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白身形消失后,青年鬼缓缓抬头往二楼看去，那是小鬼的房间。

　　忽然它接到了一个短讯，青年鬼两个幽黑的窟窿往下垂,看了一眼,离开了院子。

　　又是‘工作’。

　　青年鬼和文元瑞守在一间宅子外。

　　文元瑞打了个哈欠，手里端着杯咖啡：“小陈说今天学校出现了深渊出来的东西，学生召唤的，手上有伤痕,具体的上面还在调查中,让我们过来守着，免得出什么事。”

　　十三年前文元瑞还只是个小小的驱灵师,只用做些芝麻跑腿的小事，偶尔抓抓鬼，每／天／朝九晚五,现在文元瑞随着成为鬼宅的监管负责人,工作量和时间也随之变大变得非常不定起来，半夜三更被叫起来是常有事。

　　从前辅导小鬼时秃头只是个比喻，现在老是熬夜,头发是真的一把一把的掉，气的他直接理了个寸头，眼不见心不烦。

　　文元瑞眼下挂着深深的黑眼圈，吐槽说：“好困啊,驱灵师真的不是人干的,还不如去辅导小鬼作业呢。”

　　青年鬼百无聊赖的神色忽然起了波动：“真的吗？小鬼现在正好快高考了……”

　　文元瑞马上：“我拒绝。”

　　青年鬼伸出两根手指：“我会给你工资。驱灵师双倍！”

　　文元瑞：“哇——我拒绝。”

　　青年鬼幽幽的看着他：“你刚刚不是这么说。”

　　文元瑞：“拒绝！”

　　“……”

　　快天亮的时候，房子里突然传来很大的碰撞声,接着是叫骂声。青年鬼和文元瑞相视一看，一个穿着墙过去顺手开门,一个放下咖啡紧跟而去。

　　青年鬼穿过门又接着穿过墙到达争吵处，正好看到两个人类正在打架，或者准确来说是单方面殴打，壮一点的高个人类狠狠地踹着稍微瘦小的那个，矮个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都是血了。

　　高个依旧没有停手，他已经打红了眼，甚至随手找了个椅子，朝着地上蜷缩在一块的人一步步走过去。

　　而这个时候，文元瑞还没赶上来。他赶不上的。

　　黑色的窟窿盯着地上蜷缩的孩子。

　　一秒

　　两秒

　　缓缓抬起了手……

　　原本青年鬼是不想管的，只不过忽然想起了小鬼，她说起过这个人类，万一有一天小鬼知道它知道这个人类被打，而且还在现场眼睁睁看着他被打死的话……

　　那不行。

　　会影响它在小鬼心中的形象。

　　“唉。”它叹了口气，“我真的是做慈善的。”

　　节节分明的手指瞬间收紧。高个手里的椅子瞬间如被引力吸引一般嵌入青年鬼的掌心。

　　和小鬼在一起那么多年，陪着看那么多年电视剧，青年鬼也是对人类词汇信手捏来，懂了不少。

　　……

　　第二天，安文旭家门口出现很多警察的八卦在学校里炸开。一时之间，安文旭似乎成了学校的名人，每个人都知道。这是在地下、学生之间流行的。老师们都不会提起，但每个学生都知道。

　　黎小鬼托着脸颊看着自己的手腕。

　　中午上完课后的午休很长，黎小鬼、沈陈、陈圆圆都不会回家，他们吃完午饭通常都会到教学楼最顶的天台休息。

　　天台很宽敞，风很大，四周围了高高的网，像是怕什么人跳下去。

　　黎小鬼在地上铺了一块黄色格子的布，放着哥哥给她做便当，里面有时候是水果，有时候是饼干点心，给小鬼他们中午休息解馋的。

　　便当盒还是盖上的，没有打开，因为刚要上来的时候陈圆圆忽然被数学老师叫走了。黎小鬼和沈陈准备得陈圆圆上来才吃。

　　黎小鬼穿着校服裤盘腿坐着，沈陈和她说安文旭：

　　“安文旭的爸爸叫林宏，是H市很有名的企业家，有家庭的，安文旭妈妈是他的一个女朋友。”

　　黎小鬼瞪大眼睛：“女朋友？”

　　沈陈：“嗯。后来他们的关系被林宏妻子知道了，林宏妻子还因此要离婚，但是后来折腾一段时间没离。因为林宏和安文旭妈妈因为一些事情分手了。”

　　沈陈说：“而安文旭是林宏和林宏女朋友在一起的时候领养的孩子。”

　　“啊、啊？”信息量太大，黎小鬼怀疑自己听错了。

　　沈陈继续说：“那时候林宏女朋友，也是安文旭妈妈看节目觉得孩子很可爱，但是并不想生小孩，想着有一些孩子被遗弃了很可怜，就决定去领养个健康可爱但是被遗弃的小孩，就是安文旭。”

　　沈陈：“并且以林宏女朋友的安为姓。但林宏女朋友是真的想抚养安文旭的，分手的时候什么都不要，只要安文旭，但是林宏没给，反而把孩子送走了。”

　　“林宏和他女朋友为了孩子的归属经常争吵，很多人都听到了。在一次女朋友去找林宏要安文旭的路上，由于一边拿着电话和林宏争吵一边开车，发生了意外离世了。”

　　这一串发展打得黎小鬼措手不及：“……”

　　沈陈：“于是从此再也没有人和林宏争夺安文旭了，但是他其实并不在意这个孩子。林宏女朋友死后，林宏就把安文旭送到了镇里，只找了个人看着他，再没理过。”

　　沈陈像读作文一样，平板的叙述：“照顾他的人是林宏随便找的，酗酒，并且在醉酒后经常打他。因此造成安文旭心理状态不太好，有严重的抑郁症，手上了很多的自残痕迹。你那天摸到的可能是他自残的刀痕，或者是被照看过的人暴力的伤痕。”

　　黎小鬼沉默，她想到了什么，白嫩的脸和浅淡的眉毛跟着皱了起来，脸颊的软肉往下垂。

　　“林宏都不喜欢安文旭，为什么不把安文旭给安妈妈啊。”。

　　沈陈眼睛看着前面，面无表情地伸出拇指和食指轻轻掐住了黎小鬼的下巴，指腹按在黎小鬼脸颊两边的软肉，开口说道：“爸爸和警察已经控制住了打人的醉汉还有林宏。”

　　黎小鬼的嘴被掐得撅起来，她努力的抿起嘴，腮帮子鼓鼓的：“唉。”

　　她严肃的叹了口气，两瓣松开的唇瓣弹了开来。她嘟着嘴，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皱起了眉。

　　“林宏的妻子，是不是姓曾？”

　　沈陈看了黎小鬼一眼，瞧着她腮帮子鼓鼓的样子，忍不住按了两下，一本正经的说：“是。你怎么知道。林宏的妻子叫曾愫芳。”

　　黎小鬼是想到安文旭在纸上写的那个字，是‘曾’。

　　黎小鬼忽然说：“会不会，安文旭的妈妈去世不是意外？”

　　不然为什么，林宏对他那么坏，安文旭玩游戏第一个写的名字，却是曾。

　　沈陈顿了一下，松开黎小鬼双颊的手，严肃的说：“我会去问问看的”

　　黎小鬼点了点头。

　　沈陈看她皱起的眉头，按了一下她的额头，给她递了颗糖，说：“别想了，我会处理。”

　　黎小鬼眨了眨眼，从他的掌心捡起糖，扭开糖纸，塞进嘴里，应：“哦。”

　　沈陈看着他面前有些焉焉嗒嗒的小鸡崽，忽然问：“昨天晚上老是在你旁边打转的人是不是老是欺负你？”

　　黎小鬼含着糖，甜甜的味道在口腔散开，她浅褐色的眼睛看着他：“许离吗？没有欺负，但是他嘴巴很坏，很爱弄我的头发和衣服，好烦。我才不理他哦。”

　　沈陈摸了摸她的头发，冷静的说：“那就不理他。如果有人欺负你就和我说。”

　　黎小鬼点了点头，问沈陈：“你要找的恶鬼找到了吗？”

　　沈陈说:“还没有，但是……”

　　沈陈还未说完，陈圆圆的脚步声踏踏传来，她打开阳台的门，穿着短袖背着书包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袋奶茶。

　　陈圆圆说：“我买了奶茶！”

　　陈圆圆边喘着气在黎小鬼身旁坐下，边一个个把奶茶拿出来，先是小鬼最爱喝的布丁奶茶，接着是自己最爱喝的波霸奶茶。

　　沈陈不爱喝奶茶，陈圆圆给他买了可乐。

　　黎小鬼看着陈圆圆说：“呀，是我最喜欢的布丁！谢谢圆圆！”

　　黎小鬼眼睛发亮的从陈圆圆手里接过奶茶，高兴的抱了陈圆圆一下。

　　沈陈也拿过圆圆递过来的可乐：“谢谢。”

　　陈圆圆说：“奶茶门口超多人。”

　　陈圆圆接着和他们说：“数学老师找我是要我把卷子抱回去登记一下，然后发下去，下午上课的时候要讲。”

　　黎小鬼拿过奶茶放在地上，接着一边把嫩黄色餐布上的便当盒打开，一边说：“成绩那么快就下来了？”

　　陈圆圆说：“是啊，所以我等一下得赶紧登记。”

　　这次便当盒打开，里面是满满的水果，黎小鬼点了点头，戳了个哈密瓜给陈圆圆，“辛苦了。”

　　陈圆圆凑过去把哈密瓜咬了进去：“好甜。你哥哥真的太好了！每次都有好吃的便当吃。”

　　陈圆圆吃完哈密瓜，嘻嘻笑着说：“等一下我可以第一个知道你的成绩和你说哩！”

　　黎小鬼想到自己的数学就头大，想也不想伸出手果断说道：“拒绝哦。”

　　陈圆圆笑着从书包拿出试卷，“没办法！哈哈哈哈！”

　　……

　　他们在天台上玩闹了一下后，黎小鬼开始帮着陈圆圆一起记分数，她拿着试卷念着名字和分数，陈圆圆趴在地上，听着黎小鬼清脆软糯的声音在纸上记着。

　　“24号，林庆丰，57分。”

　　“好了。”

　　“25号，金鑫，90分。”

　　“好了。”

　　“4号，王趣儿，90分。”

　　“好”

　　“……”

　　沈陈睡在黎小鬼的旁边，手垫在脑后，他的脑袋右侧是开了的可乐罐，插/在里面微弯的吸管头随着风左右摆动着。

　　阳光暖洋洋的恰到好处，照在沈陈的睫毛，黎小鬼的纤细的手，以及陈圆圆的头发上。

　　风中含着少女们的声音。

　　陈圆圆和黎小鬼登记完分数也躺了下来。

　　昨天真的玩的太晚，早上又早早起，黎小鬼终究是支撑不住，一得闲躺下，眼皮一耷很快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