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操

　　林枫心中除了愤怒，还是愤怒，人性怎么就可以凉薄至此，普通人心是红的，眼是黑的，可有些人，眼是红的，心是黑的，他们根本是没把其他人当人，还是把自己当成了畜生？

　　出示了工作证，一众本来很高傲的疾控中心的工作人员顿时老老实实的站到了一边。

　　“我们开始的时候，就是感觉跟普通的感冒有点相似，感觉身上发冷，浑身没有力气，西前市的天气白天热，晚上却跟秋天一样，山上又冷，我们就抱团取暖，结果，都染上了病，他们起初也是这样，可很快情形就和普通的感冒不同了。

　　我们的头面开始出现肿大的表现，肿胀到几乎眼睛都难以睁开，脑袋也显得比平时的大些。

　　咽喉里也在发炎，感觉很疼痛，说话的声音都哑了，喘气也有阻塞感。

　　然后症状很快恶化，有些瘦弱些的孩子和老人没有多久就死去了。

　　我们开始也没意识到有多可怕，但死的人多了，我们就开始怕了，我有家，但是儿子把我赶了出来，也没人赡养我，所以我就在街上行乞，我也不想行乞啊……”

　　一个脸上肿大、蓬头垢面的老人边说边流眼泪，林枫默不作声，等到穿上了防护服的医生给这老人登记了之后，林枫才上前。

　　他是不惧怕这些病毒的，他的身体虽然不至于百毒不侵，但一般的病毒还是侵入不了的，即便有流行性病毒侵入，他也有自保的能力，毕竟这些人也不是马上就暴毙了，也有个发病的过程。

　　只要期间有一两天时间，他就可以想办法自救。

　　但他有这能力，其他病人却没有这么好的抵抗力，据说死亡最快的，从发病到死亡，只有短短十几个小时。

　　而西医方面，研究疫苗到临床使用，起码得好些时间，个把星期是肯定要的，所以根本就来不及。

　　必须上前看看了。

　　林枫面色凝重。

　　可是林枫刚上前，便有工作人员将他拦住了，他并没有防护服。

　　“林专家，请您理解。”一位工作人员道，“我们没有准备多的防护服，所以……”

　　“不用。”林枫道。

　　“没有防护服，您要是出了事，我们没法交代啊。”

　　“不会的，如果不幸出了问题，我一力承担。”

　　“说是这么说……”

　　“你唧唧歪歪的，是不是可以把防护服让给我？”林枫扫了那人一眼。

　　“这……我女儿刚出生呢，孩子不能没爸爸。”

　　“那不就结了？”林枫道，“我是医生，他是病人，我给病人看病，天经地义。”

　　“可是……您也不知道病毒是什么啊，贸贸然上去，也无济于事啊。”

　　“没有可是，作为一个医生，既然选择了这一行，救死扶伤，就是我的职责，我不知道能不能救得了他们，但我必须全力以赴，而不是穿着防护服躲在后面，看人死了家人了就掉几滴猫尿，嚎哭着这些人真可怜！”林枫不顾阻拦，朝一群被感染了的流浪汉那边走去。

　　他们头面肿大，下半身却是没事，在深山老林里，这些人形状可怖，林枫却是唯一一个没有穿防护服就靠近他们的人。

　　这些人中，大多数都失去了神志，疯疯癫癫的，但是有些人还很清醒，见林枫如此，倒不是有多感动，而是纷纷伸出手来抓林枫，求他救命，林枫让自己冷静下来，唯有自身冷静，才可以救治他人。

　　就如同救那些溺水者一样，并不能一个猛子扎下去，直接拽上来，而是要围着那人转圈，别让溺水之人抓到你，等他筋疲力尽了，你再将其拖上岸，否则，很大可能他会把你一起拖下水。

　　林枫让防护人员摁住那些要来拉扯他的流浪汉，他找了个头脑清醒的病人，跟他说出自己的身份，而后给那人把脉。

　　脉象倒是很清晰，这些是染了寒邪，只是病症并不好治，病邪进攻留在了心肺那里，邪毒向上攻，则导致了头面肿大，这种病症，通常就是解表、发汗，泻下。

　　而解表只是解了头面的表症，泻下这种方法只是泻去了胃肠里的热，并不能集中攻击处于上半部的邪毒啊，两者一起用药，又会有冲突，勉强来说，可以用针灸来导气，可是这种工作量实在太大了，这也不是一个病人，每个人都要这么导气，他即便是累死了，这些病人都还没救完呢。

　　必须找一种像西医吊瓶一样的办法，研究出一剂汤药可以让这些人都受用，而且，时间不能久。

　　林枫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跟神农尝百草一样，自身感受一下病毒，这样便会对这种症状有着很清晰了解。

　　修为到了他这个程度，可以看到一些病气，一旦自己染病，病气也是能感受到的，所以上次在办公室被骆冰害感冒了，他能马上将病气驱逐出去，立即重返健康，现在这所谓瘟疫，他也自己感受一下试试。

　　反正以前四处游历的时候，这种事也没少干。

　　其实很多医生都自己尝过药，自己故意染过病，只是这些真正的德行厚重的医生不会到处去吹嘘，而到处吹嘘的，反而不会这么真心实意的去履行一个医生的职责。

　　医治病人，让其生，医生两个字，承载了很多，并非简单的十几笔画那么简单。

　　林枫调整了身体表面的卫气，让自己的身体几乎是‘赤—裸’的出现在了病毒面前，他给骆冰打了个电话，让他们没有防护服千万不要过来，而后自己便跟着警察上山搜救去了。

　　只有这样，他才能染病。

　　“那边有人。”

　　跋山涉水，走了两个多小时，在一处小溪边，搜救人员见到一个衣衫褴褛的大概七八岁的小女孩。

　　她见到搜救人员，吓得她赶紧跑，警察大喝一声别动，小姑娘真是听话，她立即站立不动，只是，很快，她将双手举了起来作投降状：“叔叔，阿姨，我再也不进城了，你们别抓我，别打我。”

　　林枫一愣，身子有些颤抖。

　　而其他搜救人员也是呆住了，他们看着小女孩惊恐的表情，纷纷咬牙切齿，心如刀绞，半天，他们嘴里才蹦出了一个字。

　　操！

第413章 灾由心生

　　傍晚，太阳下山，空气中，弥漫着一丝丝寒气，乌鸦在树上冷叫几声，整个山间空无一人，可以听到山在树尖吹过传出的呜呜声。

　　面对诸多穿着警服的搜救人员，小女孩害怕的蹲了下去，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个人形，而后自己睡在了那人形图案的心脏位置，她躺在了地上，身子蜷成一团，瑟瑟发抖，看了林枫和一干搜救人员一眼，双手抱着头，闭上了那世界上最干净的眼睛。

　　林枫和一众搜救人员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抓了一把，疼得眼泪直流，那地上画的人形，应该是她的母亲或父亲，她觉得只有躺在他们怀里，才能让自己的心感受到一丝慰藉。

　　搜救人员和林枫对于她来说，都是恶魔，他们的声音，比这山间的乌鸦叫都还恐怖。

　　她宁愿死在这山间，也不敢朝林枫他们靠近一步。

　　这让搜救人员很是痛心。

　　“造孽啊，菩萨莫怪，莫怪。”

　　搜救人群中，一个当地的老阿婆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菩萨说，人心不善，就会有自然灾害，其实一切灾害，都是人心的感应。

　　人心不平，引发地震。

　　嗔恨有火，愚痴是风，贪欲是水，人呐，都是自找的，造孽啊。”

　　林枫和一群搜救人员怔了怔，心里同时升起一丝悲凉，大家热爱的国度，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不过林枫转念一想，自己和这群搜救人员都是来救人的，坏的也只是一小撮人，还是有希望的，念及如此，林枫的心情才好了很多。

　　“小姑娘，小姑娘你不用怕，我们是警察，我们是来救你回去的。”搜救队的临时队长，一名姓蒲的警官小声道，但小女孩依然吓得瑟瑟发抖，根本不敢起来。

　　“我来吧。”老阿婆摘下头顶的草帽，轻轻的走了过去，那小女孩见是个慈祥的老婆婆这才敢睁开眼睛，那双清亮的眸子，先看了看老阿婆，再打量了一会儿警察，身子的颤抖这才止住。

　　“警察叔叔打败了坏人，来救你来了……”老阿婆安慰着。

　　“妈妈死了。”小女孩语不惊人死不休。

　　“妈妈只是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老阿婆轻声细语的道。

　　“妈妈死了，她去给我找吃的东西的时候，被毒蛇咬死了。”小女孩说着哭了起来，“我要妈妈……”

　　老阿婆叹了口气，无奈的看了看警察。

　　林枫道：“找到小女孩母亲的遗体，然后继续搜救，咱们的速度一定要快！”

　　“林专家，杜局来电。”

　　林枫接过一边的警察递过来的电话，放在了耳边。

　　“林枫，你赶紧下山来，你这是怎么回事，你是省保健局的专家，怎么这么胡闹，你跑山上去干什么，咱们周山省四面大山环绕，山里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没有，那里危险得很，赶紧下来。”

　　“没事，白云区的人控制住了没有。”林枫道。

　　“控制住了，一个不少。”杜淳风道，“这次于国华怕是要栽了，狗日的，搞什么会，把整个西前搞得乌烟瘴气的，那些行乞的怎么了？

　　是乞丐团伙的，查清楚，该抓就抓，该遣返就遣返，但是真正有困难的，国家也是有相关补助政策的，要不然民政局是干什么吃的，即便民政局已经烂掉了，但西前市的人民还是朴素的，起码会给口吃的，结果好了，直接把人丢山上去，惹了瘟疫了，真TM不是人啊，这哪里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你让警员们拦住市一医的工作人员，他们没有防护服，这病毒的传染性很强。”林枫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里，已经有了病气。

　　也是这种病毒的速度快，感染性强，否则林枫也不会以身犯险，毕竟有的是时间的话，他可以慢慢研究，可是只有一两天，他根本来不及。

　　一路上，据搜救的人员说，这次丢上山的流浪汉起码上百个。

　　其中大多数是精神失常的。

　　这给搜救工作，带来了很大的难度。

　　小女孩好半天才被老阿婆哄得肯让老阿婆抱着，搜救人员这才继续朝大山进发。

　　渐渐的，夜幕降临。

　　搜救一般都是事发后七十二小时之内算是黄金时间，所以刻不容缓，林枫也跟在其中，他想在这大山中，让自己的抵抗力降到最低，极速染病，顺便，倘若真遇到了危急的病人，他也可以用银针暂时吊住其性命。

　　好死不如赖活着。

　　即便是有精神问题的人，只要他没有伤害别人，也有权利活着。

　　林子里的夜来得往往比外边的要早一些，天彻底黑了下来，雾气渐起，唯有老鸦和一些虫鸟的叫声，有的树林里立了不少坟，甚至，有些是小孩儿的坟，这些伢子坟，老阿婆说是当初生下来发现是女儿，便在马桶里溺毙后埋在这里的，整片林子阴森可怖，老阿婆怀里的孩子很害怕，她将脑袋埋在老阿婆的怀里，只有感受到那咚咚的心跳，她才稍微踏实些。

　　小女孩还没染病，林枫给她吃了一些抗毒瘴的药丸，搜救行动一直持续到了凌晨，此时搜救队员才勉强找到六名精神有些障碍的流浪汉，小女孩的母亲的遗体却没找到，那河很深，搜救队员没有设备，不能下去，得从长计议。

　　“什么？”正捏着佛珠，在床上打坐的秦如梦突然睁开双眼，盯着温小晴，道，“林枫不接电话？你打了一遍，他一接就挂断了，还关机了？”

　　“是啊，我早说了他很拽了，对了，要不要去找柏鹤主任约他啊。”

　　“不用。”秦如梦闭上双眼，深吸了口气，道，“有缘自会相见。”

　　温小晴撇了撇嘴，心说你这会儿倒是知道矜持了，早干嘛去了，不过想想女人有点脾气和性子倒也挺好，不至于让男人摆布。

　　为了秦如梦好，温小晴也觉得，晾晾林枫也挺好，如果，他真的是青龙的话。

　　“林枫是怎么回事，怎么电话没电了。”柏鹤望兰急着在房间里走了走去，她倒是想上山去找，但屋子被警察给看住了，她根本出不去。

　　“该死的，怎么还没下来。”骆冰坐在山下的临时急救点的车里，趴在窗户上看着不远的山上，希望从那漆黑的夜幕中看到一点光亮。

　　有光亮就说明，林枫他们回来了。

第414章 隔离

　　一直等到凌晨，骆冰昏昏欲睡，这才看到山中的一连串手电筒发出的光亮，她立即用双手搓了搓自己有些麻木的脸颊，好不容易赶走了瞌睡，拿起一件秋装男款外套便下了车。