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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阴侯她准备发癫_分节阅读_第18节
小说作者:颠勺大师   小说类别:穿越小说   内容大小:425 KB   上传时间:2024-03-19 12:27:31

  当然,这也只是想想,姻姻是她回家的唯一希望,她舍不得。毕竟她真的真的很想回家……

  走在卵石小道上,看到远天归雁拂云而飞,乔知予心底忍不住升起了一丝淡淡的惆怅。

  身旁的宣武帝同样想到了姻姻,但似乎角度与她不大相同。

  “姻姻最近如何?年后就要入宫,宫里闷,入宫以后,可没有在淮阴侯府自由了。”他笑问道。

  一提到乔迟的这个侄女,宣武就觉得心中快慰,他倒也没有多喜欢她,只是觉得她很好用。她是一根绳子,可以将乔迟牢牢地绑在他的身边、握在他的手里。即使日后乔迟觉察到他的心思,只要姻姻还在他的后宫,乔迟就逃不了。

  甚至于,以后他还可以让姻姻怀个孩子。只要这个孩子生下来,依乔迟的个性,他不可能放任这个孩子在后宫吃苦头。

  一阵冷风迎面扑来,把乔知予吹得又清醒了三分。

  宣武提姻姻做什么?

  对了,之前和他提过姻姻想进宫的事,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想纳小姑娘进宫,填充他的后宫。

  乔知予突然觉得一阵下头……她想起来第一世时最膈应的一点——宣武帝,他是一根共享男人。她竟然曾和冷淡的杜舒共享,和歹毒的丽妃共享,和善妒的昭妃共享,还和数都数不过来的年轻小妃嫔、小宫女共享,甚至还曾可能和一些男人共享……

  操他祖宗的,这只脏狗!

  脏狗!

  脏狗不配让她玩儿,脏手。

  乔知予的神情带着一丝不耐,迅速回道:“姻姻改了主意,她说她再想想。”

  宣武帝的身形猛地一顿,剑眉紧锁,“改主意?”

  “小姑娘年纪小,不懂事,想一出是一出,臣回去教训她。”

  是姻姻自己改的主意,还是乔迟逼她改的?

  宣武帝打量了乔迟一眼,却在那张一向威严莫测的俊脸上,捕捉到了一丝少见的焦躁。

  焦躁?他缘何会焦躁?

  鬼使神差间,宣武突然想到上午他在紫宸殿时,脸上那抹出神的、温和的笑意……一股妒火在他心中猛地燃烧起来,想到别人便一脸温和,对他这个天子说话却如此不耐!

  宣武帝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强压着妒火,状似关切的问了一句:“朕观知予近日时常神思不属,可是有了心上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也老大不小了,如今功业已立,确实该成家了。”

  乔知予此刻欲念散尽,对面前这英武不凡却私生活混乱的男人提不起一点兴趣,哪怕他是九五至尊,还有着一对大胸,也让她没法兴奋。面对他试探的提问,她现在只觉得烦。

  特别的烦!

  脏狗不听话,就该好好敲打敲打!

  乔知予心念一转,颔首便笑,“不瞒三哥,十一当真有了心悦的女子,只是不知道她愿不愿嫁给我。”

  此刻,她眸中锋锐尽散,眉眼弯弯,笑得十分柔软。演得好像真有这么一个颇有手段的女子,硬是让心硬如铁的大将军心心念念,将这百炼钢都化成了绕指柔一般。

  竟然真的?!!!

  宣武帝心中大震!他只看了乔迟一眼,便狼狈不堪的移开眼,不敢再看。

  他怕再看一眼,在怒火沸涌的当下,他可能会做出什么不智之举,或者说出什么不成体统的胡话。

  没想到竟真的被他猜中,也是……乔迟已到而立之年,成家立业合乎常理。

  愿不愿意嫁?百战将军竟然也会担心心仪的女子愿不愿意嫁给他?他不知道他少年时便颇受女子喜爱,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如今又已是功成名就,只要他愿意,没有女人会不喜爱他。

  “没想到十一也会为情所困,说来给三哥听听。”

  此时此刻,宣武几乎是强逼着自己咬牙说出这么一句,表面上语气轻快,但口中都已经尝到了血锈味。

  一阵风吹来,吹落桐叶漫天。

  紫金官袍金玉带的俊美武将漫步在卵石小径上,低声讲述着自己与心上人的故事,只是眉宇轻轻蹙起,似乎颇有些怅然。

  “她是个坚韧的女子,比我大几岁,还带着孩子。她夫君对她不好,我心疼她,想让她带着孩子跟我,但她一直不肯与她夫君和离。她与我欢好了几场,怀了我的孩子,偷偷的生在了我不知道的地方。她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其实我都知道,也常常去看她和孩子,没让她发现过,因为怕她为难。我很爱她,愿意一直等,等她想通,等她回头……”

  “三哥脸色有点差,怎么了?”

  饶是身经百战,从人心鬼蜮里打过无数个来回,可宣武帝此刻听到这些,也是真的撑不住,他知道自己的脸色可能有些难看,这没法不难看。

  他藏在心里碰都不敢碰的人,竟被年近四十的有夫之妇如此玩弄,连孩子都有了……

  想到这里,宣武几近心神失守,死死盯着乔迟的脸,不愿相信的从牙缝里勉强挤出几个字,“你说的,可是真的?!”

  乔迟迎着天子震惊的目光,像是看到了什么奇异的东西,双眼一眯,认真的观察起他的眼眸神色,像是在分辨什么,又像在确定什么。

  半晌,他若无其事的笑笑:“假的,臣开个玩笑。”

  “玩笑罢了,陛下不用当真。”

  这话一出,真是如久旱甘霖,宣武帝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到了肚子里,但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立马敏锐的意识到不对——

  乔迟在诈他,乔迟方才的一举一动,都是在诈他!

  他看过乔迟审问敌方探子时诈人的手段,抛钩、进退、设套,和方才一模一样。

  难道他已经察觉到他的心思?

  是……关心则乱,今日在朝堂上发怒,就已经露出马脚,乔迟多智近妖,势必当时就有所警觉,这才步步设局,验证猜想。

  乔迟,好深的心计,你我之间,何至于此?

  宣武帝猛地抬头看向他,看向眼前这个萧萧肃肃、威仪俨然的俊美男子,这个永远心机莫测、城府深沉,无论如何都无法靠近的兄弟。

  乔迟面无表情,看着他的眼神带着一丝冰冷的漠然。

  宣武帝与乔迟共处十六年,从未被他用这种眼神凝视过。他心头一紧,抬脚向乔迟的方向跨出一步,拉近距离的瞬间,伸手想要捉住他的手腕。

  但乔迟却不疾不徐往身后退了一步,正好拉开与他的距离,那只手腕一抬,有意无意避开他的手,让他按了个空。

  他知道乔迟身手极好,没想到,如今乔迟却用这身手来躲他。

  他是他的三哥,也是他的天子!为何要躲!

  “乔迟,你退什么?”宣武帝不敢置信的问道。

  乔迟垂手而立,淡然回道:“天威咫尺,臣心惶恐。”

  “如果没有你,我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遍,不用惶恐,过来,十一!”

  乔迟依旧没动,只是那双眼睛愈加黑沉了几分。

  宣武帝忍无可忍,欺身压近,再次伸手,他不知道自己想要抓住他的什么,手腕?手肘?衣袖?什么都好,哪里都好,只要是他,哪里都好!

  然而乔迟这一次没有躲,反而迎身而上,抬手一把扼住他的手腕,将他死死制住。

  冷风萧瑟,空中阴云密布,高大俊美的武臣身后,绵延的枫林艳得轰轰烈烈,灼灼欲燃,可是却没有为他的眉眼增添一丝暖意。

  那双长眸缓缓眯起,阴沉得可怕。

  “多久了,对我有这种心思,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三哥,你病了!”

  这话犹如一记耳光狠狠地抽到应离阔的脸上,火辣辣的疼,而伴随着这疼意升起的,还有难堪与羞愧。他知道自己对乔迟的欲念终有一天会被他察觉,他已经再三压抑,可是一旦起心动念,无论如何都控制不住。

  他是一国之君,是万乘之尊,他高坐明堂,是天下人的父母,不该是一个畜生!不该把为大奉披肝沥胆的柱国之臣拖到床上!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可是他鬼迷心窍,就是想要他……

  乔迟说得没错,他确实病了,疯病,已经疯了十六年,病入膏肓,药石罔顾。

  “龙首山上,第一面开始……”

  应离阔凝眸看向乔迟,那双锐利的眼眸中有痴迷,有愧疚,独独没有后悔。

  “你竟然用这种眼神看我。”

  乔知予的脸彻彻底底沉下来,阴戾的毒火在她的眸中烈烈烧灼,“十六年来,多少次,我乔迟带着一众兄弟为你舍生忘死,打下这大奉基业。我让你终结这乱世,给天下苍生以安宁,做一个明君。你就是这样来报答我……”

  “九年前,为了保全你,我被无数人用这种眼神看着,做我最不想做的事,如今你也用这种眼神看我。你知道让我想起谁吗?让我想起王行满!”

  前世的仇勾动今世的恨,让乔知予演着演着心头火起,箭步上前,抬起青筋暴起的大手狠狠抵上应离阔的脖颈,将虎口死死压在他的喉结之上,咬着牙开始发力。

  阴戾的气势顷刻放出,那是尸山血海里百战将军的煞气,如凶兽欲择人而噬,令人不自觉后脊发凉。

  “贵人多忘事,三哥可还记得王行满?可还记得王行满!”

  应离阔猛然怔住,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眼底猛地冒起一团怒火,但这怒意却不是向着面前这扼住他脖颈的人,而是向着一个死人,一个骨头都朽烂了的死人。

  王行满,他怎么可能忘记?就算是死,他也能记得这个人的名字,记得他是怎么当众羞辱他的十一!

  九年前的盛夏,暴雨连绵。

  前朝庾州刺史、柱国大将军王行满挟年仅七岁的燕殇帝号令天下,要让八方枭雄匡扶旧主,平定干戈,铸剑为犁。

  当时天下五分,王行满创立的后燕是最强大的一支势力,占据长河以南大部,且拥有众多附属,其影响力北到中原,南抵崖州,西到大蕃,东临东海。

  其余三方势力都甘愿臣服,甚至送出子侄到后燕以做质子。但应离阔看穿王行满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把戏,估算到他日后必将驱狼吞虎,不愿做他的棋子,不愿称臣,更不愿送出质子。

  很快,王行满便迅速动兵,借口“征讨逆贼”,将四十万大军开赴大奉与后燕边境。

  当时大奉全部兵力只有二十万,处于劣势,但尚可一搏。然而王行满派人抓住了应离阔在江南的家人,那里面有应离阔的祖父祖母、继母、伯父伯母、以及许多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他令人告诉应离阔,若是两军交战,便将这批人质陆续阵前祭旗。

  重压之下,应离阔咬牙妥协,决定到王行满驻军的长河畔勾陈山赴营请罪。

  此行颇有一些鸿门宴的味道,凶险异常,如若王行满心狠手辣,极有可能有去无回。应离阔本欲孤身前往,但所有兄弟都不同意。最后,便决定由乔迟与郑克虎左右随行,其余兄弟守在阵前,若三个时辰过后他们还没回来,那就是凶多吉少,大奉军将即刻冲阵!

  时值盛夏,暴雨倾盆,天地之间一片迷潆。

  他坐在马车里,握紧双拳,自责不已,后悔一时行差踏错,连累两个兄弟跟着自己一起身陷险境。

  乔迟坐在他旁边,拍了拍他的肩,劝慰他:“不用担心,此行必会逢凶化吉。”

  明明是年龄最小的兄弟,乔迟总是那样老成持重,一开始,大家还会笑他老气横秋,慢慢的,当他展露出他的那些可怖的智谋与手段,大家才发现,那并非故作老成,而是能力强横所带来的沉稳与威仪。

  很奇怪,乔迟出口的话好像总有什么神力,当时他那样说了,他便真的开始期冀此行可以逢凶化吉。

  后燕大帐之中,七岁的燕殇帝身躯歪斜坐在主位,神情呆傻,从头至尾一言不发。后燕的将士们坐了满座,各个身形魁梧,鹰视狼顾。

  他们三人的位置被安排在辅国大将军王行满的身旁,被一众浑身血气的后燕将士不怀好意的打量,令人心中惴惴,坐立难安。

  自他们进帐,帐中就起了歌舞,一众将领以脚踏歌,震得整个营帐都在抖动。很快,就有将领说看女子软绵绵的舞蹈没劲,要看就看男子剑舞,北人善舞,指名要他应离阔为燕殇帝献上一舞。

  应离阔知道,虽然他已经递上赔礼、接受封号、表示臣服,但他臣服得太迟。臣服得太迟的后果,就是脸面被撕烂,骨头被捏碎,整个人都得被踩进泥里,供人羞辱取乐。然而他刚想起身,郑克虎却先站起身,粗声粗气的说愿意代他献舞,说罢就提剑上去舞了起来。

  辅国大将军王行满是笑面虎,没达到目的自然是不满意的,便也提剑上去,假借对剑之名,一剑划开郑克虎的面皮,在他左脸留下一个从颧骨延伸到嘴角的狰狞伤口,差点把他的眼珠都给挑了出来。

  应离阔明白,这是在给自己下马威,眼见兄弟负伤,他不可能坐视不理,当即决定自己出去舞剑,就算王行满划烂他的脸,刺瞎他的眼睛,他也认了!

  然而乔迟却将他按住,提起舞女放在一旁的胡不思,自己施施然站了起来。他是世家大族出身,总是那么会说话,两三句便缓和了大帐中因为见血而僵硬的氛围。

  “有舞无曲不成宴,大奉武臣、淮阴乔氏家主乔迟,为辅国大将军、大燕圣主献上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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