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了。
杜彬彬下山了，如承诺那般他每隔半年回一次天虞山，白小谷给他补充一次乾坤珠。
次数多了之后，白小谷不满道：“师兄你每次回来到底是想我们了，还是想吃的了！”
彼时火狐狸已经满身珠光宝气，笑眯眯问他：“你猜。”
白小谷：“……………………”
气得都不想给他做饭了！
山中无岁月，倏忽百年间。
天虞山越发壮大，月知的名号越发响亮，白小谷的术法一道也终于有所突破。
他继‘厨术’之后又点亮了幻术的技能点。
虽说有点蹩脚，但他兴致颇高，每日都练得兴致勃勃。
秦九寂‘因材施教’，他早看出白小谷对攻击型术法不感兴趣，所以教的多是防御性的，小骷髅如今竟喜欢上幻术，倒也是个不错的方向。
幻术重防御，却也有一定的攻击性。
极适合白小谷的性子。
秦咏这百年修为也有所进展，虽说他因资质问题至多不过结丹，可有‘月知’仙人庇护，他此生安稳。
秦咏教不了白小谷修行之后，越发是个老父亲了。
他和许诺无法生育，白小谷和火狐狸就是他们的孩子。
——秦九寂太尊贵，他们不敢冒犯。
对孩子的担忧是方方面面的，秦咏忍不住问秦九寂：“小谷太稚嫩了些，当真不安排他历练一二？”
秦九寂微怔。
秦咏隐晦提道：“他到底年轻，万一哪天我们都不在了……”
第122章 一人万生
秦咏的顾虑不无道。
满打满算已经一百三十余岁的小白骨, 心性上依旧是最稚嫩的状态。
他依赖秦九寂，依赖秦咏和许诺，也依赖杜彬彬。
除了家里人, 他几乎不和外人接触，而他们又忍不住去纵着他，半点世间险恶都不舍得入他眼。
白小谷每日也忙忙碌碌得顾不上去外头看看, 他百年间虽没怎么闭关, 却也过得等同于闭关。
这般日子能长长久久过下去固然是好的，可……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秦咏和许诺寿命皆以过了大半，以他们的资质不太可能继续突破，等三五百年后, 他们必然与世长辞。
杜彬彬的资质比他们稍强一些, 但这孩子灵魂受损，能换回这几百年已属逆天改命, 又怎敢贪求更多。
三五百年的光景对于白小谷眼下的寿命来说，等同于俗世凡人的三年五载。
他们都去了, 白小谷却还要活很久很久。
如此单纯稚嫩的小骨头，如何能让他们放心离开？
秦九寂道：“我会陪着他。”
秦咏欲言又止。
秦九寂知道他的顾虑, 道：“放心, 我不会和他分开, 我会一直在他身边。”
秦咏轻叹口气：“也是。”
他们的寿命短暂，秦九寂的寿命却是无穷尽的，虽说他比白小谷年长了万余年，但魔神只要不想死，论上是与天地等同的。
何为神？
寿与天齐方为神。
有秦九寂护着，白小谷倒也……
秦咏压住心头的不安, 选择了信任。
如果连秦九寂都护不住小骷髅，又有谁能护住。
小家伙能这般天真烂漫的度过一生，未尝不是好事。
秦咏说的这些秦九寂从没想过，就像他说的那般，他会一直陪着小骷髅，有他在，小骷髅想怎样便怎样，总归是不会有人伤到他。
至于以后……
一起飞升便是。
飞升以后，嗯……他依旧可以护着他。
秦九寂想象不出如何让白小谷去历练：让他独自下山？让他去结交那些乱七八糟的修士？
不行！
他…舍不得。
翌日，秦九寂问白小谷：“想不想下山看看？”白小谷眨眨眼：“主人在山上待腻了吗？”
秦九寂在七绝塔一待就是七年前，哪会觉得这倏忽百年腻，他恨不得终日和小骷髅锁在地宫……
“听闻山下有许多特色美食。”
“有的有的，上次师兄回来就带了一份骨从没尝过的么奶皮甜酪……”
白小谷絮絮叨叨说了一堆，三句不离吃的，得亏小家伙是果子皮做的身体，要不能吃成个小胖骨。
秦九寂抿唇笑：“走吗？”
白小谷挽住他胳膊道：“好！”
于是，他们每隔两年便会下山走上半载。
六七百年的时间，足够踏遍十二仙山……
下山走走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白小谷眼界大开，厨艺激增，对食材的敏锐度更上三百个台阶。
白小谷在丹浮山待过一两年，学了些炼丹术，当然他不是要炼丹，而是全用到了厨艺上。
自那之后他做出的饭菜不仅美味可口，还有着堪比灵丹妙药的神奇功效。
比如花胶鸡是真的美容养颜，喝一碗汤都能让皮肤莹润细滑有光泽。
比如大骨汤是真的能强身健体，啃一口干骨头都能力大无穷手托金鼎。
再比如炖甲鱼……
嗐，别问，问就是骨头都快散架了！
白小谷七百多岁的时候，秦咏和许诺分别是一千三百岁和一千八百岁。
这个年龄对于精怪来说已经是高寿中的高寿了。
秦咏的境界停在了金丹境初阶，按说他只有一千年的寿元，但有白小谷的精心调养和秦九寂的维持，他活到了一千三百岁。
许诺的寿元更长一些，按说活到两千岁不成问题，而且她的资质绝佳，若是闭关一二百年，极有可能突破至元婴境。
若是到了元婴境，寿元可长达四五千年。
但是……
许诺不愿突破，她停在了结丹境中阶。
为了么，谁都知道，谁也不忍提。
秦咏几次欲开口，许诺直接了当道：“一个人活着，活得再久也是空。”
相伴千年已是幸事，何必贪求无穷。
生命的长度从不是由寿元决定的：一年也可以灿若朝阳，千载亦是黯然无光。
她很知足。
这些日子白小谷夜夜做噩梦，醒来时总是死死抓着秦九寂的衣袖。
秦九寂知道他在怕么。
秦咏和许诺最多再撑个一年半载，定居招摇山的火狐狸也……
生离死别，人生窒痛。
却终究要面对。
白小谷泪眼朦胧：“主人……”
秦九寂：“别怕。”
白小谷缠着他的手指：“您不会离开骨的对吗？”
秦九寂吻他光洁的额头：“不会。”
“永远！”
“嗯。”
白小谷还是害怕，他忍不住道：“如果您要走了，请一定带上……”
秦九寂在他唇上咬了下：“想什么呢。”
白小谷攀着他的肩膀，怕得厉害：“求您带上骨，像师父带着……唔……”
秦九寂不让他再说下去。
缓解噩梦最好的方式是让他累到无法思考。
终究还是迎来了分别的日子。
秦咏和许诺向白小谷辞行，他们要去招摇山住上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