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壳和核的事，我愿意进行无保留的技术交流。”

“他说愿意交流关于壳和核的事，你相信？”鸠雀看向认真研究星图的姜静流。

“姬太唯一让我称赞的优点便是诚实。”姜静流调整一下星图，“昊宇呢？”

“我稍微试探了一下，他并没有用昊宇交换什么好处的意思。”

姜静流点点头，“如果是壳和核的话，我倒是很感兴趣。姜静川身上那玩意儿，非常有趣。”

“姜静川并没有和他们在一起。”

“姬太不会将自己的底牌放在一个地方。”

“你想要用壳和核来做什么？”

姜静流偏头，“威力庞大的行星级武器，姬太不可能这么简单放出来，我想要知道他真正的目的。”

鸠雀不解，姜静流道，“监察会还没有出全力，姬太绝对不会掏空家底......”

☆、第186章 交战（七）

姬太在中控室内连续忙了四个小时处理备用壳的组装指导工作，其间南涯一直安静地看他,偶尔低头摆弄手腕上的联络器，或者逗弄被零式抱去一边玩的姜昊宇。姜昊宇不足五岁,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年纪,胆子又大,姬太协助他控制住南涯操控他的光芒后,立刻就知道姬太会保障他的生命安全，便更加肆无忌惮。南涯百无聊奈地看那小家伙把随身带的小机甲拆开又组装,一个个小零件被白嫩的手指玩转,细细密密的符文偶然被折射的灯光照射出痕迹。

姜昊宇把机甲装成一个小屏幕对准姬太，仔仔细细照他工作的流程，又将镜头对准巨大的屏幕,无数分频精确显示工场内巨大的机械手背组装壳的重要过程。

“这个大家伙看起来并没有很奇怪的样子，为什么大家都说它很厉害？”姜昊宇踮起脚尖看姬太输入数据，“连忘川先生都要抢它。”

南涯顿住手,视线落在小家伙的机甲上。

姬太手顿了一下，伸出手指将机甲的摄像头调整方向，温言道,“这几个过程最重要,你看这边。”

姜昊宇吐一下舌头。

南涯道，“你要教他？”

姬太没有回答，拖过一张白纸，左手描出完善的系统图纸，右手对应指向一个个工序，“壳的构建是为了平衡宇和宙，让核和现世的连通无碍，当核的成长实现自我平衡完善后，壳便没有了用处。”

姜昊宇神情有些疑惑，姬太又道，“核会逐渐吸收壳，融合后形成新的星系。”

“会像归元那样有飘起来的大陆吗？还有从天上一直降落到地面上的河流吗？”姜昊宇兴奋道，“可以自己想做什么样的星球就做成什么样子吗？如果可以的话，我能自己造一个像迷宫那样的星球吗？”

“当然可以，但为什么是迷宫？”

姜昊宇银色的眼珠机灵转了一下，娇憨道，“那样谁也抓不住我了。”

“你可以把目标设立得更高一些，比如说，在自己的星球上为所欲为。”姬太将图纸一一展开在姜昊宇面前，“被动的防御和躲避于事无补，而且主动将自己放置于劣势的一方。你永远也没法到达你的意识不可及之处。”

“他听不懂。”南涯不赞同道，“我对他的价值更感兴趣。”

“我懂！”姜昊宇靠姬太更近，“但我才不想要那个，很没意思。”

“一个胸无大志的继承人，价值一个次行星？”南涯取笑。

“什么是有意思？”姬太眼珠微转。

“我高兴！”姜昊宇天真无邪，“我去玩那个很高兴就是有意思。”

“唔，大概价值两个了！”南涯意兴阑珊。

姬太扫一眼南涯，耐心道，“不能一直只要自己高兴，还要让重要的别人也高兴。”

“妈妈说我高兴了她也会觉得不错。”姜昊宇不解，“那你的行星也能让你为所欲为吗？”

“它还没有长大，有许多做不到。”

“阿生，我觉得只用这小家伙从姜女那里换一部分防御体系的控制权完全不够。”南涯建议，“.......”

姬太抬手，“我还没和你清算毁我基业的账，你走吧！”

“阿生，你是在怪我？”南涯眼中酝酿风暴，“那是一群拖累，消耗更多精力的不良资产，你永远都狠不下来心处理这些杂务，我不过是要让你更加心无旁骛。”

“你该去休息了。”姬太完全没有继续对话的意思。

南涯起身，认认真真看姬太，上半身倾近，目光一寸寸侵入他的皮肤、肌肉和骨骼，似乎一张贪婪的巨口随时准备吞噬，尔后转身离开。

“你不喜欢他？”姜昊宇好奇，“你可以让他走的。”

“他是老师的儿子，助我良多。”

“那是你意识不可及之处？”

“是的，虽然他出于不可告人的私心将我的退步毁于一旦。”姬太低头，伸手抚摸姜昊宇柔软的头发，“就像你自己想办法引诱南涯抓了你来，我依然不会对你做什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你要做什么吗？”

姜昊宇忙退后一步，姬太伸手拎起姜昊宇的衣领，小小的身体被吊在半空中，姜昊宇双腿乱蹬，“我才没有，你乱说！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姬太拎起姜昊宇，正对他幼稚的面庞，“零式可能会相信你的谎言，我不会。你现在需要做的是，老老实实向我解释这种不智的行为，我或许会给予你一定的帮助。否则......”姬太想了一下，“你母亲是一个诚信的人，既然承诺了向我开放部分防御体系的控制权，那我就一定能够得到。你知道凭借这一部分权利，我能做到哪一个程度吗？”

“鸠雀对你提供了一定的帮助，他的记忆不完整，完全不知道我是怎样的人。”姬太玻璃机质的眼珠毫无感情，“掐住我的底线行事，这让我非常不喜欢，这种时候，你就要诚实。”

姜昊宇倔强大叫，“我不喜欢你！”

“先生！”

姬太抬头，零式从驾驶室上层探出半身，“联络到姜先生了。”

“很好。”姬太松开姜昊宇的衣领，一步步凌空升高，姿态潇洒，“我或者可以猜猜你的来意？第一，你对我很好奇；第二，鸠雀想知道壳和核的秘密；第三......”

“先生，不要欺负小孩子。”零式从姬太手中接过姜昊宇，一边为他整理衣领一边道，“姜先生那边情况不太好，信号断断续续，是否需要派人接应？”

“我相信这一片区域的外围都被姜女的防御体系笼罩，我们的任何动作都会成为信号。”姬太眯眼想了一下，低头看着瞪他的姜昊宇，零式在父子两人中间扫视，伸手拉起姜昊宇向控制室走，“先生，我和姜女确定面见的事，你需要休息。”

姬太摇头，将手伸向姜昊宇，“过来！”

姜昊宇抬头看零式，零式松开手。

姬太握住姜昊宇的手，姜昊宇有些不情愿，姬太道，“不喜欢吗？请忍耐一下，也许我们只有这几天的相处。”

零式怔了一下，“先生？”

姬太微微一笑，“你去做事吧！”

姬太的船队呈环形分布，内圈是庞大的工场，工场被分割成为三个区域，主舰漂在三个区域交界的中心。

星光从遥远的宇宙深处照射过来，给一切金属的外壳铺了银光。

姬太只用了最简单的机械外骨骼将自己和姜昊宇包裹起来，透过视窗，工场每一个制造壳的步奏均清晰可见，庞大的三足支撑指向遥远的太空。

“看清楚了吗？下面的一切！”

姜昊宇疑惑地看姬太，点头。

姬太伸手在耳后按压一下，“想看我的核吗？”

姜昊宇双眼射出光芒。

姬太张开五指，群星在握。

☆、第187章 交战（八）

一个浅灰色的界自姬太身后升起，笼罩半天，隐隐绰绰透过界外的星光有无数深黑带着金属色泽的细长的物体自界内生长出来，刺破天际。

姜昊宇樱色的嘴唇自张开便合不拢，他使劲眨眼扭头看那似乎没有边际的界，又不可置信抬头看姬太。姬太面无表情，尖尖的下巴扬起一个略微骄傲的角度，万千星光自他眸中流淌而过。

“没有土地？”姜昊宇脸贴上机械外骨科的壳，试图看得更清楚，“没有建立能量循环的基础？舅舅的都有啊？”

姬太没有立即回答，五指轮转方向，界旋转着靠近放大，透过层层星云，界内的景象越发清楚，与其说是一个界内生长的星球，不如说是一个能自由生长的庞大的精密仪器。一栋栋金属建筑牢牢扎根在星盘上，数以亿万计数的零件运作，抬升起几个巨大系统，系统顶端有不断生长的金属剑。

“传统的女种的界是一个完整的循环，成熟后摘取出来无需任何改造便是完美的生命星系。稳定、平衡、循环是生命星系的基本要素，但这都不是我所需要的。”姬太伸出修长的手指点在那些庞然巨物上，“为了凸出攻击力，必须牺牲基本要素，我的界只有一个半循环而已，只能依靠壳提供外部能源。”

姬太低头对上姜昊宇依然不解的神情，“姜静川的基因等级不高，培育不出高攻击性能的界，但用做后备资源型星系是非常不错的选择。他正在赶过来的路上，待壳和核对接的时候，他很有用。”姬太操纵机械外骨骼太空不行，转到界的背面，一个巨大的接口显露出来，“壳完备以后放入太空蓄能，成熟后对接，核便开始具现化，那个时候，只要有足够的时间，核能够摧毁一切。”

“包括星域和星域之间的界？”

“只要找到相应核的足够强大优秀的基因。”姬太冷静地操纵外骨骼在太空运行，轨迹画出优美的线条，越过高耸的金属塔台和井架，进入一片银色的金属世界，星辉在金属表面漫射，让人睁不开双眼。银色世界的尽头，一柄细长的剑竖立，一条条金色的符文在剑的表面滑动，剑已被开锋，刃冷光切开虚空的黑暗，“那是你母亲制作的剑，虽然只是半成品，但基础符阵非常稳固，能够承载的攻击力超越我制作的全部武器，我只稍微调整了一下结构便完成了。”

姜昊宇圆眼瞪开，骄傲道，“我就知道，她总是能超越全部人的想象！”

“我对它寄予厚望。”姬太升起外骨骼，两人高高飘过滑向界的边缘，已经能看见现世聚拢船队，“这一把剑不仅能斩断星域和星域之间的界，还能突破整个第五星域被监察会垄断了几万年的藩篱，星域回归原始，一切重头开始，我们都能开始走新的道路。”

“如果能量不够了，你怎么办？”姜昊宇瞄一眼姬太，稍微有点担心。

“你在关心我。”姬太摸一摸姜昊宇的头顶，柔软的银发触感和他的一样，稍微有些留念，“太想要去做什么事就不能有太多担心，不然适得其反。”

姜昊宇拨开姬太的手，冰凉的触感让他惊了一下。

“你要忘记自身、忘记痛苦、抛弃感情，把自己和全部周围的人都折算为对等的资源放在合适的位置。能量不够这种事……，本来稍微做了一些布置，但是被南涯破坏了。”姬太第一次露出苦恼的表情，“他的世界非常狭隘，为了夺取我的注意力总是会做一些幼稚的事情。崔老师偶尔会对他进行一些不好的诱导，他无法抗拒的情况下又会把那些幼稚的事情扩大化……”

姜昊宇完全不能理解大人复杂的世界。

“即使会给我造成很多麻烦……，我也有把他丢出去处理一些麻烦的事情，但他的命显然很硬，便留下来吧，也许会有用。”姬太缓缓收起自己的界，现世的船队更加清晰起来，两方的船队隔了不到半个星系的距离，无数小船不断从双方的基地中开拔向四方扩散。

姜昊宇转头看向自家船队的位置，再看看脚下姬太的船队，伸了伸舌头，这实力深浅一下就分出来，妈妈的主舰明显只有姬太主舰的一半大小。

姬太眯眼，眼周能量细微波动，调整焦距后视界放大，能更清晰看见姜静流船队中不断飞出的小船沿着固定的轨迹来回奔波，一个个古朴的工事被组装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半圆弧形将船队囊括其中，只在双方对峙之处留下巨大的对接空间。

外骨骼落在弧形防御系统的一端，草草扫过，早有巡逻的机甲冲过来，姬太微微一笑，扬手打出符龙，符龙在太空中放出华丽的光芒，卷起外骨骼扬长而去。

“呀，好快！”

“你妈妈的动作才是快，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防御系统便完成一半。”

姜昊宇低头，双手摆弄着自己的小机甲。

“刚才的那些，都记录完好了吗？”符龙卷着外骨骼落回主舰舱底的入口钻入其中，外骨骼通过滑轨进入兵库，姬太拎起姜昊宇跳下骨骼，“回去后记得给你母亲看。”

姜昊宇转手把小机甲团成一个小球，放在怀中。

兵库外早站满了各个部门等待姬太指令的分部负责人，见了他的身影便迎上来，表情中充满了焦急。姬太一手接过零式按照轻重缓急整理的好的文件单手翻看，一边快步走向驾驶舱，口中道，“姜女的环形防御系统已经完成了一半，鸠雀随后便会联系我们交接防御系统和壳的事情，这一块儿我亲自去，你把随行的人安排好。”

“魏先生那边有紧急通讯，请你第一时间回复。”零式跟随在姬太身后，单手将姜昊宇抱在怀中，“南涯向崔先生那边发了三次讯息，是否要限制他的权限？”

“没有必要，崔先生即使知道我要做什么也无法阻止。”姬太跃上操纵台，轻身坐上属于自己的巨大座椅，抽出按钮无数的工作面，“姜静川那边呢？”

“已经联系上了。”零式有些为难。

“他不会接受你的安排，我清楚他的个性。说吧，他要做什么？”姬太对台下的众人道，“回去自己的工作位置，我马上给予你们解决方案。”

零式看散去的众人，道，“如果先生不同意他来，他会直接去魏先生那边的第一前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