出个游戏机不过分吧？有一款手机、电脑、游戏机账号互通的游戏，稍微是过分了点，但……” 　　“回报值得。” 　　账号互通这一点上，万载集团早就有了一定的研究。手机和电脑游戏互通技术如今也已经有了。唯一需要创新的点就是游戏机。 　　而且需要一款热门游戏，成功将这三样串联起来。 　　“什么游戏能做到那么吸引人眼球？”席嘉石被苏晓白说服了大半，但还不够。巨大的风险后头，还没有让他看到巨大的利润。 　　苏晓白表示：“西尔维诺。” 　　席嘉石震惊看向苏晓白：“什么？” 　　苏晓白觉得这个世界现在大约是偏爱她的，才让她有了这个将西尔维诺和万载集团串起来的机会：“如果小席总对这方面有兴趣，需要小席总自己去说服西尔维诺。” 　　她把内心给西尔维诺打工的计划二直接删除，仅保留下了计划一。 　　过不了美人关，干脆就别过了呗。 　　她从人下往上蹦跶一下，看看能不能够到他所在的风景。尽人事，听天命。 　　“策划书我有在写。”苏晓白表示，“我会帮小席总的。” 第43章 【2】让我顺理成章跟在…… 　　西尔维诺一天的行程很满。 　　他人在家里全然不出门, 但上午将这些天遇到的事情写了下来，顺便查了一些资料，下午又去游泳健身了一番, 半点空闲都没给自己留。 　　写东西这事，确实是没灵感就一点没, 有灵感就忽然上了头。灵感这东西是随缘的, 可笔不可荒废。写作这事, 几天不写，再写时那生疏劲自己心里门清。 　　一年要是不写, 转头动笔都能让外人觉得换了个人, 换了个文风。 　　更别提还有什么心情影响、外界情况影响的问题。 　　新文说是有点思路, 这个路大约就能爬过个蚂蚁。 　　西尔维诺穿着一套简单的灰蓝色短袖长裤，拿着小说，坐在客厅里正大光明走神。身体莫名其妙换了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换。如果再换了，还要接吻么？ 　　昨天的接吻不算点到即止, 明明互换了他还继续了下去。苏晓白竟也没生气。 　　她是不是也有感觉？ 　　还是说在贪图他的身体？ 　　手机信息声音响起。 　　西尔维诺暂时摒弃脑内乱七八糟的想法，从桌上拿起手机，看了眼对方的消息。是柴颂发来的公司消息。他名下投资的行业不少, 柴颂每个月都会给他发一份详细情况。 　　这其中就有他给出《头戴金沸草的勇士》那家影视公司的情况。这家公司今年各项收益不比往年。他的IP开发的项目陆陆续续都在收尾, 买的别家IP收益稍少了些，几个里就出了一个高个子。 　　收益增速减缓对于一家企业是一个警告。下次警告可就是更危险的收支平衡。一家企业沦落到收支平衡, 翻不了盘就得翻车。 　　人无常青，企业也无长盛不衰。 　　这家公司董事长周洪文是西尔维诺的粉丝，也是勇士的原型。这人时不时混不吝的，却天生就有着足够的气魄，能从底层爬上来, 绝不容任何人小觑。 　　西尔维诺并不担心这位兄弟，只觉得这家公司最好还是清理一下门户，省得底下有人不安分。柴颂来催他新文，肯定是有人在柴颂面前讲了这些事情。 　　他不管，不代表他不懂。 　　他最近注意力都在苏晓白身上。要是第三季度的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厨房的香味飘出，闻着是炖的牛骨汤。 　　孙姨擦干净手，从厨房出来走到客厅，问坐在那儿看手机的西尔维诺：“西尔，苏小姐什么时候回来呀？” 　　西尔维诺看了下时间，超过了苏晓白日常的下班时间。 　　苏晓白下班回到这儿，本就比他们平时用晚餐的时间要晚点。今天更是比前些天更晚。 　　他想到上次周一的应酬，给苏晓白发了条信息：“我问一下。” 　　孙姨应声。 　　西尔维诺的消息发出后没一会儿，苏晓白就回了消息过来。 　　苏晓白：忙忘了时间。西尔老师先吃饭吧，我回来后自己热一下就行。 　　西尔维诺皱眉：“她工作。” 　　孙姨应声后多说了几句：“工作再忙也得准时吃饭。不准时吃饭很伤胃的。胃一旦伤了，回头养起来可是相当麻烦。” 　　西尔维诺：“嗯。” 　　万载集团必然有准点的晚饭。苏晓白这话说明她根本没有去吃食堂的晚饭，而是打算回来后吃饭的。 　　孙姨倒也习惯这种情况：“那我去将饭菜温着一部分。西尔先吃了吧。” 　　西尔维诺放下手机，应了孙姨的话。 　　孙姨将桌上的一切布置妥当，将做好菜分盘端了上来。晚餐一如既往的丰盛，符合两个人的口味，只是今晚就一个人吃。 　　西尔维诺端起热气腾腾的牛骨汤盅，用勺子舀了一勺，感受着湿漉气息糊脸。 　　孙姨见西尔维诺这样吃着，想起了以前的事：“很久没留饭菜温着了，今天倒觉得有点新奇了。” 　　她说着西尔维诺以前的事：“转眼都十来年了，没想到来了苏小姐。” 　　更没想到要给苏小姐温着菜。 　　西尔维诺听着这话，说了一句：“他们两个的饭菜不需要热。”这话里特指的是他爸妈。 　　孙姨听着这话，一时间不知该怎么接，便转了话题：“门口苏小姐的快递，要送上去么？” 　　西尔维诺：“让她自己收了拆。” 　　孙姨应声。 　　西尔维诺吃完饭，没再多说什么，拿着书重新钻进了书房间。 　　孙姨考虑着要给苏晓白热饭，便在客厅里开了电视候着。她将音量调得很轻，半点不会打扰到人。 　　苏晓白回到西尔维诺屋的时候，外面天已完全黑了。 　　她轻声进门，发现客厅里灯光亮着，还有隐隐的电视机声音。门口鞋柜边上放了好几个快递，看样子全是她的。 　　苏晓白换了鞋，蹑手蹑脚进门，把东西放到客厅里，发现了正在看电视的孙姨。 　　她诧异和孙姨招呼着：“孙姨。” 　　孙姨见到苏晓白回来了，忙起身：“苏小姐回来了。饭菜都热着，我去拿出来。” 　　苏晓白这辈子都没体验过有人专门给她热饭，受宠若惊跟着孙姨往厨房走：“孙姨我自己来就行，这点事就不用麻烦了。” 　　“不麻烦。”孙姨替苏晓白布置餐桌，吩咐苏晓白洗手，“苏小姐洗了手上餐桌吧。直接吃了就好。这要饿坏了。” 　　苏晓白看孙姨利落拿着菜往外端，又不知道菜都在哪里，只能洗了手出去上餐桌吃饭。 　　孙姨今天温了菜，感慨特别多。关于西尔的情况，孙姨有些话不好和苏晓白说，就说了些：“苏小姐下回工作忙，我这儿能叫人把饭菜送去公司。按时吃对肠胃好。” 　　苏晓白边吃边应声。 　　麻烦孙姨送菜，那未免太不像样。下回她要是会忙，干脆就在单位里吃了，省得孙姨多烧她一份饭菜。 　　很好吃的饭菜，苏晓白快速吃完，根本没怎么有空细品美味。 　　她填饱肚子，先冲去将快递拆封，把里面的什么睡衣内衣的全放到了三楼，再匆匆赶往地下室，想要去和西尔维诺聊聊关于合作项目的事情。 　　试探一下口风。 　　苏晓白在书房门口探头，看见西尔维诺靠在椅子上，慢悠悠翻动着页面。西尔维诺头发有些许长了，栗色的头发尾梢微有点卷，依然遮挡了他部分视线。 　　他是个混血，身上的气质也有点中西混杂。站着的时候给人感觉像是西方的皇子一类，看书的时候又像个儒雅书生一样。 　　混杂得特别好看。 　　苏晓白有点词穷。她是个秘书，还是个理科生出身的秘书，专业课里面文化类占比少到可怜，连经济金融相关课程都要比文化课多。文化人“琴瑟琵琶”可以对“波涛汹涌”，她下意识会对一个“没法洗澡”。 　　她就是肤浅，还馋西尔维诺的身子。 　　苏晓白轻微敲了敲门：“西尔老师，打扰了。” 　　西尔维诺头也没抬：“嗯。” 　　这话就很难往下接。 　　但做生意就是要习惯没脸没皮的。苏晓白都贪人家身子了，还有什么不能干的事情？ 　　她半点不虚，神情无畏，走到桌边和西尔维诺开口说正经事：“西尔老师，我们今后随时都有可能换身体。我想我们不出岔的最好方法，就是距离近一点。所以我考虑了万载集团和您来一个合作项目。” 　　西尔维诺听到这话，放下了书。 　　他对上苏晓白的视线：“嗯？” 　　西尔维诺问询的样子也很好看。一本正经的人实在极富有魅力。 　　苏晓白顺便把自己今天晚回家的理由讲了：“我想要策划一个项目，可以让万载集团和您双赢，也可以让我顺理成章跟在您身边。” 　　她简单把自己要跟着小席总一块儿做项目的事也说了，还给西尔维诺分析了一下利弊。 　　苏晓白表示：“我知道对于西尔老师来说，和谁合作都差不多，但我相信万载集团绝对会尊重您的一切行为。有我在，这个项目绝对不会让西尔老师吃半点亏。而且我在西尔老师身边，也可以解决很多身份互换的问题。远比把我关在家里合适。” 　　西尔维诺听了半天，脑子里就剩下两个关键点。一个是“让我顺理成章跟在您身边”，一个是“小席总”。 　　前者让他想当场对项目点头，后者让他觉得还得再考虑考虑。 　　席嘉石，他见过。上回替他挡过酒。 　　苏晓白见西尔维诺没有直接拒绝，当下把小席总给卖了：“项目的详情，肯定得小席总亲自来跟您说才好。西尔老师如果有兴趣，我们可以约一天见个面。” 　　要是西尔维诺没兴趣，那就只能让小席总来个“偶遇”，或者直接去找西尔维诺身后那些个老油条谈生意了。 　　西尔维诺思考片刻：“见个面吧。” 　　他提醒苏晓白：“我现在没有新文可以合作。” 　　旧文基本全合作完了。 　　苏晓白顿了顿，问西尔维诺：“《一年蓬》呢？” 　　西尔维诺看着苏晓白发愣。对于他而言，《一年蓬》真想拿出去合作是完全可以的。规避审核这种事情，麻烦归麻烦，解决还是能解决的。 　　以前是舍不得，不乐意。 　　现在原型来问他。 　　当年《头戴金沸草的勇士》也是给了原型。给原型，会让对方更珍重这一部作品。没谁会把自己往黑里折腾。 　　西尔维诺压下自己想脱口而出的应答，还记得那位小席总：“见了面再说。” 　　他的作品给苏晓白可以，给情敌不行。 　　苏晓白双眼明亮：“好的，西尔老师！” 　　正经事说完，就该说私事了！ 　　苏晓白积极开口：“西尔老师，我给你买了睡衣和内裤，放在三楼衣帽间了。” 　　西尔维诺：“……” 　　睡衣可以，为什么还有内裤？ 第44章 【1】一本正经，却浑身…… 　　有的人, 一旦可以顺杆爬，那是绝对能顺杆到顶端的。 　　苏晓白原本给西尔维诺买东西秉持着还一百万的心。现在不一样了。她花这一百万还存了别的不可明说的心。 　　只要西尔维诺想要，她买的起, 买什么都可以。 　　区区内裤算什么。 　　她接下去的策划如果一切顺利，一年能凑齐自己的首付款, 还可以给西尔维诺买更多礼物。 　　苏晓白欢快表示：“我先回房间工作。顺便和小席总约时间。打扰西尔老师了。” 　　她说完就跑, 不准备打扰西尔维诺看小说。 　　西尔维诺看书, 怕是会像大佬看金庸一般，把书名串个对联, 冒出一个“飞雪连天射白鹿, 笑书神侠倚碧鸳”。她看书不行, 只能把哈利波特七部曲折腾出一个“哈哈哈哈哈哈哈”。 　　文化人吞墨水，她下回再凑热闹。 　　苏晓白离开书房，回去路上将和西尔维诺牵线这事和小席总说了一声。 　　小席总那儿消息回复很快，和她商议起了具体时间。 　　留在书房的西尔维诺望着苏晓白离开的背影两秒，转动椅子看向自己的处作。他疑惑想着, 当年到底是怎么做到以苏晓白为原型，塑造出一个自强狠烈女主角的？ 　　距离产生美，跨海的距离看不见, 怕是只能产生幻想。 　　他拿起书翻看了两页, 书里头的女主角是什么样都快忘了，脑子里就剩下苏晓白那奇特的性子。人世间独一无二。 　　…… 　　外头艳阳高照, 三十多度的高温直晒能让人蜕一层皮。 　　西尔维诺工作室里冷空调呼呼吹着。角落里两只猫团缩在阳光能照射到的地方慵懒睡着觉。室内几个年轻人闲着都想现场开一把黑。 　　“嘀嘀——” 　　柴颂拿起手机看了眼消息，惊愕从办公桌上站起了身。 　　真皮的办公椅硬生生被推出，要不是底座有软垫，必然会发出让人牙酸的声音。 　　即便椅子没发出这点让人牙酸的声音，柴颂这个惊起的行为也吸引到了同事注意。 　　有人疑惑侧头问了一声：“怎么了？” 　　柴颂看着手机屏幕。屏幕上西尔维诺的信息文字简短说了一个全球爆炸性的消息。他想要将《一年蓬》放出去合作。 　　新文还没写, 竟是打算把《一年蓬》拿出来？ 　　给谁合作？ 　　这消息放出去，各家大佬怕是能把办公室的门给踩烂了。谁会不想要在这种时候分一杯羹。成品质量如何不说，光打出西尔维诺处作这个情怀，就有死忠会买单。 　　越是如此，越是不能随便折腾。 　　柴颂提起精神：“工作来了，西尔老师要把《一年蓬》放出来。” 　　全工作室哗然。 　　“西尔老师原先不同意动这本的啊。” 　　“对啊，不是书要大改才能过审？” 　　“要纸质书还不过审，绝版的那几批估计价格又要翻了，海景房指日可待。” 　　“这是打算怎么开发？拍电视剧不太行，得先走电影？漫画倒是容易过一点。” 　　一群人议论纷纷，集体都看着柴颂，等待柴颂下一步的话。 　　柴颂还没和西尔维诺沟通，暂且说不出什么细节，纯粹先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家，让大家心里头有个数：“具体我会去找西尔老师细问。敲定下来后我们就要忙了。” 　　他稍一思索，补了一句：“是个长工程，如果手上有事情的，快点解决掉。” 　　底下有人听柴颂这话惊了：“什么，还有人手上有事情可做的么？” 　　话一出口，所有人哄堂大笑。 　　他们最近是真的有点闲了。 　　有人冒了头提醒：“柴助理，你问过西尔老师后早点告诉我们，我们要打电话通知各家的。” 　　柴颂应声，并警告他们：“在我没问清之前，谁也不能往外透。” 　　工作人齐刷刷应了。 　　柴颂拿出手机，冷静先给西尔维诺打了电话。 　　西尔维诺在那头早知道柴颂会给他回电话。 　　现在的事情都不比当初。当初干一件事情，和一两个人说了，大家拍下脑袋就去干了。如今随意做个事情，涉及到一圈人，都得知晓了才能去做。 　　柴颂听电话接通，快速招呼：“西尔老师早上好。” 　　西尔维诺：“嗯。” 　　柴颂和西尔维诺说起《一年蓬》：“西尔老师为什么忽然打算把《一年蓬》拿出来？合作的话是要哪几家合作？合作哪些项目？宣发的媒体后面我们来负责安排？” 　　“见了面再敲定是不是正式合作。”西尔维诺在自己家里，用平板划出了昨天柴颂给他的各大公司情况，“是我个人原因。如果我们这边和万载集团进行合作，主项目是游戏，其它常规项目你们开会决定，不限于小说、影视、漫画、有声。带上周洪文，不吃亏。” 　　柴颂听到周洪文的名字，顿时感受到头疼。 　　他想到周洪文是用来应付万载集团的，又心疼起了对面的。 　　勇士原型周洪文，影视剧里看着是有意思，现实里遇到总让人想要一榔头锤死对方或者锤死自己。 　　不过，万载集团…… 　　柴颂想起和西尔老师同居的苏小姐：“西尔老师是为了苏小姐，所以才打算出《一年蓬》的么？” 　　他说完觉得西尔维诺这样有点恋爱脑，崩人设了，主动给西尔老师找借口：“还是为了拖新文稿？” 　　西尔维诺直接把手机挂了。 　　柴颂一见这个状态，当成哼了一声：“就是为了拖稿。” 　　他拿着手机给苏小姐发消息，询问合作项目的相关事宜。合作对象的联系方式总归要有的。发完消息，他回到办公室：“以游戏为主项目，其他项目都跟进。时间会比想象中长。该问各项过审要求的先问了，免得回头出问题。” 　　西尔维诺办公室的人瞬间行动起来，打电话声音此起彼伏。 　　苏晓白收到柴颂的消息，飞快给众人拉了一个群。 　　群里西尔维诺、她、柴颂、席嘉石都在。 　　有的事情要见面才好说清楚，苏晓白在群里发了一下暂定的时间：周三下午2点，松龙茶楼。各位方便么？ 　　柴颂私下发给苏晓白：只有我们四个人么？ 　　苏晓白收到私聊，知道柴颂负责西尔维诺的工作：嗯。见面详谈，周三见面定具体人员。周五我们可以约上相关人员再聚一次。 　　小会和大会的差别。 　　小聚会适合聊大框架大方向，算是初步会谈。大聚会适合聊点细节，算是确定下大框架下具体的人员。 　　苏晓白在公司里思考着。 　　现在西尔维诺说着是见了面再决定，但能拉出这个小群，说明已有了意向。这个意向的争取就要看周三下午如何谈了。 　　她打开策划书，决定将内容再细致化一些，让其可行性多增加几个百分点。 　　时间过得飞快。 　　苏晓白和西尔维诺的身体完全没有再互换的意思。她当晚睡回客房，晚上工作学习到十二点才爬上床睡觉，第二天大早就出门。 　　情情爱爱的触动仿佛没发生过一样，在事业面前不值一提。 　　苏晓白和西尔维诺的唯一接触，也就是在晚饭的时候碰上一个头，说上两句话。至于衣柜里那些新买的睡衣和内裤，就被一个无意一个刻意给暂时遗忘了。 　　到周三下午，松龙茶楼。 　　苏晓白拿着四个文件夹，带着一个平板电脑，还背了一个百宝箱一般的大包，先行来到茶楼定好的房间。 　　她把文件夹放在每个人位置前，把平板电脑连上网，连接上了包厢内的投影仪。 　　松龙茶楼因为开了有些年，装潢总体上看着有点土气。 　　这种土气不妨碍这里卖的茶，好些退休的老人都爱上这家喝两口，顺带唱几句戏曲。为了唱戏曲方便，这里不少包厢里放了电视机。 　　老人喜欢看鲜亮的电视机，年轻人就喜欢用投影。这家茶楼老板见几个包厢电视机确实老旧了，转手让人拆了装投影。 　　茶楼老板最宠的孙子觉得都折腾投影了，干脆弄点时尚的，于是在装修细节上让设计师搞了点有意思的。 　　苏晓白选这里，有考虑维护西尔维诺文化人的设定，还有一点是包厢和包厢之间隔音做得格外好，只要不闹得地动山摇直接拆墙，基本隔了墙就听不见声音。 　　调整好投影，服务员正好进来送点心：“请问是四位么？” 　　苏晓白应声：“是，套餐直接来四份。茶就祁门红茶。” 　　服务员：“好的。” 　　苏晓白布置好房内一切，打开手机正准备联系一下人，就听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席嘉石身穿蓝黄格时尚西装，推开门发现门内就苏晓白，当即走了进来。他整着自己衣服，招呼还没打，开口先挑眉自恋一句：“我这套衣服是不是特别有格调？” 　　苏晓白内心省略号，面上微笑：“是的，看起来特别精神。”精神得和这个茶楼格格不入。 　　她多看了两眼这套西装，不得不承认席嘉石审美绝对一流。她也喜欢穿那么花的衣服，可惜当秘书不行。 　　席嘉石将自己小包放下，没落座，站着等人。 　　门口敲门声又响起。 　　一头粉毛先行探出，露出下面柴颂的脸。 　　柴颂看见门内有了人，忙走进门热情招呼：“哎，小席总！苏秘书。我是西尔老师的助理柴颂。” 　　苏晓白朝着柴颂笑笑，视线却落在了柴颂身后。 　　跟在柴颂身后进门的是西尔维诺。 　　西尔维诺这回穿得比那天去鬼屋更加正式，真正达成了黑色正装三件套。唯一让苏晓白在意的是，他的领带和领夹不是他自己那些高奢款，而是她前些天刚买的朴实款式。 　　他琥珀色的眼眸和她直接对上。 　　轻轻颔首。 　　一本正经，却浑身都能惹到她。 第45章 【2】扮演是情人间的小…… 　　茶楼包厢里总共四个人, 四个人风格截然不同。 　　苏晓白用余光观察着西尔维诺，心想虽然自己穿不了时尚花衣服，但现在来看最登对的还是她和西尔维诺。 　　她素色秘书衬衣和包臀裙, 西尔维诺正经西装，多登对。 　　小脑瓜子里把西尔维诺和自己拉着郎, 苏晓白面上维持着万载集团秘书该有的风范。她挂着商业化的微笑, 用激光笔在投影上画着。 　　“万载集团希望能和西尔维诺老师在文化IP领域上合作, 并以此为基础，将合作范围扩展到生活的方方面面。 　　“万载集团旗下子公司有……其中可合作的公司详细情况如下。” 　　服务员早已把红茶送上。 　　苏晓白代替席嘉石将他们的大部分设想简述了一遍, 连可以合作的几家公司都讲了, 后面连带着部分不对外公开的公司数据, 可以说是诚意十足。 　　等苏晓白讲完，席嘉石起身又提了几个重点，把态度放得极为端正。 　　态度好，不代表着低人一等。席嘉石对上西尔维诺，交出诚意自然是希望获得诚意的。只是西尔维诺脸上表情太淡, 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这么淡的表情。席嘉石若有所思轻撇了眼苏晓白。 　　西尔维诺没开口的意思，柴颂自然帮他开口。 　　他头发是非主流了点，但处理事情本事可以：“万载集团风评向来很好, 唯一的不足之处在于, 这次是初尝试。一切要摸索着来，耗时耗力耗人。” 　　席嘉石打开文件, 和柴颂聊起来：“我们不是从零开始。你看我这下面的几家公司。他们原先也有作品，只是过去公司着力点不在这块上，宣传力度不高。作品列表在这里。” 　　两人聊得热切。 　　西尔维诺有在看席嘉石，也有翻看文件夹里所含的资料。 　　苏晓白拿起茶杯润了润口，将茶楼点心往西尔维诺那儿推了推：“西尔老师尝尝看？这家茶楼的点心很不错。” 　　茶楼的点心老少皆宜, 有花生豆荚这类的，也有网红饼干大福一类。点心旁边还有一张小菜单，菜单上主食冰激凌都有，点了套餐就能让人随意上。 　　西尔维诺和苏晓白面对面坐着。 　　他夹起一块饼干，算是接过了苏晓白的好意：“资料整理得很清楚。” 　　苏晓白花了几天搞出来的资料得到赞赏，让她忍不住笑眯眼：“应该的。”为了让西尔老师和万载集团成功合作，当然要做好基本工作。 　　两个人就这么说了两句，席嘉石就从旁边热切聊天中转了头，开了个玩笑话：“上回苏秘书喝了酒，是西尔老师来接的人。我和柴助理一在，你们反倒生疏客套起来了。” 　　柴颂心头一惊，感觉西尔维诺同居恋爱的事情距上热搜不远了。 　　眼见着工作要来，八卦也要来，他心情很复杂：“出门在外总归要低调点。”他还是个单身，不想吃狗粮。 　　西尔维诺和苏晓白两人对视一眼。 　　同居都同床了，心思也不纯洁，可他们的关系还真是清白得很。 　　苏晓白不动声色多看了几眼自己买的领带领夹，笑着把话题送回去：“公事公办的场合，不适合聊私事。” 　　西尔维诺不置可否，什么都没说。 　　倒是小席总没那种讲究，摆手：“哪那么多规矩，人酒桌上谈生意都要谈个过去现在未来的，有孩子的谈孩子，没孩子的谈对象。” 　　西尔维诺本来不说话，忽然开口：“小席总有对象了？” 　　席嘉石失笑：“怎么就谈起我对象？没有。我这点年纪，重心还是得多放在工作上。过几年要是有合适的就接触接触。” 　　这种话要么是托词，要么是纯然没碰上喜欢的人，情感不开窍。 　　苏晓白在心里嘀咕：小席总估计得找个比他好看的。这个自恋男青年眼光挑剔得很。 　　西尔维诺听到这话，点了点头：“挺好。合作愉快。” 　　席嘉石愣住：“啊？” 　　西尔维诺表示：“节约时间，周五要约谁一起谈，怎么投资，往哪里投资，都占多少分成，直接聊这个。” 　　席嘉石上回谈生意合同拉太快还被老爸训了，今天被西尔维诺的快节奏直接震撼到，都忍不住说出一句：“西尔老师再考虑考虑？” 　　西尔维诺微摇头：“不用。” 　　柴颂刚还在给万载集团挑缺点，试图在谈判上占点好处，听到西尔维诺的话眼前一黑。这场景太熟悉了，又是没他们绝对白给的节奏。 　　西尔老师绝对是上辈子救了全世界，这辈子才随意造作都没事。 　　他内心咬牙切齿，手上恨不得把笔掰断，还得维持柴助理形象：“我们可以加快点速度。聊具体点。不然周五再约人，可能聊不了太多细节。” 　　席嘉石没想到西尔维诺那么好说话，当场乐了：“好好好。” 　　正常谈生意哪里有这么好说话的。 　　苏晓白看着隔壁两人丢开先前那种你夸我嫌状态，板上钉钉扯皮起了要带谁飞。她工作那么多年，罕见这么好谈的大生意。 　　简直就是“我有一大笔钱，赚不赚”“走走走，再拉几个一起赚钱”。 　　苏晓白都担心西尔维诺吃亏，拿出手机低调发了条消息：西尔老师，您不要太软，回头合同要是不好怎么办？ 　　西尔维诺手机震动。 　　他拿起手机看了眼信息，当场回了一条：有你。 　　苏晓白收到消息，抿了抿唇，把手机放回到桌上。 　　可恶。 　　苏晓白唾弃自己心脏处愉快蹦跶的小人。这小人再蹦跶就要蹦跶出脑震荡了。 　　谈生意一时半会儿谈不完，茶水续了两次。 　　席嘉石和苏晓白怕西尔维诺无聊，时不时聊起来会刻意和他搭话两句，直到西尔维诺拿出平板，自顾自写起了东西。 　　柴颂顶着一头粉毛，拿出笔记本和手机，在通知工作室后，和席嘉石陆续决定拉那些人合作，并逐渐加起了这些人好友。 　　苏晓白在边上一样疯狂加好友，并且和每个人说这次的合作项目，最后将人拉到一个新的大群里，并在公告处写了下合作项目。 　　群里人数逐渐增多。不少人一个圈内的，当即互相招呼起来。 　　西尔维诺感受到手机疯狂震动，给群开了一个免打扰模式，起身表示：“卫生间。” 　　席嘉石那儿聊累了，喝多了茶：“西尔老师，我也一起。” 　　苏晓白诡异抬头看了眼两人。 　　现在的男人，上洗手间也要结伴的吗？她都没和西尔老师一起上过卫生间！ 　　她手机震得厉害，看完这诡异一眼，低下头继续耐心回着各路合作伙伴消息。 　　两个大男人去卫生间没什么大不了的。 　　席嘉石解决了需求，在卫生间门口掏出一支烟，叼在嘴里没有打火。他半阖双眼，仿佛这样能抽出什么烟味似的。 　　西尔维诺走出卫生间，就见席嘉石站在墙边，一幅很随性的模样。 　　席嘉石抬眼，含着烟含糊问了一声：“抽么？” 　　西尔维诺拒绝：“不抽。” 　　席嘉石听着西尔维诺冷淡简短的拒绝，勾唇笑了笑，还是没给自己打火抽烟。他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情况：“我不怎么抽。嘴闲了。” 　　西尔维诺应了一声，考虑着直接回去。 　　别人不抽烟，席嘉石当然不会当着人的面抽烟。他跟着出来一块儿上卫生间，主要还是有问题想要问。 　　“西尔老师和苏秘书的性子，上次周一像是互换了一样。”席嘉石将烟拿回到手上，觉得自己这个话算是有点离谱，“我小舅要是见到了……” 　　他话说到这儿，没有继续往下说。 　　西尔维诺站到席嘉石面前：“你小舅？” 　　席嘉石笑了声：“赶了个巧。我妈家里一家子医生，我妈闹了个叛逆没学医，学商才嫁给我爸。我小舅是学医学到半路去搞研究了。现在做梦都在想精神投射那块。” 　　精神投射？ 　　西尔维诺记下这个名字。 　　席嘉石解释：“举个例子，瘫痪的人可以借助仪器，用意念去移动东西。这块可发展前景很大，但整体来说发展也挺困难。” 　　西尔维诺注视着席嘉石，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 　　眼前这个人看着是个普通的二代，却是整个人意外敏锐。 　　精神投射听上去和灵魂互换没什么关系，但如果说科技发展到一定程度，后者指不定也能成真。席嘉石觉得他们两个周一那天有问题，又没有将这点问题彻底点破。 　　西尔维诺从席嘉石的话里有了点思路。他得带着苏晓白换个地方体检一次，得彻彻底底更深入去体检。 　　但认是不能认的。 　　西尔维诺站在那儿，半点没被席嘉石的试探唬到。他眼神没变，只淡然说了一下：“我和苏秘书关系很好。” 　　席嘉石轻点头：“嗯，酒后能信得过的人，关系必然很好。” 　　西尔维诺学了席嘉石的词：“赶了个巧。我们现在住一起。” 　　他眼眸狭长，轻抬唇角，笑容散漫中带着些锐利。 　　“领带，她买的。 　　“领夹，她买的。 　　“里头穿的，也是她买的。” 　　席嘉石动作微顿：等等，里面那条的购买情况就不用跟他说了吧？ 　　西尔维诺秀完了苏晓白给自己买过东西，低下声音问席嘉石：“那天玩了个演对方的游戏，情人间的小乐趣。打扰到小席总了。” 　　狠烈的占有欲扑面而来。 　　席嘉石忽然就明白过来，为什么之前他说了句没对象，这场合作就极其突兀进入了简单顺利模式。 　　别的合作对象看中的是利益，西尔维诺看中的是苏晓白。 　　西尔维诺转身迈开脚步：“小席总过两年就懂了。” 　　席嘉石：“……” 　　不，他不想懂。 　　他只想工作。 第46章 【1】心情复杂，安定心…… 　　席嘉石看透真相后, 回去邀约人大胆了很多。 　　怕合作告吹？ 　　呵，这四舍五入是个夫妻档项目。以苏秘书的为人处世，合作期间绝对不可能分手的。指不定还能让对方多让点利, 当然，不排除导致自己这边让点利。 　　大群里大佬咖位渐渐一个比一个大起来。 　　好在大家都想多分点利益, 来了十六个人后, 不再随意拉人入内。 　　西尔维诺回到包厢, 准备找一家合适医院，从而安排新一次的体检。他上次体检的地方, 熟悉是熟悉, 但前脚出门后脚就被人知道, 信不过。 　　苏晓白对卫生间男人之间的谈话全然不知。 　　她在确定相关人员后，把自己早准备好的项目策划资料发到群里，让众人先手机上看看了解一下。勤勤恳恳兢兢业业打着字。 　　到最后飞快约了周五这个时间，再一一确定谁有空谁没空，以及谁家由谁替代着来。 　　其中专门负责游戏那块的老总, 很诚恳在群里先说了一句：“游戏制作需要时间，最好逐步开放，不然流量太大, 口碑容易崩。” 　　柴颂：可以, 精细着来。 　　这话一出口，给项目定了性。不是纯冲着钱去的, 是要搞精品模式。 　　人一多，思路也广，可惜一天只有24小时。 　　苏晓白看了眼时间，发现有些晚，到饭点了。她收拾了一下桌上的资料, 笑着问身边三人：“要去吃饭么？我约了隔壁一家餐厅。” 　　席嘉石和柴颂两人稍有点犹豫，但还是点了头。 　　“先吃饭吧。” 　　“反正忙不过来，也不差这么两小时。” 　　“哈哈哈哈哈。” 　　苏晓白站起身，走到西尔维诺旁低声问了一句：“西尔老师晚上要先回去么？” 　　他们这边商量的很多事情暂定不需要西尔维诺操心。到时候大会结束，各方协商好，最终落到白字黑字上，由多方审核过，才会再往上提交。 　　席嘉石和西尔维诺两人都不可能真全程跟着项目跑，跟不过来。 　　苏晓白怕浪费西尔维诺太多时间：“西尔老师不是说新文有思路了。这边事情交给我们就可以。柴助理会负责好的。” 　　西尔维诺扫了眼苏晓白：“先吃饭。” 　　苏晓白应答：“好。” 　　餐厅距茶馆近到不需要开车，四人步行到位，坐下就能点单。 　　席嘉石拿到菜单，刚想交到苏晓白手上，说一句由女士优先，转头想起卫生间里的“宣示”，又把点单权交给西尔维诺：“西尔老师，来，点单。” 　　西尔维诺转让点单权：“女士优先。” 　　苏晓白笑笑：“我不挑食，还是西尔老师和小席总决定吃什么吧。” 　　西尔维诺：“柴颂。” 　　柴颂没想到点个菜能转一圈。他决定中止这场点单权的传递，拿起菜单问几个人：“大家有什么忌口么？” 　　苏晓白选的这家餐厅属于地方菜，口味清淡，盲点都行。其他两个男士简单扫了眼菜单都表示：“没忌口。” 　　柴颂拿着菜单飞快点了一些菜，再添了一大份的米饭，非常务实。 　　没点酒水，几个人也没客气应酬，快速解决完晚饭，又再度聊起合作话题。 　　苏晓白加入在话题里，私下时不时关注着西尔维诺。西尔维诺坐在椅子上，全程没怎么开口，又确实是在听他们聊的。 　　他脸上的冷冽被餐厅的光线照得和缓了不少，只是神情依旧相当寡淡，视线落在桌面上，手有一下没一下碰触着椅边。 　　她觉得自己先前劝西尔维诺回家，西尔维诺回答“先吃饭”已经代表了他的意思。他没打算立刻回家，并想要听听他们怎么合作。 　　对于西尔维诺而言，《一年蓬》的地位很不一样。 　　苏晓白回想剧情，想起男主原型很可能是西尔维诺，女主原型很可能是他初恋，默默把自己浸入醋坛子，变成了一颗醋溜柠檬，内心酸到面目全非。 　　原本苏晓白谈合作的时候没这么在意。 　　现在看西尔维诺为了《一年蓬》一改以前甩手掌柜样，一定要在边上旁听，她就忽然在意了起来。 　　哎哟哟，是哪家的女孩子能有这个好福气。 　　年少时的西尔维诺啊！ 　　长相必然青涩又帅气，别扭又会因为情绪波动而红了耳廓。没有现在这样偶尔冷漠，偶尔儒雅，而是袒露着一颗赤子心，追求着爱情和未知的世界。 　　少年碰上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送朵玫瑰怕暴露自己的心思，只敢送朵纯情的野花。 　　日。 　　苏晓白垂眼收敛情绪，觉得自己更酸了。 　　自己小时候怎么就碰上些个二百五，一个两个除了会打架，就会顺个谁家的三轮车在广场上面比谁能载得动谁。 　　打架么打得牙都磕了。隔壁老大爷下棋下到一半还会哈哈哈来看他们比赛骑三轮车。根本没有什么情情爱爱的事。 　　旁边席嘉石和柴颂讨论着游戏要做成单机还是联网。 　　苏晓白拿起手边茶杯，吨吨灌了两口，狠心继续加入话题：“《一年蓬》游戏干脆做成偶数组队模式，分两人、四人、六人。单人玩的话就绑定npc。单机玩法双人末日闯关走剧情，绑定队友死了就无限重来。” 　　在场两位男士听得心惊胆战：“这是不是难度有点高？” 　　西尔维诺开口：“确实符合多周目设定。” 　　柴颂挠了挠脸：“可这样门槛太高了，而且玩了一段时间就会放弃了吧。” 　　苏晓白不觉得：“给存档点。多周目就要有多周目的样子。每次死亡给一张CG，回存档点时CG快速播放一遍增加多周目沉浸感，可以设置跳过，保不准还有人故意去送死。” 　　柴颂、席嘉石：“……” 　　这女人的想法贼恐怖。 　　柴颂问：“那联网模式呢？” 　　苏晓白表示：“联网模式可以设置多种地图。慢慢扩展。比如说末日生存竞争模式，收集到一定物资就可以存活。这个物资可以自己收集，也可以抢别人的。” 　　柴颂只考虑一个问题：“这能过审？” 　　席嘉石嘿了一声：“画风可爱点呗，血改个色呗。西尔老师喜欢Q版么？还是做国风的？3D建模的比较困难，因为工程量太大，短期内出不了。” 　　西尔维诺：“都可以。” 　　苏晓白顺带表示：“联网模式可以增加殉情环节，比如说队友死了，自己可以选择继续游戏或者直接结束游戏。当然这个想法不一定能过审，你们可以考虑下。” 　　思路一出来，几个人想法多了起来。 　　“加个基建地图，所有人建造安全屋，有限时间贡献越多，成就越高。” 　　“基建搞成联盟模式。在联盟里建造安全基地更加有意思。” 　　“可以的。那地图模式再增加点什么？要有竞技形式，碎片化时间，比如一刻钟到半小时左右能打完一局的最合适。” 　　“按照剧情，攻略实验室。每小队分属于不同组织，目的相同。幸存者都算获胜，得分最高的属于救世主。” 　　“今天你拯救世界了吗？” 　　“哈哈哈哈哈哈，救了救了。” 　　男人本质是小孩，对游戏的中二一旦被挖掘，简直拦不住。 　　以至于到后来席嘉石和柴颂现场整合出了一份简略游戏策划，恨不得当场发给游戏公司老总，让人看看可行性。 　　到晚上近十点，席嘉石和柴颂已勾肩搭背互称兄弟，相约有空一起打《一年蓬》。要不是苏晓白知道这游戏连正经策划书还没出，都想去凑个热闹。 　　周五才再见，柴颂依依不舍和席嘉石分别：“小席总，那我送西尔老师和苏小姐回去。你一个人开车当心啊。” 　　席嘉石也依依不舍：“好的，你也开车当心啊。大家到家群里发个消息。” 　　客套了两句后彻底分别。 　　柴颂助理工作到位，将西尔维诺和苏晓白送到家，在驾驶位上探头：“西尔老师，新文不能忘记啊。苏小姐，你记得帮我看着西尔老师！” 　　苏晓白给了一个“ok”手势，西尔维诺则是完全不想在意柴颂的催更，干脆利落往屋里走。 　　回到屋里，西尔维诺先进门。苏晓白跟在后头脱掉鞋子，晃悠悠走到客厅沙发，整个人摊倒在柔软的沙发上。 　　工作一天且算是加了个大班，很累。 　　苏晓白维持一天的秘书形象瞬间崩塌，变成酸溜溜的柠檬饼平摊在那儿。 　　她深深吐出一口社畜气，心想当西尔维诺真好。想参与项目就参与项目，想当甩手掌柜就当甩手掌柜。自己要追西尔维诺，还得努力够到那个高度。要是西尔维诺想追她，简直只要捅破纱纸就行。 　　苏晓白扭了个脑袋，发现西尔维诺还在客厅里。 　　他站在不远处，将西装外套脱下搁在自己手臂上，正注视着她，不知道在想点什么。大约是在想她怎么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两人视线对上，苏晓白刚想说点什么，忽然察觉到熟悉的眩晕感。 　　她眼睛下意识闭上，再度睁开眼，发现视角陡然改变。 　　客厅沙发那儿摊平趴着的人，那面无表情的神情简直更让人熟悉。 　　苏晓白：“……哦咯。” 　　又换了。 　　西尔维诺大约是觉得躺平这个姿势实在是让人不太舒服，以至于皱起眉头：“你这样胸会压平的。” 　　苏晓白：“……” 　　苏晓白摸了摸胸，很冷静：“那劳烦西尔老师回头帮我喝点木瓜牛奶。” 　　注意到苏晓白动作的西尔维诺：“……你摸我胸干什么？” 　　劳累一天，脑子不想转弯的苏晓白叹气：“心情复杂，安定心神。” 　　西尔维诺：“……” 　　他觉得苏晓白不需要互换来休息。她只想要染指他的身体。 第47章 【2】男孩健康讲座是个…… 　　累了一天, 苏晓白一点都不想动自己的小脑瓜子。 　　她本能走回到沙发边，坐到自己躯体身旁，拍了拍沙发：“来, 接吻。” 　　西尔维诺：“……” 　　口吻听上去和“来，吃饭”差不多, 坦然到让人无语。 　　本该是会让双方心跳异常的行为, 在这一刻变得和完成某个硬性任务一样, 毫无趣味。西尔维诺从沙发上坐起来。 　　苏晓白白天穿了包臀裙，他想要坐着, 不得不将两条腿并到一边, 形成一个较为淑女的姿势。 　　客厅的灯光相当亮堂, 苏晓白单手撑到沙发上，侧身准备接吻换回自己身体。 　　唇还没触碰到，西尔维诺眼皮颤了颤：“不想休息下？” 　　放弃思考的苏晓白没听明白，茫然发音：“嗯？” 　　两人靠得很近，差两厘米就能吻上。衣冠楚楚连领带都没有松开的男人和白领衣衫稍凌乱褶皱的女士坐在沙发上, 气氛相当微妙。 　　西尔维诺感受着心头的异样，抬起眼再度问苏晓白：“你不想在我的身体里休息下？” 　　苏晓白顿在那儿，将西尔维诺那句话在脑中转了两遍, 终于意识到西尔维诺是什么意思。她打算换回自己的身体, 而西尔维诺暂时没这个打算。 　　西尔维诺知道她累了，乐意出借一下身体。 　　浸了半天醋的柠檬突然就不酸了。过去的人哪里抵得过现在的人。 　　苏晓白没吻下去, 将下巴放到自己身体肩膀上，将部分力道卸过去：“难道刚才西尔老师看着我，也在想换身体的事情？” 　　她懒散说着：“我刚才有在想，如果我是西尔老师的话……” 　　话到这里戛然而止。 　　等等。 　　苏晓白不再搁着自己脑袋。她拉开和西尔维诺的距离，倏忽意识到一个关键问题：“西尔老师第一次和我互换那会儿, 睡前有没有想点什么？” 　　西尔维诺愣神。 　　互换次数增多，确实共性增多了。 　　他回想游泳那天，再对比今天这个情况：“让我想想。” 　　苏晓白本来不想动的小脑瓜再次动起来，跟着想那天睡前的情况。她已经逐渐习惯了每周上班，偶尔加班的秘书生活，但时不时也会冒出一点想法。 　　要是我是个有钱人就好了。可以不用那么劳心劳力，可以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可以有一套自己的房子，可以给妈妈的墓多续几年钱。 　　当然就是想想，想想不犯法。 　　她心跳渐渐加快：“西尔老师怎么想的？” 　　他们一直没找到第一次的共性在哪里。这世上没有几个人不羡慕的西尔维诺，也会有一瞬间会去想：如果我不是我，那就好了。 　　会么？ 　　苏晓白盯着西尔维诺。 　　西尔维诺这些天过得太过充实，早将那天游泳睡下前的记忆深埋。现在突然挖出来，他也意识到了问题。 　　家里向来安静。当人生有一定目标后，人会享受那种孤寂。但当孤寂的时间太过漫长，一段时间没有任何思路，每天动笔不知道该写什么时，他也会想…… 　　如果他不是他。 　　如果他只是芸芸众生里一个人，为了生存而工作，为了未来而奔波，不用静下来思考我是谁，我该干什么，我需要做到怎样地步。 　　那天在泳池里游了几个来回，心里头有想这个事。但也就是想想，一念之间而已，没觉得会怎么样。 　　他终究还是西尔维诺。 　　然而现实是，他和苏晓白互换了。 　　“只是闪过一点想变成另一个人的想法。时间很短。”西尔维诺给了稍精确一点的时间，“半分钟不到。” 　　苏晓白坐好位置，越想越可能：“就是一念之间，我们共同想着变成别人，就能成功互换。或者说出现点异常情况，比如说脑部撞击。” 　　她摸向后脑勺。 　　西尔维诺上次在鬼屋里确实有撞到头。 　　“再或者情绪激动的情况下，我们就会产生互换。”苏晓白猜测着，“最大问题是，不知道为什么正好是我们两个。” 　　每个人一生都可能会想着，如果变成谁谁就好了。 　　所以肯定还有别的条件。 　　西尔维诺觉得选中他们两个，肯定和他们幼年期间认识有关。他看苏晓白陷入沉思，品着“情绪激动”这个词。什么时候情绪激动？接吻的时候？人情绪激动，人体会分泌激素，难道也算是成因之一？ 　　两人坐在那儿想了片刻。 　　干想，想不出。 　　苏晓白脱离沉思，转头用手指戳了戳唇：“接吻换回来吗？” 　　被刚才这么换身一打岔，她现在回血了一点，觉得没那么疲惫了：“不管用哪个身体，我都得去洗漱的。” 　　要是能赚到一个吻，她的回血值能从20变成80，几近回满。 　　苏晓白弯了弯眼，重新靠近西尔维诺：“西尔老师？” 　　西尔维诺淡淡表示：“来，接吻。” 　　一模一样的对话。苏晓白被西尔维诺逗笑，上前吻上自己唇。 　　这次接吻并没有多余的动作，因为刚才的玩笑话，苏晓白虽然心跳有所起伏，但并没有那种强烈的触动感。她单纯碰触了两秒唇，眨了眨眼，发现视角并没有变幻，自己和西尔维诺没有还回来的意思。 　　难道一定要深吻？ 　　苏晓白试探性学习上次西尔维诺的动作。 　　为了方便接吻，两人上半身不由自主贴近。主动权很快又从苏晓白手上转移到了西尔维诺手上。本有点干的唇转眼就被润透，侵染上了对方的味道。 　　呼吸焦灼起来，唇齿间的酥麻带来心悸感，然而没有眩晕感，没有一闭眼一睁眼换个身体。 　　苏晓白含糊想要说好像没用，但西尔维诺却眼睑微阖，半点没放开她的意思。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晓白推开了西尔维诺，低声开口：“没换回来。” 　　她的嗓音是西尔维诺的嗓音，低沉带着磁性，让她敏感到需要去卫生间解决一下。 　　西尔维诺手指抹过唇角，低头看了眼手指，再看了眼自己躯体的唇。 　　苏晓白躯体唇上涂着口红，刚才一个接吻直接将口红糊在了两个人的唇上。这口红不知道是什么牌子，带着一股水果香气。现在两个人的唇上糊成一片，穿着又都是正经衣服，抬眼看着又纯又欲。 　　西尔维诺开口问了声：“是不能太频繁？” 　　问题不知是在问他自己还是在问苏晓白。 　　苏晓白抬起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朵，若无其事回着：“不知道。” 　　她换了个姿势，觉得男人要掩盖自己的反应可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穿着紧了容易难受，穿着宽松了坐下的时候也保不准会暴露。 　　还是得尽早处理。 　　苏晓白私下里帮西尔维诺解决没什么问题，可当着西尔维诺的面，她是说不出要帮忙解决的这种话。 　　万一西尔维诺想自己解决，这得两个人一起解决还是怎么的？ 　　她缓慢站起身，很体贴表示：“西尔老师，我们早点洗漱早点睡。说不定明天早上就换回来了。我们可以明早再试试。” 　　苏晓白说完这话，想了下：这要是没换回来，每天来个接吻尝试，不亏啊。 　　名正言顺，正大光明。 　　想天天接吻！ 　　苏晓白觉得每个月六万都没天天接吻来得香。 　　“我先去洗漱了。”苏晓白慢步朝着电梯走去。从她背影的走路姿势来看，走得那叫一个有气质，和民国贵公子踱步似的。 　　西尔维诺没起身，视线慢慢滑落，眼内神情相当复杂。他很清楚他的身体。这个互换身体的状况下，他说什么都不太恰当。 　　这个情况交到苏晓白手里，和不交到苏晓白手里……都很尴尬。 　　换回来身体倒还好，偏生没换回来。而他除了装没有看见，一时没更好选择。 　　苏晓白乘坐电梯上楼，身影很快消失在三楼。 　　客厅里只剩下西尔维诺一人孤零零坐在沙发上。 　　西尔维诺坐在客厅里沉默片刻，终站起了身：不行，他实在没法装作没看见。有的人真的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他都不能细想。 　　西尔维诺快步走去电梯，乘坐电梯快速上了三楼，前往自己房间。 　　房间里苏晓白刚拿了换洗睡衣走进了卫生间，正对着镜子摸着唇。浅淡的唇部被艳丽的口红染上了色彩，卸下领带的敞口衬衣露出一截肌肤。躯体此刻相当诱人，让她迟了一步去洗澡。 　　卫生间门突兀被打开。 　　苏晓白扭过头，看着门口突然出现的西尔维诺，露出一个困惑表情：“西尔老师，怎么了？” 　　难道说…… 　　“要一起洗澡么？” 　　两个问题连发，杀伤力比一加一可怕得多。 　　西尔维诺凝视苏晓白。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委婉开口：“你稍微缓缓，它就会冷静下来的。” 　　委婉到都没特指大可爱。 　　苏晓白顿了顿，意会点头：“好的，西尔老师。” 　　西尔维诺迟疑：“你听懂了？” 　　苏晓白很肯定：“我听懂了。” 　　西尔维诺身体在苏晓白手上，除了这么说一声，干不了更多事。他没有和别人一样正常上过学，不知道学校老师教不教这些。 　　“你先洗。”西尔维诺给苏晓白关上门。 　　门一关，心没安。 　　西尔维诺想起苏晓白以前没什么钱，上的是义务制教学，学校老师一个当多个用。她就业也没朝着医学发展。 　　心更不安了。 　　西尔维诺站在门口拿出手机，在网上搜了一下生理学习资料。搜一份查一遍，随后发送给苏晓白。 　　“叮叮——” 　　“叮叮——” 　　在浴室里开始冲澡的苏晓白听见手机声音，湿哒哒摸向自己手机。 　　苏晓白：“……” 　　这个男孩健康讲座是个什么玩意？ 第48章 【1】你只是馋我 　　苏晓白洗完澡出来, 擦着头发看坐在房间沙发上的西尔维诺。 　　这人用着她的身体，端坐在那儿看着小说。 　　要不是她手机上还有十几个不可描述的文件，要不是西尔维诺手上是本言情小说, 要不是他们两个互换了身体，那现场必然算得上一副夫妻和谐的场面。 　　她这个为人夫者开口：“西尔老师, 先去洗澡吧。” 　　西尔维诺合上书, 神情淡淡前去洗澡。 　　洗漱完毕, 两个人到床上躺平，脑内各自想着事。 　　一闭眼, 一睁眼, 周四工作日来临。 　　苏晓白睁开眼, 想起要早安吻。一想早安吻，身体顿时一僵。人就是不能随便想。她面无表情感受着身体异样，听从西尔维诺“冷静”处理法，决定先去刷牙。 　　干干净净的的早安吻，可以是樱花牙膏口味的。 　　苏晓白习以为常轻手轻脚收拾好自己, 下楼做了早餐。考虑到今天不管是谁上班，必然是她的身体上班，苏晓白上楼叫西尔维诺起床。 　　她站在床边, 欣赏了一下西尔维诺的睡姿。 　　要是他们两个有点什么特殊关系, 她就可以正大光明低下头吻醒西尔维诺。当然，她更希望恢复自己身体后再接吻。 　　可惜了。 　　苏晓白蹲下身, 轻推了推西尔维诺：“西尔老师，起床了。” 　　西尔维诺睁开眼，伸手掀开自己眼罩。他视野还没彻底清楚，朦胧间看见苏晓白用他那张脸蹲在他床边，和打了滤镜一样。 　　他意识回笼, 想起昨天又换了：“稍等，我去刷个牙。” 　　苏晓白应声。 　　西尔维诺起床径直去洗漱，稍折腾一下人后出来，走到苏晓白面前，抬手示意人低头。 　　苏晓白低头。 　　西尔维诺微仰头，直接吻了上来。 　　确实是樱花味的吻。苏晓白美滋滋品着这个味道，觉得以后可以尝试怂恿西尔维诺买小支各种口味的牙膏，每一次接吻都味道不同。 　　清爽甘甜的早安吻结束。 　　苏晓白和西尔维诺对视一眼。 　　苏晓白装模作样轻微叹息：“还是没换。” 　　耶！明天继续吻！耶！ 　　但今天要上班，明天还要开大会，愁。 　　西尔维诺平静：“嗯。”跳过了方案四，进入本来是方案二的方案五。现在需要回到方案一，再去好好检查。 　　他考虑着正经事：“下午我们去个地方体检。再去查一下身体。你和公司里说……我去说。我们要准备周五的会议。” 　　苏晓白对这类检查有了解：“短时间内体检第二次没关系么？” 　　西尔维诺表示：“没大碍。” 　　互换问题迟早要解决。 　　接吻暂时没法让他们两个换回来。两人没有再浪费时间，换了衣服结伴下楼吃早餐，带上包前往万载集团。 　　…… 　　万载集团高层不少人消息极为灵通，仅一个上午，好几个都知道小席总将牵头一个新项目，还是个大项目。 　　只是这个项目到底是什么，知道的不说，不知道的心里发痒，多想蹭一波。 　　席董找了好几个人去办公室聊天，每个人进去时瞧着很有老总姿态，出来时都能原地蹦跶起跳，眉眼里止不住得亢奋。 　　来秘书办公室打探的人一波接着一波，全被一群人精挡了回去。 　　一群秘书隐隐也知道点消息，但这种事情不能说。项目没形成合同，随时都可能告吹，绝不能说多了被别的谁给贪了。 　　西尔维诺面前的电脑上开着聊天窗口，一副认真工作的样子，围观着大群里一大早就活跃的合作伙伴们。 　　苏晓白人不在办公室，账号和精神都在这个群里。解答问题、安排行程、牵头合作、提点方向，职业能力强悍到惊人。 　　西尔维诺收到了新消息。 　　他打开一个新的聊天窗口。 　　对方很快发来了文件：能查到的就剩下这些人。那时候没有电子化，职工登记都是纸质稿，时间过去太久了。 　　西尔维诺：知道了。 　　他拿出手机转了一笔钱，确认对方收到后，打开文件看了起来。 　　文件是一份名单资料，里面每个人名后面跟着20年前的职务和现在的情况。 　　西尔维诺扫下去，很快看到了一名姓苏的护工。他眼眸深邃，看了两秒现况界面上“死亡”两个字，继续拖曳着页面，看起了别的人员。 　　在网咖里敲击键盘的苏晓白，面前电脑屏幕切了好几块。一块用来回复各种消息，一块看文件，一块整理明天的资料稿。 　　她一个人分三个用，以极为恐怖的专注力结束一个上午的工作。 　　手机铃声响起。 　　距离下班还有二十分钟。 　　苏晓白快速关掉所有页面，下机收拾桌面，快速出门准备去接西尔维诺。 　　办公室里西尔维诺请示下午半天外出工作，提早进电梯下楼。 　　秘书办公室里一群人又议论了起来。 　　“这回苏秘工作量太大了吧，给小蔡转工作都直接放手。” 　　“连着三天下午都是外出开会，脸上连笑都没了。” 　　“哎，有点羡慕有点同情。” 　　小蔡苦笑抬头：“我是不羡慕了。哪位小姐姐大兄弟行行好，告诉我一下这个内网程序的流程要怎么处理？” 　　“哈哈哈哈，我来我来。” 　　被讨论的当事人苏晓白接到西尔维诺，开车朝西尔维诺今天发给她的那家医院去。 　　大部分大医院体检部门和日常就诊部门是分开的。他们上回去的那家医院就是如此。快到位置了，苏晓白看了下地址，再看了眼面前的大楼，诧异问西尔维诺：“西尔老师，这定位的地方算是学校还是医院？” 　　西尔维诺低头刷着手机：“研究院。” 　　苏晓白茫然：“啊？” 　　她将车停好，和西尔维诺一起从车上下来，不明所以跟在西尔维诺身后走着：“西尔老师，这里是什么研究院？”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几步，研究院的标识很快露了出来。 　　“类脑智能科学研究院。”苏晓白念出了研究院的名字，发现自己现在和当时跟着西尔维诺创鬼屋一个状态，有点思路却没能摸清楚整体状况。 　　类脑智能科学研究院是研究什么的？ 　　苏晓白跟在西尔维诺身后，拿着手机查起了资料。 　　这栋研究院大楼门口有专门的保安值守。西尔维诺带着苏晓白登记后继续往内走，稍和苏晓白解释了面前的这研究院。 　　“类脑智能科学研究院成立时间很短，内部设施很新。其中临床医学那儿正好有几台官方拨款采购的设备。 　　“我们上次体检的仪器两千万，是能买得到的医疗仪器。这儿的仪器则是有价无市。” 　　苏晓白：“？？？” 　　现在的仪器昂贵程度已经到达这么恐怖水平了吗？八位数！ 　　苏晓白再一想，万载集团的大项目动不动就上亿的。成本核算时，很多仪器很值钱。对比的参照物不一样。 　　一颗糖，一块钱便宜，一万块很贵；一套房子，五万便宜，五百万很贵。 　　几千万的高端医疗仪器挺正常。一家大型医院的器械投入金额确实惊人，但值得。 　　西尔维诺在前头带苏晓白坐电梯：“这里不对外营业，我们借用仪器检测一下身体。” 　　苏晓白应声。 　　这栋大楼有12层。电梯很快上楼，通到10层后停下。 　　苏晓白知道西尔维诺平日里话不算多，想得更多。他当确认了一些事后才会多说点。比如鬼屋里猜出了整个背景故事的情况。 　　趁着电梯里只有两人，她低声问西尔维诺：“西尔老师对我们互换有了什么猜测么？” 　　电梯门打开。 　　西尔维诺微侧头，看着身边的苏晓白：“我不确定。” 　　他站在那儿，很平静开口：“我想，有钱到我这种程度，孤僻避世，和人社交极少。有一天真的被替代了，也没几个人会发现吧。” 　　苏晓白忽然听到这话，整个人僵住。 　　寒意从心底冒出，刹那遍布全身。 　　她这些天以为的可笑意外，难道会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那西尔维诺前些天是怎么看待她的？他怎么忽然冒出了这种恐怖厌世的想法！ 　　他相信她么？ 　　如果相信的话，为什么从来没对她说过这些怀疑？如果不相信的话，为什么会乐意和她接吻？ 　　苏晓白思绪混乱。 　　西尔维诺走出电梯，转身面对苏晓白：“你的话，能发现你异常的反而会很多。” 　　他穿着一条简单的衬衫长裙，脸上表情淡漠，背后是研究院冰冷空旷且安静的走廊。 　　她穿着花里胡哨，面上神情几近空白，凭借职业本能维持着自己的气势姿态，站在只有她一人的电梯里。 　　这一扇电梯门内外恍若是两个世界。 　　不对，不是的。 　　她不该想那么多的。 　　她该相信西尔维诺，相信他是相信她的。不然怎么会带她来这里，又怎么会和她说那么多。她见多了复杂人心，可不该怀疑西尔维诺的心。 　　她不能被西尔维诺带入复杂深渊。 　　苏晓白忽勾了唇，踏出了电梯门，对上西尔维诺的眼睛：“西尔老师，不管您在哪一具身体里。我想现在的我都能认出来。” 　　他从来不是靠躯体成为西尔维诺的。 　　电梯门在苏晓白身后缓缓关上。 　　西尔维诺应了声：“你肯定不会想要替代我。” 　　苏晓白点头点头。 　　西尔维诺淡然转身：“你只是馋我的身子。” 　　苏晓白瞬间身体都不发寒了，就全身问号。 　　这种话是能说出口的么？ 　　既然西尔维诺能说出口，她更能说出口：“谁能不馋您的身子！” 　　苏晓白斩钉截铁，万分肯定：“谁不馋您的身子，那是太监！” 　　西尔维诺：“……” 第49章 【2】查出异常 　　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成为太监的苏晓白跟着西尔维诺走在研究院的走廊里, 悄然打量着周围环境。 　　这家研究院大楼的房间都是特设的。医疗设备，尤其是检测类型的设备在运作时会产生大量辐射。各大房间为了安全性，在建造时采用了特殊建材, 就为了减少各种仪器产生的辐射。 　　研究院的高端医疗设备的有价无市分为两种，一种是稀罕, 量产成本过高, 进入市场还比较困难, 另一种是设备没过审，对人体所造成的副影响尚未确定。 　　走廊里走过去, 大多数的房间都相当封闭, 留出的玻璃窗口少到可怜。往里看时, 根本看不到朝外的玻璃窗。说明房间和对外玻璃窗之间还有别的小房间。 　　装修风格很是稀奇。 　　苏晓白不由放轻声音：“西尔老师，人有点少。这里设备那么好的话，进出是不是有点太方便了？这里平时也这样么？” 　　西尔维诺低头用手机发了个消息：“今天研究院外出开会，只留守了几个人。门口登记录入系统有扫描脸。” 　　苏晓白明白过来。 　　这儿的安保低调却是很严谨的。门口看似简单的登记，在后台估计检查了不少信息。估计如果没预约, 轻易过来登记是进不来的。 　　走到一间科室门口，西尔维诺停下脚步，看旁边的科室信息, 随后敲了敲门。 　　门内模糊传来一闷声：“进来。” 　　西尔维诺和苏晓白走进门内。 　　科室内只有一个工作人员。他头发被包裹在一个蓝色帽中, 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身上披着一件白大褂, 脖子上挂着一张工作证。 　　看见人走进来，他站起身朝着两人点头示意：“闻朔。” 　　闻朔个头并不高，居于苏晓白和西尔维诺之间。他情绪都封锁在了眼镜后头，一张脸看上去很是普通。公事公办把两人带到了一个设备前，他和两人直说：“半小时内出报告。” 　　苏晓白被这个速度惊到。 　　这儿和医院不同, 没有体贴的护士，更没有墙面上贴着的告知书。闻朔重点和两人说：“不能有任何配件，全卸了。衣服去换了。” 　　项链、手链、耳钉全部要取掉。内衣不能带钢丝，外衣不能带金属装饰，所以必须换成套头的衣服。 　　闻朔从一个小隔间拿了两套衣服，指了指边上小房间：“这里换。” 　　苏晓白接过衣服：“您先去换。” 　　西尔维诺拿着衣服进小房间。 　　门外就剩下闻朔和苏晓白，或者说闻朔和“西尔维诺”。 　　苏晓白看了下手上的衣服，确认是普通体检的上下装。他们这个体检进门来直接进行，该是西尔维诺先前已经交代过了。 　　“现在很多治疗手段没比二十年前好多少。”闻朔在边上望着那个小房间门，低声开口说着，“医疗器械管制后期是严苛了很多，但因为严苛，很多器械还用的是四十年前没管制的框架。” 　　苏晓白没明白他的话。 　　听上去闻朔和西尔维诺是认识的？什么意思？ 　　苏晓白应了一声，并没有看向闻朔，反而视线跟着闻朔一起落在那小房间门口处。 　　闻朔说话声音很轻：“四十年前孤独症没药可医，才和精神分裂分别开来。仪器发展到一定程度，人们才分出器质性自闭和功能性自闭。当年你爸妈带你回国是正确的，外头资本裹挟，什么都干得出。国内这家医院治疗中西合作，治疗手法保守一些，很合适。” 　　苏晓白没说话，手悄无声息捏紧了衣服。 　　这话听着让人胆战心惊。 　　孤独症？自闭症？ 　　西尔维诺以前是自闭儿童？西尔维诺以前系统上过学么？好像是没有听说过他大学以前的毕业学校，也没人认领过他低年龄段时的同学身份。 　　他常常会去医院，所以是在接受治疗。那他接受到什么程度的治疗？ 　　苏晓白对西尔维诺的认知实在浅薄得很。 　　她想起空荡冷清的屋子，想起一个月不出几天门的西尔维诺，抿紧了唇。 　　闻朔很清楚西尔维诺是个不多话的人，所以自顾自说着，半点没觉冷场。他转了个话题，聊起了苏晓白：“没想到你会找对象，长得挺好的。” 　　苏晓白：“……谢谢。” 　　她才说了两个字，眼睛余光注意到闻朔诧异瞥了她一眼。 　　苏晓白闭口不再说话了。 　　怎么回事？西尔维诺说句谢谢都让人能惊讶的么？ 　　闻朔瞥完这眼后表示：“我走到现在是托了你的福。说谢谢该是我说的。这次赶巧，这批器械审核刚过，几台送去北边了，南边也要送去几家三甲。这台留着给院里研究用的。只留三个月，再留浪费。” 　　苏晓白意识到闻朔的地位应该很不一般。他和西尔维诺很早就认识，交情很深。闻朔该是个重量级研究员，不然一台昂贵的设备，不可能随便动用。 　　她不懂这台设备高端在何处，但从西尔维诺透露出的口风能知道，绝对是尖端中的尖端。 　　小房间门打开。 　　西尔维诺走出来，苏晓白拿着衣服进门去换。 　　她满脑子各种念头搅合在一起，手脚麻利扒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半点杂念没有穿好了医疗体检衣服，迅速从小房间内走出来。 　　房间内闻朔刚让西尔维诺躺到仪器上，见苏晓白换好衣服出来了，吩咐着：“我们去小房间，防辐射。等下你们两个替换。躺平等送进去就可以。” 　　苏晓白应声。 　　研究房里没什么等候间，闻朔所谓的小房间是除去换衣那间的另外一个小房间，里面有电脑监控设备。苏晓白一眼看过去什么都没看懂。 　　闻朔在屏幕上敲了点什么，躺平的西尔维诺就被整个人送到了仪器里。没过多久，西尔维诺又被整个人送了出来。 　　闻朔确定流程结束，打开门让苏晓白过去，等西尔维诺跟着进小房间。 　　苏晓白被送到狭小的仪器中间，满脑子都是刚才闻朔说的话。她回去想要拿这些事情问西尔维诺，又觉得这是西尔维诺过去的私事。 　　她和西尔维诺的交情没到可以过问这种私事的地步。 　　她心情太复杂，根本没在意检查自己的设备将她全身上下都扫了一遍。从头发丝到脚趾，一个地方没放过。 　　人被设备送出来。小房间的门打开，房间里两个人都没走出来。 　　苏晓白下了地，重新回到那间有电脑的小房间内。 　　闻朔让系统分析着两人的检查情况，周边的打印机已开始打印起东西来。他看着屏幕上成像情况，用鼠标轻微放大了一些。 　　全身检查到底只能一步步显示，从头到脚来。画面上如今显示了大半个苏晓白躯体，以及小半个西尔维诺的躯体。黑色底色，上面人体有蓝有白，看上去特别像实验品。 　　“你们这次检查完，没有特殊情况，不要再检查别的拍片项目。”闻朔这般说着，“至少半年内不要。频率太高，影响身体。” 　　两人应声。 　　“嗯？”闻朔鼠标移动一下，屏幕上顿时出现了无数小片，每个片都在逐步往下加载，后面不知道有多少片。 　　他选中苏晓白其中一个片点开。 　　这个片子才到脖颈处，画面下方还在缓慢刷出。闻朔将片子放大，放大到是个人都能看到的情况，伸手指给两人示意：“这里，有个8毫米直径的圆。” 　　他看向西尔维诺：“你知道是什么东西么？” 　　西尔维诺看向苏晓白。 　　苏晓白茫然：“在哪里？” 　　闻朔开口：“在后脖颈。” 　　西尔维诺摸向身体后脖颈，发现完全摸不出异样来。那儿的头发蓬松，按下去后软乎乎的，轻微下陷，稍许有些肉。 　　闻朔转回到西尔维诺的片子，打开在同一个位置上查起来：“西尔维诺这里也有。” 　　苏晓白伸手碰触了一下西尔维诺的后脖颈，摸索般按压了一下：“完全没感觉。” 　　“说明已经存在一段时间。”闻朔看着片子，研究着情况，“它很薄一片。你们身体完全没有排异反应，平时体检项目查不到它。这个位置很危险，如果说一个没处理好，人就没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所以想要解决很难。” 　　他们没有人知道做手术会对人体造成什么影响。一个没注意，人就彻底没了。 　　西尔维诺问闻朔：“能看出它的作用么？” 　　“当然看不出。”闻朔觉得这个问题相当离谱，“你肉眼能看得出一块组织的作用？” 　　苏晓白继续摸后脖颈，脸上写满了想不通。 　　闻朔将页面退回，很负责说着：“这么小的异常，如果不影响你们日常生活，我认为可以搁着不管。解决引起的副作用和危险远超搁置。” 　　苏晓白看向西尔维诺。 　　她和闻朔不熟悉，这事还是得看西尔维诺。 　　西尔维诺手还放在后脖颈，把这点关键的事说了出来：“挺影响日常生活。” 　　闻朔起了兴趣，侧过身：“什么影响？” 　　西尔维诺放下手，用苏晓白的声音开口：“我是西尔维诺。” 　　他指向身边的苏晓白：“我的身体现在她在用。” 　　闻朔作为一个国家重点保护尖端科学医疗研究员，听到西尔维诺这句话后，神情淡定掏出手机，看了下今天日期。 　　不是愚人节。 　　闻朔和西尔维诺认识那么多年，知道他不会开这种玩笑。但考虑到西尔维诺本身特殊性，闻朔诚恳提醒：“一般来说，精神分裂的可能性比灵魂互换高。” 　　他很科学提出假设。 　　可惜碰上了西尔维诺：“你去年做项目没法和外界联络，出来才发现女友和你分手而且当天要结婚了。” 　　闻朔顿住。 　　苏晓白猝不及防吃到一口瓜，惊叹：“哇哦。” 第50章 【1】接吻不积极，思想…… 　　瓜是很香, 然而现在不合适吃。 　　苏晓白见西尔维诺是信任闻朔的，简单和闻朔讲了一下两人这些天的经历，包括各种试验方案以及突发状况。 　　她逻辑顺畅、条理清晰：“现在的情况就是, 我们两个多次互换，换过去也能换回来。但不确定触发的条件是什么, 也不确定要怎么解决问题。” 　　闻朔听完, 信了灵魂互换。 　　不是百分之百相信灵魂的存在, 而是认为这种互换可以用科学来合理解释，只是现在的医学科学水平达不到合理解释的高度。 　　他稍作思考：“我研究的方向并不是这个方向。现在科技发展太快, 我们研发的项目都务实一些。侧重在民生、资源、技术创新等问题。” 　　民生关系到国民吃什么, 资源和技术创新关系到国家未来战略发展, 都是重中之重。人才有限，要研究的内容无限。 　　闻朔走到打印机那儿，很现实和他们两个说：“更何况你们这个问题都不能放到明面上来研究。要研究什么？应用到哪个方面？我能想到的运用都是不合人伦道德的。很多艺术创作里的人性揣测不是凭白出来的。西尔维诺你应该很清楚。” 　　当肉体老去的时候，会有人想要用年轻的躯体来替代老去的躯体。克隆出现的时候，全世界都在畅想克隆器官替换以及无限延续生命。 　　灵魂互换, 说明人可被替代。一个人可以替代另一个人的话，各种影视剧里的可怕场景都会出现。 　　闻朔很清醒：“出了这个门，建议你们把体检这件事忘掉。你们两个自己去研究怎么维持互换后的日常情况。我给你们报告后会删记录, 出门就当场失忆。” 　　西尔维诺：“你可以帮我们分析分析。” 　　闻朔对此表示拒绝：“你不要考验我的人性。我对你们确实是有兴趣的。” 　　“兴趣持久点。”西尔维诺开房门, “我去换衣服。回去把几次情况详细发给你。” 　　苏晓白朝着闻朔笑笑，跟着西尔维诺去换衣服。 　　闻朔看着两人去换衣服的背影, 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情绪很复杂。听着西尔维诺这个口吻，他是没法摆脱干系了。 　　希望他们的异常就属于单纯的小异常，不需要他操太多心。 　　苏晓白和西尔维诺先后换好衣服, 从闻朔那儿拿完体检片子就离开了。 　　体检片子除了那个小意外，其它一切正常，看不出半点问题。对于两人而言，知道了这个小圆异常，反而是安了一点心。 　　毕竟未知更恐怖。 　　苏晓白开着车带西尔维诺回家：“西尔老师，闻朔会帮忙研究我们的问题么？” 　　西尔维诺把几次互换的情况整理着，正在手机上给闻朔发消息：“会的。但他工作很忙，只能抽空研究。” 　　苏晓白很理解：“走上医学这条路后就很难不忙了。” 　　大学堪比高中，上班忙过读书。做研究的不比一线医生轻松多少，别提这种动不动要进保密项目的人。 　　她想起自己填志愿那时：“我以前考虑过当医生，后来放弃了。” 　　西尔维诺听到这里，按手机的手停了下来。他问了声：“为什么？” 　　苏晓白自然笑了笑：“我妈妈以前是护工。我在医院里认识很多医生。他们觉得我更适合别的工作。有时候还会开我玩笑‘学什么不好学医’。明明他们是喜欢医生这个职业的。” 　　话充满了玩笑意味。 　　西尔维诺思考了下，觉得还好苏晓白没学医。这要是学医了互换身份，他是能替苏晓白去看诊，还是能替苏晓白去做手术？请假都是对不起病人。 　　…… 　　体检结束，晚上回到卧室，苏晓白坐在床上翻看着自己的体检片子。 　　厚厚一叠片子，给人感觉人恍若被切了片，每一片是5mm左右，可以查看身体的各种情况。片子旁没有报告，所以这样看，以她对人体的认知其实看不出多少内容。 　　她将那几张能看到后脖颈小圆片的取出来多看了两遍。 　　不知道这个小圆片是怎么形成的。也不知道小圆片哪天能消失。 　　西尔维诺坐在她身边，将手机递给苏晓白：“你看下。” 　　苏晓白微愣，接过西尔维诺手机看向上面的信息。 　　手机上是闻朔的消息。 　　他是专业人员，将苏晓白和西尔维诺的情况整合了一下，发给两人一个猜测：异常处靠近脑部，在彻底成型后导致了你们第一次互换。你们的撞击或者强烈情绪确实可能会刺激异常处，一旦刺激就会导致再度互换。撞击是外部刺激，情绪变动则是内部激素刺激。想要确定具体情况，至少需要二十四小时以上持续观测人体激素变化。 　　下面是西尔维诺的回复：没空。 　　闻朔后面继续发着：你们所说的想到“我想变成另一个人”而互换，我思考了下，认为有这个可能性。但我无法把这个可能性用科学来解释。因为思维是很难控的，如果一想就能换，那未免太简单。我得去查更多资料。 　　闻朔：至于你们两次接吻，一次互换，一次没互换。我猜测不是刺激不够，而是互换预计需要特殊条件，可能人体要在几种激素同时刺激下才能互换，但最可能是需要“蓄能”。 　　苏晓白看到这里，忍不住念出来：“蓄能？” 　　西尔维诺：“能量守恒定律。” 　　苏晓白恍然：“啊。等价交换。” 　　走路需要消耗能量，灵魂互换当然也会需要消耗能量。合情合理。 　　这么一总结，苏晓白头脑思路清晰起来：“那我们想换回来的话，等蓄能结束再刺激一下就可以？” 　　西尔维诺收回手机：“按照闻朔的猜测，理论上是这样。”而经常互换说不定会导致别的问题，这也得多考虑考虑。 　　苏晓白收起片子，将东西放到床头柜，躺回到床上：“不知道这次蓄能要多久。明天要开大会了。” 　　西尔维诺将自己手机放到另一个床头柜，刚想开口问“接吻”么，话到嘴边却没说出来，变成了一声“嗯”。 　　他拿眼罩的手速度不快，想着不能太积极。哪能白天才刚接吻过，现在又要来一次。明天早上又又来一次，岂不是很离谱。 　　万一接吻频繁影响蓄能怎么办？ 　　人应该矜持些。他给自己找着理由，将眼罩戴到自己头上。 　　苏晓白侧头看西尔维诺。她发现西尔维诺眼罩戴了一半，转头看向她。眼睛会说话，可惜不知道具体说的是什么。 　　孤独症。 　　苏晓白脑袋里跳出这三个字。 　　也就是自闭症。 　　现在的西尔维诺看不出来以前得过这种病。他回国治疗过，如果说因为治病没有去上学，那很正常。后来估计自考上了大学。现在想来，先前去的医院所谓的“人类观察”也并不奇怪了。 　　苏晓白朝着西尔维诺露出笑脸：“西尔老师早点睡。” 　　西尔维诺应了声。 　　灯关上，两人入睡。思维不互通，两个人闭上眼想着事，很快进入睡眠。 　　一夜好梦到周五。 　　苏晓白在床上睁眼，打了个哈欠。她低调起身，惊讶发现身边没人。 　　她诧异看向不远处正在房间沙发上看平板的西尔维诺，麻利下床洗漱换衣服做早饭。 　　今天工作繁忙，她不得不将查“自闭症”的事情放到周末完成，连早餐桌上都在回复各种消息。直到临着出门前，她理直气壮对西尔维诺表示：“西尔老师！接吻！” 　　西尔维诺却拒绝了：“让它再蓄会儿能。” 　　苏晓白心里头琢磨：这都蓄能超过24小时了。他们上回最短互换的时间，历时是三十多个小时。 　　就他们两个现在的情况，接吻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思想没问题的苏晓白再度开口：“西尔老师，接吻换回来，我们下午开会方便很多。下午会议有你的熟人也有我的熟人，我还要讲稿。” 　　西尔维诺和苏晓白对视着。 　　西尔维诺面无表情松口：“行，接吻。”他矜持过了。 　　苏晓白不知道西尔维诺心中的小心思，靠近西尔维诺，和西尔维诺交换了一个吻。她确定自己这次行为和第一次接吻没有任何差别。 　　可等两人距离拉开，苏晓白皱起了眉：“怎么还是没换回来？难道换回来必须要在晚上？” 　　这倒又是一个思路。 　　西尔维诺若有所思：“人体内有些激素确实在晚上或者较暗的空间内才会分泌。” 　　苏晓白见没换回来，只能先用着西尔维诺的身体，对今天的工作发愁：“开会要麻烦了。” 　　西尔维诺往地下车库走，准备去上班：“你可以用我的身体讲。我也参与会议。” 　　苏晓白考虑着小席总的存在：“小席总会觉得我们很奇怪。” 　　西尔维诺却肯定表示：“他不会。” 　　苏晓白不知道为什么小席总不会，轻微挑眉。这两个男人之间有秘密。这个秘密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难道就那么短的互换接触时间里说了点什么？ 　　小席总不会，那柴颂也会觉得奇怪吧？ 　　西尔维诺觉得他变了性子，被人随便替代了都没几个人会察觉。那是太看不起他身边人了。 　　两个人上了车。 　　苏晓白和西尔维诺对话完全正常，神态自然，像刚才那个吻没有激起两人任何波澜一般。可惜两人脸上的红意还没完全褪下，眼眸内还带着轻微水光，将情绪暴露个彻底。 　　苏晓白在镜子里看了下自己模样，悄然内心笑了下。 　　这次当为她和西尔维诺一起开辟新事业。 第51章 【2】我们在交往 　　周五下午。 　　万载集团最靠内的会议室里, 陆陆续续进人。万载集团几个高层先到。 　　投影上放着一张PPT，上面只用楷书写了“一年蓬”三个大字，连背景底图都没有。桌面上红色台签已放好, 有摆好的资料册和茶杯。 　　门口守着的小席总和来人一一招呼，拉着人去各自位置上, 客套说着话。 　　赚钱不是什么容易事, 大伙每个都是大忙人。亲自过来开会, 自然是希望这次生意能好好谈成的。一个个坐下就开始了解起项目。 　　“西尔维诺那儿敲定了么？” 　　“他家一直都代理给工作室处理的。这次周总也来，肯定是要敲定的。” 　　“啊, 周洪文啊。” 　　名字一出, 大家意会的无声笑笑。这个草根起家的影视界大佬风头是很大的。合作上绝对是狠角色, 半点不给人多占半点便宜。 　　席嘉石听着这话，心里头留了个底。 　　“哟，这位是小席总吧。”门口走过来一个穿着写满“贵”字的青年。席嘉石穿得算花，但属于是矜贵的花。眼前的青年就穿得野，野到就差一根金链子挂脖子上。 　　他估计是太常笑, 年纪轻轻眼角就有笑纹，给他增了好几岁。才见着席嘉石，他那眼皮子一抬, 当下拿出一包烟, 抵出一根递到席嘉石面前：“来，来一根。周洪文, 交个朋友啊。” 　　口吻充满市侩暴发户气息。 　　席嘉石笑着接过了根：“周总好周总好。久仰久仰，这次合作麻烦周总了。” 　　周洪文又抽出一根塞在自己耳朵上，笑着：“哪儿的事情。真是客气。”他朝着里头张望了下，没见着西尔维诺，“哟, 西尔老师呢？” 　　没等人回答，他先进门发了一圈烟：“来来，我这人少用现在这些先进东西，群里也不知道说什么，现在正式给大家打个招呼。” 　　席嘉石见周洪文自来熟，给他和众人交代了一声：“西尔老师马上就到。” 　　他和人交代完，低头拿手机给苏晓白发消息：西尔维诺接来没？会议室来一半了。 　　苏晓白：到了。 　　席嘉石看到回复，收起手机到门口很自然扫了眼来路。没到一分钟，前面走来了两个人。两人穿着简单，非常符合来开会。而两人容貌和气势上佳，让普普通通的过道硬生生有了时装秀的味道。 　　他朝着两人笑着招呼：“西尔老师，苏秘书。” 　　苏晓白朝着人点头。 　　两人进了会议室。会议室里的人在听到“西尔老师”这个称呼后，纷纷站起了身，脸上堆起了满满笑意。 　　“原来西尔老师长这样。哎呀，青年才俊，一表人才。” 　　“西尔老师怎么都不拍两张照片放网上，那效果绝了。绝对能把文再带火一个高度。” 　　大家客套话里确实有九分真。他们没有想到西尔维诺长成这个样子，完全是可以混娱乐圈的长相。 　　刚才瞬间打入人群的周洪文见着脸上带着淡笑的“西尔维诺”，刚想要打招呼，视线落到了他身边神情淡淡的“苏晓白”身上。 　　他没那么积极，凑在人堆里随性给两人招呼了一声。没递烟也没冒头说什么，仿佛不是西尔维诺的死忠粉一般。 　　一群人围着苏晓白，在她面前疯狂刷脸。西尔维诺趁着她被围住，走到秘书的位置坐下。席嘉石见状，走到西尔维诺身边，小声：“今天开会，你们还玩那个游戏啊？” 　　西尔维诺朝着席嘉石，考虑到要抱住某些人的秘书工作：“不算。她上去讲。不会打扰工作。” 　　席嘉石一时都不知道要不要信苏秘书这话。他只能说一句：“别闹太过。” 　　谈恋爱的人也太可怕了。席嘉石内心摇头。 　　周洪文的座位并没有和秘书位连着。他没围在“西尔维诺”身边，当然往这边走过来，轻佻开口：“哎哟，你们公司的秘书长得真标致。” 　　他赞叹着：“秘书到底是门面。我们混娱乐圈的见多了长得好看的，哎，现在自然又让人眼前一亮的少。苏秘书这脸就自然。笑一笑可就更漂亮了。” 　　初见话到这个地步可谓是骚扰。 　　小席总委婉挡着了人：“周总这话是真的夸张了。我们选秘书当然是能力优先的。苏秘书可是我们集团里的这个。” 　　他竖起了大拇指，提醒周洪文不要太过。 　　周洪文嘿笑一声：“哎。女人……” 　　这样油腻的态度可不像是勇士原型。 　　西尔维诺见周洪文要说什么逾越的话，侧过了身子不再给人眼神：“是金沸草赚得不够多？” 　　周洪文话卡回喉咙里，和颜艺表演一样，整张脸褶皱起来，又迅猛舒展。他唇绷成一条线，转头回自己位置去了。 　　这个姿态转变看得席嘉石目瞪口呆，全然摸不着头脑。金沸草明明赚得很多，周洪文为什么会被这一句话就戳回去？这话根本听不出问题。 　　他探究多看了两眼苏秘书，重新回到人群里，让众人坐下再闲聊。 　　站在人群里的苏晓白注意到西尔维诺的异常，短时间内脱不开身。结果周洪文离开，众人落座，她才得以坐到西尔维诺对面。 　　他们两个不属于一头的。 　　柴颂和工作室的人匆匆赶来入座，坐到苏晓白身边，所有人到齐。 　　小席总在前头为今天的项目开了个头，说了两句正犹豫着该把话题递给苏晓白还是给西尔维诺。在西尔维诺身体里的苏晓白起身，走到前头接过了话题。 　　她视线扫过下方那么多人，没半点紧张。 　　“下面我给大家讲一下项目的主思路。”她切着PPT，侃侃而谈说起了项目，“由席嘉石小席总牵头我西尔维诺，苏晓白秘书与柴颂助理共同整理。” 　　底下听着话的柴颂：“？”怎么回事，西尔老师话什么时候那么多了？他会在大众面前这么自如？ 　　周洪文瞧见“苏秘书”凝神注视着上面的“西尔维诺”，眼睛一抽。他觉得自己遇到了相当离谱的事情。这两个人要是没问题，他就把自己眼睛给挖咯。 　　不熟悉西尔维诺的人半点不知道这些异常。 　　他们在听的过程中记录着内容，偶有交头接耳，到发问环节，提出了自己的观点。到后来说到影视板块时，周洪文终于也不管那两个异常的人，带着点调笑口吻杀入战局，给己方谋福利。 　　一场会议开到叫食堂送盒饭当晚饭。 　　西尔维诺全程没说什么话。他几乎只在观察苏晓白，顺便低头写着记着什么东西。 　　由于他现在只是个“秘书”，周围的老总们都没怎么打扰他，给了他清净。而苏晓白则是连吃饭都没被放过。 　　有人本身是西尔维诺的粉，有人家里有孩子是西尔维诺的粉。一群人凑在一起，忍不住就会想要西尔维诺的签名。 　　苏晓白吃完饭，找借口推拒掉后，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水。她脸上笑眯眯，内心想着：还好她现在是西尔维诺。要是西尔维诺被这么围着，估计又整个人开始散发冷气了。 　　她那具身体开会时低调，平时工作积极，不常接触的合作对象必然看不出来。 　　大家稍休息，再度奋战起来。 　　九点过去，时间逼向十点。一群习惯加班的老板和打工人半点没觉得这个时间过分，只是人疲惫起来，在闲暇之余低声说起私事来。 　　苏晓白注意到这点，低头给西尔维诺发了条消息：西尔老师，可以让小席总收尾了。 　　西尔维诺收到消息，侧头提醒身边的席嘉石：“时间有点晚了。” 　　席嘉石瞥了眼手表时间，见话题逐渐偏移，领了话头：“今天我们大家商量得差不多了。一下子说太多，回头落实起来反而有疏漏。等章程完善一些，我们继续往下谈。各位怎么看？” 　　众人纷纷应声。 　　席嘉石多看了一眼周洪文。传说中相当狠的周洪文今天确实是很给力，该要的点半点不让，但似乎并没有那么外界说的那么夸张。 　　他笑着和各起身的大佬交谈，打算送他们离开。而几位大佬都一个个表示不用送。 　　周洪文起身后，又往西尔维诺那儿凑了凑：“哎，苏秘书回去不方便吧。晚上我送你一程？” 　　西尔维诺被周洪文猝然靠近，手上收拾动作顿住。他以前怎么没觉得周洪文那么欠揍？ 　　苏晓白累了半天，本能想起身维持秘书人设，跟着席嘉石去送客。身子起了一半，她惊异又看到周洪文调戏西尔维诺现场。 　　作为秘书，她不能对合作对象翻脸。 　　作为西尔维诺，她可以对周洪文开口。 　　苏晓白眉毛轻挑，站直身子，看向桌对面的周洪文：“周总，我会送苏秘书回家。” 　　周洪文发现苏晓白说话，对她笑了笑，眼神凌厉如刀子，话里带刺：“西尔老师，以前没见着您对谁那么上心。” 　　苏晓白看着人脸上和扇形图一般，透着三分流气三分客气还有四分仅对她可见的凶狠，一样不客气对峙上：“现在周总见着了。” 　　“西尔老师可没问过苏秘书的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苏秘书的意思。” 　　“你在教我做事？” 　　“我在教您做人。” 　　剑拔弩张，引了几个还没走的人视线。 　　西尔维诺夹在两人中间，面无表情收了东西。他看向周洪文：“我们在交往。” 　　周洪文愣住。 　　西尔维诺又看向苏晓白：“明天热搜就是，你为了我和死忠粉起争执，精彩不精彩？” 　　苏晓白：“……” 　　有点点精彩。 第52章 【1】捏捏后脖颈 　　在别人八卦心中, 三人拖到最后才走，神情复杂结伴下了电梯。 　　到了停车场，三个人集体上了西尔维诺的车。 　　苏晓白坐驾驶位, 西尔维诺坐副驾驶，周洪文坐在后头。 　　周洪文哪能想到西尔维诺会和人交往。他想抽烟, 又不敢在西尔维诺面前抽, 和两个人交代着：“苏秘书不好意思, 我失态了。西尔老师不比别人，以前出现在别人面前次数多点, 粉丝什么成分都有。私生知道吧？” 　　苏晓白心头一跳。 　　周洪文一副过来人见多了的样：“什么爱深沉了就恨了, 得不到就毁掉。什么你对我笑一下就是你爱上我了, 不能再对别人笑。我们公司也有艺人，每个月都报警送两个过去。入室、威胁、绑架、跟踪追车什么都有。现在都习惯了，送完人就送锦旗，让警察处理事情也开心点。” 　　西尔维诺语气很淡：“这次想多了。” 　　周洪文搓了搓手：“是是，想多了。我还以为西尔老师被威胁了。没想到是谈恋爱了。西尔老师这个变化好啊, 都主动出来赚钱了。以前就只会打钱。” 　　这苏晓白可太赞同了，甚至想和周洪文柴颂认个兄弟。她刚认识西尔维诺，西尔维诺就给她打钱, 最近这现象都少了。 　　周洪文长吁短叹：“九交贵人十养生。苏小姐估计不知道。那时我证件到期, 倒欠别人一大笔钱，连人带东西被扔到街上, 差点被拖去□□工。除了有手有脚，其他什么都没。黑户工作也不知道怎么找。睡桥洞被人偷东西，睡广场被人揍。” 　　苏晓白第一次知道周洪文那么细节的过往。 　　西尔维诺垂着眼，闭目养神。 　　“海外电子支付不发达，西尔老师正好在街边买东西, 找零没地方放，全丢给了我。”周洪文嘿笑一声，“后来我靠着这点钱吃了个饱饭，混了个关系，终于不是黑户了，也可以回国了。再碰见西尔老师，我和他道谢才知道他是作者。更后头的事网上就有了。” 　　西尔维诺以他为原型写了一本书，他跨国打拼替西尔维诺将这本书捧上神坛。 　　说到这里，周洪文话题重新回去，又说打钱的事：“不做粉的时候还成，成了粉之后待遇就没了啊。见一面就被塞钱赶出去，见一面就被塞钱赶走。” 　　苏晓白：“……”太真实了。 　　“刚开始一百刀，一百刀的。后来就一千刀，一千刀。再后来更过分了！”周洪文简直不敢置信，“金沸草我让西尔老师占比高了点，他学习起签支票了！后来转账方便了，开卡专门转账。我完全不敢上门了。” 　　苏晓白终于明白为什么西尔维诺有个百万级别转账的卡。 　　这节奏有点点舒爽。 　　不管是做打钱的还是做被打钱的，都很爽！ 　　周洪文唾弃着西尔维诺的行为，觉得这一点都不算宠粉，根本是不想见人的打发方式。要不是他这个粉算正常的，换成别的心思不纯，西尔维诺怕是丢钱又惹上新麻烦。 　　对此西尔维诺这个当事人躺在副驾驶位置上当没听见。 　　苏晓白能怎么办？ 　　苏晓白见时间过了十点，外头让人闻风丧胆的周洪文吐黑水行为完全没停止的样子，问了下：“我们送周总回去？” 　　周洪文惊喜：“可以吗？西尔老师确实宠粉，苏秘书人美心善，我家开过去四十分钟。” 　　苏晓白半点不“人美心善”，一听四十分钟，立刻拿起手机：“我给周总打笔车钱。您自个回。” 　　周洪文这张脸又演艺般露出痛苦神情，开门迅速下车：“果然之前我想多了，西尔老师再见。” 　　他关上车门就跑，完全不停留。 　　苏晓白见人跑那么迅猛，哼笑一声。 　　西尔维诺抬眼见苏晓白这个状态，拿出自己手机按了两下。 　　苏晓白手机震动。 　　她看了眼信息：银行卡到账八万。 　　苏晓白：“？？？” 　　西尔维诺简单表示：“六万工资，两万换个和我一样的手机。手机一样不容易暴露。” 　　瞧瞧，西尔维诺当初让她在家。她一个月出去了不知道多少次，西尔维诺要代替她上班，结果工资又提早给。 　　苏晓白一口答应：“晚上就下单！” 　　以后就是用情侣手机了！ 　　两人回到家抓紧时间洗漱。 　　热水澡能驱逐大量疲惫，回笼人的意识。 　　苏晓白懒散在床上买下了手机，转头拉着西尔维诺：“接吻么？” 　　西尔维诺顿了片刻：“嗯。” 　　接吻有利于身心健康，苏晓白熟练凑上前，吻上西尔维诺。舌才碰触到对方，互换的熟悉感再度冒出来。视角转换，眼内全是对方。 　　苏晓白心跳跃起来。看来想回到自己身体里是要在特定时间段干特别的事情。之前蓄能的猜测也有可能是真的。 　　吻喜欢的人和吻自己感受是完全不同的。苏晓白发现西尔维诺的动作半点没停下的意思。心存侥幸多沉溺了片刻。 　　两人分开，苏晓白舔了下自己的唇，感受到后脖颈被西尔维诺捏了捏，突兀一哆嗦。她微睁大眼，不理解西尔维诺这个动作：“怎么？” 　　她在西尔维诺身体里时对他的手感知没那么深刻，现在他捏她脖颈，她瞬间就有种……非常奇特的感觉，仿佛命脉被人掌控。 　　西尔维诺捏完感觉也挺奇特，对着苏晓白的后脖颈又捏了捏。 　　分开归分开，他们的距离还相当近，气氛湿漉暖呼。苏晓白这时报复性捏起西尔维诺的后脖颈：“什么感觉？” 　　西尔维诺感受着这细微动作，察觉到自己身体异样，缓缓松开自己的手：“睡觉吧。”他不该多捏这一手，遭罪的变成他自己。 　　苏晓白：“？？？” 　　西尔维诺拿走自己的眼罩，没和苏晓白换位置，躺回到被子里：“晚安。” 　　苏晓白没想到西尔维诺说脱离就脱离，冷血无情、无情无义。她内心啧啧，帮关了灯，躺到西尔维诺身边。 　　现在互换的规律逐渐出现，合作项目走上正轨，他们两个的人生交错在一起，也能逐渐走上正轨了。 　　苏晓白闭上眼。 　　…… 　　周五与会的高层都不怎么刷媒体网络，哪怕知道了八卦往外透了透，基本上也是隐晦透给了同样不怎么刷媒体网络的朋友。 　　比起什么情感八卦，开发项目显然是更重要的事。 　　然而秘密只要有第二个人知道，随着时间流逝就不会再是秘密。 　　网络上很快有小道消息流出。这小道消息最初透出时，隐蔽到连首字母代称都没有，唯有一阵阵尖叫和自我欢乐。 　　随着时间流逝，秘密知道的人越来越多，逐渐有人开始用代称的黑话来交流。 　　“奶奶呜呜呜，我等了八百年的再版ynp可能要出了呜呜呜——” 　　“我精神恍惚，ynp要送出来合作了。我以为这辈子等不到了的。” 　　“传说是因为S恋爱了才拿出来的。嫉妒到面目全非。” 　　“我靠什么？S恋爱了？？？” 　　消息越来越多，各路消息灵通的营销号都抓着信息线去求证。有几个冒险一点的营销号直接发了信息，用“疑似”开始溜粉。 　　柴颂工作室这些天不知道接了多少电话。他们对外采取了一个官方态度：“我们平时真的很少过问西尔老师的私人生活，上回相亲也闹了个玩笑对吧。如果西尔老师有情况，且乐意告知公众，我们一定会提前通知各位。” 　　关系好的那些里，工作室就隐晦表示：“网上消息真假都有，具体以我们通知为准。到时候公开宣发，大家合作了那么多年，这个面子要给的对吧？” 　　网络上小道消息纷纷，但真上档次的媒体或者营销号一致都没透露什么问题。最大的几家社交平台更是连热搜都帮忙降了。 　　天气入秋。 　　苏晓白习惯了和西尔维诺生活，习惯了隔一段时间突然就和西尔维诺互换身体，用男人的身体出门处理公务。 　　她给西尔维诺买的东西越来越多，导致宅子里生活气息逐渐浓郁。客厅里原本空荡，多了几个轻巧的架子。架子上摆放了几个西尔维诺的作品周边。沙发上更是摆了几个粉丝大头出品的抱枕。 　　走廊过道本只有画、看不懂的石头，如今多了点植物，植物上挂了几个小巧挂件配饰。 　　苏晓白还给三楼那块奇怪的石头边上放了一个西尔维诺虚拟形象的小手办。这个小手办是多年前出的，那时候只要三百多。现在二手价格炒翻了天，她挖了很久才花了两万问一个当年买了十个的富婆讨了一个来。 　　西尔维诺瞧着对小手办没什么表示，但苏晓白好几次不经意发现他站在那儿看小手办。每次都能看五分钟左右。 　　不知道是不是家里丰富了内容，西尔维诺对写文有了新思路，出门的次数是真的多了起来。先前都是迫不得已两人一起外出，后来偶尔他也会一个人外出。 　　别说她和西尔维诺习惯了互换身体，就连他们共同忙项目的人都习惯了两人态度时不时的转变，理由都替他们找好了——小情侣隔三差五吵个架闹个别扭不是很正常么？不影响工作就行。 　　苏晓白碰上这情况，只能说“互穿”这种情况被发现的概率，原来是真的有那么低。 　　她用西尔维诺的身体站在顶楼，脸上神情淡淡，将墨镜扣在自己脸上，站在一旁等着众人准备直升飞机。顶楼的风极为喧嚣，将她的头发吹乱，也吹得她西装衣领和衣摆晃动。 　　大佬终于用上直升飞机了。 第53章 【2】批发色情侣西装…… 　　苏晓白维持着一副有钱大佬姿态, 腰杆子笔直，与天地建筑融为一体，内里却在遥想她第一次只裹了一条浴巾上天台的事。 　　天台的风真是永远都那么大, 碰上直升飞机机翼旋转，风显得更大。两个时候上天台, 感受有不同有相似, 归结到一个字就是“爽”。 　　西尔维诺站在她身边, 穿着定制西装，神情一样淡漠。 　　今天按照原计划, 两个人将坐直升飞机前往另一个城市, 迎接第二天《一年蓬》的企划官宣。 　　人类的潜能无限。在企划定稿后, 几家公司集体将《一年蓬》排上最快的档期，找美工的找美工，找音乐的找音乐，安排媒体的安排媒体。 　　西尔维诺的改稿工作才开了一个头，工作室连印厂都给他安排好了。等西尔维诺一交出文字稿, 转头就校对审核下印厂，直接给开工。 　　过审的修改问题，工作室简直是引经据典拉出了无数同行的书, 并表示：“我们这是悬疑推理末世作品, 你不能要求不死人对吧？我们主角目的是拯救世界，为了爱情啥违法的事情都不做, 多正能量啊！我们记者女主和恶势力做斗争，多阳光啊！” 　　话好像是这样没错。 　　于是审核让人加点法律科普内容进去，睁一只闭一只眼就让过。 　　书过了审都下厂了，再隐瞒肯定瞒不住，所以企划官宣就定档了时间。苏晓白作为万载集团代表之一, 必然出席。西尔维诺作为作者，现场必给他留了出席位。 　　结果今天早上…… 　　苏晓白做早餐的时候美滋滋在畅想：我要是西尔维诺，直接上场吸粉无数，霸占热搜。从此以后就是国民老公。 　　西尔维诺洗漱完站在三楼石头边上，看着小手办：不想去，被发现会被围堵。可这是一年蓬，还是得去。当个小手办挂在苏晓白身上就好了。又能跟着又不会被发现。 　　一念之后，西尔维诺在楼下对上了做到一半的早餐，苏晓白在三楼对上手掌高度的小手办。两人同时沉默。 　　天台一阵风吹来。 　　苏晓白内心深深叹了口气：“西尔老师，我们最早要到明天晚上才能换回来。” 　　明天企划官宣，要么她用西尔维诺的身体上，要么西尔维诺用她的身体上。从两人这段时间的情况来看，本质就是她上。 　　西尔维诺将曝光在万众媒体灯光下。 　　西尔维诺对此表示：“加工资。” 　　苏晓白内心的气顿时不叹了，微抬下巴，透过墨镜敢直视太阳：“我保证，明天全球热搜都是您的。” 　　西尔维诺对此并不是很高兴，一语双关：“谢谢了。” 　　驾驶员检查着直升飞机的情况，确保安全设备也都齐全，这才和另一位安全员通了气，走到老板这里：“直升机准备好了。” 　　苏晓白和西尔维诺点了头，带上行李上飞机。 　　两城市距离很近，近到飞机都懒得安排航班，因为如今高铁动车更快捷，一个小时就能到另一个城市。反倒是开车要两三小时，不如直升机一个小时就到达。 　　安全带系上，耳机罩上。 　　这架舒适度相当优秀的直升机让人能够轻松舒展长腿，不过舒展度确实比不过西尔维诺那些豪车。 　　驾驶员性格很好，在那儿调侃着：“这架直升机总算能接送一次老板本人了。天天都在外头，接客无数不着家。” 　　苏晓白有被这个比喻笑到，勾起了唇角。 　　西尔维诺的直升机平时不怎么用。她联系的时候才知道这架直升机一直在附近的一家俱乐部里给别人用着，还专门绑定了这位驾驶员。 　　直升飞机好买，优秀的驾驶员可不好找。 　　门一关，外头的安全员退到安全线外。直升飞机按流程在机翼过于吵闹的“嘟嘟嘟”声中飞向高空。里面的人员交流沟通全通过耳麦。 　　苏晓白感受着升空的失重，望着窗外不断缩小的建筑物，脑子里将明天流程与发言稿顺了一遍。明天到场的人数量极多，媒体更是有录播有直播。万载集团和西尔维诺工作室不能出任何差错。 　　提问环节的问题和各大媒体也沟通过。 　　唯一的变数就是“西尔维诺”亲自上场发言。她得把更多人的注意力放到项目上，而不是西尔维诺本身上。 　　苏晓白手指轻触着膝盖，觉得这个难度超过上天。嗯，她现在就在天上。 　　沉闷的高空上，驾驶员憋不住话，和两人聊起来：“西尔老师接下来这段时间，直升机是不是会经常用？经常用我就让俱乐部少安排点事。” 　　“不算经常。有行程会提早说的。”苏晓白替西尔维诺回答。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消磨掉了这一小时行程。 　　这位驾驶员稳当将飞机停到指定酒店停机坪，送两人下直升机。 　　柴颂早收到消息，准点在酒店停机坪等他们。他接到人，拿出房卡递给西尔维诺和苏晓白：“双间套房。一人一间，中间有会客厅。” 　　他半点不意外西尔维诺和苏晓白同进同住。两人在谈恋爱，天天高调得生怕媒体拍不到他们在一起的证据。 　　柴颂揉了把自己今个灰色的头发，心酸说着：“你们低调点。” 　　并没有在恋爱，而且每次出行都是正经事，只敢在细枝末节上动手动脚的两人没说话，心里头寻思着自己也没高调。 　　本来两人是安排了两个房间的，这不是临时又互换，还是换个套间更合适。 　　柴颂看着两人同色的藏蓝西装：“还穿一个色的西装。” 　　特意定了新西装的西尔维诺表示：“上次和你说过。” 　　柴颂就是随口抱怨一声。他们两个上次确实和他说过。 　　席嘉石和西尔维诺身上的衣服基本都季固定找人定制的，少有几件是随便买的。公司高层和合作的那些老总，每一个身家都不菲，每次见面就没重过衣服。 　　跻身其中的苏晓白有拿的上台面的衣服和包，但数量着实有限。 　　席嘉石看会见苏晓白重复背着一个包好几次，提了一句：“你怎么还是这个包？” 　　正好换了身体在苏晓白身体内的西尔维诺直接把苏晓白的包和衣服都安排上了，给苏晓白的理由是：“我要背这个包，我要穿这个衣服。”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苏晓白事后给柴颂的理由是：“交往回头曝光了，不能让粉丝觉得西尔老师抠门吧？” 　　就很有道理。 　　苏晓白取下墨镜，更加理智：“你明天去现场看一眼，穿藏蓝色西装能占全场西装男士五分之一。” 　　黑西装和藏蓝色西装简直是大流中的大流。两人站一起能叫情侣套装，入人群简直就是批发色西装。 　　苏晓白觉得柴颂真是想太多：“我这个当事人都抠不着糖。粉丝挖出点什么，估计她们自己人先否决了。” 　　又是很有道理的一句话。 　　柴颂嘟囔一句：“真是，就我急。别说回头游戏公测了你们还不公开。” 　　苏晓白没说什么，装作不经意用余光瞥着旁边西尔维诺。西尔维诺完全没看她，也没和柴颂表态什么，全然略过了柴颂这句话。 　　她收回余光：算了算了，隔三差五就接吻该知足。等牛逼了，她去办十个银行的卡，每个转账都厉害点，然后追求西尔维诺。 　　西尔维诺给她打一万想打发她，她就回两万。 　　西尔维诺给她打四万，她就回八万。 　　打一百万，她就回两百万。一张卡战斗力不够就十张卡。看谁先认输。 　　苏晓白都忍不住为自己这个骚操作鼓掌。在大佬身体里和大佬学习，转天就是能变成大佬。想到这里，她脚步比平时轻快不少，抢在柴颂前头给两人按电梯。 　　她侧身邀西尔维诺先进电梯：“请。” 　　西尔维诺多看了一眼苏晓白，眼眸深邃，满是深意。 　　柴颂眼见着他们这操作，吃了一嘴狗粮，无表情进了电梯，站到最里面。电梯关上，他就站在两人身后。 　　今天先行办理入住的人不少，苏晓白和西尔维诺运气好，和柴颂三人一个电梯。 　　西尔维诺缓缓开口：“西尔老师有点开心？打算什么时候公开？” 　　苏晓白心头一凛。 　　西尔维诺的口吻怎么听起来不太对呢？刚才有什么事情惹到西尔维诺了？她什么也没做，肯定不是她的错。一定是柴颂的错。 　　苏晓白在心中斟酌着措辞：“都看你的意思。” 　　回头全天下都以为他们在一起，结果他们并没有。 　　悲惨。 　　她通过电梯的反光注意着西尔维诺的表情。 　　西尔维诺垂着眼，视线落在电梯底：“有相熟的媒体知情，合作对象也知情。网络上也有了小道消息。你心里有数。” 　　苏晓白表明态度：“有数有数。” 　　嘴上说着有数，苏晓白实际上根本没数：有数什么？有数他们其实没在一起？呵。 　　西尔维诺应了一声。苏晓白配合应了两声。 　　两个人的对话牛头没对马嘴，偏生他们两个聪明人半点没自知。 　　站在两个人身后的柴颂则是沉默往后退了一步，摸了摸自己的小狗头：狗粮再这么吃下去，他真的迟早要翻脸。 　　不如他选个良辰吉日，帮这两位直接公开算了。 　　天下狗崽吃粮一起吃，噎住也一起噎。总不能老让他憋着这事，边吃狗粮边应付媒体，两头受罪。 　　电梯门“叮——”打开。 　　柴颂眼明手快，快速按着电梯打开的按钮，积极表示：“两位请。早点休息，早点睡觉。餐直接送到房间。明天会场见，明天热搜见。” 第54章 【1】企划发布会…… 　　万载集团旗下万载酒店会议大厅。 　　服务员将位置全部排好, 在每一个位置上都摆上了礼物。迎宾小姐站在门口负责签到事宜，将来宾引到早安排好的位置。 　　台上仅有一个竖直的话筒架，背景PPT尚且只是一张极为抽象, 看不出内容的图片。 　　收到消息的人都知道这次是万载集团和西尔维诺工作室的IP合作企划定案。知道更清楚点的，了解到是多方发展, 游戏影视两手抓。 　　经济圈的媒体和文娱圈的媒体碰了头, 双方都觉得有点好笑, 互相打起招呼：“哎，这不是xx财经的吗？我爸特别喜欢看你们的杂志。” 　　“啊, 你们是xx娱乐直播吧？我知道我知道, 我家里女儿看你们直播。” 　　游戏圈的媒体过来后, 和两头都不算熟，有点懵圈落座，直到被人拽着说：“哎呀，我知道你们家，上回yy战队的报道写得特别牛逼, 就那个zzz记者写的。能介绍我认识一下么？” 　　一群人瞎扯聊着天，手上工作还记得。摄像摄影直播设备都掏了出来。同一场企划宣告会，不同圈子的媒体能写出不同的内容来。 　　“话说你们知道是哪本用来合作没？” 　　“我听说是《一年蓬》。但当年西尔维诺我记得说过, 这本不会搞影视化？是我记错了？” 　　“有钱不赚干吗啊。” 　　“会不会是新文新企划？” 　　“有这个可能。两年没出新书了。” 　　“不不不, 我这边消息确切，就是《一年蓬》。外包宣传预告已经做好了。放这本有原因的, 回头估计是另外的宣传点。” 　　与此同时，全球网络上关于西尔维诺企划宣告会的消息已经出现。一个个媒体悄悄提前预告了一声，先将粉丝们的好奇心吊了起来。 　　大平台的热搜词准备好，随时准备给挂上。 　　时间转眼即将到点，现场人从零散到半满再到几乎坐满。第一排与会人员陆续到齐。 　　苏晓白和西尔维诺两人从侧面进场, 无声息落座，和座位周边人轻声打了招呼。 　　席嘉石穿着一身名贵菱形格纹西装，站在台边和主持人说着话：“里面苏秘书环节全改成西尔维诺。”主持人拿着台本听着他说，朝着苏晓白和西尔维诺那儿惊异看了眼，随后又点头点头。 　　席嘉石说完话，回到了自己位置上。 　　时间到点。 　　主持人挂起笑容走上台，身后的PPT在瞬间打上了毛笔楷体的《一年蓬》：“大家好，欢迎各位来到《一年蓬》企划宣讲会现场。在这里，让我们热烈感谢并欢迎我们《一年蓬》的作者，西尔维诺！” 　　苏晓白替西尔维诺站起来，朝着所有媒体微微颔首。 　　媒体：“？？？”什么玩意，这企划开场就这么劲爆？西尔维诺打算曝光了？竟然没戴口罩！ 　　现场“咔擦”声顿时完全不带停的。 　　PPT上《一年蓬》字体上移，下方出现了西尔维诺的名字。 　　与此同时，国内热搜迅猛冒出了一条#西尔维诺长相#，没过几分钟，后头跟着一个“爆”。又过了没多久，全球各大社交平台热搜紧跟其上。 　　前面的主持人逐一报起了各个合作方人名。包括席嘉石在内所有当初开会的人员，一个个在前排起身，往后转身向媒体点头示意。PPT上也写清了所有合作方。 　　台下开着直播的媒体，直播间转瞬都快被挤爆，弹幕刷得飞起。 　　“什么什么我男神露脸了？” 　　“*%&&……太过激动我刚被封了个号！老公你这么帅为什么不早点冒头呜呜呜。” 　　“说好的用作品打动人心！原来是因为长得太帅了怕喧宾夺主呜呜呜——” 　　主持报完所有合作方，微博上又冒出了#万载集团西尔维诺##一年蓬#一个又一个的热搜。真正的流量就是如此可怕。 　　作为合作方万载集团代表，席嘉石率先上台，给所有媒体讲了一下情况：“这次我们万载集团将与西尔维诺工作室一起合力打造《一年蓬》IP企划，我们将在今年年底前完成……” 　　他叨叨叨，把企划案主要内容给讲了出来。游戏将在明年年中开启单机模式内测，明年年底前开放单机模式公测和联机模式内测，后年年后开放联机模式公测。 　　说完这些，席嘉石把负责游戏的老板叫了上来。 　　老板和众人聊了聊，回答了一些媒体问题。回答得差不多，主持出场说了两句，将话筒又交给影视公司的周洪文上来说话。周洪文和媒体聊了聊，又将话筒交下去。 　　所有人被各种信息轰炸得要跳舞。 　　热搜上更是精彩。同一个会，热搜词打了起来。#一年蓬游戏##一年蓬影视化##一年蓬再版#，一个接着一个挤上前20。 　　这些词重复属性太高，导致社交平台们不得不出手给很多词条强行降热度。 　　主持看了下台本，心里头感叹着。 　　本来应该苏秘书上场收个尾，并且邀请各方上台，结果现在改成西尔维诺后，她根本没了出场机会。这秘书大约是得罪了她的老板小席总吧。 　　主持不明真相胡乱揣测了一下，在台上热情表示：“接下来，让我们邀请西尔维诺上来说两句。” 　　苏晓白站起身，朝着身边的西尔维诺笑了下，随后迈步走上台，拿起了台上的麦克风。 　　台下媒体数量比她以前应对过的都多。现在这个环节，有了先前那么长时间的铺垫，恐怕全球关注西尔维诺的人都在关注这里。 　　苏秘书不能丢人，西尔维诺更不可以。 　　她手握紧麦克风，听着无数“咔擦”声，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大家好，我是西尔维诺。” 　　台下隐隐响起了抽气声，网络上关于西尔维诺长相的词条打过了所有其他词条，傲慢站在第一的位置，地位全然不是其他词条可以撼动的。 　　“如果今天热搜是我的长相占了第一位。”苏晓白轻笑了一声，将西尔维诺磁性的嗓音带到所有人耳朵内，“那我会有点失望。因为我想带给大家的是《一年蓬》，而不是西尔维诺。” 　　话一出口，台下原本倒吸一口气的媒体们忽然就从西尔维诺的外貌中冷静了下来。 　　他们觉得西尔维诺这句话相当精彩。西尔维诺确实本身就是一个大IP，可当他本身存在意义大于了作品IP，对于一个作者来说是会失望。 　　媒体们对接下去的问题也有了想法，或多或少都打算更集中去问作品，而非关注西尔维诺这个人。 　　而热搜那个长相的词条点进去，没过太久就变成了苏晓白这句开场词。全球粉丝对于他的容貌热情迅速冷却下来，对西尔维诺的敬意又增加了些。 　　台下真正的西尔维诺望着台上，手指轻微抽动一下，脸上露出了很浅很浅，几乎无人能察觉的笑意。 　　苏晓白在台上继续说着：“第一部 作品对于我来说很不一样。我参与了这一次企划的所有环节，希望带给你们一个完整的《一年蓬》世界。” 　　她这段时间和西尔维诺相处，时不时会在空闲时间里聊起这部作品的创作。聊起来后，她经常吨吨吨喝着醋，吨吨吨体会西尔维诺对这部作品的爱。 　　苏晓白是借了西尔维诺的势，出现在这次现场上。她本人可以纯粹当个幕后，不出现在这个台上。但她现在成为西尔维诺，想把西尔维诺的想法告诉深爱他的那些粉丝。 　　他寡言少开口，正好她来说。 　　“一部作品形成后，它不单单属于我，也属于所有阅读它的人。我赋予它骨，赋予它血，赋予它魂，但最终是所有阅读它的人，赋予了它‘神’。 　　“你们让它不单纯是一部作品，如今让它即将形成一个世界。这个世界是更多的人将参与创造的，更加不再单单属于我。 　　“我原先只是想表达我所表达的，独属于我的情感、我的认知。因为我最初没有读者，《一年蓬》初版是纯粹属于我的，和别的作品有所区别。” 　　她说到这里顿了下，看向台下的西尔维诺。 　　视线不意外对上。 　　她再度笑了下：“后来我想把这份情感告诉别人，又想着它拥有读者后再版了，再版的作品不再单纯属于我。每个人会在其中体会到一些属于个人的情感。 　　“像《头戴金沸草的勇士》，像《深海狂想曲》。很多人代入到不同的角色中都有不同的感悟。我不再局限在初版中，也每天在为有所悟的读者高兴。” 　　苏晓白说到这里，不再绕来绕去：“当然，大家也别想太多。书就是看看的，有的东西思考一下就好，别沉溺其中。最重要的是过好自己的日子，比如可以打打游戏看看剧。” 　　她话题转移到游戏去，突兀逗笑了台下。 　　全场刚正经一下，被逗得哄然一笑。 　　这书要改成游戏和剧了，不就是该打打游戏看看剧么？ 　　苏晓白表达完复杂的西尔维诺式情绪，将话茬子递给媒体：“大家有什么关注的问题，可以向我问几个。” 　　台下媒体刚被西尔维诺的话牵着走，恍然想起还有这环节。 　　一个记者反应非常快，飞速举手。 　　苏晓白见他这么迅猛，点他起来：“那边那位穿黑西装的，AA传媒的朋友，对，您说。” 　　记者发现自己抢到了第一个提问，高兴站起来，拿起了话筒：“西尔老师好。很高兴《一年蓬》即将形成一个世界。我想问的是，让您最早产生这个企划想法的关键点是什么？” 第55章 【2】接吻么？晚上——…… 　　企划是苏晓白提出的, 策划是苏晓白写的。 　　苏晓白隐约知道点西尔维诺乐意给出《一年蓬》的理由，但具体为什么产生这个情感变动，她是真不知道。 　　西尔维诺不会把他过去的事剖开和她讲。 　　他小时候自闭症还是体检的时候闻朔不小心说漏嘴的。闻朔后来把说漏嘴这事告诉了西尔维诺, 西尔维诺和她却再没提起过这病。 　　这段时间全在忙企划，两个人聊起来问题都关于企划内的项目, 哪里那么多时间去感慨追忆过往。 　　但媒体问答早就有了官方答案。 　　苏晓白表示：“你刚才白听了我讲话。我这是为了不愧对这本书, 也不愧对所有喜欢它的人。你机会没了, 下一个。” 　　底下人又哈哈哈大笑起来。 　　后面冒出来的记者提问就有意思多了：“西尔维诺怎么会想到和万载集团合作呢？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万载集团原先的事业重心并不在文娱这一块。” 　　第一排的好几个大佬都竖起了耳朵, 席嘉石和柴颂也不例外。官方答案是有, 而嘴在西尔维诺身上, 不知道他会怎么回答。 　　柴颂想得多些，悄然偷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苏秘书，内心非常担忧西尔维诺语出惊人。 　　台上的苏晓白：“想听官方回答么？我怎么记得这个问题刚才工作室也代我回答过了。你们这届记者怎么回事？” 　　底下人又笑出声。 　　记者表示：“因为我们确实想听西尔老师本身的想法。工作室回答过官方答案，我们想听非官方的答案。” 　　苏晓白点点头：“因为万载集团有钱事少能人多，是个优秀的合作方。” 　　群体知道西尔维诺很排斥改稿和需要他做很多事的项目, 再度哄笑。 　　苏晓白做不到和西尔维诺那样，说正经话能从腹内里取一些墨水来挥笔。她就表面正经得很实在：“我说的实话。大家看过刚才游戏宣传视频了。效率高，质量好, 很值得。” 　　记者们刷刷记录着。 　　新一名记者站了起来, 他态度尽可能友善，但话题犀利：“西尔老师。您不喜欢私生活和个人情况影响大众对作品的观感, 但您最近私人情况上过热搜，这次更是出现在大众面前。这和您本意违背，算是另类营销么？” 　　当记者的一个个心里头门清。能走营销让名气变现，那绝对是一个值得的事情。只是文人染上铜锈味，会让人觉得档次低了下来。 　　现在记者不拉出来说, 迟早也有人会提出来说。 　　苏晓白稍思考了下，朝着这位记者道了声谢：“谢谢你把这么敏感的问题提出来。” 　　她又往西尔维诺那儿瞧了眼，见西尔维诺朝着她轻微点头，得了准，知道自己可以随便发挥。当事人不在意，她想怎么的就怎么的。 　　“你能发私人动态到社交平台。你恋爱了可以发，你结婚了可以发，你生病不舒服可以发，你今天心情好可以发，你心情不好也可以发。 　　“我也想发。” 　　苏晓白想着最近西尔维诺的个性偏好：“我很喜欢我以前虚拟形象的手办，我不能说。我喜欢看的书，我不能说。我喜欢用的牌子，我不能说。我喜欢的人，我不能说。” 　　她想了想，替西尔维诺和小雏菊蒋月萱再解释了一下：“相亲是意外，很正常私事。没营销的意思。” 　　她觉得西尔维诺都不太想来这个企划会，不然也不会昨天一大早互换，搞得她必须用西尔维诺的身体上场。 　　西尔维诺在家里过得可随性，一旦没人必动泳池。一旦有人，泳池不碰。言情小说最近看得是一本接着一本，但本质偶像包袱大约有一吨重。 　　这些包袱都是这些人世俗框架给的。 　　“西尔维诺这个名字代表了太多，私人生活和作品其实分不开。大家心里头都清楚，那就别把人架到高台上。我们都不是圣人，做不到。 　　“上台说话这件事可以叫宣传。我说我今天中午吃了什么菜，你也说我宣传，这未免过了。” 　　当然，对于钱这个东西，苏晓白很坦然：“以上行为如果能赚更多钱，那只能说谢谢大家喜欢。我、工作室，以及各企划方旗下所有成员，这段时间的生活工作都值得。” 　　那问题犀利的记者并没有为难西尔维诺的意思。 　　他就是关键问题很能抓：“我刚才听着，西尔老师有喜欢的人了？私人生活和作品分不开。我替广大群众问一下。” 　　苏晓白：“……” 　　你这个记者浓眉大眼的，没想到关注点这么八卦，还用她的话堵她。 　　苏晓白想到《一年蓬》万一哪天营销深挖，很可能会挖出一个西尔维诺的初恋，热搜就是个西尔维诺初恋，她就酸。她私心作祟，指腹摩擦着麦克风，面上神情没变，笑着表示：“有。” 　　这位喜欢的人只能是她。 　　她要努努力和西尔维诺绑定，把这世界级的瑰宝占为己有。 　　她听着下方各种哗然声，心里头想着之前对话的“有数”。没敢看西尔维诺，她很自然对台下说着：“我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希望大家关注点集中到这次企划合作上。” 　　算是勉勉强强官宣了，公开了。万一西尔维诺不认，那这个喜欢的人没曝光，无所谓的。 　　苏晓白鼓掌：“那现在我们热情邀请各位企划方一起上台。” 　　媒体们：“？？？”你个西尔维诺不想回答问题，逃得也很快啊。 　　下面各合作方都站起了身。 　　席嘉石低头问了一下“苏秘书”：“你上么？” 　　西尔维诺对席嘉石点头。他起身看着台上的苏晓白，觉得这人是太有分寸，太“有数”了。她几乎所有的事情都优先在考虑别人。 　　一行人上台，西尔维诺站到了苏晓白身边。苏晓白把麦克风提早交给了小席总，趁着侧头动作观察西尔维诺表情。 　　西尔维诺对上苏晓白视线，放低声音夸了一句：“讲得不错。” 　　苏晓白对西尔维诺笑了下：“嗯。” 　　西尔维诺还想说点什么，两人身边的小席总和柴颂同时转过来，笑容没变，意思充满相同的威胁：“不要讲悄悄话”“下去再说”。 　　两人只能平视前方，装作无事发生。 　　主持人跟着上台：“让我们热烈庆祝，《一年蓬》IP企划正式开启。” 　　两边纸炮齐发，让整个现场看上去极为热闹。底下媒体纷纷鼓掌，音乐BGM欢庆得好像结婚典礼现场一样。 　　主持正热情讲着下一个环节：“辛苦各位媒体，我们在宴客厅为各位准备了丰盛的自助餐。期间各家媒体约好的个人采访，可以在晚饭后继续。” 　　台上人陆续下场。 　　苏晓白和西尔维诺结伴往下走。两个人面上瞧着是一本正经，一个浅笑一个没表情，唇轻动着，又抓着机会互相交流。 　　“我是不是发挥特别优秀？”苏晓白相当得意。 　　“有点收敛。”平日那顺杆爬的嚣张劲头是半点没体现。 　　“我这还收敛？”就差逮着媒体怼了。 　　“你上周和周洪文吵到差点打起来。”周洪文在地上撒泼打滚，苏晓白居高临下斥骂他公司高层废物打堆，他当时和别的合作方一起被震在那儿。 　　“你不是本来就想让我帮他。”她是在帮周洪文清理门户，一个□□脸一个唱白脸。 　　话到这里，再多就不合适说了。 　　收工的主持人拿着话筒快步往下走。前方有人正招呼着他。他把麦克风往边上架子上一搁，快速朝着同伴那儿去。 　　苏晓白走下台，扫了圈见周边人都没关注她，抬起手表看了眼时间。现在勉勉强强算是到了晚上，她等下用自己身体更合适。 　　西尔维诺要接受采访就本人去，不接受就回房休息。 　　“接吻么？晚上——” 　　磁性的声音低沉带着询问的意思，浮想联翩的内容让人颅内当场高丨潮。平时私下听惯了西尔维诺的声音，会觉得也就那样，如今带上了电流音传遍整个会议厅，竟是还带了点混音回响，惊了全场。 　　诡异的安静弥漫，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转向台边。 　　苏晓白：“……” 　　西尔维诺：“……” 　　周边所有人：“……” 　　架子上的麦克风灯闪着光。它收了一堆的嘈杂音，由于太嘈杂，导致根本没人在意它还在运作。西尔维诺的声音辨识度高，在一堆杂音里头脱颖而出。 　　各家媒体都起身准备前往餐厅吃好喝好了，设备影响基本都关了。然而几家直播媒体尚且开着镜头，网络上弹幕直接疯了。 　　“我￥#￥刚才听到了什么？” 　　“日，疯了疯了，阿伟死了。” 　　“要了老命我的天，有没有谁录下来了，重金求一个音频。” 　　苏晓白承受着全场的注目礼，感觉今天这一场企划下来，所有热搜怕是全能被刚才那句话干掉。她维持自己秘书的面具笑容，僵硬问了一句西尔维诺：“抢救一下？” 　　工作人员反应过来，飞快去关掉了麦克风。 　　有媒体反应迅猛，面上狂喜，朝着台边角落直接冲过来。 　　柴颂震惊中回神，一把将西尔维诺和苏晓白往后头通道推：“你们回房间，赶紧的。” 　　苏晓白本能往外走。 　　反而西尔维诺用着苏晓白身体，很淡定朝着柴颂点了下头：“公开吧。” 　　柴颂：“呵呵。” 　　柴颂很绝望。 　　早不公开，晚不公开，偏偏今天公开。这么多爆炸消息不够这两个人造作是不是？ 　　他的热搜见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第56章 【1】怕不是她都能结婚…… 　　全球网民也没有想到, 西尔维诺一出现就变成了热搜创造机。 　　短短几个小时，全球不管哪家大型社交平台的第一全是西尔维诺，唯一的差别是词条后缀的内容不同。而国内词条更新最快, 第一变成了…… 　　#接吻么？晚上——# 　　资深人士分析，喜欢这种事情是无法克制的。从第一部 作品第一幕就可以看出, 西尔维诺个人确实非常喜欢接吻。按照西尔维诺先前的话来说, 他这个后续彩蛋不算营销, 但能赚到钱说明是值得的。 　　他的死忠粉各种年龄段都有，不少如今都有对象有家庭了, 竟是在这个热搜下表演起了接吻自拍接力赛。 　　柴颂应付上了媒体, 再三强调让大家把关注更多加到作品上, 而非西尔维诺本人身上。 　　他笑容满脸，靠着自己这段时间观察到的情况和揣摩到的本质，拉着一堆人吃狗粮：“合作是两人在一起后才谈的合作。苏秘书的执行能力很强，西尔老师常常是被她带动的。” 　　“他们两个会经常玩扮演对方性格的小游戏。这件事席总也知道。每次合作开会，他们当中一个积极了, 另一个就处于待机状态，很有意思。” 　　“公开这件事一直都有想法。但两个人都考虑到对方情况，才一直迟疑没公开。我每次一提出公开, 他们两个就会把选择权交给对方。西尔老师和苏秘书对外很少说私生活, 都不想让对方被打扰。” 　　“亲昵的对话很正常，晚上两个人行程不同, 要处理各自的事情。” 　　柴颂绞尽脑汁想着把“晚上”后头的内容掰到正道上，祈祷粉丝们听到刚才虎狼之词能想点正经的。才到晚上饭点，西尔老师的本意肯定没那么富有深意。 　　他尝试说服自己，并用自己这个理由来说服媒体们。 　　八卦媒体们半点不体谅柴颂，兴奋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其余属性的媒体羡慕看看前方同僚, 并没有参与到其中。大家都想八卦，可他们必须先去采访自己约好的关键人士。 　　…… 　　苏晓白回到房间里，关上房门坐到小客厅沙发上摊平。她心如死水，面如死灰，脑内循环着刚才的社死现场。 　　这种正经到不能再正经的场合，她到底是为什么想不开，为什么要提早问出那么一句。她拉着西尔维诺往随便哪个小角落问问不行吗？ 　　人不能有丝毫的松懈！ 　　一天宣传毁于一个接吻。 　　苏晓白躺在那儿一动不动，魂魄简直能具象化离体。 　　西尔维诺坐在苏晓白身边，拿出手机想要上个账号。账号卡到闪退，根本没有办法正常登陆。他换了个国际版试图登陆账号，发现另一个平台效果相同。 　　好好一个手机，当场成废机。 　　西尔维诺问苏晓白：“有WB么？” 　　苏晓白从沙发上爬起，摸出口袋里的手机奉上，恭恭敬敬打开自己账号：“您要用我的账号吗？我的账号没几个人关注，您要解释或者公开的话，不登陆自己账号没什么用。” 　　现实生活太过充实，她上次发动态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西尔维诺看了下苏晓白打开的账号。 　　关注37，被关注124。上一条动态发送时间是过年时发了个喜庆的红灯笼，配字都没有，只有一个可爱笑脸。僵尸号都比她活跃一点。 　　西尔维诺往下滑动，确定苏晓白账号上真的是没什么内容，帮她改了个名字“苏晓白苏秘书”，然后关注了他自己，发了个接吻的小黄豆表情，at了他账号。 　　他把手机还给苏晓白。 　　苏晓白拿过手机，看到西尔维诺刚放的动态右上角勉勉强强上了两位数的阅读量，觉得这个公开根本无人关注，效果惨绝人寰。 　　点进热搜里，每个粉丝都比西尔维诺会玩。 　　瞧瞧别人，写诗的写诗，画图的画图，配现充照片的配现充照片。 　　“西尔老师。”她找出一张粉丝速度超快完成的西尔维诺男友角度藏青西装插画图，带着配文，“看，这张！” 　　图上的西尔维诺比本人温和得多，图上没有画全的手似乎在拉扯着屏幕外的人，眼眸认真注视镜头外，跨屏联动，优雅又纯情。 　　西尔维诺看到这图：“你喜欢？” 　　苏晓白存了这张图，点进这个粉丝首页：“挺好看的。是个很厉害的画手。” 　　网上早有名侦探从大合照里挖掘出了苏晓白，万载集团知道苏秘书的也被新瓜震惊到了。所有发现苏晓白的人疯狂深挖着她的消息，却没敢第一时间确定她和西尔维诺的关系。 　　就是苏晓白的账户太过低调，现在还没被扒出来。 　　她欣赏完画手的作品，安然关掉了自己账号：“让柴助理他们公关吧。” 　　西尔维诺低头拿着自己的手机重新登录账号。登上后，他看着不断增长的粉丝关注，默默选择直接搜苏晓白的名字，点进去进行回关。 　　关注完毕，他转发最新一条信息，配上了手捧爱心的小黄豆。 　　刚转完，软件又卡了起来。西尔维诺重开了两次，缓慢艰难搜到刚才那个画手的账号，发了两条信息：方便画几张两人的么？图先发你号上。价格工作室联系支付。 　　对面那位粉丝已读后迅猛回复了十条消息，从震惊到狂喜再到现在就去画。西尔维诺确定对方接单，默默关掉了软件。 　　太卡了。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西尔维诺看到来电，手微顿了下。 　　他侧头用手勾上苏晓白下巴，直接吻了上去。 　　苏晓白刚切到聊天窗口，埋头准备开始回各种消息，猝不及防被西尔维诺勾走，强行吻上。 　　室内就他们两个人。苏晓白今天一整天情绪都高高吊着，现下被西尔维诺忽然拉过去接吻，身子颤了颤，一下子回到自己躯体里。 　　西尔维诺要接手机，吻得比往日都凶狠一些，吮得苏晓白发麻。她用回自己身体，勾着人下巴的手指用力又松开，微垂下的视线发现西尔维诺下巴上被勾出了红印。 　　吻凶狠却短暂结束。 　　西尔维诺表情淡淡咬了一下苏晓白的唇：“今天的口红味道很淡。” 　　苏晓白注意到西尔维诺唇上染上的正红唇膏，心头痒痒，轻舔了下自己想也知道狼狈不堪的妆容：“……口红不是用来吃的。” 　　西尔维诺提议：“下次让人做些口红。各种口味都可以试试。” 　　话说完，他接通手机，起身离开沙发，和对面的人聊了起来。 　　不知道是谁的电话。 　　苏晓白思考了下西尔维诺的提议，觉得这个想法可以有。家里牙膏已经有了各种口味，口红也可以有各种口味。 　　她放松下身子，强行把刚才的社死情况搁置一旁。带着点劳累过后的懒散，她观察着西尔维诺和对面沟通。 　　西尔维诺唇上的口红色彩糊出了他的嘴角，挠得她多看几眼就不由脑内废料堆积。 　　要是不止染他唇上就好了。他的皮肤那么白，浑身上下染哪里都相当好看。以后指不定哪天就有这么个机会。 　　嗐，她真是一个肮脏的人类。 　　苏晓白不动声色想着，面上丝毫不显。 　　西尔维诺这通电话全程用的是英文，从称呼声来听，对面应该是西尔维诺的爸爸。苏晓白在西尔维诺家住了那么久，两位家长的面一次没见过。这次更是第一次见西尔维诺的爸爸来电。 　　她没家人给自己打电话，西尔维诺则是家庭关系疏远到异于常人。两人拿对话客客气气的，半点不像是父子对话。 　　对面那位不知道说了点什么，西尔维诺向对面解释起他们两个的关系。他说他们两个正在交往，时间有几个月，相处一切顺利之类的。 　　解释完毕，对面又不知道说了点什么。 　　西尔维诺手指在手机上敲击了两下，转头对上了她的视线。 　　苏晓白轻微挑眉，用表情询问西尔维诺怎么了。 　　西尔维诺注视着苏晓白，用英文说着：“我会带她一起来的。放心。” 　　苏晓白：“？？” 　　放心什么？这怎么听着她好像要去见家长了？ 　　这年代，人还没追，再过些日子怕不是她都能结婚了。 　　…… 　　西尔维诺公开恋爱，让全球好奇起了他喜欢上的人。 　　网上被约稿的那位大佬，以罕见快的速度给先前那张图配上了苏秘书版本的情侣角度。角度补充完后，她追加了一张会议上两人对视的CP图。 　　围观的人都被这位大佬速度震惊到，觉得这两人看起来真挺登对。 　　这个年代太多信息容易外泄。当全球的注意力关注到苏晓白身上，她的信息顿时无处可藏。 　　秘书，单亲家庭出身，靠着自己打拼进入万载集团，短短时间内凭借业务能力成为第二秘书。现今协同万载集团小席总打造全球规模的企划案。 　　学生时代年年拿奖学金，毕业后年年是企业优秀员工代表。 　　仿佛是西尔维诺每一个作品里的野花野草，来自人群中再微小不过的存在，成功拼搏达到了很多人无法企及的高度。 　　哪怕她和西尔维诺之间差距大到如莫桑比海峡，也没有一个人觉得她不适配。 　　甚至有粉丝表示说：“讲实话，我有点希望西尔老师能够以苏秘书为原型写一本书，挺励志的。西尔老师以前的主角基本上是草根出身的男性，很少写草根出身女性。” 　　被大家关注的苏晓白用过送上房间的晚餐，补好妆，对着镜子打理好头发，准备去应对晚上的媒体采访。 　　她侧头看了下完全不打算出房间的西尔维诺。他神情淡然，好像先前无事发生一样。 　　她决定向西尔维诺学习。 　　社死的是西尔维诺，关她苏晓白什么事情？ 第57章 【2】内心上演打地鼠…… 　　万载集团旗下的酒店, 对所有客人的隐私保护极好。 　　电梯要拥有房卡才能乘坐上楼。其中高楼层和低楼层的房卡不互通。低楼层的房卡刷不到高楼层去。 　　安全通道倒是低楼层和高楼层互通。不过除了合作方这群自己人外，没有人知道西尔维诺具体在哪一层。 　　苏晓白走出房间朝下乘坐电梯，拿着平板看今天晚上各家采访的情况报备。采访需要合适的房间, 每个房间用时都得控制。 　　她这边基本上是经济访谈类节目，没什么大问题。经济采访哪怕问了八卦, 这些八卦也写不了多少上杂志报纸。 　　电梯到了下方, 陆续有人进电梯。 　　进来的几个人一见到苏晓白, 视线止不住就朝苏晓白脸上瞅，试图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 　　苏晓白有注意到别人的眼神, 抬起头朝着人点了点头算打了招呼, 又低下头看平板。工作更重要。她开着平板切了页面, 看起了自家秘书办公室提前给她的信息稿件。 　　她扫了下没大问题，回了一个“ok”，电梯就到了。 　　苏晓白朝着电梯里几人又客套点了点头，施施然走出去，半点没表现出“公开”后的情绪激动。 　　电梯里几个人忍不住讨论起来：“好镇定啊。难怪能当上万载集团第二秘书。” 　　“这次之后估计就不是第二秘书了, 要转高层了吧。” 　　“真的前途无量。” 　　“万载集团乘风了。今年秋招才到一半。苏秘书的情况放了出去，估计一堆应届生都想来万载集团试试。完全不看背景，有能力就可以晋升, 算活字招牌了。” 　　“明天开盘估计万载的股价都能涨点。” 　　“哈哈哈哈哈, 明天肯定涨啊，前几天刚有消息就在涨了。明天涨停都说不定。” 　　一群人讨论完, 一道出电梯去忙自个的事情了。 　　苏晓白走到约好的房间，轻敲了敲门，进门后和众人打了招呼。 　　门内才到位的媒体见着苏晓白出现，眼睛发亮，嘴上客套着：“哎苏秘书那么早就过来了啊。”行动上恨不得现在就开始采访。 　　这家经济杂志放了两个去采访席嘉石, 带的人多，于是就留了两个新人来采访苏晓白。谁知道苏晓白这边料更加有趣。 　　一个活泼点的女记者忙过来接待：“苏秘书来坐。要喝什么？红茶绿茶咖啡水都有。” 　　苏晓白笑笑：“水就行。” 　　另一个记者赶紧给苏晓白倒水放到采访桌边上。 　　现场采访照片来两张，视频录制开起，苏晓白很满意这家的采访效率，配合起问答来。对方两个说是新人，入职也有一年了，问题提问角度都很有意思。 　　对公司以及企划层面上的问题，苏晓白都一一解答，连决定投入多少，以后发展方向如何都简单说了一下。 　　效率高，采访提前结束。 　　摄像机关闭，采访的两个记者放松下来。记者对苏晓白充满了兴趣，好奇问苏晓白：“苏秘书很会说话，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么？” 　　苏晓白笑笑：“没有，我小时候很皮，是能上社会新闻的那种皮。说话什么的，社会毒打多了就会说了。” 　　两个记者被苏晓白逗笑，完全没当真。 　　另一个记者又问苏晓白：“苏秘书和西尔老师在一起，压力会不会很大？以后各方对您的关注度都会很高。” 　　西尔维诺都不急，现在还宅在房间里玩手机。刚才台边的社死画面一闪而过，苏晓白内心复杂了两秒，没表现出来。 　　她笑笑，云淡风轻一般：“以后各方对我的关注度会很高，我希望是因为我，不是因为西尔维诺。” 　　两个记者对苏晓白肃然起敬：“对！说得好！” 　　苏晓白花了两小时才结束任务：“你们还要整理稿件，我就不打扰了。早点忙完早点睡觉。” 　　两记者忙起身送苏晓白出门。 　　苏晓白装模作样结束，走在酒店过道里，思考着是要回房间，还是去关注问候一下各大合作方。现在这个点估计各大采访陆陆续续正好结束。 　　明天就是各回各家，再次进入到企划奋战状态。 　　她拿出手机看了眼。手机上信息多到爆炸，连八百年不联系的同学都试探性给她发来了消息。所有人都想站在八卦最前线。 　　罢了，就不去问候一下合作方了。她一出场就是被围观的份。指不定还打扰别人采访的收尾工作。 　　她把不重要的消息清了清，从众多消息里挖掘出大群，在大群里发了一条大家辛苦了的消息，缀上了小黄豆表情。 　　聊天窗口的小黄豆和社交平台上的小黄豆长得不一样。 　　她盯着小黄豆看了会儿，站在过道中央很突兀笑了一声。 　　明知道这次的公开是个意外，他们两个之间真的还没在一起。但撇去刚开始的复杂情绪，现在细想一下，心里头的欣喜就不住冒头。 　　她收了收脸上那不由自主勾起的唇，想压下后知后觉冒出心头的欣喜。 　　压是真压不住。 　　苏晓白内心上演着打地鼠。小欣喜一冒头，她就一锤头下去，再冒头，再一锤头。网上的各种消息纷纷扰扰完全没打扰到她。她太忙了，现实里忙着工作，抽个空还得控制情绪。 　　心思调整完，苏晓白回自己房间。 　　西尔维诺已经不再客厅，估计是回他自己房间里去了。 　　苏晓白看了两眼房间门，没去打扰门内的西尔维诺。 　　…… 　　席嘉石和周洪文两个人应付完人，大晚上不睡觉，拿了一副扑克聚在一个房间里抽鬼王，顺带闲聊。 　　扑克很新，摸不出是个什么牌。两个人注意力本就只放了一部分在扑克上，所以情绪不高，看对方的表情更加看不出手里的牌是什么。 　　两个人穿着酒店的睡袍。席嘉石穿着工整，像是电影里才会出现的霸总，周洪文愣是穿出一身流气混黑老土鳖的感觉，系带胡乱捆着就算系好了，嘴里还叼着一根烟。 　　这两人凑一起玩也不违和。 　　席嘉石说起合作影视的事：“导演你选好没？上回苏秘书说你们公司里有两个高层想搞艺人，结果闹得好几个班底想走人。” 　　周洪文想起这事就肝疼：“处理干净了都。导演打算让我们公司抠门的那个卢导来主导。” 　　席嘉石脑子里转了半天，没挖出一个卢导来：“谁？” 　　周洪文知道席嘉石刚入行，很多人都不认识，介绍了一下：“卢导。以前跟着我公司陈导拍过两部现代刑侦，结果是情感那部分拍得好。后来自己当独立导演，专拍现代情感剧。情感剧投资一直不高，低成本，导致他抠门得要命。” 　　刑侦加上情感，倒是还挺适合。 　　席嘉石倒不排斥抠门的：“钱用在刀刃上就行。” 　　周洪文点头：“是。现在一群人拉投资尽吹牛逼，一个个说着大热门什么，结果投资丢下去连个响都没。回头出个垃圾。”说着忍不住骂两句脏话。 　　他公司去年利润不高就是碰上了几个这种项目。 　　两个人又聊了聊主演人选，都没考虑选现下最热门的一些。他们根本不缺热度，只想班底搞好些，演技要求强些，脸也要求看得舒服。 　　聊完演员，席嘉石话题拐到西尔维诺和苏晓白身上。 　　热搜上闹得厉害，他看着是正向的就只是和他爸汇报了下，没怎么让人去干预。 　　小席总就挺稀奇的：“这两人不知道怎么就在一起了。我看过西尔维诺的文，虽然很会写爱情，但人不像是那么……” 　　他顿了顿：“他不像是个恋爱脑。” 　　就西尔维诺那个长相走出去，是个人都不会觉得他恋爱脑。 　　周洪文听了这话，嘿了一声：“现在是变了很多。你是没见过他最早样子。就和实验室里的医学研究员一样。他上帝视角来看人，平时根本没表情，一声不吭用眼神剖析人的情感。” 　　席嘉石眼内露出兴味，兴趣起了：“剖析人情感？” 　　“你被他盯久了会起鸡皮疙瘩。”周洪文抽了席嘉石的牌，丢了两张出去，“他最早零钱不要，丢给我。我特么还以为撒旦给我送钱，让我下地狱给他□□工去。当时觉得给他打工也行，老子就只有这么条命。” 　　席嘉石笑出声。 　　周洪文翘起个二郎腿：“那本金沸草里面，不是有个女的特别喜欢我么？他观察了两天，就跟我说对方的‘喜欢’就是个理由。有目的的。现在的人吧，心思复杂，就没劲。” 　　现实和文学有壁。那些年的遭遇哪里有文学作品里有意思。 　　席嘉石问周洪文：“那苏秘书是真喜欢他，所以他才会改变？” 　　他想不通。 　　周洪文见席嘉石困惑，知道席嘉石是一辈子过得太顺遂，不明白情感上头的感觉。至于那两人的互动，他咬着烟：“苏秘书怎么想我不知道。我觉得他属于，认为苏秘书是他所有物的情况。” 　　“喜欢、爱，都有。苏秘书特别吸引他。不过两个人之间差了点东西。” 　　席嘉石若有所思，问周洪文：“差了点什么？” 　　周洪文气：“妈的你问我，我问谁去？我又没文化。意会懂不懂？你怎么不自己去谈个对象？” 　　席嘉石沉重叹了口气：“我也想谈。我觉得我太优秀了，找不到合适的对象。” 　　周洪文：“……” 　　席嘉石依旧困惑：“我家世清白、长相出众，要怎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上我？我怎么感觉我不管怎么找都是在扶贫？” 　　周洪文：“……” 　　这话就他妈还挺有道理。 第58章 【1】还有这种好事？…… 　　讨论西尔维诺和苏晓白的不止席嘉石和周洪文。全网轰轰烈烈琢磨着《一年蓬》的企划, 也琢磨为什么这两人就在一起了。 　　然而除了当事人，其他人连八卦的头绪都没有，连这两个人怎么认识的都不知道。老书粉们亢奋吃完瓜, 发现收获实在不多后，再次低调潜了下去, 静静等企划一步步走向现实。 　　媒体们相当关注万载集团和西尔维诺这边, 然而两边说低调就低调, 埋头干活，各种料都只走定时放送。 　　万载集团这边游戏公司忙着搭建框架, 那边和影视公司约着敲定剧组开拍。书再版后从印厂上市, 都到上市日才集体发了次消息。 　　消息看多了就会惹人厌烦。别人家恨不得上的热搜, 西尔维诺工作室这边是天天求爷爷告奶奶让人给降热度。 　　苏晓白发完“公开”后，强行让自己不关注网络上的消息，第二天乘直升飞机回了家，第三天就再次开启几点一线的工作状态。 　　她每天回到家就匆匆回客房认真工作努力赚钱。 　　西尔维诺重新进入到看书、锻炼、想新文、看小手办状态，最终坐在床上陷入迷之沉默。 　　苏晓白以为西尔维诺每天迷之沉默在想正经事。她到点睡觉, 睡眠质量极好，一觉到天明，偶尔还会留在公司里加班, 到深夜才摸回来睡客房。 　　西尔维诺当然不会告诉她自己在想什么。他就一个人思考：为什么公开后, 两个人的关系没有更深的进展？ 　　也不是毫无进展。他们手机的封面改成了那位画手画的图，社交平台上的头像也更新成配对的头像。但除此之外, 由于这些天没有互换，他连接吻都没了。 　　从这个角度来看，他们可以说不仅没进展，关系还疑似疯狂往后退了几步。 　　西尔维诺发现自己身体的魅力完全没有比过工作的魅力。 　　西尔维诺给苏晓白买了点衣服鞋子包包，结果全被苏晓白塞在了他的衣帽间和鞋柜里, 仿佛他有异装癖一般。 　　他顺手网上买了几本书，研究着女□□情思维。苏晓白明明喜欢他的身体，现在却既不冒出变成他的想法，也不打算多靠近他。 　　医院里观察人，常常能观察到的是人在生死之际的情感，将人平日里掩藏在私底下的正面负面全都翻到明面上。 　　西尔维诺拿着书，手给书翻了页，一个字没看进去。 　　苏晓白是单纯只有对他的躯体欣赏，并没有本质喜欢他，所以才不靠近他，还是想要站得更高一些再靠近他？ 　　人常常得寸进尺，这人怎么就得寸就跑。 　　西尔维诺合上书，冷着脸将书搁置一旁：工作再忙能影响他们两个亲近些？ 　　…… 　　苏晓白有察觉到最近西尔维诺心情不太好。 　　心情不好的理由可太多了。 　　西尔维诺的爸妈那儿估计要他应付，他的新文要他应付，很多人项目有“灵光一闪”也要拿来给他，问问可不可行。 　　西尔维诺工作室那群人帮忙挡了大半，苏晓白这里又帮忙挡了大半，但实在是挡不住所有人。尤其是她当初用西尔维诺的身体出去处理过几天工作，导致西尔维诺并不是真“闲人”。 　　在这种情况下，她想当然给西尔维诺的心情不好找上了一万个理由。 　　西尔维诺在心情不好的情况下还给她买东西。 　　男菩萨，他绝对是男菩萨。 　　苏晓白这些天都睡客房，都没能和西尔维诺亲密接触，心思没忍住有些小浮躁。她抽空给西尔维诺搜了一些合适的礼物。 　　天气渐凉，西尔维诺还是要健身的，平日出门穿衣，衣服也稍厚了起来。 　　她给西尔维诺买了几条黑色的运动穿工字背心，又给他找老裁缝订了两件黑毛衣和两件白毛衣。纯黑和纯白平时看着普普通通，穿到西尔维诺身上就很有味道。 　　择日不如撞日，黑色背心一到，她就可以约着西尔维诺去锻炼身体。 　　亲不到人，多看两眼穿着黑色背心的汗津津男菩萨，不为过吧？ 　　心思晃荡，苏晓白完成一天工作，坐到一楼等孙姨上晚餐。 　　晚餐今个也是南方菜系，味道清淡但不寡淡，有荤有素还有汤。 　　秋日是收获的季节，食材美味度远超过其它季节。 　　孙姨做好了一桌子菜，在西尔维诺和苏晓白用餐的时候说了一声：“周末西尔要和苏小姐一起出远门，东西还没理呢。” 　　她记得这事，想着这回出门不止一天。虽说到了地也可以买，但她知道苏小姐并不是那么奢侈过日子的人，得提早收拾起行李来。 　　被食物蛊惑着闷头吃饭的苏晓白听到这话，嘴里还塞着一块鱼肉。她嚼完咽下，疑惑问了一声：“什么远门？” 　　孙姨没想苏晓白一脸无所知的样子。她诧异看向西尔维诺：“不是么？” 　　西尔维诺本来在安稳吃饭，被孙姨一提，恍然记起了事。他点了点头：“今晚收拾东西。” 　　苏晓白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 　　别人周末是放假。他们这群人最近周末约等于没有假期，一个个都在忙项目。早一天完工早一点发售早一天拿钱。 　　怎么还要出远门？听着不是一两天能结束的样子。 　　苏晓白考虑着和西尔维诺请假。她的行程早就安排好了，出去日子多的话，得全调整才行：“西尔老师——” 　　她才开了口，西尔维诺就对她说：“这周末我爸有空。想见见你。” 　　苏晓白刚才想说的话顿时全吞了回去。她张张嘴，想说他们两个没到那种关系，又想到西尔维诺很清楚他们没那种关系。 　　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打算带她去见他爸，说明见人的重要性大过于她平时处理的事情。 　　苏晓白改口：“要做什么准备么？”真要见家长，她是有点慌的。 　　西尔维诺回答：“他们会准备。” 　　苏晓白没听明白，什么叫“他们会准备”？ 　　孙姨见西尔说得那么含糊，主动帮着说起了情况。她温和先介绍起西尔维诺的爸妈：“西尔的家庭信息没外透。苏小姐应该不清楚。先生是一名设计师，喜欢各种民俗文化类的东西，这几年在非洲。夫人则是管理着自己和先生的家族事业，暂居海外。” 　　不知道是什么事业。两个人这个职业属性听起来都是不着家的。 　　苏晓白意识到西尔维诺很可能以前也都是一个人在家里过日子，筷子无意识动了动。 　　孙姨继续说着：“先生回来后一般会去海外的老宅居住，夫人也会去。如果清闲的时间长，两人会回到国内老宅再住一段时间。夫人会让人把东西都准备好，苏小姐不用操心。” 　　听起来到处都是房子。 　　苏晓白终于感受到一点有钱人的做派，觉得自己该有的礼数还得有：“我要准备点礼物吧？有什么建议么？我不知道两位长辈喜欢什么。” 　　前者给民俗文化类的东西？后者呢？奢侈品？给长辈是不是该给点养生的？ 　　孙姨笑笑：“东西家里有合适的，可以直接送。苏小姐有兴趣等下挑一下。您和西尔是一道去的，没有分开送的道理。” 　　话是这么说，苏晓白觉得不亲自送点什么还是怪怪的。她想着自己好友里有一位家里有山的，打算晚上就问问有没有好茶叶或者人参一类的东西。 　　孙姨又说了些话，随后不再打扰两个人吃饭。 　　苏晓白重新动起筷子，才又动了没几口，发现自己吃饱了。想着要见家长的事，谁想连美味的饭菜都吃少了。 　　她深吸一口气，觉得不放心：“西尔老师。您家里有没有什么规矩？有宗教信仰么？有什么话是绝对不能在两位长辈面前提的？海外老宅在哪里？那边是什么天气？” 　　知道的太少，连准备都没法充分准备。 　　西尔维诺听着一连串的问题，只回了：“不用管这些。保持你自己就可以。” 　　苏晓白当然知道要保持住自己，可见家长通常都得在保持住自己的情况下，表现出最好一面：“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的。” 　　又不是见一次就结束。万一她以后真和西尔维诺在一起，和长辈关系一定要处好。 　　她搁下筷子，身子前倾，一脸诚恳试图从西尔维诺这里稍深挖一点内容：“西尔老师。告诉我是去哪里，去几天总可以吧？不然回头您妈妈觉得我不好，搞个相亲大派对怎么办？” 　　相亲大派对听起来相当可怕。 　　西尔维诺：“……德伦比公园。住三晚。” 　　苏晓白对这个地点毫无概念，记下后打算回头去查。公园的话，应该是公园内的别墅。有钱人都喜欢挑这种地方住。住三晚说明至少要五天。她得赶紧把工作处理好。 　　西尔维诺见苏晓白虚心听他讲着，顿了顿，继续开口：“我爸认为，关系好是需要表现出来的。你见到他们当众接吻和贴面吻不要意外。” 　　苏晓白知道西尔维诺是混血。海外不少国家都有这种外放的性格，关系好的人日常亲昵确实很正常。她肯定点了点头：“嗯，我知道的。” 　　西尔维诺注视着苏晓白。 　　苏晓白被盯着看了两秒，没反应过来：“怎么了？” 　　西尔维诺收回视线，用筷子给自己夹了一块鱼肉，放入自己碗里，淡淡开口：“如果有必要，我们也要表现出关系好。” 　　关系好=当众接吻+贴面吻。 　　苏晓白听出了西尔维诺的话外意思，眨了眨眼。 　　什么东西？还有这种好事？ 第59章 【2】奢靡出行 　　苏晓白吃完饭和小席总请假。 　　请假的理由是跟西尔维诺去一趟海外。她查了一下地址, 发现那个公园所在的地方距离万载集团的海外公司还挺近。是两小时内能到达的距离。 　　小席总一听地理位置，也发现了这个事。他没批假期，回了消息：办出差, 抽一天去公司帮我点事。 　　出差等于公费。 　　苏晓白刚闪过这个念头，又立刻想到：公费是要报销凭证的, 她和西尔维诺这回出去必然坐头等舱, 而公司不会给报销头等舱的！ 　　“哎, 没报销了，随缘吧。”苏晓白这么叹了一声。 　　真到周末, 苏晓白面无表情坐到了私人飞机上, 听着旁边的空乘客客气气问着：“苏小姐, 要来点喝的么？” 　　失策，根本不是头等舱的问题。她差点忘记有钱人是坐私人飞机的。哪怕家里没买私人飞机，他们都会选择打飞的。 　　苏晓白扯起微笑，客气对着空乘表示：“可乐。” 　　空乘：“好的。西尔维诺先生呢？” 　　西尔维诺：“红茶。” 　　空乘应声去给他们两人准备饮品。 　　西尔维诺拿着一本书翻看着，一副学者的模样。他穿着苏晓白找人做的贴身黑毛衣, 沉浸在文学的世界中。 　　冷漠的神情搭配黑色，那是会增加疏离感的。可这黑色是毛衣，就又有了一种绒绒的温和感, 冲淡了他身上的冷漠。 　　差一根毛衣链。最好是金色的。 　　苏晓白多看了两眼西尔维诺这个造型, 视线下滑，落到西尔维诺的腰间。皮带也该选一条黑色的皮带, 中间的扣也是金色的最妥。 　　她欣赏完美色，拿出自己的电脑，查看起之前查了却没细看的资料。为了能空出住三天的行程，她忙着工作，都没仔细多看那个公园的情况。 　　不知道西尔维诺家里老宅是住在公园的里头, 还是住在公园的边上。风景应该都挺好的。不过风景好的话，说明动植物很多，不注意的话别墅里物种估计也挺丰富。 　　她打开资料，研究起德伦比公园。 　　德伦比公园是有钱人最喜欢的别墅加公园构造，自有生态圈，并拥有野生动物…… 　　苏晓白：“？？？” 　　怎么还能有野生动物？真不会突然冲进别墅么？是住宅区和公园分开的吧。苏晓白这样想着，继续往下看。 　　德伦比公园每一户都拥有上千英亩私人花园…… 　　苏晓白：“……” 　　苏晓白觉得有的人有钱，不是因为写了作品而有钱。是他家本身就非常有钱，再加上他创作赚了那么多钱。后来所谓的会投资，里面估计投资了不少自家产业。 　　上千英亩的私人花园是什么概念？ 　　苏晓白第一次对“英亩”这个词险些失去概念。换算一下大概6千亩地，4平方千米。还没算住宅的区域，只是算了个花园。 　　这种住宅要是没个几十个人打理，平时根本不能住人吧？ 　　话说，这么大区域可以放牧了。自己养个猪啊牛啊鸡啊，完全能自给自足，从此再也不用出门。 　　太大了。 　　苏晓白忍不住抬起头，打扰对面的西尔维诺：“西尔老师，您家里老宅平时住人么？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爸妈都不去住的话。” 　　西尔维诺并没有抬头：“我二姑住，老宅是她在打理。” 　　苏晓白应了声：“这样。” 　　她正准备继续研究德伦比公园。西尔维诺倒继续开口，说起他家里关系：“大姑过世早，她儿子打理着家中大部分产业，不住老宅。二姑打理老宅。我哥还有一位兄长，早年也过世，子嗣当年都小，长大也没特别出挑的。” 　　西尔维诺的爸爸则是搞艺术去了，继承的那部分产业是西尔维诺的妈妈在管理。 　　苏晓白习惯了国内计划生育，第一次听到这么庞大的家族人员。这人员数量听起来，总觉得后头有复杂的各种豪门继承恩怨故事。 　　“我们不住老宅。”西尔维诺从书里这才抬起头，看向苏晓白，“房子大。住三天不一定能碰着人。” 　　苏晓白：“……好的，西尔老师。” 　　太真实了。因为房子太大，住一起都不一定能碰着，别提他们只是去溜一圈。 　　空乘将可乐和红茶给两人送过来。 　　苏晓白拿起空乘特意倒入杯中加了冰的可乐，喝了一口。不住老宅的话，关于公园的资料就不用多看了。 　　她稍消磨了会儿时间，工作的念头泛上来，让她没忍住打开了公司文件，抽空处理了起来。 　　跨洋的飞机要飞很久。 　　这家私人飞机的驾驶员技术很好，天气也恰好合适，并没有让人觉得旅途中有多少颠簸。苏晓白有吃有喝，体验了一把比贵宾舱还要高档的餐点。 　　飞机餐口味偏西式，每一份小菜都不会超过拳头。配酒香槟味道相当好，导致苏晓白多喝了一点。 　　坐飞机坐久了，加上喝了一点酒，苏晓白察觉到困意袭来，关上电脑微闭了下眼，想要小睡片刻。 　　西尔维诺注意到电脑合上，抬头发现苏晓白坐着就打算睡，按了按钮把空乘叫过来。 　　空乘一过来，西尔维诺就示意苏晓白：“让她带你去睡觉。” 　　苏晓白意识已经开始迟钝：“嗯？” 　　空乘放低声音：“苏小姐，飞机上有卧室。我带您过去。洗漱卸妆和护肤用品都在卫生间。睡衣在卫生间柜子里。” 　　明明是在高空中，一应俱全。 　　苏晓白起身跟着空乘走，走到西尔维诺身边时才想着：“西尔老师，您不睡么？” 　　西尔维诺应了一声：“看完就睡。” 　　苏晓白回了一句：“好的”跟着空乘往后走。 　　洗漱结束，苏晓白去卧室睡觉。卧室并不大，进去一眼就是一张床。墙面上可以抽出一块板当书桌，也可以放水和餐点一类。 　　最前方有一个大屏，可以用来看电影之类的。 　　苏晓白一爬上床困意就袭来，钻进被子直接睡了过去。 　　睡梦中，她隐隐察觉到门开了，一个人躺到了自己身边。她太熟悉他身上的味道，一闻就知道是西尔维诺。 　　他们有好些天没一起睡了。 　　柔软的被褥被扯开，她本是侧身睡着的，眼都没睁开，手禁不住人的诱惑就拉住了身边的人。太困了，她的手也不知道抓着了衣服哪里，达成目的就不想动了。 　　意识苏醒了短暂的这一点时间，转眼陷入混沌。 　　苏晓白再度睡着。 　　“嘀——嘀——” 　　轻微的响声传来。空姐优雅且温和的嗓音，几乎在苏晓白的耳边唤着：“尊敬的先生小姐，我们即将于半小时后到达目的地……” 　　苏晓白被叫醒，睁开眼看向前方。 　　入眼是西尔维诺的正脸，还有他狼狈露出的大半个肩头和手臂。睡衣被扯成这样，想也是不太舒服的，可当事人半点挣扎的姿态都没有，就维持着这个姿势睡到现在。 　　苏晓白盯着白皙却又有肌肉的躯体，视线悄然往下钻了钻，朝下能看到的更是精彩，可惜也就是半个上半身。她看了片刻后缓缓抬头，和西尔维诺的眸子对上。 　　苏晓白：“……” 　　西尔维诺：“……” 　　飞机空调打得有点高，睡了一觉后的西尔维诺脸颊泛着很浅淡的一层粉。室内的灯光就那么几小束，打在人身上就挺不正经。 　　脑中午夜小剧场的，苏晓白面上轻挑眉毛，挂上虚伪笑容：“不好意思。” 　　西尔维诺多看了苏晓白两秒，从床上坐起来，拉拢自己睡衣：“没夹头。” 　　苏晓白：“……”走光对比起夹头，果然还是夹头更加可怕。 　　她怎么就不干脆给点力，再往下扯点睡衣呢。 　　嗐，睡着的自己真是不争气。 　　不争气的苏晓白和西尔维诺用半小时的时间洗漱换衣服，回到自己的椅位上。 　　飞机下降，他们两个乘约好的汽车前往目的地。 　　天还没彻底大亮，苏晓白妆也没画，在后座披着毯子再度补了觉。她不知道车开了多久，昏昏噩噩睡了两小时，又被叫醒进了一幢小别墅。 　　是一幢东方风格的小别墅，有中式的古董，也有日式的摆件，甚至有韩式的挂画。风格糅杂在一起，偏生也不违和。 　　外头天蒙蒙亮。 　　帮他们搬行李进来的西装男恭敬对西尔维诺说着：“西尔少爷，夫人说晚上一起在老宅用餐。别墅内水电都通了，早餐在桌上。午餐会有专人来处理。” 　　西尔维诺：“嗯。” 　　西装男继续说着：“别墅温泉池昨天检查过，今天就可以用。西尔少爷和苏小姐路上辛苦，可以考虑吃完饭泡一个温泉。” 　　苏晓白感受到了奢靡的做派！ 　　在外随便住个地方都有温泉！ 　　她上回和小雏菊蒋月萱约了温泉，后来忙着工作，完全没有成功约上。没想到今天她就可以感受私人温泉。 　　愉悦。 　　愉悦的苏晓白客气送走了西装男，去餐厅吃了保温盒里的早餐。西尔维诺坐在她对面，和她动作一样吃着早餐。 　　她这回出行切切实实感觉到了阶级差异，只是从西尔维诺平时作风来看，完全看不出他家会那么有钱。 　　按照这种有钱程度，就该身边配上几个西装男。西尔维诺挥挥手，其中一个西装男掏出一个金属箱，里面一箱子的钱，用傲慢且冷酷的声音说：“够么？不够还有。” 　　胡乱脑补着的苏晓白被自己逗笑，唇角刚泛起笑意，又不知道第几次想起了闻朔的话。一想起那些话，她的兴奋劲就降了温。 　　他该是肆无忌惮去享受这些的，而不是整天刻板去重复宅在家里的日常生活。 　　苏晓白想了想，提议：“西尔老师，我们一起泡温泉吧。” 第60章 【1】得到了才没有枉活…… 　　泡温泉是一件非常享受的事情。 　　苏晓白盛情邀约西尔维诺泡温泉, 邀的还是一起泡家庭温泉。 　　西尔维诺凝视她半响才答应，搞得她当时心里回想了三遍自己有没有说错话。 　　这家的温泉怎么了？西装男都说了可以泡，不就是给他们用来休息消遣用的么？ 　　苏晓白回想了下国内的温泉。 　　温泉池男女混着泡是一个很正常的事情。公共浴场有男汤有女汤, 当然也有混合汤。国内考虑到大多数人泡温泉都是家庭一起来，所以都是混合汤为主, 大家穿着泳衣下去泡。 　　问题出现了。 　　她没有带泳衣, 想来西尔维诺应该也没带泳衣。 　　他们得穿着贴身衣服, 或者裹着浴巾直接下去泡了。 　　“哒——” 　　纤长的竹子被滚烫的水流压着，摔到温泉池边沿的石头上, 发出一声脆响, 又缓缓弹了回去。温泉池边上放着一个小平台, 估计是用来放饮品的。 　　苏晓白整理好行李，拿了卫生间里的浴巾跑到温泉池边上，看着面前的场景缓缓睁大眼。 　　温泉池瞧着就十几个平方，是个不规则的圆，围着一圈摆设的石头。石头看似随意堆积着, 实际上朝内部分都打磨过，圆润不会膈应到人。 　　这个私人温泉的水温挺高，水上面雾气腾腾。周边布置的环境相当漂亮, 唯一的问题就是在光照下, 温泉的水特别清澈。 　　有的地方温泉水是黄色的，有些地方温泉水上的雾能遮挡下方一切。但现场这个水有雾是有雾, 却完全没有能够遮挡住下面清澈的水。 　　空气中弥漫着硫黄味道，又因温泉池露天且夹杂着一股清爽的香味而显得气味没那么浓重。论私人属性，这里绝对算得上一个优秀的私人温泉池。 　　旁边有个淋浴的小空间，四周都有着遮挡。 　　从隐秘性来说，往周边看一眼, 温泉池和淋浴空间都在别的房屋视觉死角。距离最近的另外一栋别墅隔着一段距离，居高了也望不见这里。 　　这个温泉池纯粹是给不穿泳衣直接泡的家庭准备的。 　　温泉水温度高，里面含有的物质对衣物确实也不太好。苏晓白想了下自己行李里的衣物，对面前的温泉有一点点迟疑。 　　在她已经约完西尔维诺的情况下，是要下去泡呢？还是下去泡呢？她这个行为和约着西尔维诺一起洗澡有什么差别？ 　　西尔维诺绝对会穿上衣服和裤子过来泡。以他的属性，说不定穿好后还要再裹个浴巾下来，生怕在她面前露多了点。 　　苏晓白到温泉旁试探了一下水温。手上能感受到温度挺高。这个温度泡个十五分钟就差不多了。 　　她收回手，抖落手上的水珠，转身回房间。原本如果温泉水没那么清透，她还能随便穿穿。现在这么个清透程度，她还是拿稍微矜持点的衣服过来更合适。 　　苏晓白快步回房间，从箱子里取出宽松的白色吊带和齐大腿的米色南瓜款短裤，幽幽叹口气：“哎，游泳都穿得比这个少。” 　　她泳衣有一套比基尼的，布料比这个套装可少多了。可惜她既没有带过来，带过来对着西尔维诺也没法穿。 　　西尔维诺明明出生在一个“亲密会接吻”的家庭，到底为什么那么保守？ 　　她将头发挽起，拿着衣服下楼。 　　冲洗过后，她换上自己的吊带和短裤，被秋风吹着，哆哆嗦嗦伸脚探入温泉池。温泉是内有阶梯，她踩着阶梯下去，转眼就大半人浸没在温泉里。 　　温泉挺深，靠边一块可以坐的地方，也可以说是可以给人踩着出温泉池的地方。她一坐下，温泉水就到了肩膀位置，双脚更是能离开温泉底。 　　脑袋处是凉快的，身体则是瞬间被温泉裹住，感觉上上下下不论那儿都是滑溜溜的。天气越凉，泡温泉越舒服。冬日要是能下个雪，喝个小酒，绝对是人生一大享受。 　　远处的景色单调又自然，风半点没法让她感觉到寒冷。她眯细起双眼，感觉下一刻能就地飞升。 　　耳边有脚步声响起，苏晓白侧转看向来人，脸上忍俊不禁。 　　西尔维诺和她猜的一样，真的上身也穿了，下身也穿了。他不知道怎么想的，上头穿了她买的黑色款背心，下面穿了条休闲的及膝中裤，肩膀上披着白色浴巾。 　　他是洗过了才来的，胳膊上隐隐能见着水珠子。 　　苏晓白让开一点位置，给西尔维诺充分下来坐她边上的空间。 　　西尔维诺下水的脚步很轻，没激起温泉池多少水花。他一眼都没看她，直接坐到了她身旁。披着的那条浴巾则被他搁置到旁边的小台上。 　　这单纯的宽吊带确实比平时穿得确实少了很多，比他睡觉穿着还少。入了水，宽松的衣服总归不比泳衣，西尔维诺坐下这点动作，上下身的衣服下摆都随水波晃动，悄然往上跑了跑。 　　苏晓白的吊带刚才应该也往上跑了的，但她刚才根本没在意自己的衣服。现在侧头旁观西尔维诺，她觉得喉咙痒痒，手指不自觉抓紧了座位边。 　　水太清澈了。 　　苏晓白低头对比着两个人的肤色。两个人都白，但她的白偏米黄色一些，而西尔维诺的肤色平日是僵白的，现在被温泉泡出了粉，成了粉白色。 　　水中飘着的黑色背心下摆，简直晃到了她心尖尖，勾心得很。 　　人在水中原来也会缺水。苏晓白发现自己喉咙痒到口渴，想喝点什么润润喉。她眨眨眼，悄悄勾了勾自己脚趾，分散开自己的注意力。 　　小动作在这种水下，尤其是大白天里，真是半点没隐私。 　　西尔维诺没看苏晓白眼睛，垂着眼却将她的脚趾动态看了个清楚。他胸口有一刹那的空荡松怔感。是他看那么些文，看那么些影视作品，和苏晓白接触那么久以来从未触及到的微小情绪。 　　像缺了点什么需要东西填满，让他手指微抽，想伸手去抓点实物。可他既没有伸出手，也没有说些什么，就看着那双脚发愣。 　　苏晓白很习惯西尔维诺不说话的状态。 　　人最忌交浅言深，西尔维诺在她这儿不太一样。她说什么，入了西尔维诺的耳，也不会透到别人那儿去。 　　她分散着注意力，说起了以前的事：“家里有温泉挺舒服的。我妈妈是护工。有一次照看一位老教师。那位老教师特别会过日子。她名下三套房。一套在本地，一套在温泉乡，一套在沿海。除了本地常住那套，其余两套每年寒暑假轮流去住一住，平日里就委托别人出租，收个租金费。” 　　说到这，她笑了下：“我那时候就想，等我赚了钱也这么搞。后来发现我既没有钱，也没有空去住。” 　　西尔维诺：“……”就很真实。 　　苏晓白没说，其实她妈妈当了那么多年护工，给她攒了一笔钱，想在她婚前给她买套房子。只是后来人走了，苏晓白把那笔钱拿去投资，完全没想动用。动用了的话，就好像又失去了一点什么。 　　反正买房钱她靠自己也能攒出来。 　　“现在就一个人。住哪里都是住。轻巧方便得很。”苏晓白感慨着，“出差住酒店能报销，跟着西尔老师更是什么别墅都敢住了。” 　　现在还泡着温泉。 　　要不是她见过点世面，又对西尔维诺的情况有了心理预期，或许在西尔维诺面前会很失态。 　　思绪被岔开，苏晓白总算消减了自己对西尔维诺身体的注意力。她想着自己叫西尔维诺泡温泉的目的：“西尔老师可以多感受这些。每天宅在家里，也不是不好，但少了点生活的乐趣。其实这样泡个温泉也没什么人打扰的。” 　　西尔维诺听她说着，半响后应了一声。 　　苏晓白问西尔维诺：“西尔老师的房子是自己找人设计的吧？当初是怎么想的？”她给西尔维诺屋子里塞了不少零散的小东西，塞的时候发现了不少小细节。 　　西尔维诺：“要久住，上了点心。” 　　苏晓白晃了晃自己的脚：“西尔老师住哪里都可以。怎么想着要久住那儿？” 　　作家又不像是她这样，住的地方要考虑距离工作的地方近不近。单位里成家立业的人买房还要考虑学区什么的。 　　西尔维诺连对象都没，应该什么都不用考虑。远离自己家庭一个人住……也不是不可以。她想了想，猜测是工作室在那儿。 　　西尔维诺视线从苏晓白的脚上挪开：“方便。” 　　回答了一个寂寞。 　　方便囊括了很多意思。大城市确实方便，物流快捷、交通便利、医学发达。苏晓白自说自话替西尔维诺补上了这些内容。 　　西尔维诺也觉得自己回答少了些，多说了两句：“我爸妈在这边相遇相爱，结婚生子，带我在海外待了几年，又带我回那儿住了几年。” 　　苏晓白听着是个浪漫的开端：“再后来西尔老师就出国学习了。” 　　西尔维诺应声：“嗯。家里生意不能不顾。来往旅途太遥远，总是不安全。” 　　那时候飞机和游轮远没有现在安全系数高。跑一趟确实浪费时间。 　　“和我以前完全是不一样的日子。”苏晓白轻笑了下，“我第一次出远门，是学校资助去参加竞赛。” 　　西尔维诺和她，是天和地的差距。 　　她慢悠悠往下滑落着身子，将自己大半的身体彻底浸入到温泉里。她想要摘太阳，也不知道这太阳乐不乐意。 　　人这一生，总得贪图点什么，得到了才没有枉活。 第61章 【2】你们大户人家还挺…… 　　苏晓白从来都是个有野心的人。 　　如果没有野心, 她做不到万载集团的第二秘书。如果没有这个高度，她很难和西尔维诺合理合作。 　　她不想哪天彻底不互换就和西尔维诺断了联系。 　　温泉泡十五分钟，泡得人额头冒汗, 意识恍若在云端踏步。舒服是舒服，再久点怕是要开始缺氧。 　　苏晓白从温泉里站起身来, 不再坐原位。她下了位, 在水中缓步走到西尔维诺面前。宽松的吊带吃了水, 因重量而贴紧了身子，将她的身线勾得清清楚楚。 　　有些时候, 穿了衣服比不穿衣服更让人难以自持。 　　西尔维诺视线刚落到人身上, 不敢多看, 默默将视线对上苏晓白的眼。单纯就这样看着眼睛反倒是让他安心一点。 　　苏晓白其实也很难自持，尤其是面前的西尔维诺泡久了温泉，比刚下水的时候更粉了些。白里透的粉，加上黑背心和中裤，整个人实在是充满了…… 　　太涩了。 　　这特么是不付费能看的么？ 　　她想给西尔维诺打钱了。打钱能多看点么？ 　　“西尔老师。”苏晓白开了这么个头, 本来想隐晦说点自己喜欢西尔维诺的话。可她见着了西尔维诺专注的眸子。琥珀般干净，没一点杂质。 　　对不起，她暂时还不能玷污纯洁的西尔老师！ 　　苏晓白将要说的话一扫而空, 对着西尔维诺笑了下：“泡了一刻钟, 再久就要晕了。我回房间休整一下，我们中午吃饭见。” 　　她说完这话, 转身望阶梯走。 　　西尔维诺的手下意识伸出，想要拉住人。手刚伸出了一点，在见到苏晓白上下衣服都紧贴的姿态，僵在虚空中。 　　人从水中冒出去，再怎么蓬松的南瓜裤都蜷在了大腿根那儿。这点含水重量穿着不舒服, 让苏晓白拿起浴巾裹着自己，准备赶紧回房间去换衣服。 　　西尔维诺见人背对自己，全然无所觉的样子，默默收回自己的手，不吭声。 　　他是不知道苏晓白在想什么。苏晓白脑袋里对湿身状态的衣物，已经从黑色背心转变到白色衬衫转变到乱七八糟的东西。 　　总归没有一点正经可看的玩意。 　　她心思不纯，回到房间里换了衣服，坐在书桌上只能用工作来麻痹自己。大洋两岸时差是有，但人人都是加班崽，苏晓白半点没羞愧心，拽着人处理工作。 　　她的消息一条条发送出去，体贴询问着各大项目组进度：游戏建模最近怎么样了啊？电影开机时间定了么？书销售情况如何？联动合约有没有去额外洽谈？ 　　每个项目组的成员：“……” 　　苏晓白雨露均沾，连小席总都没放过：小席总，最近这几家公司都有意向和您聊聊，这是他们的相关资料。想回来后给您细讲的，刚整理好，先给您过目一下。 　　正好飞机上整理的。 　　苏晓白把文件传了过去。 　　另一头刚下班没多久的席嘉石：…… 　　工作狂苏晓白压榨完自家和合作方上上下下一批人，功成身退看了看时间。她该吃午饭，那些人该睡觉了。 　　苏晓白考虑晚上还有个晚宴，决定下午喝个咖啡再出门。时差问题，她怕晚上吃饭吃到一半，她困意上来，导致意识判断下降。 　　中午果然有厨师专门上门来给两人做午餐。 　　午餐中西结合，有牛排有浓汤还有炒饭。这位厨师的做法和孙姨不太一样，味道好吃还有点新奇，口味偏向酸甜。 　　苏晓白吃完，在餐桌上喝着饮品，考虑下午要怎么消磨时间，也考虑晚上要怎么装扮出门。 　　她低头看了下自己身上的衣服，上午刚换上的休闲长袖衬衫，搭配一件V领的浅色羊绒开衫，下身是一条休闲的牛仔裤。 　　很日常。 　　和西尔维诺的日常差别不大，因为西尔维诺平日里穿着挺素。和小席总的日常差别很大，因为小席总平日里穿着和走台似的。 　　苏晓白委婉问西尔维诺：“西尔老师，您家里人平时都喜欢穿什么样的衣服？色彩丰富点的，还是说素淡一点的？” 　　西尔维诺没第一时间回答。 　　苏晓白见西尔维诺不说话，心里咯噔：莫非这些人平时穿着比小席总还夸张？毕竟听起来像是祖上就很富裕的。 　　西尔维诺的妈妈还好说，有钱的夫人，穿来穿去最多就是时装走秀的裙子。但爸爸是搞艺术的…… 　　苏晓白不委婉了，不得不直接问西尔维诺：“我晚上穿正装还是穿礼服合适？” 　　西尔维诺沉默半响，开口：“你身上这套很合适。” 　　苏晓白低头。 　　这太休闲了点吧？水平和穿拖鞋进高档酒店差不多。 　　她回想自己的行李，记得里头有条长袖收腰包臀的白裙。那件不属于正装礼服，看着简单大气，能镇得住场子。 　　“我还是换一件。”苏晓白表示，“第一次见家长，得认真点来。在他们眼里，我是西尔老师全球认证过的女友。穿着得体是对家长的尊重。” 　　西尔维诺听着这话，迟疑应了一声。 　　非常迟疑。 　　苏晓白有点疑惑，但一时间也不知道西尔维诺这点迟疑是什么个意思。她没多想。人一多想，容易想岔路。西尔维诺这种家庭最是容易让人想太多。 　　她回房间抽了些时间学了点东西，再起身换衣服化妆折腾发型。她没影视剧里那些个提早几个小时来一个团队美容化妆的待遇，全靠自力更生。 　　化妆这种事情，五分钟可以搞定，两小时也可以折腾。 　　苏晓白带足够了化妆用品，认认真真在房间里折腾自己折腾了两小时。她这辈子都没这么认真过。 　　主要是上班前用两小时折腾，她就别想准点上班了。 　　下午太阳还没落，门外有人敲门。 　　“叩叩——” 　　西尔维诺的声音从外头传来：“现在出发么？” 　　苏晓白在卫生间里将自己头发尾梢卷了卷，丢下卷发棒，匆匆拎上背包：“来了。” 　　她一出门，发现西尔维诺也换了一套衣服。 　　西尔维诺身上穿着的这套衣服真的和他平时没什么两样，普普通通的西装三件套，还没企划案上台的那套精致。 　　好在苏晓白现在这条裙子和西尔维诺这一身也适配。 　　两人结伴下楼。 　　先前那位西装男已在门口候着。他尊敬替两个人开了车门，绕了一圈到驾驶位上开车，并友善提醒后头两个系好安全带。 　　苏晓白做足了心理准备，脑袋朝着窗户外，知道自己即将见证一座豪宅。 　　车开了有一段时间，终于开到了一个安全亭。 　　安全亭确认车牌和进入人员后，升起杆子。车顺着道路不断朝前，很快遇到了一个巨大的喷泉广场。 　　喷泉池在中心，上面的雕像看着好像是什么战士的雕像。四周都是绿化带，全是修剪妥当的植株，看不到那面积可怕的花园。 　　车行驶到一栋楼前，西装男下车，替两人开了车门。他没有多说什么，等两人下车后关上车门，将车给开走了。 　　苏晓白目送车远去，侧头看向身边的西尔维诺。 　　西尔维诺注意到苏晓白的视线，朝着她说了一声：“跟着我走。” 　　他迈步往楼里去，苏晓白自然跟在他身边，一道往面前这栋建筑物里走。 　　这栋老宅建成至少在上个世纪，但小细节处可透露，这栋老宅有人居住，且方方面面与时俱进。厚重的大门是指纹锁的，西尔维诺按下指纹，门就自动打开了。 　　踏入门内，暖风袭来。 　　秋日的降温半点没扰到老宅内的人。整个屋子维持着让人体相当舒适的恒定温度，且空气清新，没半点沉闷老旧的味道。 　　老宅内的装修非常西方。苏晓白一眼扫过去，觉得不少摆件都属于西方的古董。 　　有一位穿着西装的金发中年男人匆匆走向门口，笑容得体向两人招呼：“西尔少爷，苏小姐。” 　　他用英文招呼完，瞬间又改口用起了中文：“我是管家杰森，苏小姐可以直接称呼我杰森。” 　　中文极其标准，让苏晓白心头一震。这位管家给足了尊敬。 　　苏晓白见西尔维诺没反对意见，客气招呼：“您好，杰森。” 　　杰森管家笑着侧身，给两人往内引路，并向两人说了一下家里的情况：“小夫人和埃拉少爷现在正在书房等两位。小夫人和阿芙拉夫人说过，西尔少爷和苏小姐只是回来见他们，晚上用完晚餐就走，所以不和大家一起用餐。” 　　苏晓白听了个一脸懵。 　　谁？谁？这都是谁？ 　　她仿佛拿到了百年孤独的剧本，一翻开发现进入记名痛苦阶段。 　　西尔维诺应了管家的话。他低声和苏晓白解释：“埃拉少爷指的是我爸。我爸同辈里最小，他们叫他少爷叫习惯了，所以叫我妈小夫人。阿芙拉是我二姑。” 　　苏晓白明白过来。 　　杰森管家听着这点解释，顿时知道这位苏小姐对家里很多事都不熟悉，自然安抚着：“苏小姐第一次来，小夫人怕生人太多惊扰到西尔少爷和苏小姐。今晚和苏小姐一起用餐只有您四位。” 　　苏晓白还记得上次小夫人和她打电话，直接给安排了个相亲。 　　没想到这回妥帖到这地步。 　　杰森管家带着路，说话时会对着人，自然观察着两人的表情。他见苏晓白没什么不满的地方，依旧多解释了两声：“西尔少爷每次回来也只是和两位小聚。” 　　苏晓白听懂了。她是借了西尔维诺的光。 　　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吃饭还分小聚和大聚。 　　书房到了，杰森叩了叩书房门。 　　苏晓白都没来得及被金钱震撼，就见书房门被极为粗暴拉开，一个金灿灿的身影突兀冲了出来：“我亲爱的宝——” 　　话还没说完，这金灿灿的身影被一个抱枕击中脑袋。 　　苏晓白目瞪口呆，被西尔维诺和管家杰森同时护到了一旁，避开了突兀猛扑。 　　？？？ 　　就，你们大户人家还挺热闹？ 第62章 【1】妈妈，我喜欢的人…… 　　眼前这一幕和演电影似的, 荒唐到苏晓白完全反应不过来。 　　她透过挡在自己面前的西尔维诺和管家，看看人，再看看地上的抱枕, 茫然到表情空白，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金灿灿的身影是一个体格相当健美的欧美男性。他脸上留了一层胡子, 头顶一圈不知道哪个国家的非洲传统头饰, 下方缀着无数的珠串。身上裹着金色的袍子, 脖子、腰部、手臂上又是金饰又是银饰，中间点缀有宝石和玉石。 　　冲出来步伐仓促又被砸了脑袋, 这男人头上的珠串搅合在一起, 看着是相当凌乱。他明显不能忍受这点凌乱, 站在原地折腾起来。 　　像非洲暴发户。 　　至于地上那个抱枕，绒毛雪白且带有流苏，好巧不巧让苏晓白看见了上头的奢侈品商标。好家伙，她知道这个抱枕，得四位数。 　　杰森管家上前帮忙整理：“埃拉少爷, 您又怎么惹小夫人了？” 　　男人听着还挺委屈：“我没啊。我就是想给西尔看看我最近淘来的东西。她说我这样太没礼貌。” 　　苏晓白：“……” 　　西尔维诺这性格，得特么是变异了才能生出来吧？ 　　有管家帮忙整理头饰，埃拉终于能抽出空来打理旁边站着的西尔维诺和苏晓白。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西尔, 好久不见。苏小姐, 您好。” 　　很有礼貌，中文也很标准。 　　苏晓白回过神, 把秘书姿态拿出来，笑着客气招呼：“埃拉先生您好。” 　　招呼说完中文，埃拉就转换成了英文状态，用很快的语速和西尔聊起来：“西尔你先进去，你妈这些天心情起伏波动很大, 应该是到了特殊时期。我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苏晓白：“……”这是能对自己儿子和儿子女朋友说的么？ 　　西尔维诺并不意外他爸的行为，微颔首，侧身带着苏晓白往里走。 　　门敞开着，苏晓白跟在西尔维诺身旁，一眼就清晰扫完了整个书房。书房里书籍很多，书桌上放着一台屏幕相当大的电脑。哪怕摆了不少摆件，整个屋子依旧空旷。 　　书桌边上不远处就有沙发，沙发上有抱枕，和外头那个是同一款。 　　站在沙发前的旗袍女人，有着民国期的优雅风韵和肉眼可见的傲慢情绪。她唇色红艳，妆容精致，微卷的头发连一根不雅逃离的头发丝都没有冒出来。 　　这对夫妻画风相差太远，让苏晓白晃神一下，觉得有些眼熟，又一下子完全想不到哪里见过人。如果她见过这样的人，一定不会轻易忘记。风格太特殊了。 　　小夫人脖子上戴着一串圆润的珍珠，耳上也是相同款式的珍珠耳坠。她身上没半点浮夸的样，显出了高端阶层上的做派。 　　和她电话里给人表现出来的强硬和咄咄逼人是一样的。 　　苏晓白提前打招呼，话到嘴边发现自己不知道西尔维诺的妈妈要怎么称呼，于是只能表示：“伯母好。” 　　西尔维诺的妈妈用眼神打量着她，看得她不由自主挺直着身板，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些：“我是苏晓白。初次见面，只带了点茶叶和人参上门。希望您和埃拉先生能喜欢。” 　　贵妇人明显要说点什么，结果门口听到这话的埃拉听到苏晓白的话，不满插话：“苏小姐也得叫我伯父。” 　　苏晓白微笑转头：“……好的，伯父。” 　　原本荒唐的气氛带着点僵硬，偏生西尔维诺的爸爸能把这气氛搅合成微妙。 　　西尔维诺的妈妈踩着高跟鞋走到西尔维诺和苏晓白面前，语气淡淡：“他就是被宠得没边，什么分寸都没有。五十多的人了，做长辈没长辈的样子。” 　　苏晓白不自觉愣了下，失笑：“伯父伯母都看不出已经有五十多了。感觉才三十几。”这两人的性子和打扮，是真半点看不出来有那么大年纪了。 　　仔细想想，西尔维诺都快三十了，他爸妈确实要五十了。 　　西尔维诺妈妈瞧了眼苏晓白：“年轻人注意点保养。回头让杰森给你们带点东西回去。” 　　她说到这儿，往书桌那儿走过去，抽开抽屉取出一张卡，回到苏晓白面前递给她：“既然都上了门，我也不给他相亲折腾事。这卡拿去，平时买点东西。” 　　西尔维诺开口：“收了。” 　　苏晓白恭恭敬敬收下卡，心里想着，原来打钱的性子是这边遗传过来的。还好，亲生的。 　　西尔维诺在边上问了一声：“多少钱？” 　　他妈妈随口就答了：“八百万，吉利。” 　　苏晓白拿钱的手微微颤抖，忽然就不太敢拿这张卡了。她得怎么花才能把这八百万全花到西尔维诺头上？她特么不会花钱！ 　　再攒攒钱拿去找证券公司投资吧，凑个一千万打个新股，每年能有个20%利益涨幅也够了，慢慢给西尔维诺花。要是以后更多，投资到西尔维诺别的项目也成。还是钱生钱的理财合理。 　　她在这边心惊胆战，另一头母子对话相当过分。 　　西尔维诺：“有点少。” 　　西尔维诺妈妈：“不然呢？我一个亿甩她面前，问她要不要考虑另外找一个？我钱多？” 　　西尔维诺：“一亿我也有。” 　　西尔维诺妈妈：“……”气死。 　　苏晓白：“……”老子为什么拿到了钱却觉得受到了羞辱。 　　这对母子说话根本没把钱当钱，只是当一串数字而已。苏晓白把卡收好，决定回头请自己吃一顿好的，买点东西，安抚一下自己受暴击的心情。 　　好在他们的对话并没有局限于金钱。就像正常人日常不会局限在一顿饭几块钱一样，话题很快就转移了。 　　这个话题主要转移到非洲生活上去了。西尔维诺的爸妈互相对话，非常偶尔打理两句西尔维诺和苏晓白两句。西尔维诺几乎没两句话，也不怎么应声。苏晓白对非洲不太了解，不怎么进入话题，利落选择微笑应对。 　　万载集团在非洲有项目。非洲人口密度大，收入不高。性价比高的低端家电非常适合非洲，铺开项目也就是前两年的事情。 　　她前两年有关注过，不过万载集团核心在国内，所以她关注不多。 　　西尔维诺的爸爸确实和苏晓白认知里有钱人不太一样。他大约是被全家宠着长大，又碰上了心爱的人，所以至今充满孩子气。 　　他会抱怨非洲的本地菜吃不惯，还会说他的保镖一个月要应付多少人，那儿的人拖延症有多可怕。 　　他被西尔维诺妈妈压着去换了套西装，领口纽扣都不乐意扣上：“衬衫领口真的太闷了，我喉咙会觉得不舒服。” 　　西尔维诺妈妈：“你二十年前怎么不觉得不舒服？” 　　西尔维诺爸爸：“二十年前穿这是时尚，现在可老土。你看西尔穿着老了十岁。而且我在家里为什么需要穿这个？” 　　苏晓白：“……” 　　苏晓白看了眼西尔维诺，发现旁边的西尔维诺根本不在意两人的对话，注意到她后，还侧头看向她，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她默默转移走视线，决定不对长辈的奇怪相处方式产生质疑。 　　到了用餐的点，杰森管家冒出来，带着他们前往小餐厅。小餐厅是长条桌，整个陈设和西方中世纪贵族用餐有些相似。 　　西尔维诺帮苏晓白拉开位置。苏晓白乖乖坐下。桌上的餐具齐全，从筷子勺子叉子都有。 　　餐具是镶金瓷器没什么让她诧异的。可她手边明明放了筷子，不远处还有个黄金筒。黄金筒里有一支支和筷子有些相似的物件。像簪子，但没人会把簪子放在桌上。 　　苏晓白不动声色悄悄看了一眼，又悄悄看了一眼，再悄悄看了好几眼。西尔维诺也看到了那个黄金筒，开口说了声：“牙医说要用牙线，怎么还放着牙签？” 　　苏晓白：“？？？” 　　这体积都能当簪子了，您跟我说这是牙签？剔牙不会得牙周炎？ 　　杰森管家听到这话，拿了一盒分装牙线放在桌上：“埃拉少爷最近又喜欢上了黄金，小夫人这才让放着的。” 　　苏晓白：“……” 　　她也喜欢黄金，成块的那种。收藏意义大于使用的那种。 　　有钱人的生活真是充满了金钱的趣味。 　　苏晓白行为谨慎，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干出牙签夹菜的行为，打算等下其他三位干什么，她就跟着干什么。 　　下好决心，苏晓白面带微笑面对众人，觉得无所畏惧。什么洗手擦手漱口环节，她听说过，都可以学着驾驭。 　　她瞧见了，管家带上了两个保姆，准备给他们四人端上擦手的毛巾。 　　“叭——” 　　清脆的声音响起。 　　苏晓白看着对面衣衫不整的埃拉亲了一口化妆精致的小夫人。这一吻响亮到整个房间都能听到，连管家手上的动作都停滞了一瞬。 　　小夫人脸上的妆容被蹭花了一些，身上的温度肉眼可见降下。 　　苏晓白感觉她都想拿出牙签当场戳死自己手边的男人。 　　苏晓白缓缓将脑袋转向西尔维诺，用眼神询问：你所谓的亲昵，是指这个？ 　　西尔维诺对上苏晓白的视线，手指轻微触动。 　　他身体前倾，在苏晓白唇上点水般吻了一下，很快撤离，像无事发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神情淡淡，姿态优雅。 　　所有人的视线因为这个吻而集中在西尔维诺身上，每个人脸上都是相同的愣怔。 　　苏晓白一直都是个聪明人。 　　这个吻和以前他们互换的接吻性质可不一样。 　　她盯着西尔维诺看了两秒，转回脑袋对两位长辈笑笑：“吃饭吧。” 　　妈妈，我喜欢的人，他喜欢我。 第63章 【2】她真是有病 　　精致又豪华的晚餐符合苏晓白的口味。 　　每个人的口味不同, 但面前这顿餐显然很贴合西尔维诺和她平日的饮食习惯。估计是孙姨向这边透露过她的喜好。 　　只是她现在刚意识到西尔维诺喜欢她，整个人浸入了蜜糖水，吃什么都一个味, 根本分不出好不好吃。 　　她的笑容真情实意了起来，远不像进门最初那段时间的标准客套。 　　西尔维诺在互换接吻的时候, 一直和她会多吻一会儿。他们两个的情况太过特殊, 相处起来很多界限极其模糊, 让她不能去多想。 　　万一是西尔维诺觉得退太快很不礼貌，万一是西尔维诺平日身边没女朋友因此对这个行为好奇, 万一是西尔维诺反应慢一些…… 　　西尔维诺平时看起来话不多, 情绪也很淡, 骨子里保守又正经，温柔且善良。苏晓白查过自闭症。有一部分自闭症的人，情感感知比常人慢，而西尔维诺就很像是这样的人。 　　他会去观察学习别人，以此来感受他慢一拍感受到的情绪。 　　创作文学作品时, 角色的情感是创作者酝酿出来的。西尔维诺写文不快，那点滴情感或许他酝酿了很多年，才爆发式的有了一个冲动。 　　苏晓白不喜欢想太多。人要是想太多, 期待的太多, 崩溃的最终会是自己。 　　看对面两位长辈的样子，明显是常年就习惯了那些个闹腾行为。苏晓白注意到了两人忽然安静下来吃饭的行为, 也注意到了他们有意无意飘过来的眼神。 　　她眼内和唇角的笑收不拢，压不下。 　　做了心理准备，她觉得这次当着别人面亲密接触的“好事”，最多就是西尔维诺给她来个贴面吻。贴面吻表现出来的亲昵，和唇贴着唇可不同。 　　一个打招呼的性质更强一些, 一个是喜欢的性质更强一些。 　　西尔维诺是喜欢她的。 　　程度深浅不知道，反正是喜欢的。 　　苏晓白用完餐，小口品尝着盘子内的冰激凌。奶油口感浓郁的冰激凌给她的大脑稍降了温度，却也让她的爪子探出了躯体。 　　戳破太早。 　　她希望自己能够成长到配得上西尔维诺的程度。至少是达到她这个年龄层这个水平能达到的最高成就。至于别人观点是如何的，她才不会去管。 　　甜点用完。 　　西尔爸侧头看向自己妻子。他用餐全程安静了一段时间，在行为上没有再逾越过什么，现在说话也没刚才那么跳脱，还挺认真说了一声：“你昨天和我说，你要和西尔聊公事。那等下我带苏晓白参观一下。” 　　西尔妈擦了擦唇，应了一声。 　　苏晓白笑着表示：“打扰伯父伯母了。” 　　管家带着人将桌上的东西都撤掉。小夫人端庄起身，朝着西尔维诺说着：“你跟我来一下。有文件要你签个字，趁着这次过来一起签了。” 　　苏晓白看向西尔维诺。 　　西尔维诺朝着苏晓白点点头，跟着自己妈妈离开。 　　管家带人撤离，现场就剩下苏晓白和西尔爸。西尔爸站起身，稍放松了一下身子，朝着苏晓白挤了挤眼，露出一个笑容：“给你看点西尔维诺以前的东西。” 　　苏晓白看到笑容，又有种奇怪的熟悉感。 　　她跟着站起身来：“好的。麻烦伯父了。” 　　西尔爸带着苏晓白在老宅中走动。路上他们会碰见一两个穿着同款西装的人。这些人朝着他们两个微微欠身，并不会发出多少声音。 　　西尔爸很熟悉这样的情况，当没人的时候和她开了句玩笑：“会不会觉得来往的都是服务员？” 　　他没等苏晓白回他，就先说了声：“没有家的感觉。” 　　苏晓白愣了下。 　　她对家的认知一直以来都是残缺的。单亲家庭，尤其是她妈很忙的时候，常常顾不上得她。她对家的认知是：“有家人在，就是家的感觉。” 　　西尔爸表示：“哇，那我家分崩离析。” 　　苏晓白这下接不上话了。 　　这一家三口确实住在三个不同的地方，远到分散在三个洲。 　　路走了一段，一直走到一个房间门口，西尔爸才停了下来。门没有上锁。他推开门直接走了进去，示意苏晓白跟上他。 　　苏晓白踏进房间，注意着整个房间的构造。 　　墙面上挂着一张又一张的单人相。从黑白到彩色，像是这家的族谱，一代代将生命延续。一直延续到西尔爸，西尔妈，再到青涩的西尔维诺。 　　历史的质感让苏晓白感受到了奢华贵重，而比现在年轻不少的三张照片，让苏晓白那种熟络既视感再度涌了上来。 　　“我家族有很长一段历史。从我曾祖父那时发迹，到现在积累了比较夸张的财富。”西尔爸说着过去的历史，“我这一辈同龄的当中，我年纪最小，在家里比较受宠。” 　　“金钱会带来很多东西，却阻拦不了死亡。我最亲近的兄长死在一场车祸中。死因颇为复杂，让我对这个家充满失望。我离开这个家到处行走，去寻找艺术，探求文化的美学。我没带任何保镖，不顾自己安危。” 　　照片上的埃拉对着相片外笑着，看不出当年的荒唐。 　　“我觉得我也死在了那场车祸里，活着的是个无能的肉丨体。直到我遇上了我的妻子。” 　　西尔爸从一个架子上抽出了一本册子，翻开其中几页，展现给苏晓白看：“她当年和现在一样漂亮。” 　　照片上的女子穿着朴素的旗袍，头发剪短齐耳，眼眸里写满了“老子天下第一”。 　　那种傲慢比现在更极端。 　　“她是大户人家的孩子。早年因为鸦片的关系，家道中落。家里的长辈没干过苦活，又碰上天灾粮少，一家子就活下来了她和她姐姐。” 　　不论有没有钱，人的生命都有各自的苦恼。 　　苏晓白轻声说了一句：“辛苦了。” 　　西尔爸翻了一下页：“我当年去了很多个城市。八十年代，人多朴实。我遇上过很多好人，也遇上过骗子和小偷。没有家族，我在外的时候什么都不算。出了点意外被人追着打，然后被她救了。再后来，她姐姐结婚了。她就跟着我走了。” 　　苏晓白在他的话里慢慢串起了两位长辈的过去。 　　这两位在国内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在天地见证下结了婚，生下了西尔维诺。 　　上天给这对新人一个健康漂亮的孩子，却也给了他们孩子一个意外。最初西尔维诺很正常，正常走路正常学着发声。可一年之后，他慢慢话少了起来，总是呆愣愣，喜欢重复同样的行为。 　　西尔爸妈就带着西尔维诺回了家族，一边应付家族里的人，一边这样那样寻找医生。 　　海外的医生治疗手法逐渐极端化，什么电击治疗，什么脑袋动刀的，西尔妈受不了。他们三个人处理好海外的事，又回国内租房子给西尔维诺找医生治疗。 　　他们初为人父母。哪怕在后来知道医学认证上，自闭是有多种成因的，不是他们的错，苏晓白依旧从西尔爸的口吻里听出了自我的谴责。 　　医生猜测说西尔维诺是在发育过程中有所偏重。他在某个方面天赋异禀，所以减缓了其它方面的学习进度。如果是假性症状的话，身体发育会在后期正常跟上的。 　　但这个天赋异禀的地方，他们短时间内测不出来。不是画画，不是音乐，不是天文，也不是地理，也不是数学。直到他们发现西尔维诺喜欢看书，看书的速度很快，记忆力超乎寻常的好，他们才找到一点端异。 　　只会看书，没有任何输出。西尔维诺的性格又由于这个病状，不乐意与人来往，不擅长表达感情。不管是假性还是真性，他们做好了养西尔维诺一生的准备。 　　“我家族的事务放手太久会出很大麻烦。养西尔维诺需要钱。我们就又回来了。再次变了居住的地方，环境不适应，西尔维诺有很长一段时间病情更加严重，连我们都不搭理。直到他发表了第一本小说。” 　　西尔爸笑了下：“后面的事情网络上都有。大差不差。” 　　苏晓白很安静。她微仰着头看西尔维诺的照片，注意到了西尔维诺的胸针。很漂亮的蓝宝石，像天空一样漂亮。 　　西尔爸说完这些，又埋头去翻相册，嘀咕着：“我记得有很多西尔维诺小时候的照片。好久没翻了，让我找找。” 　　他翻找了片刻，又翻出了几个相册。 　　相册翻开，是七八岁左右的西尔维诺。他坐在巨大的老宅草坪上，手边堆满了各式厚重的书。他冷眼看着照片外，眼眸诡异不讨喜。 　　西尔爸介绍着：“这张是后来刚回老宅。” 　　苏晓白看到这张照片，瞬间想起了鬼屋里的那张相片。她抬头再多看了两眼西尔爸妈年轻时的样子，又看了眼孩童时期的西尔维诺：“你们当时是租了一个小洋房，对么？千禧年前后。” 　　西尔爸：“啊，是。” 　　西尔维诺带她去那个鬼屋是有目的的。他在带她追忆他小时候。 　　苏晓白感受到自己心跳异常。她不知道自己是听到哪里开始难受了，心像被剖了开来，眼眶里装不住水，笑着眨一下眼，水珠就砸到了地上。 　　“西尔老师他。”苏晓白的声音里是带着笑的，“去的是哪家医院啊？” 　　西尔老师对她的想法，比她产生想法更早一点。他到现在都没有开口说过什么，只是慢慢入侵她的生活，占据她的大脑，牵动她的情绪。 　　难受极了，偏生里头又有高兴。 　　她真是有病。 第64章 【1】眼前一花 　　成年人了, 难受多是憋在心里的。 　　要不是真的控制不住了，谁会乐意在大众面前落泪。 　　苏晓白一个人坚强了太久，刀枪不入, 无所畏惧。以前软肋是妈妈，现在似乎多了个西尔维诺。即便以西尔维诺的体格和金钱地位, 他不可能成为她的软肋的。 　　她不动声色, 趁着西尔爸没注意时抹了下眼角, 笑盈盈继续和西尔爸聊着。 　　西尔爸对西尔维诺去过的医院名字是都记得的，结果被苏晓白一问, 反倒一下子想不起来：“哎, 就在眼前, 就在脑子里。” 　　他皱着眉头仔细挖掘了一下二十年前的记忆：“一家中西合资的。当时医生中医、西医都有。西尔维诺的主治医生是个留学回去的。” 　　那时候留学有国家资助，几乎能留学的都出去留了学。留完学很快回来在国内工作。 　　“就在我们住的地方边上，噢，叫玛利亚医院。”西尔爸终于想了起来，“当时开这家医院凑在一起的女医生多, 就叫了玛利亚医院。现在早拆走了，名字听说也改了。” 　　苏晓白心跳了跳，确定了是记忆里的那家医院。 　　那家医院就是因为女医生女护士多, 她妈妈才会去那儿当护工。时间过去太久, 她对那家医院的记忆剩下很少，能记得几幕场景, 但人脸基本是模糊的。 　　现在还能记得的几张脸，多是后来她妈还接触往来的。但时间过了久，一张脸二十年前和现在相差大了去。 　　西尔爸和西尔妈两个人明明这么出众，她却是真的半点记忆也没有。可能是因为医院不小，西尔维诺的情况也不需要专门的护工。 　　她妈妈常年去的都是老年看护区, 她每次就算乱跑也就在老年区和广场那片乱跑。广场倒是小孩多。 　　小孩里头…… 　　苏晓白绞尽脑汁想了下，连自己揍过的人都没想起来。那人害得自己门牙没了，连张脸都不配存在她记忆里。 　　完全没有西尔维诺的记忆。 　　苏晓白透露着：“我妈妈以前是护工。我也在那家医院待过一段时间。不过不是住，就是不上课的时候常去。” 　　西尔爸对苏晓白的事情不清楚，震惊在那儿：“这么巧？” 　　苏晓白笑着：“嗯。但我那个时候和现在长得不太像。” 　　西尔爸又翻了下相册，试图找出几张西尔维诺在医院的照片：“西尔不喜欢出门。他在医院基本上也不出诊室。好在诊室窗户透亮，从上往下看，下面的热闹都看得见。” 　　他找到了西尔维诺在玛利亚医院时期的照片，翻开给苏晓白看：“瞧，他透着窗户在往下看。” 　　苏晓白上前看照片。 　　照片是从广场下方往上拍的。镜头里有大半个医院，好些窗口都有人来往，也有不少盯着楼下广场看的。 　　小版的西尔维诺就在一个窗口那儿，只露出了肩膀以上部分。他穿着一件工整的衬衫，垂着眼看着下方，精致得像个娃娃。 　　因为没露着眼睛朝镜头外看，身边医院的窗帘鲜艳靓丽，这张照片并不让人觉得害怕。 　　苏晓白看着照片上医院里的人，发现自己真的是一张脸都对不上号。仿佛她在那儿待的时间都和假的一样。 　　这张照片后面跟着好些个西尔维诺在诊室里的照片。有单人的，有和医生的，也有和他爸妈的。这些照片里的西尔维诺没有一张是笑着的。 　　他的神情初看是阴冷，细看里面还有点茫然。 　　他不知道该怎么正确的表达情绪，不知道别人的情绪代表什么意思。偶尔他似乎还觉得别人吵闹，只想做自己的事情。 　　一个小小的，沉浸在自我世界里的西尔维诺，慢慢就长在了苏晓白心里头。 　　她没忍住说了一句：“有点可爱。” 　　西尔爸听到这话抬起头，脸色复杂：“也不用为难自己去夸他。” 　　苏晓白被西尔爸逗笑。 　　“那时看到他的人都怕他，就连医生都有几个特别害怕的。”西尔爸很清楚记得那时的事情，“有一次医生想让他和同龄人接触下。” 　　苏晓白竖起耳朵。 　　西尔爸脸上纠结在一起：“结果哭了三个，剩下有两个男生因为他看不起人，虚张声势要和他打架。被医生拦住后撒腿就跑。” 　　苏晓白想象了一下，觉得有点惨，又觉得有点想笑。 　　“不过那两个男生平时也比较皮，听说和女生也打架。”西尔爸说到这里，“你不住医院的话，应该和西尔没碰到过。” 　　苏晓白听西尔爸都这么说很是失望。 　　都那么近了，竟然没碰到过。 　　她当年那么皮，怎么没再皮一下。每个房间都溜达溜达，说不定能捉一个西尔维诺出来。就现在西尔维诺的性格来看，那时的西尔维诺本质也不算难接触。 　　“要是这两个男生还和女生打架的话，对面女生可能是我。”苏晓白老实交代，“我就是女生里皮的。” 　　西尔爸：“噢，女孩子皮一点才可爱。男孩安静了才可爱，就像你刚才说的。西尔小时候可爱。” 　　国际驰名双标现场，改口迅猛。 　　苏晓白笑了笑。 　　她想着，要是她是西尔维诺，她估计不会选择整天待在诊室里，应该会到广场上，呆坐在那儿观察人类也挺好，运气好能碰上…… 　　念头一闪，眼前一花，世界变样。 　　苏晓白：“……” 　　不是，她就随便想想。为什么西尔维诺也能同时想着不做自己做别人？她怎么又到西尔维诺身体里来了？ 　　西尔维诺和他妈正在书房里，面前摆着一叠文件。 　　“怎么了？”面前的西尔妈问了一声，“先把文件签完。你爸就是想让她看看你小时候，又不是看不得。迟早会知道的。” 　　苏晓白：“……” 　　嗯，她是知道了。她不仅知道了，还被替换过来了。西尔维诺这人面上不显，脑子里想法还挺多。是在内心疯狂默念互换么？ 　　苏晓白没想到自己照片看到一半，转眼到另一个身体里负责看起了文件。她低头看自己手里的东西，翻动了一下，确认是个什么文件。 　　全是商业英语范畴内的东西。 　　具体是一家公司的扩展业务汇报，里面扩展的内容让苏晓白仿佛看到了万载集团副总提交上来的正式扩展业务文件。 　　她看了下情况，对西尔维诺的有钱又多了一层了解。她翻回后面，学着西尔维诺的字迹签了个名。她和西尔维诺现在签对方名字相当熟练。 　　后头一叠文件和手上这份大同小异，基本上是代理人给他过目一下代理内容的各项情况。西尔维诺只需要确认签字就行。 　　西尔妈估计都替西尔维诺把过关了。 　　这么一想，她手上的签字速度快了起来。全部签完，她在心里过了一遍具体内容，打算等下转述给西尔维诺听。 　　他没签字，但总归该知道一下他的产业情况。 　　西尔妈见她签完字，轻哼了一声：“现在积极了。” 　　苏晓白不吭声，生怕在家长面前暴露情况。她和西尔维诺互换的事情完全没有告诉西尔爸妈。西尔维诺没透露，她自然也不想让长辈再为了小辈而担心。 　　他们对西尔维诺的爱和付出，经历了太多太多。她和西尔维诺这个年纪，不该让他们担心更多的。 　　西尔妈拿回了文件，翻看确认西尔维诺没有少签字。全部看完，她叮嘱了一声：“不要太当甩手掌柜，万一出了点差错，你来不及管理。” 　　苏晓白应声。 　　现在的董事总裁一个个都忙。西尔维诺这种能当甩手掌柜的，是家里头这么多年铺垫下来的，也是他确实吸粉，运道好碰上了不少能人才做得到的。 　　但能人也会碰上事。要不是她借着这次合作，以万载集团的名义帮了把周洪文，周洪文公司自己清理门户绝对要伤筋动骨。 　　“苏秘书的事情。”西尔妈提起了苏晓白。 　　苏晓白收回思绪认真听起来。 　　西尔妈见“西尔维诺”注视自己，一副认真姿态，气笑了：“平时回我消息，我发半天你憋两个字。现在跟着人一起来，你就这么听话了。” 　　苏晓白：“……” 　　西尔维诺行为不太好，可她微妙挺高兴的。 　　她唇角动了动，强行压着。 　　西尔妈见“西尔维诺”都有了细表情，顿时不想再搭理自己这儿子：“算了，你要去找人现在就去。” 　　苏晓白见人不想多说了，起身朝着人轻点头。 　　等她临着要出去了，这位人生经历过大起大落的小夫人，在她身后说了一句：“你爸和我聊过。” 　　苏晓白站在门口，转头视线落回到西尔妈身上。岁月优待这位女士，是因为她一直在用今天换着更好的明天。她的一切都当得起她的固执和傲慢。 　　“每个人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你想什么要什么，你不说，我们都不会知道。”西尔妈注视着她，“你要是不说，那就自己去做。” 　　她停顿一下：“全球公开的事，下次别这么荒谬。” 　　苏晓白想起企划会的意外，僵了下，低声含糊应了。 　　“我不想下次碰上外人，别人告诉我的是……”西尔妈大约是在海外见多了各种意外情况，停顿再次后开口，“我有孙子了。” 　　苏晓白：“……” 　　失礼了。 　　她和西尔维诺还没真正在一起，这都担心起下一代的事了。所有人的进度都比当事人快个无数步。 　　“我去找苏秘书。”苏晓白出门，替人将书房门关上。 　　门一关上，她撒腿迈步快走，凭着记忆想赶紧回去看照片。她不想错过关于西尔维诺童年的事情。 　　门口不远处的杰森：“？” 　　西尔少爷现在这么活跃了？ 第65章 【2】我想看你的所有过…… 　　陈列室内。 　　西尔维诺低头看着自己面前多年没见的老旧相册, 脸上笑容渐渐退去。 　　他一直知道幼年的自己很不讨喜。不讨喜到照片放在鬼屋里毫无违和，完全可以让人创造出一个新小鬼NPC。 　　和现在粉丝遍地不同，那时的他什么都不懂。他观察别人的行为, 却不懂别人的行为是什么意思，更不知道要怎么反馈过去。 　　别的人最多是没朋友, 他是连正常上学都无法做到。他被接到老宅连想要回去都说不出口做不到。 　　现在全给苏晓白看了。 　　西尔爸并没有注意到异常, 在那儿翻着相册, 嘴里没停和人说着以前那些个事：“西尔第一版本的小说，写了中文版, 自己翻译了英文版。赶上好时候, 直接走红。” 　　“我找找最开始拿奖的照片。记者给他拍了, 我们问记者要回了照片。他还没成年，情况特殊，不需要那些风头。” 　　西尔维诺默默想合上相册，在其中一张照片小角上，看到了幼年时期的苏晓白。那张照片只有角落上有苏晓白的四分之一个脑袋。 　　还有这么一张？ 　　西尔维诺手伸到照片上, 指腹轻微蹭了一下那四分之一的脑袋。 　　苏晓白匆匆往目的地赶。 　　老宅的装修是浮夸了些，好在房间设置传统。哪层是什么房间，只要去过一次就一清二楚。西尔维诺身体的腿长, 她三步并两步, 趁着没人的时候跑两下，很快到了西尔爸带她来的房间, 推门探头。 　　西尔维诺和西尔爸同时看向门口。 　　西尔爸没想到“西尔维诺”这么快会冒出来。他略微一愣，反应过来后乐滋滋朝着自己儿子挤眼睛：“过来得有点快。” 　　苏晓白找到了人，走到西尔维诺身边。 　　她表示：“我也要看照片。” 　　她半点不畏身边人，自然对上西尔维诺的视线。 　　西尔维诺没说什么，转回视线, 默默收回自己的手。 　　西尔爸一听“西尔维诺”这话，转头就把关于西尔维诺的照片都往桌上搬：“好！看！这里都是，太晚就直接住下。我让人准备房间。” 　　苏晓白行李都在另一幢房子里，留下来住不是很方便。她直接拉出自己当借口：“苏晓白不习惯。” 　　西尔爸想了下：“哪里不习惯？你那套不也是她第一次住？平日里用的是什么？我让人现在就去买套新的。新衣服明早就能送到。” 　　有钱就是可以为所以为。 　　他听着苏晓白的话，觉得自己儿子不对劲：“你怎么到现在还连名带姓叫人呢？一点都不亲近。你可以叫她宝宝、甜心、甜蜂蜜……” 　　苏晓白听前面觉得这话很有道理，听到后面黏腻腻的称呼，毛骨悚然，鸡皮疙瘩全起，觉得效果堪比恐怖片。 　　苏晓白正准备拒绝这些称呼，就听身边西尔维诺低声重复了一句：“Honey？” 　　这个声音是她自己的，以至于羞耻感冒了上来，刹那席卷她全身，让她心肝颤，想要强烈抗议此行为。 　　西尔爸还在前面鼓动：“西尔你也说过看。小苏很喜欢呢。” 　　有的人拿她身体干出这种不知羞耻的事情，就不能怪她了。 　　苏晓白拉起自己小手，对上西尔维诺视线：“My love。” 　　西尔维诺：“……” 　　苏晓白：“……” 　　她说完这句话，确实当场脚趾抠地，想给这儿抠出个三室一厅。他们再来两句就能上演一出莎士比亚悲喜剧了。哦，我亲爱的罗密欧，您给我窗上丢小石头了嘛？ 　　但她又有一种微妙的暗爽。 　　一种正大光明表现亲昵的暗爽感。 　　苏晓白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反正都互相喜欢了，她过一些也没什么。怎么的了？接吻都能接了，还怕说这么一两句话？ 　　苏晓白拉着人看照片：“亲爱的，您是想看这张照片呢？还是想看那张照片？” 　　西尔维诺沉默。 　　西尔爸看看西尔维诺，又看看苏晓白，精神有些许的恍惚：“哦，好。我好像产生了什么幻觉。你们先看着，我去叫人送两杯水过来。” 　　他儿子能说那么长一句？ 　　有是也有的。成年后和他们讲事的时候，非常偶尔有讲很长一段话的。就是口吻绝对不是这样的，也不会加上“亲爱的”。 　　可怜的老父亲脑洞没那么大，猜测这情况大概是西尔维诺的学习精神，为了解释他们的亲昵而献身，也为了能让自己喜欢的人喜欢自己。 　　精神恍惚的父亲出了门。苏晓白并没有收敛自己的行为。她翻动了两页照片，继续用刚才的口吻说着：“我以前也常去这家医院。亲爱的，我们还真般配。” 　　西尔维诺知道苏晓白发现了这点。 　　但他受不住苏晓白这个口吻，默默往边上挪动了点距离，想远离比初见时更加变态化的苏晓白。 　　苏晓白察觉到西尔维诺的动作，将人往自己这边拉扯，完全没想放过对方：“不看照片的话，我和西尔老师聊聊刚才签的文件。” 　　西尔维诺不动了。 　　苏晓白简单说了下刚签的文件，顺带把刚才西尔妈的那句话也转述给了西尔维诺。说完正经事，说不正经的事：“晚上不能住老宅吧，人有点多。万一闹到别人面前不好。” 　　西尔维诺沉默：怎么还能闹？ 　　苏晓白：“回去还能两个人一起泡温泉。” 　　说完这个，她不清楚老宅情况，又添了两句：“这个老宅有温泉么？没有的话就更不合适了。” 　　西尔维诺听着苏晓白又是“闹”又是“温泉”的，忽然发现留在老宅里似乎更安全一点。他刚才怎么就想不开，想要和苏晓白互换身体了。 　　要不是他平时也不留老宅，估计现在就会去表示要留下。 　　苏晓白见西尔维诺不吭声，戳了戳西尔维诺的腰，放低声音：“西尔老师，您别不说话。给个准，今晚是睡哪儿？” 　　腰是个敏感部位。西尔维诺被戳得皱眉，身子不由自主颤了下：“……回去。” 　　苏晓白：“好的，西尔老师。” 　　她又改口：“好的，宝贝。” 　　西尔维诺听到这个称呼，扭头对上苏晓白，伸手就戳向苏晓白的腰。 　　苏晓白被戳了个正着，后脑勺一麻：“……您身体真敏感。” 　　都不是用的自己身体，腰部都能让对方有所反应，两个人一人面无表情，一人眼内戏谑，一来一回就在现场戳了起来。直到苏晓白被多戳了两回，发现身体起了反应，绕开地往桌子另一边去：“不玩了不玩了。” 　　西尔维诺的身体是真的敏感。 　　苏晓白美滋滋评判着西尔维诺的身体。 　　好久不换身体，她的小动作又冒了出来。想要将细碎头发顺到耳后，又意识到自己用的是西尔维诺的身体，半路生生克制住自己这个动作。 　　西尔维诺靠近，想补她最后一下戳腰。 　　苏晓白伸手将人戳过来的手包裹住：“您看，要不我们晚上玩？”玩完还能洗个澡泡个温泉，躺在…… 　　啊，他们今晚是分床睡。 　　苏晓白不想和西尔维诺分床睡。今晚又不需要工作。 　　“晚上睡一起。”苏晓白见西尔维诺眼眸深邃，笑起来扯大旗，“正好说说以前医院那儿的事情。多巧对吧？” 　　她想知道西尔维诺的想法，想知道西尔维诺的过去，想知道自己想不起来的那段记忆里，他们那么靠近又没有接触的时间段里，发生了一些怎么样的事情。 　　苏晓白观察着西尔维诺脸上的神情。 　　他看着她，他想说点什么，可他不知道要怎么说，从哪里开始说起。西尔维诺用另一只手抓住了苏晓白包裹他的手，一口咬在了她唇上。 　　学步的孩童往前方颤巍巍迈着步，结果却心思急切跑动起来，炮弹一样冲到人身上。 　　苏晓白被咬的生疼。 　　她缓和下情绪，含糊低声说了一句：“这咬得也太用力了。”怎么能咬自己的身体咬那么狠。 　　两人分开，苏晓白舔舔唇，舔到了满嘴的铁锈血腥味。 　　西尔维诺半点不在意这具是他自己的身体。他收回手，压着声音：“晚上回去一起睡。” 　　房门开着。 　　门口拿着饮料的西尔爸听见里面的动静，卡在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他慢吞吞蹲下，把托盘搁下。 　　他用小拇指垫着托盘，没发出一点声音。放完饮料，他又轻手轻脚慢吞吞离开：他根本不需要带这位苏秘书来看相册。 　　这两人自个看就行了。西尔维诺不主动，那位苏秘书也会主动，甚至会引得西尔维诺跟着她的节奏走，变得一样主动起来。 　　西尔爸美滋滋想着，今天晚上他也要和小夫人一起睡。小别胜新婚。 　　里头两个折腾了半天，终于意识到西尔爸离开太久，才在门口发现了遗留下的饮料。 　　苏晓白拿了饮料，顺手关上了门。 　　她跟在西尔维诺身后，看西尔维诺冷静下来，在她面前打开相册。西尔维诺见人似乎完全没在意他的过去，开口直接说：“照片很丑。” 　　苏晓白拿着杯子，看着照片上的混血小孩：“西尔老师，您审美是不是和大众反着来的？不是挺好看的？” 　　按理来说，有钱人家不应该只有相片。 　　她询问并提议：“有没有影像带碟片之类的？我也想看。” 　　看小小的西尔维诺长成成人模样，从青涩到成熟，再到可以被自己采摘。 　　苏晓白一个不小心，八百码的车又悄然开了出去。她吨吨吨一口气喝光了饮料，对着西尔维诺强调：“我想看！” 第66章 相亲相爱一家人 　　西尔维诺很难拒绝苏晓白。 　　家里除了拍照外, 确实给他录了像。他出生的年代太好，影像视频那些都能刻录进碟片。这间房里没有观影设备，他们拿了碟片转移到另一间房。 　　老宅有专门的放映间, 做成了家庭影院的样子。前方是巨大的幕，中间有数个双人观影座椅。座椅手侧有专门用于摆放饮料吃食的凹槽以及无线充电设备。 　　苏晓白坐到中央的双人观影座。 　　西尔维诺在后头挑选自己记忆里不算太糟糕的一些时间段, 让人过来帮忙放。 　　录像大多的拍摄时间是在大的节假日, 或者在一些特殊日子。里面参与进的人数量很多, 算是传统VLOG。 　　房间里灯光暗下，屏幕发出光亮。西尔爸妈的声音响起, 像背景音一样介绍起当下的情况：“今天是西尔回老宅过的第一个生日。” 　　伴着鼓掌声, 苏晓白看到了年幼的西尔维诺。 　　西尔爸哄骗着西尔维诺看向镜头, 在西尔维诺面前变出了一个巨大的蛋糕。这时的西尔维诺格外小，大约只有三岁左右。这个大小没表情的姿态更像一个娃娃。 　　他头发偏长，扎了一个小揪揪在脑后，身上穿得像个小王子。他病状出现，被西尔爸妈带回了老宅。镜头里的小王子半点不搭理人, 没有表情坐在地毯上玩着一个小玩具。 　　苏晓白一直注意着小西尔维诺。他玩玩具的动作相当有规律，并且是在不断重复自己的行为。配个恐怖片BGM毫无违和感。 　　由于没有恐怖片BGM，苏晓白对西尔维诺开了三百倍的滤镜, 觉得小家伙安静乖巧得相当可爱, 惹人心动。 　　她抿了唇，感受到自己唇上又渗出的血腥味, 眼神相当复杂。 　　可恶，怎么又有被可爱到。 　　身边有人坐下。苏晓白侧头看过去。她的躯体，西尔维诺的灵魂，坐到了她身边位置上。他视线原本平视着前方，注意到她侧头后, 转过脑袋看向她，眼眸干净清透。 　　怎么就是她的身体呢？ 　　苏晓白对互换身体这个行为有了不满。要是现在西尔维诺用的是他自己的身体，她必然就凑上去啃啃咬咬，“报仇”并占尽便宜。 　　现在怎么占便宜怎么觉得奇怪。 　　苏晓白心头暗恨，转头继续欣赏童年西尔维诺。想从孩童版的西尔维诺身上吸取一点可爱值。 　　西尔维诺见苏晓白又转会了头，跟着看向屏幕，一言不发陪同在旁边。 　　小西尔维诺吃蛋糕不会立刻主动张嘴，要喂到嘴边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要张嘴。西尔维诺喜欢吃蛋糕上的巧克力，可他盯着最大装饰的那个巧克力半天，最后巧克力被西尔爸吃掉了。他就盯着西尔爸好半天。 　　西尔爸心很大，以为儿子要亲近他了，亢奋得在原地转圈，朝着西尔妈炫耀着。周围好些个围着的长辈，一个个给西尔维诺送来小礼物，跟着西尔爸夸着小家伙。 　　西尔爸将儿子抱起来举高高。许久之后，反应迟钝的西尔维诺小手一巴掌糊在了西尔爸嘴上，面无表情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苏晓白看了半天，又被可爱到了。 　　糟糕，心动的感觉根本抑制不住。 　　西尔维诺没让人放多少他以前的视频。放映厅里展现的孩童很快就进入了少年时期。 　　少年时期的西尔维诺少了点婴儿肥，看上去比孩童是冷寂很多。这个视频又是西尔爸拍摄的，拍到他在藏书库里学习。 　　真藏书库。除了西尔维诺之外，整个世界似乎就剩下了书。背景里巨大且拥挤的柜子，墙体上都是内嵌的格子。柜子格子里全是密密麻麻的书，上面整齐贴了像图书馆里书籍整理才会贴上的标签。 　　要不是有穿着管家西装的年轻人给西尔维诺送水，苏晓白都以为这是公共的书库。 　　镜头扫到墙面上的钟，扫到了窗外的阳光。屏幕切了一下，镜头又是墙面上的钟，也扫到了窗外的夕阳，时间过去了六个多小时。 　　当西尔维诺再次出现，他的动作和先前没有丝毫的变化。他手上拿着的书变了，他手边的水变了。桌上多了一个餐盘，西尔爸伸出手拿走，夸张说了一句：“天呐，宝贝，不锻炼的男孩子吸引不了女孩子的目光。” 　　西尔维诺完全当没听见。 　　西尔爸没忍住，上前盖住了西尔维诺的书：“要不要出去走一走？太阳落山了，外面的景色非常漂亮。” 　　西尔维诺顿了顿，抬起了他那双眼睛。摄像机更新换代快，这时的镜头颜色鲜亮，人物清晰。他的发色他的眸色他的睫毛都清楚冲击着镜头外苏晓白。 　　这人没去演什么，或许是世界影视界的一个遗憾。 　　琥珀色清透的双眸本该是清亮的，可西尔维诺皱起了眉，挤压到了眼皮，让他的眼睛看上去充满“敌意”。 　　西尔爸瞬间投降：“Well，你继续。” 　　西尔维诺重新沉浸入自己世界。西尔爸小声对着自己的摄像机嘀咕：“我们西尔相当聪明，能考上一个好大学。可以学学文学。” 　　再往后的影像一下子到了西尔维诺十八岁的成人礼。 　　成人礼举办在老宅。 　　西尔维诺坐在位置上，任由人给他打理发型，脸上打粉。他穿着一身和先前墙面上挂得相片一样的那套奢侈衣服，胸口别着蓝宝石胸针。 　　造型设计总监在旁边指挥着自己一整个团队，负责照相的人寻着各种合适角度，咔擦咔擦一张接着一张拍照。 　　这时的西尔维诺已出版了《一年蓬》，状态比少年时期好了很多。他情绪很淡，没了冷寂和凶狠，但也没多少人气。容貌年轻，却没有年轻人该有的朝气。 　　嗯，苏晓白看着十八岁的年轻青涩寡言淡然西尔维诺，对比了下现在的成熟儒雅冷淡西尔维诺。 　　老天鹅，感觉两个风格都挺好，难以取舍。哎，要是能选以前的，肯定是以前的更好点。这样她可以陪西尔维诺更久些。 　　她脑中天人交战，好像自个能穿越时空同时勾搭两个一样。 　　十八岁的成人礼相当漫长，流程繁琐，人员众多。为了不亏待西尔维诺，搞得喜庆得和婚礼庆典似的。考虑到西尔维诺和家庭牵连不大，他们没请外人，而在场的人也怎么看畅销书，不是谁都看过《一年蓬》，更没几个看过书记作者名，还把人名对上的。 　　西尔维诺的身世情况，完全没有和他的作者身份挂钩起来。草草见完了自家人，又自闭找了个角落看书去了。 　　热闹是余下一群人的，和他没有关系。 　　当屏幕再度暗下，苏晓白发现自己没看到就诊时期的西尔维诺，也没看到成年后的西尔维诺。她不信老宅里没这些时候的录像。 　　房间里的光一点点变亮，在没有造成不适的情况下，重新恢复了原先房内亮度。 　　苏晓白哪能就这么结束，扭头就问西尔维诺：“你是不是挑过了录像？怎么就这些？”看病的不放在里头她能理解，十八之后的呢？ 　　她不甘到连称呼都不用您了。 　　西尔维诺站起身来：“你想看到明天？” 　　苏晓白抬手看向手表时间。不看不知道，一看发现快十点。他们之前凑一桌吃饭花了近两小时，出来看照片花了半个多小时，转道看个录像又花了近两小时。 　　十点，夜间生活才刚开始。 　　噢，不行。再留就得住下了。住下的话，晚上的温泉就没了。她还得有分寸的表示两个人睡两个房间。因为没结婚，不适合住一间。她一个客人住主卧，让西尔维诺住客房更过分。 　　苏晓白站起来：“那我们去道个别，然后回去。” 　　西尔维诺点点头。 　　两个人一道离开房间，并排往书房那儿走。西尔维诺算带路，苏晓白跟着他的节奏走。周边路过的西装男西装女纷纷朝他们点头。 　　书房里，揣了一天姿态的小夫人被缠到没边，将自己手头所有工作全放下了。年过半百，埃拉性子真是还和以前一样。 　　她揉了揉太阳穴：“他们两个还在看录像？” 　　西尔爸早就把先前陈列室的事和西尔妈说过了。之后也听人汇报说动用了家庭影院。他猜测：“应该。” 　　话刚落，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书房门开着，苏晓白探出身子，客套表示：“我们要回了。” 　　她脑内快速回想了一下西尔维诺对自家爸妈的称呼，叫了一声爸妈，尽量不暴露自己情况。 　　西尔爸：“还是不留下住么？” 　　西尔妈很果决：“我叫人送你们。” 　　苏晓白点头，看向西尔维诺，用眼神示意他和长辈告别。他现在用着她的身体，得维持住她最后离别时的礼貌。 　　西尔维诺看向自己爸妈，没吭声。 　　西尔妈正在给两人安排车，西尔爸拿出手机不知道在按什么。苏晓白见西尔维诺不说话，悄然用手肘推了推西尔维诺。 　　西尔维诺：“……” 　　车被安排好，西尔维诺还是没开口。 　　西尔妈抬起头，看着两人淡淡开口：“我们就不送了。人也见了。这些天自己安排。有文件我会让人直接送过去。” 　　苏晓白应声：“好的。” 　　她侧头放低声音：“告个别？” 　　前头两个长辈微愣，看看西尔维诺，又都看向苏晓白。 　　西尔维诺沉默半响，情绪复杂，终于憋出了告别：“……爸，妈，再见。” 　　苏晓白瞳孔地震。 　　等等，她应该是叫伯父伯母的吧？这就相亲相爱一家人了？？ 第67章 【1】怎么能这么精确？…… 　　最后送别时刻, 全场人几乎都精神恍惚，客套话来往走了个过场。几个人分开后还在细品琢磨刚才属于什么个情况。 　　唯一神情正常的是喊出爸妈的西尔维诺。他看着车窗外景色飞速后退，半点没觉得自己刚才行为有哪里不对。 　　还有点小高兴。 　　西尔维诺透过玻璃反光看身侧的苏晓白, 想着她知道自己一切却又全然不在意的样子，那点高兴就和藤蔓似的攀爬到四肢躯干。 　　玻璃反出他们两个人的身型, 他看了一路也没看厌。 　　苏晓白还沉浸在最后的冲击中。 　　她上了趟家门, 收获一对爸妈, 收获八百万，收获不知内容的礼物数十件。礼物内容据管家说, 就是些日常用得上的东西。 　　回到别墅, 苏晓白拆开礼物, 收获远超八百万的首饰包包。 　　她瞬间从“爸妈”的瞳孔地震中脱离，双手抚摸了一把光亮的包□□的，遵从内心情深意切：“不愧是爸妈。” 　　一声爸妈，终身爸妈。出门一趟，坐地发财。 　　瞧瞧, 这是不劳而获的快乐！ 　　刺瞎人眼的珠宝首饰，苏晓白都不敢轻易给东西估价。包包瞧着就是高奢限量，做工精美, 包装高档, 瞧着是和价位等值的好看。 　　在苏晓白认知里，这些钱和东西本质都属于西尔维诺。财产权属于西尔维诺, 使用权属于她和西尔维诺。 　　互换了之后，西尔维诺也要用的嘛。 　　她想着今天听到的过往故事，脑袋里思考着。 　　西尔爸妈之前以前看似家庭相差大，但那种大和苏晓白这边情况不同。西尔妈是家里中道落魄，而他们相遇时, 西尔爸也极为落魄。落魄中相遇相守，两人再回老宅争属于自己的东西。后来的多年经营又是西尔妈为主经营的。 　　他们那些经历之所以可以跨过门户之见，是因为两个人同步在往前进。步履相同才不会有阶级矛盾。 　　苏晓白很清楚，西尔妈本质上是在意她身份的，不然也不会给西尔维诺安排相亲。谈个恋爱，等级相差太大，当爱情被琐碎磨平，只会给双方造成情感上的伤害。 　　门当户对这个词是有一定道理的。 　　苏晓白将一串翡翠手链套到手上，眯起眼。盒子里项链手链戒指耳环簪子是一整套，每一颗珠子都绿到让人惊艳。项链、手链中点缀的宝石属于红宝石，耳环和簪子用金子点缀，拿出门参加豪门晚宴绝对不逊色。 　　是带出门都心惊胆战怕会被人抢的水平。 　　很漂亮。 　　她平时没什么场合可以戴这么一套东西。万载集团年会不需要这套艳压全场，谈生意的见面更不需要。 　　这套东西是后来补送进来的礼物。苏晓白怀疑是西尔维诺起的作用大。他直接帮她换了个称呼，当场和两位长辈拉近了关系。 　　不知道是哪位先提出补进这个礼物的。从性格上来说像西尔爸，从礼物本体来说像西尔妈会送的。 　　西尔维诺戴着也挺好看。苏晓白晃动了一下手腕，多欣赏了两眼。 　　欣赏完，她将手链放回盒子，盒子收到一旁不起眼的安全地方。这房子的保险柜不知道在哪个地方。这些东西等下该放到保险柜里去。 　　就地脱贫的苏晓白心情起伏着，慢慢走去卫生间洗漱。洗完下楼泡个温泉，泡完温泉就能和西尔维诺同床共枕。 　　她本来想好了。到《一年蓬》游戏上市，收益高到肉眼可见能发财，她就开始追求西尔维诺。追求方法随着时间过去，每隔一段时间就能多个想法。 　　谁知道西尔维诺是喜欢她的。 　　苏晓白将身体洗了个干净，对着卫生间的镜子观摩西尔维诺的身体。看着看着，苏晓白没忍住，装出一副老医生体检的样，摸了两把。 　　嘿呀，许久没碰，甚是想念。 　　她都想抬手擦擦自己嘴角并不存在的口水。 　　该去泡温泉了。 　　苏晓白好歹知道做个人。她拿起卫生间里的浴巾，和当初一样往下身一裹，赤条条勾着唇往楼下温泉处跑。泡温泉穿个什么鬼衣服。他们的衣服是能被这么日夜泡温泉糟蹋的么？ 　　她不知道对方喜欢她的时候还能矜持一下，现在矜持个鬼鬼。矜持能当饭吃还是怎么的？ 　　别墅里大晚上没什么人。温泉处亮着一排太阳能灯，瞧着比白天泡温泉更有氛围。苏晓白人都跑到温泉处了，觉得得再加点氛围，转头去厨房拿喝的。 　　厨房里库存很足，冰柜打开的效果堪比超市饮料柜，从水到饮料到酒都有。意外不是什么昂贵的牌子。大概西尔爸妈也清楚西尔维诺并不喜欢那些奢侈高调的生活。 　　苏晓白抽出一瓶玫瑰米酒，看了眼度数。 　　0.5度。 　　这年代竟然还有这么低度数的酒。看上去颜色乳白中透着一点粉，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她再从另一个冰柜里挖掘出了点小番茄洗干净，拿着酒和水果一块儿回了温泉池。吃吃喝喝，快乐似神仙。 　　晚上温度比白天低得多。苏晓白用着西尔维诺的身体乱跑，在屋子里没觉得冷，到室外一下子就被冻得发颤。 　　摆好东西，她飞快下了温泉池，把裹着的浴巾也带了下去。这浴巾是用长绒棉制的，吸水后极沉，哪怕有水的浮力在，一时也有点摇摇欲坠。 　　苏晓白从冷空气里下温泉，被暖和得呼出一口长气，低头发现自己把浴巾带下来了，苦恼想着等下出水估计要麻烦，根本没发现可怜的浴巾努力攀着最后一点力道，是勉为其难维持不落下而已。 　　唔。 　　苏晓白低着头，惊奇感受着下方触感。起起伏伏，起起伏伏……浮起来一点了哎！有托力哎！温泉裹挟着沉浮的感觉，有亿点点爽。 　　游泳时和泡温泉时感触是差不多的。两者水温是差了些。后者水温更高，体感更微妙。 　　苏晓白满脑子惊叹号，连西尔维诺出现都没发觉。直到西尔维诺下了水，皱着眉头问苏晓白：“你为什么不给我穿衣服？”他在房里等了苏晓白半天。 　　水波推动着，晃动晃动，苏晓白哪里知道西尔维诺还等她去他房间。她就在细品下头的感触了。脑袋里的惊叹号随着水波荡漾逐渐增多。 　　她眼眸里写满惊奇，转头看向西尔维诺：“穿衣服泡温泉。这是糟蹋衣服，也是糟蹋温泉！” 　　说得好像她白天泡温泉没穿衣服一样。 　　她抬起头一看到自己的身体，发现西尔维诺穿得比她白天过分多了。他竟然掏出了一件他的T恤，给她的身体当裙子穿。 　　男友衣服。 　　苏晓白被西尔维诺随手一个操作给挠的心痒痒。 　　宽厚的秋日睡袍显然不适合下水。两个人回的是各自房间，房间里没对方的衣物。她想也知道。西尔维诺估计去自己房间，发现人不在，只能拿自己的T恤穿。 　　他们先前互换没睡衣的时候，西尔维诺也是这么干的。 　　两人身高差了些。她骨架子小，人瘦，平时衣服都往小一码的买。西尔维诺的T恤穿在她身上松松垮垮的，领口露出大半就算了，沾了水全贴在身上。 　　真会玩啊。 　　苏晓白看着西尔维诺浑然无所觉的样子，眼里全是敬佩。 　　西尔维诺没镜子可以看身体状态，在温泉水中慢慢踱步下苏晓白，皱着眉头想把自己刚带下来的浴巾披到上半身上。 　　苏晓白怕西尔维诺不高兴，从手边拿了一颗小番茄往西尔维诺嘴边放：“西尔老师，吃番茄。” 　　“明天让人带两套泳衣来。”西尔维诺眉头没舒展，一口咬下番茄放入嘴里。从冰箱里取出的番茄给口腔降了个温，正适合泡温泉时吃，汁水清爽甘甜，味道上佳。 　　苏晓白刚想说泳衣下温泉池其实也挺损伤泳衣的，但脑袋里废料太多，泳衣念头刚冒出来，一想没比现在穿衣服状态好多少。 　　泳衣可基本是紧身的，料子也没多少。别人准备泳衣也不可能准备潜水泳衣来给他们泡温泉吧，必然是准备日常泳衣。 　　紧身赛高！ 　　苏晓白瞅着自己身体唇红齿白吃小番茄的样子，不动声色应了西尔维诺的话：“好的，泳衣挺好。” 　　但凡她现在用的是自己身体，她都不需要创造条件，当场撩衣服就上了。 　　互换问题没法解决，苏晓白只能和西尔维诺用着对方的身体，在温泉吃里排排坐。她给西尔维诺拿了杯酒，一口一杯，当饮料把这酒给喝了。 　　玫瑰米酒的酒味淡到可忽略不计，冰凉的液体喝下去，连一点酒意上涌的感觉都没。口感是不错，甜津津的。就是唇上破了皮，吃东西有点轻微不适。 　　苏晓白考虑着回国后可以在家里弄点白酒酿的米酒果酒，味道好且适合冬天。一口下去浑身发热，体感绝佳。 　　温泉水上雾气袅袅，伴随着下水器具的“哒哒”声。 　　苏晓白被米酒和果子清了清脑子，问起西尔维诺：“西尔老师以前在医院里见过我么？你以前就诊的那家医院，我有很长时间几乎天天去。” 　　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时间太久，我都不记得医院里的人长什么样了。” 　　人生过得太充实，她的脑子记工作都来不及，常常必须要把关键信息落到纸笔或者电子行程表里，哪能还记得那么以前的人和事。 　　她却听到身边西尔维诺淡淡开口：“见过。” 　　苏晓白扭头看向西尔维诺。 　　西尔维诺对上她双眸：“玛利亚医院3号楼梯口外面。” 　　苏晓白：“？” 　　怎么能这么精确？ 第68章 【2】是她能干出来的事…… 　　一线城市的科技发展其实相当惊人。上世纪才开始, 电梯就已经在国内出现。到九十年代的时候，国内八层以上高楼大多都加上了电梯。 　　玛利亚医院作为一家中外合资医院，那个时候自然有楼梯有电梯, 上下很方便。3号楼梯比较偏，在几乎医院尽头那儿。 　　偏僻到平时除了医院内部人士想避开人群快些上下楼, 其余时候根本没什么人往哪儿走。连苏晓白脑子里想了片刻才想起来它的具体位置。 　　3号楼出去后, 主路是铺了, 隔着没多远就是荒地。 　　西尔维诺竟然去过那儿，竟然还在那儿遇到过她？ 　　事实上, 她问出口的时候根本没想着西尔维诺在医院见过她。她还以为西尔维诺最多某天居高临下看广场见到的她, 转头就忘了。 　　“我, 见到西尔老师了吗？”她问出了这个问题。 　　她用着西尔维诺的身体，觉得五脏六腑都被蚁啃一样带着密密麻麻的痒。骨子里更是有种说不出的异样。 　　想要大动作干点什么，又不知道要干点什么。 　　西尔维诺转回脑袋看着温泉水：“嗯。” 　　苏晓白又问：“我当时在干什么？” 　　苏晓白觉得自己的话有点干巴巴的。别人记得她，她却半点不记得。本来是个很正常的事情，搞得她却觉得“渣”字顶头。 　　怎么会这样呢？ 　　西尔维诺：“破坏绿化。” 　　苏晓白：“……” 　　妈的, 她就知道她小时候皮且欠揍。好好的干什么不行，破坏绿化都干得出来。 　　西尔维诺在水里轻微动了下，主动去拿了酒杯, 慢慢喝起来。苏晓白没开口往下问, 他自顾顺着话题往下说：“拔野花野草，满手泥。裤子上也是泥, 脸上没有。” 　　苏晓白能说什么？能说野花野草算不得正规铺设的绿化么？能说她的皮实是有度的么？她只能说：“……脸比较重要。” 　　虽然不知道当时她那张黄瘦小脸有什么重要的。 　　过去已经发生的事情又无法掩盖，苏晓白除了多吃两个小番茄，多喝两杯酒压压惊，也干不出更多事。这酒度数低，喝了都没法装醉。 　　她当时为什么去迫害野花野草？主要是她这种行为也不止一次, 不知道西尔维诺看到的是哪一次。凭着西尔维诺的记忆，怕是第一次见她的照片就意识到了。 　　他迟迟没说，是因为当年的事情难以启齿吗？不相认胜过相认。 　　苏晓白不知道要不要问下去。 　　西尔维诺在边上追忆往昔。自己把当年的事放到明面上说，简直和告白没有什么差别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把一瓶米酒和一碟果子吃了个精光。温泉泡久了，内心酝酿的情绪到了胸口，话到了嘴边。 　　“那个……” 　　“当年……” 　　两个人一起开口。 　　苏晓白恭敬：“西尔老师先说。” 　　西尔维诺被这么一个打断，情绪被打散，话也被他吞了下去。他总觉得现在这么说不太正式，觉得再往后拖一拖。 　　“没什么，不重要。你说你的。” 　　他让苏晓白先说。 　　苏晓白话到嘴边改了口，提醒西尔维诺：“温泉泡够久了。再久就头晕了。”她侧身将小台子上的东西收了收，“西尔老师还要喝点什么么？我帮您去拿。” 　　西尔维诺看了眼苏晓白：“水就可以。” 　　苏晓白：“好的。” 　　她站起身，拿着手上的东西，在温泉池里缓缓朝着台阶走。水波晃动，苏晓白很快习惯了起起伏伏的感觉，脸上没半点异样。 　　浴巾被水轻微冲击着，扣住的地方松松垮垮，在苏晓白出水的瞬间，不堪重力直接散开滑落。 　　苏晓白腰间一轻。 　　她脑袋上露出一个问号，下意识低头看过去。 　　大可爱和她愉快的打招呼，而那条雪白的浴巾在温泉池里舒展着，仿佛像是在享受自由人生，飘飘扬扬落到水底。 　　苏晓白半个臀在空气中，冷热交加。她身体顿住，感受到来自身后的杀气。湿漉的上半身被晚上冷风一吹，吹得她大脑和嗑了薄荷一样清醒。 　　她放下手里东西，浑身僵硬转动自己身体，朝着西尔维诺露出一个官方优雅且礼貌的微笑，赶紧蹲下人去捞那条可恶的浴巾。 　　西尔维诺面无表情看着自己眼前的闹剧。从雪白的臀一直看到正面下蹲。某个家伙行为上镇定自若，捞东西的手都没晃。 　　他低估了苏晓白。他以为苏晓白至少会给他穿一条，平角内裤。 　　苏晓白捞起沉重的浴巾，重新给自己裹上。 　　她站起身，单手拉着浴巾的边，对西尔维诺愈加恭敬，微微欠身：“西尔老师您好，西尔老师再见。” 　　西尔维诺：“……” 　　苏晓白转身拔腿就走，好像温泉池的西尔维诺是个洪水猛兽，下一刻就会上来干掉她。 　　西尔维诺看着苏晓白逃离的身影，面无表情想着：震撼是震撼的，仔细想想又觉得并不意外，是苏晓白能干得出来的事情。 　　下本文主角不写她，他都不好意思交稿。 　　逃离的苏晓白拖着沉重的步伐，冲回厨房放东西。手刚一松开浴巾，这沉重的浴巾“啪叽”就砸到了地上。声音相当沉重，压得苏晓白心头跟着一沉。 　　呵，今晚还一起睡呢。 　　苏晓白捡起浴巾，赤条条在厨房里稍拧了拧干。她脸上丧失了笑容，恨不得当场把这条浴巾人道主义毁灭了。 　　湿透了的浴巾重新裹到身上非常不好受。苏晓白不想裹，深深叹了口气：“西尔老师都看了自己身体二十多年了……”但他就是很在意走光问题。 　　不在意的男人，是不会穿着上衣泡温泉的。 　　她冲快点回去，希望路上不要碰到西尔维诺，希望西尔维诺需要冷静心神，再泡个两分钟温泉，泡到她成功拿到一条内裤。 　　苏晓白把浴巾卷在手上，赤条条从厨房往西尔维诺房间冲。三步并两步。只要跑得够快，晃悠的大可爱就无法阻碍到她！ 　　耶！厨房门口没人！ 　　耶！楼梯上也没有人！ 　　耶！走廊上也没有人！ 　　噢！西尔维诺在房间里！ 　　苏晓白一打开门，光着和门内的西尔维诺对上。西尔维诺用干净浴巾裹着站在那儿的，从面无表情看着她，逐渐变成皱眉看着她，眼神相当可怕。 　　苏晓白内心倒吸一口凉气，给自己连插三根香：他为什么不先去她房间里拿个换洗的衣服或者在楼下再冲一下身体？ 　　她走进门，关门，慢吞吞往房间的卫生间挪动：“我把浴巾放卫生间？湿得有点厉害。” 　　西尔维诺缓缓开口：“你把内裤给穿上，可以么？” 　　一字一顿，饱含了西尔维诺的情绪。 　　苏晓白乖乖应声：“好的，西尔老师。您内裤放哪里了？” 　　西尔维诺去抽屉里拿出一条内裤，走到苏晓白面前，用力塞进她的手心：“这栋房子内有监控。” 　　苏晓白：“……” 　　西尔维诺：“国内那栋也有。” 　　苏晓白：“……”她忘了有钱人的基本操作。一整栋大别墅，怎么可能什么安保设施都不安装呢？但一般家庭是不会每天查看监控的。 　　苏晓白心虚问了一句：“你家保镖会每天查看你家监控么？我是说，这栋。” 　　西尔维诺表示：“一般不会。” 　　苏晓白虚心求教：“那不一般呢？” 　　西尔维诺冷声说着：“埃拉少爷和小夫人会和保镖一起看。” 　　苏晓白：“……”一个运气不好，西尔维诺就将在他爸妈面前直接社会性死亡了。她可真是干了一件厉害的事情。 　　她乖乖把内裤穿上，乖乖去卫生间丢了浴巾，乖乖和西尔维诺表示：“西尔老师我去帮您拿换洗衣服，稍等。” 　　从拿衣服到彻底穿好睡衣躺平到床上，苏晓白表现出了这辈子最安分的状态，浑身上下写满乖巧，连被窝都给西尔维诺暖好了。 　　苏晓白拍拍床，恭敬邀请穿好睡衣的西尔维诺：“西尔老师，睡觉。” 　　西尔维诺坐到床上，给自己扣上眼罩，关灯。 　　房间灯光暗下。苏晓白一动不动，忽然想起：忘记给西尔维诺拿水了。 　　睡前喝水，明天水肿，不喝也好。 　　苏晓白双眼睁着望着天花板。西式的装修相当奢华，天花板上的水晶灯造价不菲，稍有点光亮就能bling闪出光来。 　　原本想好的夜聊，现在聊有点晚。而且刚才温泉那儿开了个头，西尔维诺也没顺着讲下去。他们的初见总不能是她也揍过西尔维诺吧？ 　　苏晓白侧转身子看向自己身体。 　　西尔维诺戴着眼罩平躺着。 　　苏晓白注视着人，睡意上涌，可心里有着事，回房又闹了一出，眼睛不想闭上。她轻声说开口：“西尔老师。” 　　西尔维诺低声回应：“嗯？” 　　人还醒着，听着很清醒。黑夜助长了苏晓白的胆子，让她问出了口：“西尔老师为什么会记我，记住那么久？” 　　她眼眸一眨没眨，凝视着人：“记了有二十年。” 　　西尔维诺没有回话。 　　房间里很安静，安静到苏晓白闭上了眼，几近被周公拉进梦乡。 　　“因为最早的那株一年蓬，是你拿给我的。”西尔维诺声音很轻。 　　苏晓白倏忽睁开眼，惊愕看向躺在那儿没动的西尔维诺，震到整个人都一阵发麻。什么意思？那一本《一年蓬》，引子是她？ 　　医院这个场景的存在，是因为他们在医院第一次相识？ 　　西尔维诺继续说着：“野花，连根带泥。” 　　苏晓白：“……” 　　对不起，美感没了。是她能干出来的事情。 第69章 【1】你们知道他有多会…… 　　西尔维诺说完这个, 和没事人一样淡淡说了声：“睡吧。” 　　苏晓白看了人半天，发现西尔维诺就真的没打算继续往下说，认认真真要睡觉了。她再次合上眼, 困到头都疼了，却半天都没睡着。她满脑子都是一年蓬, 满脑子都是那家医院, 满脑子都在想他们当初的相遇。 　　不知道过去了几个小时, 苏晓白昏昏噩噩进入到梦乡。说是梦乡也不算纯粹的梦乡。她觉得自己介于梦乡与清醒之间。她有清楚的意识，清楚到可以改动梦境里自己的行为。 　　她梦见了玛利亚医院的3号楼梯。 　　她在3号楼梯外不远处的地上拔着野花野草。也不知道这里哪里来那么多的野花野草。天天疯长, 在梦里更是夸张, 拔掉就长, 拔掉就长。 　　周围没有人。可她知道等下就回有人了。小西尔维诺会从楼梯那儿走下来。他们的相遇应该就是这样的。他走到自己面前，然后自己拔了个野花给他。 　　苏晓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拔野花给西尔维诺。西尔维诺也没有说。反正这一幕相遇是她和西尔维诺的，天下谁也抢不过去。 　　没有什么西尔维诺的初恋女友。只有一个连根带泥送野花给西尔维诺的泥猴版她。 　　她想到这一点，雀跃到心跳砰砰砰。念头就这么一转，有人就从那个楼梯出来, 慢慢走到她面前。 　　苏晓白抬起头，看见了小西尔维诺。小西尔维诺和照片上一模一样。他精致的脸上什么情绪都没有，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看, 行为眼神可怖, 却让苏晓白觉得格外可爱。 　　对于西尔维诺，苏晓白当场能打八百层的滤镜。她把手上的泥巴往裤腿上一抹, 拿起野花就往西尔维诺手里塞。 　　是梦。苏晓白仗着自己是梦境所有者，用小豆丁的身材贴近西尔维诺，亲在了小西尔维诺唇上，看着小西尔维诺瞪大眼睛。 　　小西尔维诺的反应是当年真正的西尔维诺根本不会做出的反应。苏晓白凭借这一点很清楚知道现在是梦境，和现实的差异有十万八千里。 　　她放过小西尔维诺, 转头又去拔野花野草。拔了野花野草，她就将这些全部塞到西尔维诺手里，恨不得他多拿点。好像拿多了他就能多记得她些，她也能记住这一幕。 　　直到小西尔维诺整个人都被野花埋了，苏晓白哼哧哼哧把人刨出来，放在野花堆上面紧紧抱着，蹭来蹭去，恨不得将自己的所有喜欢都表现出来。 　　苏晓白颤了颤睫毛，缓缓睁开眼。 　　脸对着脸，眼对着眼，呼吸能传递到对方的脸上。西尔维诺脸上的眼罩脱离了眼睛，半挂在脑袋上，勾了一半在他头发上。 　　好家伙，她昨晚上睡姿又销魂了起来，用西尔维诺的躯体八爪鱼一样抱着她自己的躯体。这个眼罩半挂的姿势真是让人觉得相当眼熟。 　　西尔维诺淡淡问她：“醒了？” 　　苏晓白没察觉到西尔维诺的杀意，含糊应了一声。两个人身子现在的状态是她单方面纠缠着西尔维诺。昨晚睡得不好，大脑有些睡眠不足的难受劲。她身子动了动，抱着人更加紧了点：“西尔老师。” 　　话刚喊完，苏晓白脑袋里冒出了一个问号，身体微微顿住。 　　内裤怎么感觉冰凉凉的？ 　　西尔维诺：“嗯？” 　　苏晓白困惑松开了人。这么一动弹，她又一次感觉到自己内裤冰凉凉的。这种下头冰凉凉的体感相当不舒服。她掀开被子，低头看过去。 　　西尔维诺和苏晓白靠得很近，跟着苏晓白往被子里看。 　　厚重的窗帘让室内光线昏暗，但也足够两个人看清被子里的情况。和心上人同床共枕但什么事情不干，对于正常身体来说肯定会有问题的。 　　西尔维诺看到颜色异常的内裤，意识到问题，迅猛把被子扯回盖好：“……你去洗澡，换裤子。” 　　苏晓白抬起头看向西尔维诺，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有的人太过正经，都不会自己纾解。她用到他的身体，最多偶尔帮个忙。 　　有些天没换，昨晚上一个刺激…… 　　苏晓白脸上有点空白，应了一声，从床上爬起来。昨晚没睡好，爬起来更觉得脑袋昏昏的。她从昨天西尔维诺拿内裤的地方再顺了一条，进卫生间换洗衣服去。 　　她生理期每次都想着千万不能互换，到现在都侥幸没互换。结果男人这个情况时间相当不好把握，搞出了这么个意外。 　　洗漱好，彻底清醒过来的苏晓白看着镜子的人，没忍住笑了笑。她耳廓微红发烫，内心蠢蠢欲动。 　　以前她都是私下里帮西尔维诺解决的，从来没和西尔维诺说过。只要戳破两人之间的那张纸，以后她完全可以正当光明帮西尔维诺解决。 　　今天晚上他们两个就能互换回身体。愉悦。用西尔维诺的身体干点什么挺愉悦的，用她的身体帮西尔维诺一把，好像更愉悦。 　　苏晓白脑补太过，发出一声嘿笑。 　　她在卫生间收拾好情绪，探出脑袋看向卧室。卧室里西尔维诺下了床，靠着自己一个人把床单被套都给卸了。卸了后全丢在地上，看起来是要全换的节奏。 　　嗯…… 　　明明昨晚什么都没发生，怎么就能搞出一副两人妖精打架到天明的样子。 　　苏晓白走到房内，问西尔维诺：“西尔老师，今天我穿什么？” 　　西尔维诺刚折腾完床，拿着手机叫人到点过来收拾床铺。他抬头看了眼苏晓白：“随意。” 　　苏晓白听话去随便拿了一套出来穿。 　　穿好衣服，她又凑到了西尔维诺身边，问西尔维诺：“西尔老师，今天早上吃什么？” 　　西尔维诺：“厨师会安排。” 　　这边直接给安排了一天三顿，连早餐都安排好了，半点不需要苏晓白和西尔维诺操心。 　　苏晓白应了一声：“西尔老师，先洗漱吧。我想今天去万载集团分部看一眼，帮小席总处理掉点工作。” 　　西尔维诺动作顿了顿，看了眼苏晓白，径直去洗漱了。 　　苏晓白见人去洗漱，稍整了整自己的衣服，下楼去吃饭。她要在今天把“出差”工作处理完毕。晚上换回身体后，明天谁知道能不能正常起床。 　　餐桌上，两人面对面用着丰盛的早餐，没提昨晚的事，也没说今早的事情。 　　西尔维诺总是在不经意间把视线落在苏晓白身上，发现苏晓白神情自若吃着早餐，半点没有什么特殊情绪。 　　他用餐的动作逐渐变缓。他开了一个头，后头的事情还没告诉她。她不在意过去的事？她不想知道他们相遇还发生了点什么？ 　　那可是《一年蓬》。他们正在合作的项目，他的第一本作品。 　　苏晓白注意到西尔维诺用餐速度变慢，单纯以为西尔维诺吃饱了。她吃得差不多，跟着放缓自己的进食速度，和西尔维诺说了下今□□程：“西尔老师，今天我要去处理一下工作。我们一起过去的话，您可以带点消遣的书看看。” 　　西尔维诺：“……嗯。” 　　苏晓白朝着西尔维诺笑笑，将桌上的牛奶喝光。 　　…… 　　万载集团公司如今在各大洲都有分布。国内是主要市场，海外则是根据地区情况，有不同的产品经销方式。 　　在本地的产品以中高端，适应大家庭的家电为主，与非洲销售的产品不同。地区不同，产品不同，推广的方式自然也不一样。 　　苏晓白到公司里去一趟，本身不可能处理太复杂的工作，主要是需要了解公司相关情况，并且让海外的部分工作和国内更好接轨。 　　她和西尔维诺乘车前往到达公司，很快在公司人员的接待下，到一间办公室查看文件，并处理起工作。 　　苏晓白用的是西尔维诺的身体，当然需要西尔维诺配合着来。 　　公司人员热情招待着西尔维诺，客客气气把东西都堆上来，询问西尔维诺：“苏秘书，请问还有什么需要的么？” 　　苏晓白站在西尔维诺身边，对着西尔维诺轻笑了一下：“亲爱的，我想和你坐一张椅子。你干你的事情，我做我的事情，绝对不打扰。” 　　西尔维诺：“？” 　　公司人员：“？” 　　苏晓白对工作人员抱歉含笑表示：“劳烦来点休闲的小零食。文件想先看着，回头有问题再聊，可以吗？你们懂的，工作繁忙，两人世界很不容易。” 　　公司人员恍惚点了头，心里头巨浪滔天：西尔维诺为什么表现得那么像牛郎，还那么熟练？难道祖上有个什么意大利血统？ 　　苏晓白不管人怎么想的，坐到巨大的老板椅上，将西尔维诺拉到自己腿上坐下。她抽出文件放到桌面上摊好，一手拿出手机装模作样。 　　行为看起来真是轻车熟路得浪荡。 　　公司人员离开去给两人拿零食的脚步飘忽，俨然受到了巨大的精神冲击。 　　留在原地的苏晓白见人走了，把手机竖着搁在桌面上，单手揽着西尔维诺，另一手翻看文件。椅子和桌子间就那么点空间，这个行为必然导致两人身体贴在一起。 　　西尔维诺欲言又止。 　　他是个男人，怎么能坐在自己喜欢的对象腿上呢？可这又是他的身体。他总不能要求两人互换位置，把重力压在苏晓白的身体上。 　　行为很实用，但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 　　西尔维诺陷入互换身体后的第不知道多少次迷茫。 　　办公室进出送零食和文件的人不止一个。万载集团公司上下消息灵通，很快海内外群里都吃起了八卦：你们知道西尔维诺有多会吗？ 　　有的人传说中冷冰冰的，私下里连人家苏秘书看文件，都一定要人坐在自己腿上看。 　　嘻嘻。 第70章 【2】喜欢了，很多年了…… 　　苏晓白觉得这种姿势处理公务无伤大雅, 本质效率奇高。 　　谁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都会努力表现出最优秀的自我。更别说苏晓白真处理起公事来，根本不在意外界的人会如何评判她。 　　她花了一些时间把文件都看了, 了解情况后趁着中午前和小席总聊了聊，也和刘秘书长多说了两句。 　　下午两人在办公室吃完便捷午餐, 下午苏晓白就进了这边高层的群, 提了点意见, 并把一些累积不知道如何处理的工作给处理掉了。 　　西尔维诺原先很在意两人这个姿势，但后来沉浸到他自己世界中去, 也就忘了这个姿势有多不适合公开场合。 　　就连中途去办公室内的卫生间, 在办公室没有外人的情况下, 他回来后都非常自觉重新坐到了苏晓白腿上，脑袋里连一丝奇怪的想法都没有。 　　工作处理完，苏晓白终于吐出一口气。 　　难怪很多人都想在家里搞一个温泉。工作忙完，她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回去泡个温泉。今天回去就要有泳衣了。 　　苏晓白带着西尔维诺起身：“西尔老师，我们可以回去了。” 　　西尔维诺从自己世界里脱出, 应了一声。 　　两个人半点加班的念头也没有，赶在公司人员下班前离场。苏晓白向公司人员笑着表示：“早处理完工作，早点下班。” 　　所有的公司人员看看苏晓白, 看看西尔维诺, 眼眸里写满了八卦欣慰，连连应了苏晓白早些下班的话。 　　今天的工作可真是大家都快乐。 　　太阳从天空滑落, 卡在地平线上染橙了半边天的云。司机送苏晓白和西尔维诺回到别墅。别墅厨房里，厨师正在为两人准备精美的晚餐。 　　苏晓白回自己房间，把带回来的部分文件整理到行李中。距离吃晚饭还有点时间，苏晓白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拿了个帽子带上, 取了点钱下楼。 　　苏晓白和西尔维诺说了一声：“西尔老师，我出去买点东西。” 　　西尔维诺坐在客厅沙发上，正在拆让人送来的泳衣。他听见苏晓白这话，抬起头发现苏晓白带了一顶鸭舌帽：“很急？让人出去买就行。” 　　苏晓白笑笑：“不急。我回来路上看见了便利店，我自己去买一趟就行。” 　　能在便利店买到的东西，专门让人跑一趟确实没什么必要。 　　西尔维诺点点头。 　　苏晓白拿了钱，从停车场把车开了出来。别墅区距离便利店有一定距离。不会有哪家便利店开在别墅区里头的。 　　她开出一段距离，停好车，从车里取出了备用口罩。 　　帽子、口罩齐全，大大降低了别人认出她是“西尔维诺”的可能性。事实上现实生活中，大部人的国民度没有那么高。西尔维诺是出名，但书比他的形象更出名。 　　她走进便利店里，晃了一圈，发现陈设和国内很多便利店一样。她走到付款口子上，对着一盒盒五颜六色的物件观察起来。 　　平时里脑子里时速能上八百码，真买起关键道具来，她属于头一次。 　　大约是开在别墅区附近的缘故，这家便利店的套价格都不低。架子上摆放的全是好货。薄是都很薄，产品竟然还有什么玻尿酸的美容款。 　　人类多年历史，精神层面逐渐满足后，玩出来的花样岂是平时瞎脑补的苏晓白能够媲美的。现场什么果香味什么热辣感什么奇形怪状的都有。 　　反正就很会玩。 　　苏晓白原本以为自己只要在意尺寸，没想到撇去尺寸，面前朴实的款都没几个。看得她新世界大门被开得更加宽敞了。 　　前台收银小哥瞥了眼自己面前的男人，习以为常随口说了句：“有兴趣可以都试试。” 　　苏晓白抬起头看向收银小哥：“有道理。” 　　她从架子上唰唰唰挑选了好几个自己感兴趣的，不看价格全要了一份。以后日子还长着，什么都可以试试。 　　选择完毕，买单拿货走人。 　　苏晓白加快了脚步，钻进车内快速行驶回别墅。 　　到了别墅，她停好车，拿了东西探头探脑蹑手蹑脚进门。 　　西尔维诺坐在客厅里，似乎在和谁发着消息。厨房那儿动静还在。屋子里比较安静，但没安静到毫无人声的地步。 　　感谢这别墅装修喜欢用地毯。她踩上去一点声音都没有。上楼的路上她选择不穿鞋用袜子踩上楼，更没发出任何声音。 　　她如同间谍偷资料一样回到楼上，在自己房间和西尔维诺房间考虑了一下，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买的多就是有好处。她哪里都可以放一点。 　　苏晓白往自己房间床头柜塞了点，往卫生间抽屉隐蔽处塞了点。出房间往西尔维诺房间床头柜塞了点，又往西尔维诺卫生间抽屉隐蔽处塞了点。 　　做好这些工作，苏晓白袋子里还有。 　　她看着这些，决定想丢柜子里。回头泡温泉的地方也能塞点。人到用时方恨手边无，那不是很糟糕？ 　　聪明人苏晓白干完这一票，摘掉自己头上的帽子，将头发往脑后一顺，深藏功与名，露出满意的笑容。 　　用是肯定用不完的，用不完就放箱子里带回家。回家后继续快乐。 　　带着微妙的笑容，苏晓白回到楼下，坐到了西尔维诺身边。 　　西尔维诺头也没抬，继续按着手机。 　　苏晓白笑容满面：“西尔老师，您在干什么呢？” 　　西尔维诺拆了泳衣，当然想到了昨天苏晓白拿他身体不穿衣服乱跑的事。他表示：“把这栋别墅的监控权限关两天。” 　　苏晓白心头一喜，面上没表现太过：“噢，这样。” 　　关两天，岂不是她能造作的事情就更多了？ 　　她内心被期待和喜悦填充，整个人精神状态比早上上班前还要好。厨师给他们两个上菜的时候，苏晓白都全程微笑表示感谢。 　　今天晚餐是西餐为主，肉类颇多。 　　苏晓白吃了个八分饱就停下了，转头吃甜点的时候，垂着眼都没看西尔维诺。她挖一勺草莓慕斯，脑子里想的就是：好像有一盒就是草莓冰激凌口味的。 　　用完餐，很快别墅就只剩下西尔维诺和苏晓白两个人。 　　西尔维诺走到沙发边上，用眼神示意苏晓白过来。苏晓白知道监控关了，乖乖凑过去，做好了接吻的准备。 　　两人刚靠近，西尔维诺就将苏晓白连衣服带人往下拉了拉，吻了上去。唇与唇的接触永远触感是如此美好。苏晓白合上眼，转瞬感觉自己回到了原本的身体里。 　　人换了回来，西尔维诺果然和往常一样没有立刻松开她。 　　苏晓白眼皮微抬，轻踮起脚继续加深着这个吻。她在西尔维诺身体里过，当然知道怎么吻会让他感受最舒服。 　　啮咬下唇，她在中途轻退开：“西尔老师，我有问题想要请教。” 　　面前的西尔维诺皮太薄了，不过是这样一个深吻，他的皮肤已经开始泛红。她注视着西尔维诺那双琥珀色的眼睛，说话的声音不响：“我为什么要送你一年蓬？” 　　西尔维诺不知道自己的双手什么时候已经彻底抱住了苏晓白的腰。他盯着苏晓白口红浅淡且微肿的唇，半响后才开口。 　　“我看到你打架。” 　　苏晓白：“……”太真实了这个开场。 　　“你和一女孩准备玩双人滑梯。结果有个男孩上来把她踹下了滑梯。没伤着，但你把那个男孩打了一顿。打完了去角落里采花，想要安慰那个女孩。” 　　苏晓白：“！”还有这个前置剧情。 　　被这么一说，苏晓白隐隐约约是记起来了一些。小孩子常常天真浪漫，偶尔直白残忍。喜欢的表达方式也各有不同。那个男生家庭比较好，霸道惯了，想和那个女生玩。但女生当然更想和别的女生一起玩，所以就引发了踹人行为以及后续的这场斗殴。 　　“他去找了帮手来和你打架。我下楼……看后续。”西尔维诺觉得自己当时的行为确实可以叫看后续。他当时不懂要叫家长，连自己为什么主动下楼都没想明白。 　　苏晓白这下记忆又被提了些起来。 　　“我下来站在你边上。他们过来看到我们，说话没有分寸。”西尔维诺说得相当委婉，“你就把花送给了我，去和他们又打了一架。” 　　苏晓白：“……” 　　太精彩了，她一天之内打了两场。 　　被西尔维诺这么说，她总算是想起来了。她记忆里人脸都是模糊的，不管故事里的男生女生，她都记不得长什么样子了。而西尔维诺当时留着一个小辫子。 　　苏晓白笑了下。 　　那时候她觉得长头发就是女孩子，所以就把人护在了后头，自己冲上去打架。西尔维诺站在她旁边而已，竟然都要被辱骂到。 　　后来她和对方的几次打架都差不多是对方嘴不干不净，她就又上手了。 　　对方和她都要脸，没告家长。直到双方打出了问题。她牙嗑了，对方脑袋磕了。事情终于上升到双方家长那儿。 　　苏晓白不在意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她在意的是西尔维诺。 　　她微仰头：“西尔老师后来有再和我见面吗？” 　　西尔维诺垂下眼：“……没有。” 　　苏晓白愣了：“啊？” 　　西尔维诺觉得苏晓白脸上的失望太过明显。他替童年的自己解释了一声：“我一直在上面看你。” 　　看她活跃在广场上，这边跑跑那边跑跑。 　　他光看着好像就参与进去了一样。 　　苏晓白谨慎问出了她想要确定的问题：“算是，喜欢么？” 　　西尔维诺没想到苏晓白会突然问出这话。 　　他收紧了双臂，将苏晓白再度抱紧了些，像是要将人揉进自己躯体里。他俯身再次吻上苏晓白，声音轻颤了颤：“喜欢的。” 　　喜欢了，很多年了。 第71章 【1】长夜漫漫 　　西尔维诺很清楚最早的自己根本不懂什么叫喜欢。 　　从医生的判断来说。幼年期的他身体发育处于一种极为偏激的状态。 　　他的天赋发育太过突兀, 导致了他其它方面延迟发育。他喜欢固定不变的东西，做固定的事情。通俗来说，一个人有十分的注意力, 西尔维诺的九分用在天赋成长上，余下的一分只够应付不变的东西。一旦变化太大, 就容易导致他整体情况变得糟糕。 　　天天会在人群里出现的苏晓白是他观察的人之一, 是占据他不变的其一, 是很重要的存在。当他被带走，被带到陌生的环境中, 再也看不到她。他的病情就变得相当严重。 　　直到随着时间流逝, 他习惯起老宅的生活, 在医生和父母的合理陪同疏导下，慢慢理解情感这种东西。他对于苏晓白的执念，如同那株一年蓬在心底里扎了根。 　　野花恣意生长，是火烧水淹都灭不去的。他想回去找苏晓白，但在病情没彻底控制的情况下, 没有办法离开老宅。 　　文字落到纸上，写出出来，才知道喜欢已到了病态的程度。 　　没有人会喜欢一个疯子, 一个病人。 　　他吻着苏晓白, 从轻微失控到慢慢收敛。他可以随意咬破他自己的唇，不太舍得去咬破苏晓白的唇。她是个浑身滚脏了都要护着脸的。 　　他的喜欢明白得晚了, 晚了好些年，晚到那家医院拆除改建，晚到护工换了一家医院工作，晚到他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找起苏晓白，晚到苏晓白根本不会记得他, 晚到他告诉自己：这是一场无疾而终的暗恋。 　　成年后，病情控制，精神状态正常。西尔维诺上学、写书，逐渐成为全球知名的作者。他买了一套别墅，搬回到了原先的城市。 　　他爸妈不放心他一个人，却也不得不听从医生的话，不能给他太多拘束。拘束过多反容易造成逆反，影响他的心理健康。 　　谁知道他们两个会再次拥有交集。 　　谁知道苏晓白会突然这么问他，让他藏在心底里的病态一时冒到了明面上，差点就彻底失控。他向来把自己情绪放到最冷淡的状态，一是习惯了，二是怕惹到苏晓白。 　　人会喜欢作品里的极端角色，却不会喜欢真正极端的人。他见过网上很多人说过，要不是背景特殊，遇到一年蓬男主那样的，请务必快跑。 　　他碰触上了苏晓白的牙齿，垂着眼没敢看人，想着再悄悄放纵自己一会儿。 　　说话少的人，心思多。苏晓白不知道接个吻，西尔维诺快把两个人前生今世都想好了。她感受着西尔维诺与平日不同的霸道凶狠的吻，脚软了。 　　脚软的同时，她脑子里还想着：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可惜西尔维诺放缓了节奏，动作温和了起来，像将她放在了神殿中心高塔之上的宝座中，都有点虔诚味道了。 　　脚软就不适合站着。 　　苏晓白借重力将人带到沙发上。两个人抱在一起，她靠着重力能摔到沙发上，西尔维诺怕伤着她，倒下来时不得不用膝盖撑住他的身体，防止人整个压到苏晓白身上。 　　他放开一点苏晓白，犹豫着决定离开。 　　告白之后，得稍稍矜持点。 　　苏晓白就不知道矜持两个字怎么写。她都用沙发支撑好自己了，结果西尔维诺竟然想跑。苏晓白舔了下自己唇，感受着唇上的麻意。 　　吃辣锅也就这感受了。 　　苏晓白脸上露出笑：“我也很喜欢西尔老师。” 　　这种时候带上尊称，自然带出了别样的味道。苏晓白双手攀上西尔维诺的脖子，贴近到呼吸交换的水准，笑盈盈说着：“喜欢西尔老师认真的样子，喜欢西尔老师锻炼的样子，喜欢西尔老师睡觉的样子。” 　　“喜欢小时候的西尔老师，也喜欢现在的西尔老师。” 　　苏晓白眉眼弯弯在内心补充：喜欢穿正经衣服的西尔老师，更喜欢不穿衣服的西尔老师。 　　总而言之，她是真的挺喜欢西尔维诺。 　　小时候就算两人玩在一起，那时候的她也不懂什么喜欢不喜欢。她以前的生活吃愁算不得最苦，但绝对没轻松到可以像现在上班一样财务自由。 　　她看着西尔维诺的睫毛轻颤，看着人眼眸慢慢对上自己，看着那眼眸里漂亮清透得像琥珀珠宝。而眼内的她似乎是封印在其中的化石。 　　能长存亿万年。 　　“喜欢和西尔老师接吻。”苏晓白轻咬上西尔维诺的唇。 　　人原来能花费大量的时间，纯粹只是放在接吻上。 　　到两人呼吸不稳，觉得再下去要出状况，便就只是相拥在沙发上，没有再往下继续。苏晓白眼神瞥向一旁的泳衣。 　　她现在浑身都发软。过会儿穿泳衣在温泉池里，她不会脚软摔里头吧？算了，待会儿她挂西尔维诺身上当挂件好了。反正该准备的都准备了。 　　西尔维诺感受着身体异常，规避太贴身的接触，已经在内心默念清心咒，并且在不断给自己洗脑：要矜持，要矜持，要矜持…… 　　不知过了多久，苏晓白清了清嗓子：“咳，西尔老师。我想去泡温泉。” 　　西尔维诺：“嗯。” 　　苏晓白见西尔维诺应得冷淡，但身上皮肤已泛粉，心满意足在西尔维诺唇上又盖了个章：“我先去洗个澡。” 　　她从西尔维诺的怀里出去，拿上泳衣往楼上自己房间去。她刚迈开一步，脚上一软，险险直接跪地磕头。她用另一只脚撑住重心，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走。 　　日，没想到她竟是个废物！ 　　平时白锻炼了！回国就给自己健身课堂安排起来。 　　苏晓白迅速拿出自己对外镇定自若的态度，内心给自己打气。 　　落在沙发上的西尔维诺目送苏晓白离开，收回视线时往下头一扫，轻叹了口气。泡温泉啊…… 　　…… 　　双方清白的情况下泡温泉，是每一点呼吸都暧昧，稍出格一些就心跳加速的快乐。双方初级不清白的情况下泡温泉，是每一个行为都想黏在一起，怕自己表现太积极而强行收敛却根本收不了喜欢的小欢喜。 　　苏晓白穿着泳衣，对买泳衣的那位，在内心表达了诚挚的谢意。 　　嗨呀，自己人。瞧瞧这泳衣，纯白的，三件套，耐高温。里头比基尼，外头带着一件飘飘欲仙的镂空外套。 　　说保守吧，这外套确实保守，长袖且下摆长到了膝盖。 　　说不保守吧，里头的比基尼带子都是纤细的系带，外套是纯镂空的。 　　下水谁穿外套啊？外套是给沙滩选手的。 　　大晚上的温泉选手不需要外套。 　　苏晓白把外套和浴巾丢在一起，安安稳稳坐在温泉池里，晃悠着自己的小脚。她听着脚步声传来，侧头看向温泉池入口。 　　苏晓白：“……” 　　西尔维诺是穿了泳衣和泳裤的。但他在穿了泳衣的情况下，下头还裹了一条浴巾，手上另外拿了一条浴巾。看样子是准备一条下水用，一条出水用。 　　泳衣贴身，将他身型轮廓全展现了出来。胸口绷紧，块状分明。 　　秀色可餐。 　　苏晓白看着上头就知道某个人为什么要裹浴巾。她唇角微动，没忍住，不由自主露出了一个笑容：“西尔老师不把浴巾拿了吗？都穿泳衣了。” 　　西尔维诺盯着苏晓白看。 　　苏晓白笑意加深：“泡温泉而已，又不会怎么样。” 　　说得西尔维诺觉得似乎是他做得有些太保守。他下水的脚步微顿，把腰间系着的浴巾卸了，和另一条浴巾一起放到了边上。 　　他很快入水，苏晓白也看了个清楚。 　　哎，真是美好的人生。 　　苏晓白脸上笑意就没下去。西尔维诺才缓步走到她身边坐下，她就伸出手指戳了上去。不是戳腰间，而是戳胸口。 　　西尔维诺屏住了呼吸。 　　他一用力，苏晓白戳起来就是硬的，感触和往日她在西尔维诺身体里时碰起来完全不一样。 　　温泉水一热，西尔维诺整个人都会泛起红的。苏晓白惋惜看着西尔维诺穿那么多，又琢磨着泳衣这个料子是真不错。紧绷，有弹性，摸起来舒服，另有味道。 　　苏晓白靠近吻了吻西尔维诺的下颚，眼里都是兴味：“西尔老师很紧张啊。” 　　西尔维诺不吭声。 　　苏晓白借着水的浮力，从和西尔维诺并排坐，变成正面面对着西尔维诺。她抱上了西尔维诺的腰，贴近心口感受着心跳声，发出一声喟叹：“能见到西尔老师，真好。” 　　西尔维诺本想虚揽着人，听到这话后默不作声将人彻底抱在里自己怀里。手内全是细腻触感，让他心思如苏晓白腰间的系带一样在水中晃荡。 　　苏晓白行为偶尔会出格点，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主动靠近他。 　　说穿了喜欢后，原来会得到一个真正肆无忌惮，为所欲为的苏晓白。 　　他要是稍微早一些说穿就好了。 　　西尔维诺被温泉的热气蒸得慢慢失去思考的能力，唇碰上了苏晓白的额头，缓缓顺着额头吻了下去。 　　苏晓白感受着细碎的吻，轻笑出声。 　　有的人就是太过干净，搅合得她就想拉着人往下坠。苏晓白牙抵在西尔维诺的喉咙处，轻啃一口，低声念了一声：“西尔维诺。” 　　她很少直呼他的名字。 　　西尔维诺顿在那儿，声音变了味：“别闹。” 　　苏晓白想着她还没来得及把东西往温泉这儿塞两包，觉得是自己做事不够严谨。她勉为其难放过西尔维诺，抱着人不再动弹。 　　温泉不过是泡一会儿，今晚时间可漫长着。 第72章 【2】你的作品有点费主…… 　　今晚时间确实很漫长。 　　苏晓白从温泉处出来, 硬是让西尔维诺抱着她上的楼。反正监控都被西尔维诺关了，这点行为除了他们两个知道，没有第三个人会看到。 　　房间里干净的新床单被褥刚铺上。 　　苏晓白考虑到别人清洗被子的麻烦程度, 体贴连人带浴巾拽着西尔维诺倒上床。勾勾搭搭惹得人失了控。 　　她半路下床把盒子里的东西拆了出来，精心挑选了晚上甜品同口味的草莓冰激凌, 美滋滋试图来当个上位掌控者。 　　一个小时后, 形势逆转, 苏晓白被换了好些个姿势，觉得自己可怜兮兮被卡车碾了过去。 　　两个小时后, 苏晓白觉得自己嗓子废了, 结果看到某个男人眼角泛着红意, 心软到一塌糊涂，又支撑住了。 　　三个小时后，苏晓白给自己鼓劲，狠头上来：老子不能输。 　　再往后，苏晓白觉得自己人没了。她面无表情选择放弃, 任由西尔维诺给她洗澡，两人转移到她房间去。她摊平在床上，直接陷入昏睡。 　　第二天日上三竿。 　　苏晓白意识缓慢苏醒, 身体稍动了动。 　　丝滑, 温润，舒……？ 　　苏晓白感受到自己运动过度后的肌肉酸软, 彻底意识清醒。她苦大仇恨睁开眼，手不由想去报复戳西尔维诺的腰。 　　西尔维诺的皮肤很好，动一下就能感受到光滑质感。她手刚挪了位，没忍住就自觉掌心朝内贴了上去。贴就贴呗，又没忍住滑动摸了两把。 　　苏晓白哭了。她的自制力在西尔维诺面前就是个废物。 　　西尔维诺的自制力……也是个废物。 　　两个废物视线对上, 不知不觉来了个早安吻，又从早安吻变成了早安觉，毁掉了第二个房间的床。 　　到苏晓白穿戴整齐坐在餐桌上时，她已经没脸见特意过来收拾房间的人了。 　　厨师临时改了菜谱，给两位准备了相当滋补的下午餐。汤水很多，且补气补血。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个情况。 　　西尔维诺很平静吃饭用餐，没在餐桌上说点什么。 　　苏晓白在内心宽慰自己：都是成年人了，大家都懂的，很正常。 　　这个宽慰截止到外人全离开，西尔维诺将她从位置上抱回房间，在床头柜拿出了药膏，并表示：“擦个药。” 　　苏晓白：“？？？” 　　苏晓白：“我不需要。” 　　西尔维诺：“我问过医生，需要的。” 　　苏晓白：“……”好的，医生知道，等同于西尔维诺全家知道。 　　哪怕苏晓白再怎么厚脸皮，擦药的行为还是她自己去卫生间解决的。感谢常年的健身习惯，她的身体酸软归酸软，除了轻微不适之外，并没有妨碍到她日常行动。 　　难得半日闲，苏晓白处理掉点应急要回复的工作，没去管那些稍长期的待办工作。她转头就去找西尔维诺。 　　谁想西尔维诺在书房工作。 　　西尔维诺大约是灵感上来了，坐在电脑面前难得很勤快敲着键盘。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副眼镜，架在了他鼻梁上。 　　苏晓白才探了个脑袋，看见西尔维诺后倒吸一口凉气——本来就颇为凉薄的长相，结果锐利的长相被镜片挡住，穿着个衬衫完全斯文败类的样，太好吃了吧。 　　不行不行，她身体扛不住了。 　　苏晓白恨自己身体不争气，委委屈屈离开，去厨房给西尔维诺榨了个果汁，重新上楼将果汁端了进去。她没发出一点响动，打算果汁放下后就离开。 　　西尔维诺敲了一段，抬起头看苏晓白：“身体还好么？” 　　苏晓白点头：“嗯。” 　　她扫了眼电脑上密密麻麻的文字，没在意写的内容，好奇问西尔维诺：“你怎么忽然戴眼镜了？国内都没见你戴过。” 　　西尔维诺：“防蓝光。长时间看电脑才拿出来用。” 　　苏晓白应了一声表示了解：“那我不打扰你。” 　　西尔维诺见苏晓白要走，神情看着淡漠，眼眸闪了闪，手很快拉上了苏晓白手腕：“没事，写人物小传。” 　　苏晓白被一拉就不走了。她对写作上的事情一窍不通，顺着问了声：“人物小传？是关于角色的设定？每个人角色都要写吗？” 　　“嗯。”西尔维诺顿了顿，“看个人习惯。一个人出生后，先天就有了差异。后天的经历又会造成新的差异。到出场的时候，他的每一个行为和语言都该是符合逻辑的。” 　　苏晓白想了想：“是。” 　　西尔维诺想到昨天苏晓白在万载集团的动作，微抽开了椅子，拉着苏晓白坐到自己腿上，和苏晓白继续说下去：“漫画常常有公式书，剧本创作常常会有小传。角色性格固定后，再经历故事情节，不容易跳脱出人物的行为逻辑。” 　　苏晓白应着声，脑子里却想着：西尔维诺这个动作学起来可真快。 　　西尔维诺见苏晓白走神，便没有再多说。 　　他最早写文也不讲究这些。后来的文长了，由于创作这块触类旁通，渐渐就用了些技巧进入创作中。人常说艺术创作靠灵感吃饭，但灵感会有穷尽，技巧学了就是经验，遗忘再捡起来也方便。 　　两人维持着昨天的姿势，这回轮到西尔维诺沉入工作世界。 　　苏晓白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发现由于时差关系，只能去打扰海外人员。无趣之下，她就看起了西尔维诺的电脑屏幕。 　　西尔维诺正在写一个刽子手。这个刽子手的功夫是家里头传下来的。他交往的人不多，主要是当地人忌讳这种事，觉得会亏损阴德。他动一次手一个大洋，由于动手多了，家里头钱不少。他干活非常利落，但总有犯人亲属怕他动手不够利落，会私下给他塞钱，也会让人给犯人吃鹤顶血这种麻药。 　　苏晓白看到这儿眨了眨眼：鹤顶血？和鹤顶红不一样？ 　　她默默打开手机搜了起来。搜完知道前者是麻药，后者是武侠小说杜撰的砒霜毒药。 　　话说，为什么要写一个刽子手？每一个角色都要写到这么详尽？ 　　西尔维诺这点字打了好一会儿，她扫两眼就看完了，对这个角色连带着他的出场都好奇期待了起来。西尔维诺是要写古代文了么？ 　　说起来，一年蓬里的角色原型是自己吗？肯定是了。他认知里像她这样的人，长大以后是会变成正义小伙伴的。而他自己则是在正义和非正义的边缘游走。 　　因为他知道，他是不正常的。 　　苏晓白想到这儿，心疼又心软，且想知道西尔维诺在海外这些年的经历。一年蓬因为不需要官方宣传，所以采访稿少。金沸草那本影视化后倒是采访多些。 　　她拿出手机又搜索起来金沸草内各大原型。 　　勇士的原型是拿来当宣传的，而粉丝力量无穷，以周洪文的发达轨迹为中心，把人物和地点原型都挖了一番。 　　这个怀疑某女高管就是勇士碰到的追求者。那个怀疑某广场就是勇士当年睡的广场。连勇士斩杀的劫匪都被套在了海外一名进监狱的老总身上。 　　苏晓白看得是瞠目结舌。 　　就众人这个猜测水平，西尔维诺以前要能知道这么个清楚……他的侦查水平保底是个狗仔，牛逼点简直是个特工。 　　里面点到的几个地点原型距离他们住的地方挺近。随着金沸草和周洪文的名气上涨，那几个地点已经变成了观光景点。 　　有钱人永远不错过一丝一毫的赚钱机会。 　　苏晓白想去。当约会场景，当她后来居上去体验他的过去。 　　西尔维诺的键盘声停下。 　　苏晓白提起头看了眼屏幕，瞬间看到了这名刽子手的出场情况。苏晓白震惊侧头：“这本书开场男主就死了？还是被砍头？” 　　西尔维诺点了点脑袋。 　　“一年蓬出场死女主，这本出场死男主。”苏晓白没想到西尔维诺还写对称文学，“你的作品有点费主角。” 　　西尔维诺被苏晓白的话逗乐，唇角勾了勾：“嗯。” 　　苏晓白提起了兴趣：“那男主是不是第二章 就复活了？” 　　西尔维诺问苏晓白：“你想他复活么？” 　　苏晓白不想给西尔维诺的作品加限制：“我不知道。这不是看你想不想吗？你原本想的是复活了还是没复活？” 　　西尔维诺确实是有写大纲，只是那大纲会随着他人设不断的完善，最终变成另一个形态。他见苏晓白没有提议的想法，开口交代：“不复活。一直是鬼魂状态。” 　　苏晓白鼓掌：“就因为那次鬼屋我说写个鬼。” 　　西尔维诺点头。 　　苏晓白好奇发问：“他一个鬼怎么和女主在一起？”问完她又自己反应过来，“人和鬼也能在一起，不愧是你。那怎么过审？” 　　西尔维诺早习惯了这种问题，给出解决方案：“他可能是鬼，也可能是女主一直以来的精神幻想，也可能是女主的另一个人格。” 　　作品不需要解释清楚。 　　负责过审的工作室成员会帮着解释清楚。 　　苏晓白对书充满了兴趣，推了推西尔维诺：“快写。我催更。听起来就很好看。” 　　西尔维诺对上苏晓白的催更，面无表情开口：“……我给你打钱吧。” 　　苏晓白：“……”她是很心动钱，但更心动文。 　　两人眼瞪眼，最终苏晓白恶狠狠在西尔维诺唇上啃了口：“你明天写不写？” 　　西尔维诺很为所动，双手将人抱稳，生怕人动作太激动从他腿上掉下去。他迟疑着，觉得按照两人昨晚的荒诞情况，看苏晓白抽屉里的库存，明天要是恢复得差不多…… 　　就不一定写。 第73章 【1】出门约会 　　工作适度, 休息适度。 　　晚上西尔维诺就没再写东西，而是一直在查着资料，并把各种电子资料归档。苏晓白则是趴在书房沙发那儿, 拿着手机和地图做起出行攻略。 　　西尔维诺的死忠粉早就做出了很多条出行攻略。他们这些攻略考虑了吃穿住行，基本借助的是公共交通。更有夸张的, 借着剧情里的诸多线索, 脑补出了一个主角出行路线, 又穷又苦，当然另有一番意思。 　　苏晓白是打算开车的。 　　就西尔维诺的状况, 出行不太会坐公共交通。他身边绝对会被安排人跟着。当初他和周洪文的相遇, 想来是他主动接近的周洪文。要是周洪文主动靠过来, 早被跟着的保镖处理了。 　　苏晓白把行程压缩到了一天，属于不用早餐就能出门，出门后就场合解决一天四餐，内含夜宵。看起来行程极为饱满，实际上全程不是在吃, 就是在前往下一个吃东西场景。 　　至于其中景点，路过打卡根本花不了多少时间。 　　她用思维导图画好了全攻略，放给西尔维诺。西尔维诺收到消息打开看了眼, 看向书房另一角自得其乐的苏晓白。 　　国内上班时间到了, 他以为她在和同事聊工作。 　　西尔维诺将资料页面收拢，细看了一下文件内容, 确定是金沸草的各大网传海外取景点：“你想去这些地方？” 　　苏晓白从沙发上撑起脑袋，朝着西尔维诺笑起来：“我想去看看你去过的地方。约会，不带外人。我开车。” 　　西尔维诺见文件上没有写具体日期，问了声：“什么时候？” 　　苏晓白无所谓哪一天。她把选择权交给西尔维诺：“明天？后天？哪天都行。在回国前抽出一天就可以。” 　　西尔维诺见苏晓白完全没秘书姿态，趴着晃脚的模样, 觉得苏晓白的恢复能力比他想象中强。今晚休息的话，明天可以考虑出门。 　　他提议：“明天。” 　　苏晓白弯眼：“好。” 　　出行计划说敲定就敲定，说走就走。出行对象如此配合，让苏晓白觉得自己这个约会计划没有白费心思：“那先去泡个温泉。今天早点睡？” 　　西尔维诺：“……嗯。” 　　苏晓白欢欢喜喜从沙发上下来，出门拐去准备泡温泉。昨天的泡温泉画面在西尔维诺脑内闪过，让他相当迟疑。 　　一起泡的话，万一那个什么……明天是不是就出不去了？ 　　他得节制下。 　　苏晓白擦了药缓了一天，回房间就相当嚣张，拉开柜子就把昨天塞里头的库存拿了一盒花香的。温泉、花香、冰饮，美好。 　　私宅空间又不限速。开过八百码的人，哪能再坐六十码的车？感受过开机十五秒，根本就不可能再忍受开机五分钟。 　　苏晓白冲洗结束，空落落裹上浴巾揣上小盒就往楼下去。趁着西尔维诺还没下来，她去厨房顺了两瓶气泡水，再顺了一碟子樱桃。 　　国内的樱桃上半年才是丰收季，海外倒是下半年有别的种类。但显然这也不是当地特产，不知道是从哪国运来的，金黄泛红，饱满且漂亮。 　　足够自由的财务总是能让人充分享受快乐。 　　苏晓白尝了一颗，慢悠悠晃去温泉池，等西尔维诺冒出来。昨天都捅破纸了，他总不至于再穿那么一整套的泳衣下来。 　　连着两天疯狂换被子换浴巾的，今天的保洁非常用心，在温泉池那儿给他们另外多留了两套浴巾毛巾，非常优雅在浴巾上放了一朵玫瑰花。 　　精致。 　　苏晓白干脆带着身上裹的浴巾下水，进入到自己前两天坐的位置。人刚坐下，西尔维诺就穿着他一条宽松中裤过来了。 　　两人的泳衣昨天都被收走去洗了，新泳衣最早也得明天到。 　　苏晓白看到西尔维诺上身没穿，裤子又那么宽松，轻微挑眉笑出来：哎嘿。 　　温泉池内水温上升，苏晓白使用道具樱桃和气泡水，三两下就将西尔维诺脑内的节制小人打了个半瘫，快乐爽了一把。 　　当事人体感99分，最后1分扣在被压着上药。 　　…… 　　第二天大早，闹钟响亮放起了开放初期的女高音歌曲。 　　歌声震撼人心，是个人都能被唱清醒。 　　苏晓白意识刚复苏一点，感受到身边和自己温差不同的躯体，下意识贴着蹭了蹭。两人体温有差，抱着睡相当舒服。 　　就是大可爱太敏感了。 　　苏晓白内心感慨，睁开眼吻在了西尔维诺唇角，低声说了句：“今天要出门。”说得好像昨晚上打瘫节制小人的不是她一样。 　　西尔维诺含糊应了一声，稍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我洗漱。”他动作幅度很轻，抬手帮苏晓白关了闹钟，从床上抽离开，匆匆往卫生间去。 　　苏晓白探了下脑袋，看着人身上斑斑印记，非常理解为什么君王很想不早朝了。 　　换成她要是有权有势，身边还有西尔维诺这样表面上看上去没什么情绪，实际上体贴温柔勾人敏感，一上头就肌肤泛红的人陪着…… 　　不能细想，细想今天就别想出门。 　　苏晓白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揉成团，再成功和被子一起摊平。身上微妙的不适在可容忍范围内。卫生间传来西尔维诺洗漱的动静，听起来只是单纯冲了个澡，稍洗漱了一下。 　　她从床上起身，准备去柜子里帮西尔维诺挑选衣服。刚下地，她站起来才走了一步，没想到一个脚软，重新摔坐回床上。 　　苏晓白：“？？？” 　　她低头看向自己酸软程度更加严重的双腿，皱起了眉头。不应当啊，明明用力更加多的是西尔维诺，凭什么是她废了？ 　　八百米后的第三天，比第二天还严重。 　　苏晓白身为秘书的颜面简直难存。像她这样的高级秘书，怎么也得是能穿高跟鞋跑八百米的水平，怎么才参与了两天妖精打架就这样？ 　　这状态没法开车。约好了的行程不可能就这么取消。改成坐公共交通的话，所有地点一天内走一遍是不现实的。 　　专门叫司机，两人约会就等同于三人行。 　　苏晓白在脑中思考着第二计划。在自己半残疾状态下，要如何才能成功的西尔维诺进行双人约会？ 　　半小时后。 　　价值七位数的车内，苏晓白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指导常年不开车的西尔维诺重新捡起驾驶能力：“这里油门、这里刹车。档位在这里。目视前方，记得偶尔注意下后视镜。” 　　几年没坐上驾驶位的西尔维诺一脚踩上了油门。车制动极快，轮子一滚就往前冲，起步速度惊人。西尔维诺下意识踩上了刹车。豪车的停车速度更快，整个一踉跄就停下。 　　车内西尔维诺和苏晓白同时身体因惯性往前撞了过去，又被安全带拽回座位。 　　西尔维诺：“……” 　　苏晓白：“……” 　　苏晓白露出官方微笑，转头问西尔维诺：“西尔老师，您说实话，驾照是不是买的？” 　　西尔维诺：“……” 　　苏晓白深呼出一口气：“你车估计开不了三百米，就得打电话叫人过来拖车去维修。回头换辆便宜的车多练练手吧。” 　　西尔维诺想了下自己车库里的车。没有一辆车是六位数的。他们现在开的这辆不属于礼物，是他爸妈让司机开过来，给他们这几天出门随意开一下的。 　　所以从价格和稀有度上来说：“……那得买辆新车。” 　　苏晓白跟着想起了西尔维诺车库的车辆情况，意识到那几辆车撞一下，维护费用确实足够买辆低档新车。 　　她被西尔维诺提议的行为逗笑：“算了，再试一下开车。我们慢慢来，先把车开出去了再说。总是要上路的。” 　　西尔维诺应声，再次发动车子：“下次买辆自动驾驶的。” 　　有钱就是了不起。苏晓白连手动驾驶的车都还没安排上，西尔维诺已经考虑起了自动驾驶。科技发展真是快捷。 　　她脑袋里念头才冒出来，见西尔维诺这回缓缓出发，没想转眼就把车开到了六十码。她神经绷紧：“西尔老师，我们可以慢点的！” 　　西尔维诺应声：“嗯。” 　　虚心接受，不打算改，直接上路。重新捡起驾驶技能的人带着试手的好奇心，左转变道，右转变道，不断在路上尝试着车上各种按键和技能。 　　到达目的地的早餐店，苏晓白撑着自己挺得笔直的僵硬身躯，语气沉重：“我第一次知道，坐副驾驶比开车还累。” 　　西尔维诺侧身，学苏晓白的动作，轻吻在了苏晓白唇角。他注视着苏晓白，无声安抚着人。 　　苏晓白对上西尔维诺的视线，抿了唇，内心小人狂舞。 　　这家伙学习能力真的相当可怕。 　　孺子可教。 　　苏晓白吻在了西尔维诺的唇上，分毫没让口红糊开，还给西尔维诺唇上增了色。印完唇印，她满意点头：“下回可以这样。” 　　西尔维诺回了一个工整的吻，吻回苏晓白的唇。 　　苏晓白：“！！” 　　这人可真是要人命。 　　车上亲昵一遍，苏晓白终于主动给她和西尔维诺戴上了口罩和帽子，随后下了车。她不知道西尔维诺后来有没有再来过这边，先一步和西尔维诺说起来。 　　“这是周洪文在后期宣传中所说的，你过来买吃的，用整钱换来了一堆零钱。你把所有的零钱给了他的地方。” 　　西尔维诺看向面前相当奢华的一长条移动餐车，陷入了人生沉默。 　　如果他记忆没出错，当年只有一家正好路过的蜗牛餐车。现在整条街都成了移动餐车街。简直能从街头吃到街尾。 　　当早餐的话，确实可以。 第74章 【2】看不出来…… 　　蜗牛餐车并不是真的吃蜗牛。 　　它算是一家糕点性质的移动餐车, 地基是面包，上面铺各种各样的东西。每天出售的甜甜圈和糕点都不同。在西尔维诺成年那会儿，蜗牛餐车这样的约等于私家糕点餐车, 上街是真的凑巧。 　　西尔维诺买到是凑巧，买到后多了找零是凑巧, 把找零给了周洪文更是凑巧。如今商业发展, 当年的私家糕点餐车早开出了实体店, 但依旧也保留了餐车这种形式。每一位买到手的产品都看起来极为漂亮，惹得排队的人逐渐增多。 　　在金沸草火后, 餐车数量增多。每一家美味的餐车排队人都不少。要不是现在赶早了, 队伍早排到不知道那儿去了。 　　苏晓白带着西尔维诺去排队, 小声问西尔维诺：“你那时候怎么想着忽然要买街边小吃？” 　　街边甜品通常都不算很卫生。敞开的制作空间以及来往车辆粉尘，很容易导致食物上杂质堆积，吃下去影响肠胃。 　　西尔维诺和苏晓白靠近了低声解释：“是见过的一家私家餐车。当时那辆车刚才派对活动中出来，剩了点东西，想在路上卖空了回去。” 　　苏晓白恍然。 　　是西尔维诺喜欢的口味, 所以他难得主动买街边小吃。 　　苏晓白没尝试过这种路边甜点：“好吃么？” 　　西尔维诺：“嗯。和在家里吃感觉不一样。” 　　两个人窃窃私语，穿着相对休闲的衣服站在路上，哪怕带着口罩和帽子依旧惹人注意。苏晓白从头发到打扮, 看上去是和路人截然不同的亚洲风格, 而西尔维诺是整个人和衣架子般半点无违和站在她身边。 　　好在吃货属性是共通的，大家多看了两眼后, 很快就又将注意力放在了食物上。 　　轮到西尔维诺和苏晓白。西尔维诺开口点了两个糕点，让人在上头现场加料。苏晓白看着一大堆料，勉强分辨出了奶油、糖粉、果酱、牛肉。当更多的奇怪东西她分不出，看字面意思，什么芥末豆豉什么的都存在, 甜味咸味都有。 　　她跟在边上要了两个朴实的甜甜圈。 　　两人离开餐车分着吃，甜咸夹杂，半路买了两杯鲜榨果汁。大约是当年西尔维诺有“接济”危难中人的行为，结尾那儿有不少的流浪艺人。 　　有人摆了椅子给路人画画。有人面前放了个帽子，在那儿弹着吉他，有一句没一句唱着。有行人拿着行李在那吉他手边上配合着。 　　充满了鲜活乐趣。 　　街头海外美食甜味的糖不要钱。苏晓白被甜甜圈外面覆盖的糖齁到半死，剥开了吃里面的面包。西尔维诺再把咸味的那个塞两口给她，她却吃不下了。 　　面包是真的好吃，上面铺的东西是真的没对苏晓白的胃口。 　　放在多年前，多糖是属于让人嘴馋的水准。放到现在，国内各色美食着实养刁了苏晓白的嘴，在西尔维诺家住的这段时间更是变得口味更挑剔。 　　从这里远远望出去，前方有一个小型的贝壳喷泉。 　　苏晓白扫过一眼那个喷泉，在心里想着还没西尔维诺老宅的那个喷泉大。就这么一眼，她看到了站在喷泉下的一位精致优雅的女士。 　　这位女士是纯粹的西方人，站在那儿看喷泉。她手上戴着纯白蕾丝的手套，手上拿着的包远远看着就价格不菲。 　　苏晓白盯着人看过去，很快注意到有一位穿着西装的男士拿了一个糕点盒过去。正是苏晓白和西尔维诺刚才买的那家餐车的包装盒。 　　那女士接过包装盒，侧头正好对上苏晓白的视线。她朝着苏晓白方向抬起手挥了挥，像是在打招呼。 　　苏晓白愣了下，左右侧头看看自己身边，带上了疑惑：“她是在和谁打招呼？” 　　西尔维诺看到了那人，淡淡开口：“和我招呼。” 　　他微低头：“你要认识么？她以前追求过周洪文。周洪文一直是想回国内。她的根基在海外，不可能跟着去国内。” 　　这瓜挺香，似乎和金沸草有关。估计是那传说中的女高管。 　　苏晓白想旁听八卦，但不是很想介入到这种情感八卦中。可考虑到这位女士优先认出了西尔维诺还打了招呼，礼尚往来应该上前去聊两句。她将手上吃剩下的食物收好：“聊两句我们就去下一个地方。” 　　西尔维诺：“嗯。” 　　两人结伴往贝壳喷泉那儿走。 　　优雅挥手的女士见到人往自己这边走过来，脸上的笑容加深。等人走到自己面前，她朝着西尔维诺和苏晓白客气打招呼：“西尔先生、苏小姐，两位早上好。” 　　西尔维诺：“尤娜女士，早上好。” 　　苏晓白跟着西尔维诺叫人：“尤娜女士，早上好。” 　　尤娜妆容精致，看起来相当年轻。苏晓白明知道对面这位女士已三十多岁，可看着依然觉得她是三十不到的。 　　很多人按照“公主”设定谈起过尤娜女士，但大部分人对她的细节信息知道得相当少。而这么一见面，对面已经知道了她身份，说明尤娜消息极为灵通，没愧对文里最终称王的设定。 　　苏晓白脸上挂起秘书职业微笑，应对着面前这位有钱人。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尤娜含笑说着，“那个混球回国后，完全没想过再来这里晃悠。可真是无情无义。反倒是我，隔一段时间过来买一次吃的。” 　　西尔维诺点了头。 　　“我总在想，明明当年的那辆餐车是从我家开出来的。为什么当时抬他一手的不是我。”尤娜笑容一直没变，“我会得到罕见的忠诚。” 　　苏晓白在旁边差点连瓜皮都啃了。她心里想着：看不出啊周洪文。平时那么狗，第一次见面那么油腻，结果在海外有位心心念念想着他的女士。还是多年前家里能开派对的那种有钱女士。 　　西尔维诺注视着尤娜：“对你献上忠诚的人很多。你不缺他一个。” 　　尤娜笑着表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西尔维诺没再说话。苏晓白能感受到西尔维诺本质上对尤娜这话的不认可，但他不想多说什么。人的观念各有不同，他没有必要去扭转尤娜的想法。 　　人最忌交浅言深。 　　苏晓白在边上当花瓶，完全没有表达什么的想法。她心情极好考虑着回头怎么调侃周洪文。那一定是个精彩的场景。这两人凑一起，是她无法想象的情况。 　　尤娜见两人都不说话，笑笑：“西尔先生这次的企划有些意思，海外部分我会请人和您的合作方们谈谈生意。今天不打扰两位约会，我先走一步。” 　　她拿着糕点和包包，在人的陪同下踩着高跟鞋离开。 　　苏晓白看着人走远的背景：“尤娜女士是做什么生意的？” 　　西尔维诺看着人走远：“能源、化工、石油、矿产、木业。你能想象的所有工业资源类产业，她家都有涉及。没上市，不然财富榜上她家好些人都能上榜。” 　　苏晓白有被震撼到，震撼完又放低了声音：“听起来和周洪文想发展的事业毫无关系？” 　　西尔维诺：“嗯。” 　　两人对视一眼。苏晓白立刻反应过来，这位尤娜女士只不过是钱多，感觉西尔维诺这个项目有趣，丢点钱进来罢了。赚了就多一笔钱，亏了也亏不了多少。 　　西尔维诺和苏晓白说起过往：“她当初借周洪文在家族里闹了一场被爱情冲昏头脑，最终成功夺下了家族最多财产。” 　　苏晓白自然接了下去：“周洪文知道了，哪怕他确实可以少奋斗一生，也不会为她留下。”她想着刚才尤娜的话，“所以，最开始即使给周洪文零钱的是她，她也……” 　　她也不一定能得到周洪文的忠诚。 　　“她很清楚。”苏晓白是这么觉得的，“她来这儿买吃的，是想给她自己一个清醒。这个世界上还有人会拒绝她。” 　　西尔维诺应声。 　　这两人之间可能互相有过喜欢，但在可以轻易倾覆人生的外界物质条件下。他们都选择了放弃喜欢。“喜欢”这点无法永恒的情感，太微不足道，只适合留在记忆里。 　　人复杂到这个地步。 　　苏晓白明白西尔维诺为什么会写人物小传，也会常常在医院观察别人了。每个人的人生都精彩极了。 　　她想着自己当初给相亲对象小雏菊说过的话，觉得人财务自由后就不要为难自己：“都有钱到这个地步了，找什么人找不到。她现在喜欢哪个就可以挖哪个来自己公司上班！每天站那儿一排喊‘恭迎女王陛下’。” 　　西尔维诺：“……” 　　苏晓白感觉身边忽然冷气嗖嗖。 　　她迅速朝着西尔维诺露出一个谄媚笑容：“我不一样。我就算有钱，心里也绝对只有西尔老师一个人。” 　　西尔维诺沉默想了想苏晓白平日的表现。 　　他诚恳表示：“看不出来。” 　　他相信要是苏晓白有钱，她绝对能在家里开猛男派对。 第75章 【1】尤娜 　　尤娜坐在车里, 给自己换了一副手套。 　　她坐在后座上，慢条斯理打开包装盒，抽出椅座边沿隐秘处的一把小刀, 将里头的蛋糕切成了小块。切完后，她将刀搁置在一旁, 取小块往嘴里放。 　　刀上看起来没沾染到半点吃食, 而吃食没有沾染到半点红唇。 　　尤娜垂着眼, 脑中想着刚才看到的西尔维诺和他的爱人。世家和世家之间也有不同。不，不是世家和世家之间的不同。 　　她浅笑反驳了自己刚才的念头, 是人和人不同。埃拉的与众不同, 导致了他成为其家族独特的一支。西尔维诺作为他的孩子, 另辟蹊径，自己做出了一番成就。 　　比圈子里那些纨绔富二代好得多。 　　金钱权力的诱惑太大，世代交替里，总免不去染满血腥味的爱恨情仇。埃拉当年什么人都没带出国，倒是意外逃过家族内斗一劫, 还捡到了一个得力夫人。回来的时候直接清了场，看似并没有掌管主家，却着实算是最终赢家。 　　西尔维诺一直以来都因病不接触外人, 被护得极好。先前不染指家族事业, 在家族里算是边缘化人物。但他这些年拥有的家底，以及和主家有关的那些投资项目, 让这个边缘性质改变了。 　　小夫人是想将最好的留给自己的孩子。主家里渐渐成长起来的小辈们不会那么想。他们会觉得这个孩子是个外来人。 　　她家族那些家伙被她镇压得死死的，心思半点浮不起来。西尔维诺带着心上人过来这么一趟，怕是能带出好些歪心思。 　　“他的日子比我过得有意思多了。”尤娜很突兀说了这么一句轻笑着，“爱情真是伟大，上回见的时候, 整个人像泰坦尼克撞上的冰山。你还记得么？” 　　负责开车的西装男应声：“记得。” 　　两家有来往，她才会认识周洪文。认识了周洪文，她确切知道了世界的另一种色彩。尤娜再次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嘴中。 　　插手还是不插手呢？ 　　车很快到达了目的地。尤娜将手套换回原先那副白手套，把临时的这副拿在手上。她淡然乘坐电梯来到，进入到办公室，将临时手套丢进了粉碎机。 　　粉碎机嗡嗡低声运作，没一会儿就将临时手套销毁。 　　秘书识趣送来热咖啡，端到尤娜的手边。 　　尤娜拿着咖啡，颇有兴致问自己秘书：“喜欢看书么？” 　　秘书猝不及防被问到这个问题，有点没想到，但反应很快：“喜欢的。但更多看的是畅销书。” 　　尤娜顺着问下去：“为什么喜欢？” 　　秘书笑着回答：“有些事情可能自己遇不到做不到，在书里可以。感受不一样的人生，或者看人过不一样人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我个人倾向完美结局的那种。悲剧的话，现实里见识很多了。” 　　“确实。”尤娜搅拌了一下咖啡棒，含笑喝了一口，“见太多了。” 　　…… 　　苏晓白和西尔维诺按照原先计划，上午去了一条明星大道。这条路是周洪文遇上他公司头牌的路。后来很多想要走影视路的人会来这里拍照，星探们就时不时过来挖掘一下，正向循环成了真正的明星大道。 　　两人稍微逛了逛，很快就离开这里，转道前往下一个地点。其中包括勇士和人现场决斗的地点，勇士变装混进的奢侈场所……用餐上，中午在唐人街的一家餐厅用餐，墙面上摆着数量可观的店长与各大名人合影。晚上在一家古典西式餐厅，夜宵则是路边摊。 　　到最后，苏晓白彻底吃不下东西，扶着小肚子上车，瘫在车后座，觉得自己需要一片消食片，眼神里透露着绝望。 　　吃撑这件事真不能怪她。这儿的路边摊太实在，加肉就是纯肉，加芝士直接扛着炮似的往下刮着。她这个也想尝，另外一个也想尝。全买了最小份，依旧吃到撑住。 　　不吃吧，浪费粮食。吃吧，就是这个后果。 　　西尔维诺倒是没吃那么多。他跟苏晓白一起坐在车后座。 　　他上次晚上开车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情况。考虑到两人今天走了一天挺累，苏晓白提早让人把司机叫了过来。他自然和苏晓白一起坐后头。 　　司机确认两人上车，在前头平缓发动车子。 　　坐在后头的苏晓白瘫了会儿，靠到了西尔维诺身上：“撑。” 　　西尔维诺将人摆到自己怀里，确定苏晓白不会觉得姿势不舒服，将手覆上她腹部，帮她轻微揉起来。 　　晚上气温低，车内开着空调，腹部有温和的手揉着。苏晓白脑内供血不足，感觉困意袭来，不由闭上双眼。 　　车内晚上没有什么灯光，苏晓白闭上双眼后，不知不觉睡了过去。西尔维诺轻声让司机停车从后备箱里取一条毛毯过来。 　　司机听从吩咐，快速取了毛毯递给西尔维诺。 　　车再次发动，车内一切平和得好像梦境。 　　西尔维诺拉下车内挡板，将前排最后一点光亮都挡了去。他不喜欢睡觉的时候有光亮，所以每次都会给自己带上眼罩。苏晓白没他那么极端，然而习惯了早起，对光也很敏感。 　　黑暗的狭小空间里只有他和苏晓白。 　　西尔维诺跟着闭上眼，静静感受苏晓白的体温。他的新作之所以创造出一个虚幻的鬼，有苏晓白的提议在，也有他自我的代入。 　　他的人生开场很极端。极端过后，上天对他又太过优待，让他相当惶恐，生怕自己现在的一切属于精神妄想。他虚无缥缈，想要求一个“真正存在”。 　　文学作品常常喜欢悲剧收尾。 　　悲剧让人印象深刻，其中的矛盾冲突让人忍不住想往下看。尤其是那些开场就知道是末路，中间却参杂了无数的糖果，结尾注定的悲情更是让人觉得意难平。 　　意难平，记一生。 　　西尔维诺看多了这类的书，自己倒不写这类的书。人从悲剧中诞生，和命运去斗争，最终得一善终，这属于是他的作品。 　　善终的理解不是一定全无遗憾，但绝对满足了角色的第一目的。满足《一年蓬》的爱意追求，满足《头戴金沸草的勇士》的事业追求，满足《深海狂想曲》的自由追求。 　　他喜欢苏晓白，不想要意难平，不想要悲剧结尾。 　　互换的开场很荒谬，过程是欢喜，那结局，他必须得抓在手里。他和苏晓白两个人能互换，肯定是有一个最初始原因的。这个初始原因他得弄明白。 　　他们两那么多年没见过面，最相关的地点就在当年那家医院，最相关人员就是当年的在职人员。他早就拿到了名录资料，这次回国可以和苏晓白一起去找一下当年的医生。 　　苏晓白想要追寻她没有参与过的他的过往，他也想追寻她的过往，更想要确保他们两个的未来。为了更好的未来。 　　西尔维诺思绪万千，被苏晓白带着渐渐一样困顿起来。意识慢慢模糊，他也陷入了睡眠状态。只是他睡眠很浅，梦中光怪陆离，什么奇怪的东西都有。 　　车行驶到别墅停车场。 　　苏晓白这几天身体使用过度，一睡觉睡得比以往都深。她半点梦都没做，到身体被人抬动，才艰难睁开了眼皮。 　　是西尔维诺想要将她一起抱出车。 　　苏晓白想要继续睡，刚闭上眼，猛然想起自己脸上还化了妆，得卸妆。她挣扎着从西尔维诺怀里起来：“我醒了。” 　　她从开着空调的车里出来，裹紧了自己身上的小毯子。西尔维诺见她确实不需要自己帮忙，和她一块儿往室内走。 　　忙碌快速洗漱完毕，苏晓白钻进被子，和西尔维诺贴紧睡。她亲了亲西尔维诺，很快在人怀里睡着，当场上演一秒入睡技能。 　　西尔维诺戴好眼罩跟着入睡。 　　第二天一大早，苏晓白手机铃声响起。 　　她快速伸出手摸索到手机，按了一下静音模式，睁眼看了下来电。是来自小席总。她脑袋里冒出一个问号，不知道小席总一大早给她打什么电话。 　　现在时间尚早，西尔维诺平时不会那么早起。 　　苏晓白拿着手机快速轻巧下床，冲进卫生间里关门接电话。她压低声音：“喂？小席总有什么事情么？” 　　席嘉石那儿处于已下班正加班。他看着自己收到的消息：“我们企划本质上不缺钱，国内宣发什么的都很方便。海外这块有周洪文和西尔维诺牵头，也会很顺利。我们顺利，说明就抢占了别人市场。有几家巨头想要和我们聊聊项目问题。” 　　苏晓白听着席嘉石的话：“小席总是怎么想的？” 　　越多人想要介入，自己得到的就越少。如果完全不给人占便宜，那对方很可能准备联手打压。席嘉石表示：“海外最多和其中一家合作。资料我发你邮箱，你看一下。” 　　苏晓白应声：“好的，我会转告西尔维诺。” 　　席嘉石斟酌了一下，和苏晓白问了一下消息：“你知道尤娜么？传说中金沸草里公主原型。” 　　苏晓白没想到昨天刚见到，今天就听到了这个名字。她公事公办：“知道。昨天见了人。她和周洪文以前有些关系，现在应该不联系了。” 　　席嘉石“哎”了一声，压低声音：“我以前只知道周洪文和尤娜有点旧关系，不知道尤娜具体情况。我爸说，尤娜地位很不一般。她和我们的企划完全没关系，但她身后的各种路子，完全能让我们免于这种打压风险。” 　　作为生意人，他相当实在：“你说要不把周洪文卖给尤娜算了？” 　　苏晓白：“……” 　　这想法很风骚，她心动了！ 第76章 【2】就把头拧掉…… 　　在苏晓白表示尤娜对他们企划有兴趣后, 小席总更加觉得可以“卖”周洪文了。 　　作为万载集团新生代的两人，毕竟不是什么魔鬼，不会干出把周洪文洗干净送出去这码事。他们只是打算让周洪文去应对尤娜, 并且应对海外那群闻着血腥味就凑上来的鲨。 　　两人在卫生间里就如何卖周洪文展开了深入探讨，觉得可行性极强。把周洪文和尤娜凑在一起, 就看两人之间谁心更脏, 谁计更高一筹。 　　商量了小半天, 苏晓□□神清醒，起了工作心思。 　　在外头玩了足够, 她该回去打拼事业。打拼好事业才能安安稳稳睡西……不是, 才能安安稳稳买上一套房, 随后成家。 　　想到西尔维诺，苏晓白意识到自己在卫生间时间有点久：“小席总，这事就这么暂定下来。我们回头和周总说一声，他肯定能理解的。” 　　小席总表示：“择日不如撞日，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苏晓白和小席总：“好的。那回国再见。” 　　小席总：“回国见。” 　　两人露出了同样的笑容, 非常愉悦把周洪文拉下水，挂断了这一场通话。苏晓白拿着手机看了眼工作群的各种消息，挑着回复了些要紧的。 　　她单手拿着手机回复, 另一手打开门, 低头朝着门外走。 　　刚走没几步，她抬头看向床。西尔维诺正坐在床上, 该是刚刚醒来，微长的头发懒散卷翘起来，在脑袋上冒了好几个戳戳。 　　苏晓白对人露出笑容：“西尔老师，我们什么时候回国？” 　　西尔维诺缓慢反应了一下，慢慢开口：“今晚就可以。” 　　今晚听上去有点仓促。好在原先两人计划的也是只在这边住三天左右。苏晓白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行程表, 笑着应声：“嗯。我和伯父伯母说一声？中午可以一起吃个饭。” 　　西尔维诺顿了顿：“爸，妈。或者你可以叫他们名字。” 　　苏晓白笑容没变，瞬间想起上次临走的情况。重点想起的不是西尔维诺替她叫的那一声，重点想起的昂贵的赠礼。她对两个长辈情深意切：“好的，中午在我们这里吃，还是去爸妈那儿吃？” 　　非常体贴，非常周到。苏晓白还能提出建设性意见：“或者我们约着一起出去吃？附近有没有比较难得的餐厅？” 　　要不是她厨艺实在拿不出手，她都想亲自下厨以示感谢。 　　西尔维诺起身下床，到苏晓白身前：“不用。他们有段时间没见，不打扰他们。” 　　成年人苏晓白瞬间意会：“好的。” 　　成年人苏晓白试图和西尔维诺来个亲亲。 　　西尔维诺：“……没刷牙。” 　　苏晓白完全不在意，在西尔维诺唇上轻咬了一口：“你不懂。”亲热这件事是心头一热就来的，哪管干净不干净。 　　脏脏也有脏脏的玩法，比如运动过后嘻嘻嘻嘻。 　　苏晓白想到这里又咬了一口。 　　西尔维诺：“？” 　　不懂的西尔维诺冷漠推开苏晓白去刷牙，刷完出来后逮着下楼觅食的家伙再认真的亲了一次。 　　晚上要回国，出门一趟需要花费大量路上时间，苏晓白和西尔维诺便都没打算出门。苏晓白专程给小夫人打了个电话，交代了一下两人准备回国的事情。 　　小夫人对此只说了一声：“嗯，最近没事别出国。” 　　苏晓白总觉得小夫人这话里有别的意思，心里留意了一下，笑着应了。 　　通话结束。苏晓白把两人的行李整了整，顺便把没用完的某些东西悄咪咪都塞进自己行李包，准备回家快乐。 　　现在他们在一起了，家里就可以有很多的快乐。孙姨在的话，有些东西不太方便塞在明面上，可以考虑放到她租房里。明年有钱了就买个小的，放到她的小家内。 　　苏晓白决定回头有空了再提高一把自己的理论知识，并将理论知识付诸实践，做一个不会轻易脚软的人！ 　　她嘿笑两声，去给书房里宅着的西尔维诺送了点吃的喝的。 　　当晚回国。 　　接送他们的西装男变成了两个，车换上了一辆看上去更加高档宽敞的黑车。苏晓白将行李交给西装男，和西尔维诺一起坐在车后座。 　　她拿出手机给西尔维诺发了条消息：西尔老师，你的安保升级了。 　　西尔维诺手机震动，拿出后看到消息，回了苏晓白：嗯。 　　苏晓白：妈说最近没事别出国。是遇到了什么麻烦的事情么？ 　　这个改口就改得非常顺畅，半点矫揉造作和委婉都不存在。西尔维诺今天听过一次，现在看着屏幕上的“妈”，唇角依旧没忍住勾了个小弧度。 　　他半响后才输入：没什么事。我在公共面前露了脸，她以防万一。 　　苏晓白想起周洪文说过的，西尔维诺也有私生粉。西尔维诺以前都不怎么露脸，住处隐蔽，别人想摸都摸不着人。现在露脸就不一样了。 　　估计是以防万一吧。 　　苏晓白：嗯，好的。 　　两个人坐在一块儿，“正大光明”用手机互相发消息，发到最后收了手机靠在一块儿，动作相当自然。前头两个西装男互相看一眼，眼神里的也对上了台词。 　　“兄弟，西尔少爷一言不发也有对象了！” 　　“这位小姐竟完全能配合寡言的西尔少爷！” 　　“不愧是秘书。很能看眼色。” 　　两个西装男默默移走视线，对苏晓白的秘书水平有了深刻认知。 　　车转飞机，飞机再转直升机。 　　直升飞机再度降落回西尔维诺家，天已经彻底亮起。两个短时间内倒过时差的人转眼又要倒时差。苏晓白随意去厨房弄了些吃的，转头在主卧里补了个午睡。 　　孙姨知道西尔回来，提早上门来。 　　床是昨天提早晒过了，被单也是昨日刚铺上的。她今天得上门帮着两人整一下行李，看看需不需要清洗衣物，顺带准备晚饭。 　　她进门后，见客厅里两个行李箱放着，知道两人是完全没收拾就先歇着去了。她温和笑了下：两个行李箱摆放得比原先靠近不少。看来这次出国让两人关系近了些。 　　是好事。 　　孙姨将行李往边上挪了点位置，转身先做起晚饭来。今天做点复杂的，哪怕是动用高压锅，也得花上个几小时时间。 　　空旷的大房因为有了人，慢慢重又有了人气。厨房的香味传递到客厅，正试图攀爬向上，没想一下子被新风系统给处理了。 　　午睡睡过头的苏晓白艰难从床上爬起来，摇摇晃晃下床，摇摇晃晃去洗漱，摇摇晃晃叫醒西尔维诺，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腹部，感受到了饿意。 　　海外那位厨师做菜是有一手，但不知道为什么做出来没孙姨的那种味。飞机餐是美味，但不属于日常口味。她等西尔维诺洗漱结束，和西尔维诺一起坐电梯下了楼。 　　孙姨从厨房里出来，见着两人迎面过来，温和开口：“正想去叫你们。西尔，苏小姐，现在开饭么？” 　　苏晓白听见开饭，感觉更饿，赶紧点头：“嗯嗯。” 　　孙姨应声进厨房去端菜。 　　苏晓白和西尔维诺坐到位置上。和以前没有任何差别的用餐，苏晓白意识到自己和上一次坐在这里不同了。她美滋滋，觉得等下能多吃两口菜。 　　晚餐相当丰盛，路上跑的海里游的天上飞的都占了，蔬菜都做出了别样风味。 　　孙姨把菜一一端上来，和两人问了声：“我帮西尔和苏小姐把行李放上去收了。” 　　西尔维诺动着筷子：“嗯。” 　　苏晓白嘴里被食物塞得鼓鼓囊囊，说不出话来，只能点点感动的小脑袋：天好吃了，想在西尔维诺家里吃一辈子。 　　孙姨把两人的行李箱推到电梯里，先送到了二楼客房。她将苏晓白的箱子打开，把苏晓白的衣物先取出放入衣柜。孙姨正收着，忽然拎出了一袋少见的东西。 　　她对着一袋子套愣住。 　　啊，这…… 　　噢对，计生用品是必要的。 　　等等，先前家里好像都没有。孙姨脑袋里各种复杂念头转来转去，最终竟然转到了对西尔的头疼上：“西尔原先太不注意了。” 　　怎么这种事情反倒是苏小姐上了心。 　　西尔好些年都是一个人，有了苏小姐之后，孙姨是很希望家里有一个新的生命诞生的。只是新生命的诞生需要父母双方做好准备。 　　孙姨从里头随意取了两盒放到西尔维诺的行李箱上，继续帮苏晓白整理行李。二楼客房收拾好，她带着行李箱和两个小盒上三楼。 　　果然，西尔维诺行李箱根本没什么计生用品。 　　孙姨将两个小盒放到床头柜，希望今天晚上两人能用着。 　　她温和笑笑，将三楼主卧的床铺和卫生间都清理完，取走了两人换下的衣物去清洗。清洗了衣物，她到楼下把餐桌收了，半点没提刚才收拾时的小插曲。 　　苏晓白回来后倒头就睡，睡完就吃，吃完发现手机里周洪文找她。她和周洪文就接近尤娜问题，展开了相当激烈的谈判。至于箱子的东西，她完全忘了这码事。 　　直到临睡前，西尔维诺从书房出来，回到自己房间片刻后，去客房领走苏晓白。 　　苏晓白被带到主卧，看到床头柜上的小盒，喜形于色：“咦，你拿出来的？”今天的西尔维诺这么主动？ 　　西尔维诺看了眼盒子上的图片和文字，富有深意看向苏晓白。 　　魔法趣味套。 　　这种东西会是他拿的？某些人自己不动声色拿出来，还要甩锅。 　　晚上，苏晓白崩溃在床：老子再玩这种刺激的，就把头拧掉！ 第77章 【1】心情起起伏伏…… 　　苏晓白和西尔维诺因为一个小盒开启了妖精打架模式。 　　由于打输了, 她不服输，借助网购平台将打架模式升级成斗智斗勇模式，誓要证明自己的战斗力。战斗力确实有增强, 就是增强的数值没有西尔维诺多。 　　西尔维诺查资料的同时，顺手博古通今的把一些有的没的也查了。他查资料的时候考虑到苏晓白本质似乎挺喜欢这类事情, 所以查得格外认真, 力求让苏晓白舒服点。 　　直到很特别的一天到来。 　　苏晓白的生日到了。 　　万载集团的公司福利一向很不错, 每个月都会在月初给当月生日的员工发蛋糕券。用蛋糕券可以申领一个生日大蛋糕。 　　苏晓白这几年过生日一般都是提早领了蛋糕去单位和同事分一分，或者约着秘书办的一群小伙伴出门搓一顿。她没什么亲近家人可以一起庆祝, 好几年没正经过生日了。 　　今年不一样。她多了一个男朋友。 　　礼物这种东西, 她要求不高, 想要的不是什么正经礼物。也就是想要西尔维诺躺平在那儿系个领带结，然后任由她这样那样。 　　今年她蛋糕正好没领，也没提示西尔维诺，不知道西尔维诺记不记得。 　　苏晓白有点期待，又有点怕自己的期待翻车。身为一个合格的秘书, 她把很多人的生日都记录在自己的日历上。西尔维诺的她也记上了。 　　西尔维诺和她不一样。西尔维诺除了他爸妈的，几乎不需要记谁的生日。最最多加上柴颂或者周洪文。 　　这次生日好巧不巧，是假期。 　　苏晓白一大早睁开眼, 看向西尔维诺。西尔维诺头戴着眼罩处于睡梦中。他身上和昨晚睡前没有任何差别。 　　苏晓白爬起床环顾四周。房间里多了一些书籍, 但不管是远处的沙发还是窗帘墙壁都和昨晚相比没任何差别。 　　她内心咯噔。难道西尔维诺不记得她生日？如果今天没人提醒，他怕不是完全意识不到今天是她的生日？ 　　苏晓白打开手机, 看到手机上一溜烟的生日祝福。这些生日祝福主要来自同事，其中夹杂了一条西尔妈的。 　　西尔妈：生日快乐。礼物今天会到，零花钱打你卡上了。 　　苏晓白看向短信，在看到六位数的瞬间，拿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不愧是一家人, 转账的方式一模一样。嘴角疯狂上扬，根本压不下去。 　　当年相亲的事算什么事？ 　　小夫人就是她第二个妈！ 　　她动静不小，西尔维诺醒了过来。 　　他和往常一样取下眼罩，和苏晓白来个早安吻，起床去洗漱。和先前唯一的不同是，他说了一句：“今天你心情很好。” 　　苏晓白笑眯眯配合着西尔维诺：“嗯。” 　　她微笑背后的想法特别清晰：男人，要是胆敢忘记我的生日，今晚就给您捆咯。 　　早餐依旧是苏晓白亲自动手。难得放假又是自己生日，苏晓白给自己折腾了点麻烦的早饭。她下了两碗面。面特意用了孙姨留下来的高汤底，鸡蛋特意做了爱心荷包蛋。 　　长寿面！够明示了！ 　　苏晓白嗦着面，眼神似有似无往西尔维诺身上飘。被偷看的当事人淡定自如吃完了一整碗面，并且淡定自如说了一句赞：“好吃。” 　　苏晓白笑容灿烂：“嗯。”西尔老师，请您祈祷您今天在被提醒前发现。 　　西尔维诺像是察觉到了点什么，搁下筷子和苏晓白开口：“今天陪我去个地方。” 　　苏晓白脸上笑容真切了些。她懂了，一定是要去一个特殊的地方。这地方必然布置妥当，鲜花铺地，礼包堆满，中间说不定还有礼炮。 　　她不能识破这种惊喜。 　　苏秘书上线：“西尔老师要去哪里？” 　　西尔维诺语气平静：“陪我找个人。” 　　苏晓白：“？？？” 　　谁？能比你今天要过生日的女朋友更加重要？ 　　苏晓白心情就早上那么短短时间，经历了起落起落。她觉得自己得做好心理准备，准备西尔维诺说出“今天你生日？”这种疑问的话。 　　苏晓白笑着应了：“好。” 　　收拾了餐桌，苏晓白专门回房间倒腾了一下她自己。她当秘书上班不能打扮得太过，最好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知性的成熟稳重，还要带有一丝能做项目的霸气。 　　项目负责人的节假日并不是完全空闲。她化着妆中途还开着手机回消息。 　　苏晓白今天穿了一条墨绿色的长裙，外头套了一件开衫。她特意拿出了喜庆的甜点耳钉，左耳一个方形蛋糕，右耳一个甜甜圈，非常明示。 　　打理好自己，她下楼和西尔维诺碰头。 　　西尔维诺穿得和平时没什么大差，休闲一点的三件套，根本看不出有什么特殊。 　　苏晓白内心把人疯狂揍了一顿，面上继续笑眯眯：“西尔老师把地址发给我，我开导航。”她到要看看是去哪里找这么一个人。 　　西尔维诺应声，拿出手机将地址发给苏晓白。 　　苏晓白挑选了西尔维诺车库里最贵的那辆布加迪，转动着车钥匙前去开车。她开起地图导航，大致看了一下地理位置。 　　感觉是在一个比较密集的城区。不知道西尔维诺去那里是为了找谁。或许是为了更好的取材。这些天他连睡前都在看资料书。 　　昂贵的车行驶在路上，惹来不少懂车的人偷偷摸摸拍照。还有人略带惊奇看向车内，想知道车主是谁。苏晓白墨镜一戴，谁也不爱，并让西尔维诺也戴上了墨镜和口罩。 　　随着目的地越来越近，苏晓白看着前面堪忧的路况，担忧起来。当她开到目的地小区门口，看着粗糙到只有一个简陋岗亭，岗亭左边卖菜右边超市，发出恳切提问：“西尔老师，我们要不要先找个地方停车？” 　　肉眼可见这小区进入的路窄到可怜。西尔维诺这车开进去刮擦一下，能要了她老命。 　　西尔维诺：“可以。” 　　她找了就近的一个停车库，将车开进去停好。两人下车步行，西尔维诺在前带路，苏晓白跟在他身边，略有点好奇。 　　这家小区大概是九十年代建造的，距今起码有三十年。一路走进去，路上碰到的人基本以老年人为主，不知道是年轻人没出门，还是年轻人都不乐意住这样的老小区。房屋从外看相当简陋，排布极密，由于层高不足，没有电梯。 　　苏晓白以前租住过这样的小区。外面简陋，里头装修其实全看个人。别看这样老旧破的小区不怎么样，实际上在一线城市，一个小套怎么也是七位数。 　　西尔维诺查看地图，带着苏晓白在小区内七拐八弯，终于走到其中一栋楼。他站在那栋楼门口抬头看了眼上头，很快收回视线带苏晓白上楼。 　　到这种地方了，苏晓白当然不会再认为西尔维诺是为了给她惊喜。她疑惑跟在西尔维诺身后，不知道这里居住的人是谁，西尔维诺又为什么要过来找这个人。 　　两人走到一扇门前。 　　门上贴着红艳艳的对联和福字，瞧着是新的，说明里头有人居住。西尔维诺敲了门，等里面的人出来开门。 　　“谁？”门内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 　　西尔维诺在门口开口：“请问吴医生在家么？我来找他问点事情。” 　　门内悉悉索索有所动静，很快有人给两人开门。一个小老头从门内露出脑袋，疑惑看向门外两人：“你们找我？” 　　西尔维诺微微颔首：“我找你问点事情。” 　　吴医生不知道这两个陌生人来找他做什么。从两人衣着来看，不像是专程来骗他退休金的。他眼内疑惑更加严重：“你说说，什么事情？” 　　西尔维诺取下自己脸上的口罩，打开手机上的社交平台：“方便里面说么？” 　　吴医生看到了社交平台上的名字。 　　西尔维诺。 　　他恍然知道了面前的人是谁，敞开门让人进来。小老头年纪大，但对西尔维诺印象是有的：“你怎么忽然找上我了？当年你的档案全部封存。我们这些医生基本啊，职业道德也有，不跟外面透露你的情况。现在基本上都退休了。” 　　他絮絮叨叨说着：“我最开始一直以为是个同名。叫这个名字的人也不少。后来偶然发现就是你。很意外。你这种情况都能上医学期刊了。” 　　苏晓白愣了一下。 　　当年的那些医生和护工可不一样。能在玛利亚医院里当医生的，几乎都是家境优越能学医的。如今退休金基本上和工资持平，一个个小日子不会差。 　　面前这个宋医生脸上都是褶皱。这一小套房子内部装修不错，但完全是只有一个人生活的痕迹。和那种家境优越有点差距。 　　西尔维诺将门带上：“当初我的主治医生林乔克。他当年带了好几个医生学徒。我想问你对他们还记得多少。” 　　宋医生眯细起小眼，回忆了一下过去的事：“你应该直接去找林医生啊。你找我没有用。” 　　他奇怪问西尔维诺：“你问他们是有什么事情？” 　　西尔维诺说着：“林医生十三年前退休，退休后很快到处旅游，失去了踪影。他当年的几个医生学徒里，有两位发展较好。其中一位至今和我有联系。余下还有几个不太清楚。” 　　苏晓白看着西尔维诺。西尔维诺侧头对上她的视线：“这位是当年医院一位护工的女儿，苏晓白。我想带她了解我的过去。” 　　宋医生哈哈大笑：“原来这样。” 　　苏晓白眨眨眼，朝着宋医生笑了笑。 　　？她生日反而了解他的过去，哪里都不太对。 第78章 【2】石头记 　　和西尔维诺相处多了, 苏晓白知道西尔维诺话一多，基本上是想要解释什么事情或者有什么目的。她没打扰西尔维诺，在西尔维诺边上旁听。 　　吴医生待客态度好, 让两人坐下，还给两人倒了茶水。这大约七八十平的房子里杂七杂八东西很多, 连椅子都是刚折腾出来的, 坐着挺拥挤。 　　小老头翻找了一下老旧的相册, 拿出来递到桌上，脸上写满了怀念：“小辈们都不喜欢听以前的故事, 没想到有天能和外人唠叨。唉, 都那么多年前的事了。” 　　相册翻开, 里面的相片和西尔维诺家的不同，相册里有医院的各种员工，也有医院的各种病人，有哭有笑。相片存档不够好，有些相片边沿已经泛黄, 充满了陈旧感。 　　“林医生出身医学世家，祖上都是学医的。打仗结束后，条约签得难看。后头赔款退了些, 用给大家伙留学了。虽然说钱最终还是流到了别处, 但大家伙儿确实获了利。林医生学成后归来，名气很大。西尔维诺一家能托到他那儿待那么久, 挺不容易的。” 　　小老头觉得西尔维诺真就是带苏晓白过来了解过去的，连琐事都说了：“林医生有几个学徒。出去过的、没出去过的都有。大多数都怕西尔维诺。他那会儿和恐怖片里的小鬼特别像。我们这儿梅雨季节外头都阴沉沉的，你一回头看他站在走廊里，冷着一张脸瞪你，是个人都慌。” 　　心里瘆得慌。 　　苏晓白可以想象, 在那儿做小动作，悄然捏了捏西尔维诺靠近他的手。 　　西尔维诺手一覆，将苏晓白的手握住。 　　吴医生眯了眯眼，翻着相册努力回想：“医生么，胆子不会都那么小。也有不怕他的。不会和他靠太近，也不会躲着他走。要说对他好些嘛，掰手指数得过来。一个是林医生，一个是林医生的学徒，后头混得还不错的张医生。” 　　他没说说他自己。相册翻到后头，他又翻到一张年轻人合照，手指在上头点了点：“嚯哟，这里是几个学医的学生，说是来学习。里头有几个可真是了不得啊。” 　　苏晓白看向相册，怔了一下。 　　相片上有个年轻男人。他烫了一头卷毛，姿态张扬，脸完完全全就是席嘉石的脸。两个人仿佛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 　　太像了。 　　苏晓白指上那个男人，问吴医生：“这人是谁？” 　　吴医生一拍桌子：“这人是郑老医生家里的。一般人过来学习那么短时间，我肯定是不记得。他们这批我印象深。你们可能不晓得，这郑老医生在我们业内，可是这个。” 　　他竖起了大拇指：“著书立作，是注定名垂千史的人。学咱们这精神科，避不开他们家的名头。要不是……哎，他那会儿很多书没能留下来。可惜了——” 　　西尔维诺和苏晓白问了声：“席夫人姓郑？” 　　苏晓白是见过席夫人的。她太过意外会在这里碰上这种巧合：“是。这是席夫人那儿的亲戚？”本地上层的圈子可太小了。 　　西尔维诺：“是他小舅。” 　　苏晓白诧异看向西尔维诺，不知道他怎么确定是席嘉石小舅的。 　　吴医生是知道席家的。他听见席夫人就知道他们说的是谁：“是了，小郑的姐姐嫁给了席瑞，就是现在万载集团董事长。小郑天赋好，后来没当医生，去搞研究了。” 　　西尔维诺听席嘉石说起过，垂下眼思考着。 　　吴医生话扯到了席家和郑家的关系，一时半会扯不会来：“那时席家没现在那么夸张，算是本地摊上有钱人家，但算不得那么有钱。他姐本来对学医就兴趣不大。” 　　老一辈的婚姻八卦挺有意思，导致吴医生年纪那么大了，说起来还津津乐道的。 　　好半天后，小老头才把话茬子转回来：“他们这些年轻人胆子大。这里头当时对西尔维诺感兴趣的人好几个。喏，这个小家伙也是的。” 　　他点着小席总舅舅身边另外一个人。 　　那个男人留着一个工整的中分头，脸上搁着一副眼镜。千禧年那会儿大家穿什么都有，时尚的弄潮儿喜欢穿五颜六色的还紧绷的衣服。这些个当医生的穿着讲究点，要么西装要么褂子。这人就穿了一条大褂。 　　小老头说起这个人，话里话外有点佩服：“小郑家里头世代从医，羡慕不来。这个小伙子拜了个赤脚老师傅，却是这群人里天赋最好的。天赋啊，也羡慕不来。” 　　他说到这里点评了一句：“功利心强了点。但他这个出身，没点功利心还真走不到那么远。” 　　西尔维诺问吴医生：“能细说说么？” 　　吴医生年纪大了，话说到哪儿是哪儿，完全忘了西尔维诺最初的要求，是让苏晓白听听西尔维诺以前的事。他顺着西尔维诺的问话展开了细说：“他姓田，叫田治，治理田地的意思。乡下人。打小在田地里头长大，家里头孩子多，爸妈不管他。他跟着老乡的赤脚医生学，识字且入了医门。后来就进了城。” 　　进城之后，他抓紧了每个机会，入赘到一个医学世家，顺风去海外学了些东西。回来后有了老丈人的支持，随着他资质不断上升，地位权势紧跟而来。因为功利心强，他常常胆敢走在医学前沿，算是激进的改革派。 　　一个药从诞生到临床，总要经历一系列的实验。99年年中，药物管辖才有了文件，过了三四年才再有了修稿，其后沿用多年。 　　千禧年那会儿就是个临界线。临界线前后管制从松到严，当然牵扯到了方方面面。 　　吴医生没细说牵扯的背景。他退休老人一个，早不管俗世，浮于表面聊了聊田治，说点他这人因功利心惹出的事，但更多是夸奖田治的。 　　守旧派和改革派不论哪一个，其实都有自己的主见。双方拉扯，让上头有了中庸的余地，则出更好的解决方法。当然，特事特办那是另一码事。 　　聊了小半天，吴医生给两人倒了水，“嘿呦”一声，总算想起自己是要讲西尔维诺以前事的。他就把话题扯回来。 　　“这帮子来学习的学生，对西尔维诺算是好奇。不过搞脑部和精神这块的就三四个人，余下全是内科外科的。总归是常见病的医生多。” 　　好奇的几个医生会到西尔维诺那儿晃悠，干好日常工作，就给林医生提一些治疗想法。 　　“我记得一回吧，他们和林医生看到期刊说自闭症的人都有特殊天赋。还在医院里搞了个绘画比赛。那是闹腾得啊，什么蜡笔水彩都弄了出来。” 　　吴医生摇头：“几个小孩皮实的，差点给我把颜料混药里头。” 　　苏晓白听吴医生说这段，隐隐有这点记忆。医院里说是集体建设活动，医生护士病人都参与了进去。她当时收到了医院送的一套颜料，喜欢得不行。可惜当年她画画属于菜中典型。 　　菜到什么程度呢？画房子就是三角形加一个方块。画树就是猛图一个细长的三角形，下面画一道棕色竖线。这棕色竖线七扭八歪，不忍直视。 　　她成年后画画水平有所上升，会寥寥几笔勾勒，懂点艺术排版，可以做个PPT或者视频，再多的就没了。 　　她笑着说起当时的事：“是不是大中午的，一群人聚在楼下画画。” 　　吴医生手舞足蹈起来：“哎哎是。好几个小孩趴地上。不嫌脏，铺了满地的东西。有的直接拿手沾了颜料抹上来，再抓个脑袋，脑袋都变色。” 　　苏晓白被逗笑：“我还把不知道谁的颜料打翻了。手上衣服上都是。” 　　回家被护工老妈发现，被按着头去卫生间洗衣服。 　　吴医生这么说着：“好看的画都展示起来。我们最开始觉得西尔维诺说不定很有艺术细胞。结果他盯着白纸看了半天，画了个石头。” 　　苏晓白唇角压不下去。 　　吴医生摇头：“他爸妈就是宠他。去楼下找石头。一块块送过来问他是不是这个，是不是那个的。最后还真留了个石头在诊室。” 　　苏晓白的笑容卡顿在脸上。她想起西尔维诺三楼门口的那块沾了白色的点的石头。她一直以为那是什么稀罕东西。敢情那石头底下的架子都比石头值钱。 　　她侧头看向西尔维诺。 　　西尔维诺开口：“三楼门口那块。” 　　吴医生稀奇了：“还留着呢？” 　　西尔维诺点了头。 　　苏晓白胸口火烧似的。那块石头应该是和她有关的，被留到了现在。 　　这要是不说，谁能知道？ 　　花个二十年上演个石头记，当他是贾宝玉么！ 第79章 【1】我教你 　　吴医生后头说了不少事。 　　人上年纪一个人过得没意思, 难得有人来热闹，忍不住多聊了点有的没的。临着饭点，他热情想拉着两人一块儿出去下个馆子。 　　苏晓白找理由笑着婉拒：“我们不好打扰吴医生太久, 下午还有私事，早早要赶过去。” 　　吴医生依依不舍：“哎, 这么要紧的么？” 　　苏晓白将头发顺到耳后, 巧笑着：“工作忙。我们这些人没几天假期。” 　　吴医生到底和苏晓白以及西尔维诺不熟, 多客套了两声后不强求。他将让人送到门口，多和西尔维诺以及苏晓白说了两句：“西尔维诺现在还有点当年各种治疗试验的后遗症。比如说习惯目光对视, 习惯表情观察。偶尔还会有刻板重复动作。影响不大。哎, 恢复挺好。” 　　苏晓白笑着：“好。谢谢吴医生。” 　　她和吴医生告别, 带着西尔维诺往楼下走。她穿着长裙，坐电梯还好，走这儿的楼梯，裙子边全拖在楼梯上。老小区的楼梯是水泥的，不比高档写字楼。她裙边拖了两楼, 边上灰了一圈。 　　苏晓白走得快没察觉，西尔维诺跟在后头快步跟上，拎起她的裙后摆。 　　西尔维诺一动作, 苏晓白立刻察觉到裙子被提起。她转身看向身后, 仰头和西尔维诺对上。采光不太好的楼道里，太阳从楼梯转角的窗口那儿照进来。全照在西尔维诺背上。 　　一高一低, 背光的西尔维诺站在高处拉着裙子俯视，苏晓白站在下头仰视。 　　她看着人面上没什么表情，想着他不可能忘记自己的生日。他就是喜欢把话憋在心里。好的不好的，非要借着别人的话来告诉她。 　　“裙子脏了。”西尔维诺解释了下自己行为。 　　他…… 　　苏晓白本来是生气的，听到西尔维诺这句话忽然气又消了。她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西尔维诺, 有什么必要再介意他没说出口的话？ 　　今天她生日。 　　她觉得他们关系不一样了，她反而对人有了要求。人一旦熟悉了，会慢慢得寸进尺。下次她会觉得西尔维诺该在0点时给她庆祝，再下次她会觉得每次过节他该和她一起庆祝。 　　太过喜欢，太过在意。可她也没说自己想要什么。她不说，西尔维诺怎么会知道要怎么做？靠着搜索，靠着纸上学来的东西？还是靠着观察别人？ 　　别人又不是她。他们喜欢的东西不可能都和她一样。西尔维诺也不是她。他会观察人爱观察人，但那和她秘书所学的察言观色不一样。 　　苏晓白仰头问西尔维诺：“西尔老师，您知道今天是我生日么？” 　　西尔维诺看着苏晓白：“嗯。” 　　他手上拉着裙子没用力，怕给苏晓白弄出一个褶子。见苏晓白脸上情绪复杂，靠近人微微欠身，吻在了人唇上。 　　老小区周围墙面都没怎么刷过，扶梯的油漆剥落。苏晓白感受着唇上的触感，觉得自己和西尔维诺在上演偶像剧。 　　光在身后，西尔维诺此刻的眼眸深邃，从清透的琥珀变得像孩童时期相片里那样棕。他动作很稳很轻，怕稍没对准就吻出界限抹花她口红。 　　他凭着一张脸一个吻，确实能做到现场扑火。 　　一个吻下来，苏晓白岂止是气消，整个人还能咕咚咚冒起泡来。西尔维诺不用力，她倒是狠起来，彻底正对上西尔维诺，用力一口啄回来。 　　她抬眼打出直球，不乐意在自己心里起起伏伏：“那你不打算给我过生日，来带我找吴医生干什么？” 　　西尔维诺手环住人，和苏晓白解释：“我们两个后脖颈都有一个圆片形状的东西。” 　　苏晓白没想到西尔维诺要从这开始说，茫然看着人：“嗯？嗯。” 　　西尔维诺把零碎的信息串联起来，细细向苏晓白顺了一遍他的逻辑：“就像杀人犯随机抽取两个人行凶。两个人一定会有共性，或者关联性。在我们多年没互相见面的情况下，如果是最近形成的。他会是我们两个最近接近过的人之一。” 　　苏晓白意识到：“我们好多年完全没接触过。” 　　西尔维诺：“我们唯一的共性，是都在玛利亚医院长期待过。能接触到的人员是医生、长期住院的病人，以及相关人员。” 　　苏晓白点头点头。 　　西尔维诺：“不是金属的芯片嵌入，不然无法通过飞机安检。是细胞组织的话，最可能是药物或辐射导致。辐射并不会只影响到其中单独的个体，药物则能决定谁会受到影响。” 　　很有道理。 　　西尔维诺在怀疑玛利亚医院当年有人在他们后脖颈注射了什么东西，或者给他们吃了什么实验品。刚才吴医生所说的几个接近西尔维诺的人都属于嫌疑人。 　　重点来了。 　　苏晓白问西尔维诺：“那为什么要在我生日当天带我过来找人？” 　　西尔维诺：“……” 　　苏晓白看着人瞬间从话多变成不吭声，挑眉用手指戳了戳西尔维诺的胸：“西尔老师，您能好好解释一下，为什么偏偏挑生日这天？” 　　西尔维诺见苏晓白对这个行程相当不满意的样子，迟疑片刻开口：“我以为你会高兴。” 　　他观察着苏晓白的表情，慢慢说着：“我们互换其实，对你来说很不方便。”他不习惯成为苏晓白，但他的工作在谁身体里都行。苏晓白不可以。 　　苏晓白需要上班，需要处理工作上的事情，需要应对这样那样的人。她在碰到今天和人谈好生意，明天就要变成他去谈生意时，一样会露出无奈的神情。 　　他们自从找到规律，每一次互换过后都会在最快的时间内换回来。 　　“你不喜欢换来换去。找到解决的线索，应该能让你开心点。”西尔维诺说着自己的认知，替自己辩解，“你不是柴颂、周洪文，总收钱会不高兴。” 　　苏晓白：“？？” 　　苏晓白义正言辞：“我不讨厌互换。请您务必拿钱侮辱我。” 　　西尔维诺：“……？” 　　苏晓白听西尔维诺说他的心里话：“话要说出来我才知道。你这个思路正常人都猜不到。我还以为你今天会给我什么实质性的惊喜。” 　　她不戳西尔维诺，而是手指勾在了西尔维诺的下巴上，语气轻佻：“比如能够让我为所欲为的，也可以。” 　　这话就很有那个意思。 　　西尔维诺对苏晓白的这个属性很了解。他轻低头，脑袋脱离苏晓白的手指束缚，用唇含上她的手指。他眼眸抬着，依旧对着苏晓白的视线：这样？ 　　苏晓白：“！！！” 　　苏晓白被西尔维诺正经的表情不正经的行为弄得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她心脏颤抖，取回自己的手指：“我们可以，换个地点。” 　　西尔维诺：“好。你教我。” 　　苏晓白胡乱点脑袋。 　　她转身带着西尔维诺下楼。作为一个秘书，她绝对撑得住自己的气场，绝对不能被一个动作就制服。她的斗智斗勇怎么能开场就输？ 　　苏晓白往下走着，语气听上去格外沉着冷静：“我教你。还得教你到底要怎么给人过生日。” 　　西尔维诺在她背后跟着，又帮着提起了裙子：“好。” 　　走到停车场，苏晓白正准备上驾驶位，脚步停下。不对，她今天生日，她得让西尔维诺来开车。她要是西尔维诺…… 　　眼前视角一变。 　　苏晓白：“……？？？” 　　一瞬间进入到高视角里的苏晓白，听着西尔维诺低声困惑：“这次互换延迟了？” 　　苏晓白站在西尔维诺身后面无表情：“没延迟。我比较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在心里想着要互换？” 　　正站在驾驶位旁的西尔维诺，听见苏晓白这话，转头看着她：“……我以为你刚才那话意思是，你要在我身体里教我。” 　　而且苏晓白刚才才说了她不讨厌互换。 　　苏晓白：“……” 　　两人眼瞪眼。 　　换都换了，现在说什么都不可能一下子换回来。苏晓白在脸上慢慢扯起一个笑：“既然换都换了，今天我就好好教西尔老师一回。” 　　西尔维诺：“……” 　　苏晓白轻叹口气，上前拉着人往副驾驶去。她打开副驾驶车门，用手放在门框上，邀请西尔维诺坐进去：“请。” 　　西尔维诺缓缓坐进车里，欲言又止。 　　苏晓白友善笑着：“西尔老师有什么要说的么？” 　　坐到车里的西尔维诺觉得苏晓白似乎在生气，又似乎有点高兴。他认真问了一句：“你生气了吗？” 　　苏晓白微笑：“没有呢。” 　　西尔维诺：“……”好的，听起来是生气的样子。 　　苏晓白替西尔维诺关上车门，绕到驾驶位上坐好。她见西尔维诺神情微妙，不好好系安全带，侧身亲自替他系了安全带，再给自己系安全带。 　　真是，她的一场教学，可是万载集团第二秘书水平的教学。 　　苏晓白发动车子，将车从停车场开出，往稍繁华一点的街道去。节假日到处都容易堵车，吃饭不提早预约根本找不到位置，更别提特别好的餐厅。 　　她直接将车开到一家大型会员制超市。 　　今天超市都是人挤人，会员制超市也比往日人多。苏晓白停好车，在不少人注目车的眼神中下车，亲自帮副驾驶的西尔维诺开了门。 　　西尔维诺手已经搭在了门上：“倒也不必……” 　　他家司机都很少搞这套。 　　苏晓白朝着西尔维诺笑笑，可惜笑容藏在了口罩下。她表示：“我想和你挽着而已。你不想么？” 　　西尔维诺下车，默默挽住苏晓白。 　　挺想的。 第80章 【2】差点忘记是个变态…… 　　苏晓白对逛超市轻车熟路。 　　西尔维诺对逛超市纯生不熟。 　　两人推了个车, 都没有打算在人挤人的超市里逛太久。苏晓白目的相当明确。她到食品区，把自己要买的东西一个个往框里推。 　　家里厨房库存的食物很多。孙姨平时也会买甜点或者亲自做点甜点。但餐桌上的甜点和亲自动手做是两码事。 　　她不想买成品，打算自己回去给西尔维诺做一个蛋糕。 　　材料买好, 苏晓白又买了点西尔维诺家里不会有的小零食和气泡水。健康人生需要不健康食品来调剂。 　　这家超市什么都有，连鲜花市场都有。苏晓白拿了一颗小仙人球塞到西尔维诺手里。 　　西尔维诺低头看红色像个小灯笼的仙人球。 　　喜欢。 　　价格不贵。 　　西尔维诺眼神温和, 意识到这也是一种过生日的方式。 　　苏晓白带西尔维诺买单, 推着车把东西搬运到豪车边上。奢侈的豪车搭配普普通通的超市购物袋, 再搭配手捧红色仙人球的女士，和一个口罩墨镜蒙面侠。 　　车从超市开出, 直接往家里开。 　　途径一家花店, 苏晓白找了合适的地方停下车, 下去买了一大捧的香槟玫瑰。很多人喜欢给花加上各种花语。香槟玫瑰来自保加利亚，花语很长，表达了深情的爱意，缺少对方就如同脱离航线的船。 　　西尔维诺抱着一捧花，继续拿着那个小仙人球。 　　他看看花, 看看小仙人球，发现苏晓白很喜欢送他植物。以前送一年蓬，现在又是仙人球又是玫瑰。下本书的书名不如也用个植物。 　　车开到家。西尔维诺手上东西太多, 发现自己真开不了车门了。苏晓白下车帮人开车门解安全带, 笑眯眯拿上后座的材料和西尔维诺一起回家。 　　回到家里，苏晓白取出那一捧玫瑰, 用剪刀剪出倾斜口，将花插入花瓶加水：“花每天剪一些，能维持更加久。” 　　西尔维诺看她操作，默默递上仙人球。 　　“放哪里？”苏晓白问西尔维诺，“要不放在楼上石头旁边？和你的小人作伴, 也算对称了。” 　　以前她以为石头值钱，所以放个小手办还内心犹豫纠结。最后全想着西尔维诺的小手办挺值钱，意义胜过价值，所以摆在了边上。 　　现在想想小手办和石头都算是有意义的。 　　西尔维诺点了头。那块地方确实可以放。 　　苏晓白准备把仙人球带上去：“西尔老师，那块石头是怎么回事？” 　　西尔维诺陷入迷之沉默。 　　苏晓白脑补了一下当时的情况：“按照你上次说的。我们见过那一次后就没再见过。那块石头和我有关系？为什么要人去拿？” 　　西尔维诺：“……你拿它玩了很多天。” 　　苏晓白：“？” 　　西尔维诺：“我以为这块石头有什么稀奇的。结果你后头就扔了。” 　　这回轮到苏晓白陷入迷之沉默。 　　就这么个普普通通的石头，上头还不知道被染了点什么。说不清跟在她手里那些天到底遭遇了点什么。最终被带出了国，再带回了国，还被用比它造价贵不知道多少倍的架子支撑摆设着。待遇堪比昂贵古董。 　　苏晓白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觉得知道比较好，还是不知道比较好。她露出矜持礼貌微笑，默默离开客厅，带着仙人球上电梯。 　　石头和仙人球绝配了。 　　搭配完，苏晓白重新下楼，把刚买的东西全部运到厨房里，准备下午动工。厨房里正在坐午餐的孙姨看“西尔维诺”买的材料，温和笑了下，将今天的餐后甜品划掉。 　　孙姨知道今天是苏晓白生日，但中午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吃食，只是在摆盘上比往日更精致了两分。下午她更是将空间留给两人，提早先离开了。 　　苏晓白拿着手机进厨房，搬出上午买的材料和厨房里有的工具，专心致志准备做蛋糕。 　　西尔维诺站在边上试图打下手。他第一次见苏晓白做蛋糕，不知道苏晓白会选择做什么样的蛋糕。他认识成型后的蛋糕，对没成型的材料完全没有认知能力。 　　苏晓白取出奥利奥碎屑，先拿了个袋子装了些，给西尔维诺表演了个现场碾碎。她又切了些奶酪，取了点糖，每一个都用小称精准测量保证了重量。 　　“就不用烤箱了。”苏晓白和西尔维诺说了声，“我家里只有小烤箱，没用大烤箱做过蛋糕。下次有机会可以试试。我会做戚风蛋糕。” 　　西尔维诺应声，发现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让他进入打下手。苏晓白动手非常顺畅，每一步都没带思考的。 　　这个蛋糕并不大，用奥利奥奠了基，上层是奶酪、奥利奥和巧克力碎屑、淡奶油、丁吉利混合物。苏晓白没有放太多的糖，还挤了点柠檬汁进去。 　　隔水加热，温柔打发，最终混合搅拌。 　　做成后用保鲜膜糊口，放入冰箱。 　　“晚上就能吃。”苏晓白结束活动，心满意足。 　　全程没有用烤箱。 　　西尔维诺全程没有插上手，连敲鸡蛋的忙都帮不上。他看着被放入蛋糕的内嵌式冰箱，脑袋里竟是有点放空，不知道该想什么。 　　苏晓白总说她做菜做出来是生存物资，但事实上好像并没有这么夸张。她毕竟和她妈妈一起生活了那么久，又自己生活了好些年。 　　西尔维诺情绪搅合在一块儿，一动不动。 　　厨房东西还没收拾。苏晓白用手指刮了点加糖后淡奶油放入嘴里，尝了下甜度。她放的糖少，尝起来没什么大甜味。 　　手指放在唇内，她眼眸微动，想起上午在台阶上西尔维诺的行为。 　　那个动作很好，要鼓励，不能让西尔维诺产生她仓促离开是不喜欢的意思。 　　苏晓白换了个手，又刮了点奶油。 　　她自己要干蛊惑人的事，心跳反倒是加快了。她将手指放到西尔维诺唇边，放低声音：“西尔老师，尝尝这个甜度。” 　　西尔维诺下意识舔上了手指。 　　做蛋糕的中途让人尝，那是真的品尝。做完蛋糕后让人品尝半成品，那是想玩。 　　他尝到并没有特别甜的淡奶油，侧头看向苏晓白，听见苏晓白笑眯眯开口：“好吃吗？” 　　西尔维诺“嗯”声，很快放开了苏晓白。 　　苏晓白用西尔维诺的身体，就用得非常大胆。她脑袋里灵机一动：先前她每次和西尔维诺的抗争输掉，主要是两人体力差异太大。 　　现在她占了优势！ 　　苏晓白将自己的身体抱到厨房台子上，脑袋里废料浮现，端起刚才打发淡奶油的碗：“西尔老师，我也想再尝尝。” 　　她用眼神疯狂明示：“我刚才教过了。” 　　西尔维诺猝不及防被苏晓白扛到台面上，意识震惊，缓慢缓冲。他研究资料的时候，研究的都是正儿八经的生理资料，没看过几个车牌号。 　　他先前那个含手指都是文字知识，完全没想到苏晓白竟还能玩出个奶油版本。他倒是无所谓这个行为，就是两人互换身体后再进行好像哪里不太合适。 　　西尔维诺一边觉得不太合适，一边考虑到今天苏晓白生日，于是听话用手指捞了点碗壁上的淡奶油，伸到苏晓白面前。 　　苏晓白笑眯眯轻咬上手指，美滋滋品尝起来。她岂止能玩出奶油版本。只要条件允许，她能玩出奶昔版本果酱版本水果版本。 　　珍惜每一口粮食。 　　温软的口腔包裹住手指，在微甜的味道下接触牙齿和内壁。不管是苏晓白还是西尔维诺，脸上的表情都慢慢产生了变化。 　　西尔维诺垂下眼，再一次轻微后悔。他不该随意和苏晓白换身体的。要是现在没换身体，他就能把人抱到楼上去。生日当天荒唐一点也没什么。 　　苏晓白这厮脑回路完全和西尔维诺不同。在这种关键时刻，她人真的兴趣范围很广，而且几乎对西尔维诺没有什么太大底线。 　　她兴奋起来，松开西尔维诺手指后，贴近西尔维诺，低声问了一句：“西尔老师，要不要互换着，试一次。” 　　西尔维诺：“？？？” 　　苏晓白话里带着满满兴味：“我没试过！” 　　西尔维诺：“……”正常女人都不会有试过的机会！ 　　苏晓白亢奋：“我教您，有很多种！很厉害的方式！” 　　西尔维诺下意识觉得这个方法不是很妥当。他手撑着厨房台子，尝试下台离开：“我觉得不太合适。” 　　苏晓白：“我教您怎么把自己打造成礼物？” 　　西尔维诺迟疑了。 　　苏晓白没困着西尔维诺。她快速把餐厅桌面收拾，麻溜跑出厨房：“我去洗个澡把身体收拾了，把自己弄成小礼物。我喜欢！你一定会喜欢的！半小时后见！” 　　西尔维诺：“……” 　　相处久了，他都差点忘记苏晓白是个变态。 第81章 【1】脑回路不一样…… 　　硕大空旷的房子里, 一旦人心有了波澜，所有的寂寥都会被驱散。 　　苏晓白冲回二楼客房洗漱，翻找出一些平时看起来毫无异常的“道具”, 比如说她脑补过的领带什么的，然后冲回三楼。 　　在冲进三楼房间前, 她对着门口的石头看了片刻。 　　石头是普通的。从西尔维诺简单的转述里来看, 这石头没有任何波澜起伏的故事。苏晓白不知道是不是西尔维诺刻意说得平淡了点。 　　以西尔维诺的文化功底, 他们过去关于石头的故事可以编出一整部电影来。他对于一年蓬的执念和对石头的执念都不低，对她似乎也…… 　　苏晓白伸手碰了碰石头。漆黑的石头生硬, 在有了“普通石头”标签后, 再没了原先的莫测价格光环。她无声笑了下, 没有多做什么，进了房门。 　　楼下西尔维诺对着冰箱冷静了半天。冰箱里有苏晓白做的蛋糕，楼上有苏晓白在等他。现在是假期大白天的下午，是平日忙碌的苏晓白少有的清闲。 　　或者说，是苏晓白为了生日刻意空出来的清闲。 　　西尔维诺其实给苏晓白准备了生日礼物, 但要晚上才到。他本来计划里没有想要互换，只是先前发现苏晓白情绪异常，话说着说着, 计划就没了。 　　结果现在礼物变得有点危险。 　　西尔维诺缓慢离开厨房, 坐上电梯。他站到卧室房门口，脑内想着接下来可能会看见的场景, 不知道要不要推开这扇门。 　　苏晓白应该不会做太过分。 　　西尔维诺这么安慰自己，打开卧室门，视线往屋子里探。他都没敢直接走进去，怕碰上无法面对的场景。 　　房间内窗帘全部拉拢，缝隙能看到一圈光边, 让人意识到窗外是阳光明媚的白天。房间里有淡淡的花香味，是苏晓白常用玫瑰洗发水的味道。 　　她还给他洗了个头。 　　西尔维诺谨慎走进房内，转头看着门，想了想直接给门上了锁。他和苏晓白这么闹，是因为他们互相喜欢。这不代表着回头就能被孙姨什么的看到。 　　上完锁，他心跳快了些。 　　明明不是他过生日，怎么搞得好像……他也有点像是要去打开自己的礼物一样。 　　西尔维诺走到自己床边，看向盖住了整个床的被子，和被子下隐隐的人型。 　　苏晓白在被子里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升温了。西尔维诺的身体太敏感，她摸了摸自己耳朵，发现耳朵现下是滚烫的。想也知道红到什么地步。 　　她听到脚步声，努力用双手将被子往下拉了点，从被子里探出脑袋：“西尔老师。” 　　西尔维诺看到苏晓白探出脑袋，露出的脖颈处有衬衫领，心头一松。还好，衣服穿着，没到绝对过分的地步。她至少给他留了点…… 　　苏晓白把自己双手双脚捆了，整个人动起来异常艰难。她捆完倒下，不得不仰卧起坐一样坐起来。被子被这么一折腾，顿时从她身上滑落。 　　西尔维诺：“……” 　　很好，手脚都用领带捆着。为了表达喜庆，用的是红领带。衬衫纽扣上三个全解着，下两个也解开着。这件衬衫刚钻过被窝，褶皱得不成样子，松垮挂在他的身体上。他衣柜里那么多的平角裤，苏晓白不知道从哪里挖出了一条三角的。 　　身体泛红，肌肤若隐若现从衣服间隙透出来。 　　原来穿能比不穿更让人窒息。 　　西尔维诺不觉得被蛊惑，只觉得头疼。艺术片里不是没有男色蛊惑，那些个色彩运镜都值得说道说道，但西尔维诺因为作品里没这类的东西，所以并不在意也没多少感触。 　　现在…… 　　罢了，她生日。 　　西尔维诺坐到床上，配合捏了捏苏晓白滚烫的耳垂。她自己折腾他的身体，结果折腾得面红耳赤。算是自我开心了一番。 　　要是现在换回来，怕是苏晓白也会很开心。 　　苏晓白贴贴西尔维诺，试图和西尔维诺勾勾搭搭。可惜行为受阻，勾勾搭搭水平直线下降，动作相当困难，倒向西尔维诺。 　　两人贴在一起，滚烫。 　　西尔维诺大概知道苏晓白“斗智斗勇”的心：“下次换回来，你想怎么试就怎么试。” 　　苏晓白亢奋：“真的？” 　　西尔维诺：“嗯。” 　　底线这东西就是说没有就没有了。苏晓白带着西尔维诺欢欢喜喜闹腾起来。她闹腾了小半天，她整个人就真的被打开了新大陆。 　　感触十分微妙，莫名又有点身心愉悦。是一种这个人不论灵魂还是躯体，全部彻彻底底属于自己的愉悦。 　　唯一的问题是，主动的人真的很累！ 　　两小时后，苏晓白摊平在床，哭了：在自己身体里还能被抱着去洗澡，在西尔维诺身体里就没有抱着洗澡环节了。 　　可恶。 　　…… 　　劳累加午后的困顿袭来，两个人抱在一块儿睡了一整个下午。 　　晚餐点，孙姨过来敲过一趟门，发现门锁着且里面两人完全没应声的意思，便又悄然离开。睡梦中的苏晓白再次睁眼，挣扎摸索出手机，发现是晚上七点。 　　消息一堆。 　　饥饿感传来，苏晓白很想去吃饭，但还是得在床上认认真真把重要的消息给回了。西尔维诺在她身边醒来，下床去给两人拿衣服。 　　两人收拾好一切下楼，将近八点。 　　电梯门一打开，苏晓白懒散看向客厅，发现客厅那儿坐了三个人。她在里面就认出一个孙姨。另外两个人穿着一身西装，一看就是小夫人那儿的风格。 　　她茫然看向西尔维诺：“你认识么？” 　　西尔维诺：“不认识。” 　　坐在那儿的三人集体站起来。孙姨先一步走过来：“饿了么？我先给你们乘碗汤。把饭吃了再说。冰箱里的蛋糕我拿出来脱模，吃完饭就能吃了。” 　　她顺带给两人介绍了一下新来的两个西装人：“这两位是夫人送来的，是苏小姐的生日礼物。和我住一块儿。早上会提早过来，帮苏小姐准备琐事。平时也会跟着两位一起出门。” 　　苏晓白：“？”这是她的生日礼物？ 　　有钱人的生活这么精彩的么？直接送人？ 　　穿着西装的一对男女微微欠身，向苏晓白和西尔维诺问好：“西尔少爷，苏小姐。” 　　西装男自我介绍：“我叫姚灯。会管家以及保镖必备的一些琐事。” 　　西装女自我介绍：“我叫姚虹。同上。” 　　苏晓白想着西尔维诺不喜欢人多，正要开口婉拒，就见面前姚灯和姚虹从桌上取出了一排的礼物包装盒。 　　两人一个个将包装盒打开，对两人又一次微微欠身：“这些是西尔少爷送给苏小姐的礼物，请苏小姐过目。” 　　苏晓白：“？” 　　面前的礼盒每一个盒子都是绒的。打开后巨大的盒子中间摆放着各式精致物品。比起小夫人先前送的贵重但很少有机会穿戴的首饰，眼前这些东西显然贴近苏晓白日常。 　　粉钻的耳坠、珍珠的项链、限量的口红、可爱的包包。都是她拿出来明天上班都可以拿出来用的。不是她睡一觉能准备好的。 　　从这个节奏来看，这两个人应该是小夫人知会过西尔维诺，西尔维诺同意了才安排过来。 　　她为了确定这个想法，侧头转向西尔维诺：“这两个人会不会有点夸张？” 　　西尔维诺朝着两人点了点头，回了苏晓白的话：“还行。” 　　苏晓白在内心表示：好的，西尔爸爸。 　　她终于要感受到大佬待遇了。 　　西尔维诺：“把东西放二楼房间里去。” 　　姚灯和姚虹将礼物盒全部合上，按照礼品大小叠起来。两人轻轻松松将一大堆礼品盒一次性搬运到电梯那儿，拿着上二楼去。 　　西尔维诺和苏晓白去吃饭。 　　苏晓白切实有被礼物惊到。她坐在餐桌上吃着饭，手上还和小夫人发着消息，感谢她送来的两个人，并隐晦问了小夫人关于安保问题升级的事。 　　上次回国她就发现这个问题。回国路上有司机后，还专门安排了一个保镖陪同。这次专门送两个管家兼保镖来，让她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小夫人很快回了消息：有钱人的甜蜜负担，小事情。 　　苏晓白看着这行字，陷入沉默。她似乎才半只脚迈入有钱人的世界，就要提早承受这点甜蜜负担了。 　　苏晓白：妈妈，太多意外就是小事情不说清楚，结果阴差阳错就成了大事情。 　　大约是苏晓白这个“妈妈”给对面的小夫人带来了点复杂情绪，对面很快回了她消息：西尔维诺在社交媒体前露脸，代表被有关或者毫无关联人绑架概率和谋杀概率上升。我这里收到小辈友善提醒，所以给你们安排两个人。 　　苏晓白心想，原来如此。 　　她还以为主要是私生。 　　苏晓白：谢谢妈妈。 　　小夫人那头有被感动到。她给自己儿子发消息，因为双方性格原因，免不了有矛盾。西尔维诺哪有这小苏乖巧。 　　小夫人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动，于是又给苏晓白转了一笔钱。 　　收到转账短信的苏晓白：“……” 　　是亲生的，这绝对是亲生的。 　　小夫人：有问题找我。西尔他要么不说，要么给你写小作文。你想要什么想干什么，直接和他说，给他安排。 　　苏晓白表示这话她每一个字都很爱听。 　　苏晓白：好的，妈妈。 　　不得不说，直接说和直接安排太过强势，但对西尔维诺而言确实很实用。西尔维诺的思考回路和常人不太一样。 　　当然提前安排也要说过了再安排。 　　苏晓白想了想自己。 　　她的脑回路也不太一样。 　　嘿，想起西尔维诺，脑子里就剩下废料。 第82章 【2】生日过完就分居…… 　　废废的苏晓白吃完饭, 亲自去厨房取出了蛋糕。 　　孙姨提早准备了蜡烛礼花，替苏晓白插在了微软化的蛋糕。粗糙的蛋糕看上去半点没有蛋糕店的精致，当然全然没有世界一流厨师做出的华美。 　　然而苏晓白相当喜欢, 西尔维诺也有些期待。 　　孙姨将打火机点燃了一根金色的细长蜡烛，再将细长蜡烛递给苏晓白。她做完这些, 带着早已下楼里来的双姚退离现场, 先一步离开房子。 　　餐桌上的一切可以明天早上整理, 两人世界的时间得交给当事人。 　　苏晓白正要点蜡烛礼花，西尔维诺伸手拿走了她的细长蜡烛, 亲自帮她点燃了那蜡烛礼花。这蜡烛礼花被点燃, 上面有蜡烛在燃烧, 蜡烛边沿如同仙女棒，发出星星点点的小光亮，而下方的花苞绽放开来，一层又一层铺开。 　　西尔维诺：“许愿。” 　　苏晓白赶紧闭上眼许愿。 　　每个地方许愿的规矩都不同。苏晓白脑袋里的愿望，最早是希望自己学业有成, 希望妈妈身体健康，到前两年都是希望自己发大财。现在身边多了西尔维诺。 　　她希望西尔维诺身体健康。不管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永远健康。 　　苏晓白睁开眼, 快速吹灭了蜡烛礼花。 　　西尔维诺开口：“生日快乐。” 　　苏晓白笑起来：“嗯。” 　　这个生日是她这一辈子过得最荒唐的生日。她在另一个人的身体里, 而她的爱人在她的身体里给她过生日。说出去和绕口令似的没人会信。 　　苏晓白取出餐刀，切了第一块, 递到了西尔维诺面前。 　　她问：“西尔老师，你会陪我过接下去每一年的生日么？” 　　西尔维诺看着苏晓白：“嗯。” 　　苏晓白听到这个“嗯”已经很满意了。这个“嗯”才是她今天收到最好的礼物，超越其他一切。 　　西尔维诺却在这个“嗯”之后，望着她：“不管经历多少个周目，我都会站在你面前。” 　　他顿了顿：“我会用接下去所有的年月来后悔, 后悔和你错过的那些时间。” 　　苏晓白唇角颤了颤，低声“嗯”了。 　　她给自己也切了一块蛋糕。 　　情绪波动太大，她整个人如同在狂风暴雨的大海上行驶着，却完全不畏惧那点波涛汹涌。她缓了半天，感受着唇齿间的微凉：“西尔老师。” 　　西尔维诺：“嗯？” 　　苏晓白抬眸，很认真：“如果西尔老师做不到的话，今后所有的年月就会用来后悔认识我。” 　　哪怕他们两个相差是天和地的差别。 　　西尔维诺：“好。” 　　苏晓白朝着西尔维诺笑了笑。 　　接下去的日子，她就好好工作，好好和西尔维诺一起搞清楚他们互换的真相，好好应对有钱人的烦恼。 　　两个人吃完蛋糕，去书房一起工作，工作完转移到卧室睡觉。苏晓白没再想什么废料，和西尔维诺相拥入睡。 　　…… 　　有钱人的烦恼朴实无华且……很爽。 　　苏晓白感受到了世界的参差。 　　她这个秘书到底只是万载集团处理工作的秘书，而不是什么私人管家或者保镖。姚灯和姚虹这对兄妹在参与苏晓白和西尔维诺生活的第一天，给苏晓白展现了什么叫真正的私人管家。 　　苏晓白起床时间比西尔维诺早。 　　她下床刚下楼准备早餐，就闻到了厨房的早餐香味。姚灯看见她起床，欠身给她端上了温水，询问她：“西尔少爷需要简单做个脸么？” 　　做脸就是做个面部美容，敷个面膜修个眉等等的。 　　苏晓白惊了：“管家还负责这个？” 　　姚灯：“可以有。我们会基础的护理修整化妆。正式场合的话，我们可以帮您寻找专业人士。苏小姐会由姚虹来负责。” 　　苏晓白受宠若惊：“我自己来就行。” 　　姚灯：“好的，西尔少爷。” 　　他尊敬掏出了一个平板，进入到下一阶段询问：“今天室外温度为18到22摄氏度。姚虹会为苏小姐推荐这几套衣服。西尔少爷对应可以穿这几套。” 　　屏幕上放出了三套女装和三套男装，款式不同，色调相似，不管怎么搭配都可以说是情侣套装。 　　苏晓白：“？？？” 　　这就有点厉害了，是情侣都必然会心动。 　　她以为小夫人单纯给他们送两个保镖来，谁知道送两个全能的来。苏晓白秘书当久了，忍不住想要学习一下：“除了这些，你们早上还准备了什么？” 　　姚灯见“西尔维诺”没有传说中那么难应付，心情愉悦表示：“西尔少爷写作需要查不少资料，有些网上没有，必须采购实体书。我联系工作室已经取得了最新书单需求。将部分书放入书房，部分书放在车内，随时供西尔少爷查看。” 　　苏晓白想要替他鼓掌。 　　姚灯顺手展示了他的行程表。苏晓白看到这个行程表，发现比她的便捷，有很多可以用的小功能：“这什么软件？” 　　姚灯：“我们团队研发的一个小软件。西尔少爷需要的话，我可以发给您。” 　　？他们这种团队还自己研发软件的么？苏晓白很心动，但苦于自己还在用西尔维诺的身体，没法即刻体验：“今晚上给苏晓白装一个。” 　　姚灯：“好的，西尔少爷。” 　　仿佛是秘书拥有了秘书。 　　快乐。 　　苏晓白选好今天要穿的衣服，叫西尔维诺下来吃早饭，并在餐桌上再次向小夫人表达了诚挚的感谢。 　　双姚看似行动是见缝插针一般，但两人除了干活，其余时候把自己存在感降到了最低。西尔维诺下楼后都没有排斥他们，任由两人随意行动。 　　出门两人负责开车，苏晓白和西尔维诺坐在后头。 　　上班两人在附近执勤，完全没出现在两人面前，并不打扰到两人。 　　晚上两人为他们提供所需要查的资料信息。连苏晓白所需要的各种资料都备了点。并为他们全部升级了生活用品。 　　大约是有钱人就要过出有钱人的样子，苏晓白拿起餐后擦嘴的手帕，发现上头绣着金边，还带着淡淡的花香味。 　　她不管是去书房还是卧室，手边必然有润口的水。房间里脚下的地毯都换了一款。 　　改动不算夸张，确实会让人觉得生活精致了不少。 　　苏晓白当晚和西尔维诺换回身体，立刻问了一下两人的工资：“小夫人给你们发多少钱啊一年？” 　　双姚表示：“我们是被小夫人资助长大的。前三年的钱要还贷，往后一个月七万，逐年评级看水平上涨。” 　　工资还没上涨，比不过双姚的苏晓白：好的呢。 　　以往家里很多事物都要孙姨来处理，双姚一来，减轻了孙姨不少工作量。苏晓白在他们交接的时候才知道，西尔维诺那些个不穿的衣服裤子鞋子，转头就进入了义卖市场。义卖来的钱就是用于资助像双姚这样的人才。 　　苏晓白：好的呢。她一件衣服只要衣服质量好，可以从大学穿到现在。 　　再问了问别人家有钱人日常生活是什么样的。 　　双姚表示：因为私人产业遍布各地，兴趣爱好非常广泛，所以行程极为充实，包括工作旅游在内，私人飞机每个月动用次数超过五次。一年内辗转多个国家。 　　苏晓白：好的呢。 　　原本苏晓白觉得自己以后成为有钱人，可以买套房买个性价比高的代步车。现在苏晓白发现自己的钱还不够请一个姚。 　　双姚两个人要十四万一个月！还没算年终奖！ 　　私人飞机连保险费都出不起！ 　　苏晓白深吸一口气，把脑子里的废料给过滤了一下：“好了，我去忙工作了。谁也不要打扰我。西尔老师如果来找，就让他去码字。” 　　姚虹：“好的苏小姐。” 　　才给苏晓白生日过完没两天，就得到分房睡觉的西尔维诺：“？” 　　西尔维诺去找苏晓白，就得到双姚的友善提醒：“西尔老师，苏小姐要工作，您要不要考虑下码字工作？” 　　西尔维诺：“？？？” 　　分房睡工作效率确实直线上升。苏晓白干活积极性相当可怕，连带着所有项目相关人员都被带着连轴转起来，要在新一季度前把工作达到第一阶段目标水平。 　　刚飞出去亲自找尤娜谈生意的周洪文，本想自己痛苦拉着苏晓白一起痛苦，结果发现苏晓白工作不但不痛苦，还自得其乐。他转头去折腾起小席总，结果发现小席总也变成了工作狂。 　　万载集团和西尔维诺工作室高度运转着。 　　独守主卧的西尔维诺沉默。 　　独守主卧的西尔维诺考虑把当年在玛利亚医院的小郑医生和田治医生约出来聊聊。这两个人，前者跨行研究的项目很有前瞻性，后者性格以及医疗地位也相当不一般。 　　都有点问题。 第83章 【1】好巧不巧 　　苏晓白平时没时间打游戏。她对游戏有所了解很少, 要是过去指导，就会变成外行指导内行，疯狂拖后腿。 　　一般没有特别事情, 苏晓白是不会专程跑一趟游戏公司的。 　　但小席总消息灵通，家里吃个饭, 从家长随口说的话里就能扒拉出点事情。他刚知道一个刺激的消息, 拉着她就想搞事情。 　　席嘉石的富二代圈里也有不少搞事业的。但找别人合作和自家集团里的人合作是两码事。他和苏晓白现在属于干一个项目的自家人, 做事必然考虑先找自家苦力。 　　趁着苏晓白疯狂忙完第三季度的活，把第四季度忙碌的事铺下去。他拽着人在走廊尽头讲事情。 　　苏晓白看着小席总狗狗祟祟, 还要注意形象, 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陷入对万载集团未来霸总形象的担忧：“小席总有什么事情？” 　　席嘉石今天穿得也是花里胡哨的，换成古代就得配个华美的扇子来讲悄悄话。现代人没扇子，他手都放在脸旁了，又觉得自己这个姿势不妥，纠结放下：“跟你聊个事。” 　　苏晓白客气：“您说。” 　　席嘉石：“你知道精神投射么？” 　　苏晓白对这个突兀的话题完全没概念：“什么？” 　　席嘉石解释给苏晓白听：“就是用意识投放来操控游戏、家电。其实我爸也是这么个发展意图。未来人机耦合交互会相当普及。通过脑电波来操控生活里一切实体。听起来有点科幻, 但现在已经有语音操控。这两年也有了准确率超过90%的脑机交互的设备。” 　　苏晓白思考了下：“这是科技研发部门的事情。” 　　席嘉石点头：“是的。能用在家电上，也可以用在游戏上。我们合作的项目估计用不了，因为脑机交互的设想, 达成的效率没那么高, 但我们既然要出游戏机，就可以出一些小游戏, 嵌入脑机交互的方式。” 　　想法很好。 　　苏晓白脑子一转，很现实开口：“技术提供找谁？供应商找谁？哪怕是在万载集团里找。这绝对需要很大投资。小席总，无利不早起。这块想要短期内给人带来利益有点难。你也不可能从我们现在企划里拿钱。我们天天在烧钱，没钱。” 　　席嘉石透露：“技术上的话，我小舅最近这块儿出了点成绩。在餐桌上听他们说起知道的。” 　　成果刚上报且通过。知道的都想要。他小舅现在和香饽饽一样。回头要是各大会议上一公开, 一宣传，那更是抢到头痛。 　　当然，抢也是要用钱抢的。搞研发的烧钱。他小舅肯定希望能够有足够的资金继续往下研究。脑机交互需要走向更精细更准确更效率。 　　苏晓白听着席嘉石的话，脑袋里瞬间就跳出了“小郑”医生。小郑医生能做到这个成就，说明天赋也相当可怕。 　　那时候念书念出成绩来的人，一般差不到哪里去。 　　苏晓白点头：“那就缺钱，缺合适的供应商。我们合作的供应商首先要提供万载集团一直以来的合作业务，其次要提供我们企划方案里的相关业务。” 　　席嘉石问苏晓白：“我们有没有那种，有合作过，但合作关系没那么紧密，可以再密切合作一下的公司？” 　　苏晓白坦诚交代：“那一般是别人家的密切合作供应商。” 　　实体企业就这么点，除非让人扩建工厂再发展。但劳心劳力风险大，万一扩建了后合作是短期的，那让人就有些伤筋动骨。 　　更别提还有钱的事。席嘉石身为一个二代，才开始施展手脚。苏晓白的存款对比起投资金额来说，约等于无。 　　席嘉石沉默片刻：“……还得拉投资。” 　　苏晓白肯定：“嗯。” 　　谈生意本来就是从无到有的。风投公司就是这么产生的。有人有钱，有人有人脉，有人有技术，风投就把这些串了起来。 　　谈生意是一码事，关乎自身还有一码事。苏晓白生日那天跟着西尔维诺去见了吴医生，现在有了个正当理由见见当年的小郑医生：“小席总不如先和小舅聊一聊。有些事情不是小席总或者小席总小舅一个人能决定的。” 　　她朝着席嘉石笑笑：“我申请旁听。” 　　席嘉石也是这么个意思：“下午就去。” 　　苏晓白应声。 　　小席总说风就是雨，说完正事就走，拿着手机去约人。下午这么仓促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约到对方。 　　苏晓白看着小席总离开，伸手摸了摸自己后脖颈。在体检查出来之前，她从来没觉得自己后脖颈那儿有什么。其实现在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异样。 　　但探究清楚确实是一件必要的事情。 　　下午。 　　苏晓白和西尔维诺说了声可能会晚回家，通知了一下姚虹自己的行踪，拿着包跟小席总外出。 　　收到消息的姚虹快速回复：收到。 　　在家里正准备出门的西尔维诺看到苏晓白发送的消息，面无表情回了一个“好的”。他觉得他可以去工作室写文，苏晓白到他办公室办公。 　　苏晓白作为企划项目成员之一，在他办公室很正常。 　　西尔维诺在心里筹划着，把地址发给姚灯：“去这里。” 　　姚灯收了地址：“好的。” 　　…… 　　吴医生口中的小郑全名郑文彬。 　　以前别人都叫他郑医生，后来专行进了研究一行，不知怎么众人喊着喊着就成了郑老大和郑老板。短短二十年，他从小郑变成老郑。 　　郑文彬结婚后人逐渐发福，在研究院里天天熬夜，发际线跟着危险起来。他人到中年，为了养生已经手拿起了保温杯。 　　熬最凶的夜，喝最养生的茶。 　　岁月是把杀猪刀。他上了三十彻底放弃身材管理，靠着颜值又支撑了十年，怕是再过二十年就有点危险了。 　　对这点外貌危险完全不在意的郑文彬看了眼手机，略有点想不通：“怎么都上赶着今天找我？” 　　一个是西尔维诺。他认识西尔维诺那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西尔维诺在玛利亚医院看诊，他恰好到那个医院去实习。两人之间基本没多少接触。 　　他那会儿对人好奇心多些。就西尔维诺当年的反应，他以为西尔维诺是完全不在意他的。不在意的人，过了二十年肯定早忘了。 　　谁知道会突然托关系问联系方式，还约着见面。 　　郑文彬研究工作刚告一段落，勉强抽了个下午出来见面。人刚给安排好到研究院马路对面的咖啡店，又接到了一个见面邀约。 　　席家那个小子不知道怎么也忽然冒出来，说要见面聊聊关于他最近研发项目的事。听说这两人在合作搞一个企划，他反正都空了一下午，应了下来。 　　他的实验项目从实验室到量产普及还远得很，又要优先国家民生大项目，哪可能随便给企业。小家伙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郑文彬摇了摇头，觉得席家小子到底还是年轻了点。 　　服务员看客人拿保温杯进来点咖啡，举着手机一个人摇头晃脑的，脸上露出微妙神情：研究院里的人果然都是怪人。 　　郑文彬在位置上等了会儿，很快看见西尔维诺过来。当初年少自闭的少年，经历了那么多年治疗，现在一身正装，俨然变成社会领头人士。 　　他对文化人有着尊敬，站起身来请西尔维诺坐下：“西尔维诺老师，请。” 　　西尔维诺颔首坐下：“谢谢。” 　　郑文彬把菜单递到西尔维诺面前，示意西尔维诺点咖啡：“不知道西尔老师找我是什么事情？” 　　西尔维诺没看菜单上的咖啡。他过来找郑文彬是为了问从吴医生那儿知道的事情，也是为了确认一些信息 　　他直接了当开口：“我想问问田治，田医生。” 　　郑文彬愣了下，没想到西尔维诺问的是田治。他和田治至今还有联系。田治这人野心大，一直想出人头地。从识字到如今这地步，算是达到了他当年的目标。只是西尔维诺这么问，他不可能真这么说。 　　“田医生挺好的，现在是副院长，带了好些个学生。”郑文彬疑惑，“你怎么忽然来找我问他？” 　　西尔维诺找了个借口：“取材。” 　　郑文彬恍然：“这样。那他确实挺合适。他本身也是草根出身，和你那些个书上的人物差不多。现在做得风风光光的。勇士那书结局就是那么风光。在自己擅长的领域打下一片天地。” 　　书已经结局，但人没有结局。周洪文现在显然和尤娜撇不清关系。他和苏晓白之间都还没结婚。 　　西尔维诺不在意周洪文和尤娜，和郑文彬说：“我更喜欢深海结局。” 　　郑文彬愣了下：“《深海狂想曲》？我听说这本书原型是个研究员。很多人想知道是谁，都没挖出来。” 　　西尔维诺应了一声，说了一句他书腰封上的话：“从深海诞生，最终回归深海。” 　　他深海写的是闻朔。闻朔早年经历也苦，从默默无闻到想要出人头地，谁料眼见着光明到来，却又经历爱人离去，最后选择了另一种默默无闻。《深海狂想曲》里的主角就是如此，在深海奏响乐章，得到了一条通天道。他一步步迈向天空城，看尽名利场，最后重新回到深海奏响了新的篇章。 　　现在的闻朔满脑子都是研发有利老百姓的医学项目，真正朴实无华且快乐。 　　郑文彬笑起来，点评了田治：“人各有志嘛。他医术好，是个好医生，足够了。” 　　西尔维诺细品郑文彬这话，觉得话里有话。 　　当夸奖一个人是因为医术好，所以是个好医生的时候，说明这人身后还有点不太好的东西。语言博大精深，就很有趣。 　　西尔维诺：“嗯。” 　　他从郑文彬这里看不到见他眼神里的“惊喜”，只看到见他眼内的“困惑”，基本上确定了人和当年的事无关。 　　接下来该去找田治聊一聊，或许能有更多收获。 　　西尔维诺念头一转，考虑和郑文彬道别离开。 　　好巧不巧，郑文彬手机震动了下。两人同时侧头看向手机，看到了手机屏幕上的联系人——席嘉石。 　　郑文彬接起手机开了个外放，熟稔和对面招呼：“哎，外甥啊。西尔老师已经在了。你直接到咖啡厅就行。” 　　西尔维诺没想和席嘉石碰面，站起身：“不用。” 　　手机里传来席嘉石的声音：“西尔老师也在？巧了。我这边苏秘书跟着来了。” 　　西尔维诺面不改色重新坐下。 　　早说么，省得他起来了。 　　郑文彬看着人站起又坐下，眼内复杂：“嗯，好。” 第84章 【2】生日售后 　　西尔维诺人坐在那儿, 眼望着入口方向，就看外头什么时候来人。 　　郑文彬沉默。 　　得亏研究院地处偏僻，咖啡厅人少得和要倒闭了似的。不然就刚才站起来又坐下的行为, 怎么也得上个热搜。 　　郑文彬就是在热搜上知道西尔维诺原来长成了现在这样，还成了大作家。 　　他跟着视线投过去, 想看看那所谓的苏秘书到底是怎样个人物。 　　苏晓白是真的没想到西尔维诺会在外面。她更没想到西尔维诺正好今天来找郑文彬了。考虑到她最近沉迷工作逃避美色的行为, 西尔维诺不找她陪同也很好理解。 　　她跟着小席总迈步走进咖啡厅, 一眼就看到坐在那儿的西尔维诺。 　　两人对上眼神，苏晓白对着人笑笑。 　　她快速扫了眼现场情况, 发现郑文彬面前有咖啡杯有保温杯, 而西尔维诺面前什么都没有, 猜测西尔维诺估计才来没多久。 　　按照时间推断，怕是西尔维诺在家门口收到了她的短信。两个人转头就在这咖啡厅撞上了。 　　席嘉石坐到自家小舅身边，苏晓白坐到西尔维诺身边。 　　郑文彬被三个瞧着气势十足的年轻人包围，感觉自己都年轻了点。位置上有自己人，他说话没了先前的客套劲, 向和席嘉石说了声：“喝咖啡可以，谈生意不谈。” 　　席嘉石噎住。 　　这可真是自家人明说话。 　　席嘉石侧身，带着点埋怨劲：“小舅, 你这话就没意思了啊。大家有生意明着谈, 怎么就不给谈了。” 　　郑文彬哪能不知道席嘉石的意思。来郑家求爷爷告奶奶找关系的人多了去，他也不打算和席嘉石废话：“这事你爸都插不了手。你小子就没想了。” 　　话到这个份上, 说明郑文彬手里的技术已经有了目的地。该去哪儿就先去哪儿，初步归属已经明朗了。 　　席嘉石不得不服：“这才多久。你这边都敲定了。敢情我餐桌上听的都慢了好几拍了。” 　　郑文彬哼笑一声：“餐桌上听。我报告还没交上去呢，人麻溜的都跑我这边晃好几轮了。你真当那些有需求的人是傻的？” 　　苏晓白听两人这含糊又明确意思的对话，知道今天席嘉石大概率是白跑了。她笑眯眯插了话：“小席总的需求和别人的需求不太一样。是想要看看能不能将技术衍生利用到游戏上，和席董做家电或者别人做正经事的不冲突。” 　　她朝着郑文彬笑着继续说：“这次就算不行, 小席总提早表明个意向，说不定下次等行了，稍微就能蹭到一点技术。” 　　这番话说出来，郑文彬还真在心里头琢磨了一下。 　　琢磨完他觉得苏晓白这话说得有那么些意思。可他刚才都说了不谈生意，也不好意思打自己的脸，笑了两声转移了话题：“成了，记下了。难怪西尔老师会喜欢苏秘书，能说会道的。” 　　旁听的西尔维诺：“嗯。” 　　苏晓白笑容加深。 　　苏晓白刚才说起游戏，郑文彬就顺着游戏说下去：“哎，你们是合作想做游戏。其实我们当初也喜欢玩游戏。我本来想做个全息游戏。那时候我们一块儿的都有这么个念头。但我们想的全息游戏，和现在市面上的全息游戏可不同。” 　　“市面上的游戏是VR全息吧。十几年前的老游戏放到VR全息上，那也要超高的配置才能运转。我以前还想的什么躺进去的全息舱。那得阻断大脑和□□的连接，再把大脑和机器连接上。这可不是一个概念。” 　　西尔维诺听到这里，重复了一下：“阻断大脑和□□连接。” 　　郑文彬骨子里是个时髦的人。他现在沉迷研究不修边幅，但依旧走在时尚科技前沿：“从身体上来说就那么个意思。毕竟灵魂啊意念之类的说法，没科学依据，可行性更加遥远。” 　　他们这些人充满了浪漫的幻想情怀：“说不定哪天我们都能脱离□□而存活，达到某种层面上的永生。我们可以无期限去探索未来和宇宙。” 　　苏晓白神情没变，笑着问郑文彬：“人的□□和灵魂真能分开么？” 　　郑文彬摊手：“我不知道。真分开也不一定是个好事。因为人有躯体才有了情爱的感知，有了繁衍子嗣的能力。分开后这些不一定存在于灵魂上。” 　　永葆年轻和长生不老是两个概念。而□□的长生不老和灵魂的长生又是两个概念。 　　席嘉石在边上开起了玩笑：“都怪小舅的研究。我最开始认识西尔维诺，以为西尔维诺和苏秘书会灵魂互换。他们两个在一起，模仿对方简直是惟妙惟肖。” 　　郑文彬瞥了眼席嘉石：“人家那叫情丨趣。你那叫单身的妄想。” 　　席嘉石：“……” 　　西尔维诺和苏晓白见郑文彬这姿态，对郑文彬当初同伴的怀疑加深，对郑文彬本人的怀疑稍微减弱。 　　要切断大脑和□□的连接，听起来最合适就是在后脖颈处。而当时最合适的人类实验体，就是看上去精神发育有异常的西尔维诺。 　　郑文彬到底是当久了研究人员，在那儿和自己外甥席嘉石戏谑打趣，完全没发现西尔维诺和苏晓白轻微走神想着别的事。 　　服务员过来给他们点了咖啡。他们三个喝得差不多了，才和郑文彬道别。 　　忙碌的郑文彬临着回研究院，见席嘉石一脸惋惜的样，揉了把席嘉石脑袋：“行了，以后研究院有什么有意思的副技术，我让人整给你。” 　　席嘉石顿时兴高采烈答应：“好的舅舅。说好了啊舅舅！” 　　郑文彬不管席嘉石的神情是装的还是真的，笑骂了一句：“小崽子。” 　　席嘉石送郑文彬回研究院，随后让西尔维诺送苏晓白回家。他送西尔维诺和苏晓白上了车，也没在意车上的司机，靠在车后座门口叹息：“只讨了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的副技术，赚钱真难。” 　　苏晓白看着窗外的人，笑笑：“有赚钱的想法并付诸行动，总归是能赚到的。说不定下回副技术出来刚好能用上。” 　　当然，做生意有亏有赚。以席嘉石的积极性子和犀利眼光，必然应该能做到赚得多亏得少。 　　苏晓白比席嘉石本质更愁：“赚钱是很难。” 　　她要什么时候才能养西尔维诺，愁。 　　席嘉石摆手：“行了，提早下班，各回各家。” 　　他一副富家大少爷做派，晃晃悠悠去找自己豪车。 　　车内姚灯关上车窗，发动车子。 　　苏晓白看向自己身边西尔维诺，知道人在查当年的事情，放低声音：“西尔老师。我们要不什么时候去见一趟田治？” 　　西尔维诺早查好了田治的地点。 　　他将地址发给姚灯，翻转手机给苏晓白看：“田治在这家医院。他每周两天给人看诊，两天给人做手术，余下的时间负责处理医院事物。” 　　医院不是凭空出来的，总有医生要负责很多和看病做手术无关的东西。田治正好是这方面人才，也算是他老丈人找女婿找的好。 　　苏晓白问了声：“今天是？” 　　西尔维诺：“他处理医院事物的日子。” 　　苏晓白点头：“好。” 　　忙起正经事，苏晓白相当认真。她稍微思考了下：“西尔老师，如果说这人当年真的干了点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什么证据也没了。” 　　她问西尔维诺：“要怎么解决问题？又怎么处理人？万一对方提出什么解决方法，我们分辨不出对人的影响……” 　　问题很多。 　　西尔维诺好些天没和人亲近，按下了后座和前头的挡板。他吻了吻苏晓白：“你考虑工作。这些交给我。” 　　西尔维诺语气加重：“生日售后。不像某人。” 　　苏晓白：“？”她干什么了 第85章 【1】田治医生 　　在前往医院的路上, 苏晓白后知后觉意识到问题。 　　她这个睡完就去搞工作并分床的行为非常的渣。从头发丝到脚趾都写满了“渣”字。最可怕的是一旦要解释说什么“我是为了工作，工作是为了我们更好的以后”，听上去更加渣了。 　　苏晓白笑嘻嘻多亲了亲西尔维诺, 多要了点生日售后。 　　车载着两人缓缓驶向医院。 　　一家好运转良好的医院，日常都是人来人往, 人满如云。 　　病人对医生技术有要求, 医生对医院福利有要求, 医院福利又得看病人是否足够多。循环得好，那就是正向的循环, 其中要人操心的事也多了去。循环不好, 医院开支大, 自然就会败落。 　　医院里医生的联系方式通常是不给病人的。不然一天接诊百来号人，一个月上千人，一年上万人，这还了得？怕是不用看病，只回复手机就够了。 　　当医生做到田治这个地步, 不仅仅本地的病人会来求医，外地的病人也会专程赶过来求医。他办公室墙面上挂了好几个锦旗，日期都是最近的。 　　锦旗这东西向来很有用。新闻稿件附照时可以用, 填写实绩的时候也能用。 　　田治坐在自己办公桌前, 拿着保温杯喝了口水。 　　今天他不用看诊不用手术，没有任何饭局, 可以准点下班回家。理论上准点回家给人快乐，但实际上回家有点累人。生活的柴米油盐和吵闹的孩子比加班都可怕。 　　田治将保温杯盖上，起身抖了抖他的褂子，站到了窗台边上。办公室里弄了点绿化，空调机上的绿萝都蔓到了窗台上。 　　他这里自上向下看, 能看到停车场，算是比较安静的区域。比较安静不代表着真的安静，来往人还是多的。 　　对比起三十年前的农村乡下田地，天差地别。 　　他看到一辆昂贵的车开进了停车场，在心中悄然算了价格，张开手将车覆住。车彻底被覆在手下，仿佛完全被他所掌控一般。他手无声握拳，面上半点情绪都看不出。 　　门口传来了敲门声，门一开，传来一个中年人的声音：“田医生，我这边有个病例有点意思，你方便看看么？” 　　田治收手转身，脸上挂上一副和蔼笑容，快步走向门口：“好。” 　　停车场里，西尔维诺和苏晓白从后座下车，姚灯留在车上，姚虹跟着两人下车。三人一道走侧门进入医院，避开大部人往办公楼上去。 　　西尔维诺早查过资料，也弄到了田治的手机号码。郑文彬在研究院里，要找他必须邀约。田治不一样。田治常年在公共场合内，西尔维诺找田治比郑文彬容易很多。 　　突然到访容易发现很多细节问题。 　　苏晓白跟在西尔维诺身后，观察着这家医院。一线城市的医院太多了，每家医院都有擅长的科室。重感冒就近找医院，重病她没得过。她妈妈没在这里当过护工，所以这家医院她很自然没来过。 　　从外头看，就觉得这家医院和别的医院没任何差别。 　　坐电梯上楼，很快到达目的地。两人出了电梯，完全没有东张西望。走廊上碰见他们的人禁不住多看他们一眼，却没有一个人怀疑他们是突兀到来的。 　　西尔维诺走到一个办公室前。 　　办公室外有个人员牌，上面写了田治的名字，后头缀着一个在岗标签。办公室门微敞着，里头传来两男人的讨论声。 　　苏晓白知道西尔维诺不喜欢应付外人，主动上前笑眯眯敲了门：“您好，打扰一下。我们找田医生。” 　　她轻推开一点门，让里头的人能够看到外面的她和西尔维诺。 　　门内两人看到苏晓白和西尔维诺都愣了下。没什么空上网看各种时讯消息的医生，完全没认出这两人。过来探讨病例的医生疑惑问了一声：“田医生的病人家属？” 　　苏晓白笑笑：“我是苏晓白，身边这位是西尔维诺。和田医生是旧交。” 　　田治听到这个名字，当即从位置上站起来：“啊，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他拍了拍身边的同事：“不好意思啊，临时有点私事。明天我们再聊这个。这病例确实有点意思，可以当个典例，下次开会可以集中讨论。” 　　“我也这么觉得。”这位同事收了东西告辞，“那田医生先忙。都快下班了，我去收拾收拾。” 　　人话说完，很快拿着东西离开办公室，走之前还多看了两眼西尔维诺，眼眸里透着点稀罕劲。写文的大名人哎。 　　田治没那表露出稀罕，却也表现出了惊喜。办公室有沙发待客位，他走过来邀请几人进门：“来，坐。我给几位倒个水。西尔维诺啊，很多年没见过了。” 　　苏晓白和西尔维诺一起坐下。 　　田治和蔼拿出纸杯，给几个人放了点门口的茶叶，倒了热水给三人。姚虹站在边上都被分倒了一杯水。 　　田治客气带上了门：“怎么忽然来找我？是家里谁有什么病况还是？” 　　苏晓白朝着田治笑着，用上西尔维诺之前的借口：“田医生，我是以前玛利亚医院一位护工的孩子。没想到多年后阴差阳错和西尔老师关系密切了起来。所以想和西尔老师追忆一下过去的事情。” 　　西尔维诺在边上颔首。 　　田治恍然笑开：“原来这样。真实太巧了。说明你们两个是天生一对啊。那么多年不接触，忽然就又在一块儿了。” 　　他态度自然，恭喜也恭喜得很是顺畅。 　　“说到底，以前的事还得问玛利亚医院的员工。我们当初就是去学习的，除了给林医生添乱，真是半点忙都没帮上。”田治这样自谦着，“当年的医生都真有一手。每个人手上没点功夫，还真不敢坐堂。” 　　背后红灿灿的旗仿佛是假的一样。 　　苏晓白笑着夸奖：“田医生真是太谦虚。您看那么多红旗都是病人们送的，说明田医生有真本事。像我从小混在医院里，对医生这块是一窍不通。” 　　田治客套：“哪里哪里，苏小姐现在也是人中龙凤，青年才俊。” 　　两人互相吹嘘，其实连对方具体什么个水平都不清楚。 　　虚伪的吹捧结束，田治多看了两眼西尔维诺，才说起了以前的事情。他一副追忆往昔样：“我去玛利亚医院时，西尔老师才这么点高吧。” 　　他手比划了一下，也就一米多点的高度：“比同龄女生矮一些。”男孩在七八岁阶段，本就成长比女孩慢点。 　　“病情缘故，西尔老师和大家玩不到一块儿。”田治从自己记忆里深挖着当初的事情，一说就说了好些细节内容。 　　他说大家给西尔维诺测画画天赋美术天赋的事，再说了团队里几个同事对西尔维诺的好奇，再说起了转行业的郑文彬。 　　苏晓白静静听着，将田治的对话内容和吴医生的做起了比较。吴医生是在医院里待了很久的，但田治不是。田治的那段记忆却很详尽。 　　如果不是西尔维诺太过特殊，那就是这一段记忆对于田治而言相当特殊。 　　田治朝着两人笑着：“我们当初很多方法都试了。那会儿大设备缺。从外头买设备还要人家带技术人员来。我们那批人都在思考西尔维诺到底是脑部影响太大，还是精神上影响太大。” 　　有分歧，治疗的方式就不一样。 　　西尔维诺应了声：“在海外最终有人提出过电击和开颅。” 　　苏晓白顿住。这两样下去，人类必然少掉了一个世界瑰宝。现在国际上风头大的必然就不是西尔维诺，而是其他什么人了。 　　“哎！”田治感慨这么一声，“其实也可以理解。胆子大才能出成就啊。有的东西，晚一步其实是舍了更多人的性命。现在不就有开颅手术了？电击刺激脑部激发活性也有效果。” 　　苏晓白沉默。 　　田治这个想法属于电车问题。一头是牺牲几个人，另一头是牺牲很多个人。田治选择极端牺牲少量人，因为车可能半路成功刹住。但他也预估了后果，可能碾过去了，最终也没救到任何人。 　　这听上去似乎挺有大局观的，事实上人已凌驾于生命之上，漠视了生命个体。如果电车问题不断加压，在个体身上增加定义呢？比如要牺牲的人是一个划时代的科学家呢？比如说要牺牲的人是一个忠义的将士呢？ 　　西尔维诺告诉田治：“我父母没有同意。” 　　田治和蔼笑起来：“正常。那时候医学技术哪有现在这么高端，都摸石头过河。西尔老师当初也试了那么多新法子，现在瞧着不就挺好了。” 　　话都被田治说了去。 　　苏晓白想着吴医生的话：“西尔老师有点后遗症。” 　　田治身子微动，笑得更加和蔼：“什么后遗症？我们这边精神科挺好的，我可以帮忙安排医生。” 　　西尔维诺缓缓开口：“偶尔有重复刻板行为。” 　　田治失笑：“就这？” 　　西尔维诺注视着田治：“偶尔会觉得自己变成了另一个人。” 　　这听上去有点精神问题了。保底得是个精神分裂。 　　田治脸上神情瞬间严肃了起来：“这得做个全面检查。这是新的问题了。” 　　苏晓白面不改色笑着表示：“有私下找人检查过。” 　　田治下意识脱口而出：“这儿再查查？” 　　苏晓白和西尔维诺同时心头一跳。 　　田治表情严肃没变：“噢，是我过度操心了。心理医生频繁更换不合适。西尔维诺应该有自己专门的心理医生吧？” 　　苏晓白在田治医生脑袋上标了一个大大的黑心五角星，笑着应声：“是的。他有。” 第86章 【2】给您磕头了…… 　　原本基本上话都是田治在说。随着刚才的问题出现, 话题渐渐转变成了田治来问。他对西尔维诺这些年的经历好奇起来，连带着问起了苏晓白。 　　田治见过的人很多，苏晓白也一样。 　　论话术, 两个人是谁也不怕谁，让这个话题愉快进行下去。西尔维诺没怎么开口, 苏晓白把他的过去讲了个七七八八, 全往上看来和自己揣测的。 　　有些经历西尔维诺都不知道, 苏晓白“瞎编”得很真的一样。 　　作为一个资深瞎掰达人，她面部表情相当配合, 时不时笑容寡淡下来, 轻叹一口气, 说一下西尔维诺刚上大学时的不容易，不合群。发达后精神压力大等等的。 　　西尔维诺听完，觉得自己下本文的女主丰富了起来。 　　上蹿下跳且一口胡话的就挺合适。 　　关于苏晓白自己的情况，她也说了个七七八八。西尔维诺听着也是半真半假。 　　到最后全部说完了，田治又玩笑说起来：“现在年轻人压力都大。苏小姐平时会不会也觉得哪里不舒服？坐办公室亚健康挺多。” 　　苏晓白当然开口笑眯眯说：“有是有点, 总体还好。” 　　两人再唠了点东西。 　　直到有人过来敲门，探头发现有客人，惊讶了一下, 很快歉意笑笑：“打扰了。田医生, 我们下班了啊。” 　　田治转头看向门口，和蔼应下：“好的。” 　　西尔维诺见有外人来, 站起了身：“今天我们打扰田医生。有机会我们再联系。” 　　“有机会再联系，那得有个联系方式才行。”田治医生在桌上拿纸笔写了一串手机号，跟着起身，“我送送两位。” 　　他把手机号给了西尔维诺：“有问题找我。帮忙安排个医生还是方便的。” 　　西尔维诺接过了联系方式，对田治点了头。 　　苏晓白跟着西尔维诺一起离开。 　　田治将人送到电梯口, 给人按下了电梯，态度非常客气。苏晓白和西尔维诺一个公式秘书笑容，一个没什么情绪，看不出有哪里特殊。跟着的姚虹更是全程背景板。 　　电梯关上，苏晓白还对人客气笑着。 　　出电梯，在场三个人全部回到车里。苏晓白脸上的笑容变化，皱起眉头：“他确实有点问题。问题是我们无法确定。” 　　无法确定人当年到底做了点什么，又或者知道点什么。那时候管理不严格，各种药物工具都比现在好拿得多。 　　西尔维诺的：“嗯。我会处理。” 　　苏晓白没再继续往下问，把这个话题收了。西尔维诺在这方面的能力确实比她强一些。他应该有自己的渠道来解决当年问题。 　　…… 　　回到家里，苏晓白吃了饭去忙工作。 　　西尔维诺坐在书房里，面前摊开了不少资料，但一眼没看，先给闻朔打了一个视频通话。 　　视频里长相普普通通的闻朔冒了头，接通视频后就把屏幕对准了天花板，开起外放模式。 　　他上回帮西尔维诺和苏晓白体检，查出了两人后脖颈有异常。作为国家级研究员，他忙得很没有足够时间研究他们两个情况，只帮两人大概找到了互换的原因。 　　接通了这个电话，他问了一声西尔维诺：“怎么忽然打给我？是你们情况出现什么特殊情况了？” 　　西尔维诺平静回答：“没有。” 　　闻朔：“哦。” 　　两人陷入沉默。 　　闻朔正在加班，开着手机等西尔维诺说话。西尔维诺在内心组织语言，好半响后和闻朔说了一下今天碰见的事情，以及自己这段时间的怀疑。 　　他怀疑田治和他们后脖颈那儿的东西有关系。说得更加具体一些，他怀疑当年是田治或者田治知道的某个人，对他和苏晓白进行了药物实验注射。 　　当时这个实验并没有什么效果。后来他去了海外，苏晓白跟着她妈妈转了医院，玛利亚医院拆迁。这个实验不了了之，连观察都很难观察。 　　闻朔听到这里，探了下脑袋，出现在了视频屏幕里：“他们原先想要做什么实验？如果说你和苏晓白是对照组，一男一女，一个孤独症，一个正常儿，变量太多了。” 　　“应该是脑科或者精神科上的实验。”西尔维诺提出问题：“或许当年不止我们两个实验品。” 　　闻朔提示：“那你得找到当年那群就诊的儿童，让他们都进行一个脖颈处的检查。只要再多两个例子，你们这事就好解决多，可以直接朝上举报。” 　　他友情提示：“你们要在不戳破互换的情况下，查清当年的情况，说身体异样全身体检才发现的。” 　　西尔维诺是这么考虑的：“可以。” 　　朝上举报，他们这批儿童必然会被放在明面上观察。缺点是，如果对方死不承认，那势必会逃脱掉一些人，而他们的互换问题也得不到解决。 　　西尔维诺继续说着自己的谋划：“不管当年同一时间的就诊的儿童没有这方面情况，还要请你帮个忙。” 　　闻朔手里的工作一时半会儿放不下，才说了两句又一次从镜头里消失。他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你说，我听着。” 　　西尔维诺把自己另外想的计划说了出来：“我希望你能联系研究院的郑文彬，引他重新进入当年的研究。” 　　闻朔听完西尔维诺的钓鱼执法计划，好半响才重回到西尔维诺那头。他眉头几乎皱出了一个“井”字：“这个方法最多引发他暴露当年干了什么。他肯定没解决你们这个情况的方法。” 　　但凡有，这位田治医生肯定不会甘愿只做一个普通的副院长。 　　西尔维诺：“嗯。但暴露了才能定罪。” 　　闻朔应下了这个事：“我会联系。” 　　西尔维诺：“好。” 　　两人没多说一句废话，干脆挂断视频通讯。 　　西尔维诺重新回归到自己写文的工作中来。事情可以一个个布置下去，有专门的人来处理。但自己的工作只能自己来做。 　　他人物小传陆陆续续写了点，如建房造基一般，构造出了一个巨大框架，随后在框架上一一填充进内容。一个个小人如入水的墨，轻易散开，又与别的墨水点勾连在一块儿。 　　当真有了思路，构建世界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当然，构建世界结束后，随着时间流逝，就会陷入到枯燥的建筑工程，日复一日。 　　写到临睡前，西尔维诺精神都维持在一个高度运作的状态。他不得不抽出一本书，带着书回房间翻看，从而让自己的精神状态缓慢平静下来。 　　主卧空荡荡。 　　西尔维诺洗漱完毕，扫了眼室内的床，默不作声出房门，乘坐电梯前往二楼客房。 　　他敲了敲二楼客房，进门见苏晓白还在操作电脑做工作，走到她身边捏了捏她的后脖颈。 　　苏晓白身子微颤一下，抬起头哭笑不得看向西尔维诺：“西尔老师，你不先睡觉么？我还有一点点的工作。” 　　嘴上说着一点点，实际上是亿点点。工作无穷无尽永远做不完。 　　西尔维诺觉得苏晓白那儿软乎乎相当好捏，垂着头扫了眼她屏幕下方任务栏里满满当当的打开文件：“去我房间工作。我看会儿书。” 　　苏晓白本来想说自己会打扰西尔维诺睡觉的，想到白天的“生日售后”，立刻乖乖应了：“好的，西尔老师。” 　　西尔维诺松开苏晓白，往边上靠了靠，静等苏晓白收拾东西搬运上楼。 　　好大一男人就这么靠墙站着等苏晓白收拾。苏晓白实在做不到再沉浸入工作。她麻溜整了整桌面，把电脑搬在手上：“走走走。” 　　两人一起回三楼。 　　苏晓白飞快解决自己洗漱问题，缩在被子里敲电脑。西尔维诺坐在她身边看书。到更晚些时候，苏晓白也不敲了，把电脑盖上，安分凑到西尔维诺边上睡觉。 　　西尔维诺问苏晓白：“明天去我工作室处理工作么？” 　　苏晓白委婉表示：“不太合适吧。” 　　她现在的主要事物确实是西尔维诺的企划，可万一工作上有别的事…… 　　西尔维诺低声：“你去合作方跑得都比去我工作室勤快。” 　　苏晓白心想：这不是因为你又不去工作室，柴颂有事都直接跑家里来么。她就省得专程再跑工作室了。 　　苏晓白迟疑犹豫。 　　西尔维诺见苏晓白这还能犹豫，拿出了手机想转了笔钱。知道苏晓白手机在一边，还特意把自己的转账记录给苏晓白看了眼。 　　苏晓白：“……”好家伙，直接转了一百万。 　　苏晓白明明躺着，膝盖瞬间就软了。 　　西尔维诺将睡衣扣子解开两个，关了灯。 　　黑灯瞎火的，他靠在苏晓白耳边，咬上了她的耳垂，研磨两下：“这样答应么？” 　　苏晓白：“！！！” 　　苏晓白不仅膝盖软了，内心小人当场给西尔维诺磕脑袋。 　　应应应，爸爸就是爸爸。 第87章 【1】新书 　　收获满满的苏晓白第二天跟着西尔维诺去工作室上班。 　　她无所畏惧面对西尔维诺全工作室的八卦眼神, 坦然在主办公室内拥有了自己一席之地，认真处理起公事。 　　人家只是八卦而已，她可是拿了一百万过来的。 　　除去自己的工作外, 苏晓白端茶送水的基础工作做得非常到位，让西尔维诺充分感受到万载集团第二秘书的能力。 　　西尔维诺查资料、码字, 苏晓白负责和各大企划方联系, 并学习投资知识。她时间精力有限, 把一部分钱丢去了短期投资，剩余一部分钱靠着流水贷了钱, 买了一个两室一厅房。 　　她买房的事情没有告诉西尔维诺, 暗中进行着, 想设计一个小版的双人小窝，决定到时候给西尔维诺一个惊喜。 　　就这么过了三个月，苏晓白大脑完全被工作和西尔维诺占据，极为压缩的空闲时间里冒出一个“田治怎么样了”问题，问一下西尔维诺。 　　西尔维诺现在和苏晓白说的话越来越多。他知道苏晓白不喜欢他憋着, 把和闻朔的合作方法和苏晓白说了个清楚。 　　“我让人查了和我同时在医院的人，花钱给他们所在的单位提供了更高档次的全身体检。拿到相关报告后向上举报。”西尔维诺这样说着，“你不属于医院病人, 所以不在名单内。” 　　苏晓白是护工的小孩, 如果不是整天都混在医院里，基本上没什么机会被动手脚的。 　　“因为要更多证据, 所以我和闻朔配合官方，在官方暗中调查的同时，我们把田治拉到了一个项目合作中。” 　　闻朔的研究中心和研究院合作是相当正常的事情。他完全按照流程提交了研究申请，邀请正好研究告一段落的郑文彬一起做事。 　　两人本来研究项目就有相似性，团队之间互相知道对方, 商量具体合作内容后一拍即合。因为在同一个城市，各大医院的资深专家消息灵通，好几家试探性询问能不能加点人，蹭个项目合作研究。 　　闻朔的研究项目注定是要普及到老百姓的，加上官方调查计划目的，当然是同意。郑文彬也清楚他们的研究项目会优先给军或者医的，所以也同意。许多医院确定消息后疯狂推人，闻朔和郑文彬亲自把关，选了一批优秀青年。 　　其中正好卡进了田治，田医生。 　　不管有没有天赋，进了闻朔和郑文彬这里，每个都得拿出看家的本领来。团队的人熟悉闻朔或者郑文彬的节奏，倒是适应良好，而其余的医生都有个过渡期。 　　西尔维诺简要说了一下：“闻朔会经常集思广益，寻找项目突破口。一群人的想象力是惊人的。而想象力后头，要拿实际来论证他们的想象。田治有野心。有的事情踏出过一步，就没了底线。” 　　没了底线就会踏出第二步，要拿出实证来，一个不慎就会暴露以前出以前线索。田医生到底是个参与者还是个知情者，他们还没有正式确定。 　　官方不可能为了一个嫌疑，直接将一名有才能的医生困着调查的。 　　苏晓白听见这里，觉得是这个道理。她见西尔维诺和闻朔这群人是在官方保护下行动的，稍放心了些：“注意安全。” 　　西尔维诺：“嗯。” 　　两人各自处理各自的事，时间就过得极快了。 　　对此唯一表达不满意的是万载集团的小席总。 　　小席总走到秘书办，看到空落落的秘书座位，太阳穴就是一跳：“苏秘书又在西尔维诺那儿办公？” 　　接手苏秘书工作的秘书小蔡飞快冒出：“是的小席总。公司内业务交给我了。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么？企划相关事情可以直接视频她，她能远程办公解决。” 　　习惯了远程办公后，很多事情处理起来还挺方便。 　　小席总：“……” 　　小蔡见着小席总脸上复杂，想起一个事来：“对了，苏秘书说您上次想要联系一些合适的供应商。她把名单先给了我们，我这边给您一份。” 　　小席总：“哦。” 　　有了这份名单，这下他也待不了多久公司，得出去见供应商了。苏秘书工作起来真是太可怕了。 　　可怕的苏秘书这会儿确实在西尔维诺那儿。 　　柴颂习惯了苏晓白到工作室来，时不时会冒出来找她帮忙处理点西尔维诺的事。今天他又顶着换了个颜色的脑袋和苏晓白聊正经事。 　　聊正经事不能打扰到西尔维诺，柴颂和苏晓白就在门口聊。 　　柴颂手里拿着文件档，翻给苏晓白看进程：“工作室最近的情况是这样。再版的《一年蓬》销量很好，有好几家想要一些小版权，比如说有声读物、广播剧之类的。” 　　这些小版权收益不高，柴颂这边都不谈买断，只谈分成。 　　柴颂聊着聊着，忽然转了话题，小声问苏晓白：“苏小姐，西尔老师在写新文了。您有没有看写的是什么？” 　　苏晓白哪里有空看。她都快忙成陀螺了，一有空就选择放空大脑或者陷入睡眠。 　　她摇头：“我只知道有个刽子手。” 　　柴颂眨眨眼：“那是男主？” 　　苏晓白：“不，是路人甲。” 　　柴颂问了个寂寞：“我身为助手，竟然连提早知道剧情的机会都没有。” 　　苏晓白拍了拍柴颂：“放心，我身为枕边人，也没有机会提早知道剧情。” 　　两个人还说催更呢，催了个寂寞，都没得看。西尔维诺不会给柴颂看，不介意给苏晓白看，但苏晓白根本没空。 　　柴颂只能问：“那你知道现在写到哪里了么？要计划写多长？” 　　苏晓白小声：“我帮你去问问？”她当真是一无所知。 　　柴颂恨其不争气：“别人都在外头羡慕你，说你可以最早看到文。结果呢，你一问三不知，要你何用！” 　　苏晓白又不是狂热粉。她对看西尔维诺的文有兴趣，也仅仅在于必然会看他的每一部作品。早看晚看都一样。她寻思着柴颂这个能进家门的助手也没好到哪里去：“你难道有用？” 　　不和大家一样看不到。 　　两人在门口互相嫌弃了一番，最终苏晓白带着任务去看西尔维诺的写文进度。 　　她一进门，西尔维诺就抬头看了她一眼，很快又收回视线看向他面前的电脑。他不在码字，挪动着鼠标，似乎在看点什么资料。 　　苏晓白走到西尔维诺边上，看了一下电脑屏幕。 　　屏幕上是一本文献资料的截图。很多古早的书并没有具体的文字归档，又由于有插图，所以都是纸质扫描归档。 　　从发黄的图片上来看，年代有点久远。 　　苏晓白看着屏幕，好奇问了一声：“这是什么书？” 　　西尔维诺简单回答：“《武器录》，收录了上两个世纪封建王朝的各种军备武器。从冷兵器到□□都有。” 　　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 　　苏晓白：“这个和写文有关系？” 　　西尔维诺应声：“很多武器要建立在已有基础上去设计，不然纯粹的幻想不过是人类一时贪欢的消遣品。” 　　要是换成别的什么人说出这种话，苏晓白必然会觉得，文学作品里的畅想作品本来就是一时贪欢的消遣品。 　　但说出这话的是西尔维诺。苏晓白希望西尔维诺可以成为划时代的作家。至少在未来人们说起这个年代最有名望的作家时，必然说出西尔维诺的名字，且是以褒义的口吻说起他。 　　文学是有历史的。 　　苏晓白应了一下：“柴颂让我来问，你新文写得怎么样了。” 　　西尔维诺没想到苏晓白会来问这个。他们一起在办公室里工作了那么久，苏晓白都没要求看过文。 　　他微侧头：“每天写一点，写出了第一册 。这次的文按照设想有点长。” 　　苏晓白虚心请教：“怎么个长法？要写几册？” 　　西尔维诺想了下：“不知道。” 　　苏晓白：“……”没有具体数字，给人感觉真的很长的样子。 　　都写完第一册 了，西尔维诺问苏晓白：“你想看么？” 　　一册书也就二十万字上下，看完时间不长。苏晓白觉得自己能挤出这些时间，点了脑袋：“想的。” 　　西尔维诺应了一声：“那我打印出来。” 　　苏晓白：“？？？”这得花多少纸？ 　　西尔维诺完全不在意花多少纸。他打开文档按了打印，任由办公室里打印机运作。在苏晓白看文之前，他全完没打算剧透任何的情节。 　　苏晓白看看西尔维诺，又看看不远处努力运转的打印机，带起了一点小期待。 　　她还真成了第一个看文的人，比校对审核的人都快。 　　西尔维诺办公室的打印机速度很快，纸张刷刷出来。苏晓白端了个椅子到打印机旁坐下，当场开始看文：“我现在就看。你继续忙你的。” 　　西尔维诺：“嗯。” 　　他继续打开文件查起了资料。 　　纸没有装订成册，排版也没有按照书页来，一张A4分成两半，从左边看向右边书页。这个故事也并不是发生在真实的现在，而是发生在一个广袤的宇宙时空内。 　　开场是一个闭塞落后的星球，刽子手要执行任务，收到了亲人恳切贿赂塞过来的一瓶麻药，希望一刀下来少些痛苦。刽子手给男主角混在了饭菜里，但这位当事人并没有吃下去。 　　行刑的那天风很大，天空的云层里隐隐有宇宙外的宣传投影放映着。而处于落后年代的男主角被刽子手一刀砍下了脑袋。 　　男主角变成了一只鬼。 　　他熬过了亲人的死亡，熬过了仇敌的灭族，熬过了星球的战争，最终……还是一只鬼。这只孤独的鬼乘坐着战争的飞船，决定前往别的星球，去寻一点与众不同的东西。 第88章 【2】可以拉个群了…… 　　西尔维诺的开场都很有冲击感, 这一本却是点例外。 　　男主开场就死了算是有了足够的冲击，而更多的感觉是寂寥。这世上人山人海和他无关。这世上战火连天与他无关。 　　什么报仇雪恨都和他一只鬼没了干系。 　　他没法报仇，直接熬死了仇家满门。 　　他一只鬼在世间游荡, 突然就看开了。看开之后就决定去更远的地方看看。要是中途死了就更好了，生命归于虚无, 也算是真正结束了这场人间游戏。 　　苏晓白看到这里, 仿佛透过这只鬼触摸到了西尔维诺。 　　那些年的西尔维诺约莫心里就是这样想的。他不是不爱这个世界, 只是他的认知当中，他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结果飞船翻车, 中途炸了。这只鬼进入到了星际海盗的船上, 继续旅行, 发现了宇宙中远超过普通战争的邪恶。 　　苏晓白不自觉入了迷，着了魔。看着一只鬼想要牵一个无辜孩童的手却没有牵到。看着邪恶被姗姗来迟的正义推翻，那只鬼却只想着那只手。 　　他永远牵不到，他永远救不了。 　　就在观感随着鬼低落尘埃，跟随鬼行进到一个荒芜星球上时。终于有人能看见这只鬼了！这位就是荒芜星球小岛上的一位本土少女。 　　女主角出现。 　　接下去就是女主角和这只鬼的日常, 以及一人一鬼相伴着准备冲出星球，冲向全宇宙的故事。原本的寂寥被彻底冲淡，行文里充满了积极向上的情绪。 　　苏晓白抬起头看西尔维诺。 　　西尔维诺专注盯着屏幕上的资料, 时不时换成实体的笔在纸上写两句。 　　苏晓白知道了为什么这本书不知道会写多长了。这是他送给她的情书。他觉得他们今后的故事会相当漫长, 漫长到不知道何时结束。 　　如果某一天要走进结局，那人与鬼的故事也是走进了阶段性结局。 　　西尔维诺觉得他可以变得像人, 但他本质上还是那只鬼。他期待着这本书永不完结，却也在最初就想好了别的结局。 　　因为鬼和人都不可能变成对方那物种，甚至没有人能够笃定人眼中的鬼，或者鬼眼中的人是真实存在的。他们注定是对方一生的痴妄。 　　不是人太过悲观，而是这个世界的一切终究和童话故事不同。西尔维诺和苏晓白都是在医院这个地方待过很久, 深知人性。 　　人会为了理想而屠龙，却会败在空调到底开几度这种小事上。 　　苏晓白还没有把书看完。打印机还在运作，努力将书的后头部分吐出来。 　　她把拿到手里看过的部分轻放在一旁，起身重回到西尔维诺身边。她哪里舍得松开西尔维诺？ 　　她这人就肤浅。她喜欢钱，西尔维诺有钱。她喜欢长得好看的，西尔维诺长得好。两相并存，她被西尔维诺吃得死死的。 　　西尔维诺感受到苏晓白走在自己身边：“不好看？” 　　苏晓白怎么会觉得那不好看呢。 　　她坐在西尔维诺椅边上，将脑袋靠向西尔维诺：“好看的。” 　　西尔维诺应了一声，说了自己设想：“宇宙无穷尽。我想让工作室专门设一个网站，以后网站内开放同宇宙创作授权。” 　　听上去要干大事情。 　　苏晓白同意：“挺好。” 　　西尔维诺：“嗯。” 　　书没看完，苏晓白难得也不想工作，就在西尔维诺身边放空自己。她对着外人能说会道，对着西尔维诺也常常不要脸皮，现在却不知道要怎么表达自己对西尔维诺的喜欢，只好就这样多靠近他一点。 　　西尔维诺一向喜欢被苏晓白黏着。他没有被她打扰，继续干着自己的资料整合活。 　　半响后，荒废足够多时间的苏晓白掏出手机看看各大人士有什么消息。 　　大概是事情都上了正轨，今天各大人士都没什么特殊消息。一个个都知道要做什么，按照计划进行着工作。 　　万载集团接下去的秘书工作也将进入到繁忙阶段，苏晓白觉得自己过段时间需要再去待一段时间秘书办。一年一年过得很快，年终会是集团最忙的时候。 　　西尔维诺的手机震了下。 　　手机上显示出了对方的人名。苏晓白见西尔维诺本人没在意，拿起了他的手机。是来自田治的消息。田治客套问西尔维诺最近身体情况如何。 　　苏晓白微微挑眉。 　　西尔维诺：“谁的消息？” 　　苏晓白告诉西尔维诺：“田医生。他问你最近身体情况如何。我帮你回复他，说你最近很正常。” 　　西尔维诺：“好。” 　　苏晓白用西尔维诺的手机回了田治的消息，发现田治半点不像是被困在了研究项目内，非常积极想和西尔维诺邀约：最近我和几位医生合作，对自闭症有了更深的了解和看法。我觉得人的大脑具有无穷多的可能性，西尔老师的情况和普通的自闭症有着相当大的差异性。西尔老师有空出来聊一聊么？ 　　田治的事情，苏晓白没插手。原本她觉得没什么大问题，至少田治和西尔维诺之间联系不多，田治不太会把主意打到现在的西尔维诺身上。 　　现在怎么会突然找上门来？ 　　苏晓白想不明白。 　　面是要见的，要搞清楚田治到底在想什么。西尔维诺正好写完一册书，是有空的时候。但他要是自己去找田治…… 　　刚收完“情书”，苏晓白不希望西尔维诺去面对田治。他擅于观察人，可不擅于应对人。 　　苏晓白清了清嗓子：“西尔老师。我想换身体。” 　　西尔维诺手上工作停下：“嗯。” 　　念头一过，两人互换了身体。苏晓白从椅子上起身，取走西尔维诺手上两个手机，把位置让给西尔维诺：“西尔老师，你继续忙。” 　　西尔维诺身体换完了，看苏晓白直接拿走两个手机，意识到问题：“田治找我有事？他要约我见面？” 　　苏晓白点头：“嗯。” 　　西尔维诺皱眉：“你想替我去。” 　　苏晓白拿着西尔维诺的手机：“我可以带着姚虹去。田治不管怎么说都只是个普通的医生。西尔老师和当年也完全不一样了。” 　　当年西尔维诺身边护着的人有是有，但那些人没对医生有警惕心。西尔维诺天天看诊，也没意识到某天可能忽然被医生下了手。 　　就连苏晓白都没意识到自己某天被下过手。 　　苏晓白对西尔维诺笑笑：“西尔老师不太会应付田医生这种人。我会。如果田医生本身没有事情，那只要我出场就够。如果田医生本身有问题，需要的也是姚虹姚灯，身体里是我还是西尔老师都没有关系。” 　　西尔维诺：“……有关系。” 　　苏晓白擅口才。西尔维诺文也不是白写的。 　　“诱饵受伤概率远超隔壁看戏的。自作主张很容易出事。”西尔维诺从苏晓白手里拿回自己手机，“报警现在证据不足，但请点保镖保护人身安全是可以的。” 　　他回了田治消息，约时间地点：“我和你一起去。” 　　苏晓白：“……也行。” 　　话才这么说完，田治医生那儿和西尔维诺也约了苏晓白：西尔老师可以和苏秘书一起来。两人一起，您应该情绪能够更加放松些。 　　直接邀请两个人，干坏事的人胆子应该不会那么大。 　　苏晓白这么想着，但没打算让西尔维诺少叫保安的打算。以防万一，未雨绸缪。她可以后悔自己没想到，可不能容忍有本来打算做最终没做的行为。 　　以她谨慎的性格，还在西尔维诺边上提议：“和闻朔说一声吧。” 　　西尔维诺：“嗯。” 　　苏晓白：“和爸妈也说一声吧。” 　　西尔维诺：“？” 　　苏晓白理直气壮：“你请保镖难道还隐瞒得过爸妈么？不知道具体情况才会让人更担心。回头他们自作主张叫人过来，岂不是打草惊蛇了。” 　　道理也有。 　　苏晓白继续说：“你要是信得过，也可以通知下周洪文，说不定尤娜那儿也能帮忙呢。好歹生意伙伴。” 　　西尔维诺：“……这就不用了。”尤娜万一帮个倒忙，他们这边当场翻车。 　　苏晓白：“那孙姨？她你肯定信得过。” 　　西尔维诺：“……”这名单再报下去，当场可以拉个群。 　　西尔维诺回到位置上坐下：“通知爸妈和闻朔就行。”其余的人插到这个事情里里来只能添乱。 　　苏晓白考虑了下，觉得这三人足够：“好。” 　　打印机那儿的声音停下。苏晓白转身去打印机那儿拿打印好的文。 　　田治医生的回复这时也到了：周三下午，轩宇茶楼。 第89章 【1】他生理痛 　　一线城市的茶楼实在多得很。 　　轩宇茶楼是一间非常新的新式茶楼, 规格很小，总共开了没几年，缩比较隐蔽一些的建筑内。隐蔽清净, 唯一的缺点就是包厢朝外看时视觉不够宽敞。 　　这种视觉不宽敞问题不大。因为没人平时来喝茶是为了看窗外的。 　　周三下午工作日，茶楼本身就没什么人来。苏晓白在西尔维诺身体里, 接过姚灯拿过来的资料。 　　资料是姚灯查的轩宇茶楼情况。轩宇茶楼老板是本地人, 看上去本来没什么问题。但这老板这两年资产亏损严重, 茶楼工作人员就寥寥几个，上不了什么台面。 　　这种小茶楼是万载集团待客绝对不会找的。新是优点, 但老板规格低了, 太小家子气, 不如苏晓白以前带西尔维诺去过的松龙茶楼一类。 　　资金亏损严重的人，其实容易出差错。一旦有人给点甜头，就会想要去碰不该碰的东西。 　　姚灯在边上说了一下：“听说这儿过段时间会改成棋牌室，但还没动工。” 　　棋牌室就更加不需要窗外敞亮了。 　　苏晓白应了一声，快速将资料看完, 顺手将资料递到西尔维诺手中。 　　西尔维诺跟着看了两眼资料，觉得资料上确实内容没多少实质。查的时间短，能这么快得到这点消息, 已经是双姚能干了。 　　姚灯戴着耳机, 收到了姚虹那儿传来的消息：“我们的人在周边兜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唯一要注意是楼后有个停车场, 正对茶楼后门卸货区。姚虹安排了两个人在那儿。” 　　这群保镖的防绑架措施做得格外好。 　　姚灯：“前田治将车停在了停车场，从后门上了楼，从随身带的包来看，看不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苏晓白应声，看向西尔维诺：“走么？” 　　西尔维诺明白意思, 伸手开车门下车。 　　苏晓白打开录音笔放到自己衣服口袋里，并把领口上的针孔摄像机打开。西尔维诺前脚通知了爸妈，后脚家里不仅多了一批保镖，她和西尔维诺从上到下都被“武装”了一番。 　　他们两人身上都装了摄像机，打开后能直播反馈出去。鞋子上嵌了防水定位，确保不会被轻易带走。 　　田治给了他们时间准备，埃拉和小夫人经历多，当然多准备了点，以防个万一。 　　普普通通去和一个医生谈话，搞得兴师动众。 　　苏晓白觉得有点夸张，唇角要很努力才不翘起。她半点不紧张，内心还有点小激动，觉得自己现在不仅是个秘书，还是个特工。 　　没有谁伪装西尔维诺能胜过她。 　　苏晓白下了车，和西尔维诺一道走进楼里，顺着道往楼上走，进入轩宇茶楼。 　　轩宇茶楼都要改建了，当然内部已不怎么样。服务员穿着制服带着人往包厢去，听着他们来寻人，直接带他们到了一个包厢。 　　因为总共就这个包厢里有人。 　　田治才刚坐下，见人过来重新站起来，和蔼朝着两人笑：“西尔老师，苏秘书，好久不见。来，坐坐。” 　　苏晓白和西尔维诺坐到田治对面，和田治打了声招呼。 　　田治将桌上摆着的菜单送到两人面前：“来，喝个茶。” 　　他长叹一声：“现在做生意都不容易啊。这个茶楼再过没多久就不在了。茶叶是不错的，可能是风水不好吧，没多少进账……” 　　现在年轻人生活压力大工作忙，年纪大的多自己买茶叶，少有闲情雅致来喝茶的。但最主要原因还是茶楼老板自个亏损严重。 　　苏晓白听着田治的话，没有说穿那点感慨，低头随意点了两杯茶。田治跟在后头也要了一杯不同的。 　　服务员收走菜单，很快前去泡茶。 　　田治见人去泡茶了，从包里取出一份纸质资料，放到苏晓白面前。他对着两人和蔼笑着，说了下自己发现的情况：“我国自闭症儿童数量其实极为惊人。人口太多了，随意一个病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的概率，全国就拥有上百万人。” 　　苏晓白将面前的纸翻开，发现是一份调查资料报告。报告里囊括了全国各地确诊自闭症的数据，后面还跟上了一大堆的数据。 　　从这份报告来看，田治确实是在用心去对待他这一份工作的。 　　田治在前头侃侃而谈，说着这些年对于假性自闭症的心理治疗有多么的成功。可惜对于真的大脑有异变的儿童，暂时却还无药可医。 　　人类对于宇宙和自身的探索无穷尽，他最近参与的项目就是在研究大脑和身体的关联性，探求是否能够做到真正用大脑控制外在物品。 　　而同时，他们也会延生去研究大脑和身体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的阻断。 　　实验首先要进入设想，其后放在动物身上。 　　服务员很快将茶送了上来。苏晓白和西尔维诺看着面前的田治说着说着，话题就从自闭症转移到了大脑的研究项目上。 　　和约好的主旨越来越远。 　　田治说那么多也没觉得累。他不吃桌上的东西，也没喝桌上的茶，整个人逐渐亢奋，好像能看到未来万千美好尽在眼前，眼眸中闪着憧憬光亮： 　　“一起研究的那些研究员都太厉害了。他们每天都能提出新的点子。我明明在同辈中算厉害了，却也有时跟不上他们的节奏。”田治这么说着。 　　苏晓白其实刚开始听还能听懂一些，听到后面高深的地方就跟不上田治的思维。这还是她常年跑医院，有一点点了解的情况。 　　换成另外一个普通人，估计就只能一头雾水猛点头，夸一句：“牛逼。”然后心里想着：啥啥啥？ 　　西尔维诺在苏晓白边上减少了平时的习惯，手放桌下以防自己产生刻板重复行为。医生是很敏锐的，他担心田治发现他的不对劲。他观察着田治，注意着他的神情和动作。 　　苏晓白也在观察田治。 　　她见人说多了话，差点体贴开口让人多喝点水。好在她反应及时憋回了自己的话，将田治面前的茶杯推过去了些，用行动示意人喝水。 　　田治拿起水杯吨吨喝完，笑容扬起：“谢谢。” 　　苏晓白朝着他点了点头。 　　田治也客气让两人喝水：“尝尝这里的茶。茶叶都挺好的，特意从茶山上新鲜采摘，然后直接买过来的。” 　　苏晓白拿起杯子闻了闻茶味。 　　她点的是红茶，茶味是浓郁的，可泡茶的水平就是一壶开水到进去，根本没能泡出个一二来。过了点时间后的茶水更是上下分了层，下面浓上面淡，色差明显。 　　这个泡茶水平不关店才奇怪。苏晓白这个自学成才的泡茶水平都比这儿的服务员好。她稍抿了口茶杯，半点没沾茶水，假装喝了一口又放下。 　　西尔维诺对茶水的要求比苏晓白更高，低头看了眼根本没拿起茶杯来。 　　田治笑笑看向西尔维诺：“苏秘书今天怎么都没什么话？是身体不舒服么？” 　　西尔维诺露出一个微笑：“嗯。”笑容充满别扭。 　　瞥见西尔维诺这个僵硬的微笑演技，苏晓白动了动唇角，二话不说给1分！这1分是看在这是自己身体的份上。 　　田治盯着“苏秘书”，内心泛起一丝怪异。他明显还要张口问什么。苏晓白在边上沉着冷静先一步开口：“他生理痛。” 　　西尔维诺：“……？” 　　西尔维诺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 　　“生理痛”三个字充满杀伤力，让田治和蔼的笑容跟着一起复杂了起来。他恍然一下：“噢，那讲究其实蛮多。这里有桂圆红枣茶，换个吧？” 　　说罢，他起身去叫了服务员过来，再点了一个桂圆红枣茶。 　　桂圆红枣茶用的是干桂圆和干红枣。茶需要煮熟，用普通的泡是没有办法的。让苏晓白和西尔维没想到的是，服务员端上了一杯开水泡的桂圆红枣茶。 　　茶杯盖掀开，桂圆和红枣漂浮在上头，半干半湿。 　　苏晓白：“……” 　　这水平已经不是不行的水平了。这水平得是要被举报虚假营业的水平。苏晓白扫过杯子像没看出问题来，将手里的资料竖起整了整：“田医生说我和一般病人有差别，是什么差别？” 　　田治视线落在西尔维诺身上，西尔维诺视线落在那杯不忍直视的桂圆红枣茶上。 　　苏晓白的话问出来，让田治收回视线，重新看向苏晓白：“这个得从二十年前细说。” 　　田治再从二十年前的从头说起，说着西尔维诺和一般病人的差异性。病人其实都会有个体差异性，但恢复到像西尔维诺这个水平的真是少数。 　　冗长繁杂的内容实在让人听不下去，哪怕里头有点什么有趣的童年小故事，听多了也实在无聊。 　　苏晓白趁着人不注意，垂着眼取出了手机，给姚灯发了条信息：厨房。 　　她快速发完，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听田治说话。 　　田治喝完了一壶水，见面前两人完全不吃不喝，偶尔附和的样子，脸上笑容淡去：“当年我在玛利亚医院里碰到的所有孩子，最近似乎都收到了一个体检机会。” 　　苏晓白和西尔维诺同时盯着田治。 　　他们能想到的，田治也想到了。 　　田治看向两人，用笃定的口吻：“西尔维诺出问题了，所以才会要那些孩子一起体检！” 　　他终于懒得废话说，人靠到身后的椅背那儿，板起了脸：“所以说，西尔维诺和别的自闭症最大的不同，应该你们比我更清楚。他们的体检报告全被封了，是身体上检测出了异样。” 第90章 【2】解决田治 　　苏晓白没想到田治也会查当年的那批孩子。他查到了, 并且知道这群人都进行了体检测试。他甚至主动去找人要了体检报告。 　　问题是，西尔维诺这边没能知道他查了。 　　西尔维诺这边负责行动的人不是在医疗体系内的，封存了那些体检报告, 并不知道田治的调查操作，反而将消息漏给了田治。 　　田治哪怕知道他们在查当年的事情, 说话依旧没有表达出他当年干过什么事情。他的所有情绪和表达都可以用他在关心西尔维诺来解释。 　　苏晓白的大脑飞快开动起来。 　　她在想要不要暴露内容给田治, 也在等姚灯检查好厨房后告诉她情况。 　　苏晓白用着西尔维诺的身体, 冷着脸对上田治：“这种事情纯属巧合。我们过来只是因为田医生邀约，是田医生主动表示有关于我病情的情况要和我说。” 　　她轻易将节奏拉到自己手中：“田医生, 当年那批孩子是有什么事情, 会让你主动去查他们的情况？当时你只是一个过来学习的学生。” 　　田治扯了扯脸皮, 没说话。 　　他们都想要从对面那儿套到信息，也绝不想要自己这边暴露什么。在场都是心思多的聪明人，清楚知道多说容易多错。 　　田治长叹口气：“西尔老师，您这样就很没意思。我要不是因为您，又怎么会去了解当年玛利亚医院其他孩子呢？” 　　这就很牵强了。当年玛利亚医院其他孩子和西尔维诺可不是一个病。正常人都知道有毛病。 　　田治表示：“我想看西尔维诺的全身体检报告。” 　　苏晓白反对：“田医生不是我的主治医生。” 　　原本的茶话会, 转眼就争锋相对起来。田治朝着苏晓白和西尔维诺笑了笑，充满了底气：“那就要麻烦两位跟我走一趟了。” 　　田治喊了一声：“服务员。” 　　外头的服务员推开门走了进来。他快步走向“苏晓白”，一个手刀朝着“苏晓白”脖颈砍过去。可惜“苏晓白”里面是西尔维诺。 　　西尔维诺的自保能力尚在, 瞬间侧了身, 抬脚朝着服务员踹过去。 　　苏晓白的身体素质远没有西尔维诺好。西尔维诺用她的身体踹出去，力道不够, 反而被服务员抱住脚用力拽过去。 　　田治往房间边上靠，面上照样是和蔼的：“两位要是不合作，可能回头不会好受。” 　　苏晓白一把将西尔维诺往回扯，从衣服内侧拔出了一把枪对准服务员，冷漠开口：“不许动。” 　　那服务员顿时不动了, 死死盯着凶器。 　　田治愕然看向现场的这把枪，不知道“西尔维诺”是怎么做到持枪的。这种跃然于大众的行为，显然并不合理。 　　可他反应很快：“今天这里的服务员都是雇佣兵，马上过来。你一把枪斗不过他们专业受过训练的。” 　　苏晓白冷声：“田医生。你只是个普通医生，怎么能动用到雇佣兵？” 　　田治笑笑：“各取所需。我要你的身体体检报告，他们要你命。” 　　苏晓白：“？”妈的，怎么还会有人要西尔维诺的命。 　　服务员看苏晓白握枪姿势不对，正蓄势待发打算扑上来。西尔维诺一把抢过苏晓白手里的枪，用更加标准的姿势对准了那个服务员。 　　苏晓白原本觉得一次会面准备得太夸张，可现在觉得根本不夸张。 　　现在这个凶残水平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枪对准了服务员，田治是安全的。他慢慢挪动到门口，含笑表示：“我去看看其他人怎么还没过来。” 　　苏晓白手机震动了一下。与此同时，挪动到门口的田治被忽然闪现到门口的姚灯直接一个闷棍打晕。 　　服务员感应到身后动静，眼神一狠，从怀中迅猛掏出一把匕首往前飞扑。 　　苏晓白瞳孔紧缩，抱着人直接往地上摔。西尔维诺被带了个踉跄，顺着苏晓白的动作拉着人就地往边上滚。 　　门口解决完田治的姚灯冲进来，一把拽住扑上前的服务员的脚，将人往自己这边拉。服务员扭身试图攻击姚灯，被姚灯一个闪避，也收到了一个闷棍礼包。 　　两人体质都好，闷棍下来带血了人都没有晕，当场扭打起来。 　　苏晓白和西尔维诺到角落里不妨碍两人打架。 　　很快又有人冲了进来，全是埃拉和小夫人准备的保镖。这位雇佣兵看大势已去，二话不说想要跳窗试图逃跑，结果又被姚灯拉住了脚，人嗑在墙面上，看起来生疼。 　　雇佣兵一被拽住，其余人蜂拥而上，当场将人打晕捆了。 　　面前打得凶残很。 　　角落里，西尔维诺低头看着手里的枪：“……你为什么会拿了一把玩具枪？”他刚开始以为家里以防万一给他配备的，一接手发现不对。 　　苏晓白根本没学过射击。她人还没从刺激战场上缓过来，听西尔维诺的话后老实巴交坦白：“觉得特工得配一把，一百块买的仿真版，加急包邮件。” 　　西尔维诺：“……” 　　真便宜。 　　那个雇佣兵估计眼神不好，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国内到底安检有多严格。一百块的玩具枪是真的没什么用处。 　　姚灯让保镖把人送走，再让人把现场的茶水给留下，走到角落和苏晓白、西尔维诺汇报：“我们进厨房看了下，发现厨房里根本没正经厨师，先下手处理了。那个服务生估计为了不让你们起疑，所以没带设备，没收到同伴失联信息。” 　　茶楼今天下午都不对外营业，只留下了几个雇佣兵和田治两人。那些个雇佣兵看起来是亚洲人长相，其实属于亚裔，根本不会泡茶。 　　有个保镖走上前来，从口袋里取出了一板药：“这是在泡茶那人身上搜出来的。” 　　姚灯接过药看了下，送到苏晓白和西尔维诺面前：“是违禁药品，能让人短期昏迷两小时左右。” 　　有这个证据在，田治就算没加上以前干的事情，也算出格了。医院处方药都不能随意外泄，更别说他还有违禁药品。从哪里来的一路查下去，能撸掉不少人。 　　西尔维诺对姚灯吩咐：“报警，把信息送一份给调查田治的那些人。” 　　姚灯：“是。” 　　面前的人忙碌起来，西尔维诺带着苏晓白离开现场。苏晓白临着出包厢门，低头看地上昏厥过去的田治。田治失去意识，脸上看不出情绪来。 　　这世上的技术不分好坏，追求技术的人本质目的，造成的结果从大局上来看或许也不一定算坏的。但田治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已经忽视了他作为人的本心。 　　她跟在西尔维诺身后没多说什么。 　　有因有果，田治当年犯下了错，到现在是该还了。 　　…… 　　“现在是新闻午班车。据悉，xx医院副院长田某，在多年前违规使用药物，导致数名儿童身体产生异况。他不知悔改，为得到更好医学数据，使用违规药品，再次对普通民众下手。” 　　新闻播报员的声音只寥寥简约说了下情况，信息传递在没那么详尽的情况下，这世上大多数人根本不会在意这样一条新闻。 　　苏晓白看着新闻上的消息，默默在办公室里吃午饭。 　　田治那天准备给他们下安眠类药物，还在他自己包里准备了注射药剂和血样采集工具。要是苏晓白和西尔维诺喝了茶且没有带人，确实会中田治的招。 　　等田治被关起来调查了，田治才知道当年那批儿童后脖颈都产生了异常，但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情况，更不知道这样的情况会导致什么问题。 　　田治当初是直接用注射药剂，在病人治疗过程中进行了他的个人实验。当时参与的人员不止他一个，又碰上药物监管改革有些混乱，所以至今没被人发现。 　　苏晓白是特例。她当时就巧合乱跑，被人顺手给扎了一针。 　　田治在审讯过程中没扛住，因为证据齐全，把当年的试剂中含有的具体成分全说了。现在闻朔以及相关研究员正在对当年药物进行私下分析，看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 　　当然，就算找到突破口，从动物实验到应用人体上，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苏晓白和西尔维诺依旧得时不时互换一下。 　　苏晓白啃着鸡腿，盯着西尔维诺办公室展柜上的那把玩具枪，就是想不通。 　　她吃完午饭，满脑子问号，指着那把玩具枪：“为什么它被放到这里来了？” 　　西尔维诺看了眼那把玩具枪：“有纪念意义。” 　　就像当年那小石头一样。 　　苏晓白：“……这不好吧。” 　　玩具枪仿佛真的一般，居于一个水晶台上。展柜里的打光灯照射在这把玩具枪上，让人看了会以为是什么名家作品。 　　就和那颗石头一样。 　　西尔维诺注视着玩具枪半天：“挺好的。” 第91章 【完】小家 　　西尔维诺新书即将上市！ 　　消息一出, 原本还在等《一年蓬》游戏化的大众们嗷嗷嗷狂叫着，预购的预购，问书店要货的疯狂要货。印厂都没来得及将书送到书店, 发现各家都要求增加印量了。 　　时隔三年没出书，众人对新书是抱有期待的。 　　出版书有个好处, 不用等一章章更新, 一本一来, 上来就是二十万字。短文直接完结，大长篇必然入正文。再恢弘的世界观都将展现到世人眼中。 　　柴颂看了新文, 光一眼就看出了西尔维诺构建大宇宙的目的。以前那些个文甚至都能构建到大宇宙中去。 　　没工作的时候, 柴颂恨铁不成钢, 想着西尔维诺怎么还不码字。等有了工作，柴颂就很绝望，发现工作量一眼望不到头，感觉天天都要做。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的他坐在椅子上，上半身全靠在桌上, 满脑袋想的都是：什么时候可以放假什么时候可以出去玩什么时候可以休息。 　　新书和游戏避开。新书出后两个月，游戏马上就要上了。等游戏上三个月，新书第二册 就要上市。忙得很。 　　越想越是想不出。感觉今后的假期遥遥无期。 　　旁边工作人员看到柴颂这么颓废, 推了推柴颂：“干什么呢？不是说今晚工作室要搞庆功宴么？还这么憋闷？” 　　庆功宴约等于可以加工资, 大家吃吃喝喝庆祝一下，欢天喜地的。 　　柴颂被推着移了位置, 很痛苦：“我连头发都没空去染了！” 　　他现在顶着一头分层的头发，顶上是纯黑，下头是褪色后的金。稍打理后看上去也算是一个时尚的造型。 　　“不是挺好看的。哪天全染黑了年轻一百倍。”同事眼尖看到走进来的人，放低了声音，“西尔老师和苏秘书来了。他们不是今晚不去庆功宴么？” 　　柴颂抬起头看过去。 　　西尔维诺和苏晓白两人走进门, 穿着是规则成套的西装。两人很快路过员工区，点头和大家打了招呼后就进了办公室。 　　柴颂再次趴下：“哎。不知道。” 　　走进办公室的苏晓白待在西尔维诺的身体里，到了办公室里瘫在了椅子内。柴颂忙，她也忙。忙到晕头转向，恨不得自己有三头六臂。 　　换成以前，她会觉得互换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打扰她上班工作。 　　现在她觉得互换真好。一互换：洗漱的事情就交给西尔老师了。 　　西尔维诺：“？” 　　一互换：健身的事情就交给西尔老师了。 　　西尔维诺：“？？” 　　当苏晓白确认第二天不用出门，前一天必找西尔维诺互换。西尔维诺用哪个身体都可以工作，她就用西尔维诺的身体提早休息。 　　三翻四次后，苏晓白也会被西尔维诺“教训”，拉到床上进行妖精打架。西尔维诺会面无表情表示是在用掉库存的奇怪东西。 　　库存物品表示不服气，库存物品表示它是日常用品。 　　至于今天出门是个意外。 　　她和西尔维诺都准备好了白天不出门，连工作室的庆功宴都推了，说要在家休息。苏晓白计划好晚上临时掏出自己贷款买的小套房，带西尔维诺去看房子。 　　晚上他们就能在新房子里互换回来，并且度过愉快的一晚，然后再进入到疯狂工作中。 　　没想到闻朔说为了庆祝新文，把最近研究出来的情况和他们说一说。一说就把一整个上午给说了过去。 　　当年田治药物影响到的人有限。注射过的人个体差异很大。西尔维诺和苏晓白应该还受到了什么外界影响，才会导致互换的特殊情况。 　　实验在动物身上实验样本不足，也不知道哪个和哪个算互换了灵魂。研究进程卡住了，但也算是研究出了点方向。 　　苏晓白全程就知道点头点头再点头。 　　好的，听了一个上午的寂寞。事情就是短期内没法解决，你们继续将就下。 　　苏晓白都忍不住怀疑闻朔也是工作太忙，所以想找个理由跑出来休息下。 　　出都出门了，下午干脆来一趟工作室。西尔维诺新书上市，大家看现在外头热闹的讨论情况，就能知道这回卖得有多好。 　　她长叹出一口气，拿出手机扫了眼信息。各种大群里都是消息，企划群里更是红包满天飞，都在热烈庆祝大家发财，并打算蹭一点喜气。 　　一群人抢红包，她一个没抢，发了两个进去。 　　好家伙，一个个看似大老板，实际上秒空。 　　苏晓白被这个行为逗笑，把手机放回手边。她苏秘书，今天就要偷得一日闲！不打算工作，不打算学习！不打算回复消息！ 　　坐在位置上的西尔维诺看苏晓白一副没事干的样子：“要不要测试游戏？”互动娱乐游戏方发过来内测版本，已经可以试玩了。 　　对别人，游戏=休闲娱乐。 　　对于苏晓白，游戏=又一项工作。 　　苏晓白拒绝：“不了不了。” 　　好好的一个万能秘书，终于也被繁重的生活压到摊平。西尔维诺看苏晓白完全打算咸鱼的样子，默默打开来自爸妈海外发过来的文件。 　　求婚攻略推荐以及结婚地点推荐。 　　负责求婚和结婚的团队提供了相当多场景。国内外都有，价格低廉到高昂的齐全。埃拉和小夫人当年结婚可以说是什么人都没请，所以对西尔维诺的婚礼没要求，随他怎么处理。 　　想要办世纪婚礼类型的，那就隆重来办，方案参考都有。想要低调小婚礼的，那就缩小来办，方案参考也做了文件。 　　隆重的要提早预约，众人细办。低调的也要提早订婚纱和戒指。 　　西尔维诺打开文件，发现这个文件竟是有上百页。 　　苏晓白没什么亲戚联系，他这边除了两位长辈，其他人也不亲近。还是低调来办更合适。 　　要当惊喜的话。西尔维诺想了想。他完全可以自己出门，用苏晓白的身体去量尺寸。苏晓白可以完全被隐瞒着，直到合适的那天，她突然被求婚，突然就结婚。 　　互换有时确实挺方便。 　　两人在办公室“荒废”了一个下午。柴颂过来敲门，在门口探头：“西尔老师，苏秘书，晚上一起去参加庆功宴吧。” 　　西尔维诺脑内全是各种求婚攻略，拒绝：“不了。” 　　苏晓白不想应对工作人员：“不了。” 　　柴颂了然点头：“知道知道。西尔老师精神与我们同在。你们约会愉快。”他说完就跑，典型是知道叫不动人。 　　西尔维诺的性格不适合团建，和大家一起去庆功宴，只会造成冷场。到后头一个人缩在那儿，会让员工不知所措。 　　苏晓白知道工作室人基本要走空，和西尔维诺收拾了东西先行“下班”。 　　她亲自开车，带西尔维诺朝着一个新小区去。 　　大多数人都喜欢买毛坯房，从最开始折腾，折腾好后改成自己喜欢的住宅。苏晓白没那么多空，买了套精装修，再专门让人紧赶慢赶装修了。 　　晾了一段时间，东西已经全部日式搬家给搬了进去。 　　苏晓白将车开进小区停车场。西尔维诺家里就有巨大的停车场，她考虑着过来总要开车，所以在小区里也买一个小巧的车位。 　　停好车，苏晓白露出了一个笑容：“到了。” 　　原本以为要出去吃饭，或者直接回家的西尔维诺诧异看了眼窗外：“这是哪里？” 　　苏晓白替西尔维诺按了安全带的钮，转身自己开车门：“我们的小家！” 　　西尔维诺怔了一下，跟着苏晓白一起下楼。 　　小区是电梯房，一层有两户。看上去远远比不上私人的一整栋房子。西尔维诺的一套不算装修都能买苏晓白这种房子好些套。 　　她带着西尔维诺上楼，在门口输入密码。 　　大门敞开，清香飘散出来，露出里面的空间。苏晓白笑眯眯侧身：“西尔老师，请。” 　　西尔维诺知道这大概是苏晓白自己买的房子，往门内走，打量起整个屋子。 　　房子不大，可以说是格外的小巧。客厅一个沙发一个茶几占据了巨大的空间，只剩下一个一米多的宽度可以给人行走。厨房用玻璃门阻断，外侧就是一张桌子和四把椅子的用餐小厅。 　　拥挤。 　　苏晓白的东西一直不少。她身为一个秘书，需要给自己配备的以及随身带出门的东西特别多。墙面上好几个钉上去的架子，架子上摆满了书。 　　西尔维诺回头一看，发现沙发上头有一副巨大的挂画。 　　他愣愣看着那副画。 　　应该是苏晓白特意找了画手绘制后打印的。地理位置是玛利亚医院前头那处荒芜的角落，地上有野花杂草还有石头。 　　石头是他三楼的那块，野花全是一年蓬。 　　幼年的苏晓白脏兮兮，将野花递给幼年穿戴齐整的他。光亮从斜角投到两人身上，似乎重心就在他们交互的手上。他们两身后是虚幻的成年形象，却是他将一年蓬递给了苏晓白。 　　这不是作品里的男主角和女主角。 　　这是现实中的他和苏晓白。从过去到现在。 　　苏晓白视线跟着看向自己定制的那幅画。这幅画是她找一个优秀的画手定的商稿，花了她不少的钱。她和西尔维诺没拍过几张照片，那些合照一张比一张看着正式，还是用这好。 　　“好看么？”苏晓白问西尔维诺，笑眯眯说着，“家里东西都买了双人套的。算是我们两个的小家。” 　　西尔维诺：“嗯。” 　　苏晓白含笑低下头，和西尔维诺吻上，互换回了身体。 　　西尔维诺回到自己身体里，扣住了苏晓白的腰。 第92章 番外 买了一栋楼 　　又在做梦。 　　苏晓白很清楚意识自己在梦里。她走过漫长的楼道, 走到一个洋房客厅中。埃拉替她系上了领带，拉起她的手走向出了大门。 　　门外的风景看不清，只看到了一辆黑色的笨重轿车。对于她来说, 这辆车体积略大，充满了历史感。她坐上了车, 低头看向自己的衣服。 　　工整的小西装。 　　她是西尔维诺。 　　车行驶到了玛利亚医院门口, 她被牵着下来, 带进了电梯。 　　电梯缓缓合上，本来一直是沉默的哑剧突然有了响动, 一阵喧哗声在电梯外冒出来, 后面连带着医生的斥责声。 　　很是吵闹, 却像是冲破了什么桎梏，让世界都热闹了起来。 　　明明世界热闹了，可苏晓白发现自己心情很平静，平静到没有任何波澜，如同一潭死水。她身体没动, 眼神也没有任何的转动。 　　电梯没能正式合上，彻底打开，外面喧哗的人挤了进来。一个个友好的和他们打招呼。他们说的话带点地方口音, 苏晓白本地人听得很清楚。 　　电梯升上去后, 很快电梯里的人都走了出去。她继续上楼，进入长长走廊, 走进安静的就诊室。她站在了窗口，从窗口居高临下往去。 　　广场上有很多人。她不知道自己的视线在看哪里。她都看到了，又好像谁都没看到。她记下了眼前的这一幕，却没有过脑子，根本没记得谁是谁。 　　时间快进, 太阳东升西落，就诊的日子里，她跟着医生“做游戏”，重复医生的各种治疗方式，在得空的时候阅读，随后回家。 　　直到有一天继续在窗口往下望。 　　她看到了滑梯那儿的斗争，一个长发的女生一脚把一个男生踹下了滑梯。下面还有个女生似乎是在哭。长发的女生则是滑下去后和那个男生打了起来。 　　男生被打跑，嘴里骂骂咧咧的，跑去找另外的同伴。长发女生则是冲去边上采花了。 　　那是自己。 　　苏晓白意识到这点，想要下去看看。是她想下去看，还是西尔维诺想去看看？苏晓白一时间有点茫然。她明知道自己在做梦，但第一次有点分不清自己和西尔维诺。 　　片刻之后，好像是医生和她说了点什么。她确实从楼梯上下去了。一步步走得不快，从出口出去后又往前走了些距离。 　　她拿到了自己送给自己的花。这种感觉非常微妙，非常奇怪。 　　苏晓白看着泥猴一般的自己，什么话都没说，一声不吭。 　　“和精神病凑在一起，我看你也脑子不正常。”那个男生拽了同伴过来，带着同伴一起骂，“没爹养的。和个不男不女的精神病凑一对，正好。” 　　苏晓白：“……” 　　这他妈不揍能行？ 　　虽然他们两个是绝配，但你这个崽子今日必死。 　　苏晓白自己内心想要暴怒，发现暴怒不起来。她就是内心一潭死水。而面前已经再度打了起来，一打二，完全不落下风，凶残得很。 　　精彩。 　　苏晓白忍不住替自己鼓掌。她打架真是一把好手，根本不分性别。当年要是要报个班，现在恐怕就是个格斗高手。 　　揍完，小的她又都忘记采花了，因为之前哭着的短发女生跑过来，说有医生要来了。一场架就此结束。 　　苏晓白回到楼上后，每次往下看，就开始集中看自己。 　　她小时候是真的皮，每天都能皮出新花样。手里揣着的那个石头，她也想起来自己为什么揣着了。刚开始觉得好看，后来是觉得威胁力十足。 　　结果画画的时候颜料打翻了，沾染到了石头上。她只顾着收拾混乱场景，转头就把那个石头给忘了。 　　被遗忘的石头有点可怜。 　　楼上的她画到了纸上。 　　埃拉和小夫人去找石头，找得很有耐心。他们常常会抱她，也会得到她面无表情的回抱。她在尽可能表达着善意，但他们总觉得她只是“应该这么做”才“这么做”了。 　　苏晓白一点点把过去的记忆串联起来，串到某天早上起来，她出门后没再去玛利亚医院，而是直接上了飞机。 　　她不想走。 　　她不想走！ 　　苏晓白猛然睁开眼，轻微喘息着，发现天花板相当眼熟。刚才一阵心悸，让她觉得相当不舒服。她感受着西尔维诺的体温，往他的怀里钻了钻。 　　西尔维诺收紧了手臂，很快睁开眼。他今天没有戴眼罩，才睁开的双眸里带着一点恍惚。 　　苏晓白做了个精分梦，感受到西尔维诺醒了，轻声说了声：“我梦到我是你，梦到以前的事情了。” 　　西尔维诺沉默片刻：“……我也。” 　　苏晓白慢慢从刚才极端抗拒的心情中平缓下来。她窝在人怀里，用懒懒的语调说着：“互换多了难道还带记忆回溯的。”被人读取以前的记忆和情绪，稍有点羞耻。 　　西尔维诺：“我梦见你妈妈了。” 　　苏晓白轻笑起来：“她肯定很喜欢你。” 　　西尔维诺：“……我是你。” 　　苏晓白：“那太可惜了。你下次该直接用自己梦到她。” 　　西尔维诺觉得苏晓白这个要求有点苛刻。这不是想梦到就能梦到的。他垂下眼，低头在苏晓白发旋上吻了一下。 　　自然且亲昵。 　　墙面上挂着的钟无声走动着，看时间还早。西尔维诺闭上眼，决定和苏晓白一起再睡一会儿。睡醒之后新的一天，有新的事情。 　　苏晓白不知不觉在西尔维诺怀里再度睡了过去。她没有再做什么奇怪的梦，也没有和西尔维诺那样梦到自己妈妈，一觉到天明。 　　闹钟响起，苏晓白在床上动了动，从西尔维诺怀里挣脱出来，下床去洗漱起床。 　　时间飞快，当初说好的一年蓬游戏，说公测就公测，在网上掀起了一场“辱骂”风波。 　　单机模式的一年蓬分为教导模式和闯关模式。其中剧情闯关模式极为困难，简直在挑战人类游戏的极限。策划一天天都在被网友疯狂“辱骂”，事实上网友们全然不知道，这个困难模式的要求是苏晓白提出的。 　　一死双死模式真的很有意思。 　　后来游戏拥有了联机模式，也有一死双死模式，以至于玩家们纷纷脑袋上冒出了问号：怎么地嘀，不谈恋爱不配玩游戏了是吧？ 　　当然，这个游戏也被广大网友称为分手末日。让玩家们都不知道这个游戏到底是想促进感情升温，还是直接让感情降到零下。 　　苏晓白的账户资金因为游戏收益，金额达到了她以前无法想象的地步。她现在已经不在秘书岗，而是空降到万载集团的一家子公司，成为了苏总，并成为万载集团的股东之一。持股非常少的那种股东。 　　成为老板后，苏晓白的工作分了不少给下头员工。她自己总算不再是那么忙死忙活了，好歹拥有美好的假期。 　　西尔维诺照样是非常有钱，钱多到无处可花，到处去投资。投资下来总是收益大于亏损。财富榜上起起伏伏的大佬特别多，他依旧稳定在前十位。 　　苏晓白刚刷好牙，西尔维诺就出现在了她背后。 　　西尔维诺上身没穿衣服，走进卫生间后将脑袋抵在苏晓白肩膀上，看着镜子里的人。苏晓白注意到西尔维诺锁骨那儿的咬痕，脑内瞬间回闪昨晚的刺激战场。 　　昨天西尔维诺特别积极，也不知道在想点什么。 　　苏晓白肩膀动了动：“我要洗脸。” 　　西尔维诺应了一声，松开苏晓白后去拿牙刷。牙刷放到牙膏机上，自动被挤上了牙膏。他慢吞吞刷着牙，好几分钟后才开口：“今天一起出门？” 　　苏晓白洗完脸，用毛巾擦了擦脸。她想着今天没事：“好啊，去哪里。” 　　西尔维诺：“旧址。” 　　苏晓白疑惑看向西尔维诺：“什么旧址？” 　　西尔维诺：“去了就知道了。” 　　苏晓白想着西尔维诺也不会卖了自己，当然是应下了。区区一个旧址。就算是鬼屋，有西尔维诺在，她也不带怕的。 　　两人收拾了东西，用了简单的早餐很快出门。 　　西尔维诺坐在驾驶位上，苏晓白坐在他旁边，侧头看他开车。 　　上次田治事件调查出来，田治之所以能够和雇佣兵勾搭在一起，是因为西尔维诺家族里有人想要对他下手。 　　尤娜早前通知过小夫人，小夫人就派了双姚保护西尔维诺和她。但保镖一直跟进跟出太奇怪，给人感觉不友善。防贼也不可能天天防，小夫人二话不说就叫了几个人来教西尔维诺和她一些基本自保技能。 　　自保技能包括，如何飙车。 　　现在苏晓白哪怕失业了，凭着一手开车技术，应聘个高级司机是没问题的。 　　常年不开车的西尔维诺当然也被压着学了开车。 　　西尔维诺的头发长了，在脑后扎了一个小揪揪。苏晓白头发也长，在脑后扎了个大啾啾，两个人用了同样颜色的发绳，算是个配套。 　　开车的西尔维诺也很帅。 　　苏晓白美滋滋点评完，转头发现车开的方向比较眼熟。所谓的旧址怎么好像是：“我们要去那家洋房鬼屋？” 　　西尔维诺开口：“不是。我来了一栋楼。” 　　苏晓白：“？” 　　西尔维诺开口解释：“医院旧址，我觉地有纪念意义。那儿重新规划建成了写字楼，我买了下来。商业用地时间短，到期可以再看。” 　　苏晓白：“……” 　　有钱人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苏晓白没想到自己要去巡视西尔维诺的“产业”，她忍不住发问：“你买一个写字楼来干什么？把自家工作室搬进去么？” 　　西尔维诺思考了下：“打算闲置的。” 　　苏晓白：“？？？” 　　苏晓白恳切表示：“这样吧，西尔老师。我们换个身体，我明天就去帮你花钱。努力让你财富值降低一个水平，怎么样？” 　　西尔维诺：“明天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